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寻传》 第一章有情人难成眷属 “圣旨到。” 偌大的国公府正堂内,一尖细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王上召曰:素闻柳国公义女柳清茹端庄典雅,秀外慧中,特封为清贵人,于本月初八入宫与孤完婚,钦此。” “柳国公,这一转眼呀,您都成国丈了!可是,圣旨您得接啊,别光顾着高兴啊!” 柳威这才从错愕中反应过来,道:”公公见谅,是老朽失礼了。” “那就恭喜国公大人了!” “马公公,还请到后堂说话。” “好。” 马公公会意后朝内堂走去,柳威见其他一干人等还跪在地上,解下腰间令牌,道:“宏运,今日是云廷回京述职的日子,一定要在城外拦住他,传我帅令,让他即刻率一千人马,剿灭翠云山匪患。” “父亲,这?”柳宏运明白父亲的意思,可云廷是自己的生死好友,这让他如何做的出来。 “快去,一定不能把此事告诉他,明白吗?”柳威提醒道。 “唉,明白,父亲。” 柳宏运出府而去。 “柳权?” “老爷,您吩咐!” 国公府的管家柳权回道。 “吩咐下去,谁敢多嘴,老夫就杀了谁!” 柳威虽一脸愁容,但仍镇定自若。 “那清茹小姐那儿?”柳权试问道。 “茹儿那儿,由我去说吧!”柳威无奈道。 “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红木制作的太师椅,雕刻细致入微,香炉中的檀香散发出阵阵香味,置物架上放置着不知哪个朝代的花瓶,青铜鼎,甚是大气,匾额上刻着忠孝仁义四个大字。 柳威在帘后思虑良久,才阔步走出,道:“公公久等了,失礼之处,还望公公见谅。” “国公客气,”这位总管大人虽心有不悦,却仍一脸笑容地说道。 此时柳权端着一锦盒进来,放置桌上便退了出去。 “柳国公,这是什么宝贝啊,看这锦盒如此华丽!”马总管目不转睛地说道。 柳威打开锦盒,道:“公公请看,这可是前朝晋武帝最钟爱的酒壶‘龙凤壶’,相传武帝只有与虞贵妃御用时,才会使用此物。” “真的嘛!想不到国公居然有如何价值不菲的宝物啊!” 马总管爱不释手,端详道。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刻画地苍劲有力,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公公说笑了,老朽一介武夫,哪懂得欣赏此物,只不过是替公公保管了几日,现下物归原主。” “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马总管赞叹道。 “公公?”柳威见马公公看得入迷,唤道。 “喔,这个,昨日程国公进宫,给王上带了一幅画,画中美人生得是那真是国色天香,与那前朝的虞贵妃倒有几分神似,大王追问下,程国公说,这美人两年前被您认作义女,留在府中,这不,今晨,王上便让老朽传旨来了,”马总管将酒壶放在锦盒中,慢慢将原委说道。 “多谢公公!” “柳公爷,您刚平定济州两郡七县的叛乱,手握重兵,此事对您也算是好事啊,真是锦上添花啊!” “这次平定叛乱都是大将军雷横与易军门的功劳,老朽明日早朝定会请禀明王上,请王上封赏,”柳威所有所思地说道。 “您说的这位易军门是易云廷吧,真是青年才俊啊!”马总管赞道。 “对,云廷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您麾下这‘雷霆万钧‘四将,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都是朝廷的将才,老朽不敢邀功。” ”咦?怎么没有见到清贵人呢?王上特意叮嘱传旨的时候,让老奴仔细瞧瞧,是否如画中一样,”马总管道出此行的另一目的。 “喔,女眷都在内府,没让接旨,”柳威解释道。 “可这,让老奴回去如何回禀啊!” “公公,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 柳威欲言又止。 “国公有何难处,不妨直说,”马总管见柳威拿出珍宝,又欲言而止,猜到定有难言之隐。 那老朽就直说了,我这义女与易军门早有婚约在身,原定回京述职后,于本月初八举行婚礼,也就是三日后。” 柳威开门见山说道。 “什么?这?圣旨已下,不能更改,这位清贵人肯定是得进宫的,”马总管震惊到道,瞬间感觉到了棘手,怪不得柳威拿出如此宝物,顺手将眼前的锦盒推向柳威。 “公公放心,公公只需在一旁帮衬帮衬,剩下的交给老夫,”柳威胸有成竹地说道。 “国公,当真?没有问题?” 柳威点了点头。 “好,那这宝贝,哀家就收下了!国公做事,老奴还是放心的,”马总管思索良久后说道。 “多谢公公,老朽感激不尽。” 柳威将锦盒递向马总管。 “不过,国公大人,还是让我见见这位清贵人吧。” “公公稍等,老朽这就叫人去请。” 城外,得胜班师回朝的劲旅正在军营欢呼,首将红衣怒马甚是威严,剑眉横挑,五官分明,甚是俊美。 殊不知,此人在战场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虎将。 “吁,”易云廷跨下马来,对亲兵吩咐道:“好生照料火云驹。” “诺。” “军门,这么着急回城吗?” 两个年轻将领嬉笑地问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回城还得先去兵部述职,这就得耽搁两个时辰,等到国公府,都快到申时了。” “哦!原来是想念嫂夫人啊!”两人坏笑道。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对了,三日后可是我与阿茹的大婚之日,不可缺席啊!”易云廷洋溢着一脸幸福地说道。 “花船不去可以,大哥的婚礼不去,那怎么行。” “就是。” 三人嬉笑着。 “报,军门,兵部柳主事来了。” “嗯?宏运,他怎么来了!”易云廷疑惑道,柳宏运虽是兵部正四品主事,却并不负责军营诸事。 军营门口驰来五骑,停足后并未下马,柳宏运拿出令牌,道:“奉上柱国帅令,易云廷即刻率一千兵马剿灭翠云山匪患,不得拖延,即刻出发。” 易云廷对这突如其来的帅令,不知如何作答,道:“宏运,发生什么事了,三日后是我和阿茹的婚期,这怎么来的急?” “父亲命你,即刻出发,不得拖延,”柳宏运虽心中不忍,但仍冷面说道。 “那我得先去兵部述职,这是朝廷制度。” 易云廷看柳宏运冷面无情,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心想回兵部述职时顺道可回国公府看一眼。 “易军门,我此行就是代表兵部,你不需要再回兵部,剿灭翠云山匪患后,再述职不迟。” “好,领命!”易云廷说完接过令牌,进行查验。 “宏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易云廷追问道。 柳宏运却并不作答,接过令牌,勒马转身便走,“吁,”又调转马头,道:“云廷,珍重。” 说完便策马出营门而去。 第二章千呼万唤始出来 悠扬的琴声回荡在亭台楼阁间,时而缓如泉水,时而急如飞瀑,时而如碧珠落盘,时而如蜻蜓点水呢喃细语。 亭台中,一袭青衣,长裙摆地,三千青丝惹人垂怜,青葱玉指抚动,曲毕令人荡气回肠。 “小姐,国公来了,”这丫鬟倒也生得漂亮,白净的瓜子脸,湾湾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倩,你退下吧,”女子开口道,声音如清泉拂脸,让人回醒。 “是,小姐。” 女子走出亭台,倩影微屈行礼,道:“义父。” “嗯,”老者却满脸愁容。 “清茹,你知道刚才那位马公公,来府上是做什么嘛?”柳威开口道。 “这位公公,从宫里来的,义父又引我相见,我看全府上下见我都行色匆匆,似有话说,想必,是为我而来。” “清茹你真是冰雪聪明,唉,大王传旨,封你为清贵人,三日后入宫与大王完婚,”柳威无奈道。 “云廷知道吗?” “你年少凄苦,本可嫁一好郎君,可如今,上天却要棒打鸳鸯,可能你和云廷有缘无份吧,不过,入宫为妃,也可锦衣玉食一生,王上与你年纪相妨,更是一代明主,需要有远见,识大体的后宫扶持,清茹你性格沉稳内敛,倒是合适,”柳威安慰道,却不答柳清茹的问话。 “七日前,我收到云廷寄来的书信,说今日便可回京述职,三日后可与我完婚,现在申时已过,看来云廷今日是回不来了,是吧?义父!”柳清茹盯着眼前池塘里的荷花淡淡说道。 柳威见柳清茹已猜出事实,便道:“对,我让云廷去翠云山剿匪了!” “义父,清茹身有不适,就先回房了,”柳清茹行礼后,不待柳威回答,便要离去。 “清茹,”柳威叫道。 “义父还有何嘱托?”柳清茹停住脚步道。 “我知你性格刚烈,定不会负了云廷,可是如果你不入宫去,云廷便有生命之危。” “义父,云廷已是周国从二品的武将,手握军权,他若知此事,你猜会如何?” “哼,没有老夫,他也不过是从梁国逃来的凶犯罢了,老夫能让他有今日成就,也可让他回到原处,倘若你不进宫,老夫便杀了他。” 柳威换了语气,漏出面目,说出此行目的,威胁道。 “我猜的没错,您果然一直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我若不进宫,您真会杀了他嘛?” 柳清茹年少时被卖至青楼,尝遍人间艰辛,更懂世间人心百态,心知像柳威这样位高权重的权臣,别说是爱将,即使是亲生儿子,只要有取舍,有利益,都可以抛弃。 何况,柳清茹早已猜到柳威收自己为义女,住在国公府,就是为了牵制易云廷,易云廷是从二品武官,早可以设府,可柳威一直压着不许。 “只要你按照老夫的吩咐做,云廷不但安然无恙,不久便可升任大将军,只在三柱国之下,老夫也可保你做这周国的王妃,母仪天下,”柳威见柳清茹依旧不顺从,威胁不成,只能再以利诱,双管齐下。 周国军制,周王之下设三柱国,三柱国下设六大将军,六大将军之下设十二军门,每一军门辖两营,设忠武郎将一名;每营辖五标,设千总一名;每标辖五方,设把总一人;每方辖两队,设百夫长;每队辖两伍,设伍长;每伍辖五什,设什长,每什为十人。 柳威便是三柱国之一,有七个军门三个大将军受其节制,更是周国的左丞相,位高权重,执掌大权。 “义父,这周国原本不过占了旧朝的两州九郡之地,也算得上天下嘛!”柳清茹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柳威见柳清茹依旧面不改色,冷静地跟自己说话,心道:此女城府及深,让其进宫不知是福是祸。 “清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威对这对话内容及其恼火,回想自己一生,都在权谋中度过,却对此女无计可施。 “义父何必恼火,清茹答应便是,三日后,我嫁。” 柳清茹说完便径直而去。 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小姐,您怎么了?”小倩见柳清茹面如寒霜,问道。 “没事,小倩你下去吧!” 柳清茹望向窗外,良久,触笔而书,写完后,唤小倩进房。 道:“小倩,倘若让你在国公与我之间选择一人,你会选择谁呢?” 小倩忙跪倒在地,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我虽是国公府的丫鬟,可小姐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倘若不是您,我早就被那群仆人欺负死了。” 五年前,柳清茹刚进国公府,那时还叫做陈媛媛,在国公府中做婢女,侍奉三夫人,三夫人心地善良,因膝下无子嗣,在国公府一直备受冷落,待柳清茹却如同女儿一般。 随着易云廷在军中不断升迁,柳威在易云廷升任军门后,将陈媛媛认做义女,取名柳清茹,常住在府中,管家柳权让柳清茹给自己挑选一个贴身丫鬟,柳清茹见小倩时常被一群婢女与仆人欺负,与自己年少相似,便动了怜悯之心,收小倩做了丫鬟,两年来,一直教其琴棋书画,秦诗晋词,待其如同妹妹一般。 “好,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拿好,一定要亲自交给易军门,不能告诉任何人,国公大人也不行,姐姐就拜托你了!”柳清茹从袖中拿出书信,向小倩行礼道。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我答应您就是了,”小倩忙扶起柳清茹。 “小心,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倘若见不到易军门,你就去军营交给一个叫李凌将军的,或者卫臻与刘子业将军都可以,一定要记住,”柳清茹嘱咐道。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你一直待我如同妹妹一般,姐姐嘱托,奴婢一定做到,”小倩动情道。 “那姐姐就拜托你了。” “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小倩说完,关上房门退去。 第三章千年一遇圣明主 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数十个美人簇拥着一锦衣朝冠的男子饮酒作乐,底下,舞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宛如一神仙之地。 “大王,听说新您封了一位清贵人,是哪一位妹妹啊!您倒是让我们见见啊!“ 身旁的美人说道。 “是啊!大王,让我们也见见啊!”美人们起哄道。 “好,过几天孤就让你们见见,”说着男子便朝美人胸口亲去,此人正是周国大王郭帆,刚过二十岁,继位不足一年。 郭帆见马总管进入大殿,忙挥手道:“来来,快给孤说说,见到那美人没有,是否如画中所绘?” “这个,倒是与画中相似,可是,”马总管迟疑道。 “快说,怎么吞吞吐吐地,别让孤不高兴,”郭帆不悦道。 “大王,老奴哪敢啊!这位清贵人体弱多病,最近又略感风寒,所以……”马总管跪倒在地,慌着说道。 “哼,多病就多病,宫里太医有的是,”郭帆满饮一杯,不悦道。 马总管心知,定是恼怒了周王。 “哎呀,这怎么行,体弱可怎么伺候得了王上啊!”一侧的美人说道。 “就是,大王你也是,这都能封贵人,奴家到现在才是个美人的封号,”一旁的王美人附和道。 郭帆听后,拉过王美人手腕,怒道:“你是在埋怨孤吗?就你这样的货色,想要个什么封号?” “哼,”王美人挣脱周王的手掌,坐在一旁,脸上也没了笑意。 各国后宫基本一致,婕妤,美人,贵人,贵妃,王后或者皇后,只有后者才是真真的母仪天下。 郭帆将手中酒杯掷出,道:“来人,给孤仍出去,以后别让孤再见到她。” 一旁的美人,歌姬,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上。 王美人也生气道:“哼,你怎么不杀了我呢,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见我了。” “哈,哈哈,哈哈,”周王郭帆突然笑了起来,反而没了之前的愤怒。 与王美人关系较好的李美人见周王怒气消了下去,说道:“大王真是,何必跟我们这些女流之辈一般见识呢,这妹妹也是,怎么能跟大王置气呢?” “那你也是在埋怨孤了?”周王任然一脸笑意地说道。 这李美人倒是懂事,忙跪在地上,道:“奴家不敢,只是想大王和妹妹别在生气了。” “嘘!” 周王食指放在嘴前。 “来人,把李美人拉出去给孤杖毙了。” “啊!王上,奴家错了,饶了奴家吧,王上,饶了奴家吧,”李美人倒在地求饶道。 此时四个太监和侍卫上前将李美人拉出殿去。 “哼,把我也杖毙了吧,”王美人愤怒道。 “好,孤倒要看看,你的骨头会不会软。” 马总管最清楚这位在宫里长大的新王了,心道:这主子虽弱冠之年登基,可其心性很辣,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这王美人,真是害了家人啊! 求饶声渐远,随后惨叫声刺而,众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而周王却异常兴奋,一脸陶醉享受得样子。 “来啊,就在这殿上支起一口大锅,把王美人给孤烹了,把骨头给孤捞出来,孤想看看,这贱婢的骨头有多硬,”周王依旧语气平淡的下令道。 “诺。” 六名侍卫忙准备去了。 “这王美人是谁家的女儿啊?”周王一脸平静看向马总管。 “王上,是礼部王侍郎的爱女。” “狄云。” “臣在,”金吾卫中郎将狄云回道。 “等烹饪完了,把骨头给孤捞出看看,你就在这给我守着。” “诺。” “太无趣了,走走走,随孤去看看,孤最近新养的宠物,”周王拉着马总管和一众美人朝殿外而去。 御花园内,舞榭歌台,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玲珑别致,疏密合度,奇石罗布,佳木葱茏,皆数百年物。 园内甬道处,放置着一铁笼,笼外有近百名侍卫把手,只见笼中那物头很小,脸上有许多黑色斑点,两只眼睛深深凹了进去,后退粗壮,显得十分有力。 “看看,这就是孤的新宠物,可是西南夷族进供的神兽,谁知这是何物,答对的,孤有重赏,”周王一脸兴奋地说道。 美人们被王李二位美人之事吓的不轻,哪敢说话。 马公公自然清楚周王的性情,道:“我看这神兽体型比老虎小些,可看起来却比老虎凶狠,大王,应该是豹子吧,不知老奴猜的对不对?” “哈哈,马公公真是慧眼,你不愧是侍奉过父王的,果然是见多识广啊!”周王夸赞道。 “王上英武霸气,必超秦皇晋武,就光取消宵禁这一条,就已远超先王了,”马总管拍马屁道。 “哈哈,孤准备建一座‘豹房‘,就交给你负责吧,两个月必须建出来,孤要网罗天下飞禽走兽,和天下美女于这‘豹房‘中,”周王畅想道。 “这所需钱银是内府拨付还是户部,”马总管小心地问道,深知所需钱银甚多,内府早已被新王挥霍一空,而户部那群酸儒,怎可为新王的乐子花这么多钱。 “哎呀,我这小豹子今天还没投食呢!”周王郭帆蹲在地上,观察道,“看它都饿了!” “那个,李美人呢?” 侍卫回道:“禀王上,早已昏死过去。” “拖过来,让我小豹子饱餐一顿。” “诺。” 周王起身,道:“孤会让户部给你拨款十万两白银,倘若,你建不出来,你就去陪它吧!” “王上放心,老奴一定按期办成,”马总管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中郎将狄云走了过来,禀报道:“王上,烹好了,骨头也捞出来了。” “端上来,”狄云令道。 周王郭帆看后,道:“哼,这也没啥区别。” 周王仍觉不解气,道:“狄云,你去王侍郎府传旨,赐侍郎府每人肉羹一碗,再带上几名画师,把他们的表情都给孤画下来。” 狄云心有疑惑,道:“王上,这肉羹是在何处?” “你都把骨头捞出来了,难道把肉羹倒了嘛?”周王阴沉着脸,说道。 “诺,是臣愚钝。” “等他们喝完肉羹,告诉他们这是谁的肉汤,然后再传孤第二道旨意,侍郎府男丁全部诛杀,女眷有姿色的,充入豹房,其他的发配岭南。” “诺。” 第四章世间难测是人心 入夜,断断续续传来几声蛐蛐声儿。 “信呢?”老者问道。 小倩从袖中将信拿出,交给柳威,柳威并未打开,而是放在了桌上。 “回去后知道该说什么嘛?” “奴婢明白,老爷放心,”小倩回道。 “好,很好,等此事完结,老夫就将你收为义女,许配给大将军雷横,让你做大将军夫人,”柳威许诺道。 “谢老爷,要是能嫁给雷大将军,老爷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小倩跪谢道。 “嗯,你下去吧。” “是,老爷。” “这个小婢女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做大将军夫人,真是痴心妄想,不过倒有几分姿色,就是不知道雷横能不能看上她,哈哈。” 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两人,说话者正是柳威的大儿子‘雷霆万钧’之一的柳宏钧,另一人是管家柳权。 “我就说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不会乖乖进宫的,果不其然,辛亏父亲早有布置,”柳宏钧将信封打开拿出书信后说道。 “可是,老爷,您为何还把易云廷与柳清茹的婚事告诉马总管呢?还让马总管从中斡旋,”柳威想起白日的事,不解道。 “程嗣源那老王八蛋,肯定给马邦德送了不少厚礼,这马邦德贪得无厌,老夫怎么能不给其厚礼呢,他是看着新王郭帆长大的,与郭帆关系颇好,交好他,才能保我们的大事可成,至于告诉他二人的婚事,我自有算计,”柳威想到此处,心里还在盘算着各种利弊。 “父亲,您猜这女人给易云廷的信中说的什么?” “此女老练,城府颇深,绝不会让云廷来救他,”柳威想起白日对话,心中仍是不快。 “对,父亲猜的不错,她将我们的计划猜的一清二楚,让易云廷设法脱险,等安全后,用特定的联络方式告诉她,”柳宏钧将信中内容道出。 “嗯,所以,让她乖乖听话于我是福,不然便是祸,宏钧,你立刻去大营,将易云廷麾下剩余的军队全部接管。” 柳威心想,只要控制了军队,易云廷即使知道,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父亲,为何不在军营就将易云廷直接囚禁了呢?而是让他率军去清剿翠云山?”柳宏钧对父亲这种南辕北辙的做法很是不理解。 “这局本是程嗣源给为父设的,我只是将计就计,京城人多嘴杂,大多数军官都是易云廷的死忠,就连宏运都不知道,军营更有不少程嗣源的探子,直接囚禁,只会让程嗣源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明白了,还是父亲思虑周全,宏运这小子,把易云廷一直还当做手足,不过翠云山那边呢?” “我会交给雷横和万里去办的。” “可易云廷骁勇,又有军队,万一……” 柳威打断柳宏钧的话,道:“我自有打算。” “去吧。” “是,孩儿这就去。” “柳权,你多派几个人盯着点内院,凡进出府的人,多加盘查,可别出什么岔子,等此事了结,便将那婢女处理了。” “明白老爷。” 柳权自知婢女是谁。 “对了,老爷,三夫人说明天要去云间寺一趟,”柳权想起此事,怕出岔子,禀告道。 “这女人,真是麻烦,让去吧,你派人盯着点。” “是。” 柳宏钧也是周国十二军门之一,与六大将军之一的雷横,军门易云廷,万里,被称为周国的‘雷霆万钧‘,均效命于上柱国柳威,是其麾下的得力干将。 “唔。” 一只大手将刚出书房的小倩拖至院子的拐角处。 小倩使劲拍打,那人吃痛,将小倩放了开来。道:“是我,你小声点。” 原来是小倩的姘头,专门负责看管书房的仆人阿大。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吓死我了,”小倩回身,看清楚是阿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你这小娘皮儿,想过河拆桥是吧,刚才我都听见了,还想做大将军夫人,你可真敢想啊!”阿大奚落道。 原来阿大也在一旁伺候着,小倩出来后,也跟了出来。 “哼,柳清茹那个小**都能做贵人,我为何就不能做大将军夫人呢?” “那你是想过河拆桥了?”阿大恼怒道。 小倩见阿大面漏怒气,道:“哎呀,那我做了大将军夫人,那大将军府的钱银不都是你我二人的嘛!那时你可就是大将军夫人的姘头啊!” 阿大一脸坏笑道:“是嘛。” 随后,假山后传来阵阵**声。 子时的周国京都兴城的大街上,热闹非凡,素闻周国新王继位,励精图治,取消了禁夜的规制,大街上有装裱字画的、制作成衣的、各种金银器漆器磁漆店,卖书的、卖伞的、卖纸的、卖家具的、卖古董的、卖膏药的、卖绸缎的,还有酒楼、算命、花店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维持街面秩序的,除了巡防营的官兵,还有兴城的衙役和捕快,朱红大门灯火通明的程国公府,府邸正坐落于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老者端坐首位,手中核桃啪啪作响,一人开口道:“国公,柳威让易云廷连城门都没进,直接让其率军去清剿一百里外的翠云山响马了。” 老者正是周国三柱国之一的程嗣源,老者说道:“既然柳威怕易云廷知道,那我们就告诉他。” “诺。” 老者伸出五指,道:“‘雷霆万钧‘,好大的名头,老夫就给他一根一根全部剁了。” “可是如果,柳威自断其臂呢?”谋士张成说道。 “自断其臂?正好,老夫可多一帮手,通知让罗金与霍青云去办,一定要保证易云廷的安全,他是我搬倒柳威的关键,明白吗?”程嗣源吩咐道。 “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 第五章长途奔袭剿匪患 再说易云廷接了帅令,心中十分气恼,麾下一干战将也抱怨不平,有副将卫臻,忠武郎将李凌和忠武郎将刘子业三人。 三人也都是流民出生,在易云廷还是百户长时,便随其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砍下累累人头,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唯易云廷马首是瞻,五年中,是易云廷教会他们认字识图,如何行军打仗,排阵布兵,三人对易云廷更多的是兄弟情意与崇拜。 “格老子的,军门,这国公让您率一千人,去剿灭一百里外的翠云山匪患,这不是明摆着让你不能和嫂子完婚嘛?” 李凌性如烈火,平日里遇不平之事,都要管上一管,曾因杀死欺男霸女的乡绅儿子,被官府通缉。 “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刘子业质疑道。 “怎么说?”卫臻追问道。 “你想啊,既然真的是急于剿灭匪患,那也不用这么急啊,让军门连城门都没进去,而且你看那柳宏运,拽的跟个什么似的。” 刘子业将心中所虑道出。 “是啊,军门,一股匪患,即使作乱地方也不用这么急,而且,只让你率一千人马,此事必有蹊跷,”卫臻说道。 “我和阿茹的大婚,谁也不能阻止,国公也不行,要不是当初被国公认为义女,我和阿茹早就在一起了!” 易云廷回想起两人的曲折往事,无奈道。 “他娘的,大哥,该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除了你的话,谁的我都不也听,”李凌说道。 “军门,我随你出生入死,绝无二话,这事,也是。” 卫臻和刘子业附声道。 “好,谢过众位兄弟了。” “既然,让去剿匪,那就去,毕竟阿茹在国公府,不听令不行。” 易云心中暗暗盘算道。 “大哥,你可别糊涂,格老子的,三天后就是你的大婚,这怎么来得及?要我说,咋就进城去,去兵部述了职,直接去国公府,接出嫂子,姓柳的还敢罢了你不成,你是十二军门之一,即使是大王,也得思虑再三,”李凌恼怒道。 “哎,李凌不可无礼,三天够了!只说让我率一千人马,没说哪一标是吧!” “地图,谁知道翠云山情况?”易云廷问道。 “大哥,翠云山我最清楚不过了,当年家乡遭了水患,流落至翠云上附近时,曾被山上土匪撸上山去,做过一年的马匪,对山上土匪及其了解,”卫臻回忆道。 “翠云山绵延三十里,西南为丁玲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上有匪众三千余人,前几年,地方州郡曾组织过多次围剿,均失败而归,其山上有五大首领,也都算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了,其大首领‘铁面兽‘杨志,在江湖上更是一方高手,西南三宗十二派,都惧其威名,久而久之,其手眼通天,户部在宜州,济州的漕运,食盐,铁器都受其保护,户部每年都会抽出一成利润给大首领杨志,准确地来说,这‘铁面兽‘杨志也可以说是程国公的人,程国公想将其洗白召入麾下,可其不愿接受招安,与程国公更多的是合作关系。” “看来应该是柳程两位国公斗法,才会有清剿翠云山之事,”刘子业分析道。 “那也不对啊,他娘的,翠云山易守难攻,更有匪众三千多人,大多是江湖成名高手,就让大哥带一千人马,这不是明显去送死吗?我看这姓柳的,就没按什么好心,”李凌烦躁道。 易云廷观看地图良久,指道:“翠云山北侧只有一座剑山,过了剑山便是他们大寨,我们可以从这里突破。” 卫臻反对道:“不行,这剑山关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我所知,此关常年有人驻守,由五位位首领中的一位坐镇。” “兵贵神速,兵行险招,就从这里突破!”易云廷执意道。 三人素知易云廷行军打仗的厉害之处,见易云廷坚持,道:”请大哥吩咐。” “李凌,你去从两营中挑出一千精壮骑兵,只带三天口粮,子业,你多备些火石与旗帜,将全营的弓箭都给我集合起来分配给这一千军士,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好后立刻出发。” “诺。” “哎哎,大哥,我呢,我?” 卫臻见二人都有身令,易云廷却没有给自己布置任务,忙拉着易云廷问道。 “你呢,就留守军营。” “不,不是,大哥,你带他两去,你让我留守军营,这说不过去啊!”卫臻不乐意道。 “你是我的副将,必须留守军营,他二人留守,其他千总与把总怎会听他们的,再者,我也感觉此事有蹊跷,有什么情况,立刻传消息给我,有你在,我放心,”易云廷解释道。 “知道了,大哥。” 卫臻仍心有不愿。 “大哥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你,你还不懂,我看卫臻你是七窍通了六窍,”刘子业笑道。 “子业,你个小王八蛋你,滚滚滚,赶紧滚。” “什么意思?”李凌不解道。 “一窍不通啊!”刘子业说完便出帐而去。 待在原地的李凌问道:“卫臻,子业他什么意思?” “你也滚,真是脑袋里装的浆糊。” “你。” 一个时辰后,李凌,刘子业二人进帐,道:“大哥,都准备好。” 易云廷取过战甲,跨上火云驹,道:“好,出发。” 铁蹄阵阵,一千精士踏马出营而去。 第六章犹抱琵琶半遮面 五年前。 洪都,大梁的南都,辖四郡二十三县,为梁国富庶之地,因与周、晋、齐、吴四个小国接壤,故城内热闹非凡,来往的商贾络绎不绝,虽多年前都是华夏人,但为方便管理,如今却要验明牒牌,区分国别,划区居住。 男人最喜爱的地方无非是烟柳之地,糙汉与下九流混迹于街头巷尾的窑子,一声“来玩儿啊,大爷,”足以让这些人手脚发软,也知道该往哪去。而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更钟情于洪都最有名的青楼,枫雅轩。 更多的无非是想一睹枫雅轩的头牌海棠的风采,是否如坊间流传那样摄人心魂。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列营。 吹打。 点将。 排阵。 走队。 埋伏。 鸡鸣山小战。 九里山大战。 败阵。 从曲首的“列阵”到曲末的“得胜回营”,从曲中的短兵相接,刀枪剑影到末尾的兵败,凄切悲壮,从先前的鼓声震天到其后的低沉悲切,处处都能扣人心弦。 风格雄伟奇特,气势雄伟激昂,的琵琶曲里,于那刀枪林立的节奏中,英雄末路发出“悲歌慷慨之声”、,“陷大泽有追骑声”,“乌江自刎声”,“余骑蹂践声”,而更多的却只能被淹没在垓下那场残酷的战争里,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曲毕,响起阵阵喝彩。 一面带轻纱,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金簪,身材曼妙的女子起身颔首示意,众人只见那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萦。 四目相对,女子含情脉脉微笑示意,在侍女的陪同下迈步回阁楼而去,身后随着四名持剑青衣男子,却不像是枫雅轩的护院,更像是侍卫。 “呦,易捕头,又来了啊,也不把你这官服换换,怎么,害怕别人认不出你来啊!”一旁的龟公奚落道。 这易捕头还沉浸在琵琶曲《十面埋伏》的刀光剑影英雄末路的悲哀中,哪里听得见龟公的奚落,龟公见奚落之言如石沉大海,便瞥了一眼,忙别的去了。 一小厮忙上前,道:“易捕头,这曲还满意吗?” “易捕头?”小厮轻拍道。 “嗯?哦原来是你啊,很久没有听见如此让人身临其境的《十面埋伏》了,海棠姑娘真是惊才艳艳!”捕快赞美道。 “易捕头还喜欢听什么曲,不妨告诉我!”小厮擦着桌子,嘴里小心说道。 捕头心道:上次这小厮问我喜欢什么曲,今日海棠姑娘便弹奏了《十面埋伏》,看这小厮小心翼翼,难道有些门道。 捕头拱手,道:“《破阵子》吧,小哥如果真有门道,我想见见海棠姑娘。” “小秋,干嘛呢,快去楼上给王大人送茶去,喊话的是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枫雅轩的老鸨。 “是,园主,这就去。”小厮回道:“捕头放心,我一定会转达的。” 说完便端着茶壶,向二楼而去。 这捕头也是相貌堂堂,眉宇间更有一股英武之气。叫做易海,十八岁时,州里主持召开的乡试,考中举人并为第一解元,是当地有名的俊后生,同年,赶往京城建州安都参加会试时,却被人冒名顶替。 易海心里不顺,欲告御状,却途中遇到杀手,幸得一江湖侠客出手,救其一命。其父性烈得知此事后,气急不过,撒手人寰,其母早年已患病而亡,今全家只余易海一人。 经过这一变故,易海想起当时侠客的一句话,乱世中想做一忧国忧民之人,还不如习得一身武艺,为苍生尽一绵薄之力。便投身点苍派,想学一身武功闯荡江湖,做一侠客,却不想,在山上待了三年,便被赶了出去,州里的刺史知道易海有才能,可顶替易海赴考的那人背景深厚,刺史得罪不起,如今三年已过,刺史想让易海改名重新赴考,易海已看透官场,不愿再出仕,可无钱银度日,便随刺史,调任洪都,做了一捕头。 一年来,得空,便会来到枫雅轩,第一次来时,便对枫雅轩的头牌海棠姑娘痴心,此后易海每次来到枫雅轩不喝花酒,不点姑娘,只待在一角处,拿出自带的酒水,一人独醉。这种行径早已被青楼老鸨所不容,无奈有安宁府府尹撑腰,也是无可奈何,这才有了龟公的奚落之言。 龟公敢奚落洪都府的捕头,无非枫雅轩背后有大人物撑场,多年来,很少听闻有在枫雅轩闹事的,那头牌海棠,芳龄十九,很少露面,更是千金难求,多少富商一掷千金,都难得见上一面,只有在其乐意之时,弹奏一曲,必是高朋满座。 易海自小博览群书,因父亲希望其能高中,做一方父母官,而易海想做的是文武兼备的治世之才,《吴子》、《六韬》、《尉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钤经》、《纪效新书》、更是熟读于心。 易海最中意的便是《尉子》,《尉子》全书反对迷信鬼神,主张依靠人的智慧,对政治、经济和军事关系的认识是相当深刻的。在战略、战术上,主张不打无把握之仗,反对消极防御,主张使用权谋,争取主动,明察敌情,集中兵力,出敌不意,出奇制胜。 “捕头,捕头,”门外走进一捕快,高声喊道。 “嘘,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易海意犹未尽,见进门的捕快小五大喊,心中甚是不快。 “后巷,枫雅轩后巷死了两个人,”捕快小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走。” 易海忙拿起佩刀,跨步而去。 用檀香木制成的床上雕刻着怒放娇艳的海棠花,床上还挂着红色纱幔,妖娆瑰丽。床头摆放着用苏绣绣着莲花的枕头,一床被子粉红清新,上绣着栀子花,倒是说不出的和谐。 屏风后,一袭红衣问道:“少秋,他说了什么?” 听音,正是枫雅轩头牌,海棠。 “阿姐,他想听《破阵子》,还说想见见你。” “少秋,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吧!” “什么事?阿姐。” “少秋,有事儿千万别瞒着阿姐,”海棠嘱咐道。 “知道了,阿姐,我去忙了。” 原来海棠口中的少秋便是那小厮,小厮说完便出房门而去。 海棠十指修长,手中握着一玉佩,从色泽看出,是一廉价之物,但海棠却爱不释手,盯着玉佩,不禁想起往事。 第七章枫雅轩背后靠山 “易捕头。” “易捕头。” 一众捕快和衙役问候道。 易海看到,一老一少两具尸体放在拐角,道:“身份确定了没有?” “确定了,这老者是浙东商会的副会长沈敬,这年轻人是老者的随从,叫怀让,”一旁的捕快小五回道。 “小五,立刻汇报安宁府,通知陆总捕头。” “是。” 易海吩咐完,上前查看伤口,沈敬为脖颈一刀毙命,而其随从却身中七刀,致命伤口为胸口两刀,易海看到这随从怀让虎口有着厚厚的茧子,说明这个怀让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不错,不然也不至于能身中七刀,否则只会被一刀毙命。 “沈敬最后消失是在哪?不会是枫雅轩吧!”易海赶来时,发现此地离枫雅轩只隔一条街。 “是的,易捕头,这二人昨晚去过枫雅轩,大概在丑时离开的,离开后再未在别的地方出现,估计出来后便在此地被杀了,尸体被遮挡在草帘之下,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 “看来凶手时间很紧迫,连处理尸体的时间都没有,说明凶手不能在人前消失太久,查一下,昨晚这条街上的小贩,”易海分析后,说道。 “但是易捕头,这二人从枫雅轩出来后,应该直接坐马车离开啊,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马夫呢?询问过没有。” “这马夫也是个蠢货,一直在枫雅轩门口等到现在,而且还自己躺马车里面睡着了,还是兄弟们找见后,这马夫才知道的,”易海气恼道。 “那就说明沈敬来此处是为了等什么人,人没等到,自己被杀了,那等他的人,赶到后,发现人死了,也应该会报官,难道,他要见的人就是凶手?” 易海寻思后,又说道:“把尸体运回衙门,把马夫也带回去,其他人跟我走。” “是。” 枫雅轩门口,依旧车水马龙,来者不是衣着华丽,便是豪华的马车,要么也是四个轿夫抬着。 “哎哎,干嘛啊,易捕头,带这么多人砸场子啊!”之前奚落易海的那龟公在门口阻拦道,身后更是多出四五个护院。 “哎,你说,这家伙像不像那个凶手,”易海对旁边的捕快说道。 “嗯,什么……对,挺像的,我感觉一模一样啊,”一旁的捕快会意道。 “来啊,把这厮给我带回去。” “是。” 枫雅轩门口,瞬间乱做一团,捕快们虽身手不错,可枫雅轩的护院都是花重金聘请的,自然也身手不凡。 “呦呦呦,易捕头,你这是干嘛啊,闹事也得看看地方吧!”老鸨听见动静,出来不悦道。 “我说,也就是你这地方才有这胆量了!”易海说道:“浙东商会的沈敬认不认识?昨晚是不是来过枫雅轩?” 老鸨笑道:“沈会长啊,那可是大人物,肯定认识啊,昨晚的确来过,怎么,易捕头,你也认识沈会长?” “是嘛,他死了!”易海盯着老鸨眼睛说道。 “啊!”老鸨听后,眼神略显惊慌。 “来啊,把枫雅轩几个门口都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易海令道。 “你敢,你们府尹也没有这个胆子!”老鸨怒道。 “易捕头,易捕头,”赶回的小五喊道。 “怎么了?” “莫府尹让你回去。” “嗯?让回去?好吧,兄弟们撤。” 易海无奈道。 易海却将那龟公一把拽过,道:“这位有可能就是凶手,先带回去。” “是。” 不待老鸨回答,两个捕快已将那龟公拖走了。 洪都下辖四郡二十三县,城区又分为安宁府,永宁府,定宁府。因洪都是大梁的南都,更有一套京城建州的行政机构,设有工、兵、刑、礼、户、吏六部,与蕃理司、大理寺、皇城司、海运司、监察寺五院。将易海带至洪都的沧州刺史莫言,被拜授为安宁府的府尹。 安宁府大堂内,一个精干的老头骂道:“你说你,不知道枫雅轩什么地方吗?你就带着人去搜,你说你,你就能不能稍微变通一下啊,我前天给吏部尚书说提拔你的事,你猜彭尚书怎么说的,他说,就是那个天天穿身官服往枫雅轩跑的那个捕快吧!你这让我该怎么说,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注重形象,你说说,让我怎么办?” 易海却找了个座椅,二郎腿一翘,道:“知道了,我的府尹大人你说,这帮达官显贵,天天还不是往枫雅轩跑,就那个丁向,对丁尚书,我在枫雅轩就见过好几次了,还有吏部尚书彭真,我这是不虚假,哪里错了嘛,不虚假,不是挺好的嘛。” “滚滚滚,这件事我会让陆天枢去处理的,你协助他就行了,”府尹莫言气道,莫言惜才,向洪都吏部屡屡推荐易海,但都石沉大海,洪都的吏部掌管大梁南境八州所有从三品以下官员的任免。 “你这小老头,真是,那死者可是浙东商会的副会长,浙东商会可是掌握着大梁整个南境八州的三分之一的财力,恐怕,王爷那儿,也说不过去吧!”易海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这事儿我知道,皇城司已经特命三天破案。” “那今天算不算三天之内啊!” “你?滚滚滚。” “是,那我走了,府尹大人,”易海笑嘻嘻地说道,慢慢溜出大堂去。 安宁府大牢内,龟公嘶声裂肺地求饶道:“易捕头,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易捕头,是小的平时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我真的错了。” “好了,停停,小五,可以了,”易海走进牢房,坐在堆满刑具的椅子上。 捕快小五听后,便停了手中的皮鞭。 说道:“易捕头,这小子太不抗揍了,我就来了几下,就哭爹喊娘的。” “不是,我说这位大哥,你都打了十几下了,还不多啊,”龟公听后,哭着说道。 “来啊!拿纸笔来,”易海吩咐道。 “不是,易捕头,我哪有那胆子啊,我哪敢杀人啊,真的不是我啊,你不能屈打成招啊,易捕头,”龟公听到要拿纸笔,忙求饶道。 第八章皇城总捕陆天枢 小五将笔墨端了上来。 龟公泣声道:“易捕头,不,爷,你是我亲爷爷,我真的没杀人啊!就那沈会长的那随从,武艺高强,我怎么能杀得了他呢!” “额?你怎么知道死者是沈会长,你见过那随从怀让出手?看来果然是你杀的他们!”易海装腔道。 “是啊,捕头,我就觉得是这小子!”小五配合道。 “不是,我说两位爷爷啊,这两人被杀,这不是你们在枫雅轩门口跟老板说的啊!”龟公听二人要栽赃嫁祸,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 “是嘛?我说过吗?哪来的老板?” “老鸨,就枫雅轩的老鸨。” “那你说说,昨晚都见到什么了?”易海问道。 “那个,那个,”龟公又吞吐道。 易海起身,作势向牢门走去,道:“小五,让他签字画押吧!” “爷,爷,沈会长昨晚来过枫雅轩,闹了点不愉快,然后就离开了!”龟公急道。 易海又返回座位,道:“哎呀,说说你,非要这样,真是,那说说,怎么个不愉快法儿。” “是,是,我说,可是易捕头,我说了,那老鸨也饶不了我啊!”龟公讨价道。 “说了,我心情好点,还可以保住你的小命。” “好好,我说,昨晚沈会长喝多了,非要海棠姑娘陪酒,老鸨不应,那沈会长便强行闯海棠姑娘房间,老鸨便让护院拦住,结果四个护院都被沈会长那随从打伤了。” 龟公见易海答应保自己一命,便将昨晚之事道出。 “大概什么时候?” “快子时了。” “沈敬是子时死的,既然没人能拦住他,为何会离开?”易海疑惑道。 “这个,”龟公又停口道。 “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心情可是越来越糟糕了,”易海威胁道。 “是……是,可海棠姑娘门口那俩护院将那随从拦下来了,而且……沈会长的随从还不是那俩护院的对手,沈会长就气呼呼的离开了,然后再没有回来过,这事,真跟我没有关系啊!”龟公将所见全部道出。 “你说的,那俩个护院,是不是一直站在海棠姑娘后边的那几位?他们护卫海棠姑娘大概有一年了吧!我见过他们,目光如炬,很明显是江湖中的高手,不会为了青楼那几两银子而屈身的,说,他们什么来历?” 易海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易捕头,他们的确不是枫雅轩的护院,可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人。” “再不说,我可就动刑了!”易海威胁道。 “易捕头,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一年前,枫雅轩来过一位神秘人物,听海棠姑娘谈了一曲后,那神秘人物便离开了,吩咐老鸨从此不再让海棠姑娘接客,倘若,让他发现,便让枫雅轩从洪都彻底消失,”龟公回忆道。 “那几位护院什么时候来的?”易海追问道。 “那老者大概一个月来个一两次,有一次有人闹事,非要点名让海棠姑娘陪他,结果那人被老者的侍从断了双手,老者走后,便留了四名侍从在海棠姑娘旁边,这四人都谨言慎行,四人住一个房间,平时都不怎么说话,”龟公将所知道出。 “完了?” “爷爷,真没有了,这要是让老板……老鸨知道了,肯定拔了我的舌头,还请易捕头不要食言啊!”龟公求道。 “这个,好办,我就说你什么都没招,老鸨肯定就信你了。” “不是,易捕头,那老鸨怎么会相信呢?”龟公见易海如此轻描淡写,慌道。 “这个简单,小五,让他把刚才所说的签字画押,剩下的交给你了,完事儿之后把口供送我房间。” “明白,”小五会意一笑。 易海吩咐完便向牢外走去,后边传来阵阵龟公的惨叫声,真是嘶声裂肺。 易海刚出大牢,迎面过来一人,四十多岁,身高七尺有余,腰挎钢刀,甚是威武,正是皇城司的名捕,安宁府的总捕头陆天枢。 “陆总捕,近来可好!”易海行礼道。 两人之前有过交集,陆天枢自知易海不循规,放浪不羁,在整个安宁府是出了名的,不过两人倒是心心相惜,易海曾协助陆天枢破过几起大案。 “嗯,好久不见易兄,“陆天枢回礼道。“三天破案,是有点棘手,你都了解到哪些情况?” “死者是浙东商会的副会长沈敬和随从,二人离开枫雅轩后在后巷被杀,凶手时间匆忙,未来的及处理尸体,马夫问过了,什么都不知道,稍后我让人将马夫的供词交给你,”易海将案情简单的介绍道。 此时小五将龟公的供词拿出大牢,交给易海,易海折起装入袖中。 陆天枢见状,问道:“这是?” “噢,别的一个案子,一份口供。” “嗯,那我们就先从枫雅轩查起。” “可枫雅轩不是你我二人说查就能查的啊!这事还得靠总捕头了,”易海提醒道。 “这个自然,我这就禀报皇城司。” “那陆总捕,我们先去看看二人的尸体吧。” 易海转身对小五吩咐道:“办妥了吗?妥了就把那人放了吧!” “是,我这就去。” 牢房内,龟公全身满是皮鞭所留痕迹,见捕快小五又折回,哭道:“爷,你咋又回来了,易捕头都答应了,怎么能食言呢!” “哎呀,这就是你错怪易捕头了,不把你打的狠一点,你们老板能相信你什么都没说哪?你们老板让人来跟府尹大人求情,要求把你放回去,这就让你走,”小五忽悠道,让旁边的牢役解下龟公的绳索。 “好好,谢谢爷,替我谢谢易捕头,”龟公忙道谢道。 “记住,你什么都没说啊!”小五提醒道。 “明白,爷,这关乎小人的身家性命,我哪敢多嘴啊!” “你们两个个送他出去吧。” “是。” 两个牢役将龟公从刑具上解了下来。 “哎呦,两位大哥,慢点,疼,疼!” 第九章浙东商会的实力 “一刀毙命,这凶手可真是个高手,”陆天枢看后沈敬的尸体,说道。 “这是,‘快刀手’怀让。” “陆总捕,你认识?”易海猜的不错,这怀让不是藉藉无名之辈。 “我与这人打过交道,曾有一件要案牵扯到他,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号称‘快刀手’,刀法凌厉,没想到做了浙东商会的护卫,”陆天枢回忆道。 “那陆总捕,我们应该抓紧封锁枫雅轩,不然等凶手离开,偌大的江湖,去哪里抓捕,即使下了海捕文书,也只会更加耗费人力物力。” “报,总捕头,捕头,”一捕快进仵房行礼后,道:“浙东商会来人要领走二人尸体。” 易海急道:“这怎么行,告诉来人,不行。” “这个,同行的还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有文书,莫府尹已经答应将尸体交给他们了。” “哼,这莫老头哪里的压力都抗不住,见怪不怪,抬出去吧,”易海无奈道。 “是。” 四名捕快将尸体抬了出去。 易海跟陆天枢也走出仵室,外边站着二十多人,看衣着,除了大理寺与刑部两人之外,其余均为浙东商会的人。 为首的一中年男子开口道:“陆总捕,别来无恙啊!” “邓兄,好久不见!”陆天枢回礼道。 中年男子查看尸体后,便示意其他人将二人尸体抬了去。 “陆总捕,查出是什么人了嘛?”中年男子问道。 “目前还没有头绪,有情况自然知会邓兄,”陆天枢打哈哈道。 “先谢过陆兄了,能杀死怀让的,必是江湖中人,我们浙东商会已重金悬赏,提供消息者,三千两,抓捕凶手的,两万两,”中年男子说道。 “提供消息就三千两?”易海震惊道。 “这位是?”中年男子看向陆天枢。 “这位是安宁府的捕头,易海,这位是江湖人称‘风里刀’的邓昆,”陆天枢给两人引荐道。 “风里刀,那就是阴险狡诈的意思呗。” “这位捕头倒是心直口快啊!怎么你有消息给我提供?”邓昆对易海已心生恨意。 “对,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只是不知道这消息,能不能换得三千两?”易海打腔道。 “那就看你的消息值不值三千两了!” “倘若我知道凶手的具体地址呢?”易海看向邓昆,盘算着如何得到这三千两。 “消息准确,银两立刻奉上,”邓昆虽对易海不满,但仍满脸笑容。 “好,依我得到的消息,凶手就藏身在枫雅轩。” “当真?” “这是我得到的消息,至于真假,这个得你们自己甄别啊!” “好,多谢!陆兄,后悔有期。” 邓昆说完,便带着随从要离开。 “哎,我的银子呢?我要是破了案子抓了凶手,是不是还有两万两?”易海不待陆天枢回话,向离开的邓昆喊道。 邓昆却未搭理,后边的一随从拿出一张银票,交给易海后随邓昆而去。 易海看银票上印着浙东钱庄四个大字,赫然写着三千两,高兴道:“陆总捕,这浙东商会就是有钱啊!” 陆天枢叹气道:“你这是何必呢,在江湖中一般都没人愿意得罪邓昆,你讹诈他三千两,他绝对不会善了的!” “没事儿,浙东商会不是势大吗?那就让他们去枫雅轩闹好了,”易海轻描淡写地说道。 “做捕快,没有像你这样的,”陆天枢真是笑比河清。 “唉,浑浊的世道中清流就是一种病态,”易海回道。 “那也不能放弃自己的选择,不行,我得立刻去皇城司,拿司寇的手书,不然就晚了,两个时辰后,我们枫雅轩门口碰头。” “好。” “哎,陆总捕,见面分一半啊!还有你的一千五百两呢。”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就行。” 陆天枢说完径直而去。 易海又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自言自语道:“这都够我十年的俸禄了。” “小五,告诉兄弟们,这事儿完后,我请客。” “好嘞。” 大梁是江南十国中霸主般的存在,国土占整个南方的三分之一,与巴蜀佛国不分秋色。 梁大治元年,皇帝萧衍在浙东、苏北等地的财阀支持下得以平定各地诸侯与豪强,在建州建立梁国,后称安都,年号大治,故梁国的漕运、食盐、铁器、斜库等一直掌握在这些财阀手里,以浙东商会、苏北商会为最,梁国有着庞大的军队,但派系复杂,有着地方十大节度使,大者占据一州拥兵三五万,小者拥有两三郡一两万人马,这些节度使都是在梁国的建立过程中出过汉马之力的,掌握着地方的军事调度权、官员的任免权、还有粮食钱银的支配权,俨然一个个独立的王国,这是任何一个皇帝所不能容忍的,而强大的军队需要钱银来支持,所以控制各大财阀是梁帝萧衍的首要之选,梁大治六年朝局稳定后便一步步打压这些财阀。 自梁大治六年至大治十二年,经过六年的打压浙东商会已不负往昔,仅在梁国南境还有些影响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国南境地方州郡长官也不得不卖浙东商会的面子,尤其在地方节度使处,更有势力。 此消彼长,反观苏北商会通过与皇室、权贵联姻,反而更加庞大,在梁国根深蒂固,至梁大治二十年,苏北商会扶持新帝政变,成功登基为梁国第二位皇帝。 不过这是后话,易海也不会想到,八年后,自己曾经一个安宁府的小捕头也会参与到大梁的夺权政变当中去。 第十章云环雾绕见端倪 “易捕头好!” 迎面而来的小厮看见易海、陆天枢等人问候道。 易海点头示意,擦身而过,易海、陆天枢二人均察觉到什么,回首一看,小厮步态稳健的和其他捕快打招呼着。 “易兄,这小厮你认识?”陆天枢问道。 “我经常来此,陆兄又不是不知,枫雅轩的人对我都很热情的,”易海解释道。 “此人左手持壶,右臂却纹丝不动,下楼时脚步稳健,我看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右臂有伤?”陆天枢将所察说出。 “唉,这事儿我知道,是让人打的,这里达官贵人这么多,哪还没有个有脾气的,那受伤的必是这些小厮了,”易海替小厮开脱道。 易海心想,早上见这小厮时便左手给自己斟茶,自己沉醉于《十面埋伏》的余音中,便没在意,记得这个小厮惯用手是右手,现却用左手提壶,难道跟昨晚之事有关,可没听龟公提及啊!如果是被客人打的,为何要藏起来。 “哎呦,是陆总捕头啊!真是大驾光临啊!”老鸨迎面走来,殷勤道。 陆天枢拿出皇城司司寇的手书以及皇城司的文书,道:“我负责彻查浙东商会沈敬被杀一案,还望园主配合。” “好好,我的总捕头,没问题,东家那边我去说,怎么也得卖总捕头几分薄面啊!” 老鸨早就接到了枫雅轩东家的指示,让全力配合皇城司。 陆天枢想问枫雅轩的东家到底是谁,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道:“还请园主前边带路。” “呦,这易捕头也来了啊,”老鸨阴阳怪气地说完,不待易海回话,便向前走去。 陆天枢小声说道:“易兄,这枫雅轩对你可真是热情啊!” 易海尴尬一笑,道:“还行,还行。” 易海,陆天枢等人跟随老鸨来到后院,好一处江南园林,乔木蔽日,假山亦已古色,堂庑园中一池,宽三数亩。荷花盛开,池中有败舟一二,怪不得文人墨客常常留恋此地,原是不止有会解风情的女子,更有醉人的风景。老鸨推开一房门,道:“这就是昨晚沈会长待的房间。” 只见房内富丽堂皇,好不气派。 陆天枢查勘一圈,房间早已被打扫过,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道:“园主,这沈会长不可能一个人在此饮酒吧,应该还有陪酒的姑娘吧!” “害,是有几个姑娘,我这就去叫来,”老鸨说完便吩咐一旁的侍女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五个姑娘进来,各有姿色,却各有不同。 易海感慨道:“我去,五个,真是厉害啊!” 老鸨不悦道:“易捕头,我枫雅轩的姑娘可卖艺不卖身。” “我又没说什么,真是。” “还请园主暂避一下,我有话要问几位姑娘,再给我准备几个房间。” “陆总捕,旁边几个房间都可以,你请便,”老鸨说完便退了出去。 陆天枢对身旁的几个捕快小声吩咐后,几个捕快各自带着一个姑娘去了。 “易兄,你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为何为了区区三千两,得罪浙东商会呢,你戏耍他们,只会自讨苦吃,”陆天枢说道。 “陆兄你是官宦之家出身,自然不知世外之事,浙东商会平日里霸道欺凌,买通官府,吞并了多少平民的土地,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成为难民,我只是替他们讨回点公道罢了,”易海不平道。 “连王爷都得卖浙东商会三分薄面,唉,你这是何必呢,你难道想在安宁府做一辈子捕快吗?以易兄的才能,真的心甘情愿嘛?”陆天枢为易海的仕途担忧道。 “当官不为民申冤,要来何用。” 沈敬死前来过枫雅轩这事儿,‘风里刀’邓昆只需询问马夫便可得知,只因有言在先,才让易海白白讹诈了三千两白银。 半柱香后,五个捕快回来,将供词交给陆天枢,陆天枢看后眉头紧锁。 易海看到陆天枢的神情,说道:“陆兄,是不是每份供词都一样,这种情况,要么五人所说具是事实,要么,五人提前对过供词。” “易兄,你说那个小厮会不会是昨晚受伤的,”陆天枢见供词无用,想起进枫雅轩时碰见的提壶小厮。 “应该……” 易海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外的宣闹声,众人闻声而去。 却是‘风里刀’邓昆,只见一龟公手掌被匕首穿过,跪在地上嚎叫,正是易海带走的那位。易海心中懊恼道:草率了,带这家伙从枫雅轩离开时,那沈敬的马夫也在。 “邓兄,这是做什么?”陆天枢问道。 邓昆冷冷地说道:“这个得问问易捕头,他在隐瞒什么?” 老鸨急道:“这奴才说什么了?” 邓昆不缓不慢地说道:“我想见见枫雅轩的头牌,海棠姑娘。” 老鸨听后,怒道:“来人啊,拖下去,把这奴才的舌头给我拔了。” 话落,便有四个护院上前,将龟公拖了下去。龟公叫道:“易捕头救我啊,你答应我的啊!” 声音渐远。 “怎么回事?易兄?”陆天枢看向易海。 “不知道啊!我今早带回去,什么刑具都用了,就是不招啊!不知道邓大侠用了什么高明手段,不知都问出了什么?”易海搪塞道,十分尴尬。 “哼,陆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这奴才说昨晚沈会长来此闹了些不愉快,离开后,就死在了后巷中,”邓昆说道。 “是和哪位?”陆天枢顿时觉得案情有些眉目。 “枫雅轩头牌,海棠姑娘。” “不行,没有东家的意思,谁都不能见海棠姑娘,”老鸨说道。 “园主,还请海棠姑娘出来,将昨晚之事解释清楚,”陆天枢对老鸨说道。 “不行,陆捕头,没有东家的意思,谁也不行,”老鸨坚持道。 “那还请园主知会枫雅轩的东家。” “陆兄何时如此婆婆妈妈,来啊,跟我走。”原来邓昆早已从龟公口中得知了海棠的闺房所在。 陆天枢、易海、老鸨等人立马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往事如烟续长情 来到一僻静之处。 陆天枢、易海赶到时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老鸨叫道:“哎呦,怎么又打起来了啊!” 众人看去,两名青衣男子与邓昆斗在一起,剑光闪动,两青衣一人攻上一人攻下,略占上风,邓昆后退间掀起地上木板,挡下两人的进招,两人斩断木板间隙,邓昆将两柄短枪合在一起,成为一柄长八尺的长枪,原是短枪枪尾有机关,两枪可合一起。再看时,邓昆已略占上风。 易海说道:“‘风里刀’,这外号,真是,我还以为兵器是把大刀呢。” “这邓昆与江湖上的‘百花枪’谢客是同门师兄弟,都擅使长枪,”陆天枢解释道。 侧房内又有两青衣闻声而出,邓昆的随从忙上去抵挡却那是二人的对手,数招之间便有几人受伤。 陆天枢想上去帮忙,却被易海拦了下来,道:“这几位你可得罪不起,还是看看再说。” 陆天枢不解道:“易兄认识他们?” “不认识。” 此时内院有一百多名军士冲了进来,正是巡防营的军卒,双方见后便各自停了手。 带队的佐将说道:“什么人在此寻衅滋事,全部拿下。” 军士立刻涌了上来。 陆天枢上前,解下腰间令牌,道:“将军,我是皇城司的总捕头,特来此查案。” “你是陆天枢,”佐将问道。 “是。” “我见过你。” 陆天枢回道:“幸会。” 邓昆身旁一人上前,也递上一块腰牌,佐将看后,道:“嗯?刑部的?那可真够热闹的,但是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能在此闹事。” “将军,主要是这些人闹腾的很,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建议您把他们都拿了去,”易海看向邓昆一行人。 “易捕头是成心跟我做对了?”邓昆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易海。 “岂敢。” 佐将对陆天枢说道:“既然皇城司要在此查案,就查好了,但是再有人滋事,本将可不管什么刑部、皇城司,我都会通通拿下。” “好,多谢将军。” 老鸨见此事已难以善了,忙对一旁的侍女说道:“进去问下海棠姑娘,要不要见一下这几位。” “是。” 不一会儿,侍女出屋,道:“不知哪位是易海易捕头,海棠姑娘只许他进去问话。” 众人都不知所云,老鸨也不知,为何单让易海进去,邓昆不应,要往里闯,还是被四名青衣男子挡了下来。 “对了,这四人是这儿的护院嘛?”佐将对老鸨说道。佐将刚进院时以为四人是枫雅轩的护院,见四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便发问道。 不待老鸨回话,青衣男子从长衫内解下一令牌,佐将看后,还给青衣男子,行礼道:“是否将这些人拿了。” “不用,将军请便即可。” “撤,”佐将带着军士退出院子。 其他人都是一惊,这四人是何人,连巡防营的佐将对其都如此恭敬。大梁军制,佐将为正五品武职,再往上,便可受封为从四品军侯,成为侯爵。 陆天枢解围道:“既然,海棠姑娘已经答应接受询问了,邓兄,我看就让易捕头一个人进去吧,他是安宁府的捕头,也是无可厚非的。” “好。”邓昆看向易海,道:“你最好老实点。” 易海撇了撇嘴,进去时依旧被几名青衣男子拦了下来,原是让解下腰间兵器。 房内装饰淡雅,精洁,各种乐器一应俱全。 “公子既然喜欢军武,为何甘愿在安宁府做一捕头,”屏风后出来一女子,青丝如泼墨般洒下,披在后肩,铺在淡紫的绸衣上,更添几分雅致。 “是在下鲁莽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棠姑娘海涵,”易海放下手中的琵琶,拱手致歉道。 “无妨,公子请座。” 易海落座,道:“姑娘好似一故人。” 海棠抿嘴一笑,道: “这话倒像一登徒子。” 易海甚是尴尬。 海棠接着说道:“不过公子所说,倒是可信,我见公子整日流连于枫雅轩,不知公子是钟情于哪一位姐姐。” “实不相瞒,我来此只为听姑娘抚琴,不过在下确是心有所属。” “是嘛,不知是谁家小姐,竟得公子爱慕,”海棠心中却无比凄苦。 “海棠姑娘客气了,正如姑娘所说,我不过是一捕头,称不上公子,”易海被称为公子,很是不自在。 易海见海棠看着自己不说话,解释道:“在下口中的意中人,不过是在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殊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见一面。” 海棠心头一暖,试探道:“公子真是情深之人,想必那位小姐必是官宦之家。” 易海起身,在房内踱步,回忆道:“五年前,我进京赶考,遇见姐弟俩,女孩儿正值豆蔻年华,男孩不到舞勺之年,流落在一破庙之中,或许进京赶考,心情大好,看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对那姑娘久久不能忘怀,本约好回程时带她们离开,结果途中遭到变故,耽搁了行程,等我赶到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或许,他们也遭到了变故。“ “或许吧,其实,我不想从仕的,在安宁府做捕头,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是否能遇见她。“ “公子可知她的名字?” “陈媛媛!” “公子可愿听听海棠的故事吗?” 易海本想询问案情,但碍于面子,只好说是,看向屏风,只见上面题词一首。 天王庙,会试月,鲜衣怒马踏春泥;文房四宝,笔下千金,皑皑白衣少年郎。 君伶阁,人潮落,此间思念胜往昔;纸上千字,不知归处,造化弄人断长情。 易海不可置信的说道:“是你!” 第十二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陈媛媛生于一富商之家,其父陈向淋祖上曾在前朝做过刺史,故有些积财。陈向淋接手家族后,正值梁国建立,因与当地郡守有旧交,获得在一些地区卖盐的特权,凭借积财低价获得大量食盐,再通过便捷的水陆交通,将食盐运到各地,高价出售,靠着中间的差价,谋取了大量的财富。 陈向淋深知人心险恶,故花费大量钱银,将多名陈氏年轻族人送至江湖宗门,学习武艺,与众多江湖侠士交好,后来更是掌控着洪都襄阳郡的水陆漕运,马道,沿途的马匪帮派都会给襄阳陈府三分薄面,府中更有花重金聘请的护院。 梁大治七年八月十五,这一日陈府来了诸多黑衣蒙面人,陈向淋花重金聘请的护院在黑衣人面前更是乌合之众,黑衣中尤其一擅使九节鞭的武功甚是高强。当夜,陈氏一族三百四十余口被满门屠戮,陈媛媛母亲在混乱中将一儿一女装进箱子,才免糟杀害。 后官府出告,说是陈氏全族被马匪所杀,襄阳郡守念及与陈向淋旧情,曾力查此案,不久便因贪污罪被革职查办。陈向淋的所有买卖随后被洪都富商沈敬吞并,沈敬也凭此巨大财力在三年后成为浙东商会五大副会长之一。 陈媛媛、陈少秋姐弟俩离开襄阳郡一路乞讨,在洪都城外的天王庙,碰见了进京赶考的易海,鲜衣怒马,好一少年郎。 两人一见倾心,易海当了爱马和锦袍换得纹银四十两,在洪都城内寻得一叫君伶阁的客栈,开了一间上房,让姐弟二人住了下来,每日吟诗作对、谈古论今,相见恨晚,转眼半月已过。 因卖了马匹,脚程不够,易海随即赶往京城,大梁建州安都,三人约好,易海会试结束后便立刻来寻二人。 会考结束后,易海却在回程途中遭遇杀手,辛得一位侠士相救,才留下性命,易海因伤重不能赶路,修养了三月有余才返回洪都,却哪里还能寻得二人身影,寻找多日无果后,回了济州。 科考被顶替,又失红颜,易海心灰意冷,因曾与救自己的侠士相处月余,听得许多江湖故事,便萌生了闯荡江湖的想法,随投身点苍派门下,成为第三代弟子。 点苍派也算是江湖中的大派,每年会在新晋弟子中挑选一位有天赋者,进点苍阁中学习门内秘籍,易海拜入点苍派第三年,在三百弟子中脱颖而出,拿到进入点苍阁的资格,但长老们内定的弟子另有其人,遂易海被诬陷品行不端,要废其武功,囚禁起来,因三长老穆屏力保,从轻处罚,才被赶下山去。 朝堂还是江湖,易海都已无心踏足,想起自己壮志难酬,便每日饮酒作乐,因想寻得红颜,故随刺史莫言来到洪都。 再说陈媛媛、陈少秋姐弟俩,易海离开后,二人在洪都等了近两月时,银两便已耗光,被君伶阁老板赶了出来,姐弟俩又流落街头。 后陈媛媛被人贩卖至青楼,因自小学习琴棋书画,甚有天赋,被枫雅轩的老鸨看中,又卖到枫雅轩。每日学习琴棋书画、秦诗晋词、前秦诗歌、赋。四年后,陈媛媛气质优雅宛如天人,被捧为枫雅轩的头牌。 陈少秋与阿姐分开后,却因机缘巧合被父亲陈向淋的江湖故友所救,认其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四年后,寻得陈媛媛时,本想带阿姐离开烟花之地,却发现阿姐身旁有四名高手随行,阿姐又深居简出,陈少秋曾夜闯枫雅轩试图带阿姐离开,因不是四人对手,无奈便隐藏于枫雅轩中做一端茶倒水的小厮,寻找机会救阿姐离开。 陈少秋从师父口中得知,沈敬便是屠戮陈氏满门的幕后凶手,原来当年是沈敬花重金聘请江湖中臭名的杀手组织落日余晖,屠杀了陈氏一门。 少秋曾几次夜闯浙东商会,刺杀沈敬,只因护卫众多,且有不少好手,均未得逞。 恰巧昨夜少秋撞到沈敬来到枫雅轩,沈敬离开时,少秋上前告诉沈敬,海棠姑娘让他去后巷,沈敬色心上头,哪还考虑得了太多,万没想到,自己因此而送了性命,而陈少秋却也被‘快刀手’怀让伤了右臂,因自己扮做小厮,不能离开太久,便草草处理了尸体,准备第二天再做处理,不逞想,尸体一早便被发现了。 再说易海与陈媛媛二人,五年未见,陈媛媛也从豆蔻年华至桃李之年,面容大改,故易海一直没有认出,只觉似曾相识。陈媛媛虽第一次就认出了易海,但无奈身旁无亲近之人,又有四名神秘人物留下的护卫,直到少秋出现,才有了机会。 五年未见,二人互倾爱意,未发觉已过了半个时辰,老鸨等不及,让侍女来催,无奈,二人约好晚上再会。 “易兄,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陆天枢见易海终于出来了,急道。 易海已经知道提壶小厮便是陈少秋,心中猜测沈敬必是有死于少秋之手。 道:“此事与海棠姑娘无关,倘若海棠姑娘想杀沈会长,只能让这四位出手了,难道你们谁想带这四位回去问话?”易海看有青衣男子。 “你进去这么久,就这个结论?”邓昆见易海将矛头指向四名青衣,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是啊!”易海说完,便转身离去。 “可恶,”邓昆怒道。 长枪向易海后背刺去,易海感觉到后,忙向前一跃,转身用佩剑挡开杀招,手中剑还未出鞘,长枪又至,侧身躲过,却被枪身拍倒在地。 陆天枢飞身挡在易海身前,道:“邓兄,何必呢!” “哼,走着瞧。” 邓昆带人愤愤离去。 陆天枢扶起易海,正要开口,易海说道:“出去说。” 第十三章前堂客,后山人 二人出了枫雅轩,太阳西垂,已近黄昏。 陆天枢见易海有话说,便打发其他捕快先回去了。 易海心中十分纠结,杀死沈敬的凶手必是陈少秋无疑,陈媛媛身旁的几名青衣,守护的同时更是监视,连陈媛媛都不知神秘老者为何人,如何才能保陈少秋无事又带陈媛媛离开这烟花之地,自己进出枫雅轩倒无难事,可陈媛媛身旁那几名青衣甚是头疼,而且此案甚大,不破又会牵连好友陆天枢与府尹莫言。 陆天枢见易海面有难色,开口道:“你这小子,连我都信不过,难道要一直瞒下去嘛?” “嗯?”陆天枢此话倒让易海有些不知所措。 “你与海棠姑娘是旧识?”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陆天枢的眼睛,怪不得能当上皇城司的总捕头。 “算是认识,你知道那几名青衣是什么人吗?”易海问道。 “枫雅轩是请不起这等高手的,倒像是死侍,海棠姑娘晓得底细吧?” “海棠姑娘也不清楚,这四人更像是豢养金丝雀的笼子。” 陆天枢顿了顿,道:“这案子真是牵连甚广,凶案简单,可偏偏发生在枫雅轩,牵扯到海棠姑娘和浙东商会,但我仍觉得有一人很可疑。” “谁?” 陆天枢早已看到易海眼神闪烁,道:“稍后便知。” 易海、陆天枢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此时,一捕快跑来,似有话说见易海在旁,便看向陆天枢。 “没事,说吧。” “那厮甚是厉害,伤了我们三个兄弟,从后巷跑了,”捕快说道。 “什么?果然没错,张贴画像,全城搜捕,”陆天枢说话同时看向易海。 “是。” 原是陆天枢吩咐手下捕快带陈少秋回去审问,没成想被逃了。 “易兄,这案子你就别再插手了,破案后,我会将你的名字一并禀报,自有你的一份功劳。” “陆兄……” “要学会取舍,”陆天枢说完便径直而去。 枫雅轩内院阁楼中,老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老者,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着,良久,开口道:“连下人的嘴都管不住,我要你何用?” 脚毯中间扔着一具尸体,正是那龟公。老鸨听后,汗如雨下,磕头道:“东家饶命啊!此事牵扯到海棠,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老鸨还欲求饶,却被老者抬手打断,道:“看在这几年你打理还不错的份上,饶你这次,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谢东家,谢东家。” “下去吧!” “那海棠?” “嗯?” “是我多言,是我多言,”老鸨在自己脸颊上扇了几巴掌,哪还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老者正是枫雅轩真正的东家,大梁的一等公龚瑞,监管洪都户部、吏部、礼部、蕃理司三部一司,背后更有苏北商会。大梁武将封侯爵,由一至四品,每品分三等。文官自高而低为公爵、伯爵、子爵、男爵,每级又封为二等。一等公便已是爵位的顶端,当然,王爵除外,王爵只存在于萧氏皇族中。 易海在街边酒肆打了二斤杏花酒,又买了好多糕点、小吃,踉踉跄跄来到一僻静的小巷中,在一宅院门口敲了几声,不一会儿宅门打开,出来一十六七岁的女子,虽衣着朴素,未化妆容,但眼若桃花,甚是好看。 “恩公又喝酒了,”女子略带不满,开口道。 “酒解千愁,万绪可离。” 女子将宅门关上,与易海来到屋内,“叔叔好。” “叔叔好。” “丑叔叔,想你了!”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道。 “什么玩意,居然还说我丑,都谁教你们的,叫哥哥,再叫叔叔没好吃的了,”易海在几个小孩脑袋上敲道。 “是宫馨姐姐说的,我们都说你好看,她说你丑,那就是丑叔叔,”一小男孩说道。 “无病,又胡说,”女子脸色一红,低头道。 “这个,既然是宫馨姐姐说的,那就是对的,都要听宫馨姐姐的话。” “好,知道了,丑叔叔。” “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易海将手里的小吃挥了挥,看一群小孩眼巴巴地瞅着,便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一个孩子王。 道:“无病,给伙伴们分了。” “嗯嗯,”小男孩兴奋地点头道。 “宫馨,你跟我出来一下。” 出屋后,易海从胸口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宫馨,宫馨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三千两,吃惊道:“恩公,怎么这么多钱?” “嗯,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银票就留在这儿,你可开间店铺,做点生意,来维持这些孩子们的生活,多教他们识字,”易海嘱咐道。 “恩公说这么多,是打算不回来了嘛?”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易海刚来洪都时,一日见许多小孩乞讨,尾随至一偏僻院落时,才发现此处,四五十个孩子,全靠一个十六七岁的弱女子照顾,因没有吃的,这些孩子便每日分组出去乞讨,将化到的钱交给宫馨,买粮食填饱肚子,宫馨除了每日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服,还帮他们识字学诗。易海见此触景想起陈媛媛姐弟二人,一年来易海平时的俸银和敲诈富商的钱,也都给了宫馨。 易海见宫馨不但精通音律,更懂诗赋,写得一手好字,曾问过几次宫馨的身世,却每次都被搪塞过去。 “不是,会回来的,对了,我这儿还有这个月份俸禄,你都拿着吧!”易海从怀中拿出钱袋,递给宫馨,宫馨却不接手,易海只好塞在宫馨手中。 道:“那我走了,保重。” “恩公,不和孩子们打声招呼再走嘛?” “不了,他们这会儿多开心,听到我要走,又得伤心了,”易海饮了一口杏花酒,叹了一声,走了。 宫馨眼睛湿润,走出巷子,看着易海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 第十四章百鸟服,飞雪刀 “王爷,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置?”龚瑞落于次位,看着主位的老者。 “看来刑部和大理寺与浙东商会还是有不少交易,”主位的老者正是大梁皇帝的亲弟弟镇南王萧贤,是当朝除太子萧哲之外唯一的亲王爵,而皇帝萧衍的其他皇子们,都只是郡王爵,即使备受百官青睐,党羽遍布朝廷的祁王萧祁也只是一个郡王。 萧贤坐镇洪都,手握十万兵马,镇守与梁国对峙的齐、秦、晋、吴、四国与梁国南境各地节度使。南境八州之地都归其管辖,八州四十三郡二品以下的官员生杀大权都在其手,无论是贵为从一等公的龚瑞还是一品军侯的武将在其面前都不敢放肆。 “浙东商会在洪都还真是根深蒂固,王爷此举,可真是一举两得,既利用仇杀除掉了沈敬,又查出与浙东商会暗地里勾结的官员,”龚瑞赞道。 “还是得给浙东商会留点面子,枫雅轩就封了吧!” 龚瑞心痛道:“但凭王爷吩咐,那海棠姑娘……” “既然仇报了,事也该了了,康乐公,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萧贤对身旁的亲卫说道:“传夏侯钦过来。” “是。” 