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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硎》


 第一章烧炭

紫云山，雄壮奇峭，峡深壁陡，山林茂密，草木青翠，幽洁无比。
山麓，日暮，一棵长着五六根粗枝丫的巨大橡树下，围着三个拿着砍伐工具的少年。拿斧头的少年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略带一点秀气，身穿衲衣，是山脚下鹿王村的鹿栗。拿刀的身材矮小，面目黧黑，腰间系着佛头青腰带，是鹿栗同村的曾宝。拿锯子的是个矮胖子，凸腮巨口，穿着一件黑不黑、黄不黄的短衫，腰间系着一条黄麻丝绦，是邻村的韦一鸣。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很早就自力更生，干起了伐木烧炭的苦力。
春寒料峭，树林外，寒风呼啸，不时有一缕缕寒风从树枝的缝隙中吹了进来。
鹿栗缩了缩脖子，靠在旁边一棵树后，挡住了身后吹来的寒风。他身上已被汗水湿透了，给冷风一吹，有一种浃髓沦肌的寒冷。
曾宝唠叨道：“这活干的，累得要命不算，热的时候热死，冷的时候冷死。”要知道，寒风吹过来的时候，他们不是都有树木可以挡风的。树林本来就稀疏，加上烧炭工不断的砍伐，林子更加挡不住风。
不过这样的天气却是他们期望的，这样他们烧出的碳才能卖出好价钱。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碳贱愿天寒”
“日暮半炉麸碳火，夜深一盏纱笼烛”
乐天这两句诗正道出了烧炭的艰苦和辛酸。
鹿栗搓了搓手，道：“我们把这棵树砍下来，就去封窑。等这一窑烧出来，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韦一鸣咂了咂嘴，道：“到时哥们三到镇上聚仙阁大啜一顿。长这么大，我还是去年去吃了一次，还是我一个经商的远房叔叔带我去的。咳，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说着似乎口水真要流下来了，恰巧头顶上杈桠上长有一暗青灰色、疏生短绒毛的黑木耳，他伸手摘了下来，竟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大吃了起来。
鹿栗曾宝默默地看着他生吃着黑木耳，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他们烧炭挣钱，非常辛苦，生木耳虽然难吃，却可以充饥，能省一文就是一文。
韦一鸣咀嚼着，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道：“要不你们也来几口？”
鹿栗摇了摇头，回道：“我不饿。”
韦一鸣道：“这个味道可以，感觉有点咸味。”
曾宝笑道：“又瞎说！怎么可能是咸味！要我说啊，等咱们出了这一窑。到镇上避风塘去乐一乐哈，我就喜欢那里的十八号！”
“呸！”韦一笑将嘴里已经烂成蟹渣的黑木耳吐掉，狠狠道：“你才瞎说，我们这点钱哪里能去那种地方！听你说，你似乎去过，告诉我，你的钱哪里来的？”
鹿栗也笑道：“难怪人家说，胖子好吃，瘦子好色，果真不假！”
曾宝回道：“说说而已，你们当真。那十八号我只看过一眼，脸、胸、屁股都有。不过我是听人说的，她是避风塘的十八号，要不然我怎会知道！不说了，该干活了！”
鹿栗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要干活了。这橡树烧炭好，比柏树和黄金树都好。”
当下，三人把各自的工具端正，准备干活。
曾宝仔细端详了自己手中的刀。这把刀和砍柴刀不同，是一把军士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刀，刀身狭长黝黑，刀刃异常锋利，刀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
韦一鸣道：“不要看了，再看也是把砍柴刀！”
曾宝脸色凝重地道：“你不懂，这是一把将军用的刀！”
“得了吧，还将军！我这个锯子还是神仙用的呢！”
鹿栗正色道：“一鸣，不要笑他，曾宝祖上的确是将军。不过，现在家道没落了。”
韦一鸣有点讪讪地道：“都不知道多少代了，还说个球啊！干活吧！”
三人开始劈的劈，砍的砍，锯的锯，忙活了半天，大汗淋漓，终于将这棵巨大的橡树能搞下的杈桠全部搞下来了。
把上面的枝叶清理干净，三人又开始将这些木柴一根根搬下山去。他们烧炭的窑在山下，搬运木材同样辛苦。只有粗大坚硬的木材才好烧炭，所以搬起来更加吃力。而且选中烧炭的地方，一般都是山林茂密、交通不便的，这里的山道虽然给烧炭工改造过，还是崎岖难行。
他们扛着木材，一面和一路上上上下下的烧炭工打着招呼，一面唱着山歌：
“吭哧吆呺，伐木丁丁，吭哧吆呺，伐木丁丁兮烧炭呼呼，烧炭呼呼兮擒钱哐啷，擒钱哐啷兮擒婆娘……”
他们的窑和其他烧炭工一样，在山脚岗头垅背平坦之处，那里通风、干燥。
他们很早时候就在一起合作，这个窑是他们三人一起挖的。他们的窑在最边上，整座窑孔呈半圆形，高约五尺，宽五尺左右，靠边沿之处，后面一个烟囱洞，前面两个门，一个装柴门和一个出炭门。窑的顶部从左到右分别有三个火眼。
木材全部运下来后，就开始装窑，将砍下来的树段竖直，从里到外，一根根整齐地装到碳窑中，他们忙得中饭都没有吃，将碳窑全部装满。
一装完，曾宝就累得不行，直接四仰八叉地躺下了。
韦一鸣斥道：“你看你，装的什么！多少次了，前面一排要放松木，你怎么又不放？”
曾宝懒洋洋地回道：“松木不好成碳，放了干嘛？”
韦一鸣喝道：“引火啊，容易燃烧的松木放在引火口。我真服了你了，烧炭这么多年，这点都不懂！”
曾宝道：“要放你自己放，我可懒得动了。“
“算了，慢点烧，也可以烧着的.”
