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玉血剑谱》 第1章:鹦鹉门贺岁 贵州,古作“黔中”,因山高峰险而闻名。 “惟尔贵州,远在要荒”,乃是宋朝在敕书中对贵州之名最早的称谓。 时当明初年间,朝廷对贵州独设布政司机构,贵州至始辖地域广。 贵州历代以来一直处于军事要塞,可攻可守,正如宋朝敕书所析,“惟独只有贵州,虽处在一个遥远地方,却非常之重要”。 历来峰高险要之地,更是武林中人筑庐闭户之所在。 贵州黔南紫云峰上,便坐落着享誉盛名的南方武林一派,鹦鹉门。 时值早春三月,万物萌芽,春意乍然。 夜幕未临,苍穹之下一片朦胧,紫云峰上暮霭苍茫,鹦鹉门门户若隐若现,惟听得人声鼎沸,响彻山谷。 这一日由朝至暮,只见来至南方武林各派人士络绎不绝,鱼贯上峰,随身携带贺礼物事,显然鹦鹉门中有喜庆之事。 鹦鹉门在南方武林中名声煊赫,掌门人叫玉贤,诨号“长鹦圣人”。 如果生在南方武林,你没听过“长鹦圣人”的名号,只算是孤陋寡闻。 今夜的鹦鹉门,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很多人都会睡不着觉。 豪华宏伟的鹦鹉门宅院内,每间房舍前的横檐悬梁上,都悬挑着一盏精美的红纸灯笼,每盏灯笼上都写得有个耀眼的“寿”字,将整个鹦鹉门门户照耀得亮如白昼。 宽广的四合大院内,已经筵席二十桌,桌面上摆满了精致的美味佳肴,几乎座无虚席,百多号来自南方的武林人士划拳喝酒,猜谜行令,闹得好不欢快。 此情此景,不难看出,今夜鹦鹉门有人过寿诞。 这时,筵席主位正首,一名年逾花甲,身材清瘦健朗,目光如炬,红光满面的老者长身而起,双手恭恭敬敬捧着一杯酒,朗声说道:“诸位武林好朋友,此番不远万水千山,赶来我黔南鹦鹉门,庆贺玉某小外孙周岁生辰,此情此意,玉某实感三生之幸!借此良辰,玉某向诸位好朋友敬酒一杯,以表由衷的谢意!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今夜不醉不休!” 声音洪亮如钟,远远送了出去,众人虽在喧哗不休,所有人却都是听得明明白白。 玉贤一番话说完,一抬杯底,已然一饮而尽。 众宾客纷纷站起身来,各斟一杯酒捧在手心,便听玉贤邻桌一条络腮胡汉子笑道:“玉掌门忒也客气,想您鹦鹉门乃是我南方武林中的名门世家,您老长鹦圣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我们这些后生小辈能得您老赏识邀请,实是我等后辈之荣幸呢!” 那络腮胡汉子一边说着,一边又对众宾客说道:“来来来,诸位武林好朋友,咱们齐敬玉老前辈一杯酒,祝愿他的小外孙健康成长,无病无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青出于蓝胜于蓝。” 众人齐声道:“恭敬玉老前辈!” 所有客人一仰口,满饮了一杯酒。 玉贤见众宾客如斯客气,心头自是快活,抱拳作个四方揖,吩咐大家落座吃菜。 众人刚坐下,玉贤同桌的一名中年男子又向玉贤问道:“玉掌门,今天乃是您外孙周岁生辰之喜,但怎么迟迟不见小寿星出来?” 又一人道:“是呀!您老怎么也得将小寿星请了出来,让大家伙也一睹风采啊?” 玉贤呵呵一笑,拱手道:“抱歉得紧,老朽只知自个儿开心快活,却叫诸位好朋友久等,老朽这便差人将小寿星请出来,让大家伙瞧瞧,顺便也好让小寿星沾沾大家伙带来的喜气。” 说话之间,一侧木走廊传来了一老鸨吆喝道:“不用请,小寿星已经出来拜会众宾客啦!” 众人寻声望去,那老鸨身后跟着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怀中正搂着一名小婴,徐徐朝玉贤走来。 美妇身材婀娜,一身华贵的淡黄衫子,面貌端庄秀丽,使人一看心醉。 美妇身后,同时还跟随着三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并排也向玉贤走来。 左首那男子身着一袭灰色长袍,身形矫健,生得浓眉大眼,下巴虬髯满腮,形象有些粗犷吓人,腰间还斜插着一柄黑黝黝的大板斧,愈加显得行头诡异。 中间的男子同样身形矫健,身着一色白袍,长得天庭饱满,凤眼朱唇,相貌堂堂,背上背着一柄三尺来长的佩剑,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大侠风范。 最右首那男子身材要较诸另外二人矮小一点,但面貌英朗,衣衫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身份。 一女三男踱过长长的木走廊,径直来到长鹦圣人玉贤身畔,四人同时朝着玉贤躬身行礼。 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叫了声“岳父”。 身背板斧的粗犷汉子则唤了声“师傅”。 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和美妇同时叫了声“爹”。 玉贤笑盈盈站起身来,道了三声“好好好”,随向在场宾客介绍道:“诸位朋友,我来为大家引荐一番。” 说着手指美妇道:“这位便是令爱玉竹梅。” 手指华服男子道:“这是令郎玉卢生。” 接着手指身背佩剑的男子道:“这位乃是玉某贤婿,也就是江湖朋友所称的‘无情剑客’沈无畏。” 最后指着身背黑铁板斧的汉子道:“这位乃是令徒,也是鹦鹉门中的大师兄,人称‘黑斧恶煞’洪长标便是他了。” 一经介绍完毕,全场宾客肃然起敬,尽都抱拳寒暄客套。 四人也回礼唱喏,向众宾客客气了几句,然后在玉贤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玉贤不等落座,已由女儿玉竹梅手中抱过尚在襁褓中的小婴。 看着小婴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自己看,玉贤似乎童心未泯,不停伴着鬼脸逗小婴开心,一脸的慈爱无限。 玉贤呵呵笑着朝众宾客走去,让众宾客也一睹小寿星风采。 众宾客谁又不想巴结名门世家,见玉贤抱着小外孙走来,免不了都会说几句讨好话夸赞小婴,玉贤听了更是开心。 好一会儿工夫过去,玉贤这才坐回原位,将小婴还回女儿手中。 身刚落座,便见门外一名鹦鹉门弟子冲冲奔来玉贤身畔,恭敬说道:“师傅,崆峒、华山、恒山、昆仑四派掌门在殿外求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忍不住三五几个交头接耳起来。 玉贤同样愣了一愣,说道:“他们来干什么?” 那弟子道:“他们四位掌门每人带了一名随从,随从手中捧着贺礼,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是为小师侄庆贺生日来了。” 玉贤捋了捋胡须,不由皱起眉头,心道:“我并未曾邀请过这四大门派,他们怎么会不请自来?” 微一思量,说道:“快请客人进来。” 那弟子道:“是!”转身便去迎接四大派掌门。 玉竹梅道:“爹,我们并没邀请过这四大门派,他们怎么会不请自来?” 玉贤也是不解,说道:“既来都是客,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吧!” 沈无畏道:“岳父说得不错,人家要来结交咱们,咱们怎么能不领情?” 洪长标道:“这四大派乃是中原武林公认的四大名门正派,势力也大,他们若真是借此机会来结交咱们鹦鹉门,这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玉贤道:“那四大派距此何止千里,此番来我黔南地界,不知有何意图,这事确实有些蹊跷。” 说话之间,那刚去迎接的弟子已经领着四大派掌门人走进院来。 第2章:四大门派 进来一共有八人,所有人都身背长剑。 前面四人均是四旬出头年纪,正是崆峒、华山、昆仑、恒山四大派掌门。 他们身后的弟子,手中都捧着一份包装精美的贺礼,看样子果真是专程来道贺。 玉贤连忙起身迎接,抱拳说道:“四大掌门风尘仆仆,不远千里来我黔南,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 那身穿一色灰衫,身躯偏胖的中年男子,乃是华山派掌门人令狐侠。 只见他笑呵呵抱拳回礼道:“玉前辈,我等四人此番不请自来讨杯酒喝,实在冒昧得很,还不知玉前辈赏不赏脸?” 玉贤忙道:“令狐掌门哪里话,中原武林四大名门光临鹦鹉门,寒舍蓬荜生辉,岂敢怠慢?快请入座。我等一晃五年不曾谋面,今儿非得痛饮一回。” 令狐侠道:“玉前辈好记性,我等上次见面,还是在洛阳城武林大会上,掐指算来,确实有五个年头。” 说话之间,玉贤已经招呼四大掌门在一桌空席落座,随从弟子被安排在另外宾客席位。 玉贤随即引荐令狐侠给众位宾客认识,接着又逐一引荐余下三位。 原来,那身穿黄色道袍,身材显瘦,下颌留着一撮小短须,鹰钩鼻丹凤眼的中年男子,便是崆峒派掌门人马然。 那身穿蓝衣,锦带束腰,身材高大,国字脸,小眼睛的中年汉子,便是昆仑派掌门人朱长远。 最后那位身着玄色长袍,长得五大三粗,红光满脸的汉子,正是恒山派掌门人刘云通。 这四大派久居中原武林,很少涉足南方一带,所以,众宾客认识几人的少之又少,但对几大门派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 玉贤引荐完毕,众宾客纷纷起身,向四大掌门抱拳施礼。 四大掌门自然起身,回礼唱喏。 但见中原武林四大名派,不远千里而来拜见长鹦圣人玉贤,众人更对玉贤佩服得五体投地。 双方见过完毕,所有宾客坐回原位。 便在此时,倏听得院角落一侧的杏子树上,传来一阵怪叫声,“坏蛋!坏蛋!” 这声音一经出口,立即引起众人好奇心起,纷纷侧头向那杏树望去,更是吃了一惊。 原来,连叫两声“坏蛋”的并不是人,却是一只通身羽毛如雪的鹦鹉。 世间鸟类品种繁多,但能学人说话的却只有一种,便是鹦鹉,很多人都见识过鹦鹉鸟,倒也不算稀奇古怪。 这只通体雪白的鹦鹉,二十年来和玉贤形影不离,颇具灵性,玉贤“长鹦圣人”的名号正是由此得来。 鹦鹉会说几句人话,本身无足奇怪,但偏偏在四大掌门到来之后叫出两声“坏蛋”,明显是有意针对四人。 玉贤听了肯定生气,顿时一脸铁青,喝道:“畜生,休得胡言乱语,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来。” 那鹦鹉颇具灵性,显是听懂了玉贤之话,吓得“扑通扑通”扇动翅膀,大叫“救命啦!要杀人啦!” 一边叫唤,转眼却是飞出了四合院外,消失在夜幕中,似乎真怕玉贤拧下它的脑袋来,或者示意其它意思,又或者正如玉贤所骂,它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众宾客见状,无不乐得哈哈大笑,四大掌门却是尴尬无比,脸也红了。 但见众人被那鹦鹉鸟逗乐,四掌门尽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玉贤连忙赔礼,说道:“几位当家,委实不好意思,那破鸟自从学会讲几句人话,总会胡说八道,还请不要见怪。” 恒山派掌门人刘云通笑道:“玉前辈无需生气,咱们几十岁的人,怎会和一只鸟怄气?如果咱们都和鸟一般见识,那咱们岂不也变成鸟人一般了!” 这话回答得极是风趣幽默,又不失风度,瞬间化解了尴尬局面。 众人一听,又是乐了,都赞刘云通一番话说得言之有理。 玉贤也笑了起来,随即端起一杯酒,道:“来来来,四大掌门远道而来,老朽敬诸位掌门一杯酒。” 四大掌门连忙捧起酒杯,和玉贤同饮了一杯。 尴尬过后,众人又开始闹腾起来,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气氛很是浓郁。 酒过三巡,这时“无情剑客”沈无畏,“黑斧恶煞”洪长标,以及玉贤之子玉卢生,已经纷纷起身,轮番给众宾客敬酒。 众人正畅饮之间,忽见一名鹦鹉门弟子急匆匆夺门而入,满脸竟是豆大的汗珠,径直奔到玉贤身畔,气喘嘘嘘道:“师傅,大事不好,山下堂口,忽然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偷袭,他们见人就杀,手段凶残,山下已经有四十多名师兄弟惨遭杀害,如不是我跑得快,否则也定遭毒手了。” “什么?”玉贤一掌打在桌面上,碗盘一个个被震得跳了起来。 玉贤老脸青筋暴凸,恼羞成怒,“竟会有此等事情?” 那弟子道:“千真万确。”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鸦雀无声,无不大吃一惊。 