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挥剑揽浮云》 第一章太子变质子 元嘉初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赋三年。 大吴王朝亿万百姓山呼万岁,新皇盛世誉满天下,赢得州县仓满,山野无隐户。 元嘉五年,宫内太子、高王双双入学,王朝后继有人;朝堂大员辅政,外廷大将练兵,王朝政军清明。 元嘉十年,新皇起兵北伐,上路飞龙骑,左路虎豹骑,右路雨林卫,元嘉帝亲率禁军中路直进,一时间北国都城风雨飘渺。 然,风云突变,山呼海啸间三军败灭,禁军残部护着元嘉帝南退万里遁入密林,大吴王朝半壁江山反遭吞并。 东方海族,西方山族见机两路夹击,又是吞并大吴王朝万里国土。 三朝合纵,谈笑间大吴龙气灰飞烟灭,盛世不再,泱泱大国落为一隅藩国,依附北国大齐。 元嘉十一年秋,帝国南陲行宫。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如今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阉货,给我闭嘴,朝堂之上哪容你等言语。” “大将军,此言差矣,本总管也是为陛下分忧。”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这群阉党无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江山社稷哪在你们眼里。” “大将军眼里是有社稷,可是我大越万里江山哪去了?” “认监军的职,行祸国的事,万里江山就是毁在你们手里。陛下,纪儿年纪尚轻,可不能送到千里之外去啊!” “陛下,娘娘所言极是。” “大将军,国家危难之际,此刻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阉货,给老子闭嘴!” “一个个嚎什么,朕还没死!” 终究是登基十年的帝君,纵算疆土流失大半,军队损失殆尽,朝内该有的威严还是在的。 只见元嘉帝南宫行瘫坐龙椅。国字脸,三寸须,本该不怒自威的帝王相貌此刻却显得憔悴不堪,宽大的身形靠在椅背上竟然显得有些蜷曲。 龙椅五尺外放着一张红漆凤椅,椅上端坐一女子。 此女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粉黛略施,好生秀丽,风情无限,尤其是一双凤眼,稍带泪花,让元嘉帝看得心疼不已。 这位一身华服的美妇乃是元嘉帝后宫第一宠妃,陈妃陈清云。 站在其边上的是个脸长横肉,虎背熊腰的大汉。 也不知道陈家老先生是如何生出这对相貌迥异的姐弟的。不过姐弟俩一个成为元嘉帝宠妃,一个继任大将军之职,朝廷上风头鼎盛。 姐弟二人对面,紧靠元嘉帝垂手而立的一个面色雪白,淡眉无须之人,乃是元嘉朝大太监,九宫总管张明。 南国吴军兴师北伐,原本一路无阻,吞灭边陲重镇,直抵齐都也就在指日可待之间。 谁曾想齐淮河一战,两军短暂对峙后吴军却溃败百里,一场大战输得不仅一败涂地,更是不明不白。 得势的齐军一鼓作气,不仅收复南方重镇,更是连结东西的海山二族。三面夹击之下元嘉帝十年的韬光养晦毁于一旦,为了祖宗基业,不得不答应北国提出的以王子为质,换取罢兵的提议。 然,元嘉帝虽登基十载,却只子嗣四人,太子南宫靓、大公主南宫燕、二皇子高王南宫纪、二公主南宫纱。 太子负有监国之职,更是一国储君,自然不能轻出,这维护大吴江山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高王南宫纪的头上了。 让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去敌国做人质,其凶险可想而知,叫母妃陈清云如何舍得。 这不,仗着宠信,拉上兄弟直接面圣,希望元嘉帝取消皇命。 “陛下,质子之事势在必行,不然北军南下,天下就再无大吴王朝,陛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老奴又如何有脸去见先帝。”大太监张明面君禀奏,眼角却是不住瞄向陈妃。 “死太监,就你这无儿无女的狗东西死后还想去见先帝?”气急的陈妃不顾妃子礼仪,直接破口开骂。 “姐姐说的是,先皇乃是得道飞升,你这下地狱的祸害也配见他老人家!”本就与内侍不和的大将军自然不甘人后。 “陛下,您给评评理,老奴好言说事,陈家姐弟却两次三番的恶语相向。”大太监一副委屈像。 “明人不做暗事,哪像你这阉货,还有你的狗子狗孙们,狗仗人势,欺上瞒下,今次的兵败如山倒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祸害。”大将军想起监军太监的总总行径,不由得心生怒气。 “大军出征,内廷监军,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之前百年无事,怎么这次兵败通通怪到老奴头上来了? 再说军中将士百万,监军太监不足百人,谁主谁次要老奴向大将军言明吗?” “够了,还嫌战打的不够差吗,一群不要脸的,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元嘉帝怒拍龙案,众人惊若寒蝉,大殿内一时无声。 “朕原以为你们能商国事,没曾想个个都是为己谋私的混帐东西,要你们何用!” 怒极的元嘉帝拍案而起,径直向殿外走去。 “陛下,您去哪?” 陈妃和大将军可以不管,但是作为内侍之首的九宫大总管,张明对元嘉帝的行踪可不能不问,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别跟着朕,看见你们就烦。” 行宫外五里处,一座仅比行宫瓦宇矮上一尺的高楼大院坐落于此。 院门外停着一辆九兽拉动的巨车,车驾后面的卫队甲士足有千人之众,把一条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车驾到时院门大开,一位鹤发银须的老者率领数十家仆跪拜迎接,待元嘉帝背手进入后又紧闭院门。 千人围住的院子悄然无声,在月色下显得诡异异常。 “陛下深夜到访,老臣惶恐。” 老者毕恭毕敬的把元嘉帝引入内堂,呵退众人,垂手而立。 “老师,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元嘉帝倒是神色自然。 “君臣之礼,老臣可不敢造次。” “好了,好了,如此局势,我们就别瞎客套了。”元嘉帝唏嘘一声。 “陛下来此,不知何事需要与老臣交代?” “你我师徒间的默契,老师难道猜不出来?” “陛下如此说,就让老臣猜上一猜。”帝师,太傅莫风缕了缕颚下须发,“如今齐兵陈兵城外,提出陛下若肯以王子为质则就此退兵,想必陛下是为此而来吧!” “老师既然知道朕的来意,是否知道朕的烦恼?” “高王聪慧伶俐,陛下自然是十分宠爱的。加上陈妃在侧,于情于理陛下恐怕都难以送出高王殿下吧。”老太傅言毕茗了口茶,“此茶采自南疆邙山,常年经山泉滋润,最是香醇提神,陛下何不尝尝。” “当前形势,朕哪有闲情品茶。”元嘉帝皱眉叹气,“为了大吴天下,祖宗基业,拿个小孩去换片刻安宁,孰重孰轻朕还是分得清的。区区一个陈妃,平时虽然得宠,朕倒也不是被枕边风所左右的昏君。只是……” “只是陈家并非陈妃一人。”太傅续上元嘉帝的话语,“大将军陈虎啸虽然勇冠三军,但是这样的将才我朝也不是只此一家。老臣以为,陛下担心的不是在朝的陈家,而是在野的陈家吧!” “知我者,老师也!”许是话说的有些多了,元嘉帝南宫行终于茗了口茶,闭目品味片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也就忽悠忽悠普通百姓,对于那些高来高往的仙人,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老师你也是知道的,陈清云也好,陈虎啸也罢,对朕来说,拿捏住他们不是什么难事,纪儿是我儿子,更是不可能违背朕的意思。 只是在野的那位陈龙吟,朕也好,先帝也罢,都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陈龙吟乃是万华宗的弟子,连带着陈家都成了万华宗的外门世家。这种仙人岂是我等凡人能轻易得罪的。”说到此处,太傅莫风也是有些无奈。 “不交高王,北兵南下;交了高王,陈妃一纸家书恐怕就落得个兴师问罪的下场。”元嘉帝摇了摇头,“朕这天下至尊简直举步艰难。” “天下事,总有解决的方法。”莫风宽慰。 “你说,朕是否可以借刀杀人?” “不可!” “为何?” “我朝境内有万华宗,齐国境内自然也有庇护宗门。 如果陛下想借着高王为质的机会挑起陈家,甚至背后的万华宗出面对付齐国大军,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者,仙家不会出手凡人国事; 再者,仙战同国战,都是天下大事,万华宗岂会为了一个高王挑起两地仙门大战,最后陈家恐怕还是要把这股气撒在我朝,甚至是陛下头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把皇位传于太子,让朕亲自去做这个人质算了。” “陛下,老臣刚才已经说过了,天下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老师教我。”元嘉帝听言精神一振。 “为了我朝国祚,也只能行此折寿之事了。”太傅莫风虽然摇头叹息,但是语气却坚定的很。 “你我君臣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师快教朕。”元嘉帝好似摸到了救命稻草。 “哎!” “说完朕和老师一起叹气。”元嘉帝对这位老学究的慢条斯理很是无奈。 “大吴列代君王,恕老臣无礼。”莫风起身先是北面失陷的都城连鞠九躬,接着面对元嘉帝又是三躬到底,“陛下以为皇后如何?” “贤良淑德,可惜早逝,老师为何有此一问?” “陛下以为皇后一家如何?”莫风继续明知故问。 “忠君体国。国仗走访天下,为朕集资纳粮,累死道上;前大将军,国舅爷统兵御敌,战死齐淮河畔;一族家将皆赴国难,可歌可泣。” “是啊,满门忠烈,可惜,可惜。” “老师的意思,莫非……” “老臣也是无奈。” “靓儿无辜。” “太子即为储君,就要为国死命;南宫靓即为人子,就要为父担忧。 老臣急切间直呼太子名讳,死罪。” “朕赦你无罪。只是,这不显得朕无能,兵败失地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继承人都保不了” “陛下,太子母家已丧尽,将来就算登上大位,恐怕也难以抗衡高王一族。” “老师的意思?” “太子如今孤家寡人,就算处于太平盛世,太子之位恐怕都要易主。当前情况,不如送出太子外表诚意,内立高王拉拢陈家,或能保住大吴江山,如果能请得陈龙吟出面,哪怕是暗中相助,收复失地也大有可能。 “难道就要这样交出储君?岂不被周遭诸国耻笑?” “陛下以为齐国为何兵临城下却突然提出以人质换罢兵?” “为何?” “海族也好,山族也罢,岂是善类!吃下我们大吴后恐怕就要联手对付齐国了。唇亡齿寒,这也是齐国不赶尽杀绝我朝的原因。 吃下我朝万里江山,海族、山族掠夺一番也就罢兵,齐国却要耗百万军队驻守,他们岂会不怕两族乘虚北上。” “牺牲一位皇子,保得大吴有翻身的机会?” “不错。昔年陛下初登基开创盛世,何不再来一次,修养生息十年再涂报仇未尝不可。” “如此重创,十年够吗?” “齐淮河一战,我军兵锋鼎盛,前大将军语侯爷更是用兵如神,我军溃败未必是因为兵不如齐国,。” “难道是有外力?” “容老臣细细调查,一旦查明原因,老臣就有法子对症下药。 而现在,我朝需要休养的时间,老臣需要调查的时间。” “容朕思考下。” 元嘉十一年八月中秋,月圆之夜,大吴太傅莫风携元嘉帝手书,与北朝内厂督主密会,南北两朝达成休战协议。 自此大吴称臣,年供金百万两、银亿万两,并送出太子南宫靓为质以表诚意 同时大齐退兵,还所占一般山河给大吴以表诚意。 至于山族、海族,掠夺一番,除带走无数钱财外,更是多了千万奴仆。 第三章万万没想到的开局 元嘉十一年冬,作为败国太子的南宫靓终于被“护送”到了北国大齐的都城,龙威城中。 大齐帝国的朝堂自然不会给这么一个败军储君安排什么招待宫宴。 一番繁琐的祭天表奏后,大齐皇帝一句“黄唤,这人交由你安排。” “遵旨。” 君臣简单的两句对话,南宫靓就被安排在了内厂大太监黄唤府邸边上的一处院落中。 一街之隔,黄唤府的高墙碧瓦即是监视,也是威慑,量你区区一个十岁孩童,能做妖到哪去。 路上舟车劳顿了一个月,到了大齐都城后又是被拉拽着连续多天祭祀祷告,对于一个才十一岁的孩童来说,身体上的疲倦自不必说,精神上的摧残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好在,南宫靓忍了下来,贵为一国储君的他虽然还不晓得为何是自己代替那高傲的兄弟为质,不过对打小就立志成为一代明君南宫靓来说,当朝太子在内辅政,在外又岂能失了帝国的颜面。 “今次父皇所受的耻辱,做孩儿的将来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入住困龙苑的第一夜,南宫靓抱着如此信念黯然入睡。 疲倦的他没有发现自天边,朦胧的月华处飘落一团散发着五色光晕的气团,更不曾想,在自己一呼一吸间,气团被吸入体内。 “太子殿下,起床啦!” “陈公公,让我再睡会!” “太子殿下,已经是卯时了。您忘了这一路上千叮万嘱老奴的事了?” “这就起床。” 门外六旬老太监的一句话如盛夏寒冰水,当头就把南朝太子殿下给浇醒。 在半年前,大吴满朝文武都赞美当今太子天资聪颖,秉性纯良,将来必是一代有为君王。 自八岁伴朝,在文武百官面前一句“此官私加徭役,官逼民反,当斩;此贼反天为寇,残害乡里,当诛。”建立起了治国能手的印象。 随后的数年间元嘉帝每每以政事拷问此子,虽说不上对答无暇,却也能道出七八分的关窍。 “当朝太子至贵,至慧,至贤。” 这就是满朝贵胄对南宫靓的评价。 可惜,一切好梦破碎于一个月前。 圣旨下达时,南宫靓呆立当场。 行宫太子殿,元嘉帝、太傅、大将军、嫔妃,甚至是那位交横跋扈的王弟都来宽慰自己, 或云家国为重,或曰社稷为重,或说来日方长。 一切的一切,南宫靓都充耳未闻,直到常年服侍已故母后的老太监陈宫一句,“太子殿下,该启程了。”南宫靓才如梦初醒。 至贵,至慧,至贤,恐怕要与自己无缘了。 “陈公公,再过一年你就可以告老还乡了吧。” “是的,殿下。”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随我北上不良之地?” “殿下可知老奴家居何处?” “不知。” “老奴祖籍楚江樊城。” “樊城,此乃边关重镇,可惜已经沦陷了。” “老奴等着殿下收复失地。” “哦?” “到那时,老奴请赐一匾以光大门楣。” “这是你自愿陪我北上的原因?当朝文武也好,内侍也罢,平日一个个忠心可嘉,到紧要日子却无一人肯随我共苦。我还以为你是念母后旧情,可怜我,才陪我北上的。” “皇后娘娘在世时时常训诫老奴,难可赴,志莫消。娘娘不在了,她的话就由老奴说与殿下。” “许你,将来得胜还旧都,本殿下亲自送你衣锦还乡,亲手题字,拾阶挂匾。” “老奴自当竭尽所能辅佐殿下。” 主仆二人虽被北国万军团团围住,一路押解北上,但一席话后两人面上落寞,心中却是一石激起万重浪。 “得胜还旧都可不是随便说的。” “殿下有何妙想?是否已有脱身之策?” “不,这一路想来,你我二人虽为阶下囚,却是养精蓄锐的绝好时机。” “老奴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你我二人,一老一幼,要在这万军之中逃脱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日后到了齐都,也必然是被层层看管,别说逃脱,恐怕就是想外出逛街都会被盯梢。 与其想着如何脱身,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我再怎么落难也是一国储君,就算被百般排挤,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大吴现在也正处在修养生息的阶段,近年断然不会妄动刀兵,我们的一应住食想来也不会差。” “殿下分析的极是。” “借此时机,我当在内强己,在外么,要把自己装做一个纨绔子弟,适当结交一些贵族中的酒囊饭袋。” “可惜老奴身无技艺,教不了殿下什么。” “这点不用担心。我四岁识字,为讨父皇、母后欢心,圣贤书没少读,平日也没少跟着舅舅习武。 虽然现在领悟的不多,不过好在一字一言,一招一式都记在脑中,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 临行前父皇也给了我几颗价值万金的晶石带在身上,钱财方面也不用发愁。” “如此一来,起家的资本我们算是有了些。” “离‘得胜还旧都’,可差远了,所以我要陈公公你时刻督促我。” “老奴自当竭力为之。” “但凡刀兵大国,忌武轻文。为了掩人耳目,到了齐都落脚后,我当朝时诵读,夜时习武。” “那午后的大好时光呢?” “放荡!” 洗刷的片刻功夫,南宫靓回想着这一路主仆二人的盘算,‘我既不甘堕落,那就当自发图强。活子也好,弃子也罢,那是父皇与满朝文武的决定,可不是我南宫靓的决定! 母后家乃武术世家,外公传我的那套幻龙枪法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算了,大清早的还是先练练字,静静心吧。’ 收拾一番澎湃心情,南宫靓正式开始自己的“质子生涯”。 而在另一方天地,来到了公元2020年。 双月同天,天机无限,且看今夜,时空错现! 中正浑厚的旁白顺着耳麦传入。 帝都紫禁城, 楼宇屋檐近月处,一个忍者一闪而逝; 金椅窝榻皎月下,一袭红衣锦布织花; 绣花针落,手持方天画戟头戴雉翎金冠的绝世武者踏步而来, 霸气侧漏~ “哈哈哈哈,两个太监在紫禁城巅看无双猛将和绝世忍者死斗。 一个是寻貂蝉而来,一个是迷路而至,然后这两个憨伙就这么打起来了。 比起噼里啪啦打个不停的两个大汉,跨坐剔牙的东方教主才显真正的‘男儿本色’。” 小夕也不知道今个儿是窝在家的第几天了,也数不清自己已经刷了第几遍的爱情公寓。 不过为了号称传说中的国剧最强特效,再反复看上N遍也不会觉得腻。 一部番连刷十几集,从下午直至半夜,有趣的地方更是反复来回快进。 就像这番无厘头的打戏,管你起因是什么,打得过瘾,让本大仙看得爽就行了。 一个都不能少,二十年前老张这部电影还是蛮有道理的。爱五虽然不错,可惜少了几个人,看着总归是缺了点什么。 爱二的时候好多人讨厌突然出现的秦羽墨; 爱三凭空出现的诺澜更是让不少吃瓜群众恨得牙痒痒,生怕雅典娜女神把贱人曾从一菲身边抢走。倒是LISA蓉,也是一副生抢贱人曾的态势,反倒没什么人恨。反正是不会有人认为她俩会走在一起,倒是贱人曾那副欠收拾的样子就是需要强势的领导好好“关照关照”,整出无数笑料。 可是到了爱五,少了这些以往的老面孔,总是让银幕前的小夕感觉缺了点什么。 或许这就是怀旧吧!虽然怀的是剧中人,情感却延伸到了现实中的吃瓜群众身上。 十年前,小夕把爱情公寓当喜剧看; 十年后,小夕还是把爱情公寓当喜剧看; 只是从一到五,时过境迁,不知不觉带入了不少自己的经历在里面,所以情绪也会随着剧集变化而波动。 虽然无厘头,不过身边有这么一群吵吵架、拆拆台,有时间喝喝酒,谈谈恋爱的朋友,倒也不错。 或许这就叫代入感吧! 打了个哈欠,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色,“又是一个通宵,什么时候学习时能有如此深的见解就好了!” 自嘲一句的小夕合上笔记本电脑,摸了摸发烫的变压器,“开学后打工勤快些,该换台电脑了。” 世界上勤奋的人有着千般姿态,而懒人却是千篇一律。 抱着笔记本电脑躺了大半天的小夕半转身,把电脑随手搁置在床边的书桌上,接着随手就去拔电源。谁叫那个画着一个圆,朝上留有一个缺口,一根线直插其中的关机键已经失灵。 或许是躺久了双手有些发麻,也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疏于运动,总之,三角插座从墙上的插座上拔出一半的时候,小夕一个趔趄,紧接着指尖传来一股**感,只见一道蓝弧沿指而上。 “拿手一摸电门,嗒,Ku Cha~” “真穿了这回?” “列位,记住我今天的金玉良言。” “怎么着?” “只要想穿越,就去摸电门。” 也是浪催的,在如此生死关头小夕竟然还能想起老郭的相声来,看来自己这脑子真是在家给闷秀逗了。 “眼前一道白光,再睁开眼,我坐在一个花园里了。” “咦老郭没骗我,还真是一处庄园!” 一秒钟,饱读各类文学作品的小夕就已经知道此刻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别人说穿越,不是带着什么装备系统,就是身负奇术异能,然后总归是要在新手村适应个三五月的,毕竟大神出场总是要排场的不是! 可是,小夕这穿越,才一秒,新生活就开始了。 真是太他妈刺激了~ 洪元大陆,弹指飞絮,转眼已是元嘉十七年秋,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季节。 轰~ “大门已破,给我杀,一个不留!” “鬼嚎个屁,这院内一共就两个人。” “再怎么说里面住的是南国王子,虽然已经不是储君,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将军说的是,只要先于内厂太监拿下南宫靓那小子,荣华富贵还不是我们弟兄的!” “没有本督主的命令,是谁给你们私闯困龙苑的胆子的?” “不好,那死太监,啊~” “敢对督主出言不逊,该死。” 咕噜噜! 一颗头颅自破开的大门滚入院中,自颈腔飞溅的鲜血正好拦住了要涌入大门的众兵丁。 众军士饶是久经沙场,突然看见适才还豪言壮语的兄弟突然横死,尤其是想到背后指使之人,一个个后脊发凉。 “督主,何故枉杀。” 一个满身铠甲的武将按剑跨步,气冲冲的走向尚在一街之隔的来人。 只见为首一人皂白太监服侍,须发皆白,却肌肤细嫩,好一副鹤发童颜。只是脸上涂抹的胭脂色盖过了原本该有的出尘仙气。 此人正是齐国内厂督主,大太监黄唤。站立其周围的自然是他的内厂手下。 黄唤府离困龙苑也就一街之隔,众兵丁如此阵仗,如何瞒得过他。 “督主,请给我的兄弟们一个解释。” “嘿嘿。”黄唤也不回答,嬉笑着扫了眼众兵丁,拿着绢帕的手象征性的擦了擦脸上的胭脂。 “啊!” “啊,啊!” “你~” 几道黑影闪过,人已死绝。 “区区一个五阶将军,竟敢如此与督主说话,该死。” “杀都杀了,在死人身上还费什么话。快去看看我们的小耗子有没有被吓到。” 督主一声令下,内厂众人鱼跃而入。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南宫靓与陈宫这主仆二人已经连夜收拾包袱,没曾想还没逃离,大门前已被兵丁堵住。 “这群齐**贼欺人太甚。” 五六年的勤学苦练,南宫靓武艺大成,而这些年的压抑生活更是积累了满腹怨气,正要出门来个鱼死网破。 “殿下莫要冲动。”南宫靓提枪的举动倒是把一边的陈宫吓个不轻,赶忙拉住。 “我还是个屁的殿下。” 三年前,元嘉帝抵不住陈妃的枕边风和陈家威势,已改立高王南宫纪为太子。 随着大吴逐步恢复元气,两国的局势再次微妙起来,而身处齐都的南宫靓处境自然越发不好。 终于,齐帝下令,捉拿南宫靓并打入天牢。 如此遭遇,血气方刚的少年岂能不气。 “殿下忘了多年隐忍,为的是什么?” “就算得胜还旧都,天下也已不在我。” “陈家不代表大吴天下。” “陈公公的意思?” “一入天牢再无出头之日,走!” “怎么出去?” “走狗洞。” “什么?君子岂能如此?”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何不能?” “我就算身首异处也绝不做此地下贱之事。” “殿下绝不可意气用事。” 此刻大门已破,正是黄唤手下屠杀众兵丁的时候。 可是后院之内,一个老太监又如何拉得动习武多年的南宫靓。 滋滋滋! 没有电路,不通电源的洪元大陆,突然传来一阵电流之声。 “我这是怎么了?”院内少年突然一阵眩晕。 “殿下,来不及了,就算老奴求您了。”在齐多年,陈宫自然知道黄唤的手段,一旦少主落入其手,那真是羊落虎口。 “老人家,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少年赶紧拉起对面六旬老者。 “再不走,你我主仆要么在此身首异处,要么关入天牢永不见天日。” “什么情况?” “殿下,快走吧!”陈宫已是老泪纵横。 “我艹,这么危险?怎么走?”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年突然已是满脑冷汗。 “那里。”陈宫再次指向院角水缸后面的一处矮洞。 “那还等什么,走啊!” 少年拉起陈宫就走。 “殿下,你这是?” “有话出去了再说。” 少年可是一个聪明人,虽然初来还有些蒙圈,不过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味还是让他明白,现在不是墨迹的时候。 “NND,这是什么情况,穿越才一秒就要胜利大逃亡?这主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一穿就死,穿越界的这个记录本大仙可不要。” ‘殿下在胡说什么,难道是重怒之下脑子给气糊涂了?’ 第五章皓月大梦归圣真经 城东淮王府,亥时三刻迎来了一老一少两位特别的客人。 子时一刻,稍作寒暄客套后,管家引着两位客人进入厢房。 丑时三刻,冥想一个多时辰还是毫无头绪,北冥夕看了眼窗外朦胧月色,带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王爷,您睡了吗?” 主仆二人,甚至郡主白郁都没有想到,王府管家安排好二人入住后没有回自己屋内休息,而是来到了王府主楼。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淮王放下手上书籍走到外间。 与此同时管家白福推门而入。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身着一席白衣,面如冠玉三寸须,目如星辰神泰然,难怪能生出如此好闺女,这淮王白郎外貌也是一表人才,虽然人到中年,保养下体态刚健,毫无老态。 “王爷,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报。”管家进屋关门,垂手而立。 “哦,你一向精明果断,有什么事能难住你?我倒要听听。” “今日亥时,小郡主带回来主仆二人。” “这丫头又在胡闹,当王府是什么地方,胡乱就带人回来。” 白郎知道爱女虽然活泼爱闹,却也是守礼知节之人,虽然嘴上如此,心里倒也没有真怒,“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想必是有些来头的吧。” “来头可大了。”