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穹隆之下》 第一章斩白蛇 十万大山的一角,仙人踏剑长空,注视着下方的密林。 靠在树干上,云游生的目光放的很远,手里把玩着匕首,顺手给自己削了个果子。有人在和一大群的白面狼激斗,是个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云游生正向着,掂了掂自己的腰牌,古朴的老字体,一百七十二,暂居第一。其中有多少只是自己杀的,云游生也不记得了。 忽的,平静清新的空气中顿时出现一股凌厉的剑气。 云游生高高跃起跳下树干,嘴里叼着果子,原先的靠着的树被削去一半。 “谁?”云游生低喝。 有人从另一颗树上跳下,穿着干练的白色劲装,胸前印着一柄飞剑,他拱了拱手,行为礼貌,谈吐文雅,“长剑书院,萧元白,有一事想请云兄帮忙。” 云游生翻了个白眼,想不到世界上真的会有对敌人客气的神经病。目光肆意观察,注意到他的腰牌数字,一百七十,第二。 赶紧嚼完果子,云游生拜了拜手,“不帮。”说着就要走,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哪有第一帮第二的说法。 “一百两黄金。”萧元白轻轻开口。 云游生放下刚刚抬起的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萧元白,那么一刹那,天上仙子都没有人间的剑客好看。 “什么事,但说无妨。只不过……”一刹那过后,云游生露出锋芒,匕首一挥,周遭一圈的树都被腰斩,恶狠狠的说:“要是妨碍了我去北院,后果自负。” “不会。”萧元白声音依旧平淡,仿佛没有七情六欲一般,“天丛山有一条白蛇,只要你愿意助我斩蛇,积分归你,其他归我,并且一百两黄金说到做到。” “可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空口白话?” 萧元白掷出一块萧字玉牌,当今天天下修士没有人不会不认识如日中天的萧家。 云游生顿了顿,随即露出笑容,“爽快人。” 天丛山在学院划分的考核场地的最边缘,头顶的仙人是最多的,时刻提防着学生越界遇到危险。 萧元白在前面带路,云游生扯了个萝卜,不得不说十万大山的灵气就是充沛,萝卜都比凡人农家的水灵一点。 “到了。”萧元白站住脚步,指着前面裸露在峭壁上的空口。 云游生咽了一口唾沫,质疑着问,“你确定?” “确定。” 云游生环顾四周环境,又咽了一口唾沫。 几乎是垂直的崖面,眼神预估洞口高度距离地面超过两百丈,以现在的炼体程度,摔下来必死。 “你打算怎么做?”云游生问萧元白,眼神坚定起来,为了一百两黄金。 “你去勾引出白蛇,我来斩。”萧元白说的随意。 云游生翻了个白眼,向前一步开始攀爬悬崖。满脑子都是那一百两黄金。 陡而险,云游生几次差点摔下来,但总算有惊无险的来到空口,里面黑漆漆的,云游生就伸出手,点燃空气中灵气,火光在掌心里燃烧,一点一点向着深处走去。 细而窄的通道很长,而且极度湿滑,地上都是粪便,空气中还并随着阵阵恶臭,云游生捏着鼻子都差点把昨天吃的都吐出来。大概知道那个萧元白为什么要我来引蛇了。 慢慢的,通道变得宽敞起来,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云游生终于见到了尽头的白蛇,它盘着身子熟睡,真不明白它是怎么睡得着。 伸出手从掌心弹出一颗小火苗,炙热的火焰灼烧白蛇的鳞片,它顿时暴怒起来,身子舒展开来,头高高仰起,露出头顶的白角,这是化蛟的征兆。同时也看到白蛇盘旋的下方,那一汪翠绿色的清泉。 没有多少时间够自己的瞎看了,云游生扭头撒开丫子狂奔,双腿电光缠绕,速度飙升到了极致。在冲出洞口的那一瞬间,从没有感觉清新空气是那么珍贵。 洞外,萧元白的拔剑出鞘,剑气内敛,对准白蛇七寸斩去。 发出一声铁片碰撞的铿锵声,萧元白被弹飞落下悬崖。云游生脸色惊变,全身上下全靠匕首插在岩石缝隙挂着。萧元白掉下去了,云游生首当其冲承受全额怒火。 白色鳞片张开,如同锋利的刀子把巨大沉重的白蛇挂在崖壁上,扭向云游生。 蛇头突刺过来,云游生用力一蹬墙壁,把匕首从缝隙中取出,整个人自由下落,感受风的亲昵。 一直等到合适的距离,云游生再把匕首插进崖壁的岩石中,勉强算是拉开了距离,萧元白就在不远处,他同样插着剑,挂在半空中。 “好你个萧元白,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今天我和你同归于尽!” “它应该已经突破了,你看的它的角,已经由白转青。”萧元白永远都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白蛇又过来了,云游生又急又恼,“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怎么办?” 白蛇高高抬起头,想要把蒙头思索的萧元白一口吞掉。无论云游生怎么喊叫都没有用,只好从掌心打出一枚火焰弹,把白蛇吸引到自己这来。 这时,一直埋头的萧元白忽的灵光乍现,对云游生说道:“把你的天火咒加持到我的剑上,再把我抛进白蛇嘴里。” 对于萧元白的慢半拍已经感到无语,白蛇就要咬到自己,云游生收干就干,身子晃动,荡秋千般拔出匕首来到萧元白的身边。抓住白蛇张开嘴巴想要咬住自己的时机,住着萧元白的腿用力掷出,同时在半空中为他施加天火咒。 囫囵吞枣,萧元白整个人落入白蛇腹部,顿时白蛇开始痛苦扭曲。 背裂开来了,火红色的光一点一点渗透出来,最后是白衣的萧元白,他举着燃烧着火焰的剑,剑气都是炙热的,蒸发即将落在萧元白的身上的蛇血。 他依旧是那么干净,哪怕斩完白蛇之后。而只是在蛇洞里走了一遭的云游生鞋底占满了粪便。 有些不平衡,一想到一百两黄金,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天丛山山脚,萧元白蹲在地上剥着蛇皮和蛇骨,还有头顶的角。云游生用腰牌收集白蛇的积分,古老的字体开始变动,二百七十二,看着萧元白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取洞里的灵液?那是能够帮助白蛇蜕变的好东西。” 萧元白眼中只有白蛇骨架,嘴里含糊了一声,“那东西不值钱,不感兴趣。” 云游生脸色变了变,叹息一声世事无常,而后恢复过来,问萧元白,“我的一百两黄金呢?” 萧元白没有回答,手中剥下最后一截蛇骨装进乾坤袋,他直起身,回了声,“没有。” “那你的令牌……” “送你了。” 云游生怒火中烧,伸手想要去抓萧元白,可人家早就御剑长空,扬长而去…… 这仇记下了!