令狐侠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说道:“刚才我们上山之时,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短短时间,竟会发生这种事情?何方妖人如此大胆,见我四大门派掌门在此还敢来捣乱行凶,敢情活腻味了么?” 马然也长身而起,愤然道:“我等不如前去瞧瞧,将妖人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全在酒劲之上,听得四大掌门这般一说,无不义愤填膺,尽都要冲下山去杀敌。 洪长标道:“杀鸡焉用牛刀,四大掌门且安心坐下陪我恩师吃酒,我带人出去杀敌便是。鹦鹉门众弟子听好了,随我杀下山去看看,看是哪些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来我鹦鹉门行凶。” 说话之间,大黑板斧已然操拿在手,借着一股子酒劲,咆哮着夺门而出。 沈无畏一展身形,“岳父,我去帮师兄!” 声音落下,人已经纵出院外,轻功很是了得。 “沈哥,我也去。”玉竹梅怀虽抱着孩子,人却追了出去。 紧接着,玉卢生带着几十名鹦鹉门弟子也冲了下山。 众宾客见鹦鹉门弟子倾巢而出,随也激发豪情,各自带上家伙事,一窝蜂冲下山去帮忙。 片刻之间,那大院内竟只剩下四大掌门和玉贤五个人。 玉贤心中很乱,始终放心不下众弟子,只道:“四位掌门且等老朽片刻,我去看看就回,咱们一会儿再饮个痛快。” 一语方毕,起身便走。 脚未迈出,便觉后心一凉,顿时浑身瘫软无力,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第3章:剑谱引祸端 这一变起仓促,玉贤始料不及,但暗暗感到事情不妙。 玉贤老脸变色,冷冷道:“令狐掌门点我穴道,这是几个意思?” 令狐侠早不是先前那般恭敬的面孔,脸上嘿嘿一笑,说道:“玉掌门,你当真以为,我四大掌门千里迢迢来到黔南地界,是为了替你外孙庆祝生日?哈哈,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吧?” 玉贤早料到四大掌门来此有些蹊跷,刚才太过大意,并没提防四人。 但四人刚才装模作样骗走众人,现在又偷袭制住自己穴道,分明来者不善,如果猜的不错,山下偷袭鹦鹉门堂口的那群神秘人,自然是四大掌门安排无疑,他们这招调虎离山果真阴险之极。 玉贤很是后悔,刚才那鹦鹉示警,声称四大掌门是“坏蛋”,自己却全然没能理会深意,现在想来悔之晚矣! 玉贤道:“四大掌门,我等无怨无仇,你们今晚来我鹦鹉门,到底为了何事?” 朱长远打个哼哼,“玉掌门,你老何必装傻充楞?我等千里迢迢来此,你真不知道所谓何事?” 玉贤一怔,下意识道:“老朽愿闻其详,委实不明你等用意何在?” 四人之中,刘云通性情最是急躁,见玉贤似乎故意拖延时间,心中来气,也不拐弯抹角,说道:“玉掌门,实话告诉你吧,此番我四人正是为了你手上的‘玉血剑谱’而来,你只要乖乖交出剑谱,我等立马就走,绝不伤你分毫。但若你不识时务,哼哼,我等今晚可要对你鹦鹉门大开杀戒。” 玉贤浑身颤抖,心口剧跳,似被一记雷击。 当下佯装镇定,说道:“什么玉血剑谱,老夫听得不明不白?” 令狐侠怒道:“玉前辈,你何必矢口否认,有意思么?最近江湖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你手上有一本玉血剑谱秘笈?听说只要练了上面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试问谁不觊觎?玉前辈,你还是交出剑谱吧,何必拖延时间?” “啊?”玉贤暗暗心惊,心道:“我玉家的玉血剑谱流传几百年来,从无外人知晓这个秘密,现在怎会已经在江湖中流传开来?到底是谁将这秘密走漏了出去?既然四大掌门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风声已经走漏自然不假。” 正自思绪未宁,又听令狐侠催促道:“玉前辈,别磨蹭了,你到底交不交出玉血剑谱?人的忍耐是有限度,你何必固执?” 玉贤勃然大怒,喝道:“想老夫将祖传剑谱交给你们,几位未免想的太天真了吧?” 刘云通刷一声抽出长剑,剑锋径指玉贤咽喉,恶狠狠道:“玉老头,信不信我一剑捅你个透明窟窿?”他双目圆睁,似要吐火。 玉贤哈哈一声朗笑,道:“想我玉贤一世英名,今晚却要死在你这几个卑鄙小人手上,实在死难瞑目。枉我一直敬重你四派乃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哪料到你等背地里却是如此龌龊的无耻鼠辈,看来,今晚老夫饶你等不得!” “得”字方出口,玉贤突然左手变爪,一把向朱长远当胸抓了过去,同时一侧头,已然从容避开刘云通长剑剑锋。 这一仓促之变,果真使人防不胜防。 四人万不料玉贤已被制住穴道,却能突袭发招偷袭,实在让人费解之极。 朱长远武功不弱,刚见玉贤一把抓来,心知不妙,连忙一侧身形,右手反招化爪,准备擒住玉贤抓来的手爪。 但玉贤出招灵捷,又快又猛,虽爪式被格开,却不等收势,中途变招“大浪推波”,沉腕聚劲横掀,嘭的一声,手肘重重击打在敌人胸口,顿将朱长远高大的身躯震得猛退出去。 砰!一旁的两张桌椅同时被撞翻,碗盘噼里啪啦摔落满地。 朱长远幸亏武功不弱,突然一个千斤坠定住身形,这才没有摔倒,但已经明显感觉气血翻涌,眼冒金星。 这快若电光石火般的一击,惊得其余三人笑脸铁青,赶忙各自闪身执剑,虎视眈眈瞪视着玉贤,眼中充满惊疑。 玉贤长身而起,老脸布满杀气,暗暗调息真力,准备再接再厉。 令狐侠惊疑未宁,不解地道:“你不是被我点住了穴道,怎么可能运动真力,安然无事?” 玉贤双眼如炬,不屑地道:“堂堂长鹦圣人,岂会被你区区雕虫小技制住?看招!” 声未落人先动,双手一兜,急展十二路小擒拿手,化爪急抓马然刘云通二人当胸。 这回二人早有准备,不等玉贤欺近,同时一平剑锋,反向玉贤胸前戳回,伶俐且快。 玉贤武功高深莫测,此刻赤手空拳,并不敢和利剑硬碰。 眼见敌人反攻要害,连忙双足一点,拔高两丈,凌空一个急翻跟头,呈头下足上之势,同时双手变掌,猛吐两道力大无匹的掌风,打向下方刘云通和马然头顶。 刘马二人本想一招见血,不料玉贤身手敏捷,反倒攻其要害,顿时暗暗惊心。 二人惊觉头顶生寒,心知不妙,忙不迭左右翻滚闪开,从容避开重力。 玉贤两掌势大力沉,又快又猛,自然不会中途收力,掌风一拂而就。 嘭!双掌劲风重击在地面,霎时飞沙走石,尘雾朦胧,劲风横溢出去,震得众人衣袂飘摇。 这一掌力不亚雷霆之势,四掌门兀自心惊胆寒,暗暗呐喊。 虽惊于玉贤功力深湛,四掌门并非畏惧不动。 令狐侠一声怒吼,身形陡然掠起,剑诀一捏,剑锋已往玉贤临头划落。 同一时间,后方朱长远一剑疾刺玉贤背脊穴。 这一双攻其下,玉贤可算置身险境。 玉贤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临危不乱,当即挫足右滑三步,身形一矮窜过一张桌底,同时右脚聚力倒挂金钩飞起一脚。 嘭!桌面被踢飞而起,横撞向令狐侠和朱长远二人。 不等势消双掌一推,嘭一声将另一张桌子朝着另一侧的马然和刘云通撞去。 令狐侠,朱长远一击不中,反见一张桌子横飞撞来,赶忙各自空手一挥,啪啪两掌将桌子反向逼回。 那桌子受力过猛,凌空呼呼旋转起来,猛朝玉贤撞了回去,桌上的碗盘稀里哗啦摔落遍地。 玉贤见桌子反撞之势更猛,不敢硬接,连忙飘身一弹掠过桌面,双手变爪抓向令狐侠朱长远二人。 第4章:死命相搏 再说另一张桌子猛撞马然刘云通,二人随即闪身避让,刷刷两剑齐劈桌面。 嘭的一声,桌面连同碗盘被劈得粉碎,木屑瓷片乱飞。 刘马二人见玉贤凶猛异常,半点不敢怠倦,同时暴吼一声,两剑一圈,提身直向玉贤后背刺去。 玉贤刚和令狐、朱二人拆解三招,倏觉后背来援,冷劲阴沉,忙不迭飘身闪躲,展开“游龙戏凤”身法,身形东闪西躲,时快时慢,宛若一只蝴蝶游穿花丛,看得四掌门眼花缭乱。 片刻工夫,双方便拆解二十余招,分不出胜负。 玉贤赤手空拳,只能一味守躲,时间一长,渐感真力消耗,出招递式已是大打折扣。 四掌门见玉贤愈显黔驴技穷,信心大整,出招递式越打越快,把玉贤四方围得水泄不通。 再拆五招,令狐侠边打边道:“玉老头,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玉血剑谱,否则你老命难保,何必如此固执?” 玉贤怒吼一声,蓦地身形暴起,如同一阵青烟飘出了四人重围,身法快得诡异至极。 但见他突然右手五指箕张,食母二指交叉一弹,嗖一道阴劲穿堂划过,直射令狐侠当胸。 其无色无味,沉猛如针。 令狐侠倏觉心生阴劲,脸都白了,脱口叫了声“幻影指!” 好在他武功造诣高深,判断及时,身子堪堪一侧,那股指力弹射出的劲道,擦着他的胸口划了过去。 那股指力去势不衰,直接洞穿了一侧门板,呈现拇指般大小一个透明窟窿,若那道指力打在人体身上,后果那是可想而知。 四大掌门当然听说过长鹦圣人玉贤的独门绝技幻影指,只是今日却是第一次领教。 见那指力威力无匹,无不吓得惊心动魄。 但生死攸关,由不得半点怠慢,当下四人身形一展,四把长剑疾刺玉贤,不让他有隙再施毒技。 四人亡命相搏,玉贤兀自惶惶生恐。 玉贤虽然从未和四大掌门交过手,但斗了一会儿,已经看出四人武功高强,并非浪得虚名,自己以一敌二,最多只能和其中两人打个平手,但要以一斗四,万万是不可能。 眼见四人攻得汹涌澎湃,不敢继续缠斗,突然一提身形,凌空退飞两丈,双掌同时朝前一推,三张木桌被掌力震飞出去,呼呼呼,三张桌子盘旋着撞向四大掌门。 四人见三桌飞来,并不避退,同时刷刷挥舞长剑劈砍,三张桌子应声粉碎。 玉贤一击不中,趁机左手箕张弹射一指,嗖一道劲风再次射出,直逼朱长远印堂。 令狐侠大吼“小心!” 朱长远早有防备,赶忙一矮半尺,劲风拂面而过,虽躲过一劫,朱长远兀自吓出一身冷汗。 砰!后边的梁柱被指力穿透,又是大拇指般一个透明窟窿。 幻影指威力极大,但是耗费内力,玉贤连施两指均未奏效,难免心浮气躁,气得怪脸铁青,趁势身形飞纵,扑向堂屋中央。 那堂屋中央墙壁上面挂有一幅山水画,玉贤凌空一掌打向那画。 掌力一到,山水画瞬间粉碎。 那画后面竟然是一个大窟窿,窟窿里边横放着一柄两尺多长的无鞘宝剑,通体乌黑。 那剑并非普通佩剑,形状更是与众不同,剑身是个半弧形,剑锋呈弯钩之状,形似水牛角一般。玉贤一扶墙壁,已然取剑在手,翻身飞出大院,稳落地面。 四大掌门见玉贤由厅堂取出一把钩形宝剑,个个顿时脸变颜色。 令狐侠脱口而呼“勾魂剑!” 玉贤一声冷笑,“算你识货!” 一语方毕,清啸一声,一个箭步冲向四掌门,同时反腕一抖,一式“风断寒山”朝四人齐颈划过,伶俐无比。 四掌门见玉贤突出怪招,劲道之大,各自忙不迭一矮身形,四把长剑同时攻向玉贤下身,左右夹攻。 玉贤一剑走空,旋即腾身翻掠,临空剑划“天雨暴临”,一剑反逼回四掌门头顶。 四掌门本以为一招见血,不料玉贤武功端得出奇,不仅从容避开杀着,反而二度攻到,速度快逾星飞丸射,要想硬封已不可能,只好各自就地一滚,闪到四个方位,将玉贤再次围在核心。 说时迟那时快,四掌门刚定住身形,不等玉贤收势,不约而同将自己身后一张桌子踢飞起来,四个方向朝着玉贤身体撞去,迅猛无比。 这一变起仓促,玉贤自是不曾预料,若被那四张桌子撞上,不死也残。 玉贤算是一代奇人,武功早至登峰之境,不等四桌飞到,忽然一阵龙吟般咆哮,勾魂剑哗啦啦圈转,挫足原地旋转,出招“玉涌十滴”,右手变化不同方位,眨眼劈出十剑。 十剑使完,仿佛玉贤的身体一直原地未动。 但四张木桌已被大卸八块,漫天木屑,碗,盘,筷四射而飞,反向四掌门通身打去。 这一脱轨伎俩,实是恒古难见。 四掌门乍见漫天暗器一般飞来,个个赶忙挥剑乱砍,那形象好比猴子身上着火,又蹦又跳,滑稽之极。 片刻工夫势消人敛,虽没被木屑碗盘打中,四掌门兀自狼狈不堪,虎视眈眈瞪视着玉贤,所有人都累得脸颊微微出汗。 玉贤以一斗四,连番催动真力,这时早是精疲力竭,全身畅汗淋漓。 五人僵持之间,门外突然窜进一条人影。 那人刚窜进大院,看到院内一片狼藉,顿时停下脚步,脱口呼了声”岳父!” 五人各自一怔,循声望去,那人正是无情剑客沈无畏。 第5章:死命相搏2 话分两头。且说沈无畏等人适才和众宾客赶到山下鹦鹉门堂口时,堂口已被敌人纵火焚烧,熊熊烈火映红天际。 堂口外的空坝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鹦鹉门弟子尸体,足有六七十人,惨景不忍言喻。 另外还有少数十余弟子在和四五十名黑衣蒙脸人作殊死搏斗。 