鹿栗拿了一些柴草和黏性度较高的黄泥，糊成光滑油亮的窑顶，盖了上去，又用双手按实了，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装窑工序算是结束了。韦一鸣将出炭门封住。
鹿栗取出一块打火石，“啪嗒”“啪嗒”打了几下，打出火来，韦一鸣将一块干柴凑到火苗上，将干柴引燃，随后从装柴门塞进窑口洞里，用干柴烈火烤里面的木段，从湿烤到干，渐渐地松木段也开始发出火苗，燃烧起来。
后面的排风口开始冒烟，冒出的烟带有水蒸气，是白色的。
做完了这些，鹿栗和韦一鸣也疲惫得要死。
点火需要一个时辰。
鹿栗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他们二人道：“好了，我一个人看窑就可以了。今天不用砍柴了，你们回去吧！”
曾宝正打算回去，韦一鸣道：“算了，回去干嘛，你那家和这个窑洞有什么区别。我们就在这里，哥们三一起聊聊.”曾宝应道：“是啊，累得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算了。”果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在他们碳窑旁边，他们还挖了一个窑洞，就是为了看窑而准备的。
等烟变黄，再变青，他们开始封窑，将装柴门封起来。火眼也用黄泥密封住。
以往，在封窑期间，他们还会去砍伐树木，做好准备。不过这次，他们准备得够多，可以休息了。
等排风口完全没有烟，只有往上冒着清纯的气，将排风口也封住。
封窑时间的把握很关键，需要把握烧窑火候，需要一定的经验，烧过了头，留下的是灰，见不到炭，白白辛苦一趟；烧不透，封火过早，炭中间还是木质，是生炭，生碳用起来有些烟，且炉温不高，卖不出好价钱。
经历多次失败，鹿栗他们三人均是掌握火候的老炭工，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比一般的碳工都做得好，可以做出优质的白碳。
普通的黑炭是在窑内直接冷却，而他们烧制的白炭是将炽热的木炭取出窑外，再次燃烧精炼，然后冷却，此时的炭不仅硬度较高，而且表面附有残留的白色灰分， 故称之为白炭。因白炭在窖外又燃烧了一次，炭的重量相对较轻，故价格也较黑炭为贵。白炭的价格是一斤十文，是普通黑碳的三倍多。
出窑同样不轻松，一打开出炭门，一股呛人的烟气扑面而来，鹿栗头一个进了碳窑，一下子咳嗽不止，赶紧把嘴闭住，随后韦一鸣、曾宝也弓背屈膝，在挥汗如雨中用一个带着铁钩的竹竿，把一段一段炽热通红的木炭拉出来。
他们的身上到处是烫伤的伤疤。
烧好的炭立即放到沙堆里掩埋，直到冷却后再刨出来。
他们烧制的白炭时间较长，封窑、精炼、冷却，估摸烧一窑木炭前后需半月之多，在此期间要一直有人看守。
期间，他们三人就一直呆在碳窑旁，饿了，啃几块窝窝头，困了就睡在窑洞里，一直等到了出炭。
曾宝仿佛看着自己孩子似的用手轻轻抚摸新出的炭，鹿栗和韦一鸣当然有同样的感受，这是他们辛苦劳作的结果，当然犹如自己的孩子。
曾宝喃喃道：“不知道这些碳除了烧火和取暖外，还能有什么用？”
韦一鸣笑道：“曾宝，枉你烧了这么多年的碳，你还不知道？碳的作用可大了，现在很多大户人家墓葬多用木炭防腐，还可以用来制作打仗用的**，白炭可以入药、做香，女人可以用来化妆，兽碳可以用来绘画……”
鹿栗抬头望了望天，道：“我听说仙人们炼丹也是用白炭……”
累了这么多天，马上就可以卖钱了，哥们几个乐得晚上睡不着觉。
晚上，他们双手枕臂，眼望窑顶，曾宝叹了口气，道：“这种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鹿栗深有同感，附和道：“是啊，烧炭这么辛苦，挣不了几个钱。可就是这样，我们还要将自己三分之一的碳交给官家，真不甘心哪！”
曾宝道：“不甘心又能怎样。上个月老沈就因为交碳的事情和县令顶了一句，结果被打断了两条肋骨，现在躺在家中，要不是他老娘拿出一点积蓄，他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鹿栗一拍地面，搞得泥土四溅，大声道：“这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韦一鸣把头伸出窑洞，看了看外面，低声道：“兄弟们，不瞒你们说。我早就不想干了，我想参加大同军……”
大同军是他们邻省的农民起义军，现在已经发展到几个省，声势浩大。
一提到这个敏感的话题，鹿栗曾宝都是脸色一变，鹿栗也将身子伸出窑洞外，看了看。
韦一鸣道：“没有人，我方才看过了。你们说，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吗？这么辛苦，挣的钱全给贪官污吏搜刮去了，大同军是我们穷苦人的军队，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参军？”
曾宝嗫嚅道：“造反是要杀头的……”
韦一鸣白了他一眼：“这么胆小！”
鹿栗道：“造反失败可不是杀头那么简单，那是要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形势不明朗，大同军不一定能干得过朝廷。”
韦一鸣一下子沉默了。
曾宝道：“去参军，九死一生，即使胜利了，当不上将军，估计还得干苦力，受剥削。去做生意吧，没门路，没本钱，而且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怎么做？现在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不要说发财，就是讨媳妇，都是奢望！”
韦一鸣缓缓道：“是啊，什么都是奢望。我那叔生意也不行，要不然带我做了。我们太难了！只有听村头的老蒲讲狐鬼花妖，凡人修仙的故事才实在。”
“你们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一提到修仙，曾宝一下子来了劲。
“管他有没有仙人，日子不一样过？难不成你还想去修仙？”韦一鸣嘲讽道。
鹿栗没有说话，他干起了活。窑洞有点狭窄，他用铁锹向窑洞深处挖去。
“嘎”地一声，铁锹碰到一块坚硬的石头，“真倒霉”，他嘟囔了一声，有点心疼地看了铁锹一眼，铁锹已经缺了一角。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山脚下都是石头！你还用这么大力！”韦一鸣埋怨道。
“咦，那是什么？”曾宝好奇地看着鹿栗方才挖开的地方。
鹿韦二人也看了过去，那是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虽然周遭是脏兮兮的泥土岩石，但这块东西却莹洁光亮，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出淤泥而不染”，周身更有一股青色光晕缭绕，一看就不是凡物。
三人又惊又喜！



 第二章发财

韦一鸣飞快地伸出双手，将那块石头模样的东西拿在手上，正要仔细观察，手一抖，竟掉了下去。
鹿栗重新拿到手上，韦一鸣、曾宝一齐凑了过来。
韦一鸣激动地道：“这是什么玉吧？”
鹿栗声音有点发颤，道：“摸在手里的感觉有点象玉，但看这样子不象玉，玉上哪有这光彩？”
韦一鸣和曾宝也把手伸到这块古怪的石头上，摸了起来，的确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曾宝喃喃道：“象玉不是玉，难道是什么宝物不成？”
鹿栗握住石头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转头望了望窑洞外漆黑的夜空，语调也与平时大不一样：“难道真的是上天可怜我们贫穷，赐予我们宝物？”
韦一鸣的双手在怪石上不停地摩挲，语气肯定，象是在回答鹿栗的话：“不错，一定是这样。上天怜我们穷困，特地赐下这一个宝物，我们马上就要摆脱贫穷的生活了！”
曾宝竟开始傻傻地笑了起来。
“别笑！”韦一鸣对着曾宝伸出了一根食指，做出禁止大笑的动作，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窑洞外。
鹿栗心领神会，道：“小声一点，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和患得患失之情，平静地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个石头的价值。这样吧，明天我们到镇上，不，直接到县里当铺去确定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值几个钱，如果真值钱的话，咱们就直接当了，得了钱咱哥们三分了。”
韦一鸣道：“这东西说不定这里不止这一块，如果值钱的话，我们可以继续挖，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
鹿栗、曾宝闻言均是眼睛一亮。曾宝高兴得翻起了筋斗，但这窑洞实在太逼仄，身体根本伸展不开，腿子撑到窑洞顶上下不来，头触在地面上异常难受，鹿栗伸手将他拉倒，笑道：“先不要这么高兴，等确定这东西值钱再乐呵！”
曾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期期艾艾地问：“明天到县里，我们都要去吗？”
鹿栗一愣，眉头一蹙。
韦一鸣道：“要不，鹿栗，你不要去了。我和曾宝去就行了。你不要看窑吗？”
“不行。我和你们一起去。”鹿栗纠结了一下，才下了决心。
“那谁看窑？现在不是轮到你看窑吗？”曾宝有些疑惑。