云游生愤愤不平,再次爬到白蛇洞口,看着萧元白潇洒远去的背影,咬着牙扭头进洞取白蛇灵液。 第二章找人 “喂。帮我找个人。”云游生坐在木头桩充当的椅子上。 对面坐在的少年没穿衣服,露出皮包骨的上半身,面对云游生恭恭敬敬地问,“谁啊?云哥。” “长剑书院,萧元白。” “这……” 少年感到为难,抓耳挠腮,更像一直无毛猴。 “井宏义,我不想听你废话,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找不到那个瘪犊子,帮会你也滚别带了。”云游生把话撂下,转身走出地洞。 这儿是云游生建立的金钱帮的根据地,找了十多为帮众花了一整夜挖出来的地洞,隐蔽性好,交流情报安全。 云游生刚刚走出地洞,井宏义这只瘦猴就追了出来,包住云游生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云哥儿,我也算是咱们金钱帮的元老了,不能说让我走,就让我走。萧元白的事实在是没辙,他可是河川的名家望族,我们实在是不敢冒犯啊。” 夕阳西下,火红的落日余晖映在眼里,为其一个月的分院考核今晚就要结束了,按照从夫子口中探到的消息,会有一场盛大的晚会,到时候萧元白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只要把今天的事稍加润色,到时候他一定会过来找自己的。 云游生摸着下巴想着,嘴角勾了勾,对于自己的聪明才华表示满意。 对井宏义笑眯眯,井宏义一哆嗦,这样的帮主是最不要脸的。云游生说:“今晚你派人传萧元白的坏话可以了吧,遇到事就说我的名字。自己可以了吧。” 井宏义想要摇头,但云游生还在对自己笑,私底下称他笑面虎不是没有原因的。瘦猴咬着牙,点头答应。 云游生心情大好,躺在最高峰的树杈上看着最后夕阳完全落下。 静等天黑…… 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到再睁眼的时候,熟悉的老头儿已经站在了面前,还是那副老古董的模样,踩着白云,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拿着茶壶。 “夫子?你怎么在这里。”云游生问。 “晚会就要开始了,我也来看看。”夫子指了指天边,这一个月来踏着飞剑的仙人已经缓缓落下,在划分区域的中心点聚集,“你也快去吧,晚了可不好。” “知道了。”云游生嘴上答应,身体没有任何的动作,看着老头儿,总觉得有什么蹊跷。 见云游生疑神疑鬼的模样,配合着他发出贼兮兮的邀请,“要不要坐我的乌骓?”夫子剁了剁脚下的白云。 云游生当即摇头,径直从树上跳下,发出一声闷响。这样的当不会再上了。 在树林里穿梭,云游生见到了许多同样迟来的学生,多数是生面孔。 在中心最热闹的区域的,巨大的篝火已经升起,陆续抵达的各院学生散乱的站在周围,眼神不善。 井宏义朝着云游生招手。金钱帮的人都在这里,云游生二话不说先给了井宏义一个栗子,问他,“走了为什么不叫我?” “夫子突然就来了,他让我们先走。”井宏义捂着捂着脑袋委屈道。 云游生只是哦了一声,毫无愧疚,又压低声音问,“萧元白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井宏义脸色难看,悄悄指了指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带刀少女,“她们是萧元白的爱慕者,我和兄弟们刚刚一开口,就被她们追杀,好在咱们腿脚利索,要不然你都见不到我们了。”井宏义卖惨,金钱帮的其余弟兄们附和着。 云游生环顾四周,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的见到宛如小孩子玩泥巴一样摆弄着一把短剑,四周都是萧家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着这样的人都会有人爱慕。 铜钟一声响,吵闹的学生们安静下来,担任这场分院考核的主事是鸣起书院的许先生,他高声致辞,为不幸丧生的书院学生悲讴,最后引用圣人的一句话结束——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在许先生结束的同一时刻,树林间狂风大作,带来烟熏与烧糊味。 安静的学生们躁动起来,在目光所及之处,山火熊熊燃烧。 许先生已经离去,其余仙人踏剑盘旋,只有踩着白云的夫子握着茶壶像是喝醉了酒,高歌吟诗,“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跑起来孩子们!” 蔓延数千里的山火向着所有学生吞噬,有人怒吼学院无耻,有人奔溃痛苦。 云游生低着头沉默。井宏义为首的金钱帮呆在云游生的后面紧张的咽着口水。 大半的人都乱了,会水咒的学生甚至想要共同灭火,闯出一条路,却体内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那样庞大的消耗。 云游生慢慢抬起头,眼睛变得清明起来,只是扭头看向自己的帮众,又变成了白鹭书院里的混世魔王,高呼着,“今天就是我们金钱帮立威的时候。” 井宏义愕然,所有弟兄都觉得云游生疯了,想要逃跑,却被一柄顶在地上的匕首吓了回来。 云游生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用告诫的口吻告诉所有人,“小心别死了。” 他身先士卒开始猎杀其他的书院学生,强盗般从他们的夺取积分,一颗颗头颅高高抛起,腰牌上的积分飞速叠加,云游生满身是血的站在篝火旁,到处都是火焰,能够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 “云哥,怎么啊!”井宏义大叫。 云游生的眼神忽的平静下来,一手抓住井宏义的头,火焰释放出来,瞬间将井宏义化为焦炭,不耐烦的说了一声,“聒噪。” 看着地上的焦骨,金钱帮的人惊恐起来,他们看清楚了云游生的血腥面目,变得绝望信,随后又固执的对绝望出手。 可他们对于云游生来说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翻手即灭。 直到最后,大火吞噬最后一寸土地,以及站在土地上的云游生,火焰吞噬肌肤露出血红的肌肉,少年变得怒目可憎,他逼上眼睛默默忍受,在苦海中沉沦……一千年,一万年…… …… 光明刺破黑暗,云游生猛的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环顾四周,明月刚悬,下方的井宏义冲着树杈上的云游生大喊,“云哥儿,晚会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云游生呼应着,没有动作。