见此惨景,沈无畏等人早已含血愤天,心痛如绞。 怒吼声中,沈无畏长剑一领,率先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大开杀戒。 玉竹梅怀抱小婴,见门人惨死无数,也是义愤填膺,迅速解下腰带,将小婴绑缚身后,随手捡起一把长剑,疯狂扑向黑衣人,展开报复。 那些喝得大醉熏熏的宾客二话不说,也是各操兵刃,呐喊着杀向黑衣人。 霎时间,喊杀声,金戈交鸣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震荡山谷。 那些黑衣人武功奇高,鹦鹉门这边的客人及弟子早喝得醉意熏熏,动起手来自然大打折扣,片刻工夫过后,许多贺寿宾客和鹦鹉门弟子又惨死横尸,黑衣人这边只死伤十来人。 打斗仍然激烈,惨号不绝于耳,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又斗大约一炷香时间,黑衣人那边死伤还剩二十余人,鹦鹉门这边门人和所剩宾客还有六七十人之多,这一以多欺少,情势总算逆转,那些黑衣人武功纵高,兀自有些招架不住猛烈攻击。 便在此时,倏闻嗖嗖风声飒然,一侧树林间又鬼魅般窜出来三十多名黑衣蒙脸人,其中十来人手执官刀,二十几人弯弓搭弩,齐向鹦鹉门那边众人发射冷箭,十几名手持官刀的黑衣人已呐喊着冲杀过去。 那领头之人,手持三尺青锋,肩批黑斗篷,只露出一对阴灿灿的眼眸,就像一个夺命使者。 这一变起仓促,鹦鹉门众人尽是惊心动魄。 那冷箭来得好快,众人防不胜防,十几名宾客瞬间惨死箭下。 洪长标见敌人偷袭,气得巨目喷火,当下怒吼一声,提气朝着那手持三尺青锋的黑衣人飞纵过去,凌空一抡板斧,一招“巨斧开山”朝敌人脑门猛劈而去。 那领头黑衣人本欲命弓箭手二度放箭,眼见一斧砍向脑门,慌乱中宝剑一架,一招“推门避月”朝大板斧挡了回去。 “铮”的一声,剑斧一碰火花四射,二人各自被强大的劲道震得各退五步,齐感虎口发热,暗在惊叹对方内力强劲。 洪长标性情冷酷,目下仇深似海,容不下对方讨便宜,当即板斧斜晃圈挽,呼一斧向黑衣人左肩斩落,劲道大如山崩。 黑衣人见洪长标二度攻来,旋即右臂一抬,刷的一剑反撩巨斧,同时左手一兜,一掌拍向洪长标当胸。 “铮”的一声,剑斧再次大力相交,所不同的是,洪长标突感一道大力卷往胸前,暗叫一声“不好!” 幸亏他早得玉贤真传,武功造诣极高,当下临危不乱,右臂聚力反腕一荡,“当”一声格开敌人三尺青锋。 同时板斧打横朝前一送,“啪”一声清脆的响亮,那黑衣人一掌走空,掌力贴实打在板斧上面,反被震得连退四步。 洪长标趁机板斧连挥,一斧要向黑衣人砍去。 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一侧一名手握弓弩的黑衣人对准洪长标发了一箭,羽箭直逼当胸。 洪长标艺高胆大,赶忙收斧歧身,等那羽箭临胸,蓦地左手一把抓出,又快又准,那羽箭竟然被他变戏法般擒拿在手。 回头一看那放箭之人,顿时怒火中烧,怪吼一声,反手运劲一挥,一式甩手箭将那羽箭掷飞出去,直射那发箭的黑衣人。 “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羽箭已经穿透胸膛,顿即栽倒在地,一名呜呼! 洪长标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咆哮连连,旋即一抢身形,抡起板斧朝那领头黑衣人砸去。 那黑衣人举剑一架,二人很快又斗成一团。 玉卢生见那些弓箭手不断放射冷箭,暗暗惊心,一边挥剑逼开射来的羽箭,一边提身朝前飞掠,突然抢到两名弓箭手身畔,刷刷两剑起落,两名黑衣人竟是各断一臂,痛得在地上乱滚乱叫。 沈无畏砍翻三名黑衣人,飞身泄落玉卢生身边,连出两剑刺死两名断臂黑衣人。 十几名弓箭手本朝着众宾客放箭,见玉卢生沈无畏连杀几人,不约而同调转箭头。 嗖嗖嗖!十几支羽箭同时朝沈玉二人疯狂射来。 沈玉二人武功非同一般,并不在洪长标之下,那羽箭虽多,并伤不到两人,反被他们各自抓住两三支飞箭,同样使甩手箭手法将羽箭反射出去,弓箭手躲避不及,顿时被射死四五人。 剩下的七八名弓弩手又欲发箭,沈玉二人突然暴起身形,同时向前抢出,刷刷刷数剑,两人剑法奇快,那些弓箭手手中的弓弦全被砍断。 这下他们有箭无弓,个个吓得抱头鼠窜,形象与受惊的小马没什么两样。 沈玉两人长剑连挥,刷刷刷又是几剑齐出,瞬间将所有弓箭手刺死在地。 沈无畏号称无情剑客,剑法奇快无比,其中两名弓箭手被划破肚腹,鲜血肠肚溢出一地,惨相不忍目睹。沈无畏杀性正浓,正欲反身屠杀剩余黑衣人。 却在此时,他不经意瞟了一眼两名被划破肚腹死者尸体,顿时愣住。 赶忙上前撕开两名死者穿在外边的夜行衣,那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因为两明死者胸前衣服刺绣着一个“兵”字,这两人分明就是官府的衙役无疑了。 正自纳闷不解,一道阴冷沉稳的劲道突然向他背心袭来。 原来,偷袭他的是一名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那人本以为一招见血,不料沈无畏有所察觉。但他一剑刺过去后,沈无畏竟然不躲,直至剑锋临背只有几寸,沈无畏蓦地向左滑开两步,同时右手调转剑头,一剑向后推了出去,并不转身去看。 “哇”一声惨叫划破长空,那人偷袭不成,不料收势不住反撞上剑锋,被一剑捅穿小腹。 沈无畏头也不回,长剑一收,那人已经栽倒下去,分明不活了。 他这才回身看去,又愣住了,从那死者被划破的衣服来看,此人并不是官府衙役。 第6章:真相大白 沈无畏挪步上前,一剑挑破死者身外黑衣一看,更加惊惶失色,暗道:“华山派弟子?” 他并没有看错,他清清楚楚记得,刚才跟在令狐侠身后的那名华山派弟子,和此人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此人定是华山派弟子无 疑。 正自思绪未定,两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又一左一右,闪身出剑攻击沈无畏前后。 这回沈无畏没有从容,而是反攻,顺势一拔而起,凌空翻身踢出一脚,正中一人后心。 那人躲避不及,被踢得飞出两丈,重重摔倒在地。 另一人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提身形,一招斜虹贯日反削沈无畏肩头,身法奇快沉稳。 沈无畏毫不怠慢,身形一矮朝前窜出五尺,闪电般抢到那人身后,一剑疾刺那人后心。 惨号划空,那人扑面而倒,再也不动。 沈无畏二话不说,随即挑破两人衣服查看。 这一看,沈无畏顿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两人身穿的衣服,和刚才跟在马然身后,那随从弟子所穿衣服一模一样,不由分说,这两人定是崆峒派弟子无疑。 短暂的惊疑过后,沈无畏总算回神过来,惊道:“竟然是四大派中弟子?那岳父他、、、” 他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岳父和四大掌门并不在此。 “调虎离山?”沈无畏毕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再不犹豫,片刻之间杀出重围,展开轻功朝山顶飞掠,等返回鹦鹉门门户,刚巧看到玉贤和四大掌门对峙的情景。 此时,但见大院内一片邋遢狼藉,桌椅碗盘摔得七零八落,心知适才岳父一定和四大掌门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拼斗。 唤了一声“岳父”,沈无畏运剑便欲扑向四大掌门。 玉贤突然断喝一声“无畏快走!” 同时右臂一挥,抢先一招“拂花败柳”,勾魂剑刷一下朝着令狐侠脸门戳去,挡住了沈无畏进攻。 四掌门早就蓄劲准备,令狐侠虽见玉贤只攻自己一人,并不畏惧,旋即右滑两步,右手举剑一撩,“铛”一声格回玉贤攻势,左手 陡地探出,一把抓向玉贤小腹。 玉贤随忙闪躲,空手变掌一拍,“啪”一声击打中令狐侠手肘,将他震得一个趔趄。 玉贤招发连环,一声清啸,右臂一抬一掀,刷一剑平削敌人脖子。 令狐侠一招走空,反见寒芒逼颈,吓得惊心自不必说。 好在令狐侠武功底子不弱,旋即一矮身形,原地两个翻滚便退开了丈许。 玉贤气急败坏,正待二度出招,倏觉后背一阵冷风袭来,顿时一凉。 回目看去,两道寒芒已将临身,出剑之人乃是马然和刘云通。 仓促之间,玉贤右手反转勾魂剑,身形斜晃,一剑上扬划回。 “铮铮!”那勾魂剑交缠上两剑,玉贤顺势运劲一带,直将两人剑锋荡开两尺。 两大掌门刹不住身,竟被惯性浪得原地转了个大圈。 玉贤瞄准时机,暴吼声中,身形一掠六尺,两足猛地同时踢向两掌门背心。 “砰砰!”两掌门闪避不及,被同时踢中,不由自主朝前窜了出去一丈来远,同感背痛胸闷,险些吐血出来。 玉贤抢占先机,又待趁势攻击两掌门。 一侧朱长远蓦地飘身出剑,剑锋指向竟是攻击沈无畏。 玉贤闪身拦截,一剑斜刺朱长远小腹,同时大喝道:“无畏快走,别管我。” 沈无畏不但不听,反而朝前窜出,道:“岳父,山下弟子伤亡惨重,已经没几个好活,我怎又能丢下了你?” 说话之间长剑一领,一剑刺向旁边的令狐侠。 玉贤突然空手一挥,一掌将沈无畏推了开去,喝道:“既然如此,你更要离去,别管我了。” 便在此时,朱长远蓦地格开玉贤攻势,飘身闪躲开去。 玉贤见沈无畏不肯走,一把抓住他衣襟,蓦地运力一抛,沈无畏没有防备,庞大的身躯竟被玉贤抛出了院门外。 刘云通突然冲出,准备袭击沈无畏,朱长远也腾身而起,飞刺沈无畏。 玉贤怒吼一声,一个箭步抢出,一掌凌空横推,“嘭”一声将院门推得合闭,沈无畏欲夺门而入,却是堪堪慢一步,被挡在门外。 玉贤剑走连环,左右挥砍,将刘云通和朱长远逼了回来,用身体挡住大门。 玉贤吼道:“无畏,赶快带着妻儿离开,玉家不能绝后,我自有办法脱身。” 说话之间,令狐侠和马然各自抄剑急扑过来,玉贤运剑抢攻过去,双方又斗在一起。 玉贤深知,就算自己和沈无畏联手,未必是四大掌门敌手,又听说山下伤亡惨重,四人有备而来,自方自然不是敌手,如果时候拖 长,山下援军杀上山来,到时沈无畏想脱身都恐有困难,只能自己拖住四掌门,让沈无畏有机可逃。 沈无畏正待破门,听得岳父叮嘱,知道他是故意拖住敌人,让自己好带家人脱身,如果再拖延下去,难保山下援军不杀上来,到时 只会谁也走不了。 虽担心岳父安危,却又不敢违逆其命令,毕竟在岳父眼中,后辈的性命比自己重要得多。 把心一横,转身便走。 再次回到山下堂口,只见鹦鹉门众人还在和黑衣人作生死搏斗。 这会儿,那些贺寿宾客已经惨死多数,加上鹦鹉门弟子,这边最多还活着不到二十人,黑衣人现在要多出一半不止。 沈无畏见玉竹梅正被四名手持官刀的黑衣人合围,背上小婴“哇哇”大哭,顿时怒火攻心,肝肠寸断一般。 当下怪吼连连,“嗖”一声飞纵妻子身畔,刷刷两剑刺伤其中两人。 他来得极快,四人没有防备,武功明显不如沈无畏高强,剩余两人转身欲躲。 沈无畏杀性正浓,顺势翻身运剑,“刷刷”,两人各被刺中一剑,栽倒下地。 玉竹梅见是丈夫来援,又惊又喜,急道:“适才你去哪了?爹呢?” 第7章:虎口脱险 沈无畏见她提问岳父,不知何答。 他清楚,只要说出岳父正被四大掌门围攻的话,凭妻子性情,定要去救。 但若去了,定也于事无补,恐怕还会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转念一想,狠下心来,说道:“岳父叫我们先行离开,鹦鹉门现在回去不得,咱们得赶紧下山。” 正说话间,背后突然有人袭击,一名黑衣人一剑朝着玉竹梅背上的小婴刺去,极是歹毒。 沈无畏黯然失色,大喝“小心了!” 左手一把抓住妻子肩膀,硬生生将他扯退几步,那人一剑走空,“嗤”的刺破了沈无畏手肘。 玉竹梅本欲继续追问父亲去向,但见丈夫为救自己受伤,再也顾不得其他,顿时大怒,一掌狠狠拍了出去。 她虽是一介女流,但出身武学世家,武功却是相当厉害。 啪!那掌去势凶猛,刚好拍在黑衣人天灵盖上,那人栽倒下去,顿时被掌力震得**迸裂,一命呜呼。 玉竹梅见丈夫手肘鲜血淋漓,忙问道:“沈哥,你要不要紧?” 这时,玉卢生也奔了过来,关问沈无畏伤势情况。 沈无畏道:“皮外伤,无大碍,赶紧带你姐姐离去,我和大师兄断后,此地不宜久留。” 玉卢生本有话说,满怀心事,这时情况紧急却又不便多问,只道:“好!” 拉着玉竹梅手,火速朝着一侧林间小路奔去。 “沈哥!”玉竹梅本不肯走,但背上小婴此刻哭得撕心裂肺,兀自跟着玉卢生去了。 四名黑衣人见玉氏兄妹要逃,各自纵身飞掠,要将两人留下。 