“有了这宝贝，谁还看这破窑啊？”鹿栗拍了拍曾宝的肩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床了，韦一鸣将那块石头郑重其事地放进随身的褡裢中，三人简单地洗漱后，就兴冲冲地上路了。
临走前，韦一鸣向着邻近一个看窑的歪嘴子道：“李叔，我们到县城有点事，劳烦你顺带帮我们看一下窑。”
歪嘴子不解地问：“你们三个都有事啊？”
韦一鸣没搭话，哥们三已经踏上了碳窑前的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只容一辆牛车通过，三人兴奋地奔跑着，路上扬起了层层灰尘。
但是当他们经过路边一个低矮木房时，他们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过去。这里是县里衙役征收碳税的驻地，为了防止烧炭工人向上虚报产量，所以县令在这里派人看守，保证每个烧炭工人将自己烧出的三分之一的炭交到县里。
现在负责收炭税的衙役还在呼呼大睡，他们乘此机会悄悄地过去。他们不想让衙役知道他们脱离了自己的岗位，悄悄地去了县城。
从这里到县城大约有几十里路，为了省钱，他们决定步行过去。他们带足了干粮，至于住宿，随便在哪个墙旮旯就可以对付了。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县城最大的一家当铺“亨元当铺”大门前停下来时，三人看了看彼此，竟有了畏缩的神态。
鹿栗苦笑道：“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十分紧张……”
韦一鸣犹豫了一下，露出坚定的神色，道：“来都来了，还怕啥！”说完一昂首，走了进去。鹿栗和曾宝紧紧随后。
他们进了门，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一个高大深黑的柜台迎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身穿苍青色服饰的伙计从柜台后面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问：“当什么？”
韦一鸣将褡裢从肩上取下，小心地解来，取出那块石头，递了上去。
“咦，这是什么？”很显然，那伙计也不知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韦一鸣灵机一动，这样回答。
那伙计端详了那怪石一会，问：“当多少？”
韦一鸣沉吟着，鹿栗大声道：“五百两！”
那伙计瞪了他一眼，喝道：“五百两？你去抢啊！”
韦一鸣也吃不准，便道：“你看能当多少？”
那伙计拿着那怪石，转身对身后一个蟹壳脸道：“祝朝奉，你看，这……”
蟹壳脸懒洋洋地道：“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块石头罢了，连玉都不是。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银子？”鹿栗三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声，如同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把他们心中从昨晚就开始熊熊燃烧的一团火给浇灭了。
韦一鸣有点失魂落魄地接过那伙计递来的怪石，三人默不作声，陆续走出当铺的大门。
“十两银子，当不当？”蟹壳脸又加了价。
他们有点迟疑，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走出了当铺。
他们以为获得了稀世珍宝，这次一定是发了，可不曾想，竟然是如此廉价的一个东西。
他们一路上可没少停止关于这怪石的幻想。
满满打算，这石头能当出好价钱，甚至再回到紫云山，还可以挖出不少这样的石头，他们一定是发了。
鹿栗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紫云山，他出去走走，有钱了，什么都好办。
韦一鸣想到的是想吃什么都可以大快朵颐，即使办个酒楼，都不在话下。
曾宝想到家里的茅草屋可以不需要了，可以盖一个漂亮的砖瓦屋，也可以请人说上一个媳妇。
三人脚步有点沉重，曾宝迟疑着道：”我看，要不就十两银子当了吧，总比没有强！“
韦一鸣看了看装入褡裢的怪石一眼，道：“不要灰心，再到其他当铺看看。”
鹿栗道：“当铺就不要去看了，还不是一个样！去石材店碰碰。”
于是三人又来到位于城东的一家石材店。石材店不大，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头，还有一个伙计用钎子和锤子“叮叮当当”地对一块石头加工。
老板在办公桌旁翻着账本，韦一鸣问：“老板，你们这里可收购高档石材？”
“高档？有多高档？拿来瞧瞧！”
韦一鸣将怪石递了过去。
仔细研究了怪石至少有一盏茶功夫后，石材店老板默不作声，一脸沉吟之色。
“怎么样？”韦一鸣迫不及待地问。
“这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奇怪的石头，质地非常坚硬”，老板眉头蹙着，“不过我搞不明白，这石头到底有什么用。这肯定不是一般的石头，不过它的价值，我也看不出来。”
鹿栗三人嘀咕不已：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嘛。
看到三人一脸的郁闷，石材店老板随即道：“这样吧，我有一个开古玩店的朋友，他对各种奇石的鉴定很精通，万无一失。他的店就在前面前面不远。你们可以到那里看看。”
他们又来到了古玩店。
古玩店比石材店大得多，而且装修也大为不同，富丽堂皇，精致典雅，经营品种也比较多诸如古旧器物，历代字画，文房四宝，竹木牙雕，古钱币，珠玉宝石等。
他们三人身穿寒酸的衣着，在这气派面前，更显窘迫。
不过有了石材店老板的话，他们更有底气。
他们刚进店，一个青衣伙计就迎了过来，笑容满面地问：“几位客官，需要什么？”
韦一鸣道：“找你们老板，有东西要鉴定一下。”
“老板在二楼，客官请上楼.”伙计指了一下楼梯口。
鹿栗三人随即上了二楼。
二楼一人身穿宝蓝缎长袍，面如三秋古月，看样子就是老板。
当韦一鸣将那怪石拿出来时，他双眼发出炽热的光芒，立即道：“不错，你们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好了，我收了，待会到下面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鹿栗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了钱，在县城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美美地住了一宿。
翌日，他们几乎是腾云驾雾一般回到了窑洞。
他们的窑洞相对其他人的窑洞而言，地势较低，鹿栗断言，继续往下挖，可能还会挖到那个值钱的石头。
他们马不停蹄，立即开挖。当然轻手轻脚，以免其他人知道。那时，天已经黑了。
果不其然，又听“嘎嘣”一声，铁锹又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三人狂喜，果然又挖到了一块！
韦一鸣捧起那块值钱的石头，双眼含泪，激动地道：“兄弟们，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鹿栗曾宝深有同感，三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
“咦，这里竟然有灵石！”忽然窑洞外传来一股奇妙的声音。
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跑出门外，门外夜色苍茫，哪里有人！



 第三章长生

三人正在惊讶错愕之际，一道炫目的光芒闪过，他们面前出现两个人影。
这两条人影刚一开始在三人面前出现是模糊的，但随即凝实。
这是两个老者，左边一人头戴六通之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彩丝绦，足穿云头方赤舄，鸢肩龟背，脸孔方正，五官奇大，颧骨高耸；右边老者，头戴九梁冠，身穿七星道袍，鹤骨松形，面如满月，目若朗星，肤色较黄，两人均有神仙之概，出尘之表。
面对这神秘出现的两个老者，三人均是惴惴不安。
韦一鸣紧紧地攥住手中的怪石，这上天突然降临的财富，他可不想因为什么意外而失去。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左边那个老者看了韦一鸣手中的怪石一眼，左手一抬，韦一鸣感到手中一空，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低头一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他又惊又惧，抬头一看，怪石已经到了那个老者手中，老者眉毛舒展开来，双手抚摸着那块怪石，啧啧叹道：“不错不错，这灵石质地非常纯粹，不参杂一点渣滓，蕴含了丰富的水属性灵气，很好，杨老弟，你看看。”说着把手中所谓的“灵石”递给了右边的“杨老弟”。
杨老弟同样用手抚摸着灵石，感叹地道：“这次宗门叫我们出来寻找灵石矿脉，我本来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可不曾想竟然在这个荒僻的山岭发现有灵石。陆老哥，我说你神识比较强大，你还不信，要是我路过这里，说不定就错过了。”