不一会儿,殿内进来一男子,三十多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行礼后,一言不发,等候萧贤吩咐。 龚瑞心中冷哼一声,更多的是恐惧,着百鸟服,配飞雪刀,隐卫,这个名称让龚瑞头皮一麻,看袖边与腰带,竟然是一名千户。 大梁隐卫,是梁国的一个神秘组织,为萧衍所创,是大梁皇帝萧衍的影子,人数众多,据传有近万之众,明面上负责护卫宫廷安全。但刺杀、情报、审问、逮捕、侦查,无一不通。其直接听命于皇帝萧衍,设有正二品的四大统领,正三品的八大统领,三十名正四品的千户,五十名从四品的副千户,一百名正五品的百户,一百五十名从五品的副百户,正六品的总旗,从六品的小旗,正七品的旗尉,连最底层的旗尉都与县令官秩一样。 百官对其更是忌若寒蝉,所有的事情都是以最快,最准,最真的方式传递给皇上。就算大臣晚上和自己的妻子说说悄悄话,这些话也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凡是进了隐卫的诏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直到三年后的梁大治十五年,沉迷于戏曲的萧衍,以伶人组建了銮卫仪,才打压了隐卫肆无忌惮的势头。 “你去皇城司,将沈敬的案子通知浙东商会,与浙东商会的人一同将你的爱徒与他的姐姐捉拿,当场格杀,明白嘛?” “是,明白。” 夏侯钦面部无一丝表情,更无其他言语,行礼后转身离去。 “王爷,老朽告退。” “好。” 龚瑞来时便想求情留下枫雅轩,毕竟是自己的钱袋子,但看到夏侯钦后,这位在官场沉浮四十余载的老官僚退缩了,这事儿,决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小心,”陈少秋忙将陈媛媛拉至一旁,“什么人,出来!” 二十多名身影闪现,正是‘快刀手’邓昆、隐卫千户夏侯钦率人来杀二人。 陈少秋见杀沈敬之事已败露,便潜伏在枫雅轩周旁伺机带陈媛媛离开,久候许久来了许多官差将枫雅轩封了,四名青衣也一同离开,陈少秋趁乱救出陈媛媛,刚进小巷,一支冷箭袭来。 “师父?”陈少秋震惊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师父会来杀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三年前,沈敬成为浙东商会最有财力的副会长之一,阻挠了萧贤控制浙东商会的计划,萧贤决心除去沈敬,因浙东商会势力庞大、在朝廷根深蒂固,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仇杀,于是命千户夏侯钦化作陈向淋的江湖故友传授还在茶馆做茶博士的陈少秋武艺,将陈媛媛留在枫雅轩,待陈少秋武艺大成,夏侯钦又差人告知陈少秋关于其阿姐的消息,后引沈敬来到枫雅轩,才有后面之事。一年前,萧贤见陈媛媛声名鹊起,来到枫雅轩听得一曲后,留下隐卫百户、总旗各两人守在陈媛媛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邓昆见二人是师徒关系,疑惑道。 “事后你自会知晓,浙东商会的仇人就在面前,你动手吧!”夏侯钦冷言道。 “这女人身旁还有四名护卫,甚是厉害,”邓昆感觉事有蹊跷,说道。 “枫雅轩都封了,还在担心什么,那四人我已经处理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好,拿下他们,我要活的,”邓昆令道。 陈少秋虽武功不俗,但有伤在身又得护着陈媛媛,不到几个回合渐渐力竭,陈少秋从一杀手胸膛中拔出长剑,喊道:“阿姐,你快走。” 两名杀手刺向陈少秋,突然,一道烟雾在众人身边漫延,等众人视线看清时,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追!”邓昆怒不可遏地吼道。 易海赶至枫雅轩,见枫雅轩被查封,趁着夜色潜进枫雅轩,正好看到陈少秋与陈媛媛离开,待追上二人时,已身处险境,危机时刻救下二人,易海见陈少秋伤重,对方定会根据血迹追来。及时帮陈少秋止了血,抽出长剑在一条野狗腿上划了一道,说道:“就让他们狗追狗去吧,走。” 众人沿着血迹追了一段,夏侯钦挥手让众人停了下来,跃上一侧的阁楼,闭眼调息后,说道:“他们分两路逃了,血迹是为了吸引我们。” “哼,那小子受伤了,跑不远,你们几个去,”邓昆思索后说道。 “是。”几个杀手沿着血迹追去。 “那女人去哪了,”邓昆不知去向,问道。 “跟我来。” 第十五章天机阁,风雪夜 易海停住脚步,二十米外‘快刀手’邓昆、夏侯钦早已在等待自己。 易海拔出长剑,横在胸前,道:“少秋,保护好你阿姐。” “哼,手下败将,”邓昆不屑道。 四名杀手向易海刺去,易海躲过杀招,手中长剑似有吸力,轻飘飘地便挑去四人手中长剑,一剑斩断四人手筋,霎时,惨叫连连。 “看来你还藏了两手,不过这好像不是点苍派的武功,”邓昆仍是不屑,说道,但心中已重视起来,凭易海刚才所露两手,已是不俗。 邓昆将短枪合在一起,长枪脱手射向易海面门,易海后退两步卸去枪上劲力,而邓昆已跃至眼前,握住长枪,向下劈去,易海侧身躲过,立身未稳便挥出一道剑气,邓昆虽拦下剑气,却被逼的后退数步。 “果真是藏了两手,”邓昆握着长枪的手还在阵阵发麻,心道:只知此人在点苍山学了点微末武功,不到三年就被赶了出来,但凭刚才那道剑气,此人内力不浅。 “哼,又是这招,”易海看到眼前射来的长枪,不以为然,依旧卸去长枪劲力,不逞想长枪又从背后袭来,易海这才看清,射来的长枪只有一半,剩下一半还在邓昆手中,中间以链柄相连。易海虽躲过杀招,却双脚被链柄敷,众多杀手立刻刺向易海,“嘭”链锁尽断,强劲的冲击将杀手撞飞。 “你不过是在点苍派学了点微末武功的弃徒,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邓昆震惊之余问道。 “我被点苍派赶下山不假,那是因为一帮臭道士教出来的徒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让我伤了所谓的第三代掌门人,这才被赶下山来,”易海想起此事,对点苍派仍有些嗤之以鼻。 “退下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站立一旁许久的夏侯钦开口道。 陈少秋一直怒目看着夏侯钦,这个曾经悉心教导自己武艺的师父,如今冷面如霜的要杀了自己,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你是少秋的师父?你是什么人?”易海发问道。 夏侯钦却不搭话,身影闪现,已至眼前,易海凭直觉挡开一击,这才看清夏侯钦的身影,“好快“易海心中一惊。刀剑相交,剑气在众人面前划过,数个回合后,夏侯钦持手长刀向易海面目一劈,易海躲闪不过,用长剑接下一击,电光火石剑,长剑尽断,夏侯钦又挥出一掌打在易海胸前,易海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嗖’嗖’嗖,”易海护在陈媛媛面前,因长剑断裂,无兵器可挡,易海身中三箭跌倒在地。 街道两旁的阁楼上出现二十多名弩手,再次瞄准三人,只等夏侯钦下令。 “天机阁,风雪夜,徒增白发少年头;金枪三阵,破军三千,斩尽天下首。 听潮亭,湖中月,天赐人间意难平;长剑三尺,扫灭群雄,俯首傲浩宇。” 易海徐徐诵道,强忍剧痛,想站起来,可哪里还有半分力气,海棠将其抱在怀中,泪如雨下,呢喃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邓昆看着奄奄一息的易海说道:“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语毕,长枪刺向易海,“咚”邓昆倒飞而出,重重率在地上,口角有血已然受伤,再看易海三人身旁多了一位老者,满头白发,一袭白衣,虽看似近花甲之年却肌肤胜雪,面容如同少年一般,腰悬长剑,剑鞘光彩夺目,细看乃是黄金打造,自剑柄而下,依次排列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七色宝石。 “敢问前辈是何高人,还请不要多管闲事,”夏侯钦见来着还未出手便将邓昆击伤,语气中多了一份恭敬。 老者却置若罔闻,一直看向易海,开口道:“天机阁,听潮亭,这两个地方你是听何人所说?” 易海见这突然出现的高人第一句话是问自己所诵之词,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这位高人可能与当年救自己的侠士是旧识。 道:“是一位恩人给我讲的一些江湖往事,倘若你是她的仇家,那你就不用费心思了。” 老者听后,单手凌空虚点,几道真气从易海的胆中穴、天门穴,心门穴进入,气若游丝的易海瞬间觉得身心里暖洋洋的舒适了很多。 “你们三个跟我走吧!”老者说完,不待三人回答,也无视夏侯钦、邓昆等人,转身离开。 “放肆。” ‘风里刀’纵横江湖十余载,何时栽过这种跟头,虽心知老者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但何时被如此轻视过,心中恼羞成怒,握住长枪挥出一道气浪,气浪至老者身前却消失的无踪无影,甚是诡异。众人心中一惊,这老者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放箭,射死他们,”邓昆令道。 阁楼上的隐卫却不动手,夏侯钦轻轻抬起左手,弩手随即扣动机阔。 几十只弩箭却在老者周身三尺有余的地方停了下来,气墙,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惊,内力强到何种程度才会形成气墙,而且足有三尺,老者缓慢地拔出长剑,只见剑身光泽照人,俨如一面铜镜,弩箭随剑身而动,“啪啪啪,”弩箭全部掉落在地上,老者挥动长剑,宛出几个剑花,停手,数道剑气爆射而出,阁楼顶上的二十多名弩手连尸体都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场的人,谁还敢多舌,这般出神入化,即使在江湖中博得名头的邓昆,武功高深莫测的隐卫千户夏侯钦又何曾见过这样的高手,浙东商会的那些杀手,虽有过无数次杀人的经历,何时但见过如此血腥诡异的场面,手中早已渗出丝丝汗水,双腿也在威风中瑟瑟发抖。 夏侯钦忙拱手行礼道:“前辈哪方高人,还请留下姓名,晚辈是镇南王的属下,好让晚辈回去容禀。” “萧贤?好,我给他这个面子,你们谁能接得了三招,谁就可以离开。” 第十六章江湖神话卓不凡 夏侯钦心中一紧,这老者居然直称王爷名讳,必是王爷旧人,可接老者的三招,跟受死又有什么区别。无人答话,老者再度出手,除‘风里刀’邓昆、夏侯钦、两人外,其他杀手都消失在剑气中,除了地上的一滩滩血迹与街边的尸块儿。 “这算你们两人接的第一招,”老者徐徐说道。 夏侯钦握着风雪刀的右臂渗出一道鲜血,微微颤抖,而邓昆,单膝跪地,用长枪勉强支撑着欲欲而倒的身体。 “前辈真不愿放我二人离开嘛?”夏侯钦再次拱手行礼道。 “你们本可离去,但长剑出鞘,怎会轻易回鞘,”老者冷冰冰地说道。 “还请前辈告知名讳,让晚辈死个明白。” “卓不凡。” 老者淡淡地说道。 什么,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三十年前便响彻天下武林的‘剑神’,不过卓不凡这名字倒是俗气的很,不凡二字,倒是真的不凡,天下武林百年来中,剑中称仙者倒有几十人,称神者仅此一人。江湖传言‘剑神‘卓不凡已达化境,投足间可毁天灭地,当然,传言只是传言,即使女娲现世也不可能毁天灭地。 卓不凡七岁时拜师剑门,被誉为剑门百年一遇的奇才,十三岁时击败剑门长老堂的一众长老,踏入7剑门剑阁中,五年后,卓不凡便进入剑阁五楼,却在其中被困三年,三年后破阁而出,成为江湖大宗剑门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掌门人。其师仙逝时说百年奇才必有百年劫,卓不凡能不能逃过此劫,均在命数,卓不凡出阁后踏出江湖,在东华山摆擂三年,败尽天下用剑高手,被江湖称为‘剑神’,后又寻遍已隐匿江湖的数名剑道高手,成为武林神话。 后不知何故,卓不凡将剑门迁至塞外天山山麓,三十年来,剑门中人再未踏足江湖,逐渐有了‘剑神’早已过世,剑门因当年卓不凡挑战江湖,结怨甚多,怕中原武林寻仇,才不敢踏入江湖的传闻。 “剑神”重现江湖,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在场几人无不心惊,邓昆和夏侯钦更多的胆寒。 邓昆跪倒在地,道:“前辈请便,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前辈见谅。” 卓不凡举剑,无数剑影虚幻,剑气铺天盖地而下,夏侯钦持刀挥出道道气浪挡下剑气,邓昆见状飞身向后跃去,盾入黑暗中。 “你能接下两招,已是不错,”卓不凡长剑入鞘,淡淡说道。 “前辈,还有一招,出手吧!”夏侯钦心知,卓不凡再出一剑,自己必死,可自己若像邓昆那样逃走,便是在卓不凡面前丢了镇南王萧贤的脸面。 “长剑已然入鞘,不会再有第三招,我还有事要问这位小友,”卓不凡看了一眼易海,对夏侯钦说道:“不想再费神杀那人,你替我杀了他,就当是接了第三招,也好让你给萧贤带个信。” “走吧,”卓不凡说完转身向城外走去,易海三人跟在后边,留下还在原地的夏侯钦。 身受内伤的邓昆,踉踉跄跄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却见眼前出现一人影,细看却是夏侯钦。 “你真是好本事,没想到皇城司还有你这样的高手,能挡住’剑神‘三招,可在江湖中怎么没听过你这号人物,”邓昆问道。 “因为我是隐卫,”夏侯钦淡漠无情地说道。 “你是隐卫,那你和杀死沈会长的陈少秋怎么会是师徒?”邓昆追问道。 “他的武功是我教的,就是为了让他杀沈敬报仇。” “不对,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邓昆察觉到一丝冷意。 “嗯!” 刀影一闪,邓昆脖颈出现一道口子,身体摇摇欲坠躺在街上。 “为了让你瞑目,才告诉你的,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一刀,算是你替我接了‘剑神’的第三招,”夏侯钦自言自语道,咳出一口鲜血,也是受伤不轻。 三人跟着卓不凡来到洪都城外,一路再无追兵,天机阁是前晋皇家书院,是当时闻名的长安天下第一阁,听潮亭位于莫愁湖边,因能观百年一见的信潮而闻名,是当年天下大宗魔宗所在地。 易海猜到恩公给自己讲述的那段传神江湖往事,主人公必是‘剑神’卓不凡无疑,于是将所有原委道出,原来五年前救自己的那位婆婆是卓不凡苦寻三十年的故人。 “我每三年都会踏入中原一次,可她还是不想见我,”卓不凡听后,目光呆滞地说道。 “前辈,当年听了你的往事,心中十分敬佩,便想像你一样,横扫胡虏,饮马江湖,”易海恢复了些气力,恭敬道。 “所以你临死之际,作词悼念我?” “不敢,只因江湖传言您早已仙逝。” “心中所求,求而不得,跟死了又有何区别,”卓不凡闭眼道。 “当年我追问时,婆婆也说过一句话。” “说了什么?”卓不凡睁眼追问道。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哈,哈哈,她说我是故人,她还是不能原谅我!” 卓不凡听后,起身向黑夜中走去。 回首说道:“你们可顺江而上,去周国暂避。” “多谢前辈。” 易海抬头看时,卓不凡已消失在黑夜中。 镇南王府内,萧贤淡淡说道:“让皇城司下海捕文书,捉拿凶手,并通知浙东商会。” “是。” “王爷,属下想多舌一次。” “你是想问他?” “是。” “他没死,因为三十年来,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夏侯钦错愕道:“都死了?” “你能活着离开,是因为他想让我知道,他来了,此事,以后须闭口不提。” “明白,属下告退。” 第十七章十万阎罗梦归西 陈少秋放不下与夏侯钦的师徒心结,想留在梁国探查,易海与陈媛媛劝阻不住,无奈约好,等梁国事情一了结,便去周国寻二人。 一路除了官府下发的张贴三人海捕文书,更有为了得到浙东商会三万两赏银的江湖侠士。 为了躲过众多耳目,陈媛媛为易海改名为易云廷,意为拨开云雾,直达天庭,陈媛媛改名为陈清茹,意为一切苦难随清流而去。 安宁府府尹莫言因对属下监察不力,罚俸三年,贬为郡守,而陆天枢稀里糊涂成为了破获浙东商会副会长沈敬被杀案的功臣,迁至正四品的洪都皇城司寺丞。 旌旗林立,长枪耀眼,一斥候队长进帐禀报道:“柱国,抓住两探子,这探子身手及其厉害,伤了我们十多个兄弟。” “嗯?带进来,”下首的一将军说道。 一男一女被四个军士推入大帐,正是化名后的易云廷与陈清茹。 易云廷抬头看向帐内,上首坐着一位老者,周国三柱国之一的柳威,下首是十多员衣着战甲的将军。 巴蜀佛国发兵十万欲吞并周国,两军于渭水展开对峙,好巧不巧,易云廷二人被周军斥候当做探子给抓了,易云廷伤了斥候数十人后,见赶来的军士搭弓要射杀自己与陈清茹,忙丢了长剑被军士给绑了。 “将军,我二人不是探子,哪国的探子会是一男一女,”易云廷说道。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下首的一体硕魁梧的将军说道,此人是周国十二军门之一的雷横,四年后周国新王登基,雷横更是升迁为大将军。 “这位将军。” “哼,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军门,”雷横打断易云廷的话说道。 “好,军门大人,我二人是梁国逃犯,我怀中有梁国的海捕文书,”易海说道。 “拿过来,”雷横令道。 身旁的军士从易云廷怀中拿出海捕文书交给雷横,雷横看后,道:“三万两,这么多?这倒是一桩买卖,”说完忙把文书递给柳威。 “这怎么行,我国与梁国交恶,为了三万两,就将二人送给他们,日后,谁还敢投靠我国,我看就让二人留在周国,”另一将领说道,看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也是周国的十二军门之一。 “万军门,怎么不行,三万两,都够我麾下一万人马一个月的军饷了,”雷横说道。 “可,”万里还欲争辩却被柳威打断。 柳威目不转睛的看着易云廷,起身走到易云廷身后,道:“脑生反骨,日后必作乱天下,推出去斩了,女的送进宫去。” “诺。” “我有一计,可破佛国十万雄兵,”易云廷撞开军士,喊道。 “哼,狂妄,”雷横抽出腰间配道,抵在易云廷脖颈间。 “你怎知佛国有十万雄兵?”柳威问道。 “刚才两军士对话,我听到的。” “说说看,”柳威挥手,雷横把佩刀收了起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烧了他们的军粮,自会退去。” 柳威笑了两声,道:“先不说能不能寻到他们粮草,倘若佛国主帅一意孤行,过渭水与我军决战呢?” 易云廷听后,说道:“可在夜间多派几支队伍偷偷渡过渭水,剃去头发化作僧人,三日内,佛国大营必有新的粮草运进,跟着他们返回的车队,便可寻到储粮之地。” “储粮之地,必有重兵把手,几支小队,无异于自投罗网,”柳威说道。 “把佛国储粮之地的重兵调离,大帅再派精兵去,抱必死之心,必定成功。” “调离?” “对。” “说下去。” 易海却不开口,看了看绑着自己的绳索,又看向大帐一边的沙盘。 “松绑,”柳威令道。 “柱国,别听这小子胡扯,”雷横说道。 雷横还欲多言,却被柳威挥手打断。 易云廷起身围着沙盘转了几圈,观察良久,道:“大帅,你军后边是一个开阔地,夜里将军队后撤二十里,天亮后再大张旗鼓地返回大营,连续三日,再多建营帐,让佛国以为周国援军到了,他们自会把储粮地的重兵调来。” “好,老夫说过,倘若佛国主帅一意孤行过渭水与我军交战呢?”柳威问道。 “大帅请看,现在正值秋季,北侧山麓树木干枯,素问周国西南盛产火油,将这片树林都用火油浇灌,引得佛军过河至此,只需一个火星,便可火烧连营,”易云廷指着沙盘说道。 “好,真是的将才,你就在我营中做个百夫长,等破了佛国大军,老夫举荐你做正三品的忠武郎营将,”柳威听了易云廷的计策,心中甚喜。 “谢大帅,不过,我还是想过田园生活。” “你没得选择,”柳威回道,“来人,把她送到兴都国公府。” “诺。” “大帅!”易云廷急道。 “云廷!”陈清茹紧紧拉住易云廷的臂膀。 “放心,只要你一心效力,老夫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易兄弟,还不快谢过国公大人,”军门万里说道。 “好,谢国公大人。”易云廷心知,是福是祸,现在都没得选择。 “不对,国公,倘若风向不对,大火压根烧不到佛军,”雷横仔细研究后,说道。 “嗯?怎么,你还要学古人借风嘛?”柳威看后,问道。 “军门大人只需将北麓用**炸开几处,即可做到,”易云廷未看沙盘,回道,看来已是胸有成竹。 佛国十六年,四大圣王率兵十万欲灭在西南一隅的周国,结果在渭水流域被火烧连营,十万军队魂归西方,周国趁胜追击,连下佛国一州四郡之地。 易云廷因功封为忠武郎营将,三年后迁升为军门,成为周国十二军门之中最年轻的军门,第二年,周国大王郭圻驾崩,史称周文惠王。同年,新王太子郭帆登基,雷横升迁为六大将军之一,陈清茹被柳威收为义女,改名为柳清茹,新王二年,济州叛乱,易云廷率军前往济州平叛。大将军雷横,军门易云廷、万里、柳宏钧,并称‘雷霆万钧’,为柳威的四大门将。 第十八章大火夜袭翠云山 “哎,你看那是什么?” “鬼火?” “哎哥,你还见过鬼火啊!” “越来越多了!” “我去,他妈的,这鬼火还他妈的会传染啊!突然变出这么多!” “队长,你看这么多鬼火。” “嗯?我看看,他妈的,一群傻逼,是敌袭!快擂鼓!” 剑山关外,易云廷令道:“放!” “将箭囊中的弓箭全部射出,快!快!快!”李凌喊道。 漫天火箭射来,那正在擂鼓的小队长胸口正中三箭同火球一样摔下城墙,剑门关四下火光漫天。 “咚咚咚!” “咚咚咚!” “三当家,有人夜袭!” “谁啊!哭丧啊!”翠云山三当家彭越骂道。 “三当家,不好了,有官军夜袭!” 彭越起身,怀中美人也被惊醒,抱着彭越的胳膊,道:“大王!大王别丢下我!” 彭越见屋外火光四起,抛开怀中美人,道:“美人,等我,去去就来。” 打开房门,一尸体倒来,屋中的美人看见尸体后吓得大叫,彭越扶起尸体,正是打扰自己美事儿的喽啰。 彭越率一众喽啰冲下关来,无数骑兵已打破关门冲了进来,彭越持枪刺倒两骑,身后的喽啰见三当家如此英勇,这才停下逃跑而迈出的步伐。无数箭矢袭来,即使彭越武艺不差,但还是中了几箭,一骑袭来,还未看清,只见人头落地,喽啰这才看清,刚才还骁勇的三当家已身首异处。 “杀!” 易云廷挥剑令道。 “大哥,剑门关已下,有近三百俘虏,”刘子业禀报道。 “全部诛杀,要快!” “大哥,这,”刘子业心知,这些马匪既然已受降,现下罪不至死。 “子业,这些人还能成为良民嘛?”易云廷问道。 “诺。” 刘子业领命带队而去。 “李凌,收集箭矢,直捣匪巢。” “诺。” 一刻钟后,在两个马匪的引路下,一千铁骑向匪巢袭去。 翠云山忠义堂内,大当家杨志与二当家韩广正摆宴席迎接客人。 杨志问道:“童兄,对方什么人?” “不清楚,这些人不但武艺高强,那些喽啰更是懂得各种阵法,不过两千余人,竟然将整个湘西数十帮派,近万之众全部收服,不愿归降的全部被杀。” 来客说完满饮一碗烈酒,看出对此事仍是心有余悸。 来客是湘西巨匪童鹏,湘西位于大梁康州与雍州,因这两州在前朝属于湘州西部,故一直被称为湘西。一些江湖的小帮派,土匪,赶尸人都聚集在湘西,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区,着实让地方官府与朝廷头疼。两月前湘西地区来了一支神秘队伍,不但各个骁勇而且各小队还懂得阵法,首领自称血衣门四大守护,不到一月竟将整个湘西收服,帮派、土匪要么归降要么被全部诛杀,被收服的帮派被改为血衣门的各个堂口。 “可是怎么在江湖上没有一丝消息?”二当家韩广问道。 “因为都被杀了,我也是死里逃生,”童鹏回道。 杨志心有所思地问道:“童兄,风雨生听过吗?” “杨兄,你的意思是?”童鹏问道。 风雨生,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一月前广发英雄贴,号召江湖英豪齐聚武隆山,有影响天下的测言出世。 “这风雨生和血衣门会不会是一路人,或者是朝廷的人?”杨志讲道。 “大梁朝廷?隐卫?”韩广推测道。 “不太可能,”童鹏一口否决,道:“大梁隐卫行事,素来都是百鸟服,飞雪刀,这队人里没有。” “童鹏,逃的挺快啊!追你追得好苦。” “什么人?” 杨志,韩广,童鹏三人立马警觉起来,堂外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三人出了大堂,堂外两百多喽啰围着三十多名身着红衣红袍的杀手,地上躺着数十名翠云山的喽啰。 “砰!砰!砰!” 剑门关方向,升起三支信号,给总舵传递信息,可见有人叩关。 “来了这么多人?解决这些杀手后,立马驰援剑门关,”杨志急道。 “看来有来客打扰,目前血衣门还不想在江湖中太过招摇,除非你们全部归降,不然都得死,”红衣杀手为首的一男子说道。 “这人是四大守护中的朱雀,其他两人是玄武、白虎,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三人恐怕都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童鹏说道。 “这么厉害?”杨志听后,不信道。 “还有两人,一个自称青龙,是个少年,另一个是副门主一个老者,这两人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哼!杀了他们,”杨志下令道。 红衣杀手除了三位首领,其余五人结阵,马匪们虽人数众多却一时不是这些红衣杀手的对手。 那被称为朱雀的首领,挥掌拍飞四名喽啰,瞬间闪现在杨志等三人身前,三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使出浑身本领才勉强挡下朱雀。 “要不要帮帮朱雀大哥,”玄武问道。 “不用,朱雀就是玩玩儿,有军队过来了,抓紧了结这事儿,”白虎回道。 “可没收到任何情报,怎么回事?” “我们在周国现下没有完整的情报网,这事儿很正常,不管了,行动。” “砰!” 玄武将一根信号射向夜空,划出一道弧线,黑夜中显现出一百多名红衣杀手,犹如虎入羊群,马匪们更显得是乌合之众。 朱雀侧身躲过杨志的长枪,单手抓住长枪跃身闪过韩广的鬼头刀,由掌变拳击在童鹏的胸口,胸骨碎裂的声音传入四人耳中,童鹏飞出撞断好几根护栏后死去。 杨志、韩广胆战之余,怒道:“你耍我们呢?” “哼!对啊!”朱雀嬉笑后,脸色正道:“袭击你们山寨的骑兵快到了,看来,不能跟你们玩儿了。” 朱雀抽出长剑,长剑还未出鞘,剑气已弥漫周身,杨志、韩广更是胆寒,即使江湖中大门大宗派的高手,也少有这样的杀气。 第十九章腥风血雨是江湖 “大哥,山上冲过来好多马匪,”刘子业带队回禀道。 “应该是刚才剑门关释放信号叫来的增援。” “全军冲锋,杀,”易云廷一马当先,杀向匪群。 军匪一接触,马匪们一溃而散毫无战斗意志。 “吁,大哥,这些不像是增援的,他娘的,杀了几个剩下的全跑了,”李凌勒马意犹未尽地说道。 易云廷停下手中挥舞的长剑,说道:“抓几个马匪,问一下。” “诺。” 李凌领命而去。 离骑兵不远处的山峰上,站立着一队红衣红袍。 一红衣说道:“我们回去经过周国京城兴都时,我想办件私事。” 正是血衣门四大守护之一的玄武。 “想去寻你阿姐?”白虎问道。 “嗯,我曾派人多方打听,但都没有我阿姐和姐夫的消息,”玄武叹了口气,说道。 “先回去吧,我们得赶回去准备武隆山事宜,等事完结后,让白虎陪你来趟周国,寻上一寻。” “是,朱雀大哥,”玄武回道。 “嗯,这位周国的将军倒是个将才,很懂得兵法,我们复兴大魏,就需要这样的将领,”朱雀看向山下的易云廷,欣赏道。 “嗯,据我所知,周国三柱国柳威麾下倒有几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号称什么‘雷霆万里’,五年前佛国四大圣王统兵十万南下渭水欲灭周国,反倒被周国火烧连营,佛国四大圣王也折了两人,渭水北岸的一州四郡之地都归了周国,”白虎讲道。 玄武笑道:“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去好好查一查周国的底,尤其是火山连营是谁出的计策,这些都必须是我们笼络的人才,”朱雀吩咐道。 “是。” “我们也是时候该插手其他几国的事物了,北方日趋稳定和统一,南方还是诸国林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朱雀想起在北境的往事,有感而发。 昔日的四大守护,青龙、白虎、玄武都是后起之秀,唯独朱雀一人,还是上一代守护的老人。 “别让周军发现我们,撤。” 一行红衣消失在夜色中。 翠云山匪巢内,遍地尸体一片狼藉,曾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寨面目全非,杨志、韩广、童鹏的尸体躺在寨内祭旗台上,剩余的喽啰四散逃下山去。 “一百多人?” “是……是,将军,只有一百……百多人,”喽啰哆嗦道。 “大哥,除了三百多具马匪的尸体,再没有其他的了,”刘子业将山寨搜索一边后回禀道。 “一百多人,便将翠云山大寨破了!这些人可真是厉害!”易云廷惊叹道,“寨内的金银珠宝呢?” 刘子业摇了摇头,道:“都被搬空了。” “他娘的,大哥,这些人可真狠,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被搬走了,匪首全部被杀,还一把大火把山寨给点了,娘的,给我们什么都没留,”李凌对这些红衣人的行径很是气愤。 “咋了,你还以为你是来打劫马匪的啊!”刘子业说道。 “土匪的东西,不抢白不抢,真是活见鬼了。” “你说,他们都是些江湖人?”易云廷继续审问着眼前的喽啰。 “是……是,都戴着红……红色面具,和厉鬼一样,”喽啰回道。 “大爷的,你哆嗦什么,”李凌听着特别烦躁,一脚把喽啰踹到在地。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李凌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喽啰,骂道:“现在倒是不结巴了,啊?” “还有什么?” “没……没了。” “嗯,下山去吧。” “谢,谢将军,”几个喽啰磕了几个头,向山下跑去。 “大哥,要不对附近郡县进行搜索,娘的,一百多人带着这么多财宝,能走多远,”李凌想着拿了土匪的财宝给兄弟们分了开心开心,不逞想连个毛都没有,心中十分气愤,建议道。 “不行,国公让大哥率军剿灭翠云山之事本就有蹊跷,要不是我们行军迅速,地方州县肯定会刁难于我们,现下需快马加鞭返回兴都,别误了大哥的大事,”刘子业否决道。 “他娘的,你啥意思,就这么算了,唉,对对,还是返回都城要紧。” 李凌本想骂刘子业来着,可心中一想,今日已初六,还有两天便是易云廷与柳清茹大婚之日,故改口道。 “你个呆瓜,骂谁呢?” “我骂!我骂自己呢,”李凌降低声音后说道,“不是,你呆瓜骂谁呢?” “奔波了一天,让兄弟们在此安营休息。” 这两人拌嘴,易云廷倒是已习以为常。 “诺。” 入夜,除了巡逻的军士和几窜营火,十分寂静。 “云廷,云廷,你还好嘛!” “阿茹,你怎么来了?”易云廷牵过柳清茹的手,抱入怀中。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我会一直陪着你,”柳清茹含情脉脉地看着易云廷。 “阿茹,今日我就返回兴都,明日我们如期举办婚礼,你一定要等我,”易云廷兴奋道。 “别,云廷,千万别回来,走的越远越好,别回京城。”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易云廷见柳清茹抬头给自己叮嘱着,追问道。 “千万别回京城。” 一团黑雾将柳清茹从易云廷怀中拉走,柳清茹张嘴似有话说,易云廷却怎么也听不见声音,上前想拉回柳清茹,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挪不动。 “阿茹!” “阿茹!” “怎么了?军门?” 易云廷睁眼,见眼前是巡夜的斥候,原来是南柯一梦,心中想到:难道真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此时东方已泛白,黎明即将到来。 “吹号,集合,回京。” “诺。” 第二十章雷霆万钧空笑谈 “报。” 斥候下马禀报道:“军门,卫副军门来了。” “卫臻?”易云廷心道:难道兴都真的出事了? 远处驰来十几骑,正是卫臻与其亲兵,坐骑喘着粗气,一看便是长途奔波。 “卫臻,出什么事了?” 卫臻策马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向易云廷,道:“信是嫂子的。” 易云廷闻言,忙拆开信封。 云廷,自你率军前往济州平叛,已近半年,我在这一百三十七日中,度日如年,没有你的日子,我总是想起我们以前的点点滴滴。前些日,见你来信,得知你即将回京,我想终于可以如愿嫁给你。可天意弄人,柳威以你性命为要挟,让我嫁入王宫为妃。君有冲天凌云志,无奈因我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本以为在周国你可一展宏图伟愿,不逞想我成为笼中金雀,与你每见一面,都需要得到柳威首肯。你见到这封信时,应还在翠云山,而我此时应已在嫁入王宫的步辇上,我愿做一回聂隐娘,让缚你我之人,付出代价。君有大才,火烧连营一策,十万佛国罗刹魂灭渭水,素闻晋国靠山王司马师招贤纳士,以三州之地,抵抗梁国兵锋数年,君可投奔此处,一展宏图。思君之甚辗转难眠,与君相识此生无憾,清茹泪别。 “大哥,出什么事了?”刘子业见易云廷青筋暴起,眼神飘忽,问道。一旁的李凌倒是直接,不待易云廷回答,夺过书信,看了半天无奈大字不识,忙递向急切的卫臻。 “你大字不识,还看了半天?”刘子业气道。 “奶奶的,我这也不是急的嘛!” 卫臻看完递向刘子业,对易云廷说道:“大哥,怎么做,你决定,我必誓死相随。” 刘子业又把信交给李凌,道:“大哥,我们有一万人马,剑指宫城,并不是没有可能。” 卫臻接过信后,将信装入自己怀中。 这信递来递去,可李凌还是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急道:“俺也一样。” “卫臻,这信是谁交给你的?”易云廷回过神来,问道。 “是云间寺的一位道长,这位道长还送您一句话。” “道长说了什么?” “人生于世,有情有智,以情通智,则人昏庸而事易颠倒;以智统情,则人聪慧而事合度。” “好,那我们就剑指宫门,颠倒乾坤,”易云廷顿悟道。 “不是,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李凌在旁急道。 “行了我来告诉你,”刘子业说道。 不一会儿,李凌骂道:“他奶奶的,这老头,大哥为他出生入死,平定诸多叛乱,这事儿也能干的出来,要我说,就杀去京师,砍下这老小子的人头当尿壶。” “大哥,直接回军营率军入城,看谁还敢阻拦,”卫臻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行,大营恐怕现下已被接管,我们手里能调动的,也就身后这一千骑兵了。” “大哥,那该如何是好?” “报。” “军门,有一支军队向我方行进,”斥候报道。 “奶奶的,哪来的军队,有多少人?”李凌怒道。 “禀郎将,至少三千之众。” “大哥,这?” “慌什么,走,去看看,”易云廷驱马向前驰去。 由于易云廷所率皆为骑兵行军迅速,翠云山一去一回,用了才近两天的时间,此时已近京城兴都地界,夕阳下,两支军队相遇。 这支军队的将领是大将军雷横和军门万里,雷横驻马说道:“易军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剿灭了翠云山匪患,真是厉害。” “大将军和万军门这是做什么去?”易云廷行礼道,他虽不受雷横节制,但按照武将的官秩,须行礼拜见。 “当然是来迎接能征善战的易军门了!”雷横与易云廷素来不对胃口,此话自是不可信。 “大将军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国公有令,易云廷擅自调动军队,意图不轨速将其缉拿,押去营中,”一向少言寡语的万里向众军喊道。 “柳国公真是糊涂了,是兵部主事柳宏运传柳威柳国公之意,谁让率领一千军队剿灭翠云山巨匪,”易云廷解释道。 “不管柳宏运是何人,他只不过是兵部一个四品主事,哪里来的权力去军营下令,”雷横说道。 “令牌我已查验过,有军监作证,我的部将也都听见了。” “军监本将已询问过,他说没有这回事!你部下将领都谁听见了?” “我,”李凌和刘子业异口同声地说道。 “都是同党,拿下,”万里下令道。 “你敢。” 李凌、刘子业二人把出长剑,喝道。 身后近千骑兵亮出长枪,没有一丝犹豫之色。 一柄长剑抵在易云廷脖颈间,“卫臻,你?”刘子业震惊道。 刘子业李凌二人,也被卫臻带来的十几个亲兵制住,卫臻开口道:“军门,我也是有妻儿老小的,别怪我。” 易云廷将手握向剑柄,道:“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 “军门,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他二人呢,还有你身后一千将士的家人呢?不考虑考虑吗?”卫臻劝道。 “好,我跟你回京,”易云廷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松开,说道。 