看着四周,一遍一遍回忆脑海中情节,随后翻身下树。 井宏义正在收拾东西,晚会结束也就宣告着分院考核的正式结束。 云游生问井宏义,“你见到夫子了吗?” 井宏义点点头,“他说想来看看你,然后就走了。” “我知道了。”云游生点头。跟着井宏义一同去晚会,路上看着天空,踩着白云的老头儿仿佛随时都会出现。 第三章夫子 按照积分,云游生得以进入天见学院,北分院。而金钱帮的兄弟们按照云游生地积分计划,全部去了综合实力稍弱的西分院。 初次在道童的带领下来到自己想要的房屋,拥有江南建筑风格,白墙黑瓦,带一个前院和后院,四周种着竹子,面前有小河流过。 “这可真静啊。”云游生声喃喃。 “那可不,这儿本来是师父闭关养心的地方,死活不肯的交出来,还是师祖明抢来的。”道童只有八岁,童言无忌,只是觉得师父那天抱头痛哭的模样很是好笑。站在门口,道童有些生怯,小心翼翼的问,“师兄,平时我能来这里玩吗?我很乖的。” 云游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可以,随意都欢迎。” “谢谢师兄。” 云游生纠正,“不用叫我师兄,现在是学院制传授,没有师兄弟之分,都互称同学,取共同求学之意。” 小道童幡然醒悟,“谢谢同学。” 送别小道童,云游生蹲在院子里,从乾坤袋里取出种子和工具,一点一点种下。忙完一切后坐在前院的藤条椅子上,看着院子,平淡的满足与喜悦。 忽的一道清风吹在脸上,不同于太和山深秋的疾风,那风是细腻的,柔和的,独一无二的。 走出院子,云游生沿着门口的小路,越过小河上的石桥,穿过向上的树林,最后在尽头的凉亭里见到一手拿着合拢的折扇,一手端着茶壶的老人。 “夫子。”云游生来到老人面前。 夫子的折扇轻轻敲击大腿,伸手示意,“坐吧。” 凉亭位于太和山西侧峰顶,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儿的风最大,吹起云游生的新院服。 “我想你应该会对我怀有怨恨,毕竟我对你施加的幻咒有一定危害。” “不会。” “不会还是不敢?”夫子举起茶壶喝了一口,“是我太好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先给你道一声对不起。” “夫子言重了。” 平日里与夫子打打闹闹,现在忽的郑重起来,以礼相待,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子感慨,“云儿,咱们二人多久没有想这样静下来说话了?得有三年了吧,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个小娃娃。” 云游生不说话。 夫子抛出话题,“想要算一卦吗?看一看今后的命运。” 云游生犹豫一瞬,而后摇摇头,“算出的命是死的,我不希望我的命被定死。” 夫子摇摇头,为云游生解释,“一个人的命运永远不是会是死的,他会根据一个人的一生悄悄改变。算命算出来的命是告诉你今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你能够去把握命运,让最终的结果向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这就是算命一途存在的意义。” “把握命运吗?” “对。”夫子点头,“那么现在你还想算上一算吗?” “有点。”云游生的确心动,被命运作弄的感觉不好受,谁都想能够主掌自己的命运。 “很好。我也想看看你的命,算是幻咒的延伸,看看能否得到我要的答案。”夫子夹藏私心,又喝了一口茶,心情大好,奸计得逞。 放下折扇和茶壶到石桌上,夫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竹筒和九枚作为算筹的钱币,一面太阴,一面太阳。 把钱币全部装入竹筒开始摇晃,夫子念念有词,说着古老的低语。落下第一枚铜币,云游生和夫子的目光盯着它停止滚动,太阳。 随后第二枚,还是太阳。 第三枚,太阳 …… 一直到第八枚,依旧是太阳。 夫子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乌云盖住烈日,天阴了下来,风越来越大,险些吹走桌上所有钱币。 空荡荡的竹筒里还有最后一枚,夫子摇晃的时间也格外的久。 乌云中,雷声大作,大雨倾盆,与风一起浇湿凉亭,夫子已经湿透,宛若着魔一般摇晃着竹筒。 最后碰的一声落下,与天公的一声滚雷同步。竹筒口倒扣着,夫子告诉石云升,“你前八枚都是太阳,如果这一枚依旧是太阳,九枚太阳至刚至阳,一往无前。如果是太阴,物极必反,由阳转阴,你这一生将多灾多难。” 竹筒缓缓移开,云游生看得仔细,夫子也目不转睛。可当竹筒弯曲移开,却只看一块被揉成团的铁钱,分不清太阳太阴。 云游生如释重负,夫子眼神沉重,天空安静下来只有大雨以及如柱。 “一切都是未知。”夫子遗憾的回收竹筒和钱币,“看来还是得不到答案。云儿,好与坏一念之间,你要更加努力把握。当然,今日的只是一些小把戏,信则有,不信则无。” 夫子起身,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陶罐,再拿起折扇与茶壶,“一点悟道茶,算是小礼物。以后就多来白鹭书院看看你的老师吧。” 夫子踩着白云,灵力隔开大雨,乘风离去。 云游生坐在原地,自嘲着苦笑,自己到底在期待点什么?竟然真的会以为几枚算筹能够改变自己的一生。 一直等到雨停,云游生才走出凉亭,回到自己的江南瓦房。 有女侠靠在门口等待着云游生的回来。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才来?!”女侠着急反问,“咱们白鹭书院和极天原书院的人打起来了。他们欺负我们人少,徐天悲快顶不住了!” 云游生却无动于衷,对着女侠勾了勾手。女侠没懂,“什么意思?” “我的规矩,你忘了?谁想让我出手做什么,都要给钱。”云游生贪婪的解释。 “都什么时候?”女侠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云游生咬着牙,“你等着。”然后把手伸进怀里开始掏。 云游生期待着,眼睛都直了。 忽的一只手从兜里快速拔出,带着危险的风,沉闷一响,结结实实吃了一个栗子,云游生晕头转向,被女侠拖走。 第四章境界鉴别 修炼塔前,蛮牛在胡吼! 