“陆老哥”身形一晃，鹿栗三人只觉眼睛一花，陆老哥已经贴到他们面前。
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陆老哥一把抓住韦一鸣的衣领，喝道：“这块灵石，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韦一鸣期期艾艾地答道：“我……我们……”以往他遇事一向镇定机智，可是目前一连串打破他日常认知的事情发生，让他措手不及，挖窑洞挖出的怪石，价值连城，从天而降的神秘老者，本来唾手可得的财富现在似乎变成一场灾祸……
鹿栗赶紧道：“这块石头是我们在这山下挖到的。”
韦一鸣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作为多年老友，鹿栗知道他的意思，他怪自己不该将怪石的来源说出，可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两位老者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样子，即便是在紫云山一手遮天的紫云县县令也万万惹不起啊。
陆老哥脸色一变，对韦一鸣厉声道：“你小子还犟得很！得给你点苦头吃点，要不然你不知道自己终究是一只蝼蚁！”话音刚落，韦一鸣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杨老弟看到这一幕，大声道：“陆老哥，何必为难一个凡人？他们想必也是偶然得到的，我们用神识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闭起了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陆老哥本来也准备做和他同样的动作，来用神识来感应所谓的灵石在什么地方。但他顿了一下，“咦”了一声，转身来到韦一鸣身边。
韦一鸣双臂已经给他用重手法捏断，正疼得满头冒汗。鹿栗也赶紧来到韦一鸣身边，想看看老友到底怎么样了。曾宝站到了鹿栗的身后。
陆老哥一把抓住韦一鸣的双臂，韦一鸣又是一声惨叫。
鹿栗大急，大声道：“大人，请放过……”
“滚开！哪有这么多啰嗦！要不是老夫今日心情不错，不要说你们这几个蝼蚁，就是一个凡人国家，老夫也是说灭就灭！”
他一说完，整个人气势一变，一股强大的无言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鹿栗和曾宝本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推开，远离了陆姓老者。此时更给这一股莫名的气势给死死压住，丝毫不敢动弹。
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虽然并不是实质性的力量，但强大无比，并不逊色实质性的力量。就像人遇见老虎，天然就感到害怕和无法对抗，这是一种在无形力量和气势上的压服，虽然无形，但真实存在。而陆姓老者散发出的气势比老虎可怕得太多！
就在鹿栗三人忐忑不安，不知道面临怎么怎样厄运时，陆姓老者竟哈哈大笑起来：“今天真的是好运连连，不但发现了灵石矿脉，还发现了有灵根资质的弟子。苍天真的是眷顾我们落舍宗！”
杨姓老者惊讶地问：“怎么，他们有灵根？”
陆姓老者点了点头，道：“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三个小子都有灵根，都可以修仙。杨老弟，这方面，你比我准，要不你来看看？灵根盘你有没有带在身边？灵根盘一测，那就准了！”
杨姓老者一脸喜色，道：“相比灵石矿脉，灵根弟子的事情倒是小事。方才我已经用神识探查过了。这下面确是一座灵气非常浓郁的灵石矿脉，我们需要立即上报宗门，在这里建立一个开采矿点！”
陆姓老者一拍自己脑门，道：“老弟，我看我，都高兴成什么样了！你不说，我几乎把正事忘了，对，这下面的确有灵石矿脉。走，我们先下去瞧瞧！”
话音刚落，两人身影就凭空消失了。
鹿栗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忽然寂静的空中飘来那个陆姓老者的声音“你们三个不要走动，等我们上来，会送给你们一场天大的造化！”
鹿栗三人自然不敢动，也不敢随便说话。因为从两个老者刚才的情形看，即便他们不在这里，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老者的耳目和他们所谓的“神识”。
鹿栗和曾宝慢慢挨近韦一鸣，韦一鸣虽然还是忍受着痛苦，但脸上却有一股兴奋的神色。
鹿栗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韦一鸣摇了摇头，道：“骨头断了，小事。”
曾宝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鹿栗疑惑地道：“难道我们真的走了天大的狗屎运，遇到了传说中的仙人？”
“不错，真的是我们的机遇来了。我们如果仅仅得到了那怪石，也不过在人间做个土财主罢了，摆脱不了生老病死，可是遇上了仙人，我们就有机会修炼，有机会长生不老！”韦一鸣忍着痛，笃定地道。
长生不老，这是人世间最大的诱惑，谁能抵抗？
世上之人，最尊贵的莫过于皇帝了。皇帝在一国之内，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享尽人间美色，坐拥万里江山，邦幾之内，无论何人均恭服无违，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历朝历代皇帝均在孜孜不倦地追求长生不老，可是有多少皇帝，包括那些建立丰功伟绩的雄主，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实现这个目标？
想不到这个连皇帝都难以实现的愿望竟然有可能在他们三个穷小子身上实现，这怎么不令他们欣喜若狂！
曾宝再次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不知道仙人会不会收我们做徒弟？”
韦一鸣白了他一眼，道：“你没听那仙人说嘛，我们三个人都具有灵根。这灵根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仙人说了，有灵根才可以修仙。就好比我们做其他事情一样，不是努力就可以做成的，首先得自己是那块料子。好比王二麻子的儿子，虽然天天被他老子逼着读书，可是你看他写的字，就跟蚯蚓似的，你说他怎么可能走读书中举的路子，没的惹人耻笑，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修仙也一样，有灵根表明自己是修仙的料子！”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方才不见的两名老者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陆姓老者笑呵呵地道。
鹿栗三人顿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陆姓老者看到韦一鸣痛苦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小子，让你受苦了。我来给你接上断骨。”说完，轻轻一跨，闪到韦一鸣面前，伸出一只手，朝着韦一鸣的左右两只手臂轻轻一点，只听“啪、啪”两声响，韦一鸣断骨处错位的剧痛顿时大减，断骨已经端正。
陆姓老者手指一弹，两条绿色的莹光闪电般地分别射进了韦一鸣的双臂中。
韦一鸣顿时产生一种神秘的感觉，感觉那断臂在飞速地愈合，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不一会，韦一鸣感到双臂伸展自如，他立即跪拜下去。
这样的接骨手法，人间再高明的医生也是望尘莫及！
陆姓老者呵呵一笑道：“凡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对我辈来说实属笑谈。”
鹿栗和曾宝也跟着拜服在地。
杨姓老者**地道：“相遇本是一场缘分。你们三个穷小子遇上了我们，此后不但可以衣食无忧，不用做烧炭的苦力，还可以修仙，此生有望朝着长生大道努力。当然，也希望你们加入宗门后，能够不忘初心，砥砺前行，潜心苦修，能够将宗门发扬光大，最不济也不能给宗门抹黑。”
他话中的深意，鹿栗三人当然不能体会，他们三人此刻，满脑子全是“长生”二字！



 第四章修仙

杨姓老者看着鹿栗三人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的神气，换了口气，道：“你们也不必紧张，我和陆长老均是从凡人修炼而来，你们此刻的心情，我们也很理解。我们是海外修仙宗门落舍宗的两位长老，这位是陆长老，我姓杨，进了宗门，只要刻苦修行，不做违规的事，没有人为难你们的。现在，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赶紧回家，和你们的亲人道别，三日后，还在此地，我们会带你们进入宗门，从今往后，你们就再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蝼蚁了，呵呵……”说完呵呵大笑。
看着三人还跪在地上，陆长老喝道：“听到没有？赶紧回家吧！三日午时，你们再来这里！可不要迟到了!”