管家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要论此人家世,恐怕还在郡主之上。” “怎么,是大王爷家的人?” “大王爷的世子恐怕与此人比恐怕还差些。” “皇宫来人了?”说完白郎已经站起。开玩笑,比大王兄地位还高的,那只有皇帝的子嗣了,自己这位王爷可不能失了礼数。 “王爷绝对猜不到此人是谁。”管家神秘一笑。 “也是,如果是帝家客人,你也不会在此和本王闲侃。” “王爷英明。来的是主仆二人,年少的主人复姓南宫。” “南宫,这是南朝帝姓。朝上没听说吴国南宫氏有人来我朝。” “王爷难道忘了他。” “他?”白郎思索片刻,“莫非是废太子南宫靓?” “真是此人。” “肯定?” “白福久不外出,原本不认识此人,是暗卫禀报我的。” “暗卫怎么说?”此刻,白郎终于提起兴趣。 一个姑娘家关在家里吧,怕他闷坏了,放出去吧,又担心遭人欺负。 可是女孩又极是好强,不愿意仗着郡主身份强势压人,所以拒绝带着家丁外出“走江湖”。 再怎么说白郁也是王府郡主,白郎顺着女儿心意,可暗中还是派遣王府卫士暗中保护,如果郡主不涉险就不必出头。 此刻,常年保护郡主的暗卫带给了管家一条惊人信息。 “南宫靓,郁儿怎么会认识此人。” “听暗卫回禀,其实郡主认识此人已经几年,只是两人相交不涉家世,所以都不知道对方身份。暗卫也没想到此人乃是南朝废太子。 要不是今日事起,还不知道今日郡主带回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 “发生了什么事?” “据暗卫回禀……” 一盏茶的功夫,白福已向白郎说明今日暗卫所见。 “这么说来,内厂黄唤,黑虎上将武成为了捉拿此人还伤了和气?”白郎房中踱步。 “正是如此。” “你说本王该怎么做?” “南宫靓既是皇帝要的人,王爷自然当献上此人。可是这小子又是郡主的朋友,处理起来可就难了,郡主的情绪还是要考虑的。” “迂腐,天家大事,岂能在意一个小丫头的想法。” “王爷的意思?” “既然是皇帝要的人,本王岂能私藏。” “可郡主那里?” “小丫头这几年尽胡闹,也该让她懂些王家处事的准则了。再说了,也就一个野朋友,过个三五月也就忘了。” “要白福现在就去告知宫中内侍吗?” “你刚才说,黄唤和武成对此人都是志在必得?” “王爷说的对。两人为了夺得这小子,在烟花巷差点拔刀相向。” “但他们还是把本王放在眼里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郁儿把南宫靓给带回来。” “王爷在朝内德高望重,哪个不服。” “德再高,望再重,得罪的人多了也是要从高位跌落的。” “王爷多虑了。” “人那,还是多点居安思危的心态比较好。” “王爷的意思?”白福已经猜到,不过做下人的岂能越俎代庖,话还是让主人说出的好。 “那二人在朝堂也是大员,能交好还是拉拢人心的好。 再说这二人都是受了皇帝密旨,并无外人知晓。本王要是把人献上,说不得落个别有用心的猜忌。” “既然如此,还不如推个顺水人情,把此人交给黄、武二人,即为陛下办了件好差事,又可以交好两位大人。” “这个顺水人情毫不费力,不做白不做。” “那么,该联系哪位大人呢?” “白福啊,你要记住,本王对陛下要人的事毫不知情,只是听说黄、武二人都在捉拿此人,抱着同朝为官的念头把人交出去。” “王爷只要拿南宫靓做个人情,至于出门后他们怎么狗咬狗,那就与王爷您无关了。” “以后朝堂指不定还要此二人相助。” “白福懂了,明早就去安排。” “夜长梦多。” “白福这就去。” 皓月大梦归圣真经。 一道月色自窗外洒入,四散的光束在北冥夕额角汇聚一线,凝如实质的光线如一柄细剑点在少年眉心。 正在此时,沉睡中的北冥夕脑海中出现八个金黄大字。 大字也就一闪即逝,接着出现一卷古朴卷轴,缓缓打开,显现“入梦”二字。 此刻的北冥夕虽在梦中,可是脑海却是一片清明,南宫靓的过往如电影片段一幕幕呈现。 只见六月酷暑,知了未鸣的大清早,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诵读南北二朝皆认的圣贤书;一晃六个时辰,天已暮色,夕阳余辉下,院内一个少年跨马成步,一步一拳,练着最基本的功法。 又见腊月严寒,院外白雪皑皑,屋内热炕炎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握竹卷,兵家三十六阵屈指演算;及夜,冰天雪地处只见少年身周三丈处却地热砖红,内息到处百脉畅通。 转眼少年已到十五六岁,只见其闭目沉吟,片刻间兵法阵图信手拈来;手中钢枪挥动,招出枪似龙,收势站如桩,一套幻龙枪法已尽得真传。 时在进,人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每个月夜,在少年沉睡的时候,都会有一道月光汇聚眉心。 睡中的北冥夕自然不知道此刻也正有一道月色映射在其眉心处。不同的是,梦中,金黄的月色在触及少年眉心时突然变成猩红之色,而北冥夕此刻眉心处的月色还是如一柄金黄袖珍剑。 当梦中少年每每触到月光时都会眉头微皱,而北冥夕此刻却是无比安详。 一日无话,转眼已到天明。 哎呀,这觉睡的舒坦。 下床的北冥夕伸了一个懒腰。 “皓月大梦归圣真经?入梦?” 北冥夕坐在床沿琢磨着昨夜所梦。 他自然知道,昨天的梦必然和自己的穿越有关,至少与这卷真经有关系。 至于梦中那个翩翩少年,显然是这具身体的前世南宫靓,以及他的成长经历。 只是为何这个梦是从北上为质开始? 为了活命,他拼命苦学不难理解,只是夜晚入睡后的道道月光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在修习这“皓月大梦归圣真经”? 这真经又是什么功法,好像和南宫靓苦修的“幻龙枪诀”是完全不同的功夫,也没见他怎么去修炼。 大梦,难道这玩意是梦中修炼的? 我艹,这该不会是仙法异术吧! 想到此处北冥夕突然亢奋,NND,等本大仙修完此仙法,天地间还不是任我逍遥。上天入地我能,翻江倒海我~,算了,这么做杀生太严重,本大仙还不如化为天边一朵祥云,笑看苍生起伏岂不美哉。 咚咚咚! “谁啊!” “南宫少爷,您起来了吗?” “起来了。” “奴婢服侍您漱口更衣吧。” “好啊。”北冥夕面上矜持,内心可是激动不已,作为一个普通人,前世哪有被人服侍的机会。 卡兹! 门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推门而入。 第六章郡主,跟我走吧 “多谢姐姐!” “哦哟,我也就是一个丫鬟,可当不得这个‘谢’字。” “哪有这么多规矩,小姐姐你忙活这么久,当得起的很。” “小少爷您嘴真甜。快去客厅吧,小姐正等您呢。” “你家小姐起得还真早。那就有劳小姐姐带路。” 大清早的,北冥夕都还没有功夫琢磨昨夜梦境,就被王府丫鬟带往客厅。 “哈哈,请!” “王爷客气了。” “这大清早的?” “快些进去吧,王爷也想见见您。” “这怎么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昨天才见了一国郡主,今早又要见一朝王爷,北冥夕内心好奇心大起。 “王爷,人给您带来了。” “啊!” 才进门,北冥夕原本兴奋又略带紧张的心情一下沉入谷底,‘这个道貌岸然的狗日的。’ 大堂内三坐一立四人,北冥夕一眼就看出居中而坐的方正男子定是大齐淮王。 为何? 站立的一人昨夜已经见过,乃是王府管家白福,另外端坐淮王两侧,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看向北冥夕的正是内厂督主黄唤以及外朝上将军武成。 “你家小姐还学会隐身了!”北冥夕学着似笑非笑的看向丫鬟。 “哎哟喂,我家小姐千金之体,哪会起的如此早。”丫鬟抿嘴一笑,“王爷,人奴婢给您带来了。” “很好,白福,待会赏他两娟步。” “谢王爷,奴婢告退。”丫鬟不再看北冥夕,倒退而出。 “臭婆娘,这么好演技,你当自己是奥斯卡影后啊!” 北冥夕低声咒骂一句。 “小朋友,请坐。 白福,上茶。” “王爷,这是要把我献给这两个货?” “混帐,怎么和王爷说话的。”白福一碗茶没端上,却先骂上了。 “小家伙,对着王爷不敬,小心要吃皮肉之苦。”黄唤笑嘻嘻的样子咋看还真像一位慈祥老者。 “小兄弟可叫南宫靓?”白郎开口问。 “王爷,咱也是爽快人。你既然把他们两人找来,相比把我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了吧!也别墨迹了,直接说说要怎么处置我吧! 只是我在齐都客居五载,虽然时常出入市坊酒场,自负还是循规蹈矩的,不知犯了何事,竟然要齐帝亲下旨意拿获。” “放肆,陛下圣意岂是你这黄毛小子能问的。”武成怒拍案几。 “就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一条好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南朝书生果然有些门道。 哈哈哈,有意思的小家伙。如果不是犯了上命,本王倒是真想好好招待你这个贵客。” “恐怕没有机会了。”北冥夕讥笑一声,“只是,不知道哪位大人能得王爷赏赐。” 黄唤与武成互看一眼,又一起转头看向主座。 “哈哈哈,小家伙休得挑拨。”老江湖的白郎岂会不明北冥夕意图,主动向着两个当朝大员拱手,“本王只是不敢有违圣意,更不敢私藏陛下亲要的人,两位大可带着这位南朝太子离开这里。” “王爷英明。” 二人又是互看一眼,看来也已达成某种协议。 “那就走呗。”北冥夕起身。 “小子倒是痛快。”三人起身。 “我那位仆人呢?” “陛下要见陈宫吗?”白郎看向二人。 “皇上无此旨意。” “那就暂留王府吧。待太子归来之时本王亲自款待你们主仆二人。” “这个不行,还是请王爷带我那仆人出来吧。” 开玩笑,此去必然闹得满城风雨,陈宫年事已高,哪里放心留他一个人在此。 “小太子,现在这形式,可容不得你放肆。”黄唤笑着走近北冥夕,这是要拉他出门了。 却道北冥夕为何敢如此托大,还是因为昨夜一梦。 一梦,北冥夕已知自己这具身体绝不简单。 一路行来细心观察王府环境,细听下发现了几处暗藏的卫士;到得大堂,一番察颜观色,也已发现除了管家白福,另外三人都是身负功夫。 能如此轻易看清对方深浅,北冥夕自负这具身子的原主人功夫绝不会在这些人之下。 一番计算,北冥夕原本是希望离开王府后施计挑拨黄、武二人,待一方败退后迅速处理另一方,然后伺机逃离。 却没想到老奸巨猾的淮王好似看出自己要耍手段,竟然把陈宫当作人质留在府上,这份功劳看样子怎么也要参上一脚。 北冥夕虽然与陈宫无亲无旧,相处也就半天功夫,可是老人家忠心侍主的姿态让北冥夕哪里肯放弃他一人离去。 “王爷,真的不愿意让陈宫与我一起离去?”北冥夕心中又有盘算。 “陈宫年老体衰,还是在王府静养些日子为好。南宫太子放心,白福会好好关照老爷子。” “可是本太子没人服侍,就不太习惯了。” “还请南宫太子克服一二。” “这怎么行,不如,就让白福管家暂代陈宫如何。” 言毕,北冥夕已到白福身边,一把抓住其臂膀。 “大胆!” 武成最先行动,一把抓向北冥夕脖颈处。 北冥夕也不答话,把白福往前一档,武成的虎爪变为抓向白福脖颈。 白福虽是下人,可毕竟是王府大管家,武成岂敢轻易弄伤,急切之下急忙向边上横跨一大步。 嘭! 前冲之势加上爪上劲力,只见北冥夕身后梁柱已被抓下一块。 “找死!” 见到有隙可乘,老谋深算的黄唤绕道北冥夕身侧,一把抓向其臂膀。 拉着一人,北冥夕也不好躲闪,左手化拳击向来手。 黄唤见势手腕翻转,顺势取北冥夕手腕。 只见北冥夕化拳为指,点向黄唤臂弯要穴。 不愿两败俱伤的黄唤赶紧收手后撤。 呼! 黄唤后撤时,一道白影与其交错,白郎手上掌风呼啸而来。 “好!” 北冥夕也不收手,反而再次化指为掌引向来掌,内力尽吐。 嘭! 沉声闷响。 北冥夕手掌回气,身形晃了数晃已然站定。 咔嚓! 却见白郎连退数步坐倒在太师椅上,巨大的冲力压得上好神木制成的木椅几欲垮散,其脸上更是红白交错,显然是在尽力调息。 ‘我擦,知道南宫靓这小子功力非凡,没想到竟然强成这样!帝家功夫果然不是要高出一筹。’ 一番交锋虽然只是数个呼吸,却让北冥夕心中大定。 “王爷,我算是领教了贵府待客之道,这就告辞了。” 言毕拉着脸色惨白的白福就向外走去。 黄、武二人想去拦截,却又投鼠忌器。 白郎此刻正在调息,说不得话,更谈不上出言阻止了。 “站住!” “放下白管家!” 才出大堂,再入人群。 呼呼呼从王府各处窜出无数侍卫,把个北冥夕团团围住。 “南宫靓,你在做什么,快放了白管家。” “哟,郡主千岁,你可醒啦!” “我好心收留你,你就这么对我府上的人?” “你或许是好心,可有人可就未必了。”北冥夕笑嘻嘻看向正缓步走出堂门的白郎。 呼啦,众侍卫齐步跑向自己王爷身侧护卫,倒是把同步跨出的黄、武二人挤向一边。 处于对王府尊敬,也是没把北冥夕这毛头小子放在心上,这二人受邀来府时竟然没有带任何侍卫家将,再想拿下北冥夕,已显得势单力薄。 众目睽睽之下让北冥夕跑了,自然是大罪,就算能拿下,恐怕也是王府出力最多,这番功劳几乎失去,二人此刻皆是想着,就算拼得白福重伤,也必然要拿下此人。 “好小子,小小年纪如此修为,倒是意想不到。”白郎脸色白中透红,不是常色,看来已受内伤。 “少废话,放陈宫出来。” “把人带来。”受伤的白郎不欲多语。 两方一时无话。 “殿下,您没事吧!” 只见一个白发老者快步走来。 “嗯?” 北冥夕细看出,只见陈宫衣衫破坏,身上似有捆绑痕迹,脸上更有几处瘀青,看样子是受了些折磨。 “王府好待客之道。”北冥夕冷笑数声,“来而不往非礼也。” 咔嚓。 嘴上说着话,北冥夕手上也没停,一声惨叫,白福臂骨已碎。 “白管家!” “南宫靓,你敢伤我的人!” “你的人是人,我的人就不是人了?” “殿下,少和他们废话,脱身为妙。”陈宫近前低声道。 “要走,可没这么容易。”内力深厚的武成自然能听到陈宫低语。 “啊!” 北冥夕也不多话,只是白福身上又多出一处骨折。 “把我们的包袱拿来。”陈宫道。 ‘差点忘了,我的家当还在他们手里呢!这老头儿倒是心细。’ “给他们!”白郎大怒,‘臭小子,待擒住你,本王要你尝遍我朝酷刑。’ “殿下,后面该怎么办?”拿到行李的陈宫问道。 “走人呗。”北冥夕笑道。 “还不把白管家放了!”郡主白郁大叫。 “好郡主,你看我像傻子吗,把人放了我们还有活路。” “无赖,东西已经给你们了。本郡主答应你,只要你放了白管家,我让你们离开王府。” “哈哈,白管家,看来你很得主人心啊,王爷不愿把你当弃子,郡主更是为你私放钦犯。你该感到欣慰。” 任北冥夕出言调戏,痛得满头大汗的白福又哪里有力气说话。 “王爷,你说,放是不放?” 一语双关,又是将了对面三人一军。 对面那小子年纪轻轻却把自己一行耍得团团转不说,出言挑衅自己却还嘴不得。 放人自然不敢,不放,伴随自己数十年的老管家又舍不得弃了。 王爷不发话,黄、武二人自然也开不了口,一时间双方就此僵在院中。 “哼,南宫靓,你算是成功得罪我了,就算杀到天涯海角,本郡主也不会过你。” “哟,要追我到天涯海角,干脆嫁给我算了,你我认识多年,何必矜持。” 郡主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嘴角上翘,双腮气鼓,甚是可爱,使得北冥夕忍不住出言逗趣。 “混帐东西!”一边的白郎哪里听得下去爱女被调戏。 如若真是南朝太子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明是一个废太子钦犯,竟然让自己一府落得如此狼狈。 淮王是越想越气,终于压不住胸中气息,一通咳嗽,嘴角溢血。 “啊,王爷,您没事吧!” “父王!” 郡主,大惊,急忙从侧廊跑向白郎。 “咦!”看到郡主倩影在面前跑过,北冥夕灵光一闪,接着只见灰影一闪,北冥夕已到白郁身畔。 “郡主小心!” “郁儿当心!” 话虽快,人更快。弃了白福的北冥夕已经一把拉过白郁,闻着身前淡淡香气,刚才还有些骑虎难下的北冥夕顿时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个王府管家已经让你们投鼠忌器,现在手上有了一位千金郡主,看来脱身已是大有希望。 内心虽然感到很是对不起这位小郡主,不过此时此刻也无他法。 毕竟,活命重要。 “哎!”北冥夕知道,自己是要失去这位此世第一个遇到的朋友了,“王爷,多说无益,让路吧!” “放了我女,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 “王爷,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你!”想到北冥夕对白福的手段,白郎倒吸一口凉气,“都让开!”犹豫片刻后挥手示意。 “王爷!”黄、武二人大惊。 “出了王府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我女儿受一点伤害,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白郎转身走向内堂,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郡主小姐姐,跟我走吧!” 第七章摆脱 清早的朱武大街,稀稀落落的鲜有几匹马,几座轿,淮王府门前却是热闹非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府有什么喜事呢。 “南宫靓,我保证你将来会后悔的。” 被拉在身前当作挡箭牌的郡主白郁嘴里不饶人。 “将来的事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可一点都不后悔,甚至感觉我真是太英明了。” 淮王审时度势,知道此刻夺女,一来己方无人是北冥夕敌手,二来就算仗着人多势众强夺,恐怕自己爱女也难免落得重伤下场。 久居高位,白郎自然不会在意这一时得失,为了爱女一路行程免于劳累,竟然已经在府外备好了一架马车。 两方人马互相打嘴仗不必细说,朝阳初升之时,北冥夕带着陈宫,挟持白郁已经出了城门。 一路有王府令信,城门口自然无人盘问。 “何时放我女儿?” “待得我安全之日自然放郡主回府,王爷放心,你不逼我,我不伤人。” “父王放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你父王我放心的很,只是王爷,请您一定要看紧周围的人哦。” 城门话别,一副车驾一路南行。 “哇塞,这匹是什么马呀?” 出得城门十数里,北冥夕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异世的种种异象终于有时间去关注了。 “土包子,连马王兽都不知道。”宽大的车驾内,北冥夕与陈宫靠左而坐,郡主则是一人独靠右边车厢。 至于驾马车夫,一个不会功夫的人,北冥夕自然不放在心上。 “你知识渊博,什么事都知道?” “切,本郡主今天就让你这南蛮子涨涨见识。” 这马王兽说是马,也就看着像罢了,其身形可是比马高两头,身下八蹄,毛下皮肤坚逾钢铁。 有传说,上古有个修炼千年的蜈蚣精,道行有成的它一日忽然性质所向,宠幸了一匹踏云宝马,繁殖出了这么一个奇物。马王兽一族完美的继承了母系特性,耐力悠长,又继承了父系某些特征,八足乃是基本配置,更有十足、十二足的马王兽。 大齐贵族圈内,马王兽自然是最好的座驾之一,也是身份的象征。 三人所乘的这匹马王兽就有十足,凸显王府地位高出一般贵族一筹。 也是北冥夕心性沉稳,离开危险之地后才发出惊叹之语。 “原来如此,多谢郡主科普。”北冥夕连连点头。 “竟然故意套我话,臭南蛮子果然可恶。”郡主恍然。 “我是真不知道。”北冥夕笑道。 “切,你的话我现在开始一句都不会相信。” “哎呀,肚子好涨,我要放屁了。” “快,快,出去放。”郡主大惊,赶紧捂住口鼻。 “哈哈哈哈,你不是不信我说的话吗,怎么把自己捂这么严实,不怕憋死啊。” “你~”郡主给了北冥夕一个白眼,鼓嘴不再搭理。 ‘以殿下的阅历,怎么会连马王兽都认不出来?’边上的陈宫看似闭目养神,心中却已疑惑连连。 ‘不好,看老头儿皱眉的样子,看来是起疑了。是我的孤陋寡闻露出破绽,还是言行举止露出破绽了?’ 北冥夕看似在逗趣郡主,警惕之心可没有丝毫放下。 ‘这老头儿看样子是唯一真心侍奉这位废太子的人了,我虽然与他无亲无故,可不能就此弃他而去。’ 以北冥夕如今本事,一人脱身并非难事。如此大费周章,可真是为了这个老头儿。毕竟从昨夜至今的种种行事看,这老头儿绝对会为了自己赴汤蹈火。 既然如此,北冥夕也没有理由弃之独自脱险。 马车上一应俱全,加之马王兽确实神骏非凡,跑上一天,休息个一两个时辰就已经恢复体力。 如此倒也省去了三人落宿的麻烦,一路南行,第十日已经来到齐国的南陲重镇齐淮城。 十日行程,郡主虽然时有牢骚,偶有撒泼,可丫头到底还是聪明人,摸透了北冥夕性格,知道自己只要不做妖逃跑,对面主仆二人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客人对待。尤其是那老太监,更是对自己礼遇有嘉。 至于逃脱之念也不是没有,不过想到这人能打伤自己敬如天神的父王,这种触怒对方的事还是不做为妙。 所以这一路来三人倒也相安无事。 “这‘齐淮城’呀,在二十来年前还只是一个小乡村。 可是不久之后就被称为‘齐淮镇’,随后又改为‘齐淮县’,最后一跃成为名显一方的‘齐淮城’。 取名“齐淮”,只因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齐淮河自此地流淌而过。 而在短短二十年间,一乡能成城,民众百万,还要多亏二十年前分封到此地的城主了。 正是在他的不断开拓下,此地从靠河吃饭的渔乡农村进化成烟雨缭绕的一方花城。 十里齐淮十里灯,十八弯处处处船。 不只河上停满了往来行商的商船,世家大族游戏人间的花坊船,沿河的商家更是华灯锦簇。” 才入城门,小郡主就开始卖弄起来了。 也多亏丫头的好胜心里,让北冥夕一路上对大齐,乃至这个异世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至于陈宫那差异的眼神,北冥夕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要活下去,这基本的常识自然是越多越好,谁叫自己没有继承原主人的记忆不是。 “好一个风花雪月的所在,既然此处如此有趣,陈宫,咱们出去耍耍如何?” “耍耍?你要去哪耍?”郡主感觉不妙。 “马夫,劳烦驾车去这里最大的酒楼。” “公子,小人不知此城最大的酒楼在哪里。” “我说老哥,人来人往的,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可以了!” “切,原来是要去吃饭呀!”看着缩头回来的北冥夕,郡主松了口气。 “一路行来竟是风餐露宿,是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了。”已近边关,十日紧绷神经的陈宫也放松开来。 “好啊,我们待会就好好休养一番。” 马车自齐淮城北门而人,一路穿街过巷,越过商贾聚集的市坊,再往前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到最繁华的所在了。 月映江水,水托石桥。 只见一匹十蹄马王兽拉拽的马车缓缓上桥,下桥。 微风习习,车窗沙沙。 忽然从宽大的窗内,一道灰影左提又托,三道人影自车内飞出,数个起落已钻入桥底阴暗处。 “呀呀呀!”被封了哑穴的少女纵使惊讶,喉咙内也只能发出低若蚊蝇的声响,被秋蝉野蛙的鸣声完全盖过。 另一边,老者知道少主此举必有深意,自然不会有任何反抗举动。 杯茶的功夫,只见三道黑影跃马而来。 三匹乘马皆四肢矮短,看来是南方特有的驮物马匹。马上骑手也是商人打扮。 再听三人话语,“这一路追踪,也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我们兄弟三人一路跟着,也不让动手夺人。” “省省吧,就我们三人,被南宫靓那小子发现了就是‘剥光了的大姑娘送到老光棍的热炕上’。”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么一路跟着却什么都干不了,真他娘的憋屈。” “不是让我们每过一个时辰就发飞蚊信给后面跟进的弟兄吗!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回去王爷自然有赏,至于冒险杀敌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不错,王爷说了,他看这小子虽然可恶,却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郡主性命应该无忧。 我们只需探得其最后落脚所在,待迎回郡主后,就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嘻嘻嘻,‘郡主性命无忧’,你老子还真是好算计。” 待得三人过后,北冥夕冷笑着起身。 “啊啊啊!” “别叫唤了,想少受皮肉之苦,你就乖乖跟我走。” “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 “出了齐都就发现了。” “怎么发现的?” “下车撒尿的时候。” “……。殿下,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刚才不是说了,一路风餐露宿的,我们是该吃顿好的了。” “殿下神机妙算,老奴佩服。哎~”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老奴是叹,殿下如此谋略,如果还在朝内,我大吴何至于此。” “往事如烟,有什么好多想的,咱们要活在当下。” “接下去该怎么做?没有车驾恐怕行路不便啊!”陈宫看向郡主道,“既然人已甩了,要不把这丫头放了?” “现在放,一个通风报信我们连城都出不去。要放还不如宰了,旁边就是河,沉尸与内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如何使得!”陈宫大惊。 “郡主,听到了,陈老爷子宅心仁厚,不忍加害你。不过你得乖乖听话,一旦我们遇险,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你。你是聪明人,该明白我的话吧,明白了就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只要你乖乖听话,待会就有好吃的,可别‘行百里路绊于九十哟’。” 一番连哄带骗,稳定小郡主情绪后,北冥夕带头,三人沿江而上。 第八章计施白荷舫 醉香楼,齐淮九曲十八弯第二曲五弯的一处所在,乃是此地最大的一座酒楼,非商贾巨富不得入内。 不是因为此楼拒客,只因入席费太高,菜肴太贵,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这里就是醉香楼啊!” “怎么,你知道这里?” “那是自然。