身材高大的徐天悲高高跃起,拳头重重砸下,拳风压迫着对面七人,使其不得不合力抵挡。 六柄兵刃相互叠加,巨大的轰响声传荡开来,徐天悲后跳躲开第七把长剑的偷袭,落在白鹭书院的三人中央,捂着胸口,血滴落下来。他们还是得手了。 白鹭书院的三人都负了伤,纷纷劝徐天悲快走,可蛮牛如果听话,就不是蛮牛了。 对方七人抓住徐天悲与书院三人说话的时间,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发动突袭。其中一名女子冷哼一声,“刀剑无眼,伤人莫怪!” 徐天悲报以怒眼,周身气机流转,他急掠出去,以披靡之姿横扫三人。白鹭书院三人联手抵挡住两人。还有两人抓住徐天悲的转身的时机,跺地改变方向,从他的左右两侧刺剑。 白鹭书院的三人不敢再看。 却有一道火焰更快,打中一人握剑的手,剑被震得脱手。另一人被徐天悲的双手咬住,是先前的女子,此刻心惊胆颤不敢看徐天悲一眼,最后被高高抛起,吃稳了一拳风压重重摔在地上,被极天原书院的人带走。 “喂。大老粗,这么些人就把你伤成这样?”云游生蹲在场外的大石头上,手里抛着点燃的石子。 “呸!”徐天悲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全身衣服都被撕成了布条,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坐在修炼塔前的台阶上,愤愤不平,“要不是分院考核时候受了伤,龙血身用不了了,要不然接他们几个泥腿子也配在本大爷面前出现?” “哦哦。”云游生嘟囔着点头。 徐天悲眼神不善,指着云游生,“怎么?你小子不信,要不咱两比划比划?” 云游生玩心十足,熄掉手中石子上的火焰再丢掉,从大石头上跳下来。那位在云游生屋子门口等待的时女侠来了,沿着卵石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很是狼狈,见到云游生问,“怎么样了?” “搞定了,其实我也才刚到。”云游生眼神指向修炼塔前的徐天悲,“他还不过瘾,要不你给他治治,我和他再打一架?” 时女侠二话不说剐了他一眼,走到徐天悲面前释放治愈咒,翠绿色的光芒附着在伤口上,快速愈合。 “怎么回事?白鹭书院和极天原书院似乎也没有什么过节,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致人死地。”云游生来到走到三个白鹭书院的同学身边,边说边伸手一挥,三人身上的剑伤都恢复了。 “多谢。”三人抱拳。 时女侠的关注却在云游生的手上,震惊的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治愈咒?” “刚学的。”云游生洋洋得意,又看向徐天悲,“不过徐天悲与狗我不救治。” “你……”徐天悲怒火中烧,刚要起身,胸口撕裂般的痛又把他摁了回去,继续接受治疗。 同为白鹭书院的学生,罗小之愤愤地说:“不光是我们白鹭,他们极天原书院仗着人多,到处欺负其他书院的人。这一次要不是徐大哥出手,也许……”说到最后罗小之看向徐天悲,有些自责。 “张真人的咒术专精就要开始了,你们先过去吧。”云游生说。然后走向时女侠问,“时清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折耳是极天原书院的人吧?” 时女侠点点头,“没错,仙武双修,背地里被称为玉面鬼。” “看来还是冲着我来的。”云游生叹了一口气向后仰。回想起在分院考核中,那个带着一把重剑的男人。 周围安静下来,徐天悲也不**忍痛,觉得奇怪云游生又把头抬了起来,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皱巴巴,但个子高挑的老妇人穿着黑色的道袍,手里握着拂尘,环视修炼塔前的三人,温和的说:“境界鉴别的课时已经过半了,你说我应该给你们什么惩罚?” 云游生脸色难看,变得磕巴起来,白鹭书院的混世魔王陨落了,站起身一点一点的挪步,小心翼翼的说:“我的拉肚子,找茅房,迷路了。” “我摔了一跤……”徐天悲指了指自己胸口。 “我在帮他疗伤。”时女侠回应。 老道人脸色不变,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三人腾空飞起。老道人再向前跨出一步,云游生只感觉眼前一片白,狂风吹在脸上,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农家村落里。 周围都是其他书院的学生,云游生想死的心都有了,狠狠瞪了一眼时女侠。 在白鹭书院三年,已经受够了呆板的学堂,这堂境界鉴别压根就没打算来,准备都做得充足,不要是被时清怡带去帮忙,也不会被逮到。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学生们都零散的站在一起,云游生在老道人的示意下站到人堆。 土块从地上剥离悬浮在老道人的面前,再经拂尘一扫,土块分崩化为散乱的泥土,老道人缓缓的说:“所谓境界的只不过前人对灵气运用的划分。所谓悟道、明我都只是为了更好的驾驭灵气。”拂尘一挥,散乱的泥土重新凝结,成为一把锋利的剑,直直的插在地上。 老道人眼睛一扫,“修武、修仙大体参半,都算得上初窥门路。”又指向身后小山丘,“那里是土匪血滴仇的寨子,谁能第一个杀死匪首,往后这门课就都不用来了。” 老道人向后一步,学生们蜂拥上山。 云游生原地看着老道人,上下打量,永远一副平和样子。境界鉴别和进山剿匪又有什么关系? 时女侠对于替天行道一类的事一直都很在行,跃跃欲试,可看到云游生竟然在深思熟虑,便停下脚步,“怎么回事?” 云游生晃了晃脑袋,说了声,“没事。”搭上进山学生的尾巴。忽的感到一阵寒气,云游生回望去过,那张熟悉而冷峻的脸,永远背着一把重剑,重剑的尾端连着锁链绑在左臂上。极天原书院,白面鬼,李折耳。 悄悄加快步伐,隐没在林中。 学生们大都独来独往,小部分与原书院的好友一起行动。能够来到北分院的人都不是庸人,有着自己的才气骄傲,潜伏在山丘中,隐藏自己,将匪帮血滴仇视为唾手可得的猎物,只把同为猎手的其他同学当成敌人。 一大片箭雨落下,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这儿潜伏着最密集的人,箭矢洞穿好些学生的四肢,却避开躯干的致命伤。从树枝上摔落,那些弟子痛苦**,随后被赶来的血滴仇带走。 云游生在不远处的枝丫上目的全过程,和时清怡、徐天悲一起,看着不远处下方血滴仇的人带走同行学生。