鹿栗三人在巨大狂喜和忐忑不安的心潮中站起来身子，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神秘的人。
杨长老看起来和蔼一点，笑道：“你们三个是不是欢喜傻了？赶紧回去吧，三天后再来，记住了！”
鹿栗三人这才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村子走去。他们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一下，看那两位老神仙是不是还在那里。他们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现在还有梦幻不真实的感觉。尽管两位神仙说了，要他们三天后再来，可是他们总要看到两位老神仙还在原地，他们心里才感到踏实。
两位老神仙在那里悄悄地谈论着，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不过有时还会看向他们这里，看到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会发出爽朗开心的笑声。
鹿栗三人平时还算是比较机灵的，可是现在，天上忽然掉下来如此大的馅饼，砸的他们有点晕头转向，有点找不着北。
曾宝更是如堕入五里云雾之中 ，他几乎要跳了起来，喃喃道：“我竟然可以修仙，有望长生不老？这不会是梦吧？”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肯定地道：“这绝不是梦，这是真的！”
韦一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是做梦！要不是我们两个人在你身边，你一个人遇到这样的机会，你说不定就错过了！你看我的膀子，刚才给那老神仙弄断了，可是他后来根本就没有近我的身，直接就把我的膀子治好了，啧啧，这逆天的医术，不是神仙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大伙儿赶紧走吧，回家把事情交代好，以后我们就可以修仙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盯着鹿栗二人，道：“你们两个人，家里没什么人，干脆就不要回去了，直接就在这里等好了。”
曾宝一想也有道理，也停住了脚步。
鹿栗摇了摇头，道：“不，我要回去。”
见鹿栗要回去，曾宝也迈开步伐，往前走去，手中仍紧紧攥着那把祖传的漆黑战刀。
韦一鸣又扔过来老大一记白眼，揶揄道：“你那到底是什么宝刀？是宝石做的还是怎么的？也没看见这把刀砍柴比别的刀快，马上都要修仙了，这破玩意儿还不扔掉了？”他和鹿栗砍树的工具的确没有带过来，只有曾宝带来了。
三人回到了村子，韦一鸣村子近一点，他先回到村子，向所有关系较好的村民诉说自己被仙人看中，但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父母担心地看着他，以为他疯了。虽然村里老人经常讲关于鬼怪神仙的故事，但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
鹿栗和曾宝一个村子，到了村子，也各自回家。
鹿栗和曾宝一样，父母早亡，全部家当就是父母去世留下的茅草屋。
鹿栗进了屋子，到了西房，将破木搭成的床移开，用铁锹挖开中间的地面，取出一个瓦罐。
瓦罐里是十贯铜钱，这是他父母遗留和自己积攒的全部财富。
他要把这笔钱带走，那两位老神仙并没有说到宗门后修仙，究竟需要不需要银两，但有备无患，自己带走毕竟没有坏处。
要不是为了这十贯铜钱，他可真的不想回来了。
曾宝家比鹿栗还穷，鹿栗好歹有一个茅草屋，父母留了点钱，曾宝连茅草屋都没有，住在一个山洞中，父母临走前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这一把黑不溜秋、一点也不锋利的钝刀，说是祖传的，非常珍贵，不能弄丢了。
在非常艰苦的日子中，鹿栗劝他把这把刀当掉了，他总是摇摇头，说是祖传的，不能当，饿死也不能当，当了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祖宗。
实际上，他偷偷找过当铺，当铺的鉴定结论是一文不值。
到家时候，准确地说，是到了山洞中，曾宝已经把那把攥在手里的黑刀拖在身后了，他手里抓着刀把上的绳子，别人刀把上都是绸带，他刀把上却是绳子。
山洞当中一块大石上，摆着父母的灵位。
曾宝一手抓住祖传的黑刀，跪下地下，对着父母的灵位，喃喃道：“爹，娘，儿子出息了，今天我和鹿栗他们遇到了两位老神仙，老神仙说我们有什么灵根，可以修仙。爹，娘，儿子三天后就要去修炼了。你们放心，我一旦学了本事，就到阴曹地府，用法术将你们还魂过来，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团聚了，也不用担心财主的欺负。”
向父母的灵位说了这些话，他基本就没什么事，每天就抱着那把黑刀在洞里转来转去。有时也会到山洞外转转。
他家虽然穷，但地势是全村最高的，山洞位于一块凸起的山崖上，沿着山洞往里走，越来越窄，几乎成了一条缝隙，但是可以容纳曾宝一个人通过，缝隙一直蜿蜒向上，直到最后有一个出口，是一个比较陡峭的悬崖上。
站在悬崖上，他可以俯瞰全村。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各家烟囱上袅袅升起的炊烟，所以谁家先做饭，谁家后做饭，他基本上一清二楚，谁家穷的揭不开锅，多少天没有饭吃，他也知道。
他在悬崖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当然得小心，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悬崖下面深着呢！
悬崖上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现在他更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也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这里的一切了。
三天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悬崖上。
三天中，韦一鸣却是逢人就说，他马上就要修炼了，从此就是仙人了。但没有把他的话当真，都在嘲笑他。
但很快，从紫云山那里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证实了韦一鸣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现在所有的烧炭工人都不可能到山脚下烧炭了，因为紫云山被人封了，据说是仙人封的，对此，很多人将信将疑，不过紫云山被封，那是千真万确的。
韦一鸣当然知道那是真的仙人封的，在见识了仙人那神通后，他怎么还有半点怀疑？
村民大多数是沮丧的，毕竟不管仙人是真是假，紫云山不让烧炭，直接断了他们的生路。
三天后，离中午还有两个时辰，鹿栗和韦一鸣就不约而同地往山脚下烧炭的地方赶去，虽然现在离午时还早，但他们不愿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在午时迟到，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早早地赶过去了。
鹿栗还特地赶到曾宝家，但在山洞里并没有发现曾宝，虽然感到奇怪，但他并没有继续寻找曾宝，就赶紧往约定的地方赶去。他当然不知道曾宝住的山洞那么长，可以一直通到后面的悬崖。
一路上，他们看到路上很多人，有甚多是才听到紫云山被封消息的村民，他们赶过去看个究竟。
走在路中央，把村民赶得远远避开的，是县里的捕快。
紫云山被封，县里损失是最大的，没有炭税，县衙的收入几乎要减了一半以上。
所以县令亲自骑马赶过来了，很多村民没有见过县令，这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县令。
县令姓石，号称“石阎王”。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一方霸主，他可是跺一跺脚，紫云山都要颤抖的主，人们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畏。
紧随石县令身后的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正是县里的都头蒋都头，他的力气很大，据说一拳可以打死一头野牛.
看到这样的瘟神，谁不远远躲开，韦一鸣也不例外。不曾想，蒋都头一伸蒲扇大的手，一把抓住韦一鸣，被他那铁箍一样的手指抓着，有一股刺骨的疼痛，韦一鸣不明所以，惊愕地看着他。
蒋都头狞笑道：“小子，听人说，你要修仙了，是不是？”
韦一鸣结结巴巴地道：“都头，我……放开我，你……我……”
蒋都头喝道：“你现在知道怕了，这几天装神弄鬼的胆子到哪里去了！还说有仙人来了，有仙人带你修炼，嘿嘿，你不要笑掉了老子的大牙。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神仙！要说真有什么神仙的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回头对着县令谄媚地一笑，道：“石大人才是法力无边的神仙”，接着又凶神恶煞地喝道：“老子就是神仙的大弟子。好小子，敢说你要修仙，还说有仙人要封山，老子今天不把你开膛破肚，老子不姓蒋！”



 第五章入门

鹿栗赶紧上前，劝道：“蒋都头，请息怒。”
蒋都头冷笑道：“你不要忙，去修仙不是也有你吗？等会老子再修理你！”说完手臂一甩，将韦一鸣扔了出去。