卫臻解下易云廷与其他几个将领的佩剑,交给雷横。 雷横大笑道:“好,等此事完结,你就做我的副将。” “谢过大将军,国公爷已经允诺我顶替易军门的位子,”卫臻行礼说道。 “既然我庙小,就算了,”雷横不快道。 卫臻抱拳说道:“不敢,得最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来人,全部押解进京,”万里下令后,勒马而去。 易云廷三人被押上囚车锁了起来,近千骑兵也被缴了兵器。 第二十一章诸君齐聚京都营 “卫臻,你个王八犊子玩意儿,良心让狗吃了,”李凌骂了近一个时辰,还在喋喋不休的破口大骂。 “行了,李凌,你不累嘛,能不能换个词儿,我都听烦了,”刘子业无奈道。 “不累,老子就是不累,骂了老子心里舒服。” “卫臻,你小子生儿子没**!王八蛋,找老婆有姘头生了儿子也是孽种。” “把他最给我缝上,三人都戴上头套,快到城门口了,免生事端,”雷横不快道。 “诺。” 雷横吩咐身旁的副将率三千人马并易云廷麾下的一千骑兵返回西山大营,只留下几十名亲随押解囚车向兴都东门行去。周国京城兴都驻军两万,分设巡防一营三千人负责城内安全与缉捕盗匪,禁军五卫七千人负责内城八门及宫廷安全,城防四营共一万人驻守外城四门。城外设西山大营、兴都大营、京都大营三营,每营驻军两万分左右二营,西山大营驻军两万为雷横麾下,易云廷为京都大营左营主将。 “什么人?”城上火把通明,守将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原来是雷大将军和万军门,恕末将眼拙,”守将细看后,致歉道。 “那还不快打开城门。”雷横出身贵族世家,曾祖、祖父乃是前朝三公,其父是周国开国元勋,雷横承袭爵位后,便是正三品的武将,故平日里总是高人一等,将基层军官迁升的武将都不放在眼里。 “难道大将军不知周国法令嘛?夜间城门关闭,没有王上的旨意,谁敢擅作主张,末将若放大将军进城,明日末将全家老小的人头必定悬于城楼之上。” “法令自然遵循,四门关闭是在子时,现下还不到子时吧?”万里问道。 “万军门,因明日大王新婚,故今夜特提前半个时辰封闭四门,程国公还派人特意叮嘱。” 雷横不悦道:“怎么,本将只知巡防营归程国公管辖,什么时候城防营也得听程国公调令了?” “大将军误会了,城防四营只听王上旨意,程国公是军监司司卿,对城防营有监察之权。” “好,今日我和大将军押解囚犯晚了些时刻,明日一早再进城去,”万里见这守将不卑不亢,回答有度,很是欣赏。 “你是何人何职?” “末将为城防营三营副将耿辉。” “哼!去西山军营。” 雷横调转坐骑,心道:好一个耿辉,一个四品的副将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有朝一日,我必杀你满门。 “大将军,”卫臻叫道。 “嗯?” “西山大营过远,一来一回耗时不少,明日一早还得进城,不如直接去较近的京都大营吧,”卫臻说道。 “京都大营有易云廷部众,去了恐生事端,”万里驱马上前说道。 “万军门多虑了,京都大营左营早已被柳军门接管,易云廷麾下两营主将也在囚车之上,现下京都大营左右二营都在柳军门控制之内,再说三人都戴着黑布进营时谁又瞧得出呢,只知是三个囚犯罢了,”卫臻解释道。 “好,那就去京都大营,正好宏钧也在,”雷横定了下来。 万里还欲言语,见雷横定了下来,不想拂了雷横面子,便不再多言。 “唔唔唔。” 李凌虽眼不能见,口不能言,但还是没闲着,雷横经过时,一鞭打在李凌脑袋上,道:“真想把这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 一行人至京都大营时已子时三刻,待校尉禀报后,柳宏钧出营相迎。 “哈哈,雷兄,万兄,慢待了,得罪得最!”柳宏钧看向后边的囚车,道:“路上还顺利吧!” “国公神机妙算,这还能出什么问题,倒是在东门遇到了麻烦,没进得城去,”雷横说道。 “有这位卫副将帮忙,一切还算顺利,”万里说着看向卫臻。 “哈哈,好,此事我已听校尉说了,雷兄莫生气,大帐已备好酒肉,诸位请。” 雷横上前拍了拍柳宏钧的肩膀,道:“交给你了!”说完朝大帐而去。 雷横知道柳宏钧甚是喜欢柳清茹,与易云廷素来不合,故听得卫臻建议来京都大营时,已在心中打算将易云廷交给柳宏钧,既解了自己麻烦,又有人折磨易云廷自己心中倒也舒服。 “你挑选一百精壮士卒,将这几人看押起来,一百步以内,除了我谁也不能靠近,否则格杀勿论!”柳宏钧对身旁的郎将吩咐道。 “诺。” “你可知里面是何人?” “不知,蒙着黑巾,由雷大将军与易军门亲自押送,必是重犯,”郎将回道。 郎将见柳宏钧要咬耳,忙俯身靠前,待听得后,退回原位面漏震惊之色。 “有问题嘛?” “没有,但凭军门吩咐。” “好,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下去吧。” “诺,”郎将拱手行礼后率人将囚车接管过来带入营中。 郎将率人把三人押入一侧帐之内,对其余军士吩咐道:“一百步以内,除了柳军门,胆敢有靠近者不听劝阻,格杀勿论。” “诺。” “你们先下去吧。” “诺。” 待军士全部退出后,郎将一一取下三人头上黑巾,又将易云廷与刘子业二人的口中布条取了下来。 拱手行礼道:“三位,多有得罪。” “怎么,还需验明正身嘛?”刘子业问道。 “刘兄错怪了,我只想让两位舒服一下。” “唔唔唔。” 刘子业见这郎将只取了易云廷与刘子业口中东西,而不取自己的,故口中哼道。 “李兄莫怪,兄弟我深知李兄的口德,故只取了黑巾,还望李兄见谅。” 李凌听后,双眼直视如同铃铛一样。 “听见没,你这口德也是远近闻名啊!”刘子业打趣道。 “你还是把头巾给我们戴上吧,有人来了,”易云廷开口道。 “嗯?”郎将虽没听见但并未迟疑,将二人的黑巾蒙了上去,出帐而去。 第二十二章京都大将霍青云 郎将出帐,拱手行礼道:“军门。” “查验了嘛?”柳宏钧问道。 “看过了,”郎将心道:素问易军门武艺高强,果然不是传言。 柳宏钧摘下三人黑巾,对易云廷说道:“没想到你会落在我手里。” 而易云廷却不开口眼神玩味地看向他。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嘛?我父亲为何突然对自己麾下大将动手?不想知道柳清茹怎么样了嘛?”柳宏钧见易云廷一脸平静眼神玩味地看着自己,一连串的发问想激怒易云廷。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解了我半日来一直想不通的事,”易云廷说道。 “什么事?”柳宏钧心道:提到柳清茹都激不起他的怒火,难道此事有隐情。 “知道我为何火速率军返回兴都吗?” “不就是为了明日和柳清茹完婚!可惜,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王上已封她为贵人,就在明日入宫完婚,”柳宏钧说道,想看看易云廷如何暴怒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欣喜。 “你错了,这些我已知道了,我在翠云山时收到一封清茹托人送来的信,你猜信中说了什么?”易云廷依旧盯着柳宏钧说道。 “信?信是我亲手烧的,”柳宏钧转眼一想,难怪如此平静原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都被那娘们儿耍了,道:“信中说了什么?” “清茹说愿做那聂隐娘,让阻碍我们之人,付出代价。” “聂隐娘?信呢?”柳宏钧急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信是一位云间寺的道长给我送来的,你猜会是谁交给这位道长的?” “三娘?”柳宏钧思索后问道。 “既然有人陪葬,我还有何遗憾,哈哈哈哈。” “疯子,疯子,”柳宏钧说完急奔帐外而去,对郎将吩咐道:“看好他们。” “诺。” 郎将抬头时,柳宏钧早已冲出帐外。 大帐内,几人还在把盏对饮,中间竟有几名舞女,每人身旁还有几名歌妓,雷横见柳宏钧进帐,道:“宏钧,想不到你营内还有舞姬啊!真是不错。” “今晚必须回城,不然一切都晚了。” 万里见柳宏钧进帐后甚是慌乱,问道:“出什么事了?” “柳清茹明日大婚时要行刺王上,”柳宏钧缓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雷横和万里异口同声地问道。 “必须进城及时通知国公,不然等到明早就晚了。” 雷横说道:“宏钧你和我想办法进城,万里你在这里看好易云廷几人。” “好。” “宏钧,消息可靠嘛?” “路上说。” 二人急急忙忙出帐而去。 万里生性孤僻多疑,挥手道:“都退下去吧。” 舞女歌姬都退了下去,一舞女还欲多言,但见这位将军面漏威严,严肃之意意于面容,已心生胆怯,起身道福后退了出去。 “什么信,你知道吗?”万里并未抬头,手中把玩着酒樽。 卫臻起身行礼道:“万军门,末将真不知,要不,问问易云廷,他给柳军门说了什么,问问便知。”卫臻心道:柳宏钧没有问罪自己,定是易云廷没有揭穿,或许易云廷就在等自己露面。 “好,不知道最好。” “万军门,要不,末将把柳军门麾下的那位郎将请来,他必定知晓此事。” “嗯,辛苦了,”万里抬头盯着卫臻的眼神说道。 “诺。” “什么人?” “左营副将卫臻。” 千总看清后,道:“原来是卫副军门,得最了。” 卫臻欲上前,被千总拦了下来,道:“柳军门有令,任何人不得靠前。” “既然如此,就把你们郎将叫出来,万军门有事询问。” “诺。” 不一会儿那郎将出帐,行礼后,道:“卫将军,万军门在哪里?” “在大帐,你去吧!”卫臻回道,见郎将离开后,卫臻向后营走去。 “这其中有蹊跷,卫臻呢?”万里了解后问道。 “他没有随末将前来,”郎将回道。 “他绝对有问题,立刻带人将他看押起来。” “诺。” “别动,别动,放下兵器。”帐外突然纷乱起来,万里起身抽出佩刀还未出帐,帐内涌进众多士兵,随后进来一近五十多岁的老者与一年轻将领。 “原来是霍大将军,得幸,”万里行礼道:“原来罗统领也在。” 这老者正是周国六大将军之一的霍青云,是京都大营的主将,只因麾下左右二营都是柳威亲随,故一直在养老状态,声称不参与党争,柳威见京都大营军权在握便也未为难霍青云,霍青云暗中支持程嗣源,京都大营一直未脱离其掌控,很多昔日旧部都供职于京都大营,卫臻便是其中一员,这也是柳威不在营中动手,不远百里调易云廷剿灭翠云山的原因,千算万算雷横带着易云廷又回到了京都大营。 年轻将领名叫罗金,是巡防营正二品统领,与易云廷、万里、柳宏钧官秩同品,本来程嗣源派其前往翠云山让杨志与易云廷和解,可当其赶到翠云山时已是灰烬一片,震惊之余未敢耽搁,快马加鞭返回京城时在兴都与济州交界处碰见易云廷被缚,因大队人马行进缓慢,罗金进城禀报程嗣源后,与霍青云出城化妆进入京都大营,召集昔日麾下旧部藏于后营之中。 等到卫臻前去通禀后,率军围了大帐。 “万军门,不用这么客气!”霍青云淡淡地说道。 “今夜可真热闹,两位大将军,三位军门,一位统领,都在替大王的大婚操心,可真不容易,”万里扬嘴笑道。 “罗统领,你就守在这儿,看好这二人,”霍青云吩咐道:“卫臻,带我去见易云廷。” “诺。” “诺。” 第二十三章韬光养晦前王子 “卫臻,先传我令三百步内戒严,看守易云廷的都是柳宏钧的死忠,不能扩大事端,”霍青云吩咐道。 待二人率军士来到囚禁易云廷帐外,依旧被士卒拦了下来,其带队的千总拱手行礼道:“参见大将军。” 霍青云冷哼一声,道:“怎么,我都不能进去嘛?” 那千总道:“还请大将军海涵,柳军门有令,谁都不行。” 卫臻喝斥道:“这京都大营的主将是霍大将军,不是柳宏钧。” “属下知道,只是柳军门有令。” “有令,有令,哼,”霍青云后退了两步,道:“杀。” 身后的军士立刻持枪涌上前去,一刻钟后,一百死忠全部战死无一人扔下手中兵器,霍青云心道:柳家父子驭人之术可真有一套,就连雷横那厮,傲慢无礼,居然也死心塌地孝忠于柳家。 “易军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霍青云致歉道。 “嗯?霍老将军,”易云廷听见帐外纷乱,猜到必是卫臻带人前来,不逞想来者是大隐隐于市的霍青云,这周国权力的争夺可真是如火如荼,谁也逃离不了权柄。 “来啊,松绑。” 军士解了缚在三人身上的绳索,李凌揉了揉嘴,憋了半天,终于可以说话了,拍了拍卫臻的肩膀,道:“是我错怪你了,娘的,你倒是透个气啊!白让我骂了那就久。” 卫臻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易云廷知道没有平白无故的情,问道:“霍老将军有何话还请直说。” “哈哈,好,易军门果真是的爽快人,”霍青云笑道。 “我知易军门为救心爱之人,要率军剑指宫门,我们不妨合作合作。” “怎么合作,你是为了搬倒柳威,而我举兵攻城必是乱臣贼子。” 霍青云道:“听闻易军门聪慧过人,可依老朽之见糊涂的紧啊!” “你这老头……”李凌欲开骂却被刘子业拦了下来。 易云廷拱手道:“末将只要举兵攻城,便可坐实柳威造反之实,您的目的达到了,我的呢?” “哈哈,易军门倒是不糊涂,你是柳威麾下‘雷霆万钧’四将之一,只要你造反,柳威必脱不了干系,明日你巳时三刻起兵攻打东门,王上收到奏报必下旨屠柳威满门,程国公会派人提前救出柳清茹,”霍青云和盘托出道:“此时京城能用的武将也就程国公了,届时你与柳清茹远走高飞,让你麾下将士全部降于我,程国公与我平叛有功,柳威倒了,下一个上柱国便只能是我了。” “嗯,好谋划,”易云廷夸赞道:“此事若无人插足,一切都在你我掌控中。” “什么意思,还有何人?”霍青云问道。 易云廷突然出手,一掌将身旁的两个军士打倒,霍青云下意识中拔出长剑,可易云廷已至身前一记擒拿手夺过长剑抵在近前的卫臻脖间,卫兵欲上前被霍青云挥手拦了下来。 “军门,你这是做什么?”卫臻问道。 李凌和刘子业也甚是迷惑。 “易军门,这是何意?” 易云廷说道:“霍老将军,末将还有三个问题,还请您解惑。” “请讲。” “你夺营如此顺利,是不是因为柳宏钧不在营中?” “对,柳宏钧和雷横都不在营中,这事儿卫将军已经告诉我了,是他伪造了一封信,骗二人离营的,”霍青云解释道。 易云廷淡淡一笑,道:“那封信不是伪造,清茹的笔迹我是认识的,倘若不是卫臻当时对雷万二人刻意隐瞒,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信是真的?”霍青云心道:倘若信是真的,只要柳清茹刺杀王上,不管成功与否,必屠柳威满门,那我所做的都是多此一举。 “第二个疑惑,我率军造反,王上势必降罪柳威,可柳威手握兵权,更有可能的是下旨夺其兵权,而不是诛杀,”易云廷继续说道:“相比于这两个结果,我想程国公与您更希望于第一种。” 霍青云听后,厉声问道:“卫臻,你倒底是谁的人?” 卫臻笑道:“易军门果然厉害,可惜现下一切都晚了。” 易云廷将长剑还入鞘中,道:“既然都认了,就说说吧。” “天下人都知周国有三位上柱国,程嗣源、柳威,可谁知另外一人?” “兴都大营主将,上柱国郭岩,王上一母同胞的兄长?”霍青云惊疑道。 “此时柳宏钧与雷横应该已在西山大营整军准备进攻西门,而你们现在谁也控制不了京都大营,届时,只有郭岩的兴都大营才能救驾平叛,”卫臻侃侃道出一切。 “先王设三柱国,在城外设三大营本是让三方互相牵制来维护王权,殊不知一个契机就打破了这种平衡,”易云廷感慨道:“我想,郭岩不是救驾而是夺位,他是先王之子最有资格登基。” 易云廷这才明白,这是一个一石三鸟之计,周国朝廷地位显赫之人一个都躲不了,倘若柳宏钧与雷横起西山大营之兵攻打攻城,郭岩再起兴都大营出兵平叛,内外夹击二人必败。郭岩带兵冲入王宫,夺得王位,便大局可定,而自己天亮时起兵进攻东门,有卫臻作证,可坐实自己与罗金霍青云谋反之罪,程嗣源也难逃一死。谁能想到一个契机,便可除去柳威、程嗣源、郭帆。 “唉!”卫臻叹气道:“易云廷,你何必点破呢,你放心,有我在,新王必会重用于你。” “高官厚禄我都不要,我只想救出清茹。” “来人,把这厮给我拿了,”霍青云喝道,可身后数十名军士无一人动手。 卫臻笑道:“霍老将军,好好养老不好吗,干嘛趟这浑水,这些人早就改换门庭效忠新王了。” 霍青云怒而挥剑斩向卫臻,眼看长剑要刺穿其胸膛,霍青云却突然倒飞而出,口吐鲜血,众人惊道:高深的内力,这一掌似有千钧之力。 “这是何人出的计谋?”易云廷问道。 “一位江湖侠士,花荣。” “让我离开,我不带一兵一卒,倘若柳清茹死了,你也会陪葬,”易云廷冷冷地说道。 “四门关闭,你进不了城门的。” “我自有办法。” “好,你走吧,”卫臻闭眼沉思后说道。 卫臻知道,只要柳雷二人攻城,王上郭帆必下旨诛杀柳国公府,柳清茹也必死无疑。 “大哥,我们陪你一起去,”李凌刘子业说道。 易云廷回首对二人笑了笑,道:“多谢二位兄弟,此事,我一人足矣了。” 说完阔步而去。 第二十四章三千越甲又何妨 冰冷之意渗透全身,易云廷慢慢睁眼,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被一棵崖间的松树拦了下来。清晨的阳光直射在山崖上甚是刺眼,全身剧痛,每挪动一下身体,都是撕心裂肺的疼,死而复生,赴死之心倒是淡了下来。 易云廷观察周边,山底深不见底,朦胧间可见山底青葱一片,悬崖上倒有不少松树生出,可再无其他植物,自己踩的这颗侧下方的一丈处有一凸出的石台。易云廷心想先到石台上休息一下,养些气力,看是否寻到下山的方法。 易云廷使劲一跃,重重的摔在石台上,易云廷心道:要是这样一直摔下去,还没到崖低骨头都散架了,这阳光好舒服啊! 回想过往种种,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执笔想经纬天下的骚人,饮马江湖的侠者,与倾心之人做山间田野的隐士,策马驰骋的将军,十年,得到了什么。仰面长啸,山涧传来阵阵回声,良久,易云廷猛然坐起,转身看向平台后边的山石。 走近这才看出,原来两块山石之间有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古迹,可这倒像是天然形成的,”易云廷自言自语道。 易云廷身上没有任何生火之物只能摸黑向里面走去,虽漆黑一片脚下倒是平坦,虽然摸着石壁前行,但能感觉的出来,道路逐渐变宽了不少。行了两刻钟后,“有水声,”易云廷心中一喜,这里有地下暗河,加快脚步约摸不到半刻钟后看到一片光亮,难道山中自有天地。 到了地方,易云廷不由心中感慨,自己所看到的光乃是由一百多颗夜明珠发出的,使整个石室如同白昼一样。石室中间是一个水池,水池上方不断有细流涌出,滴落在水池里激起阵阵回响。四周墙壁旁竟然摆着许多书架,上面陈列着诸多书籍。 走近细看,每架上都用篆体写着一幅注解,易云廷未看内容便不由得崇拜,好字,笔势雄起,苍劲有力,姿态横生。 第一帖为:弱冠之年为本朝第一三连冠,可为自朝廷开科取士后古今第一人,无奈奸臣弄权被驱逐出京。观吾此生所学,这架所列书籍足以有缘人慰平生,高中并求得一生仕途。 易云廷心道:好一个古今第一,够逛,不过好像还真没人自前朝开科取士后得过三连冠。 挪步向前,再看第二帖:心有凌云志,无奈,身无分文,苦载,幸载。南下江陵,投江,遇一小姐相救,九天仙女怜悯,在其家为丁。这架书籍,足以流连风花雪夜,片叶不沾身。 不逞想,这前辈倒是个风雪场所的高手。 再看第三帖:府内贵人来临,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世无双,文帝第八子,后为武帝,偶然与吾闲谈,惊吾为天人,邀与其回京。这架书籍,兵法权谋无所不通,足以入得了朝堂,上得了疆场。 这前辈倒是不自谦啊!武帝,那可是穷兵黩武的晋武帝,称得上千古一帝,能让其惊为天人的必青史留名,遍观史书,没有这号人物,此言不可信,易云廷心中说道。可还是忍不住翻阅架上的书籍,赫然在目的是自己最钟爱《尉子》,看来不尽是妄言。 再看第四帖:文帝十八年,其父迁升兵部尚书,行至途中遇刺,生平首次持剑,已然为绝世高手,一把青剑败尽天下无敌手,江湖称青莲居士,故这架书籍随缘,无可奈何,无可奈何栽! 第一次拿剑,便可败尽天下高手,那剑神卓不凡呢,与此人相比熟强熟弱。常人看到此处,定会认为这人得了失心疯,多少天才闭关幽禁多年才在江湖有了名头。而易云廷却相信这前辈所说,自己岁武功平平但一身内力,得益于点苍派,点苍派是道教一支,易云廷偶然间发现好多道家典籍中对如何修习内力有很高的见解,日积月累,易云廷才发现自己内力已高出同辈很多。易云廷翻阅书架,《老子》、《南华经》、《冲虚经》、《阴符经》等书籍在列。 第五帖道: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三千甲士有何妨?武帝三年,卿入宫为后,落泪踏马江湖,武帝十七年,皇后病故,民间传言,帝宠虞贵妃,后心声不满,被赐未央宫。吾持一剑,斩杀三千甲士,帝惊,吾不忍,带后尸骨来此。学吾一成本事,足以横行庙堂与江湖。 单人单剑,斩杀三千甲士,若在平时谁敢信,可易云廷早已对这青莲居士心生崇拜,知其不是虚妄之言,易云廷想到:也许晋武帝不允许史官记载,这位高人才被世人所遗忘,或许江湖上还有他的传言。可第五个书架没有陈列一本书籍,只有石壁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剑‘字。 易云廷思虑良久,还是不懂其意,这前辈如此不俗如同圣人一般,却不知其名,易云廷觉得甚是可惜。 金光一闪,易云廷下意识地看去,心道:有鱼?那是鱼。走到池边这才看清,池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浑身金色的鱼,自己平生未见过,叫不出名来。 有金鱼做食,书籍为伴,易云廷每日好不快活,但每隔几天都会出去一趟,看是否有出去的法子,但每次都扫兴而归,后来倒不着急,每隔一月有余才会出去一趟,更多的是找些柴火。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不觉不知中,两年已过。 这一日,易云廷感觉自己内力充沛无比,想到已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便走出洞外,行至出口时,发现两块山石都快合在一起了,心道:石头也是有生命的,或许,我晚来几年,就不会寻到这方宝地。 轻轻一掌挥出,两块山石炸裂开来,易云廷走出,伸了伸腰和胳膊,向峭壁随手一掌,雄浑的内力竟将坚硬的峭壁切下一块来,漏出一小片空地来。易云廷幡然醒悟,如此反复,便可出去了,顿时兴奋不已。 易云廷返回水池,可能心思顿开,此时看到石壁上大大的剑字,悟到了,这石壁上的剑字根本就不含剑法招式,写的是剑法的最高境意,则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 易云廷不知自己到底学会了这高人几成本事,不过,两年了,是时候出去了走一走了。 第二十五章兴亡皆是百姓苦 自晋哀帝三年,晋国八王内乱,导致将不听君,兵不听将,诸胡内迁,华夏内乱开始,我方唱罢你方登场,北方在二十多年的混战中,先后存在二十一朝,历五十二帝。 经多方角逐,北方趋于统一。长江以北,太行山以西,为胡人单于默绰建立的赵国,并改为秦人石姓,默绰便是赵太祖石虎。 其麾下有十三义子,世称十三太保,个个骁勇善战,有万夫不挡之勇,在赵国建立过程中,均立下赫赫战功。 长江以北,太行以东为鲜卑慕容氏建立的离国,烟云十八州均在其治下,离赵两国经过十余年的大战,将边境稳定在太行山附近后,后定都于燕州,称燕京。 晋哀帝八年,晋亡后,北境便无秦人建立的政权,都是边塞异族或华夏民族中的人口大族所建立的割据政权。 北方南逃的人口不到百万,而其余华夏各族百姓除少数华夏人在胡人入主中原时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从而获得与胡人同等身份的特权外,其余一千多万华夏各族百姓均被屠杀或圈做奴隶,尤其身份低微的女子,**后便会被烹饪,或食用与充做军粮,胡人称其为‘双脚羊’。 南方各割据势力在二十年内,经过殊死争夺后,称帝者两人,称王者八人,史称二帝八王。 二帝为梁、佛,八王有楚、秦、齐、吴、宋、陈、晋、周八国。 萧衍是晋朝金陵节度使领建州牧,北方沦陷后,他便扶前朝闲散王爷皇室司马俊为皇帝,趁机将金陵附近各州县均纳入版图。 局势稳定后便废帝自立,送司马俊至洪州途中将其淹死于鄱阳湖,随即改国号为梁,定都建州,九年,改建州为安都,年号大治。 萧衍篡晋后,晋国皇室司马坚,在西南占据三州之地,自诩为皇室正统,仍以晋为国号,后被江南多个政权讨伐,无奈,去帝号,称王。 因梁曾篡晋,杀司马俊,故晋国对大梁充满敌意,却以三州之地,屡败大梁军队,十多年,大梁始终无法吞并晋国。 蜀地,天下大乱时,一在巴蜀讲法诵经多年的得道高僧,化名高安世,意为济世安民,这和尚在蜀地游历多年,深得民心,振臂高呼:佛祖降世,众生皆可成佛。 信徒皆追随其左右,三年间,高安世击败蜀地一众豪强和草头王,蜀地俨然成了千里沃土的佛国。 佛国规定,男子必须从小出家,十八岁后还俗为民或者加入军籍,成为僧兵,官员都是从佛法高深的僧人中选取。 因佛国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外力无法征服,梁、赵包括小国陈、齐、吴三国,都以失败告终,可却也因此受限,无法向外地扩张,而在佛国十八年,却连续三年,扫灭楚、宋、陈三国。 从梁大治十六年开始,梁先后灭秦、齐、吴三国,巴蜀佛国先后灭楚、宋、陈三个割据小国,江南地区便只余二帝二王了,即梁、巴蜀佛国、周、晋。 再说北地,赵七年,石虎病亡,兴王石充继位。石充欲剪除各异性诸侯王,对朝堂内外大肆屠杀。 石虎义子十三太保之一的镇西侯石闵,见时机成熟,率五万魏武卒在凉州起事。 石闵原为秦人冉姓,其父在冉闵年少时便死于胡人之手,因冉闵勇猛,武艺超群,石虎将其由奴隶收为义子,并赐石姓。 赵国建立,因胡人人口不足,为保持足够兵力,维护其统治,石虎下令冉闵招募五万由秦人组成的军队,并命其为统帅,西征丁玲国,并镇守于凉州,冉闵给这支军队起名为魏武卒。 冉闵起事后,便遭到赵国十五万军队征讨,后冉闵颁布闻名天下的杀胡令,使得北境各民族尤其以秦人为主,均起义响应冉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五万魏武卒自凉州出发,历经三月有余,便一路向东,杀进赵都邺城。 赵八年初,国灭。冉闵建国称帝,国号魏,史称冉魏。 因杀胡令意在让天下百姓诛杀诸胡,遭到北离慕容氏征讨,冉魏卫将军李青以魏武卒三万之众,在太行附近先后七次打败北离军队。 因冉魏政权颁布的政令乃是将天下之财分之于民,动摇了刚刚兴起的地方势力的利益,冉魏二年,魏地烽烟四起,原十三太保之一的石柯再度反叛,其同冉闵一样,虽为石姓,却是秦人。 石柯联合北离燕王慕容恪,诱杀李青,攻进邺城,冉闵誓死不降,被慕容恪所杀,冉魏仅存二年,如同昙花一现,消失于历史长河中,但其杀胡令,却使得北方的秦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石柯为稳定各方势力,权衡利弊后,仍建国为赵,史称后赵圣祖,将邺城以东,全部划给北离,余下魏武卒,被其全部诛杀。 后赵初建,灾蝗遍地,河水泛滥,起义此起彼伏,山贼响马多如牛毛,民间谣传,是冉闵率阴兵复仇。 后赵二年,石柯为稳固政权,无奈将已被万马分尸冉闵,尊称为魏武天王,并建庙刻卑,此后,冉闵庙香火不断,后赵便在各地大肆扩建冉闵神庙,从而敛财。 冉闵第三子,冉复,仅十五岁,邺城被破后,由其部将保护,南渡梁国,被梁太祖萧衍封为北侯,居住在建州,即安都。 梁大治九年,冉复后改名为冉勋,意在为大梁建立功勋,三年后其所部的八百府兵,也被其全部解散,梁国内卫曾探查过消息属实,可部众却不知所向,后在湘西发现数百具尸体,便不了了之。 后赵十一年,皇帝石柯胞弟义阳王石鉴,自邺城发兵,出其不意,一举击败北离西部军队,夺回太行,北离没想到后赵突然出兵攻打自己,随即以燕王慕容恪挂帅,尽起江南长江水师西进,却不足一月,再败,无奈退守燕云地区。 至此,后赵饮马长江,与南梁对峙。 此时,为梁大治十九年,后赵十一年,佛国二十一年,北离二十七年。 第二十六章天下尽是风雨生 梁太祖大治十九年,北方赵国义阳王石鉴自邺城发兵夺得北离国慕容氏长江以北地区,在江北陈兵二十万,大有南渡长江吞并梁国之势,江南地区人心惶惶,慕容氏放弃黄河以南领土,退守燕云地区。 赵国饮马长江,梁国朝野震动。 在崎岖的山路上,两匹高头大马并排驰骋着。 “秦大哥,这次任务交差后,以张大人对你的器重,你绝对就高升了,”一个身着官服的大汉说道。 “那都是后话,这次还不知道你我二人能不能留着性命回去交差呢,”秦风一脸忧愁的说道。 “不至于吧,秦大哥,你可别吓唬我啊,在京城,有张大人给你撑腰,在这江湖,你是破刀宗内堂大弟子,有徐宗主在,谁敢不买你几分薄面。” “吁,”秦风勒住坐骑,道:“杨涛,走会儿吧,这已赶了半日山路,虽说这两匹马脚力不错,可终究有点吃不消。” 秦风摸了摸坐骑。 “好的,秦大哥。” “杨涛,你知道这风雨生这一门派为何三年前能够一夜响彻江湖嘛?” “这个我倒听刑部的兄弟说过,秦大哥,你也知道,兄弟们平时没事儿就喜欢聊点江湖事儿,说是当年风雨生的大掌柜预言:三年内,巴蜀佛国必、灭南楚、取宋地、平陈国,我大梁必、灭齐国、取秦地、平吴国,”杨涛将所闻侃侃而谈。 “对啊,如今,巴蜀佛国在上旬已平定陈国,加上两年前的楚宋两国,这预言已然成真,而我大梁也先后平定了齐秦吴三国,这江南也只存两帝二王了。” “是啊,哎秦大哥,你说这风雨生怎么将天下事预言如此准确呢,可朝堂之事不是这江湖门派能够干预的啊!”杨涛感慨道。 “月前,风雨生散出消息,说将在本月十五,在武隆山公布第二道预言,”秦风将此消息讲出。 “什么,我的乖乖,真的假的,秦大哥,我们这次任务是调查风雨生嘛?”杨涛激动道。 “风雨生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一个组织,但这个组织服务于谁,才是我们此次任务的目的,”秦风说道。 “秦大哥,虽说这任务挺刺激的,可就你我二人,这……” “你小子,怎么,怕了,这风雨生自上次公布预言后,人间消失近三年,如今重现江湖,便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就你我二人,这……”杨涛再次欲言又止道。 “放心,张大人早和我师父说好了,我师父他们会在洪都与我们汇合,来帮助我们,并且此次是兵部和刑部共同调查,我们可要求地方军队协助的,我身上有兵部李大人给的兵部令牌。” “有徐宗主和兵部支持,那我们这次任务也就没什么难度了,”杨涛兴奋道。 “其实,我觉得朝廷不可能只让刑部和兵部插手这件事,”秦风思索道。 “秦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风生能够在三年前预测天下大势,可见其背后之人有经天测纬之才,谁要是得到其支持,那便有可能结束这天下割据的局面。” “这结束天下战乱,除了我大梁,还能有谁?再说,这武隆山可是在我大梁境内呢,大不了,直接调兵将武隆山围起来,”杨涛带着情绪说道。 “江湖事,还是江湖了,不然朝廷直接让兵部出手便可,为何还让刑部派你我二人来调查呢?” 秦风又道:“巴蜀佛国,还有周、晋两个小国肯定也会派人来的,还有被灭的各国存留势力,和江湖强大的宗门,古老门派,哪个不想?” “哎!,秦大哥,你总是这样忧国忧民的,这乱世,自有英雄来结束的。” 风雨生是一个五年前新生的门派,其宗门设在梁国洪都城外的武隆山,上至大掌柜,下至弟子,均戴着一副面具,按其级别分为白、蓝、红、黄四色。 因三年前预测天下形式的预言而引起江湖轰动,之后引来各方势力追查,可这门派如同不曾出现过一样,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三年中,各方势力都未曾探知其一点消息。 上月,每个门派都有戴一红一黄面具的使者拜访,发帖一封,邀请各江湖宗门前往洪都武隆山,届时,风雨生大掌柜会公布三年一度的第二道预言。 “对了,你跟我出来执行任务,你那老乡呢?” “他啊,整日赌场为生,我给他留了点银子,手别痒的话,在我回去之前,能勉强度日了,” 杨涛接着说道:“这小子,刚成年就中了举人,是我们县城有名的俊后生,后来科考未中,便去闯荡江湖了。刺史大人倒是赏识他,刺史大人升迁后带他至洪都,后不知为何去了西南周国,前几日在京城被我撞见,这才赖上我了,你说,我这不管不行啊!唉!” ”哈哈,没想到你这朋友经历挺多啊,你回去后好好查一下,看他是否干净,别惹祸上身了,”秦风提醒道。 “也是,知道了,秦大哥。” “行了,差不多了,骑马走吧,不然就得在这山野露宿了,然后把这身衣服换了。” 两只雄鹰在空中盘旋,一队人马紧紧跟随着,正是秦杨二人的方向。 第二十七章张灯结彩姑爷楼 远处一客栈张灯结彩,甚是喜庆,在小镇上显得格外耀眼。 “你好,兄弟,这镇上哪里有客栈啊!”一大汉问道,正是那杨涛。 而旁边那黑脸大汉,虽皮肤黝黑却双眼有神,身材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惹得主,正是秦风。 那被问路的年轻人楞了下神儿,指道:“看见没,那家挂喜子的,就是镇上唯一的客栈。” 又兀自说道,“我迟早一把火烧了那破店。” 不待二人答谢,那人便信步而去,二人便朝客栈而去。 “呦,官爷,两位啊?” “两位,两间上房。” “两位爷来的真不巧,就剩一间上房了,”掌柜好像因生意好,不免得意道。 “怎么,今天客人这么多嘛?”杨涛问道。 “不瞒两位,我这客栈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这么多人的。” “好,那老板生意兴隆啊,那就开一间,我二人凑合一下,”秦风道。 “掌柜的这张灯结彩的,是女儿出阁吗?” “对,姑爷要进京赶考,明日便要离开,这不,我想把双方婚事定下来,”掌柜虽体态臃肿,手指却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做响。 “两位官爷,我先带你们上楼,”店小二殷勤道。 秦风付了银子便与杨涛随店小二上了楼。 “哎呦。” 秦风与下楼之人撞了满怀。 “哎呦,哪来的黑脸汉子,如此无礼,吓我一跳。” 只见一红唇粉黛,杏脸桃腮的美人倒在地上。 杨涛本痴迷在美色中,听得此话,胸中怒气抖生。 “是在下鲁莽了,给小姐陪个不是,还请小姐莫怪,”秦风拱手赔礼道。 “小影,怎能与客人如此说话呢!” 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开口说道,书生虽青衣粗布,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哎呀,夫君,你看,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替外人说话,”美人撒娇道。 杨涛刚要发作,掌柜的忙跑过来说道:“小倩,怎么跟两位大人说话的,还不道歉。” 书生拱手回礼道:“两位大人莫怪,是小倩太过娇气。” 秦风说道:“没事,本就是我肤色太黑,吓到夫人了。” ”大人双眼传神,身高八尺,是天神门将下凡,怎可因肤色论英雄呢?” “公子你这口才必然高中啊!”杨涛不待秦风回答,不悦道。 “谢大人吉言,”书生拱手谢道。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二位大人上楼,”掌柜对着小二喝道。 “是,二位爷,随我上楼,这边请!” 书生仍拱手行礼道歉。 “二位爷,这房间是否满意?”店小二道。 其实这房间也就一间下房,里面陈设简陋,还有好大的灰尘,因突然生意火爆,这店家将所有能腾出的房间都称做上房。 秦风道:“可以,小二哥,麻烦送些饭菜,再来壶热水,把我们的马照看好,明天给你赏钱。” “好嘞,二位稍等。” “秦大哥,这店家也太黑了,就这破房间,居然收我们一俩银子,”杨涛愤愤道。 “此地已接近武隆山,看来今日这客栈中的人,都是奔风雨生的预言而去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涛在房间待不住,见天色还早,非要出去溜达一圈。 “哎呀,秦大哥,好不容易出趟京城,这几天一直赶路,我看这小镇还不错,出去转转!”杨涛恳请道。 “好吧,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秦大哥,一块去呗!” “你去吧,早去早回。” “好吧!” 杨涛见秦风坚决,便没了精神头,但还是出去了。 杨涛走后,秦风便下楼而去,在楼梯上,迎面而来一位老者,虽近知命之年,却步态稳重给人一种威严之势,而秦风却察觉不到其气息。 客栈中多是持刀带枪的武林豪士,老板和几个小二都在小心的伺候着,不乏一些江北武林中的人物,秦风观察了一圈便回客房而去。 秦风回房不久,杨涛便笑着回到了房间,“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秦风问道。 “秦大哥,你说这客栈生意这么好,这老板的姑爷却青衣粗布,这是为何?”杨涛卖关子说道。 “快说,听到什么了!” “秦大哥,别急啊,原来是这客栈是远近闻名的姑爷楼,这老板见哪个是进京赶考的穷酸书生,便将女儿许配给对方,以求日后能飞黄腾达,咋们刚到镇上,说话阴阳怪气的那小子,也是这家客栈曾经的姑爷。” 秦风寻思道:“这也不对啊!” “怎么?秦大哥?” “能进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那都是通过各个州府乡试的举人,举人便是有功名在身,可在地方州县进行补授官位的。” “唉!这个啊!秦大哥你知道这以前的官员死后,除了哭丧的,还有在门口兴高采烈的!你知道是为何吗?”杨涛又卖关子道。 “为何?”秦风问道。 杨涛乐道:“你真不知道啊!秦大哥,不是我说,你就是平时太过于古板,是因为举人、贡士都是在地方进行补授的,只有在职官员退休或者去世,官位才会进行实授,你想啊,自己马上要当官了,能不高兴嘛!” “这真是!”秦风不可思议道。 