沈无畏顾不得手臂伤势,抢先窜出,刷刷刷刷连攻四剑,将敌人挡了回来。 两黑衣人二度发招攻击沈无畏,不料沈无畏剑法犀利,很快将两人刺倒在地。 另两人见不是敌手,撒腿就跑。 沈无畏哪会放生,提身仗剑,刷刷两剑又将两人刺倒。 眼见玉氏兄妹身形消失在丛林间,这才展开轻功,冲向洪长标那边增援。 洪长标还在和黑衣领头人激烈拼斗,几十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但因真力大耗,双方都已累得汗流浃背,力不从心。 黑衣人如今人多势众,如此下去,洪长标久战不下,定然难逃毒手。 眼见五六名手持官刀的黑衣客杀退敌人,全向洪长标合围过来。 洪长标正被黑衣领头人拖住,忽见四方敌人攻来,连忙沉斧猛砸,挡开黑衣人三尺青锋,翻身一斧砍向攻来三人。 铛铛铛!刀斧一碰火花四溢。 洪长标膂力惊人,那些黑衣人毕竟不是他敌手,差点被震落官刀。 洪长标先声夺人,一展身形,欲发第二斧攻击。 那领头黑衣人趁机偷袭发难,一掌打向洪长标背心,狠毒且猛。 洪长标武功再高也是双手难敌众拳,一个防备不及,被一掌打飞一丈多远,猛摔倒地,只觉血气翻滚,眼前一黑。 领头黑衣人制应先机,蓦地暴起身形,呐吼声中,一招“流星疾泄”往洪长标当头罩下,其力道之猛,身法之快。 洪长标已经受伤,翻身迟钝,要想躲避这伶俐的一剑根本已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沈无畏总算抢了过来,仓促间凌空飞剑,硬生生架住黑衣领头人三尺青锋。 铮!黑衣人势道过猛,始料未及,顿时被震得倒转身形剑走偏锋,险险摔倒。 不及反应过来,沈无畏已经抢到洪长标身边,一把拉住他胳膊,将洪长标提起身来。 “走!”沈无畏一声断喝。 洪长标会意,两个人同时弹飞倒退,拔步便跑。 黑衣领头人见两人要跑,大喝“别让他们溜了!” 一句话说完,提气便追,后面七八人施展轻功也追了出去。 现在斗场中还剩几名鹦鹉门弟子,在和十几个黑衣人死拼。 洪沈两人已经顾不得剩余几名鹦鹉门弟子,很快奔进了野树林。 跑出数十丈,忽被两条黑影截住。 二人大吃一惊,正欲出手动招。 忽听一人说道:“姐夫别动手!” 沈无畏仔细一看,原来是玉氏兄妹二人。 洪长标正准备发话,便听后方传来喝声,“别放走了敌人。” 玉竹梅低声道:“跟我走!”一句话说完,便朝旁侧山壑奔去。 三人不便发问,紧跟其后。 后方追兵突然失去几人踪迹,跟着林荫小径追了出去,但片刻又返了回来。 便在这时,又有七八个黑衣客赶过来汇合。 那领头黑衣人瞬间不见敌人踪迹,很是好奇,喝道:“仔细搜寻,绝不能放走一个活口。”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拉开阵型搜索开来,其中有三个人正朝山壑处寻到。 玉竹梅见势不妙,沉声道:“咱们去无声洞避一避。” 沈无畏“嗯”了一声,四人寻路而下,穿过一片山丘,只盏茶工夫便来到一削断崖边上。 那断崖旁侧有一个人多高的洞口,洞顶刻着“无声洞”三个大字。 这“无声洞”乃是鹦鹉门存放粮草物资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玉竹梅之所以选择来这个地方藏身,是觉得这个地方较为隐蔽,不易被发现。 四人鱼贯走进洞去,玉卢生晃亮火折子,点燃一支牛油蜡烛。 山洞立即敞亮起来。这洞里比较宽敞,除了石桌石凳以外,还存放着许多粮草柴火,瓶瓶罐罐。 洪长标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突然吐了一口血。 刚才被那黑衣人打中一掌,受了内伤,连番跑路这才发作,好在伤的不重,赶紧调息片刻。 沈无畏忙问道:“师兄,要不要紧?” 洪长标微一调息,已无大碍,说道:“无关紧要,你手伤还在流血,赶紧包扎一下。” 沈无畏刚才被割伤手肘,一直没放在心上,这才发现手肘仍在滴血。 玉竹梅随即扯下裙角布料,帮沈无畏包扎好伤口。 这时背上的小婴已经睡熟,一点不闹,玉竹梅宽心甚多。 洪长标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在石桌上,愤声说道:“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何来路,为何会对我鹦鹉门大开杀戒?今日我鹦鹉门死伤惨重,除我几人,只怕再难有人活命。” 玉卢生也怒火冲天,咬牙切齿道:“刚才我无意间划破一名黑衣人衣服,发现他竟然身穿兵服,赫然是一名官府衙役。但我鹦鹉门从不和官家打交道,更别说会得罪官府的人,官府怎会对我鹦鹉门赶尽杀绝呢?” 洪长标吃了一惊,道:“你确定那些黑衣人是官府衙役?” 玉卢生点头,“非常肯定!” 玉竹梅也难以置信,说道:“这真的很奇怪,官府衙役说什么也不肯能和我们结梁子的,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第8章:毁尸灭迹 沈无畏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卢生说的没错,那些黑衣人中,确实有一部分是官府的衙役,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四大派掌门带来的弟子。” 玉氏兄妹和洪长标闻及此言,尽都惊了一张,无不瞪大眼睛望着沈无畏,一脸的难以置信。 洪长标道:“四大派乃是中原武林驰名早久的名门世家,他们为何要对我鹦鹉门痛下杀手?” 玉竹梅道:“我鹦鹉门和四大派相聚千里之遥,从来没有交集,更不说结仇,他们真要对我鹦鹉门寻晦气,总得有个原因才对。” 沈无畏对此事也是难以置信,但也并不清楚这当中的原因,只道:“刚才我挑破了其中几名黑衣客衣服,发现他们里边穿的服装,和崆峒派华山派弟子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看错。” 沈无畏从来不打诳语,他既然这般说,绝对不会有假。 洪长标听言更加震惊,脸色抽搐得异常难看,急道:“如果真是四大掌门带来的弟子,那师傅他?” 说至此处,他情绪变得更是激动,这才想起,适才和黑衣人拼斗半天,一直没有见到四大掌门和师傅出现,如此一来,四大掌门定是缠住了师傅,师傅很是危险。 玉卢生也想到了此节,惊呼道:“爹呢?适才一直未曾看到爹和四大掌门,难道、、、” 话没说完,玉卢生忽然操起长剑,撒腿就向洞外奔去。 沈无畏见势不妙,一把拉住玉卢生胳膊,喝道:“你要干么?” 玉卢生激动万分,额头已有冷汗流下,一脸的焦急之色,说道:“我要去救爹。” 洪长标陡地操起板斧,同样焦虑,急道:“我陪你去。” 沈无畏反手一撞,将洪长标挡了回来。 洪长标大怒道:“师弟,你这是干么?” 沈无畏道:“你们不能去。” 玉卢生也已发怒,“姐夫,爹生死未卜,你不但不去救他,反而还要阻挡我俩,这是几个意思?” 沈无畏道:“岳父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外面敌人众多,师兄又已受伤,你俩贸然出去,只会白白丢命。” 洪长标倔牛脾气,哪会听话,说道:“四大掌门武功高强,师傅武功纵高也难以一敌四,我非去救他不可。” 说完硬要往外闯出,玉卢生也一样。 沈无畏深知两人历来脾气火爆固执,说一不二,蓦地双手齐点,一下子点中了两人穴道,玉洪两人万万不妨,顿时动弹不得。 玉卢生怒气冲天,双目如炬,吼道:“姐夫,快解开我们穴道。” 沈无畏不听,将两人扶到石凳上坐了下来。 由始至终,玉竹梅一言不发,心里乱成一片,她自然能理解到沈无畏苦心,但让父亲以一敌四,她哪又放得下心来。 这时,只听沈无畏说道:“卢生师兄且莫怪我,我之所以不让你俩出去犯险,这也正是岳父的意思。不瞒你们,刚才我一发现那群黑衣人中有四大派掌门带来的弟子,便猜到其中有诈,中了四掌门的调虎离山之计。” “于是赶忙返回山顶查看,果见岳父正和四掌门恶战。当时我和你们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也想留下帮忙对付四掌门。” “但岳父就是不准,还一掌将我推出门外,要我带你们先走,不能白白送死。四掌门此番有备而来,现在鹦鹉门和前来贺寿宾客几乎死伤殆尽,我们根本就不是敌手,你们若还要故意出去送死,岂不辜负了岳父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沈哥说得有道理。”玉竹梅插口道:“爹武功高强,四大掌门应该奈何不了他,现在外边敌人正在搜山,贸然出去确实是白白送死,咱们还是等天亮再从长计议吧。” 洪长标还想说点什么,但师妹也已经这般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和玉卢生没有再闹。 几人心思一般复杂,除了担心玉贤安危,除此便在猜测今晚四大掌门残杀鹦鹉门的原因是什么? 四大掌门为何又与官府联手,这当中究竟目的何在? 当然,没有一个人能猜中答案。 总算挨到天亮。等了一夜,并不见敌人寻到“无声洞”来,看来此处确实隐秘,除了鹦鹉门弟子,外人很难发现。 四人寻路上山,悄悄摸到堂口附近查看。 堂口早是一片废墟,到处残垣断壁,余火未尽,几处尚在滚滚冒烟,堂口所有房屋,已被昨夜火海葬送殆尽。 这一片破败景象,看得四人触目惊心,说不出的滋味。 四处打量一回,昨晚来袭的黑衣人早不知所踪,而昨夜惨死的所有尸首,却也奇迹般消失不见,只留下遍地血迹,腥味扑鼻。 四人更加疑惑不解,又仔细搜寻一番,这才发现在燃烧的火堆中,横七竖八躺满残肢断臂,数量无法估算,但初步估计,昨夜双方死去的人手至少有二三百人。 尸体已被烧得只剩骸骨,那还分得出谁是谁来? 洪长标满腔恶憤,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尸体全被烧掉了?” 沈无畏咬了咬牙,心中气闷难受,淡淡地道:“天杀的畜生毁尸灭迹,自然是不想丑事暴露,如此一来,谁还有证据证明鹦鹉门被灭门,是被四大掌门带人干的?” 玉竹梅愠色道:“四大掌门丑恶昭彰,心狠手辣,虽然江湖中不会再有人知道鹦鹉门是被他们灭门,但至少我们几个知晓。这笔血账,只要我们几个不死,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今生不得安宁。” “对,这笔帐以后一定要慢慢找四大掌门清算,今生不杀那些作恶多端的畜生,我玉卢生誓不为人。” 洪长标也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但咱们先上山看看师傅他老人家还在不在?” 三人齐声点头应是,随即各展轻功,飞奔山顶鹦鹉门门户。 盏茶功夫,四人已达紫云峰山顶,看到面前一片景象,尽都瞠目结舌,不由得面面相觑。 原来,昨晚热闹非凡的鹦鹉门门户,同样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余火未尽,仍在冒着滚滚浓烟,一阵风吹来,烟雾中尚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尸臭味,让人闻得几欲作呕。 第9章:无丝擒拿手 那浓烟之中,果然还躺着十几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 此情此景,谁看了不痛心疾首? 玉氏兄妹和洪长标尽都扑通跪地,放声痛哭。 不难想象,这十几具尸体中,定有一具是玉贤的尸首无疑。 沈无畏呆呆木立,心中一片迷乱,他不相信岳父就这么死了,岳父的武功莫测高深,四大掌门要想留下他并非易事。 昨晚他之所以不和自己一起离开,只怕四大掌门冲下山去,到时自己四人定会难逃,加上玉竹梅背着孩子,孩子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岳父如今最疼之人就是外孙沈一凡,否则也不会隆重举办孩子一岁寿诞,邀请江湖朋友前来庆贺。 为了不牵连孩子,所以他才会只身留下拖住四大掌门。 这十几具尸首当中,未必就有岳父的尸体在其中。 沈无畏转过身来,四下打量,看着眼前飘忽不定的树叶陷入沉思。 蓦地,他的眼睛定住了,脸上浮现几丝惊喜之色,他快步向一株野树奔了过去,由树枝上取下来一片带着血迹的布片,仔细一看布料的颜色,顿时一喜,快步奔向洪长标三人身边,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三人本在嚎啕大哭,一看那染血布片,尽都一怔。 