时女侠有些坐不住,想要拔剑出手,被云游生拦下。 “我们现在连他们的寨子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跟上,放长线钓大鱼。”云游生说着,身子轻盈想没有重量一样,在树与树之间穿梭,如同影子一般更在回程的血滴仇土匪后面。 第五章土匪头子 天黑下来,藏匿在密林深处的寨子点燃火炬,夜空中跳动的火焰张牙舞爪,宣告着血滴仇的凶恶。 周围的大树上,云游生已经藏了一个下午,时机差不多了,最高的树枝上轻盈的跳下,来到地上小火堆前拿起自己属于自己的野兔,咬了一口。 “有些老了,你的手艺退步了。”云游生啃着兔肉,点评着。 徐天悲不乐意,斜眼看着他,“爱吃吃,不吃滚。本大爷还不够吃呢。”徐天悲吐掉嘴里的骨头,在他周围已经摆着差不多一头野猪的骨头量,也许跟多。 云游生不在理会徐天悲,问时清怡,“从大门到土匪头子的宝殿都是直的,我们绕到后面去,把乘着天黑把匪头子的头带走。” “那其他土匪不管了?血滴仇一天不除,周围的乡亲们就要多遭受一天的苦难。还有那些被抓走的人,那可都是我们的同学啊。”时清怡抓着手中穿着野兔的树枝挥舞,露出舍我其谁的女侠风范。 云游生苦恼着,就是怕时清怡到时候不按规矩来才说穿,可又不知道怎么劝。嚼着兔肉,忽的灵光一闪,云游生说:“那好,情况有变,你和徐天悲一起杀土匪,把同学身上的绳子解开,到时候肯定乱。我就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时女侠不太聪明的脑袋转悠了一圈,同意了。至于徐天悲,打了个饱嗝,蛮牛只要作就行了,思考什么都不需要。 计划拟定,吃掉最后一口兔肉,灭掉火堆三人四散开去没入林间。 血滴仇的寨子中央,如同神兵天降,时女侠与蛮牛开始发威,长剑挑开中央的同学的绳子,拳风喝退一众土匪。 云游生随手摘下一个果子,蹲在茂密的树杈之间悠然自得。 很快从木头搭建的威武宫殿里走出一个光头,脸上留着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上半身裸露只穿黑铁铠甲,下巴干练的麻布裤子和长靴,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 血滴仇的寨子在震动,汹涌的土刺汹涌而来,被徐天悲一跺地止住。云游生细细评味空气中气机浓郁与匪头子的肌肉,大体猜测与徐天悲一样是走武夫路线。 两个天身境武夫,贴身搏杀,每一拳的对冲都如同洪钟奏响。 云游生吐出嘴里的果核,轻念一声,“该来了吧。” 下一瞬间,漫天的北院学生如同蝗虫过境,各自从自己的枝丫上飞扑,直勾勾的出手杀向匪首。 整整一个下午了,能够找到血滴仇寨子的人不可能只有自己,同样的,云游生也不相信,老道人口中的匪首会是那么容易对付角色。 果不其然,匪头子露出狞笑,重重吐气,浑厚内力震开徐天悲的同时伸出手一掌拍下,调动天地气机,虚无的大手按压下来,将所有的妄图渔翁得利的学生全部按趴在地上,被其他土匪控制。 除了徐天悲依靠肉身硬撼气机和时清怡剑气护体,其他能够活动的人寥寥无几。 云游生的时机到了,从怀里取出匕首,从树枝中跳下,双腿电光暴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黄雀似乎并不只有一只。 云游生被一把抛掷而来的重剑拦下,剑的主人正是李折耳。云游生堪堪躲开,周围还有数十道气息急掠,冷哼一声后想要去追赶,李折耳不依不饶,拉动重剑另一端连着锁链,灵气灌输,又一剑劈来。 在半空中扭身,重剑削铁如泥,斩断云游生飘逸的一截衣角,在匪的首数十丈外降落。 其他黄雀的刀锋已经落下,匪首也是一惊。可全部被徐天悲以肉身抵挡,浑黄色的气机翻腾,狂龙在怒吼,他低声轻语,“我想要的,谁也不能动!” 龙血身发动,蛮牛蜕变为怒龙,变得不讲道理。 云游生脸色复杂起来,徐天悲的龙血身虽然能够包住匪首不被其他人杀死,但不能保证徐天悲不会杀死他。更何况还有面前的李折耳…… “我说李兄。我们无冤无仇,何必呢?”云游生向后退了退,保持安全距离。 李折耳向前递剑,“我与你出生便是仇敌,没什么好说的。” 重剑一剑又一剑,云游生滑步躲开后转身踢脚。双手火焰跳动点燃匕首,滑向他的脖子,带出一道绚丽的火弧。 云游生抓住一切机会逃脱李折耳的攻击距离,直奔向徐天悲与匪头子的战场,期间越过时清怡救人被偷袭,顺手帮了一把。 与徐天悲背靠着背,一人对面匪头子,一人看着李折耳。 “你帮我把李折耳缠住,我帮你杀匪头子。怎么样?”云游生提议。 被徐天悲一口拒绝,“滚。本大爷还不想上什么境界鉴别。” 两人同时围攻匪头子,云游生一边多留个心眼躲着李折耳的重剑与拳头,一边挥动匕首砍在匪头子的胸膛上。并且在李折耳在挥砍云游生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砍向匪头子的脖子。 匕首划开胸膛,血溅了出来,同时徐天悲的凭借龙血身跟上,一拳打在匪头子的伤口上,匪头子的脸都疼变形了。一个后跳躲开重剑的抛击,而后扭头逃出寨子。 这时老道人从天而降,拂尘一挥,所有土匪都停止不动,所有人的伤口恢复如初。 “老师,你总算来了。”有人如释重负。 “你们可以撩起土匪的衣服看看。”老道人说着。学生们照做,发现穿得严实的土匪竟然都是偃甲人,老道人叹出一口气看着寨子另一端逃命的匪头子,“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第六章一把剑 黑夜的树林里,火光四溅,云游生匕首几次划破匪头子的脖子,都被他极限躲开。李折耳也干脆直接出手匪头子。 匪头子走武夫一道,单论近身三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可偏偏三人都是同时出手,都是那么凌厉迅捷,一个不流神,哪怕是天身境的大宗师都要丢了性命。 徐天悲的龙血身维持不住了,体力流逝得厉害,匪头子抓住机会踢飞徐天悲,蛮牛般身躯撞开云游生和李折耳的挥砍。 云游生扭身踩着树干借力,同时施展法术将匪头子脚下的泥土变成泥潭。匕首和重剑同时挥砍向匪头子的头颅。云游生看着李折耳,李折耳也看着云游生。 重剑被拂尘拦下,云游生被老道人一脚踢开,和徐天悲躺在了一起。 “都住手。”老道人喝退三人,揭开匪头子脚下的泥潭,与他并肩,“结束了,都跟我来。” 血滴仇寨子里,学生们议论纷纷,在看到老道人回来之后就都安静下来了。 老道人指着身旁匪头子给学生们介绍,“这是你们的拳法老师,方康盛。” 匪头子全身都是伤口,特别是胸口的划痕,隐隐作痛,想要求老道人治疗,却被无视。