杨涛又说道:“这太平盛世当官都需如此,而如今北境凭借军功,江南佛国自然不说,还以科举来选任官员的也就咱大梁了,所以州府的举人多不胜数,只有参加会试和殿试后,才可能当官了,不然等补授官职,那一辈子也是等不到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今日那书生,绝非等闲之辈,”秦风回想道。 “切,那是,这位可是这姑爷楼的第十三个姑爷了,”杨涛还因之前那女子侮辱而心中恼怒。 “这也算是一桩趣事儿!” “那是。” 第二十八章江边坐客谢山庄 “什么人?” 不知何时,房间内的床头已站着几道黑影,将长剑插入被中。 秦风素来行事警觉,在外行走江湖时,住客栈从不睡床,而是在床对面打个地铺,本来杨涛要睡床的,可秦风不许。 当长剑插进被子时,秦风立马惊醒,杨涛也被秦风喝声惊起。 “嗯?挺聪明的,”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 瞬间,房间内的油灯被点亮了。 “你们是何人?不知我二人何时得罪,还请明说,”秦风礼貌问道,秦风见为首者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位老者。 老者开口道:“交出令牌,我让你二人死的痛快一些。” “哦?这位朋友,什么令牌,是不是认错人了。” “大梁兵部能够调动洪都驻军的令牌,秦风,破刀宗大弟子,供职于刑部,从五品,直接受命于刑部尚书张文松,旁边的这位,是你的副手,杨涛,还有要补充的嘛?”老者身旁的一黑衣说道。 “既然这么清楚了,那还废什么话,”秦风抽出配刀,夺门而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是,”数十名黑衣朝秦风和杨涛杀去。 剑光闪动,秦风被门外的黑影逼回房内,不到三招,杨涛左臂已被划伤。 老者见秦风刀法凌厉,三名黑影久攻不下,便挥起手掌,朝秦风而去。 秦风接了一掌,便感觉五脏六腑要爆体而出,没想到此人内力如此雄厚,秦风忍着痛,不顾老者又提起的一掌,直接挥起大刀朝老者砍去,老者见秦风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不得已回了半掌将大刀震开。而秦风硬接了半掌,手中单刀脱落,见老者被逼开,喊道:“走。” 与杨涛破窗而出。 “追。” “驾,驾,驾,”秦风和杨涛扬长而去。 “左护法,他二人将坐骑放于此屋楼底,骑马逃了,”一黑影回道。 “哦?武功不怎么样,倒是个老江湖,呵呵,不愧是破刀宗的弟子。” “此人已受我半掌,逃不了多远,让阿大去办吧,”老者吩咐道。 “是,左护法。” 洪都城北三十里,在川河河畔,矗立着一座偌大的庄园,因其庄主名叫谢客,故叫谢客山庄。 “哦?侯老怪,你不是在长江捕鱼嘛,怎么这么快就赶到洪都地界了?” 说话者,正是盐帮帮主范骁天,而被称做侯老怪的是海河帮帮主侯震,因盐帮在长江发展时被海河帮所阻,所以双方颇为不合,私下有过几次不小的火拼,可均未解决双方矛盾。 “怎么?老子离的远,就不能按时到了嘛?”侯震不屑道。 “怎么,想在这里打一架吗?”范晓天怒道。 “好了,两位,看在谢某的面子,就先别吵了。” 两人忙起身行礼道:“谢兄,久违了。” 这谢客年轻时使一杆长枪,在江湖上那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后来隐居于此,‘风里刀‘邓昆就是其师弟。 大堂内,有二三十人,左边主位右边客位,依位次而做,刚刚现身的谢客同众人打招呼后坐于首位。 谢客道:“众位兄弟,想必大家都是冲着本月十五的风雨生预言而来的吧!” “是啊,不然来干嘛!” “我们都是接到风雨生的邀请函的。” “可是,我们距离这武隆山远近不一,他们是如何做到让我们同一天到达这里的。” 众人七嘴八舌,将众人都疑惑的问题道出。 “哈哈,众位莫急,在下已经弄清楚了,”谢客缓缓道。 “愿听谢兄高见,”众人说道。 “好,敢问候帮主,你是何时收到邀请函的?”谢客问道。 “上月下旬二十八。” “好,范兄,你是何时收到邀请函的?” “本月上旬初三。” “唐兄,你是何时得到邀请函的?” 本月初十,”唐门门主唐晨回道。 “谢庄主的意思,贫道懂了。” “愿听道兄高见。” 九龙山道观丘道长,说道:“风雨生是按照各位掌门距离武隆山的远近来送请帖的,他们将各位会何时到达武隆山的日程都算计在内了。” “对,道兄所言极是,我是在昨天才收到请帖的,那风雨生的来使说,本来今天才会给我请帖的,但好多人会在我这谢客山庄落脚,故提前一天,好让我有所准备,”谢客道。 “真是好算计,今天已是十四,今晚让我们休息,明天十五,刚好是风雨生公布预言的时候,”唐晨把玩着手中的判官笔说道。 “我们何不今晚连夜上山,看看这武隆山到底有什么猫腻?”一人开口道。 丘道长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道:“风雨生既然能将诸位的行程与日期都算的如此准确,难道还能猜不到会有人,提前上山嘛,依贫道看,既然风雨生让我们提前一天达到,那我们就耐心等待一天。” “道长所言极是。” “如果连夜上山,恐怕反倒激起风雨生的不满,对了,据我所知,风雨生为保障此次大会的安全,特意邀请血衣门为他们庇护,虽然我唐门不负当年盛况,可这血衣门我却从未听说过啊!”唐晨试探地问道。 “唐门主此消息可靠吗?” 一中年男子问道。 唐晨点了点头,表示消息可靠。 “这个血衣门,贫道有点了解,”丘吾子回忆道。 “年前,我去过一趟湘西,那里因地处梁佛两国交界处,没有什么大的宗门,却又有好多山贼响马,大大小小的帮派,加起来有近万多众,可不知何时都归于血衣门麾下,还被分为好几个堂口。” ”哦?还有这事!”众人惊疑道。 湘西,在江湖中得人再清楚不过了,那一带就如同狗皮膏药,能不惹就不惹,不是怕,主要是麻烦。 “庄主,庄主。” 管家的急促声,打破了众人的探讨。 谢客知道管家素来持重,肯定出什么事了,便未出声责怪。 “庄主,门外有俩受伤的年轻人,其中一人称是破刀门内堂大弟子,姓秦。”管家见众人聊天,自己失礼,不免有些自责。 “诸位,稍坐,我去去就回。” “好,谢兄客气了。” 第二十九章落日余晖忆往昔 受伤的二人正是秦风与杨涛二人,此时已被带至偏堂。 “秦风拜见谢伯父,”秦风见谢客进屋,忙捂着胸口行礼,还未起身,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出。 谢客见秦风伤势如此之重,忙封住秦风几处穴道。 “快,请九龙山丘道长,他或许还能救回秦风性命。” 九龙山道长丘吾子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医术高手。 管家闻言立刻朝大堂而去。 “秦大哥,秦大哥在哪?”一迷人的声音传进屋内,只见来着眸犹秋波,睫若羽翼,黛发好似泼墨一样洒下,披在后肩,铺在淡紫的绸衣上,添了几分雅致。 “爹,秦大哥怎么了?”谢紫烟道。 “烟儿,” “先别说话,”谢客忙阻止秦风。 “烟儿,你秦大哥受伤了,先别打扰他。” 谢紫烟自小与秦风相识,更是对秦风一见倾心。 几人谈话间,管家已将丘道长请至偏堂,而众人听有人受伤,跟着一块儿来到偏堂。 “道兄,这是我的侄儿,破刀宗内堂大弟子秦风,内脏已受损,你看可否救他一命。” 谢紫烟挪至一旁,见父亲将秦风伤势说的如此严重,眼眸中已梨花带雨。 丘吾子把了把秦风的脉搏,随即皱了皱眉头,道:“与你对掌之人,内力雄厚且阴毒,哎!” “道兄,如何?”谢客急道。 “哎!贫道无能为力,我这儿有提炼的护心丹一枚,可保十二个时辰无事,暂时护住心脉,可一日之后,便只有死路了,”丘吾子叹气道。 “那就先给他服下吧,”谢客思索后,无奈道。 “管家,先扶秦侄儿去内堂休息,”谢客看了看一旁的女儿,道:“烟儿,你也去吧。” 谢紫烟此时已满眼泪花,哪能言语,便与管家一道退出。 “道兄,你觉得风雨生有没有办法?”谢客看向丘吾子。 “不知,不过,风雨生此次邀请江湖各大宗门,即便一些小帮派都在其列,按理来说,药王谷的人也应该在武隆山附近,我们可寻上一寻。” 丘吾子怕私上武隆山惹恼风雨生,故对谢客小心提醒道。 “道兄不必替我担忧,只要有办法,谢某愿以命相博。”秦风年小时曾被寄养于谢客山庄,有五六年之久,故与谢客感情深挚。 丘吾子踱步良久,道:“那贫道陪同谢兄齐上武隆山,风雨生肯定能对各宗门的行踪了如指掌,那自然也知道药王谷的人在哪里。” 谢客双手抱拳,道:“道兄,谢某再说谢字,倒显得虚情假意,日后道兄有事,谢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此时,院内却突现杀气,数道黑影落至院内,为首者,手持一把黑伞,以雄厚内力向堂内众人喊道:“将人交出来,保谢客山庄众人性命。” “你是何人?如此大言,将我等视做什么了?”众人出屋后,谢客问道。 “你们还不够资格,”为首的执伞者说道。 “狂妄,”侯震是个暴脾气,轮起大刀,便朝执伞者杀去。 执伞者用伞骨挡开一刀,从伞骨中抽出一把短剑,与又扑面而来的侯震对撞在一起,瞬间火花四射,两人错身而过,侯震刚转回身,只见一剑已至眼前,忙用刀挡开,可执伞者手中短剑瞬间又从左侧刺出,侯震忙提气后退,执伞者一剑飞出,侯震提气震开,自己却退出数丈,大刀丢落,嘴角有鲜血流出。 侯震也算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众人没想到,三个回合就受伤落败。 谢客开口道:“此人剑法纯熟,且内力高深,我等除了与唐门主联手,恐无人是其对手。” “哦?唐门门主唐晨嘛?唐门执事大长老唐浩的亲传弟子?”执伞者疑惑道。 “怎么,这位朋友认识家师?”唐晨挥了挥手中折扇。 执伞者将短剑插回伞中,道:“也算熟人,据我所知,唐门最有天赋的弟子,应该是上位唐门门主的大弟子唐啸,你之所以能胜任门主,其中缘由,我倒知一二。” “唐门之事,我劝在下,知道的越少越好,”唐晨脸色阴沉道。 “那就看你识不识趣了!”执伞者笑道。 “既然他与家师相识,此事我便不插手了,还望谢庄主莫怪,”唐晨向后退了两步道。 “唐门主,你,”谢客见来者几句话便让唐晨退却,可见此人深知唐门内幕。 “这位朋友,虽然你武功高强,即使唐门主不出手,可这里还有数十位江湖成名高手,还有众多随从,有二三百号人,难道还不是你的对手嘛?”丘吾子说道。 “落日余晖的事,你们也敢插手嘛?”执伞者缓缓说道。 “什么?” “落日余晖?” “你是落日余晖大执事黑魔伞?”唐晨震惊道。 “哦?唐门主真是见多识广啊!居然听过老朽的名号,”黑魔伞赞许道。 落日余晖,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无论江湖还是朝堂,只要有人花重金,他们便会出手,因从不出卖雇主信息,故雇主乐此不疲。传言,就连那北境,都在落日余晖的势力范围之内,数十年间,江湖中被毁宗灭派者不计其数,后因擅杀各国朝堂之人,曾被赵国杀手组织讨伐,但最终结果却不了了之,不过,自那之后,落日余晖不再暗杀各国五品以上的官员。 传言,落日余晖是一个等级森严杀手组织。除宗主之外,还有左右护法,护法之下还有六大执事,然后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均为之前显赫于江湖的高手。 落日余晖最厉害的莫过于天罡绝杀阵与地煞绝命阵,六人布阵,人数每增加一倍,阵法气势与威力便增加一倍,落日余晖靠此阵擒杀无数江湖高手。 而眼前之人,便是落日余晖大执事,黑魔伞。 手持一把黑伞,伞骨由六把精铁所铸造的名剑组成。 抽刀、断水、落花、流水、无情、天杀,六把名剑。 黑魔伞与侯震交手时,所使的那把短剑,名为断水。 第三十章白衣剑仙剑白衣 “谢庄主,要不把人交出去吧,这落日余晖可不是我等可得罪起的,”范骁天劝道。 “范帮主所言极是啊!” “对啊!” 众人借坡下驴,对范晓天的建议均表示赞同。 得罪落日余晖,轻则日后在江湖难以立足,重则今日全部毙命于此。 丘吾子怒道:“诸位,以后在江湖上别自称侠义二字了。” “丘道长,怎么,你要与这谢客山庄一起毁灭嘛?”黑魔伞问道。 “贫道不才,愿与谢庄主一道共赴黄泉。” “不自量力。” 黑魔伞刚欲出手,一道雄厚的声音自房顶传来。 “没想到,如今这江湖,都是如此鼠辈充当江湖侠义。” 不知何时,屋顶已飘落一袭白衣,一头黑发中略带白丝,一柄长剑夸在腰间。 “这是?” “白衣剑仙,”丘吾子见多识广,开口道。 “他就是白衣剑仙啊!” “不是传言,被落日余晖给擒杀了嘛?”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黑魔伞,今日与你落日余晖的新仇旧恨一块儿算吧。” 白衣剑仙满眼杀气地说道。 “三年前在巨石谷,你率三十六名地煞,布下地煞绝命阵擒拿我,幸得一位朋友相助,我才得以逃脱,你是否还记得,”白衣剑仙缓缓道。 黑魔伞开口道:“怎么,你觉得自己今天能够逃脱嘛?” “怎么,就凭你和身后的一十八名地煞嘛?”白衣剑仙不屑道。 “不够嘛?”黑魔伞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嗖,” 白衣剑仙将佩剑掷出,剑鞘还在空中,剑柄已飞向黑魔伞。 “此剑,名为’灭魂’。” “好强大的剑气。” 众人感叹道。 白衣脚踩在空中的剑鞘上,接过被挡回的配剑。 白衣剑仙周边瞬间产生磅礴的无形剑气,谢客发现自己的衣袖口已被无形剑气割破。 谢客忙道:“诸位退后。” 众人也发觉白衣剑仙周身磅礴的剑气,立刻后退数丈。 “很不错,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黑魔伞赞许道。 “抽刀、断水、落花、流水、无情,出。” 五柄飞剑自黑伞中飞出。 “好强的内力,居然能同时操控五柄飞剑,”侯震感叹道。 范骁天心道:还好刚才没有强行出头,不然,今日必身死于此。 此时,众人都不敢言语,怕惹祸上身。 两刻钟后,两人已交手近一百回合,但还是相持不下,白衣剑仙挥出一剑,黑魔伞以‘无情’相阻,‘落花’‘流水’两剑从左右两侧飞射而去。白衣剑仙手腕抖动,无数剑花便将三剑挡回。 “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剑法精进不少啊!”黑魔伞称赞道。 “三年前你还只能使出四把飞剑,如今却已可使五把飞剑了,倘若将天杀剑召唤而出,那你在江湖中,也算的上超一流高手了,”白衣剑仙回道。 “怎么,现在不够嘛?”黑魔伞疑惑道。 “一剑西去。” 白衣剑仙周围的剑气迅速凝结在剑身,一剑飞出,白衣剑仙嘴角溢出血丝,可见此招对自身伤害极高。而黑魔伞也感觉到此招蕴含内力极为深厚,以五柄飞剑相阻,五柄飞剑均被弹开,黑魔伞忙将伞骨挡在胸前,劲力四射后,反被震开。 二人拼得两败俱伤。 “要不是‘天杀剑’,你今天必死,”白衣剑仙恨恨道。 “没想到,你比三年前强了这么多,”黑魔伞抹去嘴角的鲜血。 “杀了他们,”黑魔伞突然下令道。 “就凭一十八名地煞星嘛?”白衣剑仙轻蔑道。 “哈哈,地煞星是只有一十八名不假,可执事却有三位,”房顶上跃下一名黑袍男子,和一名白袍女子。 “参见五执事,六执事,”众地煞星行礼道。 “黑白无常?”唐晨震惊道。 “呦,唐门主不但长的俊俏,见识也不短啊,”白无常嘻道。 传言,黑白无常是一对夫妇,白无常虽已四十多岁,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二人阴狠毒辣,在江湖中素有传闻,所使的武器九节鞭,竟是以白骨所做,不知以何秘法制作,那白骨坚硬异常。 “老五,老六,左护法要的人,便在庄内,这白衣剑仙李玄衣也是宗主下令要的人,”黑魔伞强忍着内伤道。 “老大,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剩下的,还是交给我来吧,”黑无常漫无精心地说道。 “两位,你们要的人,就在谢客山庄,与我和身后的这些朋友可没关系,有关的也就是这位谢庄主与九龙山的丘道长了,”唐晨忙撇清自己与谢客等人的关系。 唐晨心道:可不能为了一个谢客山庄而得罪落日余晖这种超一流势力,日后唐门振兴,还得靠这些江湖势力,虽说身后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却每个帮派都有数百之众。 唐门,以暗器著称,曾也是显赫的宗门,不但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前晋朝廷也与唐门在武器方面也有所合作,所以唐门也曾煊赫一时。后八王内乱,唐门被卷入纷争中,不知得罪于哪位后晋的大人物,差点被灭门,以至于落败成现如今的样子。 “好,既然唐门主如此明智,那就和你们的朋友退开吧,否则我的九节鞭可不认人,”黑无常冷冷道,他因白无常夸唐晨俊俏而有点生气。 “无耻。” 谢客骂道,随即,便扬枪而上。 “不自量力,”黑无常使出九节鞭与谢客厮杀在一起。 丘吾子使出拂尘,加入对战中。 谢客长枪左右突刺,只攻不守,丘吾子手持拂尘只守不攻,二人配合相当默契。 李玄衣见二人虽配合默契,但不到十招,渐渐已落去下风,便欲出手相助,却被白无常所阻,李玄衣因与黑魔伞交手中受伤,故一时无法将白无常击败。 五十招后,,谢客长枪被黑无常九节鞭打落。 “你就是百花枪谢客,还算有点本事!”黑无常赞叹道。 再次舞动九节鞭,只取谢客性命,却在最后一刻被一颗飞来的石子挡回。 “什么人,”黑无常怒道。 第三十一章灰袍少年戏众生 谢客山庄门口站立着一灰袍男子,因脸部被挡住,而看不出年龄多大。 “我受风雨生嘱托,在八月十五之前,不许有门派发生争斗,更不许有人死在去往武隆山的途中,谢客山庄里的那人,虽说是大梁朝廷的人,却出生于江湖,也是风雨生的客人,”灰袍男子开口道,虽然说话沉稳,可听声音此人只有二十多岁。 少年心道:可算是背下来了,可真是难死我了,哼,下次再也不背了。 “落日余晖的事儿,你也敢管嘛?”黑无常冷冷道。 “落日余晖嘛?好像听说过,听老道提起过,不对,大叔也说过,不对,还有谁说过来着,”灰袍少年没头没脑地说道,似是不屑,却又显得非常认真。 众人见之前少年说话稳重,现下说话却如同十多岁的小孩儿,以为少年故意戏耍黑白无常。 “哎呦,这小伙儿很是呆萌啊,”白无常戏道。 “这位大婶是在夸我嘛,谢谢大婶,”灰袍少年行礼道。 “哼!找死,”白无常一向以美人自居,故觉得这灰袍少年在众人面前故意羞辱她,恼羞成怒,挥动手中由白骨做成的九节鞭直取灰袍少年的性命。 “小心,”丘吾子见少年面对白无常的杀招纹丝不动,不加闪夺,忙提醒道。 九节鞭至灰袍少年面前却被一股磅礴得剑气挡回。 “什么,” “你是什么人?” “聚气成刃?” 黑魔伞不愧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见多识广,疑惑道。 “没想到,如今的江湖还有人会使此功夫,真是少年出英雄啊!”白衣剑仙李玄衣感叹道,他和黑魔伞拼得两败俱伤后,又与白无常厮杀,正不知如何护全谢客山庄众人时,却遇如此援手,故内心甚是欣喜。 “小子,落日余晖的事,不是谁都能管的,”黑魔伞威胁道。 “这样吧,你们一共有二十一人,我若十招之内不能将你们击败,我便不再出手,”灰袍少年认真地说道。 “什么,这”众人惊恐道。 谢客看出少年内力高强,虽说黑魔伞已重伤,可黑白无常均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身后还有一十八名地煞星,恐怕即使唐门门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门主,” “见机行事。” 唐晨开口道,一众唐门弟子应声散开,可见,唐门也不是省油的灯。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对我落日余晖不屑一顾,那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无常怒道。 灰袍少年将一药瓶掷向谢客,道:“这是药王谷谷主亲自炼制的回气丹,可保那个叫秦什么的家伙无事,可是三年内……,三年内不能习武运功,对,好像就是这样,其他的我记不住了。” 谢客虽不知少年后半句什么意思,但听到药王谷三字时,内心已十分震惊,忙行礼道:“谢义士。” 少年却不再搭话。 谢客也不敢耽误,忙小跑回堂内。 灰袍少年简单的几句话,却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药王谷谷主药天已隐退数十年,上至朝堂位高权重的王爷,下至江湖各大宗门的门主,都无法请其出山,整个药王谷也如同在江湖中消失一样。 “这位少侠,你刚说的药王谷谷主可是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天?”唐晨试问道。 少年抬头想了想,道:“难道药王谷有好几个嘛,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就是了。”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黑魔伞问道。 “哎呀,怎么都这么多问题,”灰袍少年不耐烦道。 “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们教我的,就是不知道我记没记错,他们让我来这儿,一是送回气丹保那叫秦什么的无事,二是击退自称落日余晖的人,”少年又补充道:“对了,好像没说十招之内击败你们,完了,那老道不给我佩剑,我这十招也打不败你们啊!” 少年冲落日余晖众人说道。 众人均以为少年装傻,故意戏耍黑白无常。 “小子,别装疯买傻,速速受死,”白无常怒道。 “可我没带佩剑,十招是打不败你们的,至少也得二十招。” 少年一副天真的样子。 “哈哈,”白衣剑仙李玄衣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年轻人,可看得上老朽的这把佩剑。” 李玄衣将佩剑‘灭魂’掷向少年。 “哇,大叔,这真是把好剑,比我那把桃木剑好太多了,”少年兴奋道。 李玄衣心道:这小子疯疯癫癫,凭刚才那招聚气成刃,可见是个高手,但愿能击败黑白无常,不然今日恐怕就要落入落日余晖之手了。 说道:“好鞍配好马,好剑配名士,年轻人,你今天若能胜,老朽这把佩剑便赠于你了。” 少年喜道:“大叔此话当真?” “当真。” “这样吧,大叔,我若能将他们击败,你把那招‘一剑向西’,也教给我吧,”少年思索道。 “好,”李玄衣爽快道。 “混账,将我等视做何物了。” ‘抽刀’‘断水’‘落花’,黑魔伞强行运起三柄飞剑,朝黑袍少年刺去,少年右手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凭空而出,将三柄飞剑打回黑伞中。 “这位大叔,受伤了就别逞能了,花里胡哨,整的啥啊!” “你,”黑魔伞一口闷气憋在心中,随即一口鲜血吐出。 黑魔伞名震江湖以来,从未被如此轻视过。 少年左手提起‘魂灭’,道:“来吧。” “两位不可大意,摆地煞绝命阵,”黑魔伞朝黑白无常说道。 黑白无常见灰袍少年随手一挥,便将三柄飞剑打回,虽说黑魔伞有伤在身,可见这少年内力深厚,他二人或许不是其对手。 “众地煞听令,摆天地绝命阵,我和六执事守阵眼,”黑无常令道。 “是。” 一十八名黑影迅速走动,看得少年眼花缭乱。 大阵启动,众人瞠目结舌。 “好强,”唐晨心道。 李玄衣嘱咐道:“年轻人,小心,一十八人的阵法难不住你,可有黑白无常两人起阵,便相当于三十六人的大阵。” 浑厚的气势从阵中散出,将灰袍少年裹入阵中,房顶的瓦砾都在颤动。 谢客见药有奇效,便返回院中,见此情形,手心已出冷汗。 第三十二章皑皑血衣功名禄 灰袍少年左手持‘灭魂’,扬手一剑,道:“破。” 霸气的剑势使得整个大阵都在晃动,黑白无常迅速变阵,又将大阵撑起,无数道剑影在灰袍少年旁边闪动,而此时的大阵虽说只有二十人,却相当于三十六人的大阵,便有四万六千六百五十六道剑气,而灰袍少年以诡异身法将其一一避开。 少年向四周突出,可每次都被挡回。数次之后,跃升而起,跳出大阵一剑斩出,道:“灭。” 众人还未看清,只觉得这一剑威力足够斩天灭地,那一十八名地煞星四散飞出,黑白无常手中的九骨鞭也脱离手中,手臂袖口有鲜血流出,二人勉强站立于院中。 “什么,破了?”李玄衣震惊道。 “七招,居然只用了七招。” 一众江湖名士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灰袍少年开口道:“哎!你们两个,三日内不要使用内力,你们这内伤也就好了,不然,以后你们的内力也就精进不了了。” 又转身对李玄衣说道:“大叔,你这‘魂灭’以后可就归我了,对了,不对,你还得教我那招一剑向西。” “好,好,”李玄衣试问道:“这位小友,敢问你师出何门?” “我嘛,我没有师父,可是平时都是荣哥哥教导我点儿,还有大叔,不过也不算师父吧,”少年回道。 “你,”白无常欲强行使用内力,却被人从背后封住穴道。 “参见左护法,”落日余晖众人行礼道。 昨夜半掌打伤秦风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悄然进入院中。 开口道:“这少年说的不错,你二人若想保住这身修为,三日内便不要再使用内力了。” “你便是落日余晖的左护法,”李玄衣问道。 “没想到,三年内,你的武功精进不少啊!倘若你当初加入我落日余晖,你今天也是六大执事中的一员,”老者淡淡说道。 “是嘛,左护法也太瞧得起我了,”李玄衣冷冷道。 “你的事,以后会了的,”老者说道。 灰袍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荣哥哥还是大叔,具体我忘了,反正就是他俩给我说过,你叫石破天,是北境前赵国皇帝石什么来着的儿子。” 老者猛然抬手一掌挥出,众人瞬间感觉到了这掌力中的阴寒之气,少年左手推出,霸道的剑气与掌力对撞在一起,使得两人各退一步。 “如此强横的内力,看来此人手下留情了,不然秦风恐怕当场毙命了,”谢客心道。 “怎么,聚气成刃练到如此地步了嘛?” 石破天追问道。 “小子,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我忘了啊,不是荣哥哥就是大叔。” 少年拍了拍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道:“既然有人识得我,那老夫倒要看看,这江南是谁识得老夫。” 众人见怪异少年一口道破落日余晖左护法的身世,无不便是震惊,没想到这老者却是皇族后裔。 “你口中的荣哥哥,到底是什么人,老夫怎不知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聚气成刃这功夫,除了一十二年前冉闵手底的青龙有这般身手,再未有其他人会使了。” “你居然知道青龙?”少年疑惑道。 “怎么,小子,你知道青龙?” “还有什么,你都说出来,”石破天见少年有点呆傻,不像是装出来的,便引诱道。 少年回想道:“牛鼻子老道知道你会这么问,他说,腊月十五武隆山自会出分晓。” “哦?那你是何人?是哪一门派?” “血衣门,荣哥哥是门主,大叔是是……,对了,我就是青龙啊!” “唔,”少年忙捂住自己嘴巴,比手比画着,意思好像是不能说。 “你?” 石破天却是一头雾水。 好一会儿,少年说道:“荣哥哥不让我乱说话,要打就打,不打就去武隆山自己问。” “皑皑血衣,世藏功名禄,那你就是第二代青龙,本护法明日会知道的,走吧。” 石破天说完便转身朝庄外走去。 “是。” 黑魔伞与黑白无常等人何时见过这位左护法脸色如此凝重过,不敢多言,看了看那灰袍少年,便随石破天出庄而去,他们三人在落日余晖组织中已算是老人了,可这左护法的身世,他们却从未听说过,而却被灰袍少年一语道出。 可见,这血衣门可不是那些江湖一流势力可比的。 血衣门,在江湖中从未出现过的宗门,但这一呆傻少年,七招击败落日余晖两大执事,一十八名地煞星,与落日余晖左护法交手不遑多让,且能道出其来历,可见这血衣门,使得这八月十五的武隆山又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诸位,落日余晖已退,我谢客山庄还有贵人在,就不留各位了,”谢客朝那些在落日余晖的恐吓下退缩的众人说道。 唐晨合上扇子,带着唐门众人便出庄而去,剩余的众人也不好意思逗留,也出庄而去。 “少侠,救命之恩,还请留下姓名,他日必报大恩,”谢客见灰袍少年转身要走,忙行礼道。 少年将头巾取下,只见五官精美,犹如刀刻般,高耸的鼻梁,显然不是中土人士。 “荣哥哥,牛鼻子老道叫我风儿,其他人有的叫我小孩儿,有的叫我守护。” “这……”谢客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丘吾子。 “那以后我等就称恩人为风少侠了,”邱吾子拱手道。 “小友,不是中土人吗?你是波斯人?对,有几分相似,”李玄衣问道。 “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记得事时,便一直在江南了!”少年认真道。 “怪不得这么重的江南口音,”李玄衣点了点头。 “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尘风话未说完,却已飞出院落。 “好快的轻功。” “小友,老朽随你一块儿走吧,”白衣剑仙李玄衣飞身追去。 第三十三章武隆山上聚天下 武隆山坐落于洪都西面,更位于周、梁、巴蜀三国交界处,但其名义上归于大梁辖区。武隆山林木清秀,植被丰厚,苍翠欲滴,飞泉流瀑遍布其间,包容了山、水、泉、峡、峰、瀑等众多景色。灌木丛生。清晨时分,雾气弥漫,高大的索道犹如连通天界神宫之间的御桥,更显缥缈、震撼,令人不禁暗自相问:神乎?奇乎? 两座奇峰之间,有一片狭小的平原,平原之上矗立着一座宫殿,三年前为一座道观,不知何时,被人改为一座殿宇。 山底,群雄络绎不绝地朝山顶攀爬而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师兄,这儿,”一清秀的美人冲秦风喊道,看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可肌肤胜雪,三千青丝让人犹见怜人。 “徐兄,别来无恙啊!”谢客与丘吾子拱手道。 “徒儿拜见师父,”秦风跪倒在地,行礼道。 徐来与谢客,丘吾子虚寒后,看见秦风后,皱眉道:“怎么会如此重的伤势?” 谢客便将昨日发生的事详细告诉徐来。 徐来喃喃道:“落日余晖,居然都牵扯进来了,看来今天很热闹啊!” 小美人听的秦风受伤,忙着要看师兄伤势,众人看小妮子率性而为,均大笑。 这小美人便是秦风的师妹,徐来掌上明珠,徐婧。 “师兄,我们昨日还遇见了天冥僧,”徐婧见众人大笑,忙岔开话题说道。 “天冥僧?”众人惊诧道。 “对,昨日与我交手了,最后被两位自称血衣门护法朱雀、玄武的所阻,”徐来说道。 “这血衣门到底是何方势力,居然都是如此高手,”谢客疑惑道。 天冥僧,是一个不会亚于落日余晖左护法的高手,却同样被血衣门所阻,可见血衣门高手之多,实力之厚。 “想必,今日便会见分晓。” “好了,诸位,上山吧!”徐来拱手道。 “好大的血腥味啊!”丘吾子摇头道。 “看来,昨晚,这武隆山也是一片腥风血雨啊!”谢客回道。 “婧儿,你随谢伯父和丘道长先上山,我与你大师兄还有事要说,”徐来吩咐道。 “好吧,知道了。” 徐婧不情愿地带众多破刀宗门徒随谢客等人上山而去。 大殿外,中央广场上搭建着一个偌大的高台,高于四周的殿宇,而高台上首,有着四把空着的太师椅。 高台下的四面,各站立着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戏服男子,再往上便是一十二名红色脸谱,再往上便是四名蓝色脸谱。 高台下四周的殿宇,挤满了众江湖人士,一百多帮派与宗门,近万之众。 “咚……” 高台上一蓝色脸谱的男子敲响钟声,下首的一十二名红色脸谱男子高喊道:大掌柜到。” “大掌柜到。” 瞬间,鼎沸的声音又安静下来。 一白色脸谱,着戏服的男子从高台中央走出,看来,这高台内设有机关。 “这人便是风雨生的大掌柜啊!” “真的假的?” “不会是替身吧!” 群雄瞬间议论纷纷。 “诸位英雄,欢迎莅临武隆山,午时三刻,老朽自会公布测言,至于前面那位英雄的问题,老朽不便作答。” 从声音判断这风雨生大掌柜的年龄应该在七十多岁左右,可内力高深的人,便可听出,这大掌柜故意变了声音,恐怕其真实面目及年龄,都无人可知。 “午时三刻,本就是人头落地之意,测言一出,天下必然大乱,这时间很符合大掌柜本意,是吧?” 空中,一白鹤自高空降落,一仙风道骨的老者缓缓说道。 “没想到连北境赵国国师金仙道人都来了,失敬失敬!”大掌柜拱手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国师何必如此断言呢?”一雄厚的声音隔空传来。 “巴蜀佛国南王天冥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大掌柜朝正殿方向拱手道。 大殿内方向走来一百多位和尚,为首的和尚头顶却有三十二个戒疤,远看去如同麻疹一般,脖中挂着一偌大的佛串儿,三十二个戒疤,在巴蜀佛国中只有封王者才可有的身份象征。 “大掌柜可真是见多识广啊!既识得北赵的国师,又识得本王,可真不简单啊,本王很想看看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面孔,”天冥僧回道。 群雄醒悟,这风雨生的面子是有多大,连这种人物都会来此。 “国师,南王,两位请上座,”大掌柜指向上首的四把太师椅。 “大掌柜,这还有两个位置是?”天冥僧问道。 金仙道人将手中蒲扇一挥,白鹤便向空中掠去,道:“自然是北境的北离和江南的梁国了。” “国师真是慧眼。” 金仙道人疑惑道:“那周晋两国呢?” “据风雨生所知,此次两国并不参加武隆山的盛事,”大掌柜解释道。 “也算识时务,两个割据一隅的小国,自然没必要参加这能左右天下大事的大会,他们所占据的那几个州,迟早是佛国的。” 天冥僧说完,便坐向首座,金仙道人笑了笑,落于次位。 大掌柜向群雄说道:“这四个位置,均是留给来自庙堂的贵客,他们虽未在风雨生的邀请之列,但需以贵客之礼待之,还望众英雄海涵。” “还有两个位置呢?” 群雄问道。 大掌柜目光看向秦风的方向,道:“还请贵使上座。” 徐来提气飞向高台,却被两名白色脸谱的男子挥掌挡下。 徐来心道:没想到风雨生都是如此高手,普通弟子都有有如此高手。 “大掌柜这是何意?”徐来开口问道。 大掌柜回道:“徐宗主,你虽听命于梁国,可你却是江湖中人,在风雨生邀请之列,不能算做贵客。” “哦?那我等众人中,谁还能算作贵使?”徐来反问道。 谢客,丘吾子等人也对大掌柜的行为很是不解。 大掌柜却不回话,显的徐来甚是尴尬。 “不愧是风雨生的大掌柜,真是慧眼啊!” 徐来身后的一门徒开口说道。 那随从撕下面皮,漏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器宇轩敖,起身飞向高台。 “在下大梁镇南王世子萧朝贵,受教了。” 萧朝贵说完便落于第三个座椅。 徐婧喃喃地跟秦风说道:“我说怎么在宗内从来没见过这小子,原来是个世子啊,还真挺会装的。” “不得无礼,”秦风回道。 “切,”徐婧翻了个白眼。 而一旁的谢紫烟见这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却是羡慕不已。 第三十四章世子大言对群雄 “这第四把椅子的贵客,乃是北离使者,也是江湖宗门,虽为江湖宗门,却是风雨生此次唯一没有邀请的宗门。” 大掌柜卖了个关子,并未讲出是何门派。 “大掌柜真是神通广大,在下佩服,落日余晖这次的确受命于北离,”落日余晖左护法石破天开口道。 群雄瞬间沸腾,落日余晖,那在江湖中,便是地狱的阎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午时二刻。” “午时二刻。” “午时二刻。” “请护法上坐,”大掌柜指向第四把椅子,对石破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破天飞身落于第四把座椅。 “诸位,老朽知道这次测言内容必然影响各宗门以后的发展及天下局势,不然上座的四位也不会光临此地,故邀请血衣门保障此次大会的安全。”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沸腾,血衣门,一月之前,江湖中无人知晓的门派,可这一月中,在赶赴武隆山大会的途中,各方的争斗都被血衣门的高手一一化解,不听劝告者,更是伏尸途中,可见这新兴的血衣门不是江湖中那些一流势力可比的。 “国师可知,这血衣门是何人在背后操控嘛?”天冥僧试探道。 金仙道人笑道:“南王高看贫道了,贫道远在北境,怎知这在江南兴起的门派,难道南王此前从未听过血衣门嘛?” 天冥僧目光看向高台,道:“一切总会揭晓的。” 正殿走出四位红色衣袍和一名灰色衣袍,前四位是一名老者和三名中年汉子,后是一少年。 大掌柜向群雄介绍道:“这位老者,乃是血衣门副门主无名,后边四位分别是血衣门的四大守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尘风朝谢客等人挥了挥手,咧嘴笑了笑。 而一旁的徐婧却说道:“这家伙是个傻子吧!居然冲我傻笑。” “师妹,不得无礼,这小兄弟便是昨日救我们的那位贵人,他是在给我们打招呼,”秦风小声呵斥道。 “哼。” 天冥僧开口道:“那血衣门门主是何人?怎么没有来此?” “门主还有要事,此次大会由我负责就够了,”无名回道。 “没想到这位少侠在血衣门有如此高的地位,”谢客低声说道。 “爹爹,这四方位还分高低嘛?”谢紫烟不解道。 谢紫烟虽不会武功,却对江湖事极具兴趣。 秦风解释道:“太阳升起于东方,故东方是万物之始,春天配以东方,其灵物为青龙,因青龙代表了春天的生机、万物生长之气,故青龙为四兽之首。” “谢谢秦大哥,烟儿明白了,”谢紫烟嘴角漏出淡淡的笑容。 “多年不见,兴王是否安好,”石破天心头一震,有人用传音术同他问好,是何人?石破天看向高台,无名正看向他,目光不加闪躲。 石破天内心瞬间五味杂陈,良久,石破天从回忆中惊醒,立马跃下高台。 果然,血衣门的来历,同他所猜一致。 