醉香楼是齐淮城最有名的酒楼,就算在帝国内也可入得前列。” “殿下,此楼如此大名气,里面的客人肯定多是有头有脸的,难保有人认识郡主啊!” “怕什么。”北冥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 一处石桥上,一老一少好整以暇的看着月下江景。 两岸往来的画舫阁船,一派南朝景象,陈宫看得是一阵唏嘘,白郁则是猎奇心起,要不是被北冥夕封住周身要穴,恐怕早已寻船入席。 “南宫靓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事情有变?” “此处远离京城,应该没人识得他呀。” “这可如何是好。” 少主留他看住白郁,虽然担心,却又去不得。 与陈宫一样频繁仰头四探的还有郡主白郁,小嘴嘟得老高,也不知这丫头内心是欣喜,还是担心。 “江上灯红酒绿不看,一个劲的往醉香楼看个什么劲,嘴就真这么馋!” “咦,你怎么跑船上去了?” 二人寻声看去,只见此刻的北冥夕一人立于一处画舫前梢,衣衫随风而动,甚是飘渺。 再看此画舫,前后长有十丈,宽逾两长,二层阁楼前挂灯笼后扬风幡,一看就是骚客文士巡游的绝好座驾。 “看什么,还不快上来!” 画舫靠岸,北冥夕伸手迎向二人。 “这可是醉香楼鼎鼎大名的十二画舫中的白荷舫。” “醉香楼不是酒楼吗,怎么还有画舫?”借着北冥夕的力,陈宫一步跨上白荷舫。 “谁稀罕!” 郡主打开北冥夕的手,脚下运气一跃而上。 “哎呀!” 哪知自己周身要穴被封,哪有力气,一步跃出却直落江面。 “你啊!” 北冥夕赶紧伸手托举,拉着白郁的玉腕把她给提了上来。 内劲到处,白郁顿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流动,周身顿时生出无穷气力。 自己既然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封住白郁穴道了,毕竟久封穴道对其身体不利。 “能在如此烟花之地称第一,你们还真当醉香楼只是一座吃饭的酒楼啊!”北冥夕笑着把二人引入画舫阁楼。 “南宫公子,这就是您说的两位朋友?” “哎呀,怎么还有姑娘家!” “这姑娘真俊,要不也来醉香楼,姐姐一定好好照顾。” 陈宫,白郁只见画舫阁楼一层一方圆桌,左有古筝秀琴,右悬书画笔墨,却是文人骚客喜好的装饰。 围着圆桌则是坐着三个手拿绣花蒲扇的妙龄女子,看着装打扮也就二十上下。 “她们是谁?”白郁问话,陈宫也是一脸不解之情。 “来来来,我给陈老爷子和白姑娘介绍。”北冥夕当先入座,提筷夹了一块粉蒸酥肉放入口内,“咱边吃边聊。” “白姑娘,我们入座吧!” 陈宫阅历颇深,自然看出少主此举必有深意,赶紧拉着脸有不悦的白郁入座。 “我给两位倒酒。” 酒才出壶,一股扑鼻香气溢满阁楼。 “不愧是醉香楼鼎鼎大名的‘十里飘香’,果然是佳酿。”北冥夕赞道。 “哎哟,哪好意思让公子您亲自动手呀!”为首的女子赶紧从北冥夕手上夺过酒壶,“你们俩,还不快给两位客人夹菜!” “这是怎么回事?”白郁瞪眼问。 “陈老哥,白贤妹,加上我南宫靓,咱三人也是出自名门,跟个暴发户似的进酒楼胡吃海喝有什么意思。”北冥夕笑道。 “南宫公子说的对,我们醉香楼的十二画舫就是为公子这样上好的人物准备的。”为首的白衣荷袖女子一手提扇,一手提壶逐一倒酒,“公子还没给奴家介绍这两位朋友呢。” “我们姐妹三人就知道南宫公子是大吴贵胄。能与公子同行,想必这两位也是了不得的人才吧。”另一绿装女子笑道。 “怎么,她们知道你是南朝人?”陈宫有些警觉。 “哈哈哈,陈老哥宽心,在这画舫之上,只要出得起钱财,别说是南人,就算是山海二族也是坐上贵宾。” “南宫公子说的再对不过,来,奴家给您满上。” “别尽招待我,冷落了我这两位朋友。” “怎么能呀!” “我可告诉你,我这白贤妹可是王府近亲,至于陈老哥,可是随意出入宫门的主。” “哎哟喂,没想到我们姐妹三人能招待这般贵人,真是我们三人的福分。” “听意思,你们三人是醉香楼的招待?可是看衣着不像啊!”白郁看这三人,为首女子姿色稍逊自己,可也绝对说得上艳绝当朝,成年的身材可比自己要丰韵不少,说是哪家出来游玩的贵族少妇才对。 “我来介绍,这位白衣的乃是醉香楼十二画舫的舫主之一,白荷姑娘,另两位是她的姐妹,青荷和碧荷。” “见过客人。”三女起身施礼。 “两位可别小看了三位姑娘,这一桌上好的酒菜就是她们三人做出的。 看到两边放着的古筝和字画了吗,三人对琴棋书画也都精通的很。我可是磨了老半天的嘴皮,才请这三位陪我们一游的。” “怎么,你要在这游山玩水?”白郁奇道。 “白姑娘,不在这齐淮河游山玩水,还能做什么呀。”白荷扶扇笑道。 “白贤妹,你这一路幸苦了,晚上可以和三位姐妹好好聊聊天,解解闷。” “怎么,我们还要呆到晚上?” “不是呆到晚上,而要过夜。而且不仅过夜,还要连过数夜。”北冥夕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笑而不语。 “南宫公子好雅兴。不如今晚我陪公子秉烛长谈如何?” “那是最好的了。” “她们三人也呆在船上?”陈宫问道。 “那是自然。我刚才说了,三位姐姐精于厨艺,通晓琴棋书画,不仅白天能陪玩,晚上也能陪着暖被窝呢。”北冥夕笑道。 “妓女?”陈宫大惊。 “南宫靓,你什么意思?”白郁拍案而起。 “陈老爷子,何必说话如此难听?上得我画舫,难道还真为夜揽江色不成!” “小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敢上画舫,怎么先生起气来了?” “别急,大家都消消气。”北冥夕拉着白郁坐下,同时手上加力,丫头再想站起已不能。 “郡主,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坏了我的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耳边,北冥夕轻语。 只见少女一张脸气的通红,可受制于人,又做不得反抗。 “三位姐姐别气。我这两位朋友好面子。陈老哥往来宫中,最是要面子,你看,这不是拉不下脸不是。” “我说嘛,老爷子好一个欲盖弥彰。不过那句话可说的难听了些。”白荷看似恍然,不过面上的笑容还是带着讽刺。 “来,老哥,看着我的面子,给白姑娘敬杯酒,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少主发话,一头雾水的陈宫只能照做。 “至于我这白贤妹嘛……” “谁是你贤妹了。” “哈哈,小丫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北冥夕暗中发力,白郁不敢再多语。 “我这妹子好‘自梳’,京城的那些花柳看腻味了,这次是来南面开开眼界的。”北冥夕有意逗趣。 “你,你~”听到北冥夕说自己是同性恋,白郁急的眼内含泪。 “哎哟,自梳怎么啦,我朝这样的人还少呀。” “姑娘别不好意思,姐姐理解你,晚上会好好宽慰,包你有不一样的感受。” “话说开了,这误会不就解了吗!”北冥夕笑道,“三位姐姐,给我们奏上一曲如何?” “理当遵命。”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音色掩护下,陈宫再也压不住心中疑惑。 “没听到刚才王府暗卫说的,后面还有跟着的人。”北冥夕瞄了眼埋头狠吃的白郁,也不知道是这几日饿狠了还是在拿佳肴撒气,低头一通海吃,也不理二人对话。 不听对话,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我们在船上暂避数日?”陈宫恍然。 “陈宫,沿着齐淮河南下是哪里?” “齐淮河南通沧浪江,殿下莫非要?” “不错,我们坐画舫自水路离开大齐境。” “殿下神机妙算,老奴佩服。” “这几日你好好安慰这丫头,我现在可不敢去招惹她,他对你可比对我客气多了。” “老奴理会得,定在郡主面前多说殿下好话。” “这倒无所谓,只是需要你多费些心,别让丫头胡闹乱了我们脱身大计。” 第九章南渡沧浪江 故人南辞醉香楼,烟花九月下淮洲;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沧浪天际流。 齐淮河最南段,已离齐淮城远,河面上无数渔舟泛江撒网,江边成批走卒商贩往来运货,颇有一幅“清明上河图”的意境。 “好诗句,南宫公子果然才高八斗。”白荷缓慢走到画舫前梢,白衣胜雪,在这灰蒙的河面上别有一番意韵。 “姑娘说笑了,只是借用前人词句稍加更改罢了。” “公子过谦了。” “你可别被他骗了,这人看似风雅,骨子里也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一连数日,一行六人沿河南下,看尽了齐淮胜景。 北冥夕外有南宫靓俊美身姿,加上前世唐诗宋词也没少背,偶尔再搭上几句诗经离骚,倒也显得风华内秀。 这倒不是说前世诗词远胜这同样拥有悠久历史的异世。 唐诗宋词这世人自然没有听到过,颇感别具一格。 陈宫久伴皇室,白郁更是自小受皇家教育,风雅事信手拈来。 而画舫三女凭此吃饭,做些风雅琴诗也是小菜一碟。 一路上一行人相处的倒是其乐融融,也就是受了气的郡主处处与北冥夕言语作对。 “嘻嘻,白姑娘就是心直口快。”白荷抿嘴嬉笑。 “我这叫实话实说。”白郁拢了拢江风吹散的秀发,“前面就是沧浪江了吧!” “看样子是了。”白荷远眺一阵,“比起风景秀丽的齐淮河,沧浪江真称得上虎踞龙盘,看那里停着的大船,我这画舫简直就是舢板一般。” “沧浪江从东到西横卧大陆,是南北两朝的分界线,那些可是防范南朝的战船。”不知何时,陈宫也已走到船头。 “想不到已经离南朝这么近了。”白郁幽幽道。 “走,我们去关卡处。”北冥夕道。 “公子,你可别吓唬我们姐妹,这被官家截住,说不得就落个罪名。” “是呀,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已经到了齐淮河最南面,也该回去了。” “我们烟花舫可不敢靠近官船。” 画舫上三女大惊,极力劝阻。 “哈哈哈,大齐有烟波细流,也有瀚海阔江,我们三人此行正是要尽览这变化多端的山河。”北冥夕道。 “这~” “姑娘别担心,出了任何状况自有我们三人承担。” “您三人当朝贵胄,自然不会把边关军放眼里,小女子们可不敢。” “梢公,这里是黄金百两,只要你们肯听我号令,这些钱就是你们的。待得回程时再赏各位黄金百两。” 北冥夕懒得再和三女浪费时间,直接重金买通众梢公,三女再要阻止,已经无能为力。 “郡主,请更衣吧!” “混帐东西,你就拿着父王给我的盘缠挥霍吧!” “郡主,再过半日你就自由了,麻烦再配合一二。” 三女还在唉声叹气时,北冥夕三人一通耳语,又定计谋。 “来者何人?” 看到一艘画舫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齐淮河尾,离沧浪江大齐水寨也就里许地,寨中水军急忙拦截。 “这将军中气倒是足。”北冥夕笑道,“莫理他,我们驶过去。” “停住了,再往前本将就放箭了。” “你大可放箭试试,但凡射伤舫上一人,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北冥夕一番吓唬,水寨自然不敢放箭,任由画舫靠近。 “什么人?” 近水寨,北冥夕三人也已早早立于船前,至于白荷三女和众梢公,则早已躲入阁楼。 “你是何职?”北冥夕反问。 “擅闯水寨,还敢喝问本将,给我拿下。” “放肆,睁开狗眼给本世子好好看看。”郡主白郁向着水寨将军抛去一块令牌。 再看这丫头,竟然已经化身为一个手拿摇扇的翩翩公子。 “啊,淮王府令牌,您是?” “一个边关小将也敢问话?让你们水寨大将来见我。”白郁面带怒色,王家气势一览无余。 “快,换吴将军来。” 一炷香功夫,一骑自天边虎啸而来,至画舫停靠处顿足,一员虎将飞身而下。 只是,看齐服饰略显凌乱,当是匆匆赶来。 “哪位是淮王府来人?” “我!” “不知您是?” “白寰。” “啊,原来是淮王世子。末将不知世子远来。” “本世子不怪你。” “世子宽宏大量,末将佩服。此处风大,世子不如随末将去中军稍作歇息?” “不必了。” “那,是否有重要军务要下达?” “你们做的很好,陛下很是放心,没有军令送达。” “皇恩浩荡,这是小官该做的。” “好了,客套话不用多说,放开寨门让我等过去。” “这?江对面可是南朝啊!” “本世子自然知晓。” “世子接了上命要南下?” “放屁,你见过驾着画舫过江的?” “末将愚钝,不知世子何意。” “本世子在齐淮河玩腻了,想去沧浪江心北望我大齐江山。” “啊!” “啊什么啊,你敢抗命?” “末将不敢,只是,这恐怕不合规矩。” “笑话,本世子的话就是规矩。” “江心已非大齐地界,末将担心世子安危。” “愚蠢,看到南军,本世子不会退回来?再说了,本世子岂是胆小怕事之辈。” “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过去?” “废话,天朝权贵你敢得罪?” “可是,私开水寨,上头怪罪下来?” “那也由他白寰顶着。我检查过那面令牌,确实是皇家特有的,其中的灵气别家模仿不来。” “小将还是有些担心。” “那是你阅历浅了。 我看那画舫阁楼内影影绰绰,时有妙龄女子探头外看。 再说,除了世子外,另外两人风姿也不逊于他。 像这种世家子弟最是自傲,也最是放浪。依我看他们是在齐淮城这个烟花之地玩腻了,突发奇想沿着齐淮河南下,要到沧浪江上去玩玩。” “这里除了横卧百里的江面,哪有什么好玩的?” “哼,这种世家子弟的玩法岂是我等能想得出的。” “莫非,是要到江心做那风月之事?” “哈哈哈,十有八九,随他们去吧!” “那,是否要派舟跟着?” “找死去啊!这人生起气来,杀几个军士易如反掌。” “交横跋扈的世家子弟,真他娘的希望被南军抓去。” “那我们也跟着完蛋。盯着南军动向,如有舟船移动马上出水师拦截。” 第十章覆舟岛话别 沧浪江心一处浅滩浮岛,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此刻一艘精美画舫搁浅岸边,一众水手梢公正拖船挖泥,忙乱一片。 画舫阁楼内,三女横躺侧卧,正是白荷姐妹三人。 “白荷姐,今天的事我总感觉不太对。” “妹妹说的对,我也感觉不太对劲。纸醉金迷的世家子弟我见过不少,自负风雅的世家子弟也不少,哪怕豪气迸发的豪迈之士也是有的,可是这三人的行事作风却着实琢磨不透。” “明明一个姑娘家,竟然敢冒充王府世子。” “可是看那军官的样子,那面王府令牌当是真品。” “莫非是这丫头偷盗出来的?” “可我看这三人确实有贵族气质。你我姐妹接客多年,官宦子弟可没少见,有谁能比得过这几人的。” “确实,老成持重,风度翩翩,端庄知礼,这三人确实不凡。” “罢了,这种人的行事我们还是莫听,莫问为好,他们怎么想,我们照做就是。边关大将对他们都无可奈何,何况我们。在此静等他们回来就是了。” 离画舫数里,一处泥泞的小道上,一行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着,正是北冥夕三人。 自出了齐都,北冥夕就已猜到淮王不敢明抢爱女,但一定会派人暗中跟随。 借着停车间隙几番视察,果然如他所想,淮王派了一路人马遥遥相随。 一路上北冥夕隐忍不发,就当不知道此事,不过心中计策早已开始盘算。 走陆路,王府卫士不说,道道关卡,武成也大可做些文章。对方按兵不动,等的就是机会。 所以一路故意大摇大摆的缓慢行进,到了齐淮城后突然由陆路改水陆,一举甩了王府卫士。 有谁会想到三人会坐着画舫游山玩水;更有谁能想到画舫一路南下直抵沧浪江。 齐帝密旨要人,那么边关军士自然不会收到主仆二人通缉画像。 仗着王府令牌,又凭着风花雪月做掩护,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了齐境。 离岛南渡,就能到达大吴地界了。 “大白天的,怎么这个岛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一路上,换回女装的郡主不住搓着臂腕。 “这里不阴森才怪了。”北冥夕笑道。 “怎么,你这大恶人知道这个地方?” “叫谁大恶人呢?” “挟持我千里南下不说,还毁我哥哥名声,你不是大恶人谁是。” “你信不信,惹恼了我这大恶人,把你就地正法了。” “我怕你啊!” “殿下,你我已经安全了,就在这里放了郡主吧。”前头,陈宫哈着白气道。 “还没告诉我这是哪里呢?”郡主转换话题。 “我也是一知半解,陈宫,你来说。我去拾些木枝,起火吃个饭吧。” “郡主,来这边坐。”陈宫招呼白郁到路边一处巨石边,“万里沧浪江,此处是唯一的一处江中浮岛。” “原来这里就是覆舟岛啊! 我早该想到了。一路被大恶人气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殿下虽然时常逗趣郡主,可真没做那些非礼之举。” “他敢!” “哈哈,一路闷闲,少年人逗逗趣也是应该的。 话说这里在以前可不叫‘覆舟岛’。” “那叫什么?” “只是一个方圆百里的浅滩,在这宽阔的沧浪江中也只是缸中一叶罢了,连人烟都无,哪有什么名字。 直到吴、齐两国南北对峙起,这做荒岛却成了两军必争之地。 毕竟能立足此岛,在这万里江面上就占据了绝对主动。” “这里湿气蔓延,无木无林,怎么住得了人?” “对民生,此岛自然毫无用处,对兵家来说,则不下于名山雄关。 试想,占据此岛,就好比有了一处桥头堡,进退都可占得先机。要知道,兵贵神速,一场战役,往往谁得先机谁就胜了一半了。 所以自两国对峙起,为了争夺这片无主之地,经历了何止百战,两军死伤水师何止百万。” “好惨。” “是啊,无论那一方进军此岛,对岸必是水军大出。大战下来,这里覆了多少的战舰,沉没了多少的骁勇将士。” “所以这里被叫做‘覆舟岛’?” “不错。久而久之,两边达下默契,这么一座孤岛再无人烟,倒是后代无数军士的幸事。” “我们来此做什么?” “因为我们要在此借舟南渡。”拾材回来的北冥夕插嘴道。 “白痴,这里查无人烟,你去哪里借。” “郡主有所不知,百年前,为了悼念在此阵亡的将士,我朝曾派法师上岛祭奠。” “大齐皇帝就不怕你们乘机占岛?” “所以同时间,大齐也派了法师上岛。 既然是为了祭奠将士亡魂,两边自然极力避免冲突。后来发现这里的尸骸腐化,难以分清是哪朝人物,最后双方商量,两国合力在此建了一座祭坛。” “这和你们南渡有什么关系?” “大舟自然没有,不过在岛内河道处找寻遗留的轻舟想必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也亏你们能想出此计。” “一路行来,殿下早已谋划好了。” “诡计多端,果然不是好东西。” “妹子,哥哥劝你以后多往市井走走,多多接触下人。” “为什么?” “你这骂人的技巧,来来回回就是‘大恶人’,‘不是好东西’这样的词汇,根本就说不到别人痛处。” “什么痛处?” “郡主千岁,淮王一家世受皇恩,理当时时刻刻想着为国出力以报天恩。 此刻虽然被俘,也当时刻谋划暗害南朝余孽,不惜拼得身死道消也算对得起天朝,不辱淮王威风。 可你道好,一路上对南朝余孽不仅言听计从,更使得兄长威名受辱,此刻回去当用何脸面见父兄,何以报圣恩? 无耻女贼,当诛!” “你,你~” “看看,说不出话来了吧!”北冥夕一转刚才义愤填膺的怒脸,笑道,“不吐一个脏字却让对方气的几欲呕血,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言毕,北冥夕放下手中吃食,站起一躬到底,“郡主一路南来多处相助,南宫靓深感大义,不胜感激。” “齐帝追捕恐怕是为了南北朝局势,殿下本人无错。此事郡主殿下自然心知肚明。郡主殿下心中正气老奴亦佩服万分。”陈宫也是一躬到底。 “散伙饭吃完了,郡主,我们就此别过。”北冥夕站直身子,“这么多日不见行踪,你父王一定心急如焚,坐着画舫快快回去吧!” 白郁尚在愣神间,北冥夕拉着陈宫已经远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一向开朗的少女不知为何出现了惆怅之感。 “也罢,父王是等急了,那位将军处也要解释一下,不然真是坏了哥哥的名声。” 呆坐良久,噼啪烧断的柴声唤回少女思绪。 “咦。” 只见一卷破旧的手册掉落在地。 “这人好没脑子,拉了东西还不知道。” 少女拾起后准备飞足送去,才跑一步却又驻足不前,心思涌动下无意识的翻看手册。 “想我南宫靓堂堂吴国太子,竟然落得北上为质的下场。 身遭此难,我志不消,当奋起图强,日后好得胜返旧都。” 却原来南宫靓为质后手书要记。 “切,还想‘得胜返旧都’,当我朝军队是吃干饭的呀!” 少女返坐火边,翻转书页。 “练功累年,没曾想我进步神速,已触合一之境。” “合一之境,这可是武人一生所求的最高境界,就连父王都不曾达到,这人真爱吹。”少女抿嘴笑语。 “九月初三,挟得淮王之女南逃。” “咦,这是?” “初四,贼郡主借机欲逃,擒后打骂之。” “初六,贼郡主食物投毒,发现后水淹其身,掌括百下,捆绑一日,断其吃食。” “初十,命其端茶喂食,起居服饰,快哉,乐哉。” “十二,久为尝女色,欲之,惜陈宫阻。” “十四,转道齐淮,寻画舫南下,日日风雨,快哉!” “十九,挟之渡关,至覆舟岛,我自脱身已。本欲杀之,恐贼王报复,联合我朝内应暗害于我,遂弃。” “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坏蛋是要保全我的名声吗?”少女喃喃自语,合上含有泪滴的手册,呆呆看向南边。 第十一章二渡沧浪江,别离 覆舟岛外围湿草浅滩,内部则在江河雨水冲刷下沙石满地,加之河道纵横,整个岛显得泥泞不堪。 荒岛中心,一个青石铺成的广场孤零零的坐落于此。 百年未有人迹,宽逾百丈的广场上青草从事,鸦啼蛙鸣不绝于耳,更有不少蛇蚁穿梭其间。 在广场正中,矗立这一座数丈高的祭台。只见此台呈黑色,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祭台四方插立着几杆长幡,经过百年风吹雨打,也早已破烂不堪。 皎月之下,江风吹打风幡,似猛兽低嚎,又似幽冥鬼语。 一个时辰前,曾有一高一矮两人路过此处。 “陈宫,这就是百年前两国罢兵祭奠的所在?” “不错,正是此地。想不到百年时间,已经如此破败。” “我们要在这里找寻舟船,是不是失算了?” “殿下莫忧。” “怎么说?” “殿下可知当年护送我朝法师的是哪位将军?” “哈哈,我就爱听故事。” 谈话的两人正是来此寻舟的南宫靓和陈宫。 放走大齐郡主后,一主一仆径往此处。 此刻,知道陈宫一时半会说不完,北冥夕寻得一处干净地方坐倒在地。 “百年前,护送法师来此的正是殿下母家。”陈宫坐到北冥夕旁边,“老奴侍奉了皇后娘娘十余年,平日没有少听娘娘与母家来人闲话家常,所以对这里的过往还是知道些的。” “怪不得你要我来此地。” “不错。近些年来两国在沧浪江上游各自管辖的支流广修河渠疏通河道,所以中游江水平稳了许多。 可在百年前,这里端的是波涛汹涌。上游激流涌向此次,被此岛阻隔,形成暗流漩涡无数,一般木舟哪里能够登陆。” “你的意思,当年来这里的都是铁舟?” “不错,战时铁甲舰,祭祀时驾驶的也是包皮铁舟。” “铁舟就算腐锈,总好过木舟。我们寻一艘好点的就成。” “九月江面平稳,老奴也以为可以平安南渡。” “话说,陈宫,你信鬼怪之说吗?” “殿下为何问这个?” “这里既然沉尸百万,肯定有冤魂无数吧!” “当年两朝法师祭祀,老奴认为将士们都已安然入黄泉了” “难保没有几个漏网的吧!再说了,有些执念强的,就算法师超度恐怕也难以消除。” “也有这可能。尤其是两军大将,不是那么好超度的。” “这么说来,这里会不会留几个厉害的鬼怪啊?” “或许吧。” “看来你是信这世间有鬼?”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本来就有。” “哈?”北冥夕没想到老头儿回答的如此干脆,一时哑言。 “荒野多鬼怪流窜,这不是什么奇事。” “真要遇到了怎么对付这玩意?” “人怕鬼,鬼亦惧人,真要来了老奴自有对付之法。” 飞龙异兽也就算了,这世界竟然还有鬼,而且看样子想见它们还不是什么难事。这就没意思了吧! 异世嘛,碰不到奇怪物种才不合理了。可是,这鬼怪之事,本大仙不擅长啊! 风幡摇摆时,北冥夕的小心脏也是噗噗直跳。 “我还没准备好与这种玩意见面,陈宫,我们早点走吧!” “也好,真要遇到了确实是个麻烦。” 稍作休息后,按照陈宫的记忆,两人终于找到了当年来往运输的河道。寻舟,加固,一番折腾后,一梭轻舟起帆而出。 “殿下真不南渡?过了江就是我朝北部重镇莫兰城。” “当今局势,大吴皇帝虽在,太子一派已有逾越之势,我再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殿下乃陛下长子,又是太子长兄,血脉之亲尚在啊!” “陈宫,你认为我南回后该如何运作?” “自当先稳住阵脚,联合与皇后一脉交好的文武大臣,壮大势力,重得陛下欢心。” “你我能想到的,陛下,太子,甚至那些附庸在太子身侧的文武岂会想不到? 此次南回,做个乡野村夫倒还罢了,一旦有重回庙堂之举,落得个深宫幽禁算我二弟有良心。 陈宫,你要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仁慈待下,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殿下真要去樊城?那里虽是老奴故里,但是早已为北朝控制,岂不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出齐都那刻,我就已经考虑好了,何必再思。” “如此,我们又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故布疑兵。” “殿下是不放心郡主?” “那丫头心眼很好,可终究单纯,骗得她深信不疑,也好瞒过齐朝那帮人。” 樊城位于沧浪江源头北部,接近十万大山,是吴朝唯一位于江北的城市。 此城位于群山峻岭间,交通极为不便,这也是此城能长期孤悬江北的原因。 只是数年前一战南朝打得实在拉跨,使得此城被齐国占领。 沿江逆流西进两个昼夜,两人花了些银子登上一艘泛江商船,自此一路西行。 又是数日,终于到达位于西陲的樊城。 “这就是樊城?”进得城门,北冥夕有些无语。 一路南下,无论是齐都还是齐淮城都是繁华所在,没曾想此城却风景迥异,虽然说不上破败,却也绝对与繁华对不上号。 “山间小城,让殿下失望了。” 入得城门,北冥夕与陈宫寻得一处酒店,包了一座大院。 暮色时分两人随意要了些吃食,提酒对饮与月下。 “这样最好。 看城头兵丁,恐怕还不如大城市的团练来得精良。民众也大都以打猎捕鱼为生,应该甚是朴实,对你来说倒是一个落脚之处,我也放心了。” “能叶落归根,老奴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还能找到你的祖宅吗?” “要有家产,当年老奴也不会入宫为宦了。” “怎么,连祖宅都没有?是被强夺了?要我为你讨要回来吗?”北冥夕磨拳搓掌。” “都是些不好的回忆,要来也只是徒增不快。