他力气很大，这一掷去势很远，韦一鸣吓得惊叫起来，围观的村民也是一阵惊呼。
众人本以为韦一鸣这一下必定摔得不轻，不死也得重伤。
但韦一鸣却头上脚下好好地落了下来，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落地无声。
出现这诡异的一幕，不但众人惊讶，就连韦一鸣也感到云里雾里。
就在众人莫名之际，一个鸢肩龟背的老者飘然落地，落在韦一鸣身旁。
韦一鸣惊喜交集，连忙跪拜在地，连声道：“陆长老，陆长老。”和鹿栗一样，心中始终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面对从天而降的老者，面对那神秘不可测的气势，众人包括石县令一行都是惴惴不安。
陆长老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喝道：“老夫三天前就宣布了封山，可是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到这里，这不算，居然还有人敢欺负老夫的徒弟！”
听到“徒弟”二字，顿时有一股暖流在韦一鸣心头涌起，他几乎要流下了眼泪。
“紫云山是你说要封的？”蒋都头瞪着大眼睛问道。从那老者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气息，要不是这样，他早上去把那老者揍扁了。
陆长老冷笑道：“老夫久已不履尘世，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多的妄人！”
话音刚落，蒋都头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抱头，滚到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双脚在不停地伸缩。
眼尖的人发现，蒋都头的头竟比平时大了一些，而且越来越大。
只听“嘭”一声，蒋都头那颗变大的头颅竟然爆炸开来，碎肉、污血和**四散飞溅，无头尸体栽倒在地，众人惊叫奔散。
陆长老冷冷地道：“想跑？迟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石县令一行，他们正在仓皇地奔跑。
尽管他们比村民跑得快，但没有用，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和蒋都头一样的命运。
从石县令开始，从县丞到六房县吏，但凡这次跟随县令前来的，无一幸免，大队衙役捕快，全部头颅炸开，死得惨不忍睹。
不过有一人没有死，那人和鹿栗差不多大，眉眼较细，是石县令的儿子石秀清。
此刻他正一脸悲愤，握紧了拳头，用仇恨地眼光盯着远处的陆长老。
陆长老飘然而至，温和地道：“你想必是那狗官的儿子了？你那爹爹太不知进退，我已经杀了。我看你资质不错，随我加入本门修炼，这是老夫给你送来的一场天大造化。”
石秀清默然不语。
陆长老身子慢慢腾空，石秀清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滋味复杂无比。
随后，陆长老厚重而又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麓：
“老夫再说一次，老夫是修仙门派落舍宗长老，从即日起，紫云山为落舍宗所有，紫云山禁止任何人踏足，无论何人，不能在紫云山逗留，山麓也禁止樵采、烧炭，凡有违者，一律杀无赦！那狗官就是榜样！”
说完，他落了下来，鹿栗和韦一鸣围了过来。
这时杨长老也赶了过来，他身后也随了一个英俊的青年。
看到地上那么多尸体，杨长老皱了一下眉头，埋怨道：“陆老哥，还是火爆性子，怎么杀了那么多人？”
陆长老道：“这些人太无礼了，他们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这里欺负乡民惯了，居然敢对我无礼。哼，哼。”
随后他对鹿栗韦一鸣道：“你们不错，及时赶过来了。现在由林师侄带你们去宗门。”
杨长老身后的英俊青年走到鹿栗二人面前，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很有礼貌地道：“我是落舍宗外门弟子林鹿仁，欢迎你们三人加入落舍宗，从今往后，你们就不再是凡人了。”
鹿栗韦一鸣均是喜气洋洋，石秀清脸色阴晴不定，忽然道：“仙长，小人是否可以不加入？”
林鹿仁愣了一下，陆长老冷哼一声，道：“小子，由不得你！”接石秀清鼓起勇气，又问：“那我可不可以先回家一趟？”
陆长老不耐烦地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来不及了！”
鹿栗道：“长老，曾宝还没到。”
陆长老“哦”了一声，道：“对，还差那个小子。这小子怎么还没来，林师侄，你在这里等一下吧。”
说完他身子腾空，往山上飞去，杨长老也跟着飞了过去，渐渐消失在山林上空。
鹿栗和韦一鸣仰头看着，直到脖子酸得不行，才低下头来。
林鹿仁笑道：“这是驭空飞行，你们进了宗门，只要肯用心修炼，将来也会拥有这神通的。”
日头渐渐升高，已经到了正午。
几个人有点不耐烦起来。
韦一鸣嘟囔：“曾宝怎么搞的，到现在还不来？”
鹿栗也是莫名其妙，道：“是啊，好奇怪。曾宝做事从来不迟到的。”
正在附近将父亲无头尸草草安葬的石秀清，眼角还挂着泪，冷冷地道：“他不会来了。”
韦一鸣没好气地回道：“他的爹早死了，又不是给人杀死的，怎么会不来？！”
果然，小路前面出现了一条瘦弱的身影。
鹿栗和韦一鸣均是精神一振。
曾宝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黑刀，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走到众人面前，几乎要瘫了下去，还在着急地道：“我没迟到吧？让仙人久等了。”
韦一鸣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笑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有人都怀疑你不来了！”
林鹿仁道：“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走吧！”
韦一鸣好奇地问：“我们怎么过去？走路过去吗？”
“走路？”说完林鹿仁笑道,"走路的话，走到老也到不了。"说完从腰间的一个袋子中拿出一个两轮车来。
这个两轮车刚拿出来的时候，只不过只有巴掌大小，看样子不过是小孩子折纸玩具一般。
大伙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这折纸马车能载人？
不过也是神奇，这折纸一般大小的马车一脱离林鹿仁的手掌，立即迅速变大，变得和马车一般大小。
韦一鸣四周看了看。
林鹿仁问：“你找什么？”
韦一鸣道：“马啊。你这车不用马怎么走？”
林鹿仁哈哈一笑，道：“你们真是修仙界的菜鸟。用马拉的车是你们凡间用的车，我们修仙界用的车不用马拉，我们用的是灵石。”
灵石？鹿栗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灵石了。
难怪陆长老他们那么重视这灵石，原来这灵石可以当做马一样来拉车。
鹿栗三人飞快地爬上车，石秀清犹豫了一下，也慢腾腾地爬了上去。
车厢里很宽敞，可以坐很多人。
但是鹿栗三人全挤在车厢口，他们都想看林鹿仁怎么用灵石来操纵这不用马拉的车。只有石秀清一人坐在车厢一个角落中，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见林鹿仁手一按腰间的袋子，一块石头就到了他的手心。
“太神奇了，”曾宝啧啧称羡，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出来的，刚才车子也是这样。”
韦一鸣白了他一眼，道：“要不然怎么是仙人呢？要是你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还用修什么仙，直接跟你混就得了。”
曾宝挠了挠脑袋，连声道：“也对，也对。”
这块灵石看起来比鹿栗他们挖出来的灵石要好看一些，圆润晶莹，周身焕发出一道道红晕，非常璀璨。
韦一鸣忽然大叫起来，道：“仙人，我怎么感觉到这灵石有一股火热的气息？”
鹿栗没感觉到，回道：“怎么可能？你以为你还在烧炭？”
“不错，这是火灵石，其中拥有火灵性，你能感觉到它热，说明你身上的火灵根属性很不错！”
又冒出一个火灵根，鹿栗自然是一无所知，不过韦一鸣知道仙人在夸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林鹿仁又道：“以后你们不必叫我什么仙人，我比你们先入宗门，我现在的修为比初入门的弟子高出一个境界，按照宗门的规矩，你们可以叫我师叔。”
师叔？鹿栗三人看着这个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师叔，有点无语。
林鹿仁将灵石放在轼木旁边的一块凹槽内，灵石随即发出一股炫目的光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鹿仁大声道：“大伙坐好了，车要升空了。”
车子要升空？大伙又是一阵惊奇。
只感到车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随后飞快地向天上飞去。鹿栗三人看到车子升空的景象，刺激得张不开口，车子越升越高，下面的景物越来越细小，也越来越模糊，周围的风越来越大。鹿栗三人不敢再看，而高空的风也刮得他们脸生疼，很不舒服。
林鹿仁喝道：“坐进去！”
鹿栗三人乖乖地缩回车厢，方才看到的惊心动魄的景象依然在脑海中回放，不用林鹿仁交代，他们也不会再呆在车厢口了。