玉竹梅道:“这是爹衣衫上的布料,这布料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在桐柏县买来的布料替爹做的衣裳。” 洪长标也道:“确实是师傅衣裳上面的布料无疑。师弟,这块布片从何得来?” 他三人刚才哭得死去活来,压根没注意到沈无畏从何得来这块布料。 沈无畏也认出这块布片正是出自岳父衣衫上面,心中自然开心,说道:“便是从一侧的树枝上面取下来。” 玉卢生道:“爹身上的衣衫布料怎么会挂在树枝上面?” 沈无畏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证明岳父已经逃脱了魔掌。” 一听这话,三人气急而喜。 沈无畏又道:“岳父虽然逃脱了四大掌门的纠缠,但在逃亡的过程中,一定受了伤,否则这布片上面不会染了血迹。” 三人听得这话,脸色又变,尽又担忧起来。 玉竹梅道:“不知爹现在何处,他伤得到底重不重?”说着又是双泪莹然。 沈无畏安慰道:“竹梅不必担忧,岳父他老人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小小四大掌门定然伤不住他。我看咱们先离开此处,慢慢寻找岳父下落,如果他逃脱了四掌门追杀,一定会想办法联络我们的。” 如今玉贤下落不明,等在此地也没意思,三人对沈无畏的建议并无异议。 玉卢生道:“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沈无畏略作思量,道:“咱们先去桐柏县,一边打听岳父下落,顺便再调查一番桐柏县衙和四大派到底有什么阴谋。” 洪长标也道:“师弟说的不错,既然昨晚袭击我鹦鹉门有官府衙役,定然是桐柏县衙派出无疑,这事确实要好好调查一番,不调查出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玉氏兄妹点头称好,四人再不迟疑,随即寻路下山而去。 当日夜幕,四人已经抵达桐柏县。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翌日早起,四人便分头到方圆数十里内打听玉贤下落。 足足打探一天,杳无半点音讯。 当晚回到客栈,玉竹梅急切询问父亲消息,但答案自是另人不满意。 第二日,四人起的稍晚,因为头一天奔波劳累,尽都在养精蓄锐。 早膳用过,已近晌午。 四人又待出门打探消息,忽听得下边街道传来一阵喧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呵斥“抓小偷。” 四人顿觉好奇,不约而同走到窗口边眺望。 原来,那长街上果有一名形象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拼命奔逃,后边一名村姑打扮的妇人正穷追不舍,一边追赶一边高呼“抓小偷。” 长街上行人众多,两人一追一赶跌跌撞撞,那村姑始终追不上猥琐男子。 看热闹的百姓幸灾乐祸指指点点,并不见有人上去帮忙捉贼。 洪长标生平最痛恨窃贼鼠辈,眼见那猥琐男子光天化日抢人钱财,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当下大骂一声,提身便欲朝街上纵落追赶小偷。 沈无畏却一把拉住洪长标,劝道:“师兄还是少管闲事,你这般明目张胆下去抓贼,若被四大掌门看见,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洪长标乃是倔牛脾气,哪顾及恁多,说什么也要管这闲事。 正和沈无畏拉扯间,突见前方不远处,一家酒馆二楼蓦地飘落一条人影,身法之快捷。 那人身形落处,一把便抓向了猥琐男子后背。 洪长标见终于有人挺身而出,大是高兴,这才忍住暴躁情绪。 却说那人动作之轻快灵捷,一把抓住猥琐男子背心后,顺势就将他身躯提了起来,狠狠朝着地上一扔,“嘭”的一声响,那猥琐男子重摔落地,顿时鼻青脸肿,险些骨头也散了架,痛得哇哇惨叫。 但片刻过后,那猥琐男一招“鹞子翻身”,竟然站起身来,一脸凶神恶煞。 听他大喝一声,一拳就朝那袭击自己之人迎面攻到。 那人见猥琐男居然攻击自己,顿时大怒,右手“呼”地一晃,变爪直扣那猥琐男打来的手腕。 那猥琐男不过是个市井泼皮,根本不是敌手,一拳不但走空,反被扣住了手腕。 那人微一使劲,随左手一圈一绕,一把又抓住猥琐男左肩胛。 同一时间,双手同时运劲一翻,左足趁机踩住猥琐男脚腕。 那猥琐男三处部位被制住,顿时痛得哇哇大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这时,那村姑总算赶到,围观群众也越围越多,另外还有两名官府衙役闻讯赶来。 那边楼上的洪长标见那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小偷擒住,出手之敏锐,不由脱口而呼“无丝擒拿手”? 沈无畏听他自言自语,奇道:“什么无丝擒拿手?” 洪长标并不搭话,仍是自言自语道:“对,这果真是崆峒派的独门绝技无丝擒拿手,我不会看错。” “什么?”玉竹梅惊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崆峒派弟子?” 第10章:孙县令 一时之间,沈无畏和玉卢生也愣住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如果那人真是崆峒派弟子,他此番定然是追随四掌门而来,那晚鹦鹉门被灭门,此人定是其中一凶手无疑。 这一惊非同小可,四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一股复仇的欲望,瞬间袭上各自心头。 正自迟疑,忽听得长街下面又传来一名衙役呵斥声,“你好大的狗胆,光天化日竟敢横街抢劫,当真活腻味了么?” 那猥琐男听了这话,本该吓破狗胆,岂料他竟是一点也不畏惧,反是侃侃说道:“不抢也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你们想怎样?” 那态度当真是嚣张至极,围观人众听得这话,谁能不惊? 那村姑勃然大怒,一脚便朝猥琐男当胸踹去,动作非常快捷,连那两名衙役也没料到,这村姑火气竟是如此之大。 那猥琐男正被死死擒住,好比砧板上待宰肥肉,如何能躲? “砰”的一声,那村姑虽然不会武功,这一脚却是踹得狠毒之极。 那猥琐男顿觉胸闷窒息,疼得哇哇大叫,眼泪也要流了出来。 那村姑破口大骂,“狗贼,老娘踹死你龟儿,看你还横不横?” 一句话说完,那村姑手掌举起,竟是要狠狠一耳光括向猥琐男,凶狠无比,十足一个火辣泼妇。 那擒贼的中年汉子见村姑又要动手,连忙呵斥,“大姐且慢,此人虽然是贼,你却不能对他乱用私刑,此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较为妥当。” 那村姑虽是泼辣,但也并非横蛮不讲道理,果然停下手来。 那中年汉子一手伸进猥琐男襟怀检查,很快掏出一个花布钱袋,微一掂量,发觉钱袋中竟有十来两散碎银子。 中年汉子道:“大姐,你看这可是你丢的钱袋?” 村姑大喜,连连点头,“大兄弟,这正是奴家丢的钱袋,谢谢你帮我捉贼,要不是有你,我这钱袋恐怕再也找不回来。谢谢!谢谢你!” 一边不住点头道谢,一边赶忙接过来钱袋,一脸的喜悦之色。 旁边一衙役听闻村姑言语欠妥,突然变脸,喝道:“大胆村妇,大兄弟是你能叫的么?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村姑吓了一跳,忙道:“奴家不知,官爷莫怪奴家口无遮拦。” 那衙役打个哼哼,冷声道:“帮你捉贼的可是咱们桐柏县孙县令孙大人,还不赶快给县令大人磕头认错?” 那村姑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民妇有眼无珠,冒犯了县令大人,还望大人不要与民妇一般见识。” 围观群众见状,也是吃惊,竟都一窝蜂跪拜下去,那样儿竟像皇帝驾临一般,谁都得俯首膜拜。 孙县令大吃一惊,连忙叫众人起身,朗声说道:“本县身为一方父母官,本该为民办事,不敢怠倦。今后不论谁有困难,需要帮助,均可到县衙找本官,本官定当竭尽所能,帮各位乡民排忧解难。告辞!” 一句话说完,两名衙役绑了猥琐男,四个人径直朝着桐柏县衙便走。 众百姓一时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都在称赞那孙大人是个受人爱戴的好父母官。 眼见孙县令几人离去,洪长标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蓦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道:“我想起来了,那晚与我缠斗的黑衣人,正是那孙县令无疑!” 玉竹梅插口道:“师兄为何如此肯定?” 不等洪长标发话,沈无畏又插口道:“那孙县令确实就是那晚和师兄缠斗的黑衣人。那晚那手持三尺青锋的黑衣人武功之高,这孙县令显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再看他和那晚的黑衣人身材极其相似,两人确实是同一人无疑。” “而且我发现其中一黑衣人身上穿的衣服,正和刚才那两名衙役穿的差服一模一样,所以不难想象,残杀我鹦鹉门的黑衣人中,有一部分正是孙县令带去的官府衙役。” 玉竹梅道:“可是,孙县令为何要这么做?我鹦鹉门和官府素无瓜葛,更别说结仇?” 沈无畏道:“孙县令既然会使用崆峒派绝技无丝擒拿手,自然和崆峒派掌门马然有渊源,他要帮四掌门助拳,这就说得过去了。” 洪长标道:“师弟说的一点不假。现在让我疑惑不解的,便是四大掌门此番将我鹦鹉门灭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个主要原因,并非洪长标想知道,玉氏兄妹和沈无畏何尝又不想知道? 玉卢生突然操起剑来,说道:“咱们先别去想鹦鹉门被灭门的原因,既然那孙县令也是凶手,咱们岂能放过了他?待我现在就赶去桐柏县衙,一剑结果了他性命,替鹦鹉门死去的弟子报仇。” 这玉卢生和洪长标一样,都是火急火燎脾气,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如今仇人在前,怎会错过这报仇雪恨的机会。 又是沈无畏将他拦了下来,叱道:“卢生,你怎么永远改不掉这冲动脾气?这大白青天你要赶去县衙杀人,岂不是痴人说梦,愚不愚蠢?” 玉卢生愤然道:“姐夫,你号称无情剑客,处处都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真是窝囊。我们几个联手,难道杀不了那县令?” 沈无畏涵养极好,并不生气,说道:“我并没说不杀仇人,就算要报仇,咱们也得从长计议,你不清楚冲动是魔鬼么?如今岳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鹦鹉门就剩我们几个,若谁再有个三长两短,谁不痛心疾首?” 玉竹梅也道:“沈哥说得没错,报仇不是儿戏,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如果自己先就把命搭了进去,还谈什么报仇?” 玉卢生生平最听姐话,听玉竹梅也这般说,不便顶撞,只道:“难道咱们就这般忍气吞声不成,姐夫你号称诸葛圣,足智多谋,倒是赶紧想个法儿,看如何能除去那狗官,我可不能等太久,越等心里越是憋屈得慌。” 沈无畏道:“要除去那狗官,其实半点不难,但除他之前,我必须弄清一些谜团,所以,我已经有了主意,今晚便要夜探桐柏县衙,查清一些事情端倪。” 第11章:坠入圈套 玉竹梅道:“你打算一人前去?” 沈无畏道:“是!” 洪长标插口道:“不成,你一个人去太冒险,我陪你一起,咱师兄弟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不成!”沈无畏截铁斩钉道:“此去人多反会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前往目标小得多,不易暴露。你们只管放心,凭我武功,闯一闯小小衙门定然不会有事,只管等我消息便是。” 话已说到这份上,洪长标和玉卢生不便再固执,不再争执。 玉竹梅道:“沈哥,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我和凡儿等你回来。” 沈无畏紧紧握住玉竹梅手,说道:“放心便是,我不会有事。” 