还是再寻一处院子的好。” “那就依你。” “只是委屈了殿下。” “你我主仆多年,我也就与你直说吧,此次护送你回到家乡,能让老陈你落叶归根,也不枉你多年相随。你年事已高,花些金银置办份家业,好好颐养天年吧!” “怎么,殿下要离开此地?” “这是自然。” “老奴随殿下同往。” “老陈啊,你知道我接下去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吗?” “老奴不知。” “哎,别说你不知,连我都不知道。 南归吴都,你我都是死路一条,北上齐都,也是死路一条。 游历天下,我倒要看看哪里是我的容身所在。” 北冥夕幽幽一席话,说得陈宫几欲垂泪,“是老奴无能。” “各中原委你我都清楚,你没必要自责。” “老奴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殿下雄心壮志,老奴在侧恐怕是个累赘。” “你别多想。世上总有认识我的人,你在我身边就多了一份危险。 陈宫你侍奉母后十数年,又随我多年,我早已把你看作叔父长辈。试问有哪个晚辈敢带着长辈走那前途未卜之路。” “老奴惶恐。” “我无长,你无幼,从今往后你我叔侄相称,无需多礼。”北冥夕拉起老泪纵横的陈宫,“陪你待上一宿,我也该走了。” “殿下不多留几日好好休息?” “一路之上虽历风险,都以谋略化解,并没有多耗损气力。再说我终于摆脱齐人控制,也再无吴太子这层枷锁,早就想四处看看这洪元大陆的万里好河山了。” “殿下志向高远,就算不在庙堂,也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咱们的好郡主留下的钱财,你我一人一半就这么分了。你哪去置办些家业吧。以你久经官场的能耐,量这一个小小樊城也无人能为难你。” “哎,鸟随鸾凤飞腾远。可惜我这鸟再也随不得殿下这鸾凤了。” “人伴贤良品自高,没有你老陈的教诲,我也到不了今日。” “殿下,老奴舍不得您哪!” “我又何尝舍得。” 是夜二人喝得均有醉意。 次日午后,一送十里,二送三十里,终于在陈宫泪眼注视下,北冥夕一人乘船而去。 北冥夕与这老头儿一处大半月,岂会没有感情。有这么一位知心人为伴,自然再好不过了。 只是北冥夕知道,陈宫最惦记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前段时间让人忙于逃命,北冥夕露出的种种破绽陈宫不以为意,可是一旦落脚,给他细细思量的时间,恐怕早晚会暴露。 这种事又如何去做解释?说不定听完北冥夕说辞,老头直接提刀拼命也大有可能。这也是北冥夕匆匆离开的原因。 ‘北地万里江山,一江之隔的南地也是万里河山,可我北冥夕好像没什么好去处啊! 一穿越就亡命天涯,现在又居无定所,我这穿越人士不能这么失败吧!’ 第十二章覆舟岛风云起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插遍茱萸少一人。 月下沧浪烟波起,一人孤舟似垂钓; 人道闲暇荡碧波,自知天涯不归人。 烟波江面,皎月下之,一叶孤舟泛于江面随波流动一路向东。 一日话别齐郡主,来日再别忠心仆,一时间北冥夕感到无处可去。 一个人在安静时就容易胡思乱想,前世今生,无比惆怅。 好在北冥夕在乌篷轻舟上备足了吃食,就这样吃喝拉撒都在此舟上,一连数日,白天看着两岸江景,往来渔舟;夜间则靠蓬而卧,清风拂面,一人一片天地,最是亲近自然。 初来异世,曾在梦中见识了“皓月大梦归圣真经”,后来连日亡命,没有去细细琢磨。 此次闲暇时间,北冥夕发现,每夜,只要是月色当空,就能在梦中看到此卷真经,而在雨夜或者乌云遮月时,梦境就不会出现。 当然,睡梦中的北冥夕自然不会发现,每当月光洒入舟内都会凝练成一道照在其眉心处。 往日南宫靓习文弄武的情形不断涌现,就如一幕幕电影。 奇在每每转醒,北冥夕对梦中的情形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这异象为何而来,不过北冥夕可不在乎,几日间借着回忆把南宫靓数年所学完完整整的“复习”了一遍。 韬略胸中藏,武技信手来,一时间豪气万千。 如果再来一次,或许北冥夕会选择直接从淮王府杀出,一路杀到沧浪江。 毕竟当日在淮王府与白郎、黄唤、武成短暂交手靠的是身体本能,现在却已掌握运功方式,周身经脉生出气力无穷。 “哈哈哈哈,事半功倍,这就是‘学习’与‘复习’的区别。”想到兴奋处北冥夕运劲仰天长啸,声震百里,激起鸦雀无数。 北冥夕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世的命运没有“无敌系统”相伴,只能一步步成长;然而,一部“皓月大梦归圣真经”就是其最大的依仗。 虽然不知此经出自何处,不过就凭第一卷的“入梦”二字就已让他受益匪浅。 北冥夕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他也将对这卷经书了解的越多,终有一天化被动为主动,那时才是自己鹤啸九天之时。 “什么声音?” “莫非南朝来袭?” “起烽火,点狼烟。” 沧浪江南北两岸,水寨涌动,沙场夜点兵。 “好强的功力,来援已到?” “可是这啸声来的诡异,并非我派功法。” “莫非是沿途路过的同道?” “我观此啸声中正浑厚,非邪派功法,大可邀其相助。” “这~” “局势危急,莫犹豫失了大好时机。” 嘭,嘭,嘭! 十数里外江心,夜空中突然升起华光三道,耀眼的光芒压过天上皓月,群星皆黯然。 “这是?” “仙家道附!” “CNND,哪里是敌军夜袭,敢情是修士在此斗法。快快收军回寨,莫要自触霉头。” 转眼间两岸帆下鼓收,马归人眠。 “好绚丽的烟花。” 北冥夕看着远方升起的三道华光。 “这是怎么做到的,散开后竟然久久不灭!要是掌握这技术,回到地球就凭这手本大仙就能垄断全世界的烟花了。” 胡思乱想间,顺流而下的乌篷船又行里许,天上华光更是耀眼。 “咦,这方向,这岛屿?” 华光照射下,北冥夕发现这几道华光是自一处岛屿冲天而起。 要说岛屿,在万里沧浪江上只此一处。 无意间,北冥夕又来到了覆舟岛。 ‘不好,这岛上有鬼!’ 想起陈宫肯定当世有鬼的说法,北冥夕后背一阵发凉。 ‘赶紧掉头走人!’ 想到此处,北冥夕赶紧拾桨,准备掉转方向绕过此岛。 ‘咦,我的桨呢?’ 一连数日不是依案惆怅就是“复习知识”,舟边双桨早被江波打入江心尚不自知。 ‘格老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北冥夕望天无语。 ‘等等,这华光色彩艳丽,虽然隔了老远,不过我能感受到上面的灵气波动,并没有阴森的感觉。 除非这里的鬼怪属阳,不然发出此华光的就不会是鬼物。’ 相通这层,北冥夕又是一通好找。 只是刚才找桨是为了掉头跑路,这次则是希望赶紧靠岸,好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白郁那丫头离开了没有。’ ‘哎,已经形同陌路,瞎想什么呢!’ 一番胡思乱语,轻舟又过万波,离覆舟岛浅滩也就两、三里水路。 覆舟岛中心处,数日前还渺无人烟的百丈广场,此刻却是狂风大作,卷起沙石无数。 围绕祭坛插立的四面长幡,哪里还是破旧不堪的样子,此刻竟然已经完好无损。狂风大作下更是有阵阵鬼啸声从四幡中发出。 而在广场四角不知何时也已树起四面画幡。 比起阴黑的鬼幡,这新树的四幡呈青、白、赤、皂四色,细看其上各画龙、虎、雀、龟四兽。 在笨的人也能看出,这是道家的人到了。 果然,在四幡下面各坐一人,云观长袍,一副道家装扮。 四幡压制下,鬼幡所激起的沙石都没有飞出广场之外,就连那鬼啸声也传不出去。 要不然,听到这等动静,北冥夕就算是游也要游离此地了。 “好厉害的鬼气,再这么下去我等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没想到此次下山历练竟然碰到如此厉害的鬼魅作祟。” “师兄,我们该如何是好?” “花这力气废话,还不如加紧运功,超度这些鬼怪,也好让外面的道士见识见识我们佛教无边法力。” 没有这些对话,谁能想到在狂风大作的广场内,竟然还盘膝坐着四个年轻僧人。 只是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一时间狼狈不堪,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几个和尚,都这样了还在逞强。” “就是,要不是我们起‘神兽庇佑阵’压制住滔天鬼气,恐怕他们早就去见佛祖了。” 四幡起阵后,道家众人心意相通,隔着百丈距离,就算是平常声响就能各自交流。 只是如此运法,额上汗珠说明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刚才长啸的那位道友也该来了吧!” “会不会看到这里的情形直接就走人了?” ‘狗日的,你当我不想走啊!’ 躲在十丈外一处高树上的北冥夕才叫欲哭无泪。 覆舟岛果然是名不虚传,才一上岸,伴随自己数日的乌篷船直接散架。 浅滩几声鬼语催得北冥夕赶紧往前跑。 没想到经过几日苦修,功力已经完全融合贯通,才提一口真气就已跑到岛中心的祭坛处。要不是北冥夕机敏,借着势头冲天而起窜上一颗高树,恐怕此刻在惯性推动下已经跑到祭坛中心去了。 当然,使得北冥夕暗中观察,而不是扭头就走,主要原因在于,只见祭坛中心的高台上,一个白衣少女被十字捆绑着。 被吓得脸色再怎么惨白,北冥夕还是一眼就认出,‘白郁这丫头怎么就成祭品了?’ 广场内狂风大作,鬼魅涌动。 “无耻贼将,还不快快放了我朝后裔!” “哈哈哈,好不容易抓到白家子嗣,此刻不拿她祭奠我大吴好男儿更待何时!” “你要敢伤我朝天家后裔一根汗毛,本将军就杀尽南宫家。” “哈哈哈,狗贼,做了鬼竟然还如此狂妄。要杀大吴王室,你也要有能耐出得了岛。” “哼,我出不去,你就能出去!” “不错,你我谁都出不去。不过偏巧白家后人落入我手。” 原来果真如北冥夕数日前所说的,两国为了抢夺这覆舟岛,百年间死伤何止百万。任两国法师如何超度,总有那些不愿归幽冥的将士残留于此,哪怕做一个孤魂野鬼。 而这祭奠的高台,既是用来祭奠先人,同时也是禁锢鬼魅的法器。所以覆舟岛周围的亡魂无论化作何等厉鬼,终究还是出不了此岛范围。 两国遗留的亡魂各被本朝一位大将管制。 吴国这边是水师都督陈峰;齐国这边是沧浪元帅蓝天霸。 作为水军大将,两人生前争斗数十年,死后亦争斗数十年。 正因为两人闹出的滔天动静,才引得两国法师来此超度。 只是没想到小鬼超度无数,两个鬼将却还是留在此处,隔江望故土。 许是打累了,也可能是身边小鬼越打越少,近几十年两人各隐一方,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没想到,前几日北冥夕一行人登岛,白郁身上带着的王府令牌,上面的特有灵气把这两个老鬼吸引了过来。 先手一步的陈峰要拿北朝王室作为祭品;而蓝天霸则誓要夺回王室成员。 一言不合,一场鬼战大幕拉起。 至于道士与和尚是何人?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因何卷入其中? 天晓得! 一头撞进来的北冥夕自然不知道其中道道,只是看到白郁惨象,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我这身功夫搞人可以,搞鬼,别被他们搞就不错了。听两个老鬼话里意思,丫头是因为白家血脉而受难,我这身子骨,就是南宫家的啊!’ 第十三章出手 再看广场内,只见两方鬼将一言不合冲突又起。 陈峰鬼爪探出,直取白郁心房。看来是耐心已失,算着先取白家后裔性命。 蓝天霸哪能让老对手得逞,狂风大作,蓝天霸已挡在陈峰面前。 一抓一挡,两鬼各进一招,不分胜负。 “杀!” “杀尽南寇!” 两鬼将各带着的百十鬼兵也不遑多让,拉开了架势互相攻伐。 ‘哦,三子突进阵对四门锁命阵,到底生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高树上的北冥夕一眼看出,吴国鬼兵三鬼一组,一前两后。 前面一鬼手持盾牌做掩护,后面两鬼则手持长兵做突刺状。这是吴国小队突击常用的整形,三人成组,进退有度。 再看齐国,百十人布成一座四方大阵,每一方都开有一个缺口,引敌军来攻。一旦敌军孤兵陷入则合围绞杀。 可是吴国鬼兵皆是三人一组,就算被围也有抵挡之力,而外围鬼兵则趁机救援,再次打开四门缺口。 ‘没想到,鬼魄交战竟然还用起了兵法阵图,真是开了眼了。’得南宫靓兵法传承,北冥夕一眼就看出关窍所在,不由得大赞。 双方鬼兵实力相当,阵法的选择就大有讲究了。 三人一组的吴国鬼兵攻守兼备,互相掩护下生命力极为顽强。 反之,百鬼结阵的齐国鬼兵就显得有些臃肿而应对缓慢,阵型缺口不断扩大。 ‘道士迂腐,和尚胡闹,各自为战,不成体系。’ 又观片刻,北冥夕对广场周围的道士和广场内的和尚大为摇头。 只见四个道士依旧借助兽幡阻挡鬼气蔓延。 可是,这江上孤岛,鬼气蔓延又怎么样,又无凡人接近,白白耗费气力。 至于盘膝而坐的四个和尚,不分南北鬼兵对峙,竟然直接诵经超度。 道道经文化作金波自四人口中散向众鬼。 齐国百鬼结阵,鬼气凝成一片,和尚的经文金波完全无超度效果。 反之,三人结队的吴国鬼兵身上鬼气就淡得多了,道道金波不断侵入其间。 原本两国鬼争斗吴国鬼兵大占上风,这么一来优势反而被外力抹平了。 也是成为鬼后智力大降,更多的是受身上戾气已经心中执念趋势。所以无论是两大鬼将还是一众鬼兵,都在互相攻伐,没有去搭理周围的道士与和尚。 ‘大好局势,却空耗法力,这帮道士和和尚啊!’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就这么白白浪费,四方各自混战,人鬼这骚操作让高树上的北冥夕真是无语了。 如此又战得小半个时辰,除了仍旧呼呼生风的两大鬼将外,盘腿而坐的和尚以及道士都已经摇摇欲坠,看样子法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看两边鬼兵,此刻也已经伤亡过半,也到了残局阶段。 可是最惨的不是僧道,也不是众鬼兵。 祭台上被绑着的白郁已经不是脸色惨白这么简单,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境地了。 想想也是,处于滔天鬼气的正中心,被鬼气侵蚀的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其身上的王府令信并非凡物,乃是齐朝一位大修士炼制的法器。也真是因为上面的一股仙灵力护住了白郁的心脉,不至于陨命于此。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块死物,被动防御下终究功效有限,到灵力耗尽恐怕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了。 一旦信令的灵力耗尽,那么白郁结局可想而知。 也是鬼物脑袋不灵光,蓝天霸还在那里破阵杀敌,完全没有先救皇家后裔的想法。 “啊!” “别叫。” “你,你来啦。” “说了别叫,快吸纳我的内力护住心脉。” 所谓旁观者清,紧盯局势的北冥夕早已发现白郁的不对劲。 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咬牙下树,迂回绕到祭坛后面,翻身上台后一手抵住白郁后背,一股纯阳能力输入。 北冥夕自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能抗衡鬼气,要的是人参续命的效果,让白郁清醒过来。 一番施救,白郁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不过神志已经清醒过来,北冥夕也算松了口气。 “好难受!” 迷迷糊糊的还不觉得,一旦清醒过来,身上被鬼气侵蚀的痛苦立时显现出来,好在白郁知道当下情形,咬牙坚持,并未**出声。 “别怕,我现在就给你松绑。打枪的不要,咱偷偷的来开这里。” 说话间北冥夕运劲去扯捆绑白郁身上的黑色绳索。 “啊拉?” 一扯没断。 “看我的。” 再扯仍未断。 “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夕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双手从黑色绳索中穿过,手上除了感到一股刺骨寒气外,竟然没有绳子该有的触感。 “哎,果然如此。”白郁一声叹气。 “你知道怎么回事?”北冥夕问道。 “这绳子是那老鬼的鬼气所化,寻找能力是扯不断的。” “那该怎么办?” “这个,这个~” “快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白郁背后的北冥夕自然看不出少女惨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微微红晕。 “真龙血脉,我嗅到了真龙血脉的气味。” 北冥夕正举止无措,突然听到广场中正在酣斗的陈峰大吼。 “龙?”北冥夕莫名其妙。 “真龙血脉,那是什么?”盘坐一处的一个道士开口问。 “真龙只会出现在海里,怎么可能来此处。”另一个道士回道。 “莫非我教的护法真龙显身?”场内摇摇欲坠的一个和尚精神一振。 “真龙最是洁身自好,怎么会来此污秽的所在。”另一个和尚浇下一盆凉水。 “哈哈哈,果然真龙在此。” 谁都没想到,陈峰猛击数下,逼退蓝天霸后窜向祭台,“真龙来此,末将受宠若惊。” “这鬼开什么国际玩笑!”北冥夕愣住了。 “莫非,它嗅出了你身上的血脉气味了?”白郁低声道。 “这人身上还流着龙血?” “什么?” “哦,我是说我身上还有真龙血脉?” 差点露馅,好在此时此景,白郁也没功夫多想,“哪里是什么龙血啊,真龙就是天子,它的意思是闻到了你身上的皇室血脉。” “嚓,丫身前属狗的!”北冥夕无语了。 “血脉如此纯净,莫非是帝王一脉!”陈峰大惊,纳头变拜。 主将都下跪了,吴国一方的鬼兵哪有不拜之理,一时间广场内一半鬼物面向北冥夕跪拜磕头。 “哈哈哈!没想到在此能遇到南宫家的人,正是天助我也!” “蓝天霸,你要作甚?” “哼,你能擒我朝皇家后裔,老夫亦能杀你朝皇家后裔。” “此人无礼,本太子命你当场诛杀之!”北冥夕计上心头。 “啊,原来是当朝太子! 末将得令!” 打了鸡血的陈峰呼啸着冲向蓝天霸。 “你什么意思?”白郁语气中略带怒气。 “啊?”北冥夕不解其意。 “你让你朝的将军杀光我朝将士,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别闹,我这也是要助你脱身。” “我才不要。快快撤回命令,我不许你欺负我朝将士。” ‘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认不清状况。本大仙来管你们两国恩怨! 你竟然无理取闹,我就不问,不理,不语。’ “将军,先解开这丫头身上的绳索。”突然想到什么,北冥夕赶紧招呼猛冲猛打的陈峰。 “太子,您说什么?” “本太子要与这丫头决斗,亲手宰了她,才显我大吴威风。” “太子圣明。” 阴风一扫,没有外力依托,白郁顿时软倒,好在北冥夕赶紧扶住,“现在不奋力杀敌更待何时!” 看到陈峰转身扑向蓝天霸,北冥夕赶紧把白郁背在背上跳下祭台。 “大齐将士岂能如此受辱,众将士听我号令,反击!”白郁虚弱的声音自祭台后响起。 “为了太子,杀!” “大齐威武,杀!” 两边的残兵败将呼啸着再次战做一团。 北冥夕哪去管背上丫头赌气言语,背着她转身就往铁舟停靠的支流跑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吴国太子不可如此!” 北冥夕跑路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没想到天上一道红影来的更快。 “阿弥陀佛,齐国公主体弱,殿下不可乘虚而入。” 跟着一道金光从后面追寻而来。 “这群道士和尚真是迂腐的可以!”北冥夕暗骂一句。 “出家人可恶,适才没去管你们,现在竟敢追击我朝太子!” “贼太子修得猖狂,公主,末将这就来救你!” “我去你妈的!”看到这一僧一道竟然把众鬼给引了过来,北冥夕狂怒。 第十四章你把手伸到我怀里 “太子殿下,你为何背着敌国公主?”首先刚到的陈峰喝问。 “哈哈,本太子见这丫头长得俊俏,准备带回去耍,哎哟喂!” 北冥夕一句话还没说完,腰间软肋传来一阵剧痛,“让你胡说。” 耳边吐气若兰,可北冥夕完全没有感到愉悦。 “混帐,圣明太祖、高祖不学,却学那荒淫无度的炀帝。”陈峰破口大骂。 “炀帝,很出名吗?”北冥夕低声嘀咕。 “当年昏君在淮河弃军排画舫,使得我朝白白失去淮河以南万里江山。” “淮河,莫非是齐淮河?”北冥夕随口问道。 “要不是被齐国占领,这世上只有淮河,哪有齐淮河! 量你将来也是一代昏君,老子这就提大吴先皇灭了你!”说罢陈峰做欲扑状。 “没想到这老鬼如此刚烈,这回失言了!”北冥夕后退数步。 “齐国将军何在,还不快出手灭了敌将!”白郁躲在北冥夕身后探出一脑。 “这家伙不会也这么忠心吧!”北冥夕低语。 “我们大齐可没有这么蠢的将军。” “如果不是对头,我倒是挺想结交这位吴将。” 二人耳语也就数息功夫,再看那蓝天霸,脸色已经不对。 “如果是江湖儿女,你们的感情或许可歌可泣,可是两国相争,又岂能付以儿女情长! 哎,吴国尚有忠烈,我大齐就没有了吗! 老陈,你我争斗百年,这次联手一次如何?” “灭了这对狗男女,我当自裁以谢吴帝,你敢!” “有何不敢!” “完了,妹子,你成功让他们同仇敌忾了!”北冥夕有些无奈,真是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阿弥陀佛,小僧以为~” “小秃驴滚开!” 阴风扫开小和尚,陈峰与蓝天霸夹击而上。 “莫要小看了贫道!” 年轻道士出现在两股阴之前,“乾坤御剑术!” 背后宝剑化为一道惊鸿飞射而出,绕过道士头顶横在身前。 “这么拽!”北冥夕羡慕道。 “小道士,老子生前血肉之躯或许怕你,现在,哼哼!” “废什么话,杀!” “别忘了小僧!” 在泥泞的沼泽地,一时间飞泥走土,一僧一道对上两个鬼将杀的不亦乐乎。 “你这么会逃遁,现在怎么不走了?”白郁问道。 “去废弃港口的唯一道路被堵了。”北冥夕无奈。 “那就放本郡主下来!” “不行!” “你!” “别想多了,找准机会我们就夺路而走,把你放下,要再背起来白白浪费时间。” “看不出来你这人良心倒不错。” “心善是我这里的特点。” “呸,不要脸。” “不好!” “怎么?” “这两个出家人搞不过老鬼。” 夜色下,沼泽上空黑风习习,其间赤金二光来回飞速移动。 原来是两鬼荡起漫天鬼气,显然百年修为完全使了开来。 道士的剑以及和尚的杵则是化作两道霞光不住挡开鬼气,在黑风中心苦苦寻找两鬼的身影。 可惜,愣头愣脑的两个小年轻如何是老谋深算,身经百战的两个老鬼的敌手。 黑风席卷下两人找不到鬼将真是不说,抵挡鬼气就耗费了不好法力。 “不好!”北冥夕暗叫一声,一个侧步向左窜出数丈。 嘭! 只见刚才站立的地上现出一个数尺深坑,泥水四溅。 毕竟多年习武,眼力非同寻常。一僧一道看不清的鬼影在其眼中却显得不是如何的迅捷,要躲避自然并非难事。只是苦于不会术法。 这不,北冥夕背着白郁再次后跃数丈,躲过一道席卷而来的鬼气。 鬼气散尽,现出蓝天霸鬼影。 一前一后,自己竟然被包围了。 再看僧道二人,虽然不曾受伤,可是手上法器灵光暗淡,看样子功力耗得也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禁打!”北冥夕后退一步躲过陈峰鬼爪,腰肢扭动,再次躲过蓝天霸一拳。 “贫僧一路追寻山怪而来,已经损耗不少。无意间路过此地发现鬼魅作怪,本想先行超度了这些孤魂野鬼再捉怪。” “原来大师与我一样。” “怎么,道长,你也是追寻山怪而来?” “真是,不知大师出自哪座名山?” “闭嘴,现在不是你们认亲戚的时候!”北冥夕边躲边啐了对面抚膝喘气的二人,“把你们伙伴招来啊!” “他们正在超度小鬼呢!” “我擦!” “臭小子如此功夫不上阵杀敌,却想着荒淫之事,为了吴国百姓,今天必要除掉你!” “少废话,灭了这对狗男女我们再死战!” “道兄,你尚有几成法力?” “追到此岛时尚有六层,镇压鬼气耗去两层,刚才拼斗又耗去两层。” “贫僧亦如此。” “如此,你我不如退避三舍?” “正和贫僧意思。我想你我的师兄弟也是如此想法!” “走!” “请!” 只见一赤一金两道光芒冲天而起。 北冥夕傻眼了,这两个刚才还正气凛然的僧道,自知斗不过两个鬼物,竟然就这么溜了! 跑路还跑得这么客气,北冥夕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而且一见就两个,还是出家人。 “没有那两个废物骚扰,狗男女还不拿命来!” “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啊,哪有这么迂腐的老鬼。”北冥夕大叫一声又是连连闪避。 好在两个鬼物猛则猛已,生前毕竟是两个武夫,虽然卷起鬼气无数,攻击还是有板有眼的一拳一脚。 论拳脚,北冥夕自然不输任何人。看到破绽后也不是没有反击,只是一掌打出,掌力竟然透体而过,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不说,还差点后背中招。 之后北冥夕哪里还敢攻击,只能仗着身法灵动一味闪避。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再打。” 闪避间,只听到白郁突然大声呼叫。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两位稍等,我有话说。” “臭丫头,我与你无话可说。” “这对狗男女诡计多端,不必和他们多话,先杀了他们,待捉住他们鬼魂在打散了。” “正合我意。” “狗日的,谁说反派死于话多啊。”北冥夕嘴上不停,脚下也没怠慢。 “听着,我有办法对付它们。”跃在空中的北冥夕突然听到耳边低语。 “什么办法?”北冥夕大喜。 “我警告你,可别多想!”白郁的声调有些颤。 “不多想,只要能脱身就行。”北冥夕道。 “警告你,可给本小姐规矩点。” “你丫的有病啊!”北冥夕怒了。 “我现在手没力气,你把手伸到我怀里。” “WHAT?” “你说什么?” “我问你说什么?” “听不懂我的话啊!” “听懂了,你是要死前过把瘾啊!” “什么过把瘾?” “光摸多没意思!” “去死!”白郁一口咬上北冥夕耳边。 “别闹啊!”北冥夕惨叫。 “你打中这小子了?” “你打中这小子了?” “没有啊!” “没有啊!” “那他嚎什么?” “别管了,继续攻击,这小子背着个人,总有气力不济的时候。” 两鬼短语几句,手上可没有松懈,一套军体拳也不知来来回回第几遍了。 “臭丫头你还嫌不够危险啊!” 一股热流自耳边沿着脸颊滑下,“郡主,别留口水啊!” “嘻嘻,这是你耳朵上的血。” “我~” 北冥夕最后一句三字经终于没有骂出。 只是没想到来到异世后的第一道伤痕是这么来的,也算是千万穿越人士中独一份了。 “谁叫你调戏我的。听好了~”白郁不等北冥夕再靠口,急忙道,“我怀里有王府令牌,你是见过的。 