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云游生,加上脸上的大条刀疤更加的狰狞。 “你们所有人都是不及格。”老道人对其余人说,而后又看向云游生三人,略微点头,“两个窥我期修士加上一个天身境武夫,能和跌境之后的方康盛打得不相上下,勉强还行。” “这算什么境界鉴别啊!”云游生不解。感觉整个人都被耍了。 老道人满不在乎,“全城为境界鉴别与实战。”接着神识一扫,眉头微微一皱,少了一人,说了声,“我去去就回。”后消失不见。 良久,老道人带着一个少年回来,怀里抱着一块赤红色的石头。云游生认得他,萧元白,大步靠近,杀气腾腾。 “就为了一块赤精铁?萧家的人都是这般德行。”老道人一挥拂尘,所有人腾空而起。云游生步子踏到一半,只感觉眼前一黑,再回神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都说了,移形换影的时候不要乱动。”徐天悲自然听闻一百两黄金的传闻,见到云游生吃瘪脸上得意。 天黑了,书院的人都自己选定的房屋。云游生不理会徐天悲,环顾四周,终于在小路拐角见到了萧元白。 “你给我站住!”云游生大叫。 萧元白驻足转身,“什么事?” “少给我装傻充楞!我的一百两黄金。”云游生说着兜里取出萧字玉牌,与萧元白腰间新刮的一模一样。 萧元白摇头,“没有。”眼睛只有对怀中的赤精铁才会露出炙热,继续向前。 云游生气不过,出手就要打人,一个老伯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挡在云游生和萧元白之间,结结实实的挨了云游生一拳,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福伯。”萧元白放下手中的赤精铁,赶紧去搀扶。老伯一面说着没事,一面查看萧元白有没有受伤。 打错人的云游生有些过意不去,但碍于自己和萧元白的之间过节,拉不下脸面说声对不起,脸色尴尬起来,想走,可为了那一百两黄金又不肯走。 继续扯着脸指着老伯,"你是萧家长辈吧。萧元白欠我一百两黄金,他给不出,你来给。" “你是……”老伯仿佛没有听到云游生的话,来回看着云游生,“云游生?” 云游生不懂老伯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 老伯哈哈大笑,拉着云游生的手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什么一百两黄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萧家和你们云家可是世交,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云游生愕然。萧元白抱着赤精铁跟在身后,满脑子全身如何烧制才是最佳。 沿着本就小的路又拐进一条更小的路,一路往下,一直来到山脚,一间背靠一个大湖的简陋茅草屋,和一个永远不会熄灭的熔炉。 “请坐。”老伯从茅草屋取出三个草团,“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空气好。” 云游生面朝大湖,明月倒映其中,深呼吸一口,如果不看这个简陋茅草房,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只是……云游生重提,“一百两黄金。” “怎得又提钱?一家人提钱多伤感情啊。”老伯上下打量着云游生,满心欢喜,用手比划着,“以前你才那么大,现在都那么高了。” 云游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遇上老狐狸了。萧云是世交没错,可事实上云家与其他四大家族可都是世交,更何况云家只剩下自个一人,我就是家主,只可惜你是长辈,不好发威。 一旁的萧元白拉动熔炉风箱,将赤精铁固定好,说:“云游生,一百两黄金我是没有,但我可以帮你造一把剑,剑的价值超一百两黄金。” “那我是不是还要补你点钱啊?”云游生没好气的说。此生最讨厌别人用物代钱,回头典当麻烦。 “不用。”萧元白淡淡回应,又说:“回来忙我拉风箱,要融化赤精铁的温度比较高,福伯可能承受不了。” 云游生斜眼刮了他一眼,不情愿的从草团上挪位。毕竟再怎么说,麻烦总比没有好。 风箱拉的艰难,推得也更加辛苦,加上炉温的升高,没两下云游生就满头是汗。再看向萧元白,浑身已经湿透,取出烧红的赤精铁捶打,脸上没有一丝疲倦,眼底满是炙热。 福伯走进屋子取出一罐茶叶,再用罐子舀了一勺湖水,就地取材,煮凉茶。 云游生坐在小板凳上暗无天日的回来拉动着风箱,喝着福伯给的凉茶,看着萧元白将赤精铁来回在铁毡与熔炉之间来回,手中锤子不知道敲击了多少下,慢慢从铁块变成铁条。 明月缓缓偏移,福伯就倚着门框睡着,期间被蚊虫咬醒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又看着两个孩子的劳作缓缓睡去…… 第七章我要学剑 “仙途与武道相同,从零到无,从高到低皆有境界划分,分为纳气、窥我、明身……云游生!” 书堂上老先生重重摔下书,发出重重的一响,全场惊醒。 趴在在桌上的云游生猛的惊醒,擦了擦口水,看到怒气冲冲的老先生,顿时一激灵。脑袋一歪,想要躲开戒尺,只可惜晚了一步……后桌的徐天悲暗爽。 “一个时辰里你已经叫醒你两次了,事不过三,你个给我出去!”老先生气不打一处来。来太和山前是人家有名大家,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请都请不来自己,接过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驳了三次面子。 云游生握着脑袋哦了一声,捂着脑袋走出大门,可前脚刚刚迈过门槛,后加先生又大叫——萧元白!说了多少次了,上课不能看其他书,你云游生一起出去站好! 没多久,一个拿着《矿藏宝库》的男孩走了出来,满不在乎,只是自顾自蹲在走廊上看着注解。 云游生从来就看不管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别了他一眼,弓着腰从窗户下绕过,躲开屋内先生的目光来到走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爬上柱子,从檐上取下一把带着黑色剑鞘的长剑。 长剑握在手里,轻轻拔出一点,露出赤红色的剑刃,名为大日,煞是漂亮。 