暮色苍茫,万籁俱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给这深夜平添几分神秘色彩。 初春时节,白短夜长,人们早入梦乡,空荡荡的长街上萧瑟冷清,看不见一个人影。 暮色中,沈无畏急纵飞掠,直奔桐柏县衙。 此去县衙并不遥远,只一炷香时间不到,沈无畏已抵达桐柏县衙,只身躲藏在一株柳树背后观察地形情况。 只见县衙门口左右各挑一盏大红油纸灯笼,灯笼下方各立一名职守衙役,神情肃穆,两人交叉来回踱步巡视,很是机警。 沈无畏思忖片刻,计上心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来,夹指一弹,“嗖”一声响,那石子在县衙门口左侧一条胡同巷子坠落下地。 啪!石子本身不大,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听来,坠地声音甚是响亮。 “谁?”一衙役呼喝一声,两人齐齐拔出腰刀,蹑手蹑脚朝着那胡同巷子循了过去,身形转眼消失在阴暗的胡同里。 沈无畏见二人被引开,心中甚喜,几个箭步已经冲到县衙门口,当下点足一弹,身形暴起两丈,轻轻掠过院墙,两个起落便落在了院内。 那县衙内院很是宽敞,公堂两边,错落有致排列着十来间房舍,孙县令究竟住在哪一间,却是半点没有头绪。 好在院内无人巡夜,沈无畏心中稍宽,只好沿着两排房舍挨间巡查。 工夫不大,很快发现一间房屋门楣匾额上面书着“寝庄”两字。 那间房屋呈独立之状,修建得精巧别致,突立在这大排屋宇间,显得格外高调,与众不同。 这县衙内县令职位最高,这间精美的卧房,想来定是那孙县令的寝居无疑。 沈无畏连展轻功,很快来到那寝庄前,两个大步窜至门口侧耳细听。 房内很是安静,只隐隐听得里边有微弱的呼气声,这种迹象表明,房内之人已经睡熟。 沈无畏倾听须臾,这才轻推房门。 房门竟未上栓,一推就开,这倒出乎沈无畏意料之外。 沈无畏手脚极轻,推门进入并没弄出一点儿异响。 进屋以后,轻轻又关闭房门。 屋中漆黑一片,好在窗**进淡淡月色,隐隐约约可见一侧木榻上面躺着一个人。 沈无畏暗暗欣喜,长剑已经紧握在手,慢慢靠近床边,将剑锋直接架在那人颈项,另一只手准备掀开被褥,看床上之人究竟是不是孙县令? 冰冷的剑锋架在那人脖子上面,那人却一点反应没有,一动不动。 沈无畏正感纳闷,忽然背心一凉,两道指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点中了他“背脊穴”,只觉浑身一软,一屁股顺势坐到了木榻上面,顿时动弹不得。 这一惊非同小可,沈无畏仔细一看,发现面前竟然站着一条高大的身影。 “谁?”沈无畏脱口而呼。 那人并不作答,只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随走到旁边木桌旁,晃亮手中的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 房中一亮,沈无畏很快看清了那人面容,顿时心中一怔,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孙县令。 沈无畏侧头看向被褥里躺着那人,这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里面放了一根人高的大木头,木头顶部雕刻一个人头之状。 刚才屋内漆黑一片,目不视物,难怪将长剑架在木头人脖子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清楚一切,沈无畏自然已经猜到自己中了埋伏,那孙县令似乎故意设下圈套,专程在恭候他的到来。 沈无畏虽然被制住穴道,心中并不惊慌,只意味深长望了孙县令一眼。 那孙县令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冷笑道:“你果然来了,无情剑客?” 沈无畏心中一突,冷冷望着孙县令,“你---认识我?” 孙县令也意味深长的笑,“大名鼎鼎的无情剑客沈无畏,南方武林一带,没听过你的名头,只怕是孤陋寡闻了。” 沈无畏挑了挑眉,脸色保持平静自若,道:“你,猜到我会来?” 孙县令继续笑,现在他除了笑,也找不出其它事情做,“我当然猜到你会来。” 沈无畏心中又打个突突,“为什么?” 孙县令一愣,又是微微一笑,诘问道:“你觉得呢?” 就这一句简单的反问,沈无畏心中再不能平静,他清楚,这孙县令虽然年纪尚轻,但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现在,沈无畏已经理清了一些头绪。 首先,这孙县令便是那晚和洪长标恶斗的黑衣客无可厚非。 他既然专程设下圈套等自己来,自然是做贼心虚,怕自己来寻仇,所以提前有了防备。 而且,他一定认识自己,否则绝不会一下子叫出自己的名字来。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 沈无畏微微迟疑,又道:“你猜到我会来杀你?” 孙县令道:“是!” 沈无畏道:“为什么?” 孙县令嘴脸上扬,微笑道:“因为你是条漏网之鱼。不光你,玉卢生、洪长标、玉竹梅,你们都是漏网之鱼,所以,我不得不防备你们的刺杀。” 沈无畏的声音变得更冷了,“这么说来,你承认你也参与了将我鹦鹉门灭门这事?” 看着沈无畏似要吐火的双眼,孙县令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凉。 但他很快泰然说道:“这有什么好隐瞒?” 沈无畏忍住了怒火,又道:“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来杀你?” 孙县令又笑了,“因为你不但是无情剑客,你更是诸葛圣,你足智多谋,武功也好,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洪长标、玉卢生那两个粗人,我并不放在眼里,我唯一忌惮之人便是你沈无畏,好在你终于来了,还落在我手里。今晚没费吹灰之力将你制住,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第12章:玉血剑谱 沈无畏闻言,不由自主颤抖一下,心想:“此人连我‘诸葛圣’这诨号也知道,看来对我鹦鹉门中的情况很是了解。” “诸葛圣”这个称号,乃是鹦鹉门中的师兄弟给沈无畏起的,因为他平时鬼主意多,有谋有略,智慧过人,所以众师兄弟才会称他诸葛圣。 不过这个诨号只在鹦鹉门中盛行,外界并无一人知晓,孙县令连这样的小秘密也打探到,自然不简单。 沈无畏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只听他说道:“如今我落在你手里,自然无话可说,但就这般死了,不能杀你为死去的鹦鹉门师兄弟报仇,我更是死难瞑目。” “不过,反正我也要死了,临死前,我想弄清楚三个谜团,这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不算过分吧?” 孙县令剑眉一梳,脸上神色愈显得意,道:“不愧是无情剑客,杀人无情,面对死亡也是从容无情,就冲你这份气度,我孙光定也会满足你的临死愿望,你有何谜团但问无妨。” 沈无畏见他如此豪爽,不由对他产生几分敬意,他如果不是自己敌人的话,他此生定要结交他这个朋友。 不过敌人始终是敌人,这个事实再也不能改变。 于是,沈无畏向孙光发了第一个问题,说道:“请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和崆峒派究竟有何干系?你为何会使用崆峒派的无丝擒拿手?” 孙光听了沈无畏第一个提问,立即就作出回答,说道:“果然不愧叫诸葛圣,问的问题也独到精辟,你的问题没有什么值得好隐瞒,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他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孙光本是江南杭州人士,书香门第世家,自幼苦心攻读,欲将来谋求一官半职。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大元朝朝政腐败,贪官污吏横行,孙光之父不幸挨了官司。 不料当时掌管江南的行省中书昏庸不堪,见钱眼开,收受贿赂之后,硬将孙光一家判了个满门抄斩之罪。 那年孙光只有十二岁。但幸运的是,行刑那日,忽有一名黑衣蒙面人劫了法场,硬将孙光一人救走,孙家剩余二十四口老小纷纷成了刀下亡魂。 原来,救他之人乃是崆峒派前任掌门孟空真人。 孟空之所以救他,原因是他和孙光之父乃故交好友,孙光又是孙家一脉单传的男丁,为了不让孙家就此绝后,孟空才会冒死救出孙光。 救出孙光以后,孟空便将他带回崆峒派抚养,并收为入室弟子,传授其武功。 五年以后,孟空真人应病辞世,临死前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弟马然。 从此以后,孙光便跟随师叔马然学艺。 又过几年,孙光学艺有成,已是二十出头小伙子。 但孙光并不醉心武学,而是一心想达成儿时的愿望,谋求一官半职,光耀门楣。 总算老天开眼,恰逢那年,本朝太祖皇帝朱元璋,率大将徐达常遇春二将军,跟随郭子兴元帅统兵北伐,攻入元朝大都,推翻了元朝暴政。 大明朝建立以后,朱元璋改政革新,广兴科举,大量收罗贤能异士为朝廷效命。 孙光眼见时机到来,于是当机立断,辞别师叔马然,进京复考。 但可惜并未高中夺魁,只考了一名武将,分配到徐达大将军麾下任职。 但他并不灰心失望,相反大整雄心,决心凭借自身本事步步高升。 果然,缘分只等有缘人。不久之后,北方大漠出现前朝余孽发动叛乱,滋扰边疆人民。 朱元璋见势不对当机立断,急命徐达率兵前去围剿,孙光自然跟随北伐。 孙光本身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在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他自然要大显身手。 为立战功,他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几场战役打下来,屡立战功。 半年以后,叛军平息,徐达班师回朝,便向太祖皇帝举荐孙光才能。 又半年后,孙光官封七品,调遣到了桐柏县衙,担任知县大人。 沈无畏听完孙光自诉经历以后,不禁对他产生几分同情与欣赏。 同情的是孙光身世极为可怜,欣赏的是他那种力求上进,坚贞不屈的信念。 沈无畏接着又提了第二个问题,说道:“难怪你会崆峒派绝技无丝擒拿手,原来你是崆峒派弟子,关于一点,万万没想到。不过,我有一点不理解,此番华山、恒山、昆仑、崆峒四派,以及你孙县令五人,你们带人将我鹦鹉门灭门,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就算绝顶聪明,却也猜不出这当中的原因来。” 孙光闻及此言,却是一下子愣住了,并用一种被消遣了的眼神瞪着沈无畏,同时脸上微有几分怒意,略顿方才说道:“沈大侠何必装糊涂?你这问题闻得及失水准。” 沈无畏不解地道:“何出此言?” 孙光冷冷道:“你是长鹦圣人乘龙快婿,你会不知道我和四大派灭门鹦鹉门的原因?” “在下委实不知,如果我知道,何必多此一问?”沈无畏说得一本正经。 孙光又一愣,却是呵呵乐了,说道:“看来你果然不知情。反正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其中的原因也无妨。我等此番血洗鹦鹉门,只为夺取玉贤家祖传武功秘笈,玉家的玉血剑谱。” “什么?”沈无畏乍然惊呼,脸上青筋暴起,将信将疑,无数念头在刹那间同时涌上脑门。 他并不是不清楚岳父家有一本祖传《玉血剑谱》这事,他所奇怪的是,这个秘密怎么会被外界知晓了? 玉家先祖曾留下祖训,玉血剑谱只能一代代传承下去,玉家后代永远不能将有剑谱的秘密泄露出去,玉家后代更不能偷学剑谱上的武功,若违此训,必遭天谴。 所以,几百年来,外界并无一人知晓玉家有玉血剑谱这个秘密。 但是现在,孙光却亲口道出这个秘密,那就证明,玉家有人将玉血剑谱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孙光见沈无畏听了自己的话后脸色大变,一脸的意味深长,心中顿也萌生惊疑,说道:“沈大侠,莫非你根本不清楚,玉家有一部玉血剑谱的秘密?” 