上面有大修士注入的灵力,你拿着它做武器或许可以伤到它们两个。” “你早说呀!” “谁叫你出言调戏我的。” “谁让你一句话说的不明不白。” “还敢犟嘴,你另一个耳朵也不要了是吧!” “警告你,要是再敢咬我,我立马就把你丢在地上。” “你敢!” “看我敢不敢。” “狗男女现在还敢打情骂俏,老子绝对不会让你们好死。” “狗日的,待会就让你们连鬼都做不成。”北冥夕一边躲避一边反击,同时右手后折,向后背间隙处伸去。 触手一团柔软。 “啊!” “别咬,我看不到。” “混蛋,我衣襟开在左边。” “我哪里知道。” “你一定是故意的,去死。” “啊!” 白郁刚才右边被触到,这次又换左边,又羞又恼,真想一口咬下北冥夕一只耳朵。 “在哪里,我怎么摸不到?” “别乱动。”白郁上身不住扭动。 “你倒是别动啊!”北冥夕边躲边寻,刚才连遇险境尚没出汗,现在却是急得满头大汗,‘哥们还小,没经历过这种事啊!’ “对对,手再往上依一寸,摸到了,混蛋,别捏!” “哈哈,终于拿到了,快告诉我怎么用这玩意。” 北冥夕手拿令信看了几眼。 “咦,怎么不说话了?” “我警告你,今日之事要是敢传出去半句,我发誓做鬼都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一句冰冷异常的话从耳边传来。 第十五章板砖削鬼 “情势所逼,我可不是故意的。” “还说!” “好好,不说了。话说这玩意怎么用?” 手上的淮王令信也就巴掌大下,捏在手里感觉与捏着一块铁牌无异。” “令信自有灵性,遇到邪祟会自动释放灵力抵抗。” “这么简单?” “爱信不信。” “姑且试试吧!” 北冥夕后越数丈,也不知是第几次躲开了两个鬼将的夹击。 看准时机,只见北冥夕右手挥出,一道金光激射远方。 “你做什么!”看到北冥夕把传家令信当沙包一样随手扔出,气得丫头差点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金光过处,漫天鬼气被荡开一条金路。 两个鬼将看来确实很忌惮此物,一左一右急忙闪避。 金光射的快,鬼将躲的也快,却都比不上北冥夕窜的快。 在令信去势衰弱前,北冥夕催动轻功踏泥疾驰,衣袖挥舞,已把令信抄入手中。 “小子厉害,你我左右夹击!”转过身的陈峰大惊。 “这么多废话,本大仙就先把你给削了。” 话才起,人已至。 陈峰漆黑如空洞的鬼眼中闪现一道金光,只见北冥夕拿着令信当头拍下。 滋滋滋! 鬼体与金光相交,一次刺耳的声音钻入北冥夕耳朵。 再看陈峰,只见其鬼首凹陷,一道金光自头顶压至脖颈处,简直就是把一个脑袋生生砸成两半。 “这么厉害!”后跃数丈的北冥夕看了看手中令信,再看了看对面的陈峰。 原本漆黑的鬼体上有一道金光在不断游动,自上而下,又贯穿前胸后背,接着陈峰身上一阵滋滋异响。 “可恶!”蓝天霸怒吼一声挥拳击向北冥夕后背。 军队中的套路拳脚功夫终究是远不如帝家亲传的秘技。 信心大增的北冥夕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脚下一错,一个移形换位已经绕到扑来的蓝天霸身后,照着其背就是一下。 滋滋滋! 又是这种声响,蓝天霸与陈峰一样,身上一道金光四蹿。 令信上散发的金光好像天克鬼物,此刻的二鬼将哪里还有余力对付北冥夕。 鬼哭狼嚎下二鬼身上鬼气不断消散,凝视的鬼体也渐渐透明起来。 到底是百年修炼的鬼物,一阵抵挡抗衡后,二鬼终于把两道金光逼出体外。 看着透明一般的鬼体,北冥夕乍舌,“有这玩意你不早用?” “我,我也不知道这令信这么厉害!” “你没用过这玩意?” “这令信可是父王的东西,也就是担心我的安慰,偷偷放在马车上的。” “这玩意绝对不简单,一定是哪个修仙门派传下来的。” “我也这么认为。” “咦,你不知道这玩意出自何门何派?” “这我还真不知道。” 本想着摸清这令信来路,也好知道是哪个修仙门派的外传法器。 毕竟都已经来到异世了,不访问个把仙人说不过去吧!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打听,当前斩草除根要紧!” 打量了下虚弱不堪的二个鬼将,北冥夕先行走向较近的蓝天霸。 “等下!” “怎么?” “放了他们吧!” “为什么?” “看他们样子,百年道行被你破了,已经够不成威胁,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妇人之仁,刚才他们怎么要我们性命的?” “那也是因为你我的皇家身份。背后体现的可是他们的忠心呀!” “矫情什么,你信不信,我们只要转身,他们就一定会偷袭。” “不错,不杀你们这对狗男女,本将有何脸面去见大吴先皇!” “丫头,听到了,它还是要杀你。” “本将也还是要杀你这吴狗。” “听听,我还是有性命之忧。” “两位将军,本郡主敬你们是好汉,不欲妄开杀戒,你们何必自寻死路。” “驰骋沙场,马革裹尸自古就是我辈梦寐以求之事。” “两位,听我一句劝。”北冥夕无奈的摇了摇头,“第一,你们现在也就是强弩之末,根本威胁不到我;第二,我与白郡主乃是知交好友,朋友有难不出手相救,恐怕更是天理不容吧!” “吴、齐两国征战百年,两国人岂能做朋友,更何况是帝家后裔。” “迂腐,交友论心,就~,小心!” 北冥夕刚想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却见一道赤影自天而降,带起的狂风扫得北冥夕不住后退。 待得站定,只见两鬼已经被一人一手一个拿在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白郁看着对面诡异的模样大惊。 “好重的煞气,你是什么魔物?” 身为统兵大将,蓝天霸什么时候被如此像小鸡一样提过。 “你,你把我的手下怎么了?”陈峰则是看到其口中忽隐忽现的团团鬼气。 “哈哈哈,老子被那群道士和尚千里追杀,毫不容易落此荒岛稍歇,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盯上了。” “我是问,你把我大吴健儿的鬼魂怎么样了?” “这么大补的东西,自然是一个不浪费,都吃光了。” “你!”要不是鬼没血,说不定陈峰早已呕血而亡。 “哈哈哈,吃的好。”与自己争斗百年的敌人被团灭,蓝天霸大喜过望。 “你傻啊,他能吃吴鬼,就不能吃齐鬼吗?”北冥夕讥笑道。 “他,他说的是真的?”蓝天霸言语颤抖。 “老子哪管吴国齐国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下肚了。” “这是什么玩意,你知道吗?”北冥夕后退数步,低声问后背上的白郁。 “这你都不知道?” 在前的北冥夕自然看不到少女翻白眼的样子,“说来听听。” “你这人,真是看不透,有时精明无比,有时又好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当你在夸我,快说说这是什么东西,我好想对策。” “他是天狗一族的人。” “天狗一族?” “不错,山族中的天狗一族。” 山族北冥夕自然听说过,乃是大陆西面十万大山中生存的蛮族,似人又非人。 细细打量来人样子,“这玩意信奉比诺曹啊!” 只见对面之人,人脑狗脸长鼻,头上戴着一个古冠;身体四肢似人,后背处却生出双翼。 “怪不得能够冲天而降,他竟然背有双翅。” “天狗一族是山内八大族之一,主修煞气,天生克鬼物。”白郁是看出来北冥夕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东西,赶紧提醒道,“而且煞气最厉害的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就是他身上这层红色的东西?” “不错。看其煞气几乎已经凝成实质,这防御力恐怕已经不逊于道家护法仙衣了。” “朋友,怎么称呼?”对方如此厉害,北冥夕自然不愿与之为敌。 “崇德。”来人嘴里发出有如破钟的沉闷声音。 “好名字。”北冥夕笑道。 “少废话,知道我的行踪,你们都得死!” “以你擒这两个鬼物的能耐,竟然会不抵那些道士和尚?”知道一战难逃,北冥夕言语试探其虚实。 “哼,要不是皇甫老道和珈蓝和尚,我会到此暂避风头!” “看来他是看上了这里的鬼物,要以食鬼气来补受伤的身体。”北冥夕轻声道。 “看来那群小道士和小和尚是那两人的后辈,一路追踪而来。”白郁轻声道。 “你知道皇甫道士和珈蓝和尚吗?” “不知道。” “切,还说我孤陋寡闻,你也一样。” “你!这世上道士和尚何止万千,我哪里认得这么多人!” “这玩意有破绽吗?” “不~”怕再被北冥夕言语奚落,丫头竟然闭口不言了。 “还想说说话,放松一下的。”北冥夕叹了口气,“真的要赶尽杀绝?” “嘿嘿,这位小姑娘可以稍微留会。” “哎,妹子,还是你吃香。哥哥很嫉妒,不背你了。”北冥夕小心放下白郁。 ‘这怪物看似鲁莽,却知道乘虚而入,趁着两鬼虚弱的时候捉拿,看来不太好对付啊!” 寒光忽起! 第十六章会佛法的天狗 寒光起处,北冥夕抢先出招。 月色下,寒风萧萧,枯叶纷飞,千年沼泽中北冥夕所化黑影与天狗族人崇德的红影一个交错。 一触即退,再看泥地上,被北冥夕救下的两鬼也不喘气,鬼啸数声冲天而起,要与天狗族人展开殊死搏斗。 “佛陀降世,万法归一,六道门开,万鬼寂静,尔等魑魅魍魉见吾佛光,还不速速入我轮回!” 一声吟唱,红影身后竟然泛起道道黄光,光内更是梵音阵阵。 如果不是与鲜红煞气重叠,看着还真像佛家高僧正在施法驱鬼。 “这是怎么回事?”白郁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使的是佛法!”北冥夕虽然初来此地,见识不多,不过佛光与梵音和还是知道的,所以,现在,他也傻了。 “哈哈,你们以为珈蓝和尚为何万里追杀我。”崇德大笑。 “看来这玩意没有少偷佛家秘籍。”北冥夕道。 “大乘佛法,他学的是最厉害的佛法。”白郁惊道。 “怎么看出来的?”北冥夕问道。 “说了你也懂。” “这你就把天聊死了。” 梵音起处两个鬼将被激荡得鬼啸连天,显然梵音佛唱对它们造成的伤害不小。 “丫头你没事吧!”北冥夕看着抱头蹲地的白郁有些担心。 “唉,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没想到有这么棘手的敌人。” 梵音之下,两个鬼将的鬼气已经被压得一阵退缩,漆黑的鬼气也渐渐变白,如此下去离消散也就在顷刻。 原本,修炼百年的两个鬼将在联手之下未必就输于崇德。可惜被北冥夕一阵拍削,鬼气衰退,实力大减。 现在也就是凭着为手下报仇的一股怒气与其周旋。 “我们要不要趁机逃跑?”勉强站立的白郁拉了拉北冥夕衣角。 “这玩意会飞,一旦到了江面上,被他居高临下我们必死无疑。”北冥夕摇了摇头。 “就这么等死?我这令信对怨鬼能压制,对上这种煞神恐怕没用啊!” “看来你们淮王府手上杀戮可不少,要不然怎么会专门找人制作这么一枚对付鬼物的东西。” 一句话说的白郁哑口无言。 “放心吧,只要有实体,我就能搞定。”北冥夕宽慰道。 那崇德生的虎背熊腰,靠着天狗族皮糙肉厚的特点,多学体术,练习那些大开大合的招数。一个猛男,两个猛将,三人打得大开大合,相互间被连连抓住踢中。 可是崇德仗着佛光庇护,袭身的鬼气十有八九被佛光扫灭。 加入战团后,身材较小的蓝天霸专攻崇德下三路。重新把鬼气凝成实质的蓝天霸的每一击都能实实在在的击中崇德天皇身体。奇的是破了佛光击中本体却也只是让崇德后退数步,攻势渐缓,根本伤不到他的身体。 “蓝天霸的爪力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就算我运足功力护身的情况下也要被抓伤,崇德被击中这么多次怎么像是没事人一样。”场边伺机而动的北冥夕喃喃自语。 “要伤崇德就要先破他身上的煞气。我能看出他的体术并不高明,可是他们俩根本就破不了他身上的煞气。”白郁看的连连搓手。 “他身上有这么厉害的煞气,还能修佛法?”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正如两人议论的,蓝天霸与陈峰来去如风,爪上力道更是能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数道抓痕,可是抓到崇德身上却是没有丝毫伤害。 反倒是自己身上鬼气被佛光照得开始雾化开,吼吼的啸声也变成叽叽的悲鸣,痛苦中更带了些慌张,漆黑的双眼不住看向四周,似是在等鬼兵的援助。 慢慢的,两人从互助共守变成各自勉励抵挡。崇德虽然拳脚一般,奈何防御力满分,一路追着打,佛光映射下两个鬼将的护身鬼气不住消减,梵音又使得两鬼脑子嗡嗡一片,恍惚下动作也是慢了不少,如此情况下崇德十拳中已有七、八拳能打中它们。 鬼怕恶人,怕的不是恶人的穷凶极恶,而是他们身上的一股煞气,更何况现在的崇德身上煞气凝如实质,这一拳一脚对它们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这么打下去魂魄消散只是迟早的事。 又斗上片刻,两鬼身上的鬼气已经不能再外散,全都内缩到鬼体上,勉力维持不被崇德拳脚打破。 有好几次两鬼架起鬼雾后撤暂避锋芒,可架不住人家背有双翅,往往后发而先至。 “百年前要是有此等手段,岂能被困于一陇之地!”忆起胸中苦闷事,崇德顿时怒气爆发,“佛曰,世间本无垢,万法还清明!” 崇德口中又是一声佛曰,身后佛光大涨,更是生出霞光一片。 “清明不在,佛法还之!”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佛号,夜空下的道场周遭仿佛被梵音笼罩,漫天的霞光幻化成金刚杵、方便铲、九环杖,伏魔棍等佛家神器劈头盖脸砸向蓝天霸与陈峰。 嘶~ “没想到这人的佛法竟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白郁惊叹。 “佛家功法本就是破鬼利器,而他如此凝实的煞气就是源源不绝的法力,如此情况下施展的佛法如何能不厉害。”北冥夕道。 “而且用煞气催动的佛法秘术少了慈悲,杀气却更胜。”白郁点头。 叽叽叽叽! 不再是撕裂心扉般的鬼啸,任在场两人再是痛恨鬼物此刻也是一阵唏嘘,看来今晚十有八九是要魂飞魄散了。 “且慢。” 眼看下次攻击再起,白郁却忽然打断了崇德的再次施法。 “就差一口气了,你做什么?”北冥夕回头问道。 “他们两个都已是强弩之末,还请就此收手。”白郁勉强向前几步。 “刚才还打得要死要活,现在要为他们求饶?”北冥夕一把拉回白郁。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二鬼也是苦命人,百年修为更是毁于今朝,不如就放它们做两个孤魂野鬼如何?”。 “哈哈哈,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得了。” 崇德长啸一声,身后佛光再起,双手掐诀,天上法光再次砸下。 叽~ 鬼声响起,两鬼却移到白郁身前数丈处,生生挡住天上宝光。 嘶~ 一声惨叫,先是蓝天霸身上鬼气尽消,只剩一道淡如薄纸的鬼影。 另一边,陈峰身上尚余的鬼气化为一股阴风,把白郁一道柔弱的身子卷出数丈,“这丫头心善,我老陈也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南宫家小子,带着她赶紧走。” “在我面前还想走?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崇德背后双翅一动,红影已追至白郁身后。 第十七章战天狗一 “终于,结束了吗!” “是啊,结束了。” 饶是在久经战场的陈峰与蓝天霸眼中,了解这百年恩怨看来只在今朝。 “哈哈哈,原来沙场杀敌是如此的痛快!本王当年要是有此本事,有此杀心,岂会万里逃出山族!” “又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北冥夕扶住落地的白郁,又走了回来。 “不错,你们说的不错,本王当年富有四海,要不是太过心慈手软,又怎么会失了江山!”崇德转身看向北冥夕。 “你的过往破事我没有兴趣知道。现在你要么自己走,要么我送你走。” 北冥夕自随身带着的包袱中取出一物上前。 “小子,退回去。”陈峰大惊。 “最后一击,给他们创造逃走的机会。”蓝天霸豪气万千,声音低的却不像话。 “你们也是为了两朝捐躯的将军,皇家除了享福,也该为你们做点事了。” “哈哈,竟然敢小看本王!” “听说天狗一族是山里八大族之一。如果一族之王就这么点捡漏的能耐,看来本太子将来要统一十万大山也不是一件难事。” “哈哈哈,说得好,这才是我大吴王朝的储君该有的气势。” “小子,找死!” “来啊,看看谁先死!” “被流放或者外逃的王,要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要不就是自作孽反了天理的混蛋。天狗一族不灭了你都不配称王称帝!”扶住一棵歪脖子树的白郁理顺了气后也不忘讽刺一番。 “臭丫头竟也敢辱本王!” “山野小族竟然也敢称王称霸,好不要脸!”白郁把那芊芊玉指在脸颊连刮数下,取笑对方不知羞耻。 “我天狗一族十王,座下兵甲数万,岂是小国寡族!” “我大齐富有四海,民众亿万,带甲百万,灭尔等小族易如反掌!” “天狗族领地万里,外有灵犬、灭獒两个杂族拱卫,你倒是进攻看看。” “哼,土鸡瓦狗之辈,断尔等粮食即可灭族,赤贫千里的土地我大齐会稀罕!” “啊啊啊,气杀我也!” “妹子,你这嘴炮功夫可以啊!”北冥夕暗挑拇指, “大家都累了,后面的就交给我吧!” 嘭的一声闷响,崇德后退数步。 一人二鬼只见一道灰影前跃数丈,与扑向白郁的崇德硬碰了一记。 “拦下来了?”两鬼大吃一惊。 北冥夕只是伸手格挡,不仅挡下了自己的冲势,反震之力更是让自己后退数步,这份功力使得崇德不住上下打量北冥夕,却不敢再贸然进击。 “这小子是厉害,可终究只是一介武夫。”陈峰拉着蓝天霸后退至白郁身前,“现在对手可是一个天狗族猛鬼,恐怕不妙。” “我倒是对他蛮有信心的。”白郁道。 “你也算是我出道后真正遇到的对手了,让我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北冥夕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崇德,“当然,你要是就此离去,我也愿意放过你。” “哈哈哈,待我擒住你后定要拨皮挖心!”崇德怒急反笑。 “南朝小子这样激怒对方恐怕不好吧!”南天霸道。 “不用担心,这是他一贯伎俩”白郁笑道。 “去死!”气急的崇德大喊一句,呼啸而来。 “好快!” 人鬼眼中崇德背后顷双翅振动,顷刻抹去十数丈的距离,瞬移般来到北冥夕面前,挥起右拳向着北冥夕脸上打去。 嘭! 一声闷响,崇德煽动翅膀飞速后退,顷刻间又回到了十数丈之外,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哈哈哈,小子这打法我喜欢。”陈峰大笑 “还是这么不要脸。”白郁抿嘴笑道。 “生死搏斗是不能太讲规矩,现在的小朋友们领悟的通透,比我们这些迂腐的老家伙可是高明多了。”蓝天碧也是微微点头。 人鬼看着己方的北冥夕右手持棍而立,不由得又是一阵议论。 “原来他擅长使棍,倒是第一次见。”白郁道。 “这棍子从哪来的?”陈峰嘀咕。 “自然是从它该来的地方来。”北冥夕俏皮道。 噔! 北冥夕持棍击地。 噌! 棍子朝天一端伸出一枚枪头。 “神器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枪花一抖,枪尖直指北冥夕的目光聚焦处。 知道对面的小子是个劲敌,崇德也不敢托大,后背双翅微动,气流下压,红色人影如火箭般冲天而起。 北冥夕前进速度不减,一脚蹬在前方一棵枯树树干上,借着冲力反向跃向半空。 此刻冲天的崇德已经倒转身体,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羽扇,单臂摆动,连连挥向北冥夕。口中咒语声起,羽扇上红光一闪,数十片柔软的羽毛包裹着鲜红煞气如箭矢般射向北冥夕。 上窜的北冥夕也不慌张,腰部发力带动双臂,劲力到处手腕连点,枪尖幻化点点寒光迎向飞速而来的羽毛。 瞬间红、银二光碰在一处,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枪势已尽,红光破灭, 枪还是一杆枪,呼啸而上, 羽毛还是数十片羽毛,如飞絮飘落, 一个回合两人皆是以攻代守打了个平手。 势头不减的两人挺兵相迎,又是一声闷响,崇德横转扇面,北冥夕长枪枪尖直接点在了扇盾之上。 北冥夕内力到处枪尖似发出一声龙吟;崇德煞气凝结扇面一片红光。 巨大冲力下北冥夕反震落地,崇德则借势再次冲天数十米。 皓月下,一道诡异红影展开双翅浮于半空,一道灰衣白面的身影提枪凝视天空。 灰影先动,举枪向天空虚戳数下,破空声响,几道似能撕裂虚空的气波刺向半空中的红影。 冷哼一声,红影举扇虚挥,近百道红光飞速下落。 百道红光抵消掉破空的枪势,剩下几道近地的红光被灰影随意击散。 三个回合后两人还是分不出胜负。 噔! 地碎,人起,灰影借力跃向空中。 呼! 破空,人飞,红影舞翅避敌锋芒。 二影与星空下齐平, 红影扇尖射出千道红光, 灰影长枪舞动气流化盾, 气劲到处煞气消减, 千百片羽毛围绕,敌人的兵器给灰影更添十分光彩,半空中犹如踏月而来的仙人正在惩罚血色恶魔。 第十八章战天狗二 羽片之下数十道寒光扎起,噗噗声再次不绝,不及防备的红影背后双翅上出现二三十个洞,皓月光线从孔中射下,十分绚丽。 势竭的灰影于半空短暂停留后急速下坠, 双翅异常的红影也是再用不能,缓慢下降, 第四个回合北冥夕终于把崇德逼到地面,小胜一招。 “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蓝天霸一脸难以置信。 “‘幻龙枪法’?这是我朝武侯的家传绝技,太子怎么会使?”陈峰大惊。 “武家长女乃是当朝皇后。”白郁道。 “原来如此。”陈峰恍然,“不过单就此枪法威力,恐怕武侯家嫡系传人都比不上他,我朝皇室竟然出现了这般厉害人物。” “哎,看来是我朝不幸。”蓝天霸是有羡有妒。 “放心吧,他的太子位已废,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白郁笑道。 “怎么会这样,放着如此人物不用,当今天子在想什么?” “嘻嘻,吴国将军,说出来你可别不信,数年前两朝大战,吴国打败,失地千里。你们这位前太子其实是北上为质的。” “呀呀呀,气杀我也!” “哈哈哈,大齐威武!” “不过只靠武力终究撼动不了天狗这等蛮物啊!这少年人确实能和崇德硬碰硬,但是终归是消灭不了他的。”冷静下来的蓝天霸有些无奈。 “我觉得很有希望呀!”白郁道。 “崇德的煞气已经凝结到实体的状态,与肉身无异,恐怕在整个天狗一族也没几人能做到。但是天狗一族终究是修炼肉身的,灭他就要灭其肉身。而他的肉身被煞气深深包裹在内,不破煞气根本就伤不到他。”陈峰道。 “他不是破了煞气了?”白郁看着崇德双翅上的孔洞道。 “煞气说到底还是气,很快就能补上翅膀上的窟窿。”陈峰道。 “这么看要打成消耗战了?”有些见识的白郁道。 “应该是这样。”陈峰道。 “希望还是有的,几个回合下来老狗身上的煞气确实淡了些。”蓝天霸凝视片刻道。 红灰二影交战四招,场内众人也是分析了半天。 ‘你们这几人真把练武的当没头脑的蠢人啊!’虽在激战,寂静夜晚耳聪目明的北冥夕还是能听到众人言语,短暂回气后说道,‘都知道对手是什么东西了,我还会不做对策?’ “看,崇德翅膀上的洞并没有被煞气补上。”白郁指着猩红双翅。 “你的暗器上有对付煞气的东西?”陈锋问道。 “暗器?单单暗器就能打破实体的煞气!”蓝天霸不信。 “单说内力修为他几乎可以独步天下。”陈锋道。 “没有些特殊手段我来送死吗?”北冥夕笑着反问一句后再次凝神。 ‘这里除了白郁那丫头恐怕一个都靠不住,打持久战消耗太多不说,变数定然也会陡然增加。 虽然不知道这身煞气是怎么回事,不过用些手段不难对付。’调息期间北冥夕不忘思考对敌之策。 正如北冥夕所想,崇德仗着无匹煞气伤人杀鬼,无往不利,加上在族内地位超然,一向一帆风顺,经历的磨难并不多。 所以现在的他一边防着北冥夕偷袭,同时又不住侧头看向自己身后双翅上面的孔洞。 虽然猩红煞气笼罩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是场外两个老鬼已经心里如明镜般,‘他竟然没有办法用煞气修补翅膀上的孔洞。聪明的话知道补不了,那就在外面再罩上一层煞气即可。连这都想不到或者手段施展不出,果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 “有句古话不知阁下听没听说过。”北冥夕突然对着崇德开口。 崇德的视线从翅膀转向北冥夕,“说来听听!” “这句话嘛,叫‘趁你病……’”话出口一半,北冥夕已经袭身而上。 “不要脸!”白郁不自觉吐槽。 嗖! 嘭! 噗! 啊! 一连串声响,有风声,有碰撞声,也有喊声。 看到北冥夕挺枪急速刺向自己,崇德下意识的煽动翅膀向后上方退去。 可惜匆忙间他忘了自己双翅的情况,透风的翅膀自然不能带动沉重远胜铁石的身体飞向空中,好在翅膀带来的动力虽然下降近半,配合脚下步子还是能向后退去,带起风声阵阵。 虽然后退速度不算慢,却如何能赶上北冥夕蓄势已久的一击,长枪枪尖直接顶在了崇德脖颈喉结处。巨大的冲力顶着崇德又后退数步,嘭的一声后背撞在一棵古树上。 计谋得逞的北冥夕心中暗喜,趁着对方被顶在树木上动弹不得,北冥夕手上发力,握紧枪身少有的运起十成功力狠狠向前推进。 受惊不小的崇德大声喊叫,拿着羽扇的右手毫无规律地一通挥动,红光闪处又有百十片羽毛射向北冥夕。 慌乱之下失了准头,百道红光能射向北冥夕的也就十来片。此刻的北冥夕运足了十成功力,体内真气凝如实质,都不做防守就挡下了所有的羽片。 比起北冥夕,反倒是场外看戏的人鬼一阵慌乱,一通上跳下蹿躲避飞来的羽片。好在崇德慌乱间做法射出的羽片威力不大,在陈峰和蓝天霸的阻隔下白郁并没有受伤。 “把崇德顶到树上恐怕是这小子早就算计好的吧!”蓝天霸道。 “崇德的胳膊再长也不可能长过长枪,这样一来被固定后这条老狗再也不能依靠翅膀上天,接下来还不是被随便蹂躏!”白郁笑道。 “罡气护体,刀枪不入,这是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本事?”陈锋不敢相信。 人鬼正交流时,耳边忽听噗的一声闷响,接着就是崇德一声惨叫。 “破体了,这下已经伤到这条癞皮狗狗的本体了。”白郁扶掌大叫。 试探两招后北冥夕已对崇德的实力了然于胸,再动手时一击破去崇德飞空能力,再一击直接破体伤其根本。 “竟敢伤本王,小子你不得好死!”崇德大吼一声,接着嘴张音出,似曾相识的梵音从口内脱口而出,背后黄光泛起。 “佛法!” “不好!” 第十九章灭杀 “不好,太子有危险!” “还不快退!” 二鬼将大急,白郁更是吓得发不出声来。 “你是认真的?”北冥夕失声笑道。 “佛陀降世,万法归一,六道门开,万鬼寂静。”崇德高声吟唱。 “挺好听的,再来一段。”北冥夕毫不在意佛光撒身。 “怎么可能! 佛曰,世间无垢,万法清明;清明不在,佛法还之!”