剑气从后而至,石破天用内力将飞剑震开,原来是萧朝贵见石破天要走,出手拦截。 “怎么,世子不允许我离开嘛?” “既然是北离的使者,我怎会让你下山呢?”萧朝贵回道。 萧朝贵此话,立刻引起群雄沸腾,看来,梁国是不打算让武隆山上众人安全下山了,瞬间人声鼎沸,眼看局势难收。 大掌柜忙开口道:“诸位,请放心,风雨生敢在武隆山召开大会,便会保证大的安全。” 徐来心道:世子还是太莽撞,不过,这风雨生大掌柜敢说此话,看来必有准备。 “护法,要不等测言出世后,再下山?”黑魔伞见石破天失态,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石破天怒目看向黑魔伞。 黑魔伞忙拱手道:“护法恕罪。” 石破天走出几步,又转身用传音之术对黑魔伞说道:“你回宗内告诉宗主,武隆山不过是个棋盘,这测言出自何人之手,我已知晓,我要去建州一趟,回去后会亲自告诉宗主。” “徐宗主,拦住他,”萧朝贵令道。 徐来闻言,便飞身挡住石破天,道:“还请贵使稍等片刻。” “阿大。” ‘抽刀’‘断水’‘落花’‘三柄飞剑射向徐来。 徐来迅速将大刀转动,将三柄飞剑一一挡开。 “御剑之术?你是黑魔伞?”徐来问道。 ‘流水’‘无情’黑魔伞再启动两柄飞剑。 “五把?”众人惊道。 金仙道人赞道:“两把成形,三把成阵,四把成势,五把成怖,六把成杀,落日余晖真是人才济济啊,可惜只能御起五把。” 徐来也算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与黑魔伞对战居然短时间内不相上下。 “阿大,退下。” 石破天一掌挥出,徐来挥刀相迎,反被震退五六步,而石破天纹丝未动。 大掌柜开口赞道:“徐宗主不愧是刀神,与江湖顶尖杀手黑魔伞居然不相伯仲。” “既然北离贵使要走,还请徐宗主退让。” 徐来见这落日余晖护法掌力出神,风雨生大掌柜又出言解围,便将目光移向萧朝贵。 萧朝贵见徐来不是石破天的对手,大掌柜又出言相劝,自小锦衣玉食出身的他,如何咽下这口怒气。 大声喝道:“大梁隐卫何在?” 宫殿两侧的山峰上瞬间涌出身着百鸟服腰垮飞雪刀的隐卫,一部分在山顶用弓箭对准群雄,一部分用飞索攀爬在悬崖上,随时杀向两侧山峰中间的谷底。 群雄瞬间将破刀宗众人围起来,一些武艺不俗的高手跃上高台,将萧朝贵围在中间。 “诸位,上面有我大梁隐卫两千人,山下更有洪都驻军两万,谁敢妄动,只有死路,”萧朝贵威胁道。 “哼!小子,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测言,想挑起两国战争嘛?”天冥僧怒道。 金仙道人笑了笑,说道:“诸位,既然大掌柜邀请了血衣门保障大会的安全,相信会护大家的周全。” “是啊,副门主大人,还请解围,我风雨生可没能力破这局啊!”大掌柜向无名拱手道。 秦风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师父在上山前询问了这几天落日余晖追杀他的事,可并未将令牌收走,看来,此次,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鱼饵,腰间的令牌根本无用,而自己却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心情不免低落许多,而秦风的面部表情变化,全被一旁的谢紫烟看在眼中。 “秦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烟儿,待会儿我会保护你的。” 谢紫烟心头一暖,却又想起什么,道:“谢谢你,秦大哥。” 谢紫烟知道,秦风有伤在身,三年不得使用内力,此刻说出此话,可见自己在秦风心中所占位置。 第三十五章测言出世梁难安 “诸位,大可放心,我血衣门一定会让诸位安全下山,”无名开口说道。 “敢问,现在如何保护我们的安全。” “是啊!” “哼!想杀老子,那就拉你做垫背。” 眼看局势难收,大掌柜看向无名。 “诸位,老夫说到做到。” 随后,无名看向萧朝贵,说道:“没想到,镇南王萧贤的儿子如此莽撞。” “哦?怎么,有何高见?”萧朝贵不屑道。 “本月初,北境赵国义阳王石鉴在江北陈兵二十万,大梁朝野震动,皇帝陛下已命大将军岳羽为都督,统军十五万在南岸扎营,命北侯冉勋,前礼部尚书大理寺卿诸葛瑾为大梁正副使节前往江北谈判,可有此事,”无名一脸严肃说道。 “嗯?如此机密,你怎会知晓?”萧朝贵将长剑指向无名。 “血衣门下设八宗六十四堂口,有近万之众,自有负责情报、暗杀的堂口,隐退多年的药王谷,现在也不过是血衣门下设的八大宗门之一。” 群豪震惊,江湖中可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宗门,近万之众,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 丘吾子心道:恐不止近万之众,湘西地带就不止了,这血衣门背后到底是何人。 药王谷可是在江湖中炙手可热的隐退宗门,都附属于血衣门,不知其他附属宗门又是何等角色。 此时,一老者跃上高台,众人识得,正是药王谷谷主药天。 药天说道:“副门主所言非虚,我药王谷现已归属于血衣门。” 大部分人见血衣门如此实力,便将手中利器收回。 萧朝贵恨恨道:“既然有如此实力,我大梁怎可容忍,今日正好将你等一并铲除。” 无名见众人已信服,继续说道:“倘若,今日大梁敢对武隆山众人出手,届时,北侯便会身死江北,而与赵国和谈的使者,会是血衣门的刺客,那时,两国战事必起,世子,这个责任,你担的起嘛?” “哼,危言耸听,”萧朝贵半信半疑地说道。 “好一个骄横的世子,这座宫殿两侧的山峰均埋有近千斤**,你的两千隐卫也不过是陪葬品罢了?” 无名左手微抬,南侧山峰的一角便被炸裂,数十名着百鸟服的尸体自山顶与碎石一道掉下。 “什么,你…”萧朝贵将怒气强行忍下。 “萧朝贵,大梁隐卫的三都统,此行与你前来的还有四大统领,山下统兵的两位总兵是洪都大营的钱穆与杨山,此二人的亲兵中有血衣门阎罗堂口的几个兄弟,可让这二位总兵顷刻丧命。” 无名说完,便一掌挥向萧朝贵,之前将萧朝贵围在中间的江湖人士中,跃出四人将无名的掌力化去。 “这几位便是此行与你前来的四位统领吧!” 四人却不回话,只是挡在萧朝贵身前。 无名嘴角微扬,道:“世子,你可知晋国与你大梁有着深仇大恨,为何不来武隆山吗?” 萧朝贵脸色阴沉道:“请明示。” “晋国已在南侧集结五万大军,若你敢妄动,山下两万大梁军队,便是陪葬品,还有这两千大梁隐卫。” 良久。 萧朝贵说道:“好计策,好情报,好手段,好一个血衣门,本世子受教了。” “退下吧。” 萧朝贵说完,便将佩剑收回,落回座位。 “是,”四人应声而退。 “测言的内容,你也会感兴趣的。” 无名用传音术对石破天说道。 无名见众人退回,令道:“朱雀,玄武,你二人传令下去,大会结束之前,谁都不能下山。” “是。” 二人面容严肃,应声而退。只见山林隐动似有不少人手。 天冥僧与金仙道人见血衣门有如此实力,都在心中暗暗盘算。 “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 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风雨生弟子齐声喊到。 群雄瞬间鸦雀无声。 “测言出世。” “测言出世。” “测言出世。” 一十二名红色脸谱的风雨生弟子喊道。 明显这一十二名弟子要比那之前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弟子内力深厚许多。 风雨生大掌柜从衣袖中取出精致的铁盒,打开铁盒,从中拿出一张纸条,念道:“梁大治二十年,帝崩。新帝出,二年,梁灭。” 声音虽小,在场的群雄却都听的清楚。 众人听得测言内容,心中无不跌宕起伏,如今已大治十九年,这测言内容便是接下来两年内的事了。 “没了,这……”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缕火光在大掌柜手中闪现,纸条在其手中尽燃。 “阳火,这是我佛国密法,他怎么会使得?”天冥僧出言道。 “看来,这江南的佛国与梁国有事可做了。” “道长何意,”天冥僧追问道。 “诛心,”金仙道人闭目说出两字。 “混账,今天在场的人,谁也不能离开,必须死,”萧朝贵听得金仙道人的话,才幡然醒悟,忙起身令道。 群雄听得此话,均拔剑相向。 大掌柜向血衣门副门主的老者作揖道:“有劳了。” 老者令道:“玄武。” “在。” 下首的男子应道。 “那就动手吧。” “是。” 随即三发炮响在山顶响起。 金仙道人提醒道:“世子还需考虑周全。” 萧朝贵行礼道:“多谢仙人提醒,这是大梁之事,仙人可随时离去。” “好,很好。” 金仙道人朝空中挥了挥蒲扇,白鹤便从空中盘旋而下,随即踏鹤而去。 “王爷,这测言是针对我大梁的,可你佛国不见得能幸免于难,如今天下之人,都对风雨生的测言信之甚深,倘若这测言传入江湖,大梁必然动荡不安,那下次针对的必是你佛国,”萧朝贵见在场高手众多,还有近万江湖中人,便想将天冥僧拉上自己的一端。 “哈哈,王爷,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是一封我的亲笔书信,还请转交你的皇兄,”大掌柜笑道。 一封信从大掌柜衣袖中飞向天冥僧。 此时,山底传来阵阵厮杀声。 “什么,你识得皇兄?”天冥惊讶道。 “哈哈,算是老相识了,王爷,你这便可离去,山下是晋梁两国的大军在厮杀,”大掌柜解释道。 “王爷,请三思!” “怎么,世子想阻拦我?”天冥僧怒目道。 “晚辈不敢,王爷请便。” 萧朝贵本欲想让天冥僧帮助自己,哪只一封信便让其保持中立了,心中甚是郁闷,可自己已势弱,若那无名老者所言非虚,山下两万大军对阵晋国五万卫卒,不知能坚持多久,山上形式也不明朗,便不可多树敌,故只能放任其离开了。 “嘭,嘭,嘭” 山峰两侧**爆炸,无数隐卫跌落谷底。 余下的隐卫均延索道落于萧朝贵周边,众人对血衣门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无不心惊。 第三十六章大小魔头定生死 “萧世子,还是让众英雄离开吧,就你身后的这千余人,老夫不用出手,你们也不是近万江湖群雄的对手,”血衣门的无名开口道。 “哼,放他们下山,无异于掘我梁国坟墓。” 突然,无名周边剑气横生,与身后偷袭者激烈的对撞在一起。 聚气成刃,众人没有想到老者有如此身手。 偷袭者撤掌落地,口中说道:“青龙,果然是你,那小子是你的弟子吧!” 说话者正是石破天。 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尘风,说道:“这你就错了,这小子天赋异禀,武功更是在我之上,我只是对他指点一二。” “嗯,不错,他的剑气比你更加霸道些,而且,你不用剑,”石破天回道。 “阿尼陀佛,看来二位是旧相识了,而这大掌柜又与本王皇兄相识,这武隆山,本王不算白走一趟了,”天冥僧插话道。 青龙抬手向天冥僧行礼,说道:“南王请便。” 天冥僧双手合十回礼道:“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便带随众下山而去。 “北离贵使,既然你们是旧时,不知您是帮谁呢?”萧朝贵见二人虽是旧识,却感觉到二人是昔日的仇人,欲拉拢石破天。 “你还不够资格。” 萧朝贵没想到石破天如此瞧不起他,刚要发作,只见石破天已挥掌与那叫无名的老者对打在一起。 “杀。” 杀! 一旁的大梁隐卫与血衣门门徒及江湖众人厮杀在一起。 “徐宗主,拿下大掌柜,”萧朝贵令道。 萧朝贵刚说完,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由远而近,转头一看,数道剑气已直眼前。 四大统领拔刀上前,剑气虽被破解,四人却被逼退一步。 四人立足未稳,只见一红袍少年,迎面而至,却又有一人再次将迎面而来的剑气挡下。 徐来右手微颤,心悸道:这少年好深的内力,空中两次发力,还有如此气势。 “小孩儿,护送先生离开,他们交给我俩,”说话者正是血衣门其他两个守护,朱雀与玄武。 “哼,”尘风不情愿地后撤退回。 玄武说道:“朱雀大哥,由你来会会这破刀宗宗主吧,小弟想会会故人。” “好,去吧。” 此时,更多的红衣红袍的血衣门门徒出现。 玄武闪身,拦住一人去路,道:“夏侯千户,升迁的挺快啊,都成隐卫的统领了!” 八年前洪都的千户夏侯钦,已是八大统领之一,夏侯钦正色道:“是你,面容大改还真没有认出来,不过,你终究成了叛乱分子。” “新仇旧怨就在今日了解吧!”玄武释然道,八年了,自己失去了身边的人和物,都是眼前之人造成的,今日天公作美,让自己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 “我也很想了断这段过往,可惜,今日不是时候,”夏侯钦说完斩出一道刀气,闪身向玄武面容劈下一刀,玄武挥剑消去刀气后察觉到杀气已近身前,将长剑挡在面前,剑身细软贴近脸颊才消去刀劲顺势后退几步,摸了摸脸颊渗出的鲜血,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出手就是杀招,不过,你若就这点本事,今日恐怕你得留在这里了。” 大战中的石破天与青龙,二人招招凶险,均以取对方性命为目的。 “老大,我二人昨日受伤在身,现下该如何是好?”黑无常询问道。 “那叫尘风的红袍少年与这无名老者,都是超一流高手,武功不在左护法之下,我们三人出手,毫无胜算,”黑魔伞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左护法大人很少出手,可值得他如此全力对待的,只有这老者,我们静观其变吧!” 一旁四守护之一的白虎,对视着三人,以防搅局。 “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室后裔,能将阴蚀功练至如此境界,已达到十二境了吧!” 无名感叹道。 ”哼,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今日你必须毙命于此。” 石破天咬破一指,将血点在眉间,瞬间衣服微胀,裹至全身,周身护体之气环绕。 “阴蚀之气。” 无名没想到石破天竟将阴蚀功修炼至此境界。 青龙见石破天一掌便将自己的护体剑气破去,忙飞身避开,而一旁数十名江湖弟子,瞬间毙命。 “仲叔,我帮您。” 白虎使出长剑向石破天攻去。 “白虎,快退下。” 青龙忙提醒道。 只见白虎与石破天交手不到十回合便倒飞而落。 “没事吧?”无名接住白虎,问道。 “没事儿,仲叔,能有多大事!”白虎笑着说道。 “噗。” 白虎一口鲜血喷出。 无名将右手贴至白虎背部,用强劲的内力将白虎体内的阴蚀之气一点点逼出。 “如此状态下的左护法,恐怕首领都不是他的对手,”黑魔伞楠楠道。 “怎么,老大,你见过首领出手?”黑无常询问道。 “自然见过,你们加入组织较晚,没见过也正常,落日余晖的首领之位,历来都是能者居之。” “一剑西去。” 只听一声大喝,一柄木剑飞来,磅礴的剑气硬生生地将石破天向后击退两步。 “果然比第一代青龙要强上许多,”石破天赞道。 “小孩儿,不是让你带先生下山吗?怎么又回来了?”无名问道。 “不是,不是,是先生!”尘风急道。 白虎嬉笑地给尘风解释道:“你是说先生让你来的,还把剑还你了,是吧!” “嗯嗯,”尘风忙点头道。 “好,那你先打他,随后我来助你,”无名对尘风说道。 一白衣也飘然落至白虎身旁,李玄衣没想到,一剑西去,这自创的剑法,在这小友手中,竟有如此威力。 “白衣剑仙,有幸!”无名说道。 “二位是小友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李玄衣回礼道。 无数道剑气向石破天攻去,可至身前,犹如泥沉大海,尽数消散。 石破天向尘风连挥数掌,阴蚀之气竟将尘风周身的剑气破去。 尘风忙向后跳跃,将阴蚀之气一一避去,五六招后,才落地站稳。 “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再过几年吧!”石破天说道,他急于杀了那无名老者,不想跟尘风多加纠缠。 “哼。” 尘风左手持木剑,右手持‘灭魂’,双剑齐使,周遭剑气巨增,再度向石破天杀去,周边众人见二人气势抖增,怕被伤及,忙向后避去。 “这?”李玄衣见尘风功力比之前又强上许多,便发出疑惑。 “哈哈,剑仙不知,这小孩越急,越生气,便越不会说话,可功力却瞬间提升,可这偏偏不是什么秘法,你说气不气人!”白虎笑着解释道。 “额!那可真,气人!气人!”李玄衣楞神后,随即笑道。 “石破天是通过秘法提升功力,可小破孩儿是本身功力提升,时间越久,越有利,可就怕,”一旁观战的无名说道。 而激战中的二人,完全没听见周边众人的惊叹与谈论。石破天单掌击出,尘风还未破去,而石破天却快速飞身向前,再度双掌齐出,凌厉之气不言于表,尘风忙飞身向后,无数剑气聚于胸前向石破天攻去,倒飞数十丈后落于高台。 而落在高台的尘风却两眼慢慢通红,木剑却在磅礴的剑气中断裂,而‘魂灭’剑身冒出绿光,隐隐只见似有红光闪现,甚是耀眼。 “什么,剑芒。” “这就是剑芒。” 众人惊呼道。 传言用剑高手,到达一定境界,便可与剑相通,召唤出剑芒,依次为红、绿、蓝。 “没想到小友居然与剑通神,老朽五十余年,也只在西域天山见昆仑派掌门人使出过剑芒,而且还只是蓝色的,不过倒是传言剑身卓不凡可使出红色剑芒。 观战中的李玄衣心悸道:这木剑受不了浑厚的剑气断裂,自己的佩剑乃是用天山精铁打造,便可承受这绿色剑芒的威力。 无名叹气道:“看来阻止不了了,只能看造化了,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老道也是,干嘛让小破孩儿回来,唉。” 无名也是没想到石破天通过秘术,能将阴蚀功修炼至巅峰,十四境界。 尘风左手高举,双眼通红,无形的威压,让众人感到一丝恐惧,众人手中的佩剑也隐隐作响,厮杀中的豪士与侠客都停了下来。 一柄化虚为实的巨剑在众人眼中慢慢浮现,只见巨剑斩落,石破天飞身躲开,而早已运气抵挡的石破天倒飞而出,尘风却慢慢闭眼从高台坠落,无名忙飞身接住,用食指在其胸口与背部迅速点穴。 石破天周身阴蚀之气早已散尽,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说道:“想不到我自傲一世,会输在一个孩子手中,真是可悲,可悲啊!” 接着闭眼说道:“动手吧!” “护法!” 黑白无常和黑魔伞忙挡在其身前。 “哈哈,不至于,老夫知道你想去建州,下山吧,他在建州等你,”无名笑着说道。 “哦?等我!”石破天疑惑道。 “对,只是没想到你非要在此处拼个鱼死网破。” “看来,这盘棋很大!” 石破天不待无名做答,便下山而去。 第三十七章乞丐赌徒下九流 建州,现在称安都,大梁的京城,城内的繁华与天下的贫瘠显得格格不入。 在热闹的西华街,有着安都最大的赌坊鸿运赌坊,最大的青楼天仙楼,其他规模较小的赌坊、青楼、酒楼,有近百个。 而在鸿运赌坊不到百步的拐角,席地而坐着一个老乞丐,破了一角的瓷碗中,丢掷着三枚铜钱。 “哎,这江南可真是一点不冷啊!”一粗布粗衣的年轻人在老乞丐旁边坐下,带点怨气地说道。 “怎么了?要与我这老乞丐抢食吃嘛?” 乞丐们和摆摊的商贩一样,各有各的地盘,谁敢不守规矩,自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您这话说的,我虽是落魄之人,从乡下一直流浪到此,可这京城下九流的规矩我还是懂的,”年轻人说道。 老乞丐看了看年轻人,道:“可是贪图这碗中的三枚铜钱啊。” 年轻人裹了裹破旧的衣裳,道:“不敢,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三枚铜钱,可是能够经天策纬的宝物,我可不敢贪图。” 老乞丐心头一震,道:“据我在这西华街几年资历所知,你也是今年才来这儿的吧,是一个三天一小赌,五天一大赌的赌徒而已,应该是居无定所,怎会有如此谈吐。” “老先生记忆真好,我是今年夏至的时候来这安都的,记得那天好大的雨,我还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呢,”年轻人回忆道。 乞丐之前并未对嗜赌如命的年轻人感兴趣,听他谈吐甚高,便观察道,这年轻人虽满脸饱经风霜,披头散发,却五官分明,天庭饱满,身材魁梧高大,虽一身破衣,身上却有王者之气。 “怎么,又输钱了?”乞丐问道。 “对啊,这鸿运赌坊的老板,何九爷是吧,也太不地道了,一次真牌都不给我,唉,可是就喜欢这口儿,你说不玩还不行,我迟早要让何九倾家荡产到大街上当乞丐,对,就在这西华街,”年轻人喋喋不休地怨说道。 “鸿运赌坊的何九爷,传言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连太子都得卖其三分薄面,家财更是能买半个安都,你输钱也就罢了,怎不敢如此说何九爷啊!” “唉,朋友离开时给我留了点钱,说他可能一两个月回不来,让我省着点,结果忍了六天,又按耐不住,来这儿送给何九爷了,不过呢,传言毕竟是传言,”年轻人叹着气说道。 “哦?此话怎讲?”乞丐感兴趣道。 “这个很简单,稍一推敲,结果便就出来了,”年轻人不屑道。 “愿闻其详。” 年轻人看了看乞丐,笑了笑,道:“乞丐并非真乞丐,赌徒却是真赌徒啊!” “哈哈,真是高见。” 乞丐笑道。 “在下怕告诉先生,恐有性命之忧啊!” “无妨,无妨,老朽可保你无事。” “好,那在下就赌一局了,与其说太子殿下都得给何九三分薄面,倒不如说何九是太子的钱袋子。” 乞丐并不说话,等着年轻人继续说道。 “这京城达官显贵遍地,何九却能在西华街经营起京城最大的赌坊,而且黑白通吃,连我们这些身无长物的赌徒都不放过,可见其背后之人无人敢得罪,太子都给薄面的人,那也就只能是太子的人了。” “有趣,有趣,为何不是当今圣上呢?”乞丐发问道。 “皇帝敛财何用,有何用?又不用夺帝位,养私甲。” “高见,高见啊!我看你身上有王者之气,日后必不是寻常人,”乞丐赞许道。 “王者之气,这四个字别人用在我身上,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我还是穷困潦倒,总是与霉运为伍,后来我懂了。” 赌徒将脑袋往前伸了伸,用手拍了拍后脑。 乞丐心道:好大的反骨,怪不得身上有王者之气,不过,如此年纪,已不会有所作为了,不过其见识独特,心思缜密,可为大用。 年轻人跑到对面小贩处买了一个馒头,却分了半个给乞丐。 乞丐抖了抖手中的半个馒头,笑道:“只余两个铜板,也敢施恩于他人。” 年轻人笑了笑,道:“总不能拿你碗里的三枚铜钱去买馒头吧!” “再说,你怎知道我只剩两个铜板了?” “这鸿运赌坊,只要是堵钱的顾客,不管输赢,出门时都会给两个铜板,这是这儿的规矩,”乞丐说道。 “哦,借你三个铜板一用。” 赌徒将三枚铜钱叠在一起,双手捂住,摇了摇后掷于地上,看了一会儿,道:“看来回不来了,我便能将那房子卖了,换些钱财去天仙楼潇洒一回了。” “卖房子?去妓院?你真是率性而为啊!”乞丐对年轻人的做法表示震惊。 “他回不来了!” 乞丐疑惑道:“谁?” 年轻人解释道:“我是给朋友算了一卦,我便寄宿于这朋友家,他供职于刑部,算是宫门中人,十天前他说要去洪都一趟,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有余便回。” “哦!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乞丐忙问道,明显话题他很关心。 “杨涛,怎么,老先生相识?” “你叫什么?”乞丐却并不答话。 年轻人见乞丐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便岔开话题,道:“你说说这建州,东西就是贵,以前一个馒头一个铜板,现在却需要两个,这鸿运堵坊的规矩也得改改了,得给四个铜板啊!” 年轻人将铜板还于老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未回地说道:“再见,老头。” 随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太子的人,我也不是,更不是其他皇子的人,您老人家就不用查我了。” 年轻人逐渐消失于街道中。 乞丐将手中的竹竿敲了敲,街口便跑过来一个青衣男子,道:“大人,有何吩咐。” “查一下,报于我。” “是。” “跟秦风一道去洪都的是何人?” “捕头杨涛,”青衣男子回道。 “退下吧!” “是。” 乞丐起身,悠哉悠哉向街口走去。 第三十八章醉生梦死醉梦楼 “花灯暗,长安桥,巷中闹, 九天玄女抚琴音,万国衣冠拜繁华, 春宵短,一步一窈窕;拟把一醉解千愁,烟树苍苍雁行过。”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女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好,”一众达官显贵和声道。 “不愧是江南十三绝之一,安都四美之首,好,”顶层一男子赞美道。 男子随后又开口道:“今晚就归本公子了。” 本来还嬉笑热闹的楼阁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都知在醉生楼大放厥词的人偶尔有,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华丽公子起身怒道:“小子,哪来的,抓紧滚出去,小爷我饶你一命。” “哪来的狗东西,敢跟你爷爷叫唤,”那男子却回道。 “哪来的野小子,敢跟小爷叫板,”贵公子笑道。 贵公子说完,手下一帮打手便朝那男子而去,而十多名打手却不是那男子身后两名随从的对手,不一会儿便哀嚎遍地。 “哎呦,我说两位,这是闹的哪出啊!”醉梦楼的园主听到外边动静开口道。 只见这园主是一中年妇女,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正是醉梦楼的老鸨,青萝。 贵公子行礼道:“是在下莽撞了。” 随后对着一众打手骂道:“真是一群废物。”便下楼而去。 而之前那男子开口嘲笑道:“怎么这就溜了?” 贵公子指了指男子:“好小子,你有种,给小爷等着。”便带着一帮打手出门而去。 青萝又对着男子开口道:“大将军的公子就这种风度嘛?” “哦?居然还有人识得本公子,还算有点眼认,”男子回道。 众人才知这男子乃是大将军岳羽的独子,岳群,年纪轻轻便获封四品军侯。 岳羽率大军驻扎江南大营,皇帝便下圣旨让其独子回京。 “可恶,真是可恶,听闻有人今夜花重金请得谢盼儿姑娘抚琴对句,我便卖了朋友房子才换来这进醉梦楼一听的门票,还特意换了身新衣服,却不想被你这狂徒给搅和了!”一楼拐角处的一衣着朴素的男子开口道。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 岳群听完更加恼怒,觉得这男子是在故意羞辱自己,便挥了挥手,两名随从下楼朝那男子而去。两名随从挥拳相向,而那男子左跨一步,又踩一步,两人始终碰不到其身,众人见之前武艺出众的两人这时却如此无能,均嬉笑不已。 那男子在闪躲中,拿起桌上的酒壶满口而饮,朗口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羡鸳鸯不羡仙,佳人相伴醉生死,功名利禄身后事。” 岳群听完更加气愤,飞身下楼拔剑而出,向那男子刺去。男子却如游蛇一般,三人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其身,几个回合,岳群的佩剑便被其夺取,男子随后将长剑掷出,三尺长剑全被刺入柱中。 好身手。 青萝见事态更加混乱,便朝雅间中的男子说道:“侯爷,我这醉梦楼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自然,李美人多心了,”雅间中的男子开口道,男子信步而出,向楼下看去,只见男子一袭黑衣,腰间一根深蓝色的鳅蟒玉带,甚为醒目,一双漠然的深眸,当真仪表堂堂,器宇轩敖。 正是大梁最年轻的二品军侯,冉勋。 “岳世子,何必自取其辱呢,令尊还在前线为我大梁挺身而出,世子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冉勋开口道。 岳群看了看楼上的冉勋,道:“哼,好,既然今日是北侯的场子,那我就卖你这个面子,走。” “多谢!”冉勋拱手道。 “朋友,可上楼一叙?”冉勋向闹事儿的男子说道。 “好,”男子爽快道。 男子踉踉跄跄上楼,显得有些醉意,与冉勋一起在雅间席地而坐。 “朋友怎么称呼?” “在下易天,是一无名之辈,来京城投靠一朋友。” “原来是易兄,”冉勋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想必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易天回礼道:“谢侯爷招待。” 易天看清谢盼儿面容后,便陷入痴迷中。 谢盼儿心道:好一个登徒子,甚是无礼。 “易兄?易兄?” 易天在冉勋的轻唤中回过神来,拱手致歉道:“姑娘好似一故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公子你是侯爷的贵客,无妨,”谢盼儿屈身回礼道。 好像,神韵体态至少有八九分相似,道:“梁大治一十二年至一十七年,姑娘身在何处?” “安都。” “是在下认错了,抱歉,”易天失落道。 冉勋见眼前这位朋友不是故意之举,道:“姑娘刚才受惊了,我题词一首,还望慰藉。” 随从拿出笔墨四宝,冉勋写道: 波水溶溶一点清,看花玩月特分明。嫣然一段撩人处,酒后朦胧梦思盈。 梢带媚,角传情,相思几处泪痕生。 淡月弯弯浅效颦,含情不尽亦精神。低头想是思张敞,一抹罗纹巧簇春。 山样翠,柳般新,菱花镜里净无尘。 “好文采!”易天开口赞道:“这再符合盼儿姑娘不过了。” 谢盼儿低头示意,道:“公子谬赞了!” 冉勋开口道:“盼儿姑娘,我与这位朋友还需畅谈一会儿,你先回房吧。” 谢盼儿含情脉脉的退出雅间。 “侯爷,这醉梦楼的规矩是什么?” “这规矩倒简单,”冉勋说道,:“无论是谁把醉梦楼包场了,有闹事儿的,都需要自己摆平,如若让东家出面摆平,则需交付十倍罚金,以后不得再踏入醉梦楼。” “原来如此。” 二人一见如故,喝至酣畅淋漓。 “易兄,在下年方二十有七,不知易兄几何?” “我已至而立之年,”易天趴在桌上,醉眼朦胧嘚说道。 “好,易兄年长我三岁,以后便以大哥相称,”冉勋拱手道。 “您是有爵位的侯爷,英雄之后,在下只是一市井之徒,不合适,不合适,”易天摇头道。 “小弟之前就说过,英雄不问出处,大哥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冉勋反问道。 “好,既然侯爷看的起我,那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易天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朱雀长街,灯火繁华,易天拍了拍冉勋的肩膀道:“兄弟,为兄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见。” 冉勋回道:“兄弟既然已无定所,不妨在府邸小住几日,再做打算。” 易天却已迈步而出,挥手道:“我老乡有性命之危,兄弟我需去一趟,下次见面,请兄弟再酣醉一次。” “好,大哥保重。” 易天晃晃悠悠地远去,消失在朱雀大街上。 “侯爷,为怎么与这等人交往?”冉勋身后的下属问道。 “一个下九流的赌徒,酒鬼,面对大将军世子,有爵位的侯爷,而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你跟我这么多年,你见过几个?” “这……侯爷果然慧眼。” 冉勋一个堂堂二品军侯和一个下九流醉鬼在醉梦楼一醉方休之事,一时成为安都茶余饭后的闲谈。 第三十九章江北和谈正国威 军卒列阵,战马嘶吼,还让人沉浸在金戈铁马中,却被江边“嘿……嘿,嘿……嘿,”的劳作声音打破,数以万众的纤夫、木匠造起数只偌大的战船,在烈日的灼烧下,他们除了黝黑的皮肤,还有着一道道皮鞭留下的血印。 “王爷,梁国使者已到帐外。” “带进来吧!” “诺。” “传大梁使者。” “传大梁使者。” “传大梁使者。” 只见一身材高大,五官分明,身裹锦袍,腰佩玉带,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阔步进入大帐。 “大梁使者冉勋见过义阳王。” 男子向大帐正南而坐的男子行礼道。 “哈哈,原来是故人之子啊!” 老者越摸五十多岁,一身金甲,显得格外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您认识这南梁来的使者?” 下首的一将领问道。 “他呢,你们不认识,但他爹你们一定认识,”老者笑着说道。 “哦?还请王爷明示?” 众将领疑惑道。 “武悼天王,冉闵,”老者缓缓说道。 “什么!” 只见下首的众人震惊道,已有几人抽出佩剑,冉勋身旁的几位梁人均被吓的面容惨白,他们虽是为和谈而来,可丢了身家性命却不值当。 几人中,一老者却挺身而出,道:“王爷,你们虽是旧识,可这次我们是为和谈而来,不可将私怨强加于此事吧!” “你是何人,敢跟我家王爷如此说话!” 石鉴身旁的武士怒道。 “大梁副使,大理寺卿诸葛瑾,”老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哈哈,诸位,不必紧张,既然这位故人之子是为和谈而来,不知诚意在哪里啊!”石鉴对众人安抚道。 冉勋将折扇在手中转了转,走到旁边的几案上提刀切下一片羊肉,兀自吃了起来,道:“此次和谈由诸葛大人负责,我这个有爵无官的二品军侯只负责最后的促成部分。” “哦?那诸葛大人说说条件,”石鉴将目光从冉勋身上收回。 他虽早已收到关于冉复南渡后改名冉勋等一系列的情报,但却不知对方有如此气魄。 诸葛瑾行礼后,道:“王爷准备发兵江南,攻我梁国,无非求财,我大梁愿每年向赵国供送锦二十万匹,缎五十万匹,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五百万两。” 听得条件后,众人皆哈哈大笑。 石鉴嘴角扬起笑容,道:“我只要拿下梁国,得到的何止十倍,百倍?” “对啊,拿下梁国,女人,绸缎,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对,就是!” 下首的将领们笑道。 诸葛瑾提高声音,怒道:“难道义阳王是欺我大梁没人吗?” “我梁国皇帝已命大都督岳羽率水陆两师十五万众建江南大营,京师安都还有五万驻军与五万天子卫队,洪都有南王驻军十万,各地十大节度使还有驻军二十万,现都已奉命赶赴京师,王爷觉得自己还能打过长江吗?” 诸葛瑾继续讲道:“据我所知赵国军队不过二十万,不久前与北离大战,虽获胜,可自身也疲惫不堪,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劳师远征,而我大梁有军队五十五万,以逸待劳,难道还守不住长江吗?” 石鉴没想到大梁的使者如此刚强,一时语塞,旁边众将与武士见这使者贬低自己,都嚷嚷着要杀了这些南蛮子。 良久,石鉴开口道:“既然你梁国有如此实力,为何还要派你们过江和谈呢?” “哼!”诸葛瑾甩了一把袖子,道:“这话我也向我梁国皇帝说了,可他不想轻启战端,这才让我们渡江和谈。” 这话倒是不假,在两日前的朝会上,诸葛瑾曾力陈两国军队对比以及赵国军队状况,可满朝大臣一边倒,都支持皇帝和谈。 可最后结果却是让从未上朝的北侯冉勋与主张开战的自己,担任正副使节,带着几名皇帝的亲随渡江和谈。 “哼,那就开战吧!”石鉴怒道。 “来啊!拉出去全部砍了,”下首的一魁梧中年汉子说道。 大帐瞬间冲进几十名手持利斧的武士,而冉勋继续吃肉喝酒,置若罔闻,诸葛瑾昂首,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王爷,小的……身上有我梁国皇帝密旨,请王爷看后,再……再做……做定夺,”跪倒在地的一梁人从怀中拿出帛书。 “哦?怎么,你们梁国皇帝的密旨在你身上?”那魁梧的中年将领说道。 “是,是,我是……,我是皇帝的近侍。” “好,拿上来吧!” 石鉴开口道。 “近侍?什么是近侍?” 赵的国将领问道。 “哈哈,就是太监,这位公公也是,就明说嘛!还近侍,哈哈,好笑,”冉勋笑道。 “北侯,你……,等回了安都,咋家不会让你好过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说话阴阳怪气的。” 众人笑道。 梁国的太监有着很大的权力,因萧衍喜欢听戏,宫里养着好多伶人,伶人为讨萧衍之心,好多伶人自宫做了太监。 萧衍虽一把年纪,却给自己取艺名‘萧天下’,平常伶人们称萧衍为‘天下’,而不称皇上或者陛下。 各地驻军节度使的监军,地方的监察使,都由皇帝身边的近侍担任,定期向皇帝做出汇报,使得设在建州的监察院形同虚设,官员选任把都由这些伶人说了算,考试院也被伶人制度所取代。 此时,梁地伶人地位崇高,犹如佛国的高僧,学戏者多如牛毛,都望有一日能飞黄腾达。 梁国考试院主司觐见萧衍,提出应废除选伶人做监军和监察的特权,一个堂堂正二品大员,便被杖毙于正安殿门口。 一月后,又将一十三名反对伶人制度的御史杖毙于正安殿,后便无人敢提此事。 此间,有人作诗道,江南古刹何其多,庙宇戏台各一半,佛梁两国。 梁大治十五年,萧衍设以伶人组成鸾仪卫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隐卫的权利,有五大掌监都是武功出神入化之辈,不过对百官与百姓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扒皮的工具而已。 石鉴将帛书丢至桌上,道:“世侄,你可知你的主子都说了些什么?” 冉勋起身走至那近侍身前,用那近侍的衣服擦了擦嘴和满手的油污。 “冉勋,你……你。” 还未说完,已被冉勋一脚踹翻。 