第13章:阴衰阳盛移穴功 沈无畏稍敛心神,整色说道:“我既然是长鹦圣人女婿,怎会不清楚玉血剑谱的事情?但你等为了一部武功秘笈,不惜痛下辣手,杀死几百号人,手段实在忒也歹毒。”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教,你可知道我岳父现在是生是死?四大掌门现在又在何处?” 孙光闻言又是得意的笑了,大名鼎鼎的无情剑客也有求人的时候,现在更是自己砧板上的肥肉,心中如何不喜? 孙光毫不隐瞒,说道:“这个问题本来没有必要告诉你,因为你是将死之人。不过,念在你是无情剑客,我又不忍心决绝一个临死之人最后心愿。告诉你也无妨,你岳父如今生死未卜,是生是死我也说不准,因为我马然师叔和三大掌门正在追杀他。但至于他们现在何处,我也说不清楚。” 一句话说完,孙光脸上陡起杀机,冷森森道:“现在你的疑团已解开,我可否反向你请教一件事情?” 沈无畏微微一怔,冷冷道:“但说无妨?” 孙光道:“痛快!我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一定不会为难你,或许还会饶你一命。我的问题便是,洪长标、玉竹梅、玉卢生三人,现在藏身何处?” 沈无畏压根不料孙光会问出这般愚昧无知的问题,竟忍不住呵呵笑了,说道:“孙大人,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般无聊的问题?难道你的智商和三岁孩童一般,这么愚蠢的问题也说得出口?” “你?”孙光尴尬的表情瞬间变成愠怒,怒气很快又变成一脸阴险狡诈,“好你个沈无畏,敬酒不吃吃罚酒么?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我要用万箭归心的玄门内功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然后乖乖说出洪长标三人的下落来。” “来”字刚出口,双手同时化爪,上抓“期门“下抓“气海”,火速攻向沈无畏身体,其出爪伶俐,狠辣到位。 他要用分筋错骨的点穴手法折磨沈无畏就范。 但是,谁也不会料到,孙光的手爪还离沈无畏一尺之际,沈无畏蓦地一声狂啸,同一时间,但见他右掌拍榻起剑,一招“怒斩狂龙”,猛往孙光斜腰划落。 那狂啸、起剑、斜划,一连串动作不但一气呵成,尤其轻快利落,就算神仙也是避之不及,更何况是没有半点戒心的孙光。 “嗖”一道剑风破空划过,手起剑落,一条血箭斜喷一丈,沙沙溅落一地,孙光的身体扑通跪倒在沈无畏面前,小腹已是肚肠鲜血四溢,惨相不忍眼观。 孙光并没有断气,仍是直挺挺跪伫着,只是呼气声显得迫促,眼珠子瞪得似要鼓了出来,他强提最后一股真气问了一句,“你不是被我制住穴道么?” 敢情正是这个疑惑没能解开,使他一时不能瞑目。 沈无畏轻叹一口气,幽幽说道:“你纵是对鹦鹉门百般了解,但还是疏忽了一点,我岳父长鹦圣人有一门独门绝技,乃叫阴衰阳盛移穴功,我刚才暗中移穴换位,早已解开了穴道。” 原来,这种移穴功乃是用道家和佛家的两种不同内功融洽演变而来。 由于道为阴,佛为阳,而玉贤幼时又与佛道两家大有渊源,身怀两种内功修为,所以,他根据阴阳排斥的特点,逐渐将阴阳融为一体,悟出了一套名为“阴衰阳盛移穴功”的挪穴移位神功。 那日玉贤被令狐侠偷袭暗算制住穴道,也是用此功法冲开了穴道。 沈无畏如今早得玉贤真传,自也是用此功解开了被制的穴道。 只说孙光听闻沈无畏是用“阴衰阳盛移穴功”自解了穴道,这才说了句“果然不愧叫无情剑客,佩服佩服!” 一句话说完,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孙光就这样死了,沈无畏竟感到有些惋惜,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剑回鞘,瞥了一眼孙光尸体,自语道:“你是条汉子,但你干了万死难赎的错事,我不能饶你。”说完便欲推门离开。 却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两名手持官刀的衙差左右抢了进来。 他们正是被适才沈无畏那一声狂啸惊动引来。 二人刚进得门,已见孙光躺在血泊,同时呼了声“孙大人”。 又见旁侧伫立一名佩剑男子,心知惨案定是他所为。 两人各自嚯嚯拔出官刀,左右开攻出招,直往沈无畏双肩砍到。 沈无畏无心再杀人,并不拔剑,一晃剑鞘,右手朝前一荡,铮铮两声,双刀砍在剑鞘上。 二人一刀走空不及收势,沈无畏趁机左手前后推出两掌,直打两人当胸。 嘭嘭!两人各自被掌力震飞,撞在板壁上面,狠狠坠地。 沈无畏一展身形,长身纵落院中央。 又在这时,七八名执刀衙差大喊“抓刺客!”挥刀便朝沈无畏扑了过来。 沈无畏无心恋战,当下一点双足,“嗖”一声越上了房顶,旋即连展轻功提气,几个起落便出去几十丈外。 见敌人不再追来,这才刹下身形。 此时此刻,他心中思绪如潮,心情忐忑不安,抬头遥望苍穹孤零零的几颗星辰,觉得自己也像那星辰一般落寞孤寂。 信步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通宵不打烊的酒馆旁,只身走了进去,点了两样小菜,要两壶烈酒自斟自饮起来。 酒劲刺激作用,满脑子思绪更加闪动强烈。 他一边喝酒一边暗忖,“玉血剑谱的秘密,怎么会泄露出去,连远在中原武林的四大掌门也知道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玉血剑谱流传数百年来,只有玉家子孙后代才知晓这个秘密,从来没有外泄过,现在既然被外人知晓,自然是有人说了出去这个秘密。” “我和大师兄当年承蒙岳父收养授艺,岳父一直将我俩当家人看待,玉血剑谱的秘密并没有瞒着我们,但千叮咛万嘱咐,任何人也不能将剑谱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此一来,现在知道秘密的就只有我,大师兄、竹梅、卢生四人。” “但是竹梅定然不会将此密泄露出去,排除我夫妻二人,只有卢生和大师兄嫌疑最大。可是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义,我对他二人性情自是百般了解,他们又怎会干出这般触犯门规的蠢事来?” 第14章:血书 越想越是烦恼,越想越是头疼,他不敢想象将来,如果泄露秘密之人果真是洪长标和玉卢生中一人,那大家势必会反目成仇,面对这个给鹦鹉门带来灭门之灾的罪魁祸首,他将会如何处置? 天色愈加暗淡,气候更加冰冷,很快已过二更天,沈无畏这才摇摇晃晃朝着客栈走回。 洪长标三人彻夜难眠,一直在等候沈无畏归来。 见沈无畏大醉汹汹走回,都是十分好奇。 玉竹梅问道:“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沈无畏打着酒嗝,头脑却是十分清醒,说话也利索不拗,只不过没将心事说出来,只道:“我杀了那狗官,心里畅快,所以多喝了两杯。” 玉卢生闻言顿时大喜,说道:“你果真杀死了那孙县令?” 沈无畏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当然,骗你干么?” 洪长标也道:“怎么回事,你可曾查清了那孙县令底细?” 沈无畏又打了个酒嗝,说道:“自然把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我从来不会乱杀无辜。” 于是,他将今晚调查到的经过原委简明扼要叙述了一遍给三人听,只是一字不提关于玉血剑谱的秘密。 他深知若此时提及此事,一定会师兄弟间产生隔阂内讧。 仇人被杀,三人听后自然欣慰,但始终觉得沈无畏有事相瞒,但又不知道他瞒了何事? 玉竹梅倏然追问道:“那孙光有没有道出,他和四大掌门将我们鹦鹉门灭门的原因是什么?” 沈无畏心中打了个突突,这是他最不情愿回答的一个问题,但又不能不答。 心念急转,说道:“这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我也向孙光提及过,但他矢口不说,我也无奈。” 略微一顿,随即转开话题,说道:“我如今杀死朝廷命官,官府定然会严查此案,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火速离开这里,顺便四处打探一番岳父下落。” “师弟言之在理。”洪长标也道:“不如咱们立即改道北上,直插川蜀地界,说不定师傅已往中原而去也是大有可能。” 几人并无异议,只想早离开为妙。 商议妥当,四人立即收拾行装,翌日天刚放亮便出发北上。 四人一边打探玉贤下落一边行路,赶了两日,这日晌午过后,已经置身在巴蜀边界与黔东地段交汇处。 此地山高水远,穷乡僻壤之地,好不容易终于赶到一个村野小镇,也不清楚叫什么地名,随便找家饭馆打了午尖。 说是饭馆,不过只算个路边茶寮而已,陈设极其简陋,稀稀拉拉摆了几张破桌椅,生意也很清淡,现在只有五六个着装朴素的百姓在喝茶聊天。 四人随便点了几样菜,准备吃饱饭继续上路。 山野地方,粗茶淡饭,味道也难吃得很,草草拔了几口饭,不饿也饱了。 结了饭钱,四人又准备起脚。便在此时,忽听苍穹一声凄厉的悲鸣,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听那鸣声,分明是一只鸟类在嘶叫,但声音却让人听得隐隐熟悉。 四人闻声心震,一起抬头望去,顿时愣住。 只见天空一只雪白的大鸟一边嘶叫,一边扇动翅膀直朝四人飞扑而来。 待得飞近,四人更是大喜,那分明正是二十年来和玉贤形影不离的鹦鹉。 玉竹梅脱口大呼“鹦儿!”随即伸出一只手臂示意。 那鹦鹉很通人性,一下子就飞落在玉竹梅伸出的手臂上,稳稳站定。 四人这才发现,鹦鹉两只脚上绑着布条,布条一大一小卷成两团。 这鹦鹉平时和玉贤形影不离,既然鹦鹉出现,玉贤极有可能就在附近。 沈无畏赶忙解下鹦鹉爪子上的布条,一边问道:“鹦儿,我岳父呢?” 那鹦鹉突然扇动翅膀,一下子飞上了天空,隐隐听得那鹦鹉传回两句“死啦!死啦!” 很快,那鹦鹉的影子消失在了远处。 四人闻言大吃一惊,不明那鹦鹉何意,但见那鹦鹉悲鸣的模样,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显然一定出了大事。 沈无畏赶紧将两张布条展开来看。 只见一块比手绢大不了太多,上面旁侧写着三个小巧血字“破术图”,左边则绘画着一幅血图,乍一看像一幅地图模样,仔细看才发现,上面描绘的是破解奇门盾甲的方术。 而那块较大的布匹上,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血字,不难看出,这是一封用鲜血书写的血书。 沈无畏正待细看,发现旁边的五六个百姓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像是在讨论刚才那鹦鹉送信的事情。 玉竹梅忙道:“将东西收好,此地不宜久留,找家客栈住下再看上面写些什么。” 三人会意,沈无畏立即收起两块血布,随即向前面的大街走去。 很快找了家简陋客栈住下,沈无畏关好房门,这才将两块血布摊放在桌面上,细瞧那血书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看清是玉贤的字迹时,四个人都面面相觑,心急如焚,随即看了下去。 但见上面写道:竹梅、卢生、长标、无畏,见字如晤!殊不知你们是否逃脱此番恶劫!若苍天开眼,你四人中有生还者,且收到此信,我有遗嘱交代,万望谨遵。 我如今置身蜀黔交畔九递山凤凰寺后山禁地,一切定数,源于天意使然。 那夜我独斗四贼,不慎中朱贼毒镖暗算,导致重伤挂彩,毒气攻心。 亏我内力渊深,祖命难为死不闭目,拼死恶战,总算带随身玉血剑谱逃出紫云峰。 然四贼丑恶昭彰,势在必得我祖传剑谱,岂可半途而归? 一路沿我留下血迹疯狂追我,使得半点不敢怠倦轻心。 玉家祖训严苛,玉血剑谱不能失传,只要玉氏家族未亡殆尽,玉家子嗣后代务必代代传承剑谱,勿可外泄机密,凡不遵此训者,必遭天谴,万世不耻! 而今剑谱到我一代,天密泄露,导致遗祸杀生,牵连者甚,鹦鹉门因之灭门,实表疾首痛心,呜呼哀哉! 此番剑谱若落贼人之手,居心其恶,势必遗祸大方,天下混乱。 然祖训难拗,使命在身,剑谱数十代来,如至我丢于贼患,纵死汗颜难面先祖! 我豁出一身老命,护卫剑谱逃亡,阴错阳差,到得蜀黔边界九递山峰,仓促间误入凤凰寺后山禁地。 第15章五行八卦阵 冒入佛门禁地,已犯忌讳,然情势所及,实属无奈。 那禁地遍布奇门盾术,乍一进去,是我始料未及。 