只有林鹿仁依然如故，坐在车厢外，操纵着空中飞车，一点不畏惧高空和冷风。



 第六章灵根

坐在飞舟上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宝不时探出头来，想看看到了哪里。但是高空中寒风呼啸，飞舟下景物快速移动，模糊不清，如何能判断到底到了哪里。而且他胆子也比较小，不敢经常将身子探出车厢观看。倒是韦一鸣时不时地探头观看，还不时回答：嗯，现在还在南营省，嗯，…现在还在太混王朝…
一直专心操舟的林鹿仁忽然回过头来，笑道：“你们只知道你们那个混账王朝，早就过了。下面这片土地，我们修仙界称之为流火大陆。过了流火大陆，进入流金海，我们落舍宗就位于一座海岛上。”
又过了一会，飞舟已经飞到了茫茫大海之上。这时舟内所有人均探头俯视那波澜壮阔的大海。
林鹿仁道：“下面就是著名的流金大海，我们的宗门马上就要到了。”
不久，果然前下面出现一簇绿油油的岛屿。
飞舟开始缓缓下落到海岛上。
他们走出了飞舟，林鹿仁一面收起飞舟，一面道：“这就是我们落舍宗所在地—万木岛，岛上全是树木，所以我们宗门修炼水木两系功法最为优越。”
映入眼帘的全是碧绿的树木，整座岛郁郁葱葱，各种树木姿态各异，气象万千，众人又似乎到了另一片海洋。
在古木连空的岛屿中央，一座座巍峨高耸的宫殿拔地而起，一派**肃穆的景象。
林鹿仁变戏法一般取出一个方形的小孩巴掌大的物事，道：“这是宗门令牌，等进了宗门，你们每人也领一个，没有令牌，一旦出了宗门就进不了宗门了。”
韦一鸣忽然道：“我怎么感觉空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鹿栗白了他一眼：“见鬼了，哪里有什么东西？”
林鹿仁向韦一鸣看了一眼，笑道：“的确有东西晃动，这是我们进入宗门时护宗阵法的波动。宗门令牌就是开启宗门大阵的钥匙，宗门大阵是无形的，一般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它的波动，韦师弟能感觉到宗门大阵的波动，灵根资质不一般哪，难怪海长老对你另眼相看！”
其他人的目光一齐投到韦一鸣身上。
林鹿仁又道：“现在我就带你们到观灵台，到那里做入门测试，看看你们的灵根资质到底如何。”
“还要测试？”曾宝疑惑地问，“要是测试不过关怎么办？”
他这么一问，鹿栗、韦一鸣二人也紧张了起来。
林鹿仁笑道：“放心。测试只是看看你们的灵根资质到底如何，适合修炼本门何种功法。你们既然是长老挑选出来的，灵根资质肯定不错。再说了，万一要真的是长老看走了眼，也不会赶谁走，总会呆在宗门内，打打杂，做个记名弟子总可以的。”
他边说边走，带着大家一起迎着中间一条宽阔的道路向前走着，路上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热情地回应着。
过了一会，来到一座巨大的石台前。
这石台非常高大，上面建了一些美轮美奂的建筑，恢宏中透着一丝幽雅。
石台中间是一条宽大的石阶，林鹿仁带着大家走了上去。
石台中央是一座高大的门楼，门楼中央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观灵台”三个大字。门楼下站着两个身着青衫的弟子，正在说笑，见到他来，连忙过来打招呼：“林师兄，真是大忙人，又为宗门物色了不少弟子啊！”
林鹿仁摆了摆手道：“这次可不是我找的，是陆长老和杨长老他们物色的，个个是修仙天才。”
那两名弟子一脸的不信。
林鹿仁转首对身后的人道：“这灵根测试很简单，大家不要紧张，走过前面那个门楼就行了。好吧，现在开始。”
本来他身后就是曾宝，但曾宝有点畏葸，韦一鸣却走到他前面。
林鹿仁道：“好，那你就先来吧。”
虽然自己的灵根资质得到海长老等人的肯定，但这灵根到底怎么样测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如愿，毕竟没底，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当然只好依照规矩测试了，韦一鸣小心地走进了门楼。
他自己没感到什么，但是听到后面人群发出一阵惊奇的叫声。
原来就在他通过门楼的一刻，门楼上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在匾额下显出一朵火焰，火焰旁还显出红色的“一六〇”三个数字。
林鹿仁赞道：“陆长老的眼光到底不错，火灵根一六〇点，非常好。”其他两名青衫弟子也是赞叹不已。
鹿栗等人羡慕无比、
曾宝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门楼。
同样地，门楼上一道光芒闪过，显出一把白色的利剑，旁边是“八十”两个白色数字。
林鹿仁点了点头，道：“金灵根八十点，可以。”曾宝松了一口气。
随后是石秀清，他脸色阴郁，慢慢地穿过了门楼。
一道光芒过后，显出一条条黑色的波纹，旁边是黑色数字“一百”。
林鹿仁笑道：“嗯，水灵根一百点，不错。”
看到现在，鹿栗哪里还不明白，门楼上前面显示的灵根属性，后面是资质的高低。
他惴惴不安地走过门楼。
一道光芒闪过，他看不到门楼上的结果，只听到一阵惋惜声。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身子，跑了过去，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门楼上前面是一根青色的树枝，后面竟然是“六十”。
这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低的，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过关。
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到朋友们投过来同情的目光，他极力想装作轻松振作的样子，但实在轻松不起来。
林鹿仁安慰他道：“你是木灵根，资质的确低了点，刚好六十，再差一点，你就没法修炼了。将来修仙路上会困难无比。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既然长老们带你过来，不会赶你走的，记名弟子是有的做的。将来修仙，也不光看灵根，仙缘也很重要。炼己存诚，澄心静虑更重要。”
灵根测试完毕后，林鹿仁就带他们去领取令牌，分发宿舍和部门，交代新人必须注意事项。
这些流程的结果完全是根据灵根测试来的。
韦一鸣被海长老直接收为亲传弟子，由陆长老亲自指导他修行，传授他功法。
亲传弟子在宗门中地位最尊崇，除了长老外，他们就是老大，宗门中所有的修炼资源，灵石，灵草灵药，功法法器等，全部向他们倾斜。一旦被选为亲传弟子，他们就是天之骄子。
石秀清被收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是宗门的中坚弟子，他们在修仙待遇上比不上亲传弟子，但是毕竟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
曾宝分到外门。
外门弟子是宗门的外围，他们获得的修仙资源很有限了，而且他们每天除了修炼，还要完成了宗门交代下来的各种杂事。
最惨的自然就是记名弟子了。
严格来说，记名弟子都算不上宗门弟子，他们主要的工作也不是修炼，而是打杂，他们主要是种植药田，淬炼法器，做长老们的亲随，饲养长老们的灵宠，说白了，他们就是修仙界的佣人和苦力。只有当一天的活干完了，才有很少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至于修仙资源，更是不用提了，就跟讨饭的没什么两样。
一天的安排下来，鹿栗三人又聚到了一起，因为三人不在一起，以后碰面的机会不多，韦一鸣决定带大家到宗门外的烧烤摊上吃一顿。本来，作为一个修仙宗门，山门外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世俗的烧烤摊子？但宗门内不少有象他们这样的新进弟子，还有长期修行停滞不前的弟子，自然忘不了世俗口腹之欲，而一些弟子为了挣钱，就专门钻宗门规矩的空子，偷偷经营世俗饮食生意，长此以往，宗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韦一鸣打听出来的，别的不说，现在他作为海长老的亲传弟子，讨好他的人多了去。
当韦一鸣带自己的兄弟出去喝酒时，那位讨好他的门人再三关照，要他们及早回来，毕竟他们是新人，没什么法力，而宗门外，可是有妖兽出没的。
韦一鸣哈哈一笑，他感到，在这里，他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过，对人家的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韦一鸣现在是春风得意，他大大咧咧地道：“兄弟们，以后在宗门什么事，都是我来罩着你们了。”
听着这话，本来很阴郁的心情也开始开朗起来，这就是兄弟。鹿栗给斟满了酒，站起身来，还叫上曾宝，郑重地道：“是啊，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曾宝也附和着。
韦一鸣一拍胸脯，大声道：“那还用说！我是什么人，我发达了怎么会忘记兄弟们。其实，现在也就鹿栗你一个人艰难点，等啥时候方便了，我跟师父说一声，把你调到外门算了！”
一听这话，鹿栗的眼睛亮了，大喝道：“兄弟，真敞亮，干了！”
喝得醉醺醺的，鹿栗一脚高，一脚低地回到了宿舍。
一到宿舍，他傻眼了，一傻再傻。



 第七章第一堂课

在办理新人入门手续的时候林鹿仁基本上是领着他们去的，只有到最后分宿舍的环节是自己处理的。