云游生抱着剑,要弓着腰绕过窗户来到萧元白的身边,学着他的模样蹲下,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小声地问,“你会用剑吧?” “嗯。” “教我。” “不教。” 萧元白翻着书,一字一句看得仔细。 “为什么?”云游生不放弃,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凰血金,“报酬。” 连头都没有抬起,萧元白回答,“假的。” “不可能。” “这天下所有巴掌大的凰血金都在我老爹手里。” 云游生无话可说,抱着剑蹲在萧元白的身边看着远方,无限忧愁。 都怪昨晚成剑的那一刻太过耀眼,火红的剑身勾动云游生最纯真的童年,萌发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练剑。 萧家的剑法与铸剑术是一绝,云游生心中盘算的小心思。 老先生从大门里走,课时结束了,路过对着云游生和萧元白冷哼一声。 学生们从大门里出来,萧元白直起身混在人堆里。云游生蹲在地上看着他背影轻轻苦叹,以至于没有发现徐天悲已经偷摸上来,把剑拿走。 徐天悲大老粗一下子抽出半把长剑。“这就是萧家那小子的手艺,看起来还凑合。” 云游生见状赶紧一把夺了过来,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毛手毛脚的,别给我弄坏了。”随后又问,“时清怡怎么不在?” “这个月的比试就快开始了,她去修炼塔突破了。”徐天悲回答。撩了撩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我新学了一招,比划比划?” “没兴趣。”云游生又说:“但是如果你能让萧元白教我剑法,我就同意给你当沙包。” 蛮牛听到后半句话,点头同意,“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沿着萧元白走过的石板路,穿过繁华的俗世街,走过洗剑池,在不知不觉间走过了大半个太和山,最后停在了冶炼坊前。 云游生和徐天悲相互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冶炼坊,却被人高马大的汉子拦下。 “生面孔,你们也是加入冶炼坊的学徒?” 云游生一愣,随即拉着徐天悲一同点头,“是是是。” 大汉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看了两人一圈,伸出手,“你们的袖章呢?” 云游生语塞,看向徐天悲,蛮牛从来不会说谎,永远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平视大汉。 “丢了。”云游生厚着脸皮硬气起来。 “丢了?”大汉不信怀疑二人的身份。可转念一想,冶炼坊是太和山出了名的苦工坊,学徒少得可怜,不论二人是什么身份,从今天起就是冶炼坊的一员。 态度急剧变化,大汉拍着胸脯说:“丢了待会我再给你个,先进来,找个炉子,大师要授课了。”不给云游生和徐天悲诧异的时间,推着两人就往坊里赶。 角落里紧挨着的两个炉子,徐天悲小声的问云游生,“咱们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学打铁吧,我可还要练拳呢。” “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云游生和徐天悲已经被门口大汉强制的脱掉上衣。环顾四周,云游生问徐天悲,“你看到萧元白了吗?” 徐天悲摇了摇头。 冶炼坊的学徒们陆陆续续来了五人,加上原本就有的六人,大汉高呼一声,“请大师。”其余学徒们纷纷鼓掌,只有云游生和徐天悲云里雾里。 熟悉的身影,手中的《矿藏宝库》变成了锤子和坩埚钳。云游生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大汉口中的大师会是萧元白,可又在意料之中。 云游生一面学着萧大师的模样手夹着生铁,一面问徐天悲,“让萧元白教我练剑,你有多大把握?” 徐天悲加热生铁,自信满满,打着包票,“九成九。看着。”说着就抓着烧红的生铁走到了萧元白的面前,步子豪迈,八面威风。 在云游生眼中这头蛮牛终于高大起来。 把手中的烧红的生铁在萧元白的面前晃了晃,接着从裤兜里取出一块玉令,上面刻着苍劲有力的“战”字。徐天悲高声:“强斗令!你没有机会拒绝的。” “哦。” 萧元白放下手中生铁,跟着徐天悲走出冶炼坊。 对于萧元白的平静与镇定,徐天悲感到意外,但还是冷哼着说:“萧家小子,从小我就看你不顺眼,正好教训教训你。” 炉子前,云游生的目光一直停留着徐天悲的身上,还以为蛮牛开窍了,接过还是那么的无脑。 “强斗令”都拿出来了,那可是徐家老祖宗制定的规则,强制决斗,胜者命令输家,只流通于五大家族之间。不过对付萧元白这样的木头,便是最好的利器。 坊外的空地,萧家后人与徐家后人相对而立。 风吹动起来。 萧元白伸出手,看向坊里的云游生,说了一声,“借剑一用。”炉子边,赤红色的大日剑震动不断,而后自行出鞘飞到萧元白的手边。 徐天悲一声怒吼,步子一闪一躲,饶开面门一剑后粘到萧元白的身边,拳风致命呼啸。 面容清秀的萧元白挥剑招架,游刃有余。 云游生来到战场附近,与其他学徒一般看热闹,只是以他的洞察,虽然不会剑,但有好几处能够一剑结果的时机都没有动手,剑法防御滴水不留,却也不失凌厉。 果不其然,二十回合不到,萧元白的剑就抵在了徐天悲的下颚。 “你输了。”萧元白淡淡的说。掷出大日剑,问问回归剑鞘,“我的要求是不要再来打扰我。”潇洒转身离去,赢得冶炼坊一片学徒的叫好。 输家徐天悲不怒反笑,摊开掌心,露出一片红色布头,“漂亮话说太早了。本命年嚣张一点也没事。” 下一秒,难听的撕裂声响起,越来越多的红色布片的从萧元白的裤腿里飘出。 云游生脸色难看,回想起先前徐天悲说的,新学一招…… “是我赢了。”徐天悲说,“我的要去是教云游生连你们的萧家剑法。” 萧元白的脸上的第一次露出难看的神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像是一块屹立了百年的木头。 云游生看着此情此景,小时候的情景从脑海中炸裂,依稀记起福伯话语,元白脸薄内向,一遇难堪就走不动道,多多照顾……当即高呼,“送大师去更衣!” 第八章“它”出现了 冶炼坊里铁锤敲打,云游生累得满头大汗,用坩埚钳把捶打变形的生铁伸入的水中,丝丝白烟的升起。 大汉用走到门口敲响铜锣,高声,“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坊里还有事,你们就先走吧。” 