然我擅解奇门盾术,天下皆知,早得恩施真传,引此为傲,小小盾术,自是奈我不得。 为摆脱四贼追杀,禁地倒是一安全之所在。 破解禁地盾术后,我伤势更加严重,毒性蔓延全身,心知命不久矣! 我死无所惧,然剑谱在身,若就此失传,实在愧对先祖遗训,九泉难以瞑目。 好在鹦儿与我心有灵犀,它竟然飞入禁地寻到了我。 临死之际,我凭记忆绘画一幅破解禁地盾术的破术图,好让鹦儿带来给你们。 如果你们四人不管谁能收到此破术图,务必秘密来九递山峰禁地,取回玉血剑谱,再将剑谱代代传承,只有此般,我才有脸去见玉家先祖。 但是你们务必谨记,此破术图珍贵如剑谱,万不可遗失,失去此图,谁也进不来禁地。 此禁地中布置乃是五行八卦阵,系属我祖师妙空禅师所创,至于凤凰寺后山禁地怎会布置此阵,我实在费解。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清楚,便是当今世上,独我一人能破此五行八卦阵。 所以你们务必小心,弄丢破术图便是再难进入禁地,切记切记! 说至此处,我有一件事情相告你们几人,免得你们不明原因相互猜忌伤了和气。 此番四贼将我鹦鹉门灭门,只为抢夺玉血剑谱,然玉血剑谱之谜从不外泄,只你四人知晓。 当时我也怀疑,是不是你们中有人走漏了秘密? 后来细想,相信并不是你们走漏,因为你们全是我一个个看着长大,对你们性情极其了解,想你们不会做出这般触犯门规之事来。 后来我仔细一想,恍然大悟,终于想起还有一人知道剑谱之谜,那人便是竹梅和卢生生母何凌霜,因为除你们四个外,她便是唯一知道剑谱秘密的人。 哎!当年我夫妻二人为玉血剑谱产生误会,导致感情终于破裂,凌霜生下卢生不久后便一走了之,从此杳无音讯。 她离家出走之时,竹梅只有三岁,卢生才一岁,她这般所作所为实在有违母仪,让人寒心。 你姐弟二人懂事以后,时常向我问及母亲,我无可奈何,唯有狠心欺骗,说母亲生卢生时难产而死。 但如今玉血剑谱之谜无缘无故被四贼知情,我不得不怀疑凌霜健在人世,她为报复我,为难我,讨回当年我对她之狠心债,定是她走漏了剑谱秘密。 哎!可惜她错了,特错大错,我之所以不让她偷学剑谱武功,实有难言之隐、、、 我如今将死之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叮嘱你们几句,若你们今生有缘见到凌霜,替我向她道个歉,为我当年对她的执着狠心道歉。 血书内容至此结束。 四个人看完一封漫长的血书,每个人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陷入百感交集,沉默戚哀。 洪长标和玉竹梅已经潸然泪下,因为玉贤死了,他们至亲至爱之人死了。 玉卢生哭得最是伤心,捶胸顿足,表情时而狰狞,时而懊悔,时而愠怒,一脸的反复无常,谁也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在记恨母亲当年狠心抛弃了他姐弟二人?也许是在怪罪母亲不该泄露玉血剑谱之谜?也许,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秘密。 沈无畏却并不流泪,他只是神色凝重,不伤心自然不可能,岳父是他最亲近之人,岳父死了,他自然也痛心疾首。 但他是个罕于流泪的人,他觉得对亲人的情感并不是非要用眼泪来表达。 然现在,他虽然也对岳父之死感到伤心,同时又感到一丝丝欣慰,从岳父血书中可以看出,走漏玉血剑谱之谜的并非是洪长标和玉卢生,极可能是岳母何凌霜。 而以后,他也不用再怀疑猜忌二人,师兄弟间不用再反目成仇,他自然感到欣慰。 话分两头,且说那夜玉贤一掌将沈无畏推出门外后,独自又斗四大掌门。 由于双方酣斗已久,玉贤以一斗四,早就消耗大半真力,此时早就力不从心。 玉血剑谱数十年来一直是他随身携带,和自己形影不离,如果自己此番死在四掌门手里,剑谱势必落入他们手中。 玉家祖训严明,玉血剑谱永世不能落入外人手中,一旦落入心机叵测之徒手里,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 玉家子孙后代,更是不能偷学剑谱上面的绝世神功,若有人擅自偷学,必遭天谴! 所以,数十年来,玉贤一直恪守祖训,从来没有翻看过剑谱一眼。 他虽然也好奇,这剑谱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何不能失传,玉家后代又为何不能偷学上面武功,这究竟是哪门子的规矩? 然祖训不可违逆,他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果然就没有瞧过那剑谱一眼。 不过剑谱既然如此重要,自然就不能落入四掌门那样的奸恶之辈手中。 就冲着这一股子誓死护卫剑谱信念,他才全力相斗四掌门,否则恐怕早就失去信心。 眼见沈无畏离去,总算抛开一个顾虑,更是信心大整。 又斗片刻,玉贤更是体力不支,好在四掌门也有些渐渐发燥,出招递式也无适才灵敏。 朱长远见久斗玉贤不下,杀念萌生,突然由襟怀摸出两枚毒镖,随运劲一挥,嗖嗖!两支毒镖快速射向玉贤背心。 玉贤倏觉两道沉如针刺的阴劲直逼背心,心中大感不妙,当即强行提气扭转身形,右手刷一剑直向毒镖打去。 “叮当”一声清脆交鸣,一镖已被震飞,另一镖却是万万没能防备,毕竟人再快快不过暗器。 嗤!那一支毒镖已经戳进玉贤小腹。 玉贤惨哼一声,立感痛如刀绞。 四掌门见玉贤被毒镖打中,个个暗自欢喜,趁机长剑一领,并排齐刺玉贤上下。 生死关头,玉贤半点不敢怠倦,眼见四道虹芒齐刺过来,暗暗心惊肉跳,同时感觉到一股死亡气息逼近身边。 第16章:毁灭证据 但是,往往最是危险的时刻,越能激发出人对求生的欲望和潜能,玉贤如今虽然受伤,满腔怒潮却激发了他无边的仇恨,濒临死亡之际,他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当即气冲百穴聚力右臂,疯啸声中,右臂运剑一挥,一道无形罡劲“呼”一声朝着四掌门横胸划出,其气大劲盛,足有雷霆万钧之势。 嗒嗒嗒嗒!同时交杂着四声闷吟,四掌门防不胜防,长剑全被玉贤凌空挥出的剑气震落,四个人也各自被震得倒退出七八个大步,险险摔倒,而全都已感眼冒金星,五脏六腑翻涌如潮,难受至极。 玉贤这聚集毕生残力的孤注一掷,虽然创伤了四掌门,但因真力消耗过盛,加上身中镖伤,一剑使出,顿感伤口剧痛如绞,突然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瘫软麻木,再也不能聚集真力二次运剑。 四掌门已被剑气震伤,仓促间并不能马上攻击玉贤。 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玉贤忍痛拖着疲惫的身躯,趁机破门而逃。 四大掌门见玉贤还能逃跑,又惊又怒,各自强提真力,捡起地上长剑,赶忙夺门追赶。 眼见玉贤奔出不远,朱长远又生歹念,当即左手探镖,又向玉贤射出一支毒镖。 玉贤已经伤势过重,再也不能应变及时,那一镖不偏不歧,正中玉贤背心。 玉贤背心一凉,疼痛无比,顿觉天旋地转一般,好想就此死了来得痛快。 想到使命未完成,现在死还不到时候。当下一声痛苦的咆哮,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生死关头又聚齐了最后一口真气,忍痛猛地一提身形,竟掠过一株野树顶,身形没入林间,快若一只巧燕,眨眼不见了身影。 掠过树梢之时,长衫外套被树枝挂掉一片带血的布匹,正是第二日沈无畏拾到那一片。 四掌门见玉贤又中一镖还能逃脱,顿时又气又急,各自一闪身形,朝着林荫深处追了出去。 恰在此时,山下的黑衣人全部赶到,带头者解开脸上面巾,朝马然身边一靠,恭敬道了声“师叔!” 那人正是桐柏县衙县令孙光。原来,孙光带人在山下搜寻好一会儿,并未发现沈无畏几人踪迹,回到堂口之时,十几名黑衣人已将剩余的鹦鹉门弟子全部杀死。 孙光见敌人全被歼灭,自然欣喜。但他突然发现自方几名成员的尸体被划破外层夜行衣时,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夜行衣是被人故意划破,证明逃脱之人一定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事已至此,惊慌也已无用,孙光只好率领剩下的黑衣人火速赶上山顶,和四掌门汇合。 马然见来人是孙光,忙道:“山下情况如何?” 孙光道:“除了沈无畏,玉卢生,玉竹梅,洪长标四人外,那些前来贺寿的宾客和所有鹦鹉门弟子,全被我们杀光。但是,漏网之鱼好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什么?”令狐侠惊道:“你们怎么搞的?逃跑了四个人,这可对我们大大不利。” 孙光垂头道:“是我无能,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请师叔降罪便是。” 马然道:“事已至此,不必惊慌,咱们想办法弥补一下便是。” 朱长远道:“沈无畏等人逃脱,日后定然会大肆宣扬我们将鹦鹉门灭门这事,这对我等极为不妙。几人不除,日后必成我等心腹大患。” 马然阴阴一笑,道:“这好办,光儿速速带着你的人将所有死尸焚烧干净,再将鹦鹉门所有房屋一把大火烧了,顺便查看一下这当中是否还有漏网之鱼,若有,一并杀个干干净净,千万不能留下丁点儿线索依据。目下只有毁尸灭迹,沈无畏等人拿不出来任何证据,就算他力辩是我四大派将鹦鹉门灭门,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 刘云通喜道:“马然兄这个办法甚妙,我也赞成。” 孙光道:“既然如此,我立马带人毁尸灭迹便是。” 马然又道:“如今沈无畏几人既然知晓官府也参与了将鹦鹉门灭门这事,日后定会找你报仇,所以,日后行事,你一定得处处小心为上。无情剑客沈无畏和黑斧恶煞洪长标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切记千万不可轻敌。” 孙光道:“是!谨遵师叔教诲!” 马然道:“事情办完,马上带着你手下衙役赶回县衙待命。如今玉贤中了长远兄的毒镖,定然跑不远,我们马上带人追赶,一定能将他抓住。我敢断定,玉血剑谱一定在玉贤身上,否则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心逃命,显然是不想剑谱落入我们手中。” 令狐侠也道:“对!我猜测,那剑谱也定在玉贤身上,玉血剑谱是他玉家祖传之宝,谁弄丢了就是玉家的千古罪人,玉贤定是丢不起这个人。我猜想,玉贤一定会去和沈无畏几人汇合,到时剑谱落入那几人手中,要抢夺就更加费事。” 朱长远插口道:“所以,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追玉贤要紧。” 商议妥当,四掌门领着余剩二十几名四派弟子,循着玉贤逃亡方向扬长而去,孙光则领着十几名衙役进屋搜寻。 果然,很快发现鹦鹉门中的仆人,全部蜷缩在一间柴房内,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大气也不敢出,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接近有二十人。 先前见四大掌门和玉贤恶斗之时,那些仆人早吓破了胆,只好躲进柴房躲避灾难。 现在,见所有仆人躲在一窝,孙光毫不手软,冲众衙役一挥手,十几个人马上持起官刀,对着众人便是胡乱一通砍杀,手段残忍至极。 听得惨号声起,划破夜空,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顷刻之间,十几条手无缚鸡之力的鲜活生命,惨死在了屠刀之下。 孙光谨遵马然令谕,见鹦鹉门内再无活口,马上命令众衙役放火点燃庄院,不大工夫,整个鹦鹉门门户变成一片火海,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际。 林间鸟兽被大火吓得悲鸣乱窜,声音凄厉至极。 鹦鹉门门户起火后,孙光迅速带着众衙役赶到山下堂口,将所有尸体搬进堂口房屋内,再次纵火焚尸。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子夜过后。所有证据销毁,孙光这才带领众衙役赶下山去,当日午后回得桐柏县衙。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