再次吟唱的语调明显急促了许多,夜空中诸般佛家神器再次显形,对准北冥夕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北冥夕哪去管天上漫天佛光,手上加劲带动枪头不住在崇德咽喉处搅动。 一片惨叫声中崇德身上的煞气慢慢开始淡化,逐渐呈雾气散了开来。 “煞体不稳,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再凝结煞气了。” “南朝臭小子加把劲,你快成功了。” “我的佛法为什么伤不到你!”惨叫声中崇德艰难地发声询问。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北冥夕抬头看了看漫天而来的佛兵,似是享受佛光洗礼一般任道道金光穿体而过,笑道,“果然是偷来的功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从偷来的秘籍上只是学到了灭鬼之道,可没学到伤人的术法。我说得没错吧!可惜我是人非鬼,任你佛法再高强也伤不到我分毫。 不过呢,我要杀你却是易如反掌。” “你敢杀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无聊。”北冥夕懒得回答,手上力量却又加了几分。 原本猩红一片的煞气外部逐渐转淡并不停雾化,中心处颜色却越来越黑。 “肉身已现,胜败就在此刻。”陈峰高声叫道。 “我知道。”北冥夕回答一声,左手扬起,几点寒星分打崇德眉心、前胸、下腹等要害部位。 如此近的距离,又动弹不得,此刻的崇德就是一个活靶子,灌注真力的暗器悉数突破暗淡的煞气打在了他的漆黑肉身之上。 夹杂着咒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鬼哭狼嚎下崇德离魂飞魄散也就在北冥夕的一念之间。 “干得好!” “成了!” 场外人鬼一阵欢呼。 再看崇德,身上密密麻麻被北冥夕打出无数透明窟窿,一股股血腥气味自内发出。 “你不得好死。”崇德怒吼。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崇德叫得虽凶,北冥夕却听出吼声微颤,显然是在强压内心的恐惧。 咔咔! 北冥夕手托长枪上下滑动,崇德脖颈处顿时血肉模糊一片。 “要死,还是要活?别和我废话,我给你三吸时间思考。一!” “本王乃是天狗族八大王之一,你要敢杀我,必遭天狗族全族追杀。” “二!” “小子,不,朋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三!再见了!” 北冥夕冰冷的语气使得崇德毫不犹豫下一刻自己的喉咙就要对穿而过。 “活,活,要活,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果然是异族人,脖颈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能说话。” “是,是,少侠说的对,我们山族人就是皮糙肉厚。” “皮果然够厚。” 崇德前后态度的转变让白郁也忍不住吐槽。 “既然要活,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北冥夕微微一笑,一副计谋得逞的神情。 “少侠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天狗一族上层人物是怎么构成的?” “天狗一族有一位上王和八大王。 上王乃是创族原老之一,闭关千年,基本不问外界之事。目前由我们八王管理天狗族内外事务。” “既然是八王之一,位高权重,为何要逃到外界?” “少侠有所不知,当前十万大山内的各族正在混战,大小战役不断。” “看来你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和你们南北朝千年战争一样,山族内部自然也是派系林立。 我们八大王也分成三派,一派希望联合血麟族南阔领地,一派希望投到剑虎族,东出争夺人族土地,还有一派则是希望固守本土,伺机而发。 正因为三派分立,族内大小混战不断,我与另一个天狗族的王因为事败,不得不逃离所在的领地。” “珈蓝僧和皇甫道长又是怎么回事?” “哎,说来惭愧,我们天狗一族仗着本族天赋,在修炼煞气护体上颇有成就,可是在术法上终究是落了下乘。 所以我和崇明王一直主张东出大山,占领人族地界,同时搜去人族的修炼功法。” “然后就被他们两个追杀?” “外逃时我偶遇这一僧一道的门人,一番豪取抢夺,算是得了些功法。不过也因此被甘洛寺和落霞宗追杀了整整三年。” “这里离山族地界可不近。” “我也是无意听说此岛是当年齐、吴两国争夺的地方,亡魂无数。而吸收魂魄修炼煞气就像你们人族用丹药辅助修炼功法一样,是最有效果的。” “原来如此。” “拿来吧!” “什么东西?” “功法啊!” “这个~” “还是那句话,要想活命就别有二心。” “哎,东西在此。” 崇德看着北冥夕不愉的脸色,不敢再有拖延,缓慢抬起右手。 “你的意思,东西都在这枚戒指内?”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北冥夕一眼就看出崇德右手上带着的一枚漆黑戒指。 细看此戒无光无泽,月光照在上面也没有任何反光,也不知是何物制成。 不过越是这种不知成分的东西,在此修仙世界越是有其神奇功效。 “怎么打开这枚储物戒” “灌注灵力即可。” ‘灵力,我没有啊!’北冥夕瞪了眼崇德,吓得对方一个哆嗦,要不是枪头顶住咽喉,恐怕就要滑落。 好东西将来总有用到的时候,抱着这个念头,北冥夕毫不犹豫的把储物戒放入怀中。 “啊,我的黑弥戒!” “原来这枚戒指叫‘黑弥戒’,你说是谁的?” “少侠,功法就在其内,只要打开就能取出珈蓝僧和皇甫道人的功法。” “取出来后我放哪?本大仙就缺这么一枚储物的戒指。崇德,你没意见吧!” “这个~”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北冥夕不去搭理崇德,看向一边休息的人鬼。 “没什么说的,人是你拿下的,该杀杀,该放放,你开心就好。”白郁道。 “你们俩呢?” “末将听郡主的。” “末将听太子的。” “好,那我就做决定啦!”北冥夕转过头来,看着崇德道,“大王,再见了!” “少侠,有缘再见!”崇德知道黑弥戒已经要不回来,只得拱手展翅,待北冥夕收回长枪就待离开。 噗! 一声闷响,长枪贯穿崇德咽喉。 疑惑,愤怒,到最后瞳孔失光,天狗族八大王之一的崇德陨落于覆舟岛。 “你怎么出尔反尔啊?”惊讶过后,白郁喝问。 “对朋友如沐春风,对敌人斩草除根,这是我的准则。”北冥夕收回长枪。 “但是你刚才明明答应要放了他的呀!”白郁道。 “杀场上做不到兵不厌诈,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北冥夕枪尾剁地,只见枪身缩进,一杆八尺长枪变成三尺断棍。 “这杆枪倒是工艺精湛。”蓝天霸道。 “枪身应该是中空的吧,当年杀场我要是有这么一柄神兵该有多好。”陈峰点头。 “多谢两位赞扬我这杆长枪,下面,说说你们二位吧!” 北冥夕绕过二鬼将,缓缓走到白郁身边。 第二十章一念既始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蓝天霸与北冥夕对视而立。 “末将适才非议君上,已是死罪。”陈峰则是单膝下跪。 “北冥夕,我可警告你,不准胡来!”白郁上跨一步,拦到北冥夕与二鬼将之间。 ‘有时泼辣无比,有时表现的傻白甜,现在又变得心慈手软,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涉世不深。’看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北冥夕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人也是奇怪,一天到晚的摇什么头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今天要是敢伤它们的话我绝饶不了你。你可别忘了,刚才它们两个可是誓死保护我的。”白郁一串连珠炮试图压制北冥夕。 “哎,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倒好。”北冥夕笑着看了眼白郁,侧身对两鬼将,“你们怎么想?” “哼,生死在你,有什么好想的。”蓝天霸声音虽然有些虚,却并未透出胆怯之情。 “谁说你们生死掌握在他手上的!”白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把我家的令信还回来。” “不愧是为国捐躯的虎将。”北冥夕一挑拇指,至于白郁的话,如穿堂风般左进右出,“我也不是好杀戮的人,斩崇德一是此人威胁到我了;再者,从其行事观测,此人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心胸也未必开阔。 今日他已知晓我二人底细,日后阴魂不散的报复也是麻烦,所以不得不除。” “南朝小子,你的意思我懂。我也不多做解释,你自己判断日后我是否会报复今日之事吧。” “末将罪该万死,也不再奢求苟存于此天地间。 不过作为大吴臣子,希望太子殿下摒弃前嫌,以这身惊人武艺重夺我大吴失去的山河。” “你们既然已经表态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从今往后你们俩和我们俩大路朝天各走一方,如何?” “就依你说的。”生怕两个傲气十足的将军不肯低头,白郁赶紧替它们答应。 “作为个人,还有一句话想送二位。”北冥夕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两人,“你们百年修为基本已丧尽,手下鬼兵不是被那些僧道超度就是被崇德吞噬了。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在留恋这个尘世?与其在此被永远困住,还不如顺势入幽冥,争得一个来世岂不更改!”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 天边初阳升起,烟波江面红霞一片。勤劳的渔船已经起帆撒网;南北两岸也有巡逻的兵丁来回移动。 与匆匆赶早讨生活的人们不同,南北纵横十数里的江面上,一艘轻舟悠游自在的向北而上,一路穿波过浪,舟虽小却沉稳的很。 “你说,它们会去投胎吗?” “谁知道呢!” “我觉得它们会的。” “百年执念和对故土的留念不是这么好舍弃的。” “嘻嘻,你说,它们相斗这么多年,会不会斗出感情来呀?” “经此一役,至少不会再相互厮杀了吧!” “我想也是。和和睦睦的多好。” 轻舟上,北冥夕划桨,白郁则是端坐船首,离开覆舟岛后一路北上。 “前面就是你们大齐的水寨了,你有这块令信,邀些护卫一路北上,应该不难。” “一路上我也听说了,你大吴回不去了,要不就去大齐吧。” “去坐牢吗?” “放心吧,有我求情,父王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好在一路上就你我二人,最多也就是陈宫跟着。如果有第四人嘴快,把你一路助我逃脱的事迹告诉你老子,恐怕你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父王最疼我了,我才不怕呢。” “还是算了吧,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 “啊,你不和我一起北上?” “把你送到齐军水寨后,你我就此别过了。” “你要去哪?” “目的地还没定。” “那就跟我回王府,等到想好了再走呗。说不定到时本郡主兴起,和你一起闯天下。” “妹子,去了齐都,再要离开,可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 “我不是说了嘛,会和父王求情的。” “皇帝那里呢?我可是你们皇帝指命要的人。” “其中一定有误会,让父王和陛下解释一下呗。” “国家大事,一旦牵涉到政治,哪有什么误会可言,无非就是有没有利用价值罢了。” “你都已经被废了,对于我朝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你们皇帝以‘复位’的名义起兵南下呢? 我虽然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但是母家立足吴朝百年,还是有些拥簇的。 再者,总有些人会借机浑水摸鱼,南朝局势越乱,对你们可就越有利。” “最后还不是取决于你,你要没有复位的心,陛下还能怎么样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到了别人手上,我还会有权利决定自己是不是要做这南朝太子?”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如果是在日前问我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短短一天就有目标了?” “人的处境,机遇决定了未来。以前还不是很理解这句话。果然,人还是要经历过了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给本郡主说人话。” “哈哈哈,就知道你这直脑筋转不了弯。” “去死!” 船首一道江波被挥向北冥夕。 到得面前时来势已弱,北冥夕不避不挡,任由沾身,“那两个鬼将,你认为它们会如何选择?” “不知道。 咦,刚才我不是问过你,现在怎么反过来又来问我?” “它们的未来无非也就两条路。一是寻找幽冥路,入黄泉再寻求投胎的机会;二是继续留在覆舟岛上。 但是依它们现在的鬼力,恐怕存活不了多久,必须要像办法凝视鬼气,提升实力。” “有道理。” “问题来了,如果是你,该怎么寻找幽冥入口,又或者如何修炼鬼体?” “我哪懂。” “我也不懂,不过,我想去弄懂。” “你又不是鬼。” “但我想了解修炼这一道。” “你的功夫已经这么厉害,够你用的了。” “对上鬼物,要是没有你的王府令信,我可是一筹莫展的。再说,传给你们白家令信的人,要是他来对付我,你说我怎么反抗?” “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对付你,真是杞人忧天。” “你父王,甚至你们陛下邀请对方出手呢?” “这个,哪有这么严重。” “武人对付不了的,去找修士。就像百姓治病的病,就去神像前祷告一样。” “你的意思,要去修仙?” “你对修仙一事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就算有听说过,本郡主也是当故事来解闷。” “哈哈哈,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修的是什么。” “那你还去?” “有了念头,不去抓住,将来可是会后悔的。” “你也就和我差不多岁数,哪来这么多感触。” “或许见的多了,想的就多了吧!” “切,故作惆怅。” “哈哈哈哈,已经到水寨门口了。 妹子,咱们有缘再见,到时,或许你就要叫我一声‘仙长’了!” 天边浮云而过,舟上哪里还有北冥夕的身影。 第二十一章天边一浮云 腊月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严寒下人兽稀少,车马皆无,大地茫茫一片。 大齐北境,与山族所居深山密林交界处,一匹雪鹿行走在万里雪原上。 一身雪白的鹿背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看摸样也就16、7岁的样子。 人白、衣白、兽白,与这天地融为一片,唯一不同的就算其右手食指上带着的一枚漆黑戒指。 与白郁不辞而别后,北冥夕先是西进樊城,看了眼已经安顿下来的陈宫。 老人家虽然情绪不高,不过住屋已购,衣食无忧。 放心的北冥夕安然北上,沿着边境线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 有风餐,有露宿,情趣来时疾驰百里,口味淡时打些飞禽走兽,一路行来倒也不觉得寂寞。 这不,走的乏味了的北冥夕在前几天捕获驯服了一头雪鹿。 此鹿也无甚特别之处,只是长的俊美,北冥夕要学一学那骑四不像的姜子牙,做一做那逍遥散人。 来到异世时日虽然不久,可也有四个月了。 除了初来时南下避祸,孤岛斗敌,北冥夕智力武力全开之外,后面的日子真可谓怡然自得。 有多少新时代的青年梦寐以求,来一场无忧无虑,不考虑时间,不在乎地点的旅行,来到异世的北冥夕倒是先实现了。 金银无缺,身上最有用的就属那杆三节长枪了。当然,还有那枚不知如何打开的黑弥戒。 苦练多年的幻龙枪法已经熟透于胸,皇家的“帝尊心经”也已大成,凭着记忆中的功夫,北冥夕认为武艺上恐怕难以再有长进。 从崇德那里缴获的黑弥戒又打不开,别说崇德多年收藏的秘宝,就连当日用来对二鬼将的佛法秘籍都看不到。 当然,当日北冥夕没有对白郁明说,放弃重回都市,而是执意荒野独行,最大的原因还是连日来在梦境中不断出现的“皓月大梦归圣真经”。 两个多月的独处,静思,北冥夕慢慢摸透了这部真经出现的规律。 只有在看得到月亮的日子,并且是在自己睡梦中才能见到这套功法。 功法第一卷,“入梦”。 日夜摸索,北冥夕发现,无论是武功、兵法,只要白天练习的文武之道,晚上在梦中也能时常演练,感觉就同白日一样。 一旦梦醒后,北冥夕发现很多白日难以理解的地方,难以攻破的关窍,就像水到渠成一般,迎刃而解。 如果说日进一步,那么夜进可能是百步,千步。 这才是北冥夕敢走修仙路最大的依仗。 所谓系统什么的就不需要了,毕竟,再有捷径,路还是要自己走过看过才有意思。 当然,越是深入了解,北冥夕也越是肯定,自己梦中的这套功法绝对不会是大吴南宫家该有的东西,要不然就不单单是大齐来犯,山、海二族,恐怕就连域外各族都要来此了。 第一卷“入梦”,北冥夕很是期待后续的第二卷,第三卷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陈宫已经归隐,白郁也已安然回都,南朝的人更是多年未见,世上还认识南宫靓的人恐怕已经寥寥无几。过个三五年,世上恐怕再也听不到“南宫靓”这三个字了。 北冥夕,终于可以用这个名字行走天涯了,虽然,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人叫唤。 虽然四野无人,不过这四个月的经历,谈到的,见到的,北冥夕已经慢慢熟悉了这里。 这个世界天上有仙,虽然不怎么下界;地上有妖,虽然不怎么出世;山海有异族,就他们和人族打得欢。 洪元大陆的极北、极南之地也不是无有人烟;东海之东,西山之西的山河地质在一些古卷藏书上偶有记载。 在这方四周山海环绕的天地内,向心力自然在洪元,可不代表洪元大陆就是唯一的大型陆地。 更有传说,地下某个不为人知的空间内存在着幽冥黄泉,除此之外,有些魔物也喜生活在地底阴暗处。 总之,这是一个四处凶险,八方机遇的世界。 北境有仙门, 仙门曰落云, 落云在麓山, 麓山高万丈, 万丈越云霞, 云霞托仙人 仙人自逍遥, 逍遥在北境, 北境有仙门。 一首可以无限循环的童谣,勾起了北冥夕无限的好奇心。自此一路北上,试着寻找这座北境麓山巅的落云宗,看看这雄踞北境的宗门有何能耐,能屹立在齐国、山族、极北域外势力之间。 如此又是缓行月余。 摸透“皓月大梦归圣真经”的北冥夕自此白日行路,夜晚静修。 可惜,功夫已到一个瓶颈,再难精进。 不过经过覆舟岛一役,北冥夕发现,在这个世界,功力练到高处未必就不能与修行的仙人抗衡,这倒是给了北冥夕极大的信心,要不然荒废这身好本事也是怪可惜的。 又过数日,一条巨型山脉自东向西横在北冥夕面前。 北冥夕举目望去,山脉起伏,几个高耸的山峰呈冲天之势。 “这里应该就是麓山山脉了。” 北冥夕翻身下鹿,“小家伙,多谢你这一个多月陪伴。” 松了控制的雪鹿四蹄翻飞,一头扎入雪松林不见踪影。 “听说最高的那座山峰叫麓峰,就是落云宗大殿所在。好家伙,这山可不好爬啊!” 山高岂万丈,峰峻猿难攀。 北冥夕吐了吐舌头,呼出数口雾气。 “我一路行来,大概半月未见城镇村庄了。在此冰天雪地的地方凡人肯定是来不了的。看来要上此山必要有修为在身,哪怕来投师学艺的孩子也不例外。 哎呀,落云宗就在前面,可我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说是参观的,恐怕瞬间就被山顶的人抛出个‘自由落体’,要说拜师学艺,好像我并没这个打算啊!” 抱着旅游时那种“来都来了,总要去看看”的心态,北冥夕端了端衣服,跨步而前。 覆舟岛遇鬼,天上飞僧道,煞气天狗兽,在野该见的都见过了,不知这真正的修行人是怎么样的一副风采,是不是和北冥夕脑海中存在的图片相似呢? 满怀期望,半日攀登,北冥夕已经来到了山麓深处。 第二十二章一帝三王五宗七门九家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往事如烟云, 犹记离别时, 徒留雪中情。” 麓山路上,白衣银枪的少年踏歌而行,时而忆起漫漫长路,时而忆起绵绵柔情,有时如痴,有时似醉。 “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 为了目标,少年无怨无悔,伴着鸟鸣兽啼,一路独行攀岩。 分餐露宿,独行数日,不知不觉中北冥夕已经入山百里,延绵不绝的山道似无穷无尽,根本望不到头,那麓山之巅悬在头顶,攀延而上却漫漫无期。 好在北冥夕不赶时间,沿途欣赏漫天雪景倒也是怡然自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自拍神器,无法记录下自己的足迹。 渐行渐深,一路上渺无人烟不说,就连那鸟兽虫蚁也逐渐稀少起来,到得最后一条雪道只剩北冥夕一人歌声,震落雪块无数。 沙沙沙! 行得累了,正盘坐歇息的北冥夕忽然听得身后雪中步行声。 听声响极密,极沉。 ‘莫非,有野兽出现?’北冥夕心中寻思,‘这里可比不得城里,要真是山兽也就罢了,要是妖兽,倒是麻烦事。’ 心中盘算,脚下运劲,北冥夕猛踩山石,借力一跃而起,十数丈高的雪松顶已经站立着一个翩翩美少年。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山道弯角处转出一道灰影。 北冥夕极目远眺,只见来影体态臃肿,全身包裹在灰色皮毛之下。再细看,其熊首熊足,踏着的确是一副人靴。 “哈哈,原来是一个成了精的熊怪。这厮倒也有趣,还学起人类带起手套来了。可惜南宫靓学富五车,却对奇兽异志涉猎不多,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熊怪。” 树顶的北冥夕观来物哑然失笑。 “他奶奶的,说谁是熊怪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自北冥夕足下传来。 “咦,这玩意听得懂人话?果然已经成精了。” “嗨,树上的臭小子,你他妈的才成精了。” “嗯,是人?” “龟孙子,你爷爷不是人是什么啊!” “你的耳目倒也聪慧。”看着树下的庞然大物,从远至近少说距离也有数十丈的距离,自己的轻声细语没想到对方却听得清清楚楚,“看来你也不简单嘛。” 对方既是人,北冥夕飘然下树,礼数上也得和对方打个招呼不是。 “好身法!” 看到北冥夕自十数丈高处一跃而下,身姿轻盈不说,落地处更是没有激起地上的丝毫雪渣,来人亦赞叹不已。 “阁下的耳力我也很是佩服。” 北冥夕落地后向来人施礼,举目细看,不禁一乐。 “哥们,笑什么呢?”来人挠了挠头。 “阁下这副装扮着实非比寻常。” 北冥夕似开玩笑,说的却也是实话。 只见来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皆是七尺男儿(此世界一尺26厘米,一丈2.6米),可脸圆,腹圆,臀圆,站在北冥夕面前倒向是一个不倒翁,十足一个胖子。 这胖子人胖也就罢了,身上还穿了一身熊装。头上的熊皮帽还带着两熊耳,身上的熊皮衣也是自颈到足,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也就足上皮靴和手上皮手套看着还像人类装扮。 “哈哈,哥们这套衣服虽然样子不怎么样,可保暖啊!”胖子也不惭愧,反倒落落大方,“哥们出来的匆忙了,来不及置办御寒的衣物,沿路逮着一头和我身材差不多的熊,就随手借它的衣服来穿穿。” ‘就你这身材,要想找到一头等身的熊倒也不易。’北冥夕心中暗笑。 “嗨,不说这个了。哥们你上树的本事我没看到,不过下树的能耐可以啊,也是来赶考的?”胖子上下一阵打量北冥夕。 “赶考?”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装了吧!” “阁下说笑了,我也就是欣赏此处胜景,随意走动罢了。” “看景色来这里,还深入山林百里?哥们糊弄谁呢!”胖子一脸的不信。 “当然了,能见到一两个在麓山修行的仙人就更好了。”北冥夕不置可否。 “还是嘛,说不定将来咱俩就是师兄弟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一路行来想是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坐下细聊如何。”北冥夕听出其好似来此拜师学艺的,虽然这不是北冥夕初衷,不过还是决定细细打听一下。 “切,进山才走了这么点路,你也太小看哥们了!” “我这正好有刚打的雪兔,不知~” “什么知不知的,文绉绉的最没意思了。快拿出来,哥们让你看看叶氏神厨的技艺。” 雪地生火对于身怀技艺的两人来说自然不叫事,噼噼啪啪的篝火声中,两人边吃边聊。 “在如此环境亦能做出此等美味,阁下手艺着实让我佩服。” 这倒不是北冥夕恭维对方,胖子的烹饪手艺确实厉害。恰到好处的烘烤,妙到巅峰的撒盐技巧,让刚才还没什么食欲的北冥夕转眼间就食指大动。 “怪不得当年洪七公要斩断自己食指了。”、 “你说什么,洪七公又是谁?” “哈哈,那是家乡的一位前辈好人,为人贪食。有次因为贪吃误事,一怒之下斩下自己的食指。” “是条汉子。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是白白送了一个指头。就我们吃客而言,十个指头都送了,就算拿脚趾也是一样。” “看来你们可以成为忘年交。” “改天介绍哥们认识认识,说不定能开发出新的美食。” “有机会一定。 话说回来,阁下说的,来此赶考,不知何意?” “别阁下阁下的,听着就别扭。我叫叶茂,叶子的叶,茂盛的茂。”说起自己,胖子放下吃食双手做拱,“我家在大齐北境的凌天城。‘凌天城盛叶庄’听说过吧,说的就是哥们家。” “恕我寡闻。”北冥夕摇了摇头。 “哈,大齐‘一帝三王五宗七门九家’你没听说过?” 北冥夕还是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我的天哪,你是野人啊,连这都不知道。