第四十章帐内密谋祸乱始 “我猜,那密旨上面说愿意将余孽冉勋,主战派诸葛瑾交给王爷处置,只要王爷肯退兵,其他还可以谈。” “哦?” 石鉴看了看诸葛瑾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冉勋,冉勋也看向石鉴,目光凝聚。 “哈哈,没想到世侄如此聪慧啊,你家皇帝除了卖了你俩,岁币方面又翻了一倍,锦四十万匹,缎一百万匹,金五十万两,银一千万两,而且是每年,”石鉴手摸着下把思索道。 “什么,这,唉!都是这些伶人,我大梁皇帝本来雄心勃勃,被你们这些伶人蛊惑的竟到了如此不思进取的地步。” 诸葛瑾指着近侍骂道。 随即,抽出身旁赵国卫士的佩剑便要自刎,却被眼疾手快的冉复将剑打落。 说道:“诸葛大人何必呢,明主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掉死呢!” “北侯,你……” 冉勋挥手打断诸葛瑾的震怒,转身看向石鉴。 “王爷,我觉得,我俩之间可以谈谈,”冉勋拱手道。 “哦?凭何?” 冉勋将手中折扇掷出,顷刻,折扇盘旋一圈后又回到冉勋手中,而那几名近侍全部毙命。 “大胆。” 帐内众人瞬间戒备,而石鉴下首的魁梧大汉率先出手,单刀便向冉勋杀来,冉勋侧身躲过一击,忙对石鉴说道:“王爷还请我把话说完。” 冉勋还未说完,便感觉到背后刀风袭来,转手一掌,将单刀震开。 “好了,都住手,”石鉴令道。 “不愧是赵国卫队虎师的将领,没想到还是位一位高手!”冉勋赞道。 “哼!” 那魁梧大汉不再说话。 “你有何话说?”石鉴问道。 “这里人太多,让他们都出去,就你我之间谈谈,如何?“冉勋笑着说道。 “世侄,不会是想搞刺杀吧,好让两国开战,你从中渔翁得利。” “哈哈,王爷担心不无道理,你身后四位武士都是高手,让他们留下便是。” “哦?的确,我身后这四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赵国勇士。” “好,都退下吧!” “王爷,这……” 石鉴抬手挥了挥,道:“都退下吧!” “王爷。” 众将见石鉴不搭话,无奈退出帐外。 “诸葛大人,您也出去吧,”冉勋对诸葛瑾拱手道。 待众人退出大帐后, “多谢王爷。” 冉勋行礼道。 ”密旨上只是说愿意将余孽之子交出,并未提及诸葛瑾,你这是假我之手,想拉拢这位诸葛大吧!” 冉勋笑了笑,道:“王爷真是明鉴。” “行了,说说你的价码吧,怎样才能打动我,不然,你也离不开这江北大营,”石鉴急于知道冉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可保王爷您,登基称帝,成为后赵国第二位皇帝。” 冉勋目不转睛地看向石鉴。 “哈哈,笑话,我对帝位并不感兴趣,”石鉴挥手道。 四个武士也退出帐外。 冉勋并不接话,继续说道:“如今你皇兄病重,太子石弘坐镇邺城,你素来与太子不合,你率兵东征,也是太子一手操办的,刚与我交手的那将领,据我所知,也是太子的人,国师金仙道人南下去参加江南武隆山大会,太子身旁无人掣肘,恐怕随时都会登基。” “的确,不过,即使他登基了,我也能将他拉下来,而且,我不一定要回邺城争位,”石鉴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知道王爷想南渡灭梁,若太子继位,您便在江南自立,双方仍然划江而治。” 石鉴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刚才诸葛大人所言非虚,虽然萧衍对地方节度使控制力弱,可洪都太守镇南王萧贤却是梁国的支柱,一南一北控制着三十五万军队。” “本王率领这二十万铁骑打败了四十万的北离军队,难道还惧怕南梁的这三十多万军队吗?” “江南多雨,骑兵不便展开,您麾下的这些士兵又不熟悉水战,而且您如果强行南渡开战,胜算至多只有三成。” “哦?三成。” 石鉴不屑道。 “其实这和谈使节的人选,半月前就已经选定为我与诸葛瑾了,和谈内容也是半月前的,梁国皇帝年迈,江南富庶,梁国的经济都掌握在财团手里,他们怕战火摧毁了自己的钱袋子,所以不支持朝廷开战,梁国就只能和谈,而梁国太子和祁王为争夺帝位,都想与王爷开战,趁机吞并财团,至于开战的胜算,我已告知王爷了。” “没想到梁廷这么复杂!”石鉴思索道,果然与自己获得的情报相似。 “我已投靠梁国祁王,准备助其夺得大位,最近几年梁地出现的神秘门派风雨生、血衣门已让梁国呈现大厦将倾的态势,这股神秘势力,控制数万之众,”冉勋信步道。 “你是说,现在还不是伐梁的最佳时机。” “对,你现在伐梁,只会做了梁地反抗势力的嫁衣,况且,你所率士卒均未北人,倘若划江而治,这些人思乡深挚,你如何控制。” 石鉴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良久,开口道:“好,我同意你们梁国的和谈条件,这就率师回京,不过,你不可让金仙道人离开江南,不知道你有么有这个本事。” “金仙道人武功已至化境,虽杀不了他,但留他在江南坐客月余,还是可以的。” 金仙道人是梁国国师,不支持任何党派,只授皇帝之命。太子石弘是储君,倘若石鉴争夺帝位,必须支走金仙道人,不然,赢面至少减少两成。 “还请王爷回信一封,说喜欢南梁皇帝的这几个伶人,望赠予于你,”冉勋看向帐内的几具尸体。 “好,哈哈,你杀了这几个不男不女的货,还得嫁祸于我。” 石鉴笑道。 既然王爷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再送您一个人情。 “讲。” “王爷可否知道落日余晖这个组织。” “落日余晖,本王再清楚不过了,八年前在邺城,暗杀了我的一员大将,查明后,我率麾下死士,攻破了他们的总坮,不过,却未有多大收益。” “据我收到的消息,落日余晖已效命于北离朝廷,此次代表北离去参与武隆山大会。” “这也算不得多大的人情吧,”石鉴对这个人情有点不屑。 “王爷,何必着急呢,待我把话讲完。” “落日余晖的首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前赵皇帝石充的嫡长子,前太子石勒,”冉闵将收到的消息讲出。 “消息属实吗!” 石鉴表现的却异常冷静。 “应该不会错,我来江北之前,收到最后一个消息是,与前赵皇帝一母所生兴王石破天,是现在落日余晖的左护法。” “能让一个皇室后裔效命的,那其首领必是前赵太子了,你们不是也没有找到石勒的尸体嘛?”冉闵分析道。 “石破天,现在何处?”石鉴仍然面无表情。 “在梁地武隆山。” 石鉴闭目思索后,说道:“我应不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第四十一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一个闲散侯爷,王爷有什么可担心的。” 石鉴面漏杀气,说道:“梁国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届时,你必挥师北伐,那本王此时放你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冉勋端起酒杯,对着石鉴一饮而尽,道:“我敢赴王爷大营,必有万全之策,还请休书一封。” “哈哈,有一股英武之气,老夫就喜欢这样的对手,”石鉴开怀大笑道。 冉勋与诸葛瑾一行人离开赵营已是两日之后。 赵国也随即班师回朝,只留下一个鹰师与两个豹师,近两万之众驻守在江北开州。 江边战旗飘飘,几艘大船行驶在江中。 “怎么样?诸葛大人,赵国已撤兵,咋们此行和谈圆满成功啊!”冉勋在甲板上伸了伸腰。 冉勋见离开赵营已半日,而诸葛瑾却再未与自己搭话,想必对梁帝还抱有幻想。心道:倘若这位诸葛大人不站在自己这边,那就只能除掉了,不能因小失大。 “敢问北侯,你是准备扶持哪位王爷上位呢?还是自己来呢?”诸葛瑾闭目道。 “哈哈,诸葛大人果然不愧是御史出身的大理寺卿,察言观色果然够细致,您觉得皇上的这几位皇子中哪位可堪大任。” 诸葛瑾冥想后,说道:“皇上的诸多皇子中,最像皇上的也就太子萧规和祁王萧祁了,中书阁八位阁老与六部尚书五司司主,大多是其二人死党。” “哦!没想到诸葛大人对朝堂看得如此清澈。” “他二人有皇帝年轻时的狠厉,但绝没有皇帝年轻时候的魄力,”诸葛瑾叹气道。 “不错,想在乱世中打下一隅立足之地,绝不是只凭手段狠厉能够做到的,”冉勋赞许道。 “哼,听北侯的口气是要取而代之了,那么就让老朽沉尸江中吧。” 诸葛瑾仰头看向空中说道。 “诸葛大人这是何必呢?现如今的皇帝,哪有你追随他当年打江山的半分魄力,整日沉迷于莺歌燕舞之中,伶人宦官当道,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奸臣弄权,皇子夺权,敢问诸葛大人,你忠的是萧家还是天下,”冉勋大声喝道。 “老朽忠心的自然是天下,可为人臣子就要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虽不敢与圣人相提并论,但也不会让后人唾弃。” 诸葛瑾说完一副凛然赴死的样子。 “好一个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诸葛瑾,你个老匹夫,你还有资格说忠字。” 诸葛瑾顺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冉勋却不待诸葛瑾说话,继续骂道:“诸葛老匹夫,忠、孝、仁、义、廉、耻,你能拿的起哪一个?” “忠?你是在晋哀帝元年金榜题名的进仕吧,那你是晋朝臣子,你却助萧衍老贼夺得晋室江山,将皇帝司马俊淹死在岳阳湖,孝?梁大治元年,为稳定朝局,你父亲病逝,你却未回家尽孝,仁?义?你的好友,与你同科进仕同在江南道做御史的查良,因不愿与萧衍老贼起事而被杀,你却未保下你的这位好友,廉?耻?” “够了!够了!”诸葛瑾嘶吼道。 冉勋见诸葛瑾已近疯癫,笑了笑不再言语。 “是啊!是啊!我还自诩为圣人,却不知已做下让世人唾弃的诸事,还有何颜面存留在世!” 诸葛瑾讲完,眼神空洞,猛然跃下夹板跳入江中。 “小五,小六,救上来吧!” “是。” 冉勋身旁两个随从立即跳入水中,将诸葛瑾救上船中。 诸葛瑾全身湿漉,喘着粗气靠在船舱,道:“你这是何意?” “诸葛大人师承阳明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可如今天下,谁还在乎忠孝仁义礼智信廉耻!” 冉勋继续说道:“自晋哀帝三年八王内乱开始,至今梁大治十九年,三十五年间,城头变化大王旗,出了多少王侯将相,仅称帝者就达到了近百人,贼寇响马啸聚山林,进而攻城略地,退而打家劫舍,江湖中的宗门帮派,把控着水陆的粮食、食盐、铁器,而贵族豪强把持全国的土地,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百姓却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我秦人江山,为何成现在这幅样子?”冉勋问道。 良久,诸葛瑾开口道:“前朝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当年晋武帝推崇儒家,华夏民族思想统一,开科取士让基层百姓能够出将入相,而如今礼乐崩塌,道德沦丧,兵不知将,将不听君。” “是啊,已三十五载,华夏百姓已不思故土,佛国推崇佛法,北境推崇军功,再有一二十载,华夏万里江山就会成为一个个小国,只能回到上古时期百家争鸣,诸国林立的状态,我们之所以以秦人自居,是因为当年秦人威仪四夷,兵精粮足国泰民安。” 冉勋感叹道。 “多谢北侯一番言语,让老朽醒悟,可如今该如何重振华夏,”诸葛瑾起身行礼道。 冉勋忙扶起诸葛瑾,道:“刚才诸多冒犯,还望诸葛大人海涵,乱世需用重典,既然杂乱无章,那就推到重建,您是天下大儒,只有您才能让天下思想归一,恢复礼乐、神权。” “是北侯一席话骂醒了老朽,这么多年是我糊涂了,”诸葛瑾叹气道。 “诸葛大人,马上到江南大营了,我们一起觐见皇上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 第四十二章故国亦有将帅才 武隆山一役,梁国隐卫虽然只有两千之众,但却都是从各个军队挑选或者归属朝廷帮派的弟子,不但身手敏捷且善于多人结阵,进攻、防守得当,让江湖各宗门、帮派亦有不小损失。 幸得血衣门高手诛杀其统领及各队中的总旗、百户、千户,才把对方阵势压下去。 激战半日,萧朝贵与徐来众人趁着夜色突围而去。 山下两万梁国军队,总兵钱穆、杨山均被亲兵所杀,仅数千残军退回距洪都城西二百里的南城,五万晋军兵围南城。 镇南王萧贤得报后,八百里急报传向京城,立刻传令集结军队并让荆南节度使与沙州节度使共同出兵在南城城下合围晋国军队,又令南城附近的郡县出兵对晋军进行突袭。 南城是一座粮城,储存着梁国五分之一的粮食,是梁国专门用来南伐晋国与周国时的军粮。 可南城固守不足一日,便被细作赚开城门,南城军粮除部分被晋军运走外,其余均为毁于熊熊烈火中。 镇南王萧贤半日便集结六万兵马,却收到南城已破的消息,随即,又一份急报飞向京城,旧城建州,安都。 火光照亮半边天的南城,晋军正在集结。 “大帅,南城已下,粮草尽毁,按照计划我们撤吧,”来将行礼后说道。 “撤?这里距洪都不过两百里,本王要一举拿下洪都,”老者信步说道。 这老者便是晋国靠山王司马师,此行晋军的统帅,虽已过花甲之年,却没有太多的沧桑之感。 晋国虽对外去除帝号,但任然以皇帝自称,当年萧衍将司马康淹死于鄱阳湖后,司马师虽提前得到消息,但为时已晚,派出江湖高手只救出司马俊诸子中唯一存活的年仅五岁的司马康,立其为帝,以三州之地立国,如今司马康已年方二十有四。 因晋国以司马师控制的贺州三郡立国,故诸将历来以司马师马首是瞻,后地盘扩至三州十二郡。 一年轻将领立刻劝道:“王爷,南阳、江夏两郡已派出多支游击将军对我们侧翼发起了袭扰,洪都还有五万驻军,周边各郡有三万,荆南、沙洲两个节度使还有两万军队,再不撤,我们就会被合围在这里,王爷还请三思。” 另一将领也开口道:“王爷,南城已毁,一但被围,我们无法固守,只能在平原上作战,倘若进攻洪都,我军不但人数不占优势,而且更无攻城的云梯、攻城塔、弩炮、抛石机,制作这些利器,更需时间,后勤保障更需要偌大的军力。” 其余众将也欲开口劝阻,司马师抬手阻止,说道:“众位的意思我都知道,南城已破,储粮尽毁,此行目的已达到,需尽快撤军,不能被梁军围住。” 司马师顿了顿,又道:“我军只是烧了一座粮城和歼灭两万梁军而已,南城毁了,梁国最多三个月便可征集到南伐的军粮,萧贤手中还拥有八万军队,再加周边的五个节度使,有近二十万军队,现下如果不让他们元气大伤,等江北的赵国退军后,梁帝必然从安都调兵,那时梁国至少可集结三十万兵马,我晋国三州十二郡之地,举国之力,军队也不过十二万,如何阻挡?” “这次在血衣门的帮助下,我们悄无声息的便突袭到梁国境内,所以此次机会千载难逢。” 众将领思索后,双手抱拳行礼道:“请王爷吩咐,吾等愿马革裹尸,诛杀萧贼。” “擂鼓聚将。” 急促的鼓声过后,不到一刻钟,城墙的指挥台上便站立着二十多位将佐,分列两旁。 “好,诸位,本帅决定,趁机扩大战果,最好能一举直捣洪都,拿下梁国南境四州。” 众将瞬间议论纷纷,左手一将领说道:“大帅,这南境四州有一十七郡,大小县城八十余座,比我晋国都大,以我晋国国力,很难控制这么大的国土,如若开战,末将认为,应先趁梁军还未还未集结,对夺取周边郡县进行固守。” “刘将军所说不错,但我军一共就五万人马,倘若太过分散,就会被个个击破,”司马师说道。 诸将会意,看来靠山王司马师已是胸有成竹,拱手行礼道:“还请王爷示下。” 司马师抽出佩剑,走向诸将中间的地图,指道:“南城已毁,且周边地势平坦不适合作战,现在必须攻下南阳郡来诱惑梁军。” 刘子业道:“大帅,您是看上南阳城东北方向的山地了?” “对,不过,这块儿山地,是你的了。” “司马德,司马靳。” “侄儿在,”两人回道。 “命你二人分别为正副前锋,率前军和左右两军,必须在半日内拿下南阳,南阳城内守军最多不过三千之众,留下东门,其他三门同时进攻。” “是。” “王璇,王环。” “末将在。” “你二人各从中军带五千步兵攻打沛县,拿下沛县后王璇率三千人马退回南阳,王环率两千人马在沛县据守荆南节度使窦骁的军队。” “刘子业,师建。” “末将在。” “刘将军,本王将五千骑兵都交给你,你需大张旗鼓的赶往孝城郡,让对方斥候报于萧贤,让萧贤以为我军已将主力退守至孝城,天黑后,刘将军需星夜回援南阳,记住一定要隐蔽,师将军你率三千步兵据守沙州过来的敌军,孝城是我们退回晋国的唯一路线,所以师将军一定要守住,那里还有我晋国一千守军,四千人马守住两三月应该不成问题。” “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二人回道。 “这两个节度使都与梁国朝廷离心离德,我们只要击溃萧贤的军队,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就不会太拼命进攻。” “是,”二人应道。 “洪都距此二百里,不足两日其先锋便可到达,所以,刘将军,你必须一日内返回南阳,将骑兵隐藏于山上,司马德,司马靳你二人必须在一日没拿下南阳城,王璇,你最迟要在两日内返回南阳城,”司马师给诸将一一提醒道。 “是。” 众人回道。 “好,都下去准备吧。” “是。” 刘子业出帐后,心道:这老王爷果然有两手,怪不得当年能凭借七八万羸弱之兵先后挡住佛国和梁国七次进攻,还从梁国手中夺下三郡。 第四十三章北风阵阵战旗飘 “吁,停,”带头的武士听到动静立刻令道。 对旁边的亲兵用眼神示意,随即有五人下马朝面前的山头搜索而去。 这队人马有五十多人,均为骑兵,正是梁国前锋营的斥候大队。 不多时五人便回到队伍中,小队长汇报道:“校尉,前边是就是晋国军队,他们在此处扎营。” “他娘的,果不其然,多少人?” “看其军帐绵延数里,但人数不详,不过似有五军之数。” “这里离南阳郡至少还有二十里,晋国怎么会在此处扎营,他们不应该据城而守吗?”武士思索道。 “嗖,嗖,嗖” 破空声由远而近,瞬间有数名骑兵落马。 山头后出现四十多名骑兵,武士却未惊慌,稳住下属后,率队掩杀而去,短刀相接,双方的斥候队绞杀在一起,武士手起刀落便将身旁的两名晋国骑兵解决,见对方斥候队长悍勇,即策马而去,将对方杀招格挡后,飞身将其扑倒,还未起身,一剑便将其人头斩落,剩余的晋国骑兵瞬间溃散,武士立刻命令众人搭弓,一轮齐射,仍有两人远去,武士又满弓一箭射翻一人。 “校尉,快撤吧,晋过其他的斥候马上会将这里包围。” “地图。” 只见地图上山脉,河流,桥梁,水源等等,标记的十分清楚。 武士看了一会儿地图,手指在上面分析道:“这片竹林在晋军大营东北三十里,地势略高于四周,是块儿山地,倘若以骑兵俯冲,我梁国军队必受其扰,而这里还未探查,必须探明情况。” 武士看了看身后还有近二十人,道:“你们五人将地图带上,尽快转交给姓张的那厮,其他人跟我走。” “校尉,那个方向不在我们这队的搜索范围,”这些士兵都知道,眼前的这位校尉,虽脾气火爆目中无人口吐脏话,却擅长看图,布阵。 “你他娘的怎么那么多话。” 小队长自知多言,行礼后带人向东而去,武士率余下骑兵向东北寻去。 这武士在镇南军中已近三年,只因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张嘴骂人,行事耿直,一直得不到重用,每次的军功都被张驰抢去。三年内,张驰一个正六品佐将升至从四品的军侯,而这武士从不抱怨,只因热衷于军旅。 南阳城东四十里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慢而驶,骑兵、步兵、盾牌手、弓弩手俱全,带头之人是一略显英武的年轻人。 远处一飞骑驰来,骑兵下马双手抱拳道:“将军,我队与晋国骑兵打了一场遭遇战,探知晋国已在南阳城东二十里地扎营,人数不详。” 年轻人道:“你们的斥候大队校尉,李凌呢?” 小队长将地图递上,道:“禀报将军,校尉说晋国在城外扎营太过蹊跷,他带队前往东北方向探查了。” “这个李凌真是多事,这个地方我早已派本部斥候探查过了,”年轻将领身旁一将佐说道。 这年轻将领便是刑部尚书张如松独子张驰,大梁从四品三等军侯,梁国法制:正五品以上军职称将军,正四品以上的武将封侯爵,将军之下设六品的佐将,七品的参将和无品级的校尉与队长,伍长。镇南军中设十人为一伍,设伍长;两伍为一队,设队长;五队为一校,设校尉;五校为一参,设参将;两参为一佐,设佐将;五佐为一营,设将军;两营为军,设总兵。 “哼,擅自行事,事后再跟他算账,”张驰不悦道。 身旁将佐项奇说道:“不过这晋国司马师老匹夫凭借攻下几座城池,便不将我大梁军队放在眼中,敢在城外扎营列阵,也太狂妄了。” “吁,”张驰令道:“这里距敌营已不足二十里,就在这儿列阵扎营,王爷距此还有三十里,等王爷到后,再做定夺。” “是。” 项奇领命道。 “你,把这消息立刻报向王爷。” “是,”小队长听令而去。 “再派出两队斥候,时刻注意晋军的消息,多布置一些暗哨。” “是。” 身旁的另一将佐立刻领令而去。 南阳城外晋军大帐。 “报,大帅。” “进来吧。” “大帅,我部一队斥候在三里外与一队梁国斥候遭遇,被全部歼灭,随后我又派出三队斥候进行围剿,却未见其踪,斥候探得,这队人马是梁军前锋营的斥候大队,其前锋营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并列阵扎营,”王璇汇报道。 “嗯?来的如此迅速。” 司马师思索后,道:“多派几支斥候,梁军有任何动向立刻汇报,你从前营中调几支游击校队,对梁军前锋营进行袭扰,使其不敢对我军发动突袭。” “是。” “大帅,这梁军的前锋营也就五千人马,我们何不趁其立足未稳,后军未到之际,将其全歼或者灭其大部也可以啊!”一旁的王璇建议道。 “这个前锋营,虽只有五千人,可战力不俗,号称陷阵营,统兵的是梁国刑部尚书独子张驰,此人虽狂妄,但有些能力,我们在此只有不到两万人马,且骑兵都调给刘子业了,如何吃下这五千人马?” 王璇道:“能得大帅夸奖的人不多,看来此人有些能力,没想到大帅对梁营如此熟悉。” 司马师拔出腰间佩剑,剑身光泽照人,司马师看着剑中的自己,道:“老夫毕生都在想着恢复祖宗基业,二十余载,老夫对各国军政都安插有不少密探,自然知道各国统兵之将的能力,可现今天下人不思故国,本王已到垂暮之年,这一战,恐是本王此生最后一战了,所以此战定要收复这四州之地。” 王璇见司马师伤感,安慰道:“王爷放心,此战我军必胜,这南境四州必是我晋国囊中之物。” “嗯,派人通知司马德,司马靳,让他们做好准备,此战他们是关键。” “是。” 王璇出帐而去。 第四十四章小将逆命闯敌营 半日内,晋军数支游击对梁军发起袭扰,张驰怕晋军伏击,只守不追,直至镇南王萧贤率大军到后,晋军才退去。 “校尉,山头后面的水泡里全是战马。” “报,四周全是晋军,”又一小队悄悄爬过来禀报道。 “奶奶的,这晋军会的还挺多,还有没有地图了?” “没有了,校尉,我们就绘制了那一幅。” 武士在地上用树枝与石头简单布置后,道:“这晋国的靠山王的确有些才能,竟将所部骑兵全都部署在此处,此处距大军扎营地不足三十里,以骑兵突袭,不到半个时辰,便可奔至中军,两刻钟,就可以集结所有骑兵发动攻击。” 一小队长疑惑道:“可中军有左右两军护翼,大军扎营,巡营与暗哨不在少数,就这几千骑兵也劫不了营啊!” “你他娘的是不是蠢,他们自然不会晚上发动袭击,老子所猜不错的话,这支骑兵是在等待王爷与晋军开战后,两军厮杀时,用来突袭中军大营的,要是这样的话,梁军此战难胜,”李凌分析道。 “不对,不对,晋军将大军驻扎在城外,讲不通啊!” 武士一人自言自语道,其他士兵都知这位校尉武艺高强,作战时,更是雷厉风行,谁都不敢多话,主要还是怕其骂人。 李凌在地上看了良久,将地上的石子摆弄了几下,心道:倘若晋军力战不敌,肯定会溃败,如果这时南阳城再出现一支援军,我军必然出现惊慌,这时,再有一支骑兵在我军后方发动袭击,那么我军肯定溃散。 “好计,素闻靠山王司马师长于军事,有大将之才,果然名不虚传,要是大哥与此人对战,会如何?” 随后令道:“快,娃子,速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王爷。” “大哥,四周都是晋军,还有好多暗哨,我们摸索到这里,都实属不易,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一小队长回道。 “嗯,他娘的,老子不知道嘛?还用你说,老子向西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围杀时,你从此处悄悄返回去,”武士说道。 “这怎么行,校尉,你这无异于寻死啊!让我去吧!” “别废话,你行的话,老子会亲自冒险嘛?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王爷,张驰那王八犊子骄纵,肯定不会将事实如实禀报给王爷,只会派出一支人马在侧翼设防。” “是,小弟定不辱使命,大哥,珍重,”小队长抱拳不忍说道。 “唉,但愿王爷不会在今日进攻,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随后令道:“其他人跟老子走,先去拿马。” “是。” 晋国士兵十多人一队围在一起休息,突然有七八人被弩箭射中倒地,一校尉反应道:“快,有敌袭!” 正要上马却被一剑斩去头颅。 “快,拦住他们!”又有人喊道。 二十多人快速通过这片地区,有两人被后边弓箭射中倒下马去。 竹林内,一简易的帐篷内,十多名身着战甲的佐将围着沙盘推演。 “报,将军,有梁军骑兵出没!” 一小校不顾卫兵阻拦冲入大帐。 “梁军?多少人?” “人数不详,目前只发现三十多人。” 刘子业稍加思索,忙道:“快,消灭他们,这只是一支斥候,若让他们逃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 两个参将率队而去。 刘子业又令道:“沿着东南方向多派几支斥候,小心敌人声东击西,不能留下活口。” “是。” 又两名参将领命而去。 对一佐将吩咐道:“对驻地周围重新进行搜索排查,所有梁军的探子必须活捉。” “是,将军。” 刘子业派出一个小队朝南阳郡而去,将突发战况报给司马师。 “校尉,我们被围了,怎么办?” 二十多人的梁军分队,硬是横穿了整个晋军大营,此刻还剩下十多人,被一百多晋国骑兵压缩在一起。 “听着,扔下兵器,下马受降,不然全部格杀,”晋军一参将喊道。 “嗖!”一支弩箭穿过参将咽喉,参将梗咽两声便率下马去,余下晋军瞬间恐慌,再看时十多名梁军已杀至眼前。 “报,佐将,参将大人被梁将给射杀了,”一校尉禀报道。 “什么,一百人围杀十余骑,队官都被杀了?”佐将震惊道。 校尉回道:“敌将甚是凶猛,箭法更是神奇。” “怎么,难不成一个斥候队的校尉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成?敌将人呢?”佐将感兴趣道。 “余下七八骑,朝西北方向遁去。” 佐将思索后,道:“你去将这一战况报给将军,其他人跟我追,我定要斩了敌将,”佐将带着一百余骑朝西北方向追去。 竹林内的大帐内,刘子业听完校尉禀报后,怒道:“一百多人居然让十多人的梁军斥候给击溃了?真是耻辱,还有这个孙敏没有我的将令便擅自率队而去,真是大胆。” 其他将佐参将不敢言语。 刘子业冷静后,看了看地图,道:“加强搜索,绝对不能让隐藏下来梁军的探子回去,为保完全,重新调整作战计划。” 一众将佐参将靠向刘子业。 “明日兵分三路,一路两千,袭击梁军侧翼,与大军汇合,二路两千,袭击梁军护卫军,擒贼先擒王,三路由余下八百,突袭敌军后勤,烧了他们粮草。” “是。” 一佐将开口询问道:“将军,这样我们兵力太过分散,恐乱不了梁军。” “嗯,”刘子业在地图上指道:“每队留五十骑兵,在战马后边栓上竹条树枝,这样在奔跑过程中,满天黄沙,梁国镇南军就分不清我部有多少人马,敌阵自乱。” “将军高明!” 刘子业继续布置道:“倘若镇南军稳住阵型,大帅也停止进攻,所有人马原路撤回,在山地防御,与南阳城形成犄角之势,使梁国镇南军左右动弹不得。” “是。” “好,都下去准备吧。” “校尉,将军又追上来了,”一伍长喊道。 李凌看身边仅剩七骑,道:奶奶个熊,累死这帮孙子,再跑五十里,有很大一片树林,在那里甩开他们。” 第四十五章阵角连营号外声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晋军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梁军大体相同。 骤然之间,梁国镇南军鼓声号角大作,战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梁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像大山一样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司马师拔出腰间佩剑,嘶吼道:“将士们,十年磨一剑,今日,就是我们最荣耀的时刻,用手中的利器,砍下他们的头颅,和朝廷讨封赏。” 近百名传令兵,将司马师的豪壮之言一声声传达。 无数颗人头回应道:“杀,”“杀,”“杀。” 晋国以西南边陲三州之地重新立国开始,晋军诸将便一直对司马师唯命是从,故三军只听帅令不听君命,十八年内,晋国小朝廷前后多人染指军队,或铩羽而归被贬或全族被诛。 司马师举剑发出进攻号令后,道:“日月山河永在,今日就是晋国统御天下的开始。” “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号角响起,战鼓擂动。 “弓箭手预备,射!” “预备,射!” “预备,射!” 满天箭雨而下,逼近的梁国铁骑倒下不少,可自从骑兵有了马镫,弓箭手对骑兵的杀伤力越来越弱,但对步兵的杀伤力依旧强大。 三轮齐射后,王璇令道:“长枪兵,列阵!” 两千名盾牌手护住晋军的正面与侧翼,盾牌手后,是三排长枪兵,骑兵冲阵最怕的兵种。 梁军阵前,十几名将领簇拥着一金甲黑袍已过天命之年的老者,细看那披袍,绣着八条无爪金龙。 “王爷,我军有七万大军,对方不过三万多人,为何不一拥而上,这场战争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一细声细语的男子说道。 萧贤却未转头,冷冷地问道:“何人说话。” 一将领听言忙行礼后,说道:“王爷,这位是监军大人向朝廷推荐的镇南军的副监军大人。” “副监军?正的我都不认识,何来副的?”萧贤问道,“谁来给这位副监军大人解释一下?” “义父用左右两翼各出一千骑兵是想测试一下晋军到底有多少人,”一旁的萧闯回道。 那细声细语的男子笑了一声,道:“哎呦,我说王爷,这晋国入侵一共就五万人马,攻陷四郡七县,这些地方还需要驻守加上攻城略地的损失,对方也就最多三万人马而已。” 萧贤闻言,转头厉声问道:“你是在教本王做事嘛?” “镇南王,你。” 男子还未说完,头颅已在地上滚动,一旁的亲兵均目瞪口呆,左右互看之际,身体已被长枪穿过。 萧闯喝道:“副监军大人阵前扰乱军心,动摇三军,已被本将斩首。” 诸将心道:这镇南军是萧贤一手**出来的,哪里容得下什么监军,朝廷派的那些监军,在地方节度使处可能还有些份量,可在萧贤手中,什么都不算。 战马被长枪刺倒,嘶鸣凄厉,盾牌手在若大的推力下逐步后退,两刻钟,被撕开一个口子,剩余骑兵一拥而去。 “王爷,晋军大阵动了!”一将领喊道。 “王爷真是神算!用两千骑兵便测试出对面晋军有多少人马,”张驰赞道。 “萧闯,张驰。” “在。” “萧闯率三千重甲步兵冲阵,张驰领三千骑兵五千步兵两千弓箭手随其后,”萧贤令道。 “是。” 重甲步兵是萧贤的精锐,均着精铁打造的战甲,负重五十多斤,一般的箭矢根本伤不了其身,故其重甲步兵最善于冲阵破阵。 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平原,梁军大军中骑兵呼啸而出,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横竖均未十人的百人战队,分三十组一步一步向前压去,弓箭近身却不见伤亡。 “大帅,重甲步兵上来了。” “长枪兵还有多少?”司马师,问道。 “不足两千,”王璇回道。 “集合所有长枪兵,先将两侧骑兵解决了。” “是。” “哼,萧贤老贼居然给我摆数阵,也不过仗着甲兵才敢如此,听令,弓箭手换刀斧手。” “是。” 旗帜挥舞,晋军大军变动。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大地,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大帅,撤吧,不然就走不了了,”晋将王璇劝道。 “不行,萧贤从左右两翼各出一千骑兵就是在测试我们有多少军队,必须再坚持半个时辰,”司马师执拗道。 “大帅,大阵松动,梁军早就猜出我们有多少人马了!” “再等等,等敌军中军冲阵,”司马师目光凝视梁军,平静的说道。 梁军的重甲步兵虽进攻缓慢,但冲进敌营后犹如狼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晋军的刀斧手倒是其一大死敌,持一把三十多公斤的开山大斧,一斧便可破开重甲,可刀斧手必须是一位健壮体格,能耐体力的人,晋国培养多年也不过五百人。 “哈哈,司马师老匹夫还真能够坚持的,陆迁,徐让,”萧贤笑道。 “末将在!” “你二人率中军压上去,记住,敌人退路之上必有伏兵,以盾牌手和长枪手为侧翼,本王未见晋国骑兵,故应会袭击侧翼。” “是。” 两将率中军压了上去。 厮杀声响彻云霄,血泊中倒下一具具尸体和滚动着一颗颗人头。乱刀砍来,乱剑还去,佩剑卷刃,弃置一旁捡起地上的战刀继续杀戮。 “王璇,李超,你二人交替掩护,率大军后撤,”司马师见梁军中军已动,下令道,自己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这一个多时辰的厮杀,伤亡已过半数,余部也就七千人马。 南阳郡城东方向,一直军队在溃败中略显狼狈,后边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这样的现场只有亡,没有伤,哪里有人能够在千军万马的践踏下存活,就算那饮马江湖的绝世高手,也难以做到。 南阳城东门大开,整齐划一的军队向外驰去,城头旌旗闪动,城外伏兵四现,那还在溃败的几千残兵,停住了后退的步伐,此时犹如笼中的野兽,掉头杀向追兵。 第四十六章雄图霸业归于尘 伏兵四现,杀声震天,梁军早有准备故未显得惊慌,但见晋军勇猛又有援军,普通士兵哪懂的这些,心中怯意早已生了三分。 残阳如血,与伏尸百万的大地倒显得相得益彰,双方大战一天都已略显疲惫,可没有一方敢下令撤退,只要有一人转身,那便有十人,百人千人,接着便是溃散。 两军都在拼命,吞噬对方的勇气。 “报,大帅,”一亲兵行礼道。 “嗯?有突发情况?”萧贤担心道。 “大帅,有一前锋营的斥候队长有重要情报要禀报。” “嗯,让过来就是了!” “可是,这斥候是从西面过来的,不是战场方向。” “嗯,带过来吧!”身后的亲兵立刻抽出佩剑戒备着。 战场方向一骑驰来,道:“王爷,晋国伏兵四出,漫山遍野不知有多少人马,我军,我军略落下风。” 萧贤令道:“光北,率中军一万五千人,全部压上去。” “王爷,你身边就剩三千甲兵和两千后勤步兵,这怎么行,”战将光北回道。 “报,王爷,人带到了。” 萧贤见一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士兵跪在地上。 “你是何人?” “小的……小的是前锋营斥候大队的,我们在……在东北三十里发现了晋国骑兵,”士兵有气无力的说道。 萧贤闻言忙道:“多少人?” “漫山……漫山遍野都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过听……听校尉说,至少有五千。” “不好,快,传令,令大军后撤。” “是。” “光北,领一万步兵,列阵,等大军撤退后一定要挡住晋军的追击。” “王爷放心。” 随后,三千重甲步兵向北列阵。 不到一个时辰,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卷起满天黄沙,似有千军万马袭来。 撤退的号角吹响,梁军倒未有大的变化,张驰与萧闯二将相互交替掩护大军后撤,而晋军以王璇,李超,司马靳,司马德四将紧追不舍。 此时,梁军侧翼出现一队骑兵,烟尘滚滚不知多少,梁军顿时溃散,这队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梁军阵型四散。 萧贤后军北侧,也出现一支骑兵,骑兵疾驰而来黄沙漫天,但重甲步兵早已布阵,防守得当,这队骑兵见无法破阵,随后退去,而后军侧翼的梁军后勤队方向,火光四射,浓烟滚滚。 萧闯见战况急转直下,杀了身边几名撤退的士兵,还有一个校尉,组织起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杀向晋军,与晋将司马德打了照面,二人交战近三十会合,司马德被萧闯一朔刺与马下。 萧闯将其头颅抛向晋军,喊道:“还有谁敢一战。” 晋军恐惧,不敢追击,但不到一刻钟,晋军在王璇李超率领下乱军而上。 但梁军已在萧闯争取的这段时间,稳住了阵角,战将光北的一万大军以逸待劳等待晋军进攻。 远处观望的司马师说道:“吹号,擂鼓,撤退回城。” 一校尉不解道:“大帅,梁军已经溃败,现在正是时候啊!” 司马师回道:“我军大战一天,已精疲力竭,不能一击而中,便不可能再扩大战果了。” 号角声后,两军各自后退,晋军尽数退回南阳城中,梁军在五十里外扎营,刘子业仍率麾下骑兵驻扎在梁军侧翼的高地上。 这时夕阳已落,而大地上尸横遍野,伤而未死的战马嘶鸣,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亡魂。 血战一天,梁国镇南军七万而来,收拢残军只余三万,后勤粮草尽毁。夕阳已落,黑夜降临,灯火通明的大营,却照不亮下沉的士气。 