学徒们三三两两的走开,云游生用湿毛巾简单擦了把身子,穿好衣服带上大日剑,来到萧元白的面前。 他的脸的红的,手里握着一把剑,是刚才新打造的,见到云游生第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冷哼的一声,“跟我来。” 冶炼坊的后边,有一个供人试验成果的空地。萧元白站在原地,拔剑出鞘,寒气瞬间弥漫空气,云游生不自觉的哆嗦。 “我只做一遍,学会了就是你的。” 云游生不说话,学着萧元白的一招一式,照猫画虎。 怪异的动作,对着空气做假想敌,萧元白最后一挥发出一道致命的剑气,打中老树结起一片白霜。而云游生挥剑,除了力道极大,发出风的尖啸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 “相信你的剑,用你心中的意气去驾驭手中的剑,而不是蛮力。”萧元白边说边做,眼神陡然一变,锋芒毕露,手中的银白剑身挂满白霜,再举剑一抖落,降下一地白雪。 脚步声由远及近,冷声传来,“萧家的人只会玩这样的小把戏?” 云游生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虎背熊腰的少年,腰间带着一把微微弯曲的长剑。又看向沉默不语的萧元白,心想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理会这样的人,就像无视继续学剑。 可忽然的,萧元白迈开步子,比风快,比冰冷,他的剑划过,如同贯穿天地的第一道光,砍向少年的头。 少年也不是善茬,他的大拇指早就在剑鞘预备,横栏之发出清脆的爆响。少年狞笑,两人挥剑碰撞。 云游生不明白萧元白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像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取代五大家族的人不计其数,没必要那么激动。 虎背熊腰的少年长刀在手中旋转,微微弯曲的剑刃卷起旋风划开萧元白的胸膛。 云游生向前一步接住萧元白,用手中的大日剑为萧元白挡下致命的一剑。 擦干净嘴角的血,萧元白还想继续出剑,被云游生拦下,告诉他,“冷静些。” 难以想象这个可以面无表情匡走云游生一百两黄金的少年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云游生看着他的眼睛,认出了里面的情绪,愤怒,就像曾经的自己。 “帮我杀了他……”萧元白恶狠狠的说,嘴里吐出一口黑血,眼睛依旧是锋利的,“一千两黄金,说到做!”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臭味,云游生拨开萧元白胸口上的伤口,黑色的,切口开始向外腐烂。云游生食指生出一颗火苗,弹在萧元白的伤口上,灼烧腐肉。 “你到底是谁?”云游生手中大日剑出鞘,反握着,就像一把加长的匕首,“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 少年趾高气扬,比起徐天悲还要来的厌恶,轻轻舔了舔剑上血,露出愉悦的享受,“与你何干?让开,或者死。” 云游生狂奔起来,反握的大日剑划出惊人的巨大圆弧,火红色余晖带着炙热的火焰,云游生把大日剑点燃,这是玩匕首时常用的手段。 至刚至阳的是一切邪灵所厌恶的东西,包括少年手中的弯剑。 大日劈在弯剑上,空气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少年浑身一颤,神采从瞳孔里溃散,而后又飞速聚集,化作更加猛烈的剑光回馈云游生。 云游生不停向后撤退,为了躲开他的剑,宁可被他踢飞。摔在地上,少年缓缓走进躺在地上萧元白。 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灼烧腐肉的臭味,萧元白痛苦**。少年把弯剑悬在萧元白的心脏上,轻声说了句,“就像我的父亲杀死你的父亲一样,我也会把剑送入你的心脏。” 弯剑洞穿,血红色的鲜血飞溅出来,落在地上慢慢成为黑色的。 少年转身离去,他欢呼着,“周家必将代替萧家!”消失周围的茂密的树林中。 云游生竭力调动身体肌肉,童年的经历让他发不出怒吼,一切情绪藏在心底。来到萧元白的身边,手指抵在他的鼻下,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双手飞速掐诀,血红色的光遍布双手最后在右手食指与中指汇聚,点在萧元白破损的心脏上,血光编织受损躯体。 萧元白的脸色红润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云游生的脸一下子惨白下来。 老道人从天而降,她看着这一切,挥动手中拂尘,代表着危险的特殊灵气释放。来到云游生和萧元白的身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越来越多的道人来到这儿。穿着白色布衣的分院长抚了一把胡须,“我们太过自信了。”对老道人说,“告诉其他学院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加强守卫。” 随后走到云游生的身边,为云游生诊脉,“回魂咒让你损失了一半的修为和阳寿,却也锁住了萧元白的一条命。是好是坏,我已经不敢定夺。好好休息吧,这事我们会探查到底的。” “不。”云游生固执的摇头,眼中的火光照亮苍白的脸,“凶手就在附近,我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学生,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云游生看着应该被称为院长的老人,手中抓着大日剑,径直扭头闯入少年消失的树林。 有位任教老师催动飞剑去拦,被老道人拂尘一扫全部拦下,冷声警告,“他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任何损伤了,你会杀了他的。”随后先前一步消失在原地。 这片树林一直通向山脚,陡坡几乎是垂直的,云游生就嘴里叼着剑,双手小心翼翼往下爬。老道人出现在云游生的落脚的岩石上,看着他的,伸出手。 “不管你是想为朋友复仇,还死家人复仇,你都需要帮助。” 云游生看着老道人,皱巴巴的脸上露着慈祥的光,犹豫片刻之后,伸出自己手。 流光飞驰在林间……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