一帝自然是大齐的皇帝一脉;三王,说的是当朝三位最具权势的王爷,有淮王白郎,成王白凌,镇边王冯道清;五宗说的就是大齐境内最大的五个修仙宗派,你现在所在的麓山落叶宗就是其一。” “那么七门九家呢?” “七门是指朝野七个大衙门,九家,就是大齐最大的九个世家大族,我们老叶家就是其一。” 第二十三章叶茂 ‘原来如此。’北冥夕暗中点头,‘还是吃了没有继承南宫靓记忆的亏啊,连这都不知道。不过没想到,白郁那丫头一家在齐国竟然有如此名望。好在当日是攻了白郎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恐怕也不能轻易脱身。’ “怎么,被哥们的家族给吓住了?放心,哥们不是靠老头子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要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此了。”胖子叶茂自然不知北冥夕心中正在感激白郁,还道是被自己的家世给吓唬住了。 “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回过神来的北冥夕同样抬手一拱,“在下北冥夕,南朝人士。” “怪不得没听说过一帝三王五宗七门九家。”叶茂恍然,“不对啊,你既是南朝人士,跨国来大齐已是不易,竟然还到大齐最北端的麓山山脉,这是为何? 可别告诉了是为了寻仙求道哦。天下仙门万千,没必要走最远的路吧!” “叶兄说笑了,寻仙的想法是有的,可主要还是为了避祸。” “避祸?” “要不是家族犯了事,何必做这万里亡命的事。” “那也不用来此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对于我这样的罪人,城市里还有我的落脚之处吗?” “看你年纪不大,能犯什么重罪?” “在下今年十七。” “哈哈,和我同年。” “这个年纪能犯什么事。我的家族在南朝也是有些声望。在朝堂之上失了言,得罪了一些权贵,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是政治落罪,那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你犯的是烧杀掳劫的罪,哥们我就先把你给办了。” “我要是这样的人,恐怕也不能和叶兄相谈甚欢。” “有道理。” “一是为了避难,二是‘北境有仙门’的童谣听得多了,也就想看看这落云宗是怎么样的一处所在。” “哥们你这误打误撞可是撞对了。” “怎么说?” “选日不如撞日。每十年的腊月都是落云宗开宗收徒的时刻。” “莫非这个月到了十年之期?”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要不是为此,哥们大老远的来这里做什么。” “恕我见识短了,人生有几个十年?这样每隔十年才开门收徒,这是要错过多少适龄英才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来寻仙问道本就讲究机缘,机缘到处成仙易,机缘未到仙难觅。入门弟子的年纪正好赶上这十年之期,能做一个适龄人就是入道的第一个机缘。 二者,天下大宗有五,小宗何止万千,每个宗门开山收徒的日子可都是有意错开的。今年赶不上落云宗,明年还去不了落霞宗吗!” “落霞宗,也是北齐五宗之一吗,里面有位皇甫道长叶兄可曾听闻?”听到落霞宗,北冥夕想到了覆舟岛上追踪天狗崇德的一僧一道。 “落霞宗是落云宗的一个支脉,哪里坐得到五宗的名头。至于什么皇甫道长,这种小角色我可不认识。” “话说回来,叶兄是来应考的?不知这考从何来?一路行来除了叶兄,我一个活人都没见到,要不然也不会把你看成野兽了。” “哈哈,不懂了吧!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久在荒野,不入城镇,倒还真不知道。”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叶茂屈指算了算。 “这么说来只剩十天了?” “所以,该来的早来了。” “可叶兄为何今日才来?” “哈哈,哥们为了尝一尝雪麒麟的滋味,耽误了些日子。” “雪麒麟?” “北境的奇兽之一,据说有龙族血脉。” “那你也敢吃?” “切,龙肉吃不到,还不让哥们我打打擦边球啊!” 吃货的世界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北冥夕不愿没完没了的聊吃的,赶紧岔开话题,“不知这仙门考试是如何进行的,是否还赶得上?” “只要在三十日前完成大试就行。再说这里可不是朝廷举办的科举考试,哪有这么严格的要求,考官在,就能考。” “如此松散,不怕作弊?” “仙术妙法你做个弊看看!” “说的也是。” “吃饱了,我们走吧!” “我不是~” “不是什么,别婆婆妈妈的,走啦!”叶茂不待北冥夕回话,拉起他的手就拾阶而上。 两人行路比起一人独行又大有不同,少了分沉心静思,却多了分欢声笑语。 与白郁的嬉笑打闹不同,当时是险中找乐,现在的北冥夕的心境就如同这漫天的皑皑白雪,真可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落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路上北冥夕又断断续续的了解到,身边的胖子确实与自己同龄人,都是十七岁的年纪。 不喜被约束的他一人悄然离开凌天城,寻觅仙踪到了这北境所在。 用他的话说,就是离家越远越好,“待得哪日艺成时,荣归故里惊众人”。 在北冥夕看来,这自然熟的胖子多半是带艺投师,其本身的能耐也不容小觑。 “叶兄。” “什么叶兄叶弟的,这么生分做什么。是不是哥们,是的话咱就直呼名字。” “好,痛快,正合我意。”急行的北冥夕双手抚掌,“叶茂,我们少说也跑了百里,看样子也算到山腰了,怎么还是不见人踪?” “一看就是没做功课。” “我本也没打算拜师。” “切,就你这么傻走,就是爬到山巅也见不到仙人。” “哦,其中有什么关窍?” “不急,还没到地方。” “什么意思?” “跟着我走就是了。” 一路行进,也就一条山路攀延而上,要北冥夕不跟恐怕也不行。 二人向上有跑了个把时辰,看天色已经是斜阳西下。 “好松树!” 跟着叶茂终于停下脚步,北冥夕刚要发问,眼睛目光却被两棵挺立的雪松吸引,硬生生打断了自己的话头。 再看这两棵雪松,高逾百丈,阔有十丈,云间散开的树枝华盖更是遮天蔽月一般。 两棵巨松一左一右分立山道两侧。高大异常的雪松,两丈宽的山路,二者显得很不协调。 “知道这两棵松树什么来历吗?”叶茂双手连搓,显得兴奋异常。 第二十四章仙人五境 “有什么来历?说来听听!” “这两棵叫‘墨云仙松’。你看松顶巨大的枝叶,延伸开来是不是就像一片墨色云朵! 据传这两棵松树的种子可是落云宗首任宗主从仙界天宫处得来的。树身坚硬逾铁,针叶也是炼器的上等材料。” “就没人来此盗伐吗?” “你可以试试。这两棵既是‘迎客松’,也是‘警客松’。松树后面就是落云宗真正的山门所在,一旦稍有冒犯,禁制大阵可不讲情面。” “原来雪松后面就是真子的落云宗山门所在啊!” “兄弟,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哥们的手段。” 说完叶茂上前几步,左手掐诀,嘴里唱起梵音阵阵。 ‘胖子修的是佛法?’ 随着吟唱,叶茂左手掐诀处闪起一道绿光。 看到绿光凝结,叶茂右手呈剑指点住绿光,接着扬手挥出,只见绿光向前飞去,到达两棵雪松之间突然散开,化作道道霞光四散而开。 随着绿光蔓延,两树中间的虚空竟然出现一道道涟漪波纹,好似空间要扭曲开裂一般。 见到自己的施法起了效果,叶茂一声长啸,口中喷出一道绿光,绿光到处一个“万”佛印正中扭曲的波纹。 虚空中的波纹好似再也坚持不住,终于碎裂。 “这是!” 空间碎裂,两棵松树间两丈宽的山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攀延而上。 让北冥夕没想到的是,在山路的一左一右竟然又出现了两条山路。 左手的山路宽逾十丈,每一阶的石阶都是由整块青石铸成,一路向上不见尽头。 奇的是在这银妆素裹的雪山上,这一条山路竟然滴雪不落,两边也竟是墨松绿桐,肃杀之意迎面而来。 右边的山路虽然没有左边的宽,可也有数丈。不同的是这条路却是一路向下,直抵山中雪谷。 当然,如果不是叶茂破开此处禁制,这片雪谷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看到了没。”大功告成的叶茂得瑟的看了眼北冥夕,“这才是落云宗的真面目。中间的路虽然也能通到山顶,不过就是一条普通山道,仍你爬上千遍也休想碰到一个修行人。左边的大道才是通向宗门的正路。” “右边这条呢?” “哈哈哈,我不知道。” “……”北冥夕一阵无语。 “两位小朋友是访友,还是拜师?” 两人嬉闹时,半空一道中正的声音传来。声虽不响,却从四方涌入北冥夕耳内,看来是施了仙家术法。 “如果是拜师,请拾阶而上;如果是访客,还请稍后再来,本宗腊月收徒,不见来访之人。” 来声语调平缓,一股**的气息还是能让北冥夕二人明显感觉出来的。 “好家伙,这人的道法我可比不了。”叶茂吐了吐舌头。 ‘用上内力,我也能做到传音百里,不过要像此人一般语调如常,恐怕有些吃力。’北冥夕也是默默点头。 “哥们,还等什么,走吧!” “来都来了,就随你上去看看!” 二人打定主意,越过迎客松,踏着青石阶快步而上。 “叶茂,你说修士就一定比习武的人强吗?” 走在无积雪的石阶,两人顿时轻松许多。虽然雪地急行对二人而言不是什么难事,终究还是有些消耗的。 随着脚下踏实,放松下的北冥夕终于忍不住发问,毕竟自己有靠武功斗鬼将,灭异族的战绩在,“又或者说,鬼道比知修士术法又如何?” “武功能存在当世,并且流派众多,流传甚广,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同样,鬼修鬼道,魔修魔法,山族多炼体,海族爱变幻。 有些是本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每日的修习就是把这份技能练到极致。 比如说凡人习武,就是把自己的体力,技巧练至极致。山族则把蛮体练到顶峰,海族以幻术欺骗敌人,暗中施展杀机,皆是此理。” “那么修仙呢?” “修仙你可以看作是进化。凡人武功练到摘叶杀人;山族体术练到刀枪不入,终究是有尽头的。 往小了说这就是身体的极限,往大了说这是种族天赋的极限。” “照你这么说,修仙就是为了突破这层极限?” “不错。修仙,修道,这都是凡人笼统的叫法。 凡人可修仙,兽族可修仙,难道鬼族、妖族就不能修仙了吗? 区别就是人族多修术法,就像习武技一般,丰富自己的技能手段,而兽族大多是选择继续炼体,刀枪不入的身体练到能力抗山河倒灌之势;鬼族的一哭百里招魂,亦是如此。” “说到底就是转职进化啊!” “嗨,兄弟你的理解能力可以啊!就这悟性将来一定能扬名立万。‘转职进化’可说的太对了。 一旦到了修仙阶段,人修兽法也可炼体;兽习人法也可御剑而行;鬼道,魔道之流的功法人族修炼的也是大有人在,这可谓转职。 进化,就更好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 “哈哈哈,果然是九家之一,凌天盛叶出来的人物,身为同龄人,见识可比我这土包子强多了。”为了多了解一些自己缺少的修行知识,北冥夕赶紧给对方戴顶高帽。 “你的家族久居庙堂,对修行之事的了解多出于传说,知道的少了也是正常的。” “话说,文士有秀人之才,举人之才,进士之才,殿学之才,乃至最高的学至翰林,天下大学生之分;武人亦有马步之功、练拳之功、兵刃之功、兵峰之功,无器之功、至最高的自在功。修士的境界又是怎么划分的呢?”北冥夕抛出一个无数慕仙之人都在意的事情,即层层境界该如何划分。 “境界嘛,自然是有的。” “说来听听。” “一境筑基。” “怎么说?” “听字面就知道了嘛,通过基本功法打下修行的基础。” “二境呢?” “二境御剑。当然,御剑只是笼统叫法,毕竟天下御剑飞行的修士最多,万兵就用剑来统括了。 到了这层境界,就预示着你已经能独立外出斩妖除魔了。 接着三境象地。修士到了这个境界,调动自然法则乃是常事,天赋异禀的甚至可以自创法则。 再往上四境法天,这层的大修士可是万年难遇。撕裂虚空,时光回逆,再造轮回也是信手拈来。 最后一层,就是传说中的虚实之境,你就是这方天地,天地亦即是你,其中的奥妙我可说不上来。” “这就是这个修仙世界的境界划分啊!”叶茂一席话听得北冥夕恍然大悟,“那么,每层境界是不是又分上中下三个小境界?层层突破后才能到达下一个境界?而且每个境界都对下一境界呈碾压之势?” “我说兄弟,你这都是从那里听来的?山书野志看看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去信。 修仙就这五个境界。鬼道,魔道或许叫法不同,不过大差不差,也就是这五层划分。至于你说的什么上中下三层小境界,什么狗屁道理,千万别信。” 第二十五章落云宗 “那就是说只要突破四次就能天下无敌了?” “呵呵!” “怎么,胖子你是鄙视我?” “十分的鄙视。你当各层境界这么好突破?” “大道艰难我自然知道。” “哥们告诉你,单单一个筑基之境,就可以灭掉八成的天才了。记住,是天才,不是庸才。” “怎么说?” “很简单,修仙要有仙根。无根不成树,修仙也是同理。 当然了,有了仙根,那么再蠢的人都可以说已经迈入修士的行列。” “仙根如何获得呢?” “天生的,没的选。” “那不是说,没有仙根的人终其一身也是与修仙无缘?” “说对了。别说普通凡人,就算是大修士的子女没有仙根的也是大有人在。” “完全看天啊!” “就是老天赏饭吃。 所以你别以为筑基的修士就一定干得过凡人武者或者异族的猛士。” “这个我认同。”北冥夕回想往事,深有感触。看来那日所见的几个道士也就在筑基阶段,只要他们别借助法器在天上乱窜,自己要灭杀他们并非难事。 “从筑基到御剑,虽然难,不过也并非遥不可及。当然了,一旦到了御剑境,凡人再狠基本也是白送。” “看来御剑境才是修士与凡人的分水岭。” “一般而言,十个筑基的能有三、四个修到御剑吧。” “成材率还挺高的嘛。” “那你知道御剑境到象地境有多难吗?” “愿闻其详。” “这么说吧,落云宗作为大齐五大宗门之一,可谓独霸一方的修仙大派了吧!其中达到象地之境的老怪物据我所知才两人,一个是早已仙逝的开宗祖师,一个就是目前仅存的太上长老了。” “怎么,宗主和各峰峰主也到不了象地之境?” “不错,落云宗的宗主已困御剑境数百年了,而且也没有其要突破的传闻。” “那法天之境恐怕更少了吧!” “大齐仅有一人,乃是帝家老祖。” “怪不得白家能独掌大齐。”北冥夕点头。 “至于传说中的虚实之境,恐怕只有千万年前的地仙之祖,唉,那哥们叫什么来着,倒是忘了。” “素和真吗?” “好像是这么名字,哥们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才说到地仙之祖,我脑中一闪,这名字就蹦出来了。”北冥夕确实不知,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名字,以前可从来没有听到过。 “看来哥们你和我一样,与仙途有缘啊,哈哈哈!” 一席交谈,北冥夕终于对这个世界的修仙之途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那么这落云宗呢,身为天下大宗,应该有其独特之处吧,要不然叶茂你也不会选择来此吧。” “你说对了一半。落云宗在大齐确实是大名鼎鼎,哪怕是西边的山族也多有来投师的。好像大齐更北的域外大陆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当然了,哥们选这里是因为落云宗够偏,老叶家的人绝对想不到哥们我会在此。” “说到这个,既然位列九家之一,你们叶家应该也有不少的修仙功法,为什么要外出历练呢?” “奶奶的,老子就是看不惯家里那些趾高气扬的孬种。” “趾高气扬,又怎么会是孬种?” “仗着背后长辈疼爱,恃强凌弱,胡作非为,这不叫趾高气扬?哥们我看不惯狠狠教训了一顿,一个个哭着去告黑状,这不是孬种? 害得哥们我被关三月禁闭,整整瘦了十斤。要是再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哥们就是这个。”气恼的叶茂不止嘴上放炮,更是手掌握拳,伸直小指做鄙视状。 “有家人,总比无依无靠要好。”前世的南宫靓,现在的北冥夕,想起自己处境,北冥夕愁从心生。 “这种家人不要也罢。” “哈哈,不说这个了,还是再给我介绍下落云宗吧。” “对,想那帮孬种做什么。”跑动中的叶茂连连点头,“落云宗有六峰一谷,被称作落云七绝境。这七块地方构成了落云宗的整个宗门势力。” “详细说说。” “最高的是太云峰,乃是大殿所在;最深的是藏云峰,是唯一象地境太上长老居所。 其他四峰依次为仙云峰,主修仙法道术;武云峰,修士多为身负武艺之人,主修炼体术法;丹云峰,丹道弟子聚集地;符云峰,仙器,符咒多出自此峰。 其中仙云峰自然是第一大峰,另外三峰为辅,不相上下。 一谷乃是沉云谷,是关押服刑弟子和外敌的所在。 落云宗的宗主之位不是固定的,五十年为一届,由四峰峰主和沉云谷谷主轮流掌管。” “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 “什么茅塞顿开,茅厕顿开还差不多。都是些最基本的东西,也就是你不通此道罢了。” “说的也是,我对修仙一道确实知道的少了。” “这种理论性质的东西稍微知道些就成了,关键还是要有修仙天赋。真正的天才,就算是个文盲,也有大把的老怪物把你当宝贝疙瘩捧在手里。听说这样的少年天才落云宗也是有几个的,哥们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哦,同龄的青年才俊吗,我倒也想见见。” “见于不见,先过了面前这关吧。” 两个少年一路边跑边谈,不知不觉已经到达半山腰。 山腰之处,呈现在两个少年面前的是一块方圆百丈的巨型广场。 奇的是宽阔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少说也有万人之众,却没有丝毫喧闹之声,偶尔的邻人交谈也是交头接耳,尽量压低声音。 北冥夕细看下,聚在广场上的何止人族,兽身人首,兽首人身的异族人也为数不少。一些发肤异色之人,恐怕就是域外的人族了。 “这些是来应试的?”叶茂看到这番胜景也是连连咂舌,“好家伙,尽然还有带帐篷来的,干脆生个篝火来个野外烧烤得了。” “你现在在广场边上开一个饭馆一定大赚。”北冥夕笑道。 “哈哈,哥们这个主意值得考虑。”叶茂亦笑,不过两人对话还是压低了声音。 “不过在我看来这些人应该不是拜师考试的。”北冥夕环视四周。 “怎么说?” “看年纪,多半都是中年人,老者也不在少数。而且衣冠看上去有贵有贱,当是主仆之分,而且这些人虽然互相低语,但时不时都会往广场深处看去,应该是陪着赶试的弟子而来的家人仆从。” “你看的倒是仔细。一人赶考,这么多簇拥,有必要吗!” “望子成龙的期盼之心,无论古今,人兽各族恐怕都是相同的。”北冥夕回想前世高考胜景,倒是能理解这里的伴考人员。 第二十六章仙根测试 要知道落云宗可不是好来的。要到这仙中圣处,越酷寒,翻恶山,涉凶水,避异兽,一路凶险可不是说笑的。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护卫那些天子骄子更为妥当。 都是独霸一方,再次也是一方富商,被压制着不敢高声阔论,还是因为广场深处站着的几个黑衣人。 “那几个是落云宗的人吧?”北冥夕暗中指向那几人。 “看气势,应该是了。”叶茂也是上下打量一番。 “既然来了,就上前问问吧。” “这是自然的。” 议定,二人从或站或坐的人群中穿越而过,走向那几个黑衣人。 “你们两个也是来拜师学艺的?” “不错,还请仙长指示,我们该如何应考。”大大咧咧的叶茂少有的拱手施礼。 ‘既然来了,我也试试吧。’北冥夕心中一番复议。 “这两个小子也是来拜仙门的?” “看样子是。” “白衣小子模样倒是俊俏,可是就一个包袱,也不见随从,莫非是一个人来的?” “应该是和那个熊装胖子结伴而来的。” “哼,两个无仆无从的乡下小子也妄想拜入落云宗?” “想到以后我家少主要和这种穷酸为伍,真替少主不值。” “切,就凭他们两,还能过仙试!” “我看不然。两人独身就能翻山越岭来此,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今日才到,一路恐怕耽搁了不少日子。” “过不了仙根测试,再有本事又怎么样!” 以北冥夕的内力修为,自然对这些人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笑。 “既然如此,先测仙根吧。”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 “要怎么测?”叶茂问道。 “看到测仙球了吗?” 随着黑衣人视线,二人看到在其身侧石台上放着一个西瓜大小的球状物。 只见球成灰色,上面不时有道道霞光闪现,虽然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但一看就知其中蕴含着天地灵气。 “我们该怎么做?”北冥夕问道。 “只要把手放在测仙球上,自然有天地灵气灌入掌内。” “如果没有呢?”叶茂问道。 “那就说明你没有仙根,可以离开了。”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这几日见的人太多,已经神情麻木了,“如果感到有灵气灌入,把手抬离片刻,再放在测仙球上就行了。” “这么简单?”北冥夕问道。 “既然如此,我先来吧。”叶茂见黑衣人没有回话的,就先行而上。 之间叶茂脱下手上皮手套,也不犹豫,抬起手放到测仙球上,闭目凝视片刻后抬起手腕。 “放!” 随着黑衣人一声命令,叶茂再次把手放到测仙球上。 滋! 只听一声轻响从叶茂手上传出,接着自手上流出一道青光流入测仙球。 “青木仙根,灵气很是纯真,不错。”黑衣人少有的露出一丝微笑。 “这么说来,我过啦?” “你先站一边。”黑衣人示意叶茂站其边上,看着北冥夕,“到你了。” “好!”北冥夕点头作为回应,缓步上前。 与自小修炼,早知自己仙根属性的叶茂不同,北冥夕还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否适合修仙。不过脑海深处的那卷“皓月大梦归圣真经”多多少少还是提供了些自信,虽然有些紧张,神情还算镇定。 没有停顿,北冥夕一手放在测仙球上。 寒冬腊月,测仙球冰冷的表面与寻常石球无异,虽然能感到一股气流自测仙球传入手掌,细看却没有丝毫异常。 既然有感觉,那就说明自己还是能吸收测仙球内蕴含的灵气,足以证明自己这具身体适合修仙。 暗中松了口的北冥夕缓缓拿起右手,吸了口气后再次放在测仙球上。 北风扫过,吹起仙山落叶无数,或坐或立的众人下意识的提了提衣襟,搓了搓手。 鸦雀无声的万目却是齐刷刷的盯住了测仙球,哪怕这二十日来已经见过无数次的雀跃亦或哀涕,还是止不住这份好奇心。 万人摒息凝视下,只见再次与测仙球接触后,一道浑厚无比的金光自北冥夕手上传入测仙球内。 金纹波动,金沙流动,测仙球瞬间变成一个金球。 “金色仙根?” “我从来没见过金色的仙灵力,这属于哪种属性?” “大哥,你见多识广,有听说过金色灵力吗?” “长老,您饱览群书,古籍上是否有记载这种仙灵力?” “此人难道是天上仙人转世?” 广场内的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识得北冥夕手上金光乃何物。 “师兄,这小子的灵力怎么是金色的?” 不知广场围观人群不识,就连落云宗监视的众修士也是暗中传音询问。 “虽然不识,不过此人来历不凡倒是可以肯定的。” “让他直接进入内门?” “规矩不可破,还是一步步来吧。” 众人或低语,或传音,虽然声音四起,目前还是盯在北冥夕的右手上。 “皓月灵光,他果然不是常人,竟然具有日月双精中的月精灵力。” ‘哦,原来我这仙灵力叫皓月灵光,果然和梦中的真经功法有关。话说回来,这胖子见识不凡,不愧是大齐九家的传人。’ 叶茂的喃喃自语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北冥夕,这是直接给北冥夕解惑来了。 “可以了吗?”看着手上金光渐淡,北冥夕看向尚在嘴唇微动的为首黑衣人。 “恩,通过。”回神的黑衣人语气依旧冰冷,“咦?” “看,紫色灵力。” “这小子竟然是一个双仙根。” “哈哈哈,刚才还担心,这小鬼的金色仙根有什么奥妙,将来会成为少主的劲敌。” “现在看来,是一个双仙根的小子,不足畏惧。” “唉,可惜,一个大好青年,仙根不纯,起步可就落后了一大步哟。” 就连北冥夕自己都惊呆了,怎么金色灵力之后,自己手上又涌出一道紫色灵力不断注入测仙球内。 起初还道自己天赋卓越,现在看来,好像仙根越多对修仙越不利。 “小声点,别被这小子听到。” “区区一个杂仙根的毛头小子,听到又怎么样!” “蠢货,紫色仙根代表什么你不知道吗?” “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学无术的东西,‘昊天紫气’听说过吗?” “昊天紫气?” “紫气乃是帝家特有的仙根。” “你的意思?” “这小子是帝族。” “大齐皇族?” “大齐皇族的人我认识不少,可没见过这人啊!” “天下帝国又不是只有大齐一家。不管这小子来自那里,肯定是一方帝国的血脉。” “那又怎么样。如果他只有紫气一道仙根,倒是能让老子忌惮,双色仙根,终究难成大器。” “毕竟是帝家的人,小心他背后的势力。” “我倒有不同看法。与这这小子同行也就那胖子一人,而且看样子并非其奴仆,恐怕是一个落魄皇族。” “你说的对。如果真是帝族骄子,也不会来落云宗修行了,毕竟帝族自己的资源就非同小可。” “看来是一个落魄的帝家小鬼。” ‘好险!’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着实把北冥夕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这双仙根的属性让众人小看了,要不然恐怕说着说着就能把南宫靓的身份给猜出来。 赶紧收手的北冥夕退到叶茂身边。 “兄弟,别灰心,双仙根有怎么样,谁说就不能修成大道的。”叶茂低声宽慰。 当然,对修仙一路还是门外汉的北冥夕自然不知杂仙根与纯仙根的区别,也不如何沮丧,大不了本大仙以后只修一路功法呗,有皓月大梦归圣真经在,北冥夕也不怎么担心。 ‘切,我又不是来此称霸天下的,凭着身上仙根和脑子真经,要修个延年益寿还不容易!’ 第二十七章天之娇女 台上腹议,台下喧闹,原本安静的广场突然喧闹起来。 原本双仙根,甚至是三仙根,四仙根的少年郎也不在少数。 抱着有教无类,莫问资质的思想,只要是存有仙根之人,落云宗一向照单全收。