当鹿栗拿着宗门令牌去找宿管时，看到他那灰色的令牌时，宿管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很不情愿和他说话的样子：“记名弟子，嗯。你的宿舍是在老鼠林一百一〇号。”然后就寂然无声，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这宿舍的名字怎么这么怪？”鹿栗向前靠了靠，好奇地问。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宿管赶紧把身子往案后缩了缩，生怕鹿栗身上有虱子掉到自己身上。
既然这样鹿栗也就没有再问宿舍在哪，自己找不就得了。
喝酒回去后，他就开始找宿舍。本来以为很好找，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不就行了。可事实上没有那么顺利，问了多次，才找着老鼠林。
当别人已经确认这里是老鼠林时，他傻眼了。因为他只看到一片树林，没有看到哪里有什么宿舍。他非常疑惑，不解地问周围的师兄：“这里不是记名弟子的宿舍么？怎么看不到宿舍？”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兄弟，这树林就是宿舍。我们都是住在树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什么？住树上？树上怎么住人？宗门怎么对自己的弟子这样？真把我们记名弟子不当人看！”鹿栗嘟嚷道。
“这你就误解宗门了。宗门不论尊卑，人人都是住在树上的。我宗门位处万木岛，万木岛上就是树多，弟子们住树上也是因地取材，没什么不好，你一开始可能不习惯，过一会就好了。”
鹿栗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老鼠林，果然看到不停有人在上上下下，这里人人住在树上。这老鼠林的树木大多比较厚实，在树干上挖个洞就住了进去，相比自己挖炭时候住在窑洞里也没什么分别。
在自己以往的想象中，修仙者都是住在山洞中，这树洞和山洞不都是洞吗？
一路走过去，但凡有树洞的基本上都标有号码，越是靠近出口的地方数字越低，越向后数字越大。树洞有高有低，低的可以直接进出，高的树上挂着绳子或倚着梯子，也有的什么也没有，想来有了一定修为后可以自行飞上去。
终于到了一百一〇号，这是一颗巨大的樗木，树身有点弯曲，在弯曲的地方挖了一个巨大的树洞。树洞旁标有醒目的“一一〇”。看来这就是自己在宗门的宿舍了。
树旁没有梯子，也没有绳子，不过好在有垂下来的枝条，他拉着枝条，爬上了树，钻进了树洞。
树洞当中只有一个树桩做成的茶几，茶几后面是一只蒲团，看来这里的环境倒真是适合苦修。
累了一天，正想躺下来休息，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犬吠声。
鹿栗吃了一惊，这树洞中怎么冒出狗来？他正在疑惑，一只样子古怪的松鼠从树洞黑暗的角落窜了出来，跳到了茶几上，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敢情是这家伙，怎么发出这么古怪的声音？这小东西看起来是个松鼠的样子，但是两只又长又大的耳朵，一个三瓣嘴，使得它的头像极了一只兔子。
鹿栗莞尔一笑，亮出了令牌，道：“老兄，你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现在我可是这里的主人了！”
小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嗖”地一声，窜了没影。鹿栗仔细一看，原来在树洞壁上还有一只小洞，正好容纳那松鼠，它正躺在里面，似乎已经开始呼呼大睡，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主人当回事。
自己还累得很，没什么事也睡着了，而且明天是休息日，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叫声吵醒。
他感到树壁的震动，还听到树下不停有人在喊：“同仁，同仁！”“谁这么讨厌！”他揉了揉眼睛，不确定树下是不是有人在叫自己，但初来乍到，还是活络一点好。他起身下了树洞。
树下站着一个干瘦的青年，样子非常和蔼，他笑容满面地道：“师弟，我是你的邻居，也是这里的林长。”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颗大树，那树上也有一个巨大的树洞，不过有一个木制的门盖得很严实。
“林长？”鹿栗一脸疑惑。
“不错，林长，其实就是宿舍长的意思。不过这个林长不是宗门任命的，是同仁公举的。”说到这里，他非常得意。
鹿栗还是一脸疑惑。
那人继续解释道：“这里老鼠林是记名弟子的地盘。宗门对我们记名弟子是漠不关心的，我们不能依靠宗门，我们自己要团结起来，要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挣钱，一起修炼，把修为提上去，才能让宗门看得起我们。不要因为我们是记名弟子就自暴自弃，因为我一向喜欢热心为大家服务，所以大家公推我做了老鼠林的林长。”
这种事情鹿栗在世俗社会见的多了，他担心是不是这个林长还有其他方面的要求。
“昨晚我听到耳鼠的叫声，就知道来了新的邻居。”原来自己树洞中那个小东西叫耳鼠。
“一大早就来叫你，是因为林鹿仁林师兄今早要在鹤山堂给所有的记名弟子讲课。”那人兴奋地道。鹿栗这才想起，林鹿仁的确说过这样的事，不过自己竟然没当回事。
“你应该知道的，我们记名弟子是没有专门的老师在专门的时间给我们这些记名弟子讲课的，这次是很重要的机会，所以我才来找你。”鹿栗一想是这个理，现在才对这个所谓的林长有了点好感。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百，大家都叫我百事通，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百事通又是一脸得意。
当鹿栗跟随百事通到达鹤山堂时，那里已经人山人海。
林鹿仁在讲台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大家，当在人群中看到鹿栗时，他微微一笑，鹿栗也报以一笑。
看时候差不多了，林鹿仁开始讲课了。他环顾四周，先问了一句：“大家千辛万苦地从四面八方进入宗门，是为了修仙，可是修仙为了什么？”
“那不很明了？为了长生不老！”
“对，为了长生不老！”
“还有，为了能腾云驾雾！”
“为了降妖伏魔！”
……
林鹿仁微笑着道：“大家说得都很对，总起来说，修仙就是为了长生不老，逍遥自在。而逍遥自在比长生不老更重要，如果没有逍遥自在，那么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大家都是从世俗社会过来的，对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应该有很深切地体会。世俗社会，穷人为了生活，要干各种苦力，还要受地主富农的欺压剥削，可是富人日子就好过吗？他们要受到贪官污吏还有山贼海盗的欺压，即便是贵为皇帝，还可能受疾病的折磨，所以只有我们修仙者才能摆脱世俗的这些苦恼和羁绊。所以说，人世间，最尊贵的就是修仙者。世俗界，最尊贵的人是皇帝，他拥有无上的权力，对别人的生死富贵一言而决，坐拥万里江山，享尽人间艳福，可是他做梦也想长生不老，可是做皇帝就永远不可能长生不老，只有修仙才能做到！”
下面有很多弟子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这些话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但还在认真地听着。那些新来的弟子更是竖起了耳朵在听。
长生不老，逍遥自在，这是任何一个生灵的最高梦想！
鹿栗听到这里，浑身热血沸腾，血脉贲张，双手攥紧，浑身几乎就要颤抖起来。
林鹿仁此刻的声音更是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蛊惑力量：“修仙如此重要，修仙如何去修？如何着手第一步？关键是一个气字。我们知道，我们存在的空间，天地，就是宇宙，它最初的起源是混沌，就是元气，它现在的基本构成以及它产生的万物，看起来林林总总，千差万别，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一样东西，就是气。我们虽然有生老病死，弱小无助，在天地看来，和刍狗一样，但是我们本质上和天地宇宙以及背后运行的大道是一样的，都是气。所以我们只要掌握了气的奥秘，就掌握了宇宙的奥秘，也就能顺利修仙。所以修仙的入门和第一个境界，就是炼气期。凡人无有不死，但我们只要能炼气，会炼气，就能不死。气在天地间运行遵循一定的轨迹，气在我们人体内也遵循一定的轨迹，这个人体轨迹就是十二经络。世俗武术家炼内功，炼内气，本质上和我们修仙者修炼的气是一样的，不过他们层次比较肤浅，我们比较深入而已。所以，武术家所炼的真气和我们修仙者所炼的真气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区别，武术家所炼内气，一般是气沉丹田，只有运用时才通过经络发出伤敌，更难发出体外，我辈所炼，时刻与天地灵气沟通。二是，武术家单纯炼气，我辈更要炼神，元气与神魂结合。三者，武术家的内气只与筋骨血肉相连，所以内气只限于凡人血肉之力，我辈所炼元气，与神魂相连，与天地沟通，所以在内可以调动神魂之力，在外可以调动天地之力，自然可以搬山倒海，呼风唤雨，而武术家只能舞枪弄刀，防身自卫，力量薄弱得很。武术家炼气，首要气沉丹田，而我辈修仙，逆天而行，所炼当是十二筋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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