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入门的权利给你了,能不能修成无上大道可就全凭个人能耐。 自古由多仙根修成一代大能的也不少,不过大多另辟蹊径,或修丹道,或修阵法。 落云宗既然有四峰收徒,自然也不会真把那些有偏才的慕仙之人拒之门外。 当然,也有不少多仙根的人在测得自身情况后,也自知在这硕大仙门恐难以出人头地,黯然离开,寻一偏远小宗安身修道的也不少。 对于此类缺少志向的少年郎,落云宗自然也不会挽留。 落云宗自腊月初始就开门找弟子,各族各家自然怕人满为患,一旦因为弟子招满这个理由把自家子弟剔除出去,这可就闹笑话了。 所以大伙都是早早到来,那些多仙根的人在十日前已经见识不少,原本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多也就是众人暗中讥笑一番。 倒是姗姗来迟的北冥夕又让把众人看笑话的心理给吊了起来。 当然,众人如此议论,还是因为北冥夕与人迥异的仙根。 别人仙根多是五行之属,就像叶茂的木属性仙根。 哪想这小子先是搞出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金属性仙根,这倒罢了,随后又整出一个帝王血脉才有的紫色仙根。 无论哪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的仙根,于大道上都是绝佳的修炼资源。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下出现两个,属性相斥之下,就落得下层了。 “可惜啊,如此人才。” “将来恐怕只能另辟蹊径,在左道上寻求发展了。” “观此人是个伶俐人,也许将来会有自己一番成就。” 这是良心好的,为北冥夕惋惜。 “傻小子,枉费百年却一事无成,还不如就此离去。” “就这资质,也就是少主修仙路上的一颗垫脚石罢了。” “进了宗门,可不管你是帝王身份还是士族大家,全凭能耐吃饭。没有本事的,就算是一国之主,被活活打死也是自己倒霉。” 这是抱着奚落之心的人。 ‘可笑,什么时候个人资质是靠一两条仙根来做判断的了?就你们这群满身戾气的奴仆,看来你们的主人也好不到哪去。修仙本就逆天而行,没有沉心静气的耐心,就等着练功走火入魔吧!’ 以北冥夕修为,场内众人耳语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我修仙虽不求傲立天下,只是为了活得久些,活得潇洒些,不过你们那些不开眼的少主小姐要是主动招惹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奴仆就是奴仆,也就配在门外傻坐。连仙根都没的人竟然大言不惭的议论修仙大道,哥们,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是叶茂听不惯众人非议,给北冥夕帮场子来了。 “哈哈哈,坐井观天的青蛙,你指望从他们口中说出什么惊人话语来!” 有人帮自己,北冥夕自然不能让胖子寒心不是。 “臭小子说什么呢!” “你说谁是奴仆?” “做人呢,要的就是开开心心。别人一开口,自己就找位子对号入座,就算是贵族身子,还不是奴仆心理。”北冥夕冷眼看向一人,在场众人就数他奚落最多。 “哈哈哈,什么贵族大家的,还不是给帝王家打工的,说一句奴仆也没有辱没他。”叶茂顺势帮腔。 “你,你,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一个姓氏都没有的奴仆,本大爷知道个锤子。”叶茂随着北冥夕视线,聚焦在同一人身上。 “好,好,今儿的事我知道了,也就说明,明天我家公子也会识得你们二人。” “嘻嘻嘻,是公子,不是小姐啊,那多没劲,兄弟你说是不。”叶茂一脸贱笑。 “哼,仙门所在,是什么人出此秽语。” 三人正要舌战,却被突然起来的一声怒喝止住了。 听到声响,原本站在测仙球左近毫无动静的众黑衣人起步上前,对着广场外上山来路齐齐施礼。 “怎么回事?” 场内万人众有九千人心中都是这句话,还有一千人直接就脱口而出。 “安静!” 为首黑衣人喝止,顿时场内万人再次鸦雀完成。 “要等就乖乖坐着等,要是等不了,就原路回去,山呼海啸的成何体统。” 声音响处,只见一个素色道袍,银发银须的道人自山路拾阶而上。 其步伐不紧不慢,却有一股出尘仙人的感觉。 “弟子见过冯师叔。”为首黑衣人赶忙施礼。 “弟子见过冯长老。”其他黑衣人亦是不敢怠慢。 老道对着为首黑衣人微微点头,也不去看四周人群,而是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随着冯老道手势,众人向其身后这么一看,就再也收不回目光。 更有举止轻浮之人或站立而起,或快步近前。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枉我活了数十年,过往人生真是白活了。”这是垂垂老朽心中所想。 “如此女子,如能伴我左右,此生无憾。”这是翩翩少年心中所想。 “要能一亲芳泽,就是立刻被那老道灭了也是值得的。”登徒浪子自然也是有的。 “这么个美人儿,要是能做我媳妇,那太好了。待会可得想办法通知我儿,在宗门内可不能一味的傻练。”有些人妇已经开始择媳。 “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貌,说的就是她吧!”就算前世见惯各类明星靓女的北冥夕,也是有些恍惚。 “哇塞,大美女!”众人遐想万千,也就叶茂一句话完事。 “比起那些靠浓妆修图加工处理的女人,这才可谓出尘仙子吧。 白衣胜雪,却比不上其肤色;凌波微步,却不能尽述其步伐身姿;看似娇柔,冰寒长剑更添巾帼之风,就算是臆想中的小龙女,也不过如此吧。” “嗯?” 北冥夕的低声自语,却引得雪颈微转,美目微抬,粉额微皱。 “兄弟,他在看你。”叶茂手肘靠了靠北冥夕。 “我刚才说错话了?”北冥夕莫名,刚才自己说的可都是赞美之词,毫无轻佻之意。 好在那女子也只是微微看了眼北冥夕,既转过头去,跟着冯老道走向测仙球。 “果然,她也是来参加入门考试的。” “恨我父母生我时不多给一条仙根啊!别说一条,就算四条,五条又怎么样,能入仙门,天天看着这女子也是好的啊!” 刚才还有不少人讥笑北冥夕的双仙根,现在倒好,个个都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牧姑娘,宗门规矩在此,还请不要见怪。”走到测仙球近前,冯老道竟然略抱歉意,好似测仙根对此女是一件不敬的事。 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道长不用在意,仙门规矩自然不能坏了。”倒是女子身后跟随之人上前一步作供施礼。 “好傲慢的女子,竟然如此无礼。” “能让冯长老轻自迎接,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不可无礼。” 众黑衣人口内传音,虽有不愉之色,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刚才还冷漠的神情已经变得小心翼翼。 “不知仙门是如何测仙根的?”跟随而来的美妇问冯道长。 “还不快把规矩告诉牧姑娘!”冯道长回首低声喝道。 “原来如此,还请小姐依法施展。”听到黑衣人的说明后,美妇拿出绢帕在测仙球上擦了一擦。 “嘻嘻,兄弟,最后一个用测仙球的是你,人家可是在嫌弃你哟。” “胡说什么,我测的时候她们有没来。” “说不定已经用天眼通之类的术法看过了呢!” “有洁癖可不好。这点和小龙女就不像了。” 两人说话间,那少女又看向北冥夕,这次不只少女,就连其身后的数个随从以及冯道长都看了过来。 “我们懂,我们懂。”叶茂可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北冥夕后退十多步,远远离开测仙球的范围。 “叫你多话。”北冥夕暗中狠踢胖子一脚,“要是被这种人嫉恨上了,以后我们两个有的苦头吃了。” 二人虽然还是低声窃语,目光却是没有离开测仙球。 场内万人异是如此,要看看这绝世美少女仙根如何。 随着手拿起,再放下,只见一道淡蓝色灵力逆流返入测仙球内。 “水仙根?” “不对啊,水属性的仙根颜色不会这么淡。” 少女手上的灵力比起碧蓝的水灵力,却是淡了许多,在灵力周围升起的阵阵白气承托下,倒是更近白色。 “这,莫非是冰属性的仙根。”叶茂嘴成O状。 “看你这痴呆样,莫非很厉害?” “不厉害,无敌!” “怎么?” “你知道这种仙根怎么来的吗?” “说来听听。” 又有普及课听,北冥夕干脆盘膝而坐。 “天下灵气就这么几种,其实仙根并不多。那些身居几条仙根的废物咱就不说了。” “要不你先说说谁是废物。” “哎呀,哥们这不是口误。兄弟,你虽然身具两种属性的仙根,可并不是两根混杂,其实对你仙途不会有太大影响。本来这里人多嘴杂,我想日后慢慢和你细说的。” “既然说开了,就详细说说呗。” “也罢,我就重头说吧。 何为修士?自然就是能运用天地灵气之人。 什么是天地灵气,无非就是自然万物赖以生存的各种基本物质了。 最基本的自然就是白金、青木、碧水、赤火、黄土。 而五行相生,亦相克,相生的情况下,也就有了变异属性。 金生水,成雷,色紫,曰昊天紫气; 水生木,成冰,色白,曰阴天寒气; 木生火,成风,无色,曰先天罡气; 至于火生土,成暗;土生金,成光,这是幽冥和天界特有的属性,咱这没有。” “这么说来,我的昊天紫气也是变异属性?” “不错,其实你的紫气与那丫头的寒气都是变异属性。只是那群人见识浅薄,以为你是双仙根,就小看你了。” “对了,你说我的双仙根与别人不同,这是为什么?” “多仙根,是体内灵力不纯导致的,往往一条主仙根中伴有多种其他仙根。 比如青光中有赤光,黄光参杂,亦或黄光中白光,青光参杂。 而你的两道仙根是分开的,互补参杂,可以看作两条独立的仙根。日后你大可选只选一条修炼。” “不可以两条一起修炼吗?” “你如果不想自爆,可以试试。” “我还是有几点不是很清楚。第一,阴天寒气是白色,金属性仙根也是白色,要怎么区分?” “看到她的白光周围的寒气了吗?” “原来如此。第二,我的金属性仙根,这是什么玩意?” “皓月之精,据古籍上记载是吸收月华而来的仙根。可是这玩意上古听说过,这个修仙世代可从未听闻过,鬼知道有什么特点。哥们给你个建议,要稳妥的话还是修炼紫气为好。毕竟这个有迹可寻。” “这个以后再说。第三个问题,五行仙根和变异仙根有什么区别?” “其实天地造万物可不公平。仙根纵算不杂,亦有高低之分。当然,日后修为高低,还是看修行人的悟性,机缘。 听说过五行相克吗?” “这是自然的。” “但是变异仙根没有相克的隐患。就好比,我的青木仙根可黄土,却被修行白金的人反克。 而紫气、寒气、罡气三个异属性不受此约束,而且因为稀有其他属性的仙根反而不好对付。反而先天克其他五行的趋势。 三大异仙根引发的雷,风,冰都是很厉害的攻击手段,不过有个缺点,就是消耗也不是普通五行可以比的,一个生猛,一个持久,各有特点。 往往我们对上异种仙根的人,就要做好长时间周旋的准备,待其力尽再图反击,要不然一个寒冰术就能破了我的道体。 不过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属性极好,但是终究功法难寻。毕竟你们这种人万里挑一不是。” “这是对于我这样的修仙小白来说。对那位姐们,恐怕不存在这样的困局吧!” 北冥夕抬头看了眼已经测完仙根的牧姓少女。 第二十八章落春林 “时辰到,玄门开!” 北冥夕的遐想尚未展开,一道洪亮的声音却已拉回其思绪。 “玄门每两日才开一次,难得姑娘来的巧,这就进去吧!” 听着冯长老殷勤的声音,北冥夕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漆黑的空洞出现在一众黑衣人身后。 “这就是什么玄门?”北冥夕看着黑气流动的空洞,怎么也联想不到这是一扇门。 “哥们,别磨蹭了,我们也进去吧!”看着牧姓少女已经抬步向前,叶茂赶紧拉着北冥夕试图跟上。 “等下,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向谨慎的北冥夕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轻率的进入一个未知的所在。 “傻瓜,连玄门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来这里捣乱来的。” 身后,冷嘲热讽的声音又一次想起。 北冥夕也不去理会那些人,而是使力拖住叶茂,一付你不说请我可不去的神情。 “嗨,哥们,你还真是!”叶茂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测完仙根就能入门了?” “不是吗?” “自然不是。落云宗怎么说也是大齐顶尖的存在,一个入门考试这么随便?” “你的意思,入这玄门也是考试?” “当然啦!测仙球是看你是否具备修炼的根基,而玄门测试,则是看一个人是否具备修炼的资质。脑力、体力、毅力等等,种种优秀品质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人的修炼天赋。” “那么该如何测?” “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罢叶茂再次拉动北冥夕。 “还是说说清楚吧!” “小朋友,举棋不定,可不是逆天修行之人该有的品质。”为首黑衣人突然看向这里。 ‘怪不得他会对我说话,原来那姑娘已经进去了。’ 看着已经无影无踪的牧姓女子,北冥夕男儿豪气涌现,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一个姑娘家不是,虽然这姐们看着就很无敌。 打定主意,在背后的冷嘲热讽中,北冥夕终于随着叶茂踏入黑洞。 初入黑洞,如一头扎进一团棉花球一般,给人一种使不上力的感觉,随后就是一股吸力,三五个呼吸,睁开眼的北冥夕看到的已是另一片的天地。 外面的麓山山脉白雪皑皑,就算到得宗门口的广场处,也是寒风萧萧。 而现在呈现在北冥夕面前的却是一片无限春光,以及一道玉立的倩影。 “姑娘这是在等我们吗?”胖子一步跨上,走到牧姓女子身边。 “你说什么?” “你的声音真好听,就算皱着眉还是好听。” ‘这胖子还真是不要脸的。’看着叶茂套近乎的神情,北冥夕有些羞耻与他为伍了。 “姐们可别多想。我的意思是前途艰难,咱不如一起行动,互相间也好有个照应。” “……” 少女不言不语,可不代表叶茂就此泄气,“再说咱已经是同们了,师兄妹间互相帮衬,理所当然的。” “你说的也对。”少女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两位,是不是先帮我这师弟解释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才算闯关成功?” “怎么,你不知道吗?”少女侧头看向北冥夕。 “别人装傻我信,这哥们虽然不傻,可还真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叶茂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要在腊月结束前过了这片山林,到达对面的宗门即可。”少女回道。 “宗门?我们不是已经到了?” “哥们,那是落云宗入山口,宗门,还早着呢。” “沿途有凶险吗?” “废话。” “与其猜测前路如何,莫如亲身经历为佳。”少女不再多话,迈步向前而行。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叶茂迎步而上。 ‘看来这女子冰冷是性格使然,倒不是傲慢之人。’北冥夕从后打量一番,也是快步跟上。 “我叫叶茂,今年十七,出自大齐凌天叶家,你呢?” “牧雪依,十九,来自东方。”少女既不惊讶于叶茂家世,也没有透露出自己家门的意思,却是带些狐疑的目光瞥了眼北冥夕。 “北冥夕,十七,大吴落难人。”北冥夕嘴上回答,心中却是奇怪,‘自从登山而来,她已经三次看我了,观其神色,不像无心之举,目光中明显带着疑惑的神情,难道,他识得南宫靓,亦或与南宫家是旧识?’ “原来是牧师姐,北师弟,小子有礼了。”叶茂上跨几步赶到两人前头,转过肥胖的身体鞠躬施礼。 “我复姓北冥。” “哈哈哈,原来是北冥师弟。” 北冥夕瞪了眼毫不尴尬的胖子,转身向着牧雪依一礼,“见过师姐。” “两位师弟不必多礼。”少女同样拱手施礼,脚步却不停,“这里看似春光明媚,暗中杀机不少,还是尽快赶路吧。” “师姐,小弟倒是有不同看法。” “嗯?” “这落春林是暗藏无限杀机,可也蕴藏无数机遇啊。修仙之人错过机遇可是最大的遗憾。” “要不,两位先给小师弟我解释一下这里藏着什么样的杀机,又有怎么样的机遇?” “唉,北冥师弟,你虽然比师哥我也就小上几个月,可这见识上,真就是千差万别啊!”叶茂做一副惋惜状,“要知道,情报收集也是修士的一大功课。问世间,有多少大能因为一个知之不详导致陨落道消的。” “有这么严重?” “叶师弟说的不错。” “既然牧师姐也这么认为,师弟记下了。” “怎么着,师姐的话听,师兄的话就当屁放了?” “要我听你的话也行,给我解释解释这‘落春林’里的杀机与机遇呗。” “嘿嘿,哥们知道你这是激将法。不过抱着教导师弟的大无上精神,做师兄的还是好好给你说说。 有诗云,落春林下万里雪,落春林上无量仙;凡人若要觅仙踪,唯有过我落春林。 而这‘落春林’中的‘落’,‘春’二字,可蕴藏着截然不同的两层意思。 其一,即为陨落。此处下抵山麓,上有仙山,乃是仙凡间的一个交接处。 人有向道心,山兽精怪难道就没有向道心吗?久而久之,这里可是聚集了不少的山兽精怪。其中自然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遇到恶兽袭击,恐有生命危险?” “这就应了一个‘落’字。” “无限危险,就有无限春光。祸福相依,此处的珍材异宝恐怕也不少吧。” “哈哈哈,和聪明人在说话就是痛快。这里异宝不多,珍材还真不少,比如灵气孕育的仙草,山兽守护的仙药等等。” “前路已经被不少应试者走过了,好东西恐怕都被搜刮了吧!” “你当这里的山兽都是酒囊饭袋啊!哥们告诉你,历年的仙试,死在这‘落春林’内的人可不少。” “修仙一路本就凶险万分。”久未说话的牧雪依道。 “看来‘修得长久身,逍遥行于天际’,也不是容易的事嘛。”北冥夕笑道。 “哥们心态不错。”叶茂道。 “可惜,遇到心态不好的了。” 一言未止,自三人左近的林内传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你说什么?”叶茂一脸问号。 牧雪依也是略带质疑的眼神看向北冥夕。 “两位,请教一下,向你们身负仙法道士的人,是如何警觉来敌的?”北冥夕略一思考,不管来声,却突然发问。 “自然是能感应到敌方催法行进间散发的灵力。”叶茂道。 “如果对方修为高深,可以隐藏自己的灵力不外散呢?”北冥夕问道。 “要么我修为更高,要么我修有异术或身怀异宝,不然就自然倒霉吧。”叶茂道。 “如果是修为高深之士,还能感觉到对方散发的杀气。”牧雪依补充道。 “那么如果对方没有修炼过呢?”北冥夕继续问。 “切,这种小角色,宰了就是。”叶茂一脸嗤之以鼻。 北冥夕也不回话,而是看向牧雪依。 “我没有办法在远处察觉没有灵力的人。”牧雪依道。 “既然如此,这第一仗,小弟献丑了。”北冥夕笑道。 “什么意思?”叶茂奇道。 沙沙沙~ 细弱蚊鸣的摩擦声已经响如撕衣,二人皆是有些惊讶的看向北冥夕。 看来,武者的耳聪目明在这落春林中还是大有用处的。 第二十九章仙途初展威 “到底是临近仙门的地方,就算是山林里住着的野兽也不是一般的生猛。”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既然不是修炼人物,那么多半就是山林猛兽了。北冥夕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一路走了不少路,也没见到什么猛兽啊!”叶茂举目看向声音响起处,可是因为林密树阔,一时也看不到深处。 “都小心了,能在此处生存的必然不是凡物。”牧雪依左手剑指护胸,右手反握剑柄,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这里既然没有其他野兽,十有八九是畏惧此獠。” “妹子说的有理。” “妹子?” “哈哈,抱歉,师弟我一兴奋就容易说秃噜嘴,应该是‘师姐说的在理。’”胖子挠了挠头,终于有些尴尬了。 此刻的北冥夕没有插嘴二人对话,而是全神关注密林深处。 二十丈、十丈、五丈,树枝灌木断裂的声音越来越响。 听其声,应是个四百斤以上的庞然大物;观其势,当是个一身蛮力,钢筋铁骨的怪物。 ‘来了!’ 北冥夕心中默念一句,同时脚下运劲,冲天而起。 北冥夕身下一丈处,一道黑影猛然窜出,其势直扑北冥夕刚才站立的地方。 “这是!”叶茂看着整整二人高的巨影,张口结舌。 胖子吃惊的倒不是此兽巨大的体型,毕竟名门世家出身的他自然见识不凡,一般野兽自然不在其眼内。 再看来兽, 脑大如斗,脑相似猪; 牙长过颈,牙利似剑; 臂长抵地,臂似过桶; 胸阔腹健,腰圆腿粗,一副力大无穷的样子。 单是一击砸出两尺深的圆坑,此兽蛮力可想而知。 “猪猿!”牧雪依低吟。 “怎么,师姐知道此兽?” 数丈外二人尚在惊讶时,跃在半空的北冥夕用力一蹬身边树木。 咔嚓一声,一人合围的树干应声而断。 听到异响的猛兽猪猿猛然抬头看向断枝。 接着巨大的反冲力,北冥夕自猪猿正上方,头下足上的俯冲而下,其势如剑。 其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柄三尺多长的短枪。枪尖一道银光直刺猪猿天灵盖。 吼! 猪猿见势不妙,急忙一个侧滚避开了北冥夕灌脑一枪,荡起泥尘碎草无数。 占住先机的北冥夕其能善罢甘休,一个鹞子翻身,双足交错点地,这次如闪电般猛窜而出。 吼! 被如此瘦小的人族连连紧逼,心有不甘,可惜吼声再响,身体还是本能的再次向后翻滚,避开势如疾风的一枪。 再看北冥夕手中枪,凭空生出一节,长达五尺。 出于野兽的战斗本能,连滚数圈避开北冥夕第二枪的猪猿抓起一片尘土扬向北冥夕,借着漫天尘土遮蔽,已然站起,正准备伺机而动。 看到猪猿手掌拍地,北冥夕已知其意,只见其枪尖点地,挑起一块沙石。 在漫天尘土中,沙石受内力引动,激射而出,嘭的一声闷响,已然击中猪猿尚在曲膝而起的右腿弯处。 区区一块沙石自然伤不了皮厚肉糙的猪猿,但也打得它一个趔趄。 狂风席卷,原来是北冥夕手腕微抖,舞了一个枪花,劲力到处漫天沙土四散而开,硬生生给北冥夕开辟了一条真空路。 在猪猿尚在慌神间,北冥夕手中七尺长枪银光一闪,已经点在猪猿大腿根部。 “猪猿,师姐你识得这玩意?” “恩,来前听家人说过,落春林有一种体大过象,猪脸猿身的怪兽。轮凶猛,在此林可谓第一山兽。” “看这体型和凶相就不好对付,既然师姐你识得它,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弱点吗,快告诉,咦,师弟的短棍怎么变长了?” “看来北冥师弟已经占得先机,倒不用我们去帮忙。” “哈哈,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不愧是我认可的师弟!” “不过猪猿也不是好相与的,北冥师弟可能有一番苦战了。” “有咱在,他出不了,哈,怎么又长了一节!” 从北冥夕冲天而起到一枪直捣黄龙,也就是数息的功夫。 刚想对猪猿评头论足,北冥夕的二段枪生生转移了叶茂的关注点。 再想好好观摩一番北冥夕的技艺,三段长枪再一次惊到了在边上观望的二人。 “嘿嘿,我这师弟够狠辣。” 看着猪猿两腿间不停留下的猩红液体,叶茂咧嘴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来北冥师弟胜券在握,我先走了。” 牧雪依则是扭过微红的俏脸,举步前行。 也非是北冥夕如此下作,实在是此兽身型太过巨大,腰眼已过北冥夕头顶,要他如何去刺喉颈,胸腹等要害。至于臂膀大腿等处,就算刺出十来个透明窟窿,对此兽也造不出致命伤害,反而更有可能激起其凶性。 “切,谁叫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窜出来袭击我的。”看着自己原先站立处深达两尺的深坑,北冥夕自然不会对这头猪猿生出什么愧疚之情,眼角瞟了下已经满地打滚的巨兽,枪尖在草丛中猛擦一阵后转身离去。 至于猪猿口中不知是怒啸还是哀嚎的吼声,自然不会对北冥夕有什么影响。 “这猪猿真是落春林第一山兽?”跟上二人的北冥夕看向牧雪依。 “嗯。”少女也不多话,只是微微点头。 “第一山兽如此简单就解决了,看来这片林子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叶茂笑道。 “本来还想和师姐打听打听这片林中的异兽生灵,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听着身后百丈处还在传来的吼声,北冥夕深以为然,对自己的武艺又多了一份信心,看来仙法未成前,自己也并非毫无护身手段,毕竟目前看来,在这世界,武功练到极致也是可以对一些修炼的人或兽造成致命伤害的。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里。此兽虽凶,毕竟只是凡兽。再者北冥师弟能如此轻易得手,主要还是依靠迅雷手段。” “就算是慢慢磨,我想北冥师弟也能胜它。” “话虽不错,可要知道,这里毕竟不是凡界,越往深处越是凶险,千万不可大意。” 北冥夕二人知道牧雪依也是为他们着想,收拾飘起来的心态,三人并肩缓步而行。 嘭! 身后数里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那不是猪猿趴窝的地方吗?”叶茂闻声停住脚步转头看去。 “受这等伤势,它应该没本事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吧!”北冥夕亦是挑目看去。 “就算全盛时期,它也没这能耐。”叶茂道。 “灵气,是修士!”牧雪依举目看向天空。 天边,一道赤色霞光飞射而来。 “修士?难道不是什么异种妖兽?”北冥夕看着模糊的霞光问道。 “人与兽的不同我还是分得出的。”牧雪依道。 “这里竟然有人在修炼?”叶茂奇道。 “可别忘了,和我们抱有相同目的的人可不少。”北冥夕道。 交谈片刻,霞光已然飞至三人头顶。 正当三人以为此光会越过三人而去时,却见天空红影盘旋数圈后缓慢降落。 足踏火灵仙剑,身漫赤焰火气。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不知为什么,北冥夕心中响起一句歌词,并随口唱了出来。 “好文采!”叶茂鼓掌应和。 牧雪依有些莫名的看了眼北冥夕,最后,三人目光齐齐看向来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