梁军大帐内,镇南王萧贤厉声喝道:“张驰,你该当何罪?身为前锋营主将,你居然骄横到对周边的高地斥候都不派嘛?” 张驰立刻跪倒在地,惊慌道:“王爷明鉴,末将是一营之将,末将之下有佐将,佐将之下有参将,参将之下有校尉,这斥候大队就是一校的编制,实属这些人欺上瞒下啊!末将实属不知此事。” 萧贤将手中酒杯砸向张驰,骂道:“难道你就没有失察之职吗?” 张驰忙道:“是末将失职,请王爷责罚!” “去,把那个佐将给我叫进来。” “是。” 萧贤看向萧闯问道:“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义父,请看这里,”萧闯走向大帐一侧的沙盘,道:“我军现在只余三万,粮草尽毁,且士气低落,而晋军大部在南阳城与西侧的骑兵互成犄角之势,无论我们进攻任何一方都会受到另一方的进攻,但晋国大战一天,城内外加起来,绝对不超过三万人马,故晋军也不敢主动进攻。” “继续,”萧贤道。 “以我们的口粮,足以坚持一至两天,我军应立刻派出多支骑兵,向周边郡县筹粮,我镇南军驻守各地的守军还有一万,让这一万人马将粮草从各地运到此处,根据距离,快则一天,慢则七天,这样,我军的粮草问题便可解决,现在晋军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待沙州,荆南两地节度使率兵出现在南阳后翼,切断晋军粮道,那晋军必败。” 萧贤听完,未出半言,回到座位,沉思良久,道:“萧闯!” “在,”萧闯兴奋道。 “一个时辰后,你率军一万,撤向琢郡和洪都一带防守,粮草由地方解决。” “义父,这……”萧闯不解道。 “快去准备,”萧贤厉声道。 “是,”萧闯无奈退出帐去。 “陆迁,给自己留下两千人马负责断后,其他交给徐让,天亮时撤向琢郡。” “是。” “北光,徐让,张驰,随我退回洪都,”萧贤伤感道。 “是。” 众人心有疑惑却不敢发问。 此时,帅帐进来一将领跪倒在地,颤声道:“末将……有……罪,请王爷责罚。” “叫什么名字?”萧贤冷冷道。 “项……项奇。” “所部还有多少人?” “不足……不足两百人,”项奇慌道。 “张驰,你麾下还有多少人?” “末将麾下还有佐将三人,参将七人,兵马不足……两千。” 张驰心道:以父亲的关系,王爷应该不会太责难于我,他也令我随他回洪都,可项奇是保不住了。 “张驰,给项奇补足人马。” “是,可。” 张驰准备发问却被萧贤挥手打断。 道:“项奇,本王决定今晚对晋军发动突袭,你一个时辰后,对南阳城发动进攻,多举火把,多擂鼓,以造声势,本王亲自带兵歼灭侧翼之敌,这是一条声东击西之击,倘若你再不成事,本王定斩不饶。”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项奇兴奋道,随后出帐而去。 众将都明白,这项奇便是梁军后撤的替死鬼。 入夜,南阳城外火光满天,刘子业引军杀向山下,南阳城中晋军尽出,一场屠杀开始。 第四十七章以身博弈陷劫难 “世子,洪都方向不是晋军攻城略地便是围剿我们的一些江湖人士,现下该如何是好?”徐来正在调节气息,恢复功力,连续一宿的激战,内力耗损极大。 萧朝贵看了看周边余下的众人,道:“洪都有父王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现在需将武隆山所有消息立刻报给皇上。” 众人经过一宿激战逃下山后来到谢客山庄躲避,除了一些与朝廷有牵连的宗门、帮派保持中立外,其余门派均加入了血衣门对隐卫的围剿中。 “世子、师父,血衣门不但高手如云,还给我们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波及我梁国南境四州之地和整个江南的江湖,其已达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需让朝廷立其为邪教,调遣重兵进行围剿,不然假以时日,必是梁国大患,”秦风分析道。 “已经是大患了,可恶!”世子恨恨地说道。 “老爷,老爷!”管家声音由远而近。 “怎么了?”谢客忙问道。 “老爷,一众江湖侠客把庄子围了。” 徐来收息道:“有多少人?” “三四百人,但是还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赶来,”从门外进来一个汉子,正是此行萧朝贵率领的四位统领之一的林楠,而其余三人均已毙命在山上。 “可恶,没想到本世子会载在这些杂鱼手里,实在可恶,” 萧朝贵一掌把身旁的茶杯击碎,气急败坏地说道。 “世子,虽说此处离洪都较近,但肯定有人在途中设伏,我与您年纪相仿,身材也是差不多,我向东引开追兵,您从北边离开,只要过了川河,进入洛州,便可让地方军队护送您去京城,”秦风向萧朝贵进言道。 其他几人听到秦风所说后,都很是诧异,谢紫嫣忙说道:“这怎么行,秦大哥有伤在身,又不能运用武功,怎么能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谢紫嫣说完,其他人面面相觑,谢客轻咳道:“紫嫣,不得多话。” 萧朝贵早已想到此法,可秦杨二人虽是宫门中人缺非属隐卫且秦风是破刀宗大弟子,见秦风提出,本欲出声应下,却被谢紫嫣打断了,他在上武隆山时,便听到了秦风的遭遇,看向徐来一眼后,道:“对,秦师兄有伤在身,的确不合适,再想想办法。” 秦风还欲坚持,却被萧朝贵打断。 徐来会意,开口道:“现下应该以大局为重,尽快将消息传进京城,保护世子安全离开,我看秦风、杨涛可扮做世子和林统领,其余人在庄外对追兵进行拦截,世子你和林都统趁机从北边离开。” “爹!”徐婧拉着徐来的衣袖道。 “放心,有爹在,”徐来安慰道。 “那好吧,那就辛苦秦师兄了,”萧朝贵以前与秦风虽不识,但徐来是二人的授业师父,此刻只好以师兄相称。 “世子客气了。” “林楠,挑些好手,一定要保护好秦兄和这位杨兄弟,”萧朝贵吩咐道。 “是,”林楠应声而退。 庄外,一场血战正在上演,面对越来越多的高手,徐来等人应付起来显得愈加费力,众人身后数骑飞出朝东而去。 “快,拦住他们,”一人喊道。 身旁数人听声而去,却被一持枪的老者拦住,正是百花枪谢客。众多江湖人士,不多思量便一拥而上,谢客早已力竭,辛得丘吾子相救,才跳出战圈。 “谢客,丘吾子,你二人真的要当朝廷的走狗吗?”一中年男子厉声问道。 “怎么,言帮主要趟这浑水,与朝廷为敌吗?”徐来反问道。 “你徐宗主将多名弟子送入宫门,又是镇南王府上的常客,这不必多言,而谢庄主与丘道长是江湖中人,与朝廷素无牵连,何必以命相博呢?”中年男子正是人称‘浪里千帆’的言琼,在江湖上也是成名的高手,更是有一手在水中的绝技。 “好,多谢言帮主,老朽与谢庄主不再参与此事,你们请便吧!”丘吾子见两支人马都已去远,便回道。丘吾子本是一心修道之人,因与谢客乃生死之交,便一心想护谢客性命,才无奈卷入其中,他与言琼私交不错,见言琼出言相护,便懂得对方心意,顺势保自己与谢客山庄众人周全。 “这……”谢客正欲开口,却被丘吾子所阻。 “这怎么行,这两人伤我诸多门人。” “是啊!” “对,应该血债血偿。” 其余帮派首领不乐道。 “诸位,倘若还愿听我号令,就立刻追杀萧朝贵一行人,你们与这二人的仇怨以后自行解决,我们已与朝廷为敌,就不要在江湖中多树仇敌了,”言琼对一众首领说道。 “诸位,还是冷静的想一想,你们要是与朝廷为敌,能独善其身吗?武隆山上的两千朝廷的隐卫,你们能保证全部诛杀,没有漏网之鱼嘛?再者,到场的数万江湖之众,就不会有人给朝廷泄密吗?这就如同锦衣夜行,有何用呢?”徐来乘势向众人问道。 “这是自然,倘若我们息事宁人,以朝廷的手段,谁会独善其身,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一是报梁国隐卫杀我们门人之仇,二是让朝廷看到什么是江湖,我们就是要以这种血腥手段,让朝廷不敢秋后算账,捉住萧朝贵,才有资格跟朝廷谈条件,不然,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言琼解释道。 话毕,言琼令道:“除谢客山庄众人与丘道长之外,一个不留。” 徐来闻言,脚步腾空夺下一匹马向北而去。 第四十八章快意恩仇照人心 “驾,驾,驾。” 秦风感觉到有诸多高手在道路两旁的竹间攀爬。 一根竹竿朝秦风飞来,秦风侧身躲过,接着更多的竹竿射来,众人抵挡间有三人被射中落下马去。 “吁,”秦风等人勒马停住,眼前道路伏现众多竹刺挡住去路。 此时,竹间高手落地,青衣绿蓑,头戴斗笠,与竹林融为一体。 “你们是何人?敢拦我们隐卫的路!”一总旗喝道。 一柄飞刀射来,总旗用飞雪刀将飞刀挡开,总旗未在意,而那飞刀转向总旗后侧,旋转一圈刺入总旗脖颈。 总旗哽咽一声,睁着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下马去。 “燕返?你们是唐门的人,”秦风开口说道。 “是你?萧朝贵呢?”其首领问道。 “你认识我?”秦风看向那首领。 “哼,都统大人早已过江去往洛州了,”一千户说道:“门主,您这是何必呢,唐门也算是江湖上的大宗门,因这事得罪了隐卫可就不划算了。” 秦风这才看出,对方首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唐门门主唐晨,怪不得识出了自己。 而说话之人,秦风一直未在意,没想到此人能一语道破唐晨的身份。 “你是何人,居然能认出我来,”唐晨摘下斗笠说道。 “在下只是隐卫中一个千户,无名之辈而已。” 秦风仔细端详此人,面庞有一道很深的刀痕,虎口厚重的肉茧,显然是一个用刀高手。 “那就滚开。” 说话者虽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是一个妙龄少女。 女子掷出飞刀,千户目不转睛看向唐晨,抽出腰间飞雪刀将飞刀格开,飞刀变成两柄转向侧翼,而那千户,目视唐晨,将刀挥向后背,一柄飞刀落地,回刀间隙,脸颊旁另一柄飞刀落下。 众人心道:这位千户好生了得。 唐晨冥思后,道:“你是三年前那个百户,靳川,我没记错吧!” “唐门主记性真好,这脸上的疤痕也不会让我忘记唐门主的,”靳川冷冷地说道。 使飞刀的女子问道:“就是你杀了我小师弟?” “我说不是,你信吗!” “你。” 女子脚踏马头,杀向靳川,两刀相格,后退间手臂射出诸多银针,靳川将飞雪刀在手中转动,一十六根银针在三尺外的竹竿上整齐排列。 “玉儿,你退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唐晨道。 “是,师兄,”女子不情愿地回到队伍中。 靳川心知唐晨心狠手辣,拖地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必须擒贼先擒王。随杀向唐晨,青竹间间隔不大,故地形对靳川很有利,唐晨射出的暗器均被靳川用飞雪刀格开,竹林内刀气纵横。 唐门门众也向秦风等人出手,二十多名隐卫手持盾牌结阵,挡下唐门的暗器。 唐晨手拿一把折扇,神出鬼没,虽有地域优势,不到五十回合,靳川渐落下风。 “佛怒唐莲。” 三朵莲花在隐卫的阵中炸开,瞬间死伤一片,竹上落下三位老者,唐门门徒喜出望外,单膝跪倒在地,行礼道:“见过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 唐门执事唐有十大长老,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对每届门主的选任有着最后的决定权,修为更在门主之上。 靳川见唐门又有高手出现,忙避开唐晨的杀招躲开其纠缠来到秦风等人身前。 秦风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突感地面震动,马蹄声由远而近,细看竟是一队骑兵,马蹄飞扬不知有多少人马,隐卫和唐门众人纷纷停手,对这突如其来如变故都有点不知所措,太过于突然。 骑兵进前,见有近百位江湖侠客在此厮杀,其带队将领挥手驻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在梁国境内,是敌是友还不明确,将领心知只要不是敌人,便与自己不相干。 众人这才看清,是一队晋国骑兵在追杀单人单骑,靳川看此人衣着为梁国镇南军下层军官,靳川问道:“兄弟,沙州、南阳都陷落了吗?” 那军官看了一下眼前之人,道:“百鸟服、飞雪刀,奶奶的,隐卫?” “嗯?难不成还有假。”这军官的回答倒让靳川有点无措。 军官斜身下马,躺在地上,道:“隐卫?久闻大名,大爷的,累死老子了,这些鳖孙太能追了。” 又对靳川说道:“南阳已经陷落,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哎兄弟,认得这些追我的人是谁吗?” “不就是晋国骑兵嘛?”靳川说道:“难不成不是?” “不是,不,是是是。” 休息了一会儿,军官说道:“老兄,看来指望不上你了,自己又靠不住,他娘的,今天得交代在这儿了。” 靳川打趣道:“兄弟你看的倒是挺透彻啊!” “这位将军,你要追杀的人交给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三长老唐猛晋将孙敏说道。 “不用,我追了一宿近两百里就是想亲手结果他,大侠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成为敌人的,”孙敏回道。 “好,再好不过了,”唐猛说道:“我来解决这个千户,老五老六你们解决其他人。” 三长老说完,中指与大拇指轻弹,一粒水滴向靳川袭去。 “观音泪。” 靳川忙用飞雪刀挡下,刀背冒出屡屡白烟,原来是这观音泪极具毒性连飞雪刀都能被其腐蚀。 “不好,有毒,”靳川心道,忙封住几处穴道延缓毒性曼延,再看时唐猛已至眼前,靳川飞身攀爬在竹上躲过一击,唐猛一击不成再度出手,两人相杀在一起。 观音泪是唐门排名第二的暗器,无形无味如水一般,却是近千种毒物提炼而成,制作过程极其复杂困难,唐门很是珍惜。可化在水里让目标饮下,可滴在目标身上或者周围腐蚀冒出白烟,闻着也会中招。 中者初时没有任何感觉,随着时间渐长骨头会变软直至化成血水,让生者痛苦不堪死者悔不入世。 四长老唐威、五长老唐钢出手对付余下隐卫。 银杏子,唐门排名第八的暗器,这也是唐玉所能操控的唐门最靠山的暗器了。 眼看秦风、杨涛要毙命于银杏子之下,一道剑气竟将一十六根银针在空中斩做三十二段,卸去劲力跌落在地。 第四十九章神秘高手显神威 四长老唐威和五长老唐刚已解决了所有隐卫,只剩最后两人,却见有高手搅局,心中甚是不快。 “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别急啊!这不出来了嘛?” 竹林内慢悠悠走出一中年男子,身高也就七尺,衣着虽整洁却不得体,满脸胡须,一手握住剑柄,将长剑扛在肩上,宛如一个下山抢劫的土匪。 唐玉怒火难消,指剑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挡我唐门的路。” “去,一边去,让这两个老头儿说话,”男子说着便朝秦风和杨涛走去。 唐玉被气的两个眼睛能杀人。 “小海? 真是你啊小海!我都不敢相信,”杨涛疑惑良久这才确定地兴奋道,向易天的胸口锤了一拳。 “杨涛,这位是?”秦风没料到杨涛竟然与这神秘高手相识。 “秦大哥,你们见过啊,这……这就是我那老乡啊!” “秦兄,久违了,咋们之前见过!” “易兄弟,你这模样倒是真没认出来!”秦风笑着致歉道。 “是啊,小海,你怎么这副模样,不收拾收拾,”杨涛也问道。 “这个,这个还真是一言难尽,不过杨兄可得原谅我啊!”易天一脸诚恳道。 “原谅什么?不过什么事儿我都原谅你!”杨涛硬是从鬼门关被救了回来,情绪一直很亢奋。 “佛怒唐莲。” 一百零八根毒针爆射而出,在三人身边炸开。 佛怒唐莲是唐门排名第五的暗器,内有一百单八根毒针,中者立即毙命,杀伤范围极大,三丈之内,无人生还。 四长老唐威见这神秘人与眼前二人,谈笑风生,视若无睹,顿时怒火中烧,使出杀招。 射向三人的银针在离身体三寸之内悬空而止,竟是内力形成的一堵气墙,易天单掌挥动,那毒针竟跟随易天手掌而动,齐齐射向正在激战中的三长老唐猛。 眼看就要一掌毙了靳川的三长老,早就注意到了这边情况,忙用手中的判官笔划出数道真气,才挡下毒针,落地后退五六丈后才立足。 众人皆惊,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竟有如此修为,内力淳厚到如此境界,秦风靳川都是参加过武隆山大会的,心知易天即使与那血衣门的变态少年尘封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易天隔空虚指,在靳川左臂的左章门穴与左肾俞穴各点一次,道:“老兄,先别使内力,不然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此技一出,唐晨与三位长老心知今日遇到高手了,几人合力,不知是否可以一战。 靳川拱手谢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客气,客气,完事了给你找点草药熬上几天,就没事儿了,”易天扶起靳川,安慰道。 “混账,居然如此贬低我唐门神器。” 唐猛觉得易天故意羞辱唐门,便要出手却察觉到一丝不对。 “怎么了?师叔,”唐晨见唐猛神情不对,问道。 “没啥大事儿,这老头儿腋下有一根银针,拔出喂下解药就没事了,”易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唐猛抬起胳膊果然有一根银针,唐晨忙封住其穴道拔出银针从怀中取出解药让其服下。 “都说唐门暗器独步无双,无药可解,这话也不尽然啊!” “哈哈,”靳川几人听了易天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如此侮辱唐门,可真是太大胆了。 “你!” 唐猛还欲说话,却咳出一口鲜血。 “这位兄台,是一定要保这几位吗?”唐晨说完特意看向那晋军的将领,唐晨觉得只要这二百骑兵出手,就有一丝胜算。 “这不很明显嘛?”易天摆手道。 “军门?真的是您?”梁军军官目视良久,声音颤抖地问道。 军官见易天一脸吃惊的表情,忙跪倒在地,道:“军门,我是李凌啊!李凌啊!” 一炷香前还洒脱看透生死的军官,此时却落泪叩头在地,前后宛如两人,不知何人,才会让一个征战沙场,将人头挂在腰间的军人,如此信服。 “这个,这位将军认错了吧,怎么军服都不一样?”易天看向后边的骑兵说道。 “那队骑兵是晋军,这位兄弟是镇南军的,晋军正在攻打我南境四州,这队骑兵在追杀这位仁兄,结果正巧碰上我们了,”靳川在隐卫中担任千户之职,位同正四品的武将,往上便只有四大都统和八大统领了,故对梁国发生的大事都了如指掌。 靳川心知,军门这个称呼,只有周国军队中才有,位比梁国从二品二等军侯,这个称呼,梁国皇帝一般都会敕封给那些地方的节度使。看来这个军官在周国军队中当过兵,能认识军门,看来也是一员地位不低的武将。 “我去,我还以都是地方军队呢,我说怎么不帮你们,而是站在一旁看风景呢!” “这位将军请起,您是认错人了,”易天安慰道,忙上前要扶起李凌。 ”军门,您不认识我了吗?” 李凌声音哽咽道,抬头看易天,随后李凌慢慢起身,说道:“是在下认错人了,还请宽恕。” 易天爽朗道:“客气,客气。” 晋将孙敏明白唐晨话中的意思,对易天道:“大侠既然不认识这位梁军,那就交给我吧!” “这个,可以,没什么问题,可是刚才我们聊了几句,挺投机的,那就不行了,”易天将长剑放至后脑处,把双手架在上边,闲庭若步地说道。 而靳川出身隐卫,察觉出易天眼神中有微许变化,虽口中漠不关心可心中已暴怒到了极点,李凌与易天,应该是旧识。 晋将孙敏道:“看来,唐门主,我们只有联手了,合作吧!” 唐晨拱手示意道:“将军高见。” “慢着,李将军,你不就是想要我的人头嘛?这样才能一泄你心中怒气,是吧!” “对,自从跟随刘将军征战,没打过败仗,所以,今日必须斩下你的头颅,”孙敏回道。 “好,我给你。” 李凌说完便拿起战刀往脖颈抹去,快慢之间,被易天夺过战刀,道:“这位仁兄也太不相信我了,二百余骑,还奈何不了我!” “额?这位侠士有如此能耐?”孙敏眯眼,满脸笑意,尽是嘲讽。 “好,那就让你看看。” 第五十章百变玲珑巧书生 “着火了!着火了!” 厨子扯着嗓门喊道。 掌柜的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听到着火二字犹如被泼了一桶凉水,霎时清醒过来抓起衣服就要冲出屋门去,可惜脑袋倒碰地不轻,“哎呦,”“怎么了掌柜的,您没事吧!”来叫掌柜的伙计问道。 “没事儿,快去救火,”掌柜的挣扎着起来开门而出,真是欲哭无泪。整个客栈火海一片浓烟滚滚,两日前客栈便冷清了下来倒没有几个客人,此时见这火势早已逃了出去。 “灭,灭火啊,都他娘的跑啥啊!”掌柜的看着大火心疼到了几点,拦住几个要逃出去的伙计。 “走吧,掌柜的,再不走就没命了。” “不行,这可是我十来年的积财!” 几个伙计见掌柜不走,那可不行,几个月的工钱都没给呢,他死了怎么办,故不由纷说几人把掌柜的拉了出去。 “哎呦,我的店啊!”掌柜坐在地上哭道。 “小影,你没受伤吧!”书生关切地问道。 “快救火啊!” 几个伙计站着不动却死死拉住掌柜,谁傻似的,这么大的火进去灭火还不成了烤乳猪,这客栈四周空旷没有连接其他建筑,镇上的左邻右舍对客栈掌柜早已嗤之以鼻哪还有人来救火。 “没事儿,”小影见掌柜两手空空推开书生过去拉住掌柜衣领,道:“银子呢,你把银子没带出来?” “哎呀!对,银子!”掌柜说着就要冲进火海。伙计们拦了下来,几人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掌柜的在自己的工钱才有着落。 “丈人,您放何处了,要不,我进去找找?”书生见几人争吵不下,问道。 “哎呦我的好姑爷,我女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小影急道:“爹,你就快说在哪吧,平时藏着掖着,现在还啰嗦。” “对对,姑爷,就在我房里,床底有个暗格,你一定要带出来啊!这几年我存的银子,都在里边了。” 书生安慰道:“好的丈人爹,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 书生捂住口鼻冲进火海,浓烟漫屋,书生脚步腾空跃上二楼推开掌柜的房门,未有一丝犹豫挥掌朝左侧击去着火的木床瞬间分崩离析,书生脱掉外衫裹起地上的银子破窗而下,整个过程轻车熟路没有一丝脱泥带水。 “谁?” 书生喝道。 黑影见有人自二楼跃下忙向暗中跑去,书生轻踩两步便踏出六七丈至黑影身前,右手成爪锁住黑影的咽喉。 “是你放的火?” “不是,不是。” “嗯?”书生手头渐渐用力。 “咳咳咳,是……是我,大……大侠。” 书生松手之际在其嘴里喂下一颗药丸,在其身上的风门穴、将台穴各点两下,说道:“你也是这姑爷楼曾经的姑爷。” “咳咳,是……是的,大侠,”黑影揉了揉脖子,还好,还活着。这人正是几日前扬言要火烧姑爷楼的孙山,不逞想还真说到做到。 “我刚喂你的药,若三日内没有解药那这辈子就不用说话了。” 孙山道: “大侠有何赐教还请直说。” “果然是个读书人,够聪明,”书生笑呵呵地夸赞道。 “圣贤之书使人明理、明智,”孙山回道。 “行了行了,夸你一句还真顺竿爬啊!”书生打断道,将手中的衣衫丢给孙山。 “哎呦,”孙山抱着衣衫趴在地上,道:“好沉啊!”看到里面的银子,孙山心头一悦,高兴道:“大侠,给我的?” “做梦呢!想的挺美得,我现在拿着这些银子不方便,你明日带上银子在镇北大旗下等我,”书生瞪眼道,自己被孙山一句话给整懵了,心想,这家伙破坏了自己十多天的计划,现下还想截胡。 书生说道:“你明天一早去打一个书箱,把银子都藏在里边放在镇北大旗下。” “大侠这银子都到手了,还不走啊!”孙山问道。 “这不还有个媳妇嘛,那不得一块带走啊!” 孙山笑道:“大侠,这女人你还要啊!” “干嘛不要,不是,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记住,明天!”书生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不是三天嘛?” “我!”书生被孙山气地一时语塞,说道:“也对。” 两手轻弹,一颗药丸进入孙山腹中,道:“嗯,现在就剩一天了。” 说完不再搭理,向客栈前巷走去。 书生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几人面前,满脸尽是愧疚之色,哭道:“丈人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丈人啊!” 掌柜的怒道:“哭丧呢?银子呢?” 书生抽搐道:“屋里都是大火,怎么都扑不灭,耽搁时间太久门口又出不来,我就从二楼窗户跳了出来,不逞想把腿给摔了。”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掌柜的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影骂道:“都是你,平时非要自己藏着,要是给我一部分,能至于全部埋在大火里嘛?” “你说的好听,哪天跟个贼汉子跑了,老子我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一伙计说道:“这银子应该熔不了!明天再找上一找。” “对,对,这大火的温度可还真熔不了银子。” “这个,据在下所知,朝廷现下流通的钱银纯色都是不够的,没法儿和前朝相比,还是不能抱太大希望,依小婿之意,还是先报官吧,说不定抓到凶手还能得到些赔偿呢!”书生劝道。 “你是书读婚了头啊,还没高中呢,就当自己是官老爷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不见钱银会去抓人吗?我拿啥打通关系!”掌柜的咆哮道。 书生越看那伙计越不顺眼,心里骂道:就你聪明,差点坏了爷爷的好事儿,真应该拔了这家伙的舌头。 第一章世间的魑魅魍魉 落日的光辉洒落在山中的小村庄,使得山林中显得更加静逸,小溪里不断传出潺潺流水声,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七八个孩子在草垛旁互相追逐嬉耍,羊肠小道上四五个农夫正背着或者挑着一两单柴火往村庄走去,在他们嬉笑的神情中看不出一丝儿惆怅与对生活的不满。 在夕阳下,这个山中的小村庄显得那么和谐、幸福。 “薛牛儿,回来吃饭了”。 嬉耍的孩童中一个十二三岁,扎着两个总角的孩子回道:“知道了,娘亲,这就回去。” 对其他几个小孩做了个鬼脸便转身向不远处的妇女跑去,刚跑不远又转过身冲那几个小孩喊到:“铁柱,豆子别忘了晚上的大事。” “放心吧,记得呢,”其中一个孩子回道。 听到母亲的催促声,这个叫薛牛儿的小孩便快速溜了。 昏暗的茅屋内,一盏油灯勉强能够看清屋内的轮廓,屋内陈列极其简单。 一张被擦得乌黑发亮的木桌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叹气道:“今天去山中砍柴,发现有人进山了,前几天刚下过暴雨,脚印就是这几天踩的,不过,脚印倒不像是官靴踏出来的,可是普通人踏不出这种脚印啊,而且还有马蹄印,唉,这世道真是让人没法活了。” “最好不是官差,要是官府找到这里,我们还有活路吗?你们肯定被抓去当壮丁,说不定直接把咋们当流寇杀了拿去领功了。” 妇女将怀中的小孩放在炕头,略带愁腔道。 男子打了个哈欠,道:“要说是山匪或者流寇的话,不会有那么多马蹄印的啊,可是那脚印又不像是官府的人啊,不过,现如今这世道,官府的装束倒是不好确定了,今天和铁柱爹几个商量了一下,明天我们几个便分两路上山,一部分还去山中看是否有人再来过,是什么人,顺便把之前留下的痕迹都清理一下,另一部分人去找寻新的地点,过几天我们就搬走,安全起见,无论是否有人找的到这里,都不能继续待了,得立马进行迁徙。” 妇女报怨道:“这什么世道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流民东躲西藏的生活。” “要不,你待会儿去胡三家问问,他之前是修鞋的,应该见过你说的那种鞋底。” 男子回了一声:“嗯。” 朝着门口若有所思的薛牛儿说道:“记住,活着总比死了好。” 薛牛儿不知父亲是说给母亲还是给自己听。 “薛牛儿,薛牛儿,”门口有两个稚嫩的声音传进来。薛牛儿向父母笑着嘟了嘟嘴,把躺在炕上弟弟的小手摇了摇,朝瘦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一骨禄站起来出去了,门外正是铁柱跟豆子,两人都跟薛牛儿差不多的年纪。 三个孩子看没人注意便猫着身子往山中丛林走去。 走在前面的薛牛儿说道:“今晚肯定能抓到那几只野鸡,那陷阱可是我跟铁柱爹学的,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么晚了离家又远,家父会责骂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豆子略带哭腔地说道。 “今晚听父亲说山里进人了,晚上出去会很危险的。” 豆子的父亲之前是一位私塾先生,而且还是一位老秀才,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近年来因为战乱科举制已停止很多年,便再没有其他功名傍身,给儿子起名为李复,女儿起名为李兴,希望孩子们将来能够以复兴华夏民语为己任,无奈乱世难以为继,空有一腔报复与热血,一直跟着村民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平时给村民的孩子教教书,让孩子们练练字。 “没事,有我们在没什么好怕的,”铁柱给豆子壮胆道。 铁柱由于父亲是一位猎户,所以从小在山里长大,树林里犹如自己家后院一样,因此比其他的同龄人多几分胆气。 薛牛儿的父亲是一位朝廷的大官的佣人,因为那大官支持其他藩王参与政变夺权失败,被株连九族,家丁和佣人都被发配到西北戍边,快到凌州的时候,遇到官军剿匪,结果官军大败,负责押送的差兵便溜了,薛牛儿父亲由于会一点武功,便被附近的村民接纳了,娶妻后,便一直跟村民们生活在一起,转眼便是十几年的时间,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由于土匪、流寇横行,官府更是强抓壮丁和征收各种苛捐杂税,要是剿匪不利便屠村来冒充军功,其实好多官军都是招安的土匪。 因此村民们为了躲避官府和土匪,都搬进了山里,并且为了安全,经常将住地迁徙。 静逸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虫子的叫声,“铁柱,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离家太远了,”李复拉着铁柱的衣角弱弱地说道。 “好啊,那你原路回去吧,我和薛牛儿去,”铁柱威胁道:“我可不敢保证回去的路上有没有狼和野狗什么的。” “嘘,别吵,快躲起来。” 薛牛儿已趴倒在一个小土堆旁。 铁柱拉着李复紧跟着趴在了旁边,铁柱捅了捅薛牛儿:“怎么了。”“前边有人,有好多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可能是官差或者土匪。”这几个孩子自记事以来,除了村子里的人,再没有见过外人,父母们也叮嘱不能去离家太远的地方,官差、土匪,这几个词还是薛牛儿一个时辰前从父亲那里听来的。 铁柱探头看去,只见一排排骑着高头大马,腰间跨着弯刀,手里拿着火把,胸前贴着铁甲,穿着奇异服饰的鬼魅,正从百步开外的地方快速通过,只传出一阵阵整齐的马蹄落地的声音,半柱香的功夫,这批鬼魅已从三个孩子面前全部通过。 “这些是什么,这是人还是鬼啊,”李复战战兢兢的问道。 “快回去,通知村里的人,”薛牛儿猛然记得父亲说过,无论是官差还是土匪找到这里就得搬家。 被吓傻的铁柱这才回过神铁柱拉起旁边身体越来越抖的李复,三人立马按原路朝村子跑去。 一柱香的功夫,三人便已精疲力尽。 “铁…铁柱,啊。” 铁柱拉起摔在草垛里的李复:“怎么了。” “前边…前边着火了。”铁柱和薛牛儿朝李复惊恐的视线看去,是的,着火了,已经红透了黑夜。 第二章一尘不染出人间 “快回去。” 薛牛儿撒开脚丫子往大火的方向跑去,铁柱跟李复也反应过来,紧跟着薛牛儿。 清晨,太阳旭旭从山头升起,一缕缕阳光射进各种鸟叫声不绝的丛林中,丛林间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味。 一大堆灰烬旁,坐着三个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的孩子,灰烬里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的尸味。 一夜之间,充满欢乐,和睦的小村庄化作了人间的修罗场。 “铁柱,我爹呢,呜……,我爹呢,”李复已泣不成声。 铁柱拉起跪在地上的李复,“没了,都没了,全村子的人就剩我们三个了。”“ 薛牛儿,我们怎么办,”铁柱擦了一把眼泪也跪在了地上。薛牛儿久久注视着眼前还有点点星火的碳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夕阳下,地上拉着三个长长的孤影,“下山,去大山外的世界,不然待在这里迟早被野兽吃了,我们要活下去。” 沉默了一天的薛牛儿终于说话了,“我年龄最大,以后都听我的,我活一天,就保证你们也能活一天。” 躺在地上精疲力尽的李复应道:“那叫相依为命。” “好,那我们以后就相依为命,”薛牛儿一字一字的从牙根中挤出。“ 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了,哪里还有吃的。 ”铁柱用污黑的袖子擦了擦泥土与泪痕布满的脏脸。 薛牛儿跪倒在地:“我知道哪里有吃的,一块儿磕几个头吧,再给咋父母与全村子的乡亲们立一块牌子吧,以后也好找到这里。” 之后,二人拉起还哭着不愿挪步的李复朝林中走去。 入夜,静寂的丛林中窜出一道火光,三人围着从火种取出来还未烤熟的土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正是薛牛儿几人,三人吃饱后便仰面躺地上,看着满眼繁星家人们的面孔不断浮现在眼前。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死啊,死是一种什么感觉,死了之后会怎么样,”李复的心情平缓了许多。 铁柱接道:“不会,这不,还好好活着呢嘛。” “对,不会,老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薛牛儿打气道。 突然,有声音不断靠近,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薛牛儿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抓起火堆里的一根着火的木柴:“快,上树,有狼。” 说话间,一匹体态硕大呲着牙的灰狼已离薛牛儿不到十步距离,抬头“哞……”一声,惊起树林一片鸟叫声,在月色中又慢慢走来两匹体态稍小的狼,三双凶狠的眼神中映射出拿着火把不停挥动的薛牛儿,动物怕火是天性,可是这三匹狼并不是让薛牛儿手里的一把火压住了势头,而是薛牛儿始终站在火堆旁,这些都是山里的孩子从小被父母亲们教会的。 薛牛儿往前慢慢挪了两步想逼退狼群,那体态较大的狼应该是头狼,立刻扑了上来,薛牛儿眼急手快,迅速退了两三步到火堆旁,同时手里的火把挥出去打在的头狼的脑袋上,可能这一小撮狼群被彻底激怒了,三匹狼顿时发出阵阵咆哮声,“哞…”“哞…”“哞…”响彻整个山林,似乎要与山神一较高下。 “薛牛儿,薛牛儿,快想办法上树啊,快啊!” “薛哥,快啊!” 正是铁柱跟李复,两人在薛牛儿跟这一小撮狼群对峙的时候便已迅速爬上了火堆旁一棵特别粗壮的大树,大山里的孩子对爬树这种事就同与生俱来的技能一样,像李复这种文邹邹的,爬起树来都是家常便饭。 三匹狼始终跟薛牛儿紧紧对峙着,似乎已是到嘴的食物。 薛牛儿根本无法逮到着爬上树的机会,火堆的火势却随着时间的消耗逐渐减弱,“快,把树上的树枝折断扔到火堆里,”薛牛儿的声音里透漏出一丝丝的恐惧。 李复跟铁柱便将树上的干树枝折断往火堆上扔,虽说秋天树枝没了绿叶,可依旧鲜活,树枝丢在火堆上没有任何起色,相反之前的火势却被这些树枝压住了。 三匹灰狼正张牙舞爪想上前撕扯薛牛儿,三人已吓的一身冷汗,尤其是薛牛儿腿都在不停的抖动,想挪动一步都挪不了。 李复哭着说道:“难道我们三个今天要死在这里嘛。”脚底一软,便从树上掉了下来,一匹狼立马扑了上去。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把扑向李复的那匹狼吓得退了回去,不知何时开始,天空早已阴云密布,四周已是漆黑一片,透过微弱的火势也只能看清三匹狼狰狞的面孔,那硕大的身躯也融入了黑暗中。 待在树上的铁柱说道:“既然要死在这里,那就一起陪着。” 便从树上跳了下来,轰隆,轰隆,一声声雷声从空中传来,一道闪电划破云层击打在了三人身后的树上与邻近的两颗树上,顿时腾起大火,整棵树都燃烧了起来,三匹狼迅速调转身躯消失在了夜色中。 薛牛儿立马拉住还在被吓得发呆的李复跟铁柱吼道:“快跑。” 三人刚跑出十多步,又几道闪电击到了刚才的地方,整个地面都燃起火星。 太阳已高高跃起山头,天空中万里无云,三个穿着破烂,满身泥巴的小孩相互扶着走在泥泞的羊场小道上,从他们的身上能看出昨晚这里下了一场暴雨。 在与大道的交汇处,薛牛儿几个看到成群结队穿着粗布布丁的农民推着手推车,背着包裹,偶尔夹着两三个穿着绸缎的商人,看起来和薛牛儿们一样又累又饿,朝大道的相反方向走着。 一个老丈看到薛牛儿几人后有气无力地喊道 :“孩子,城里现在不能去,有胡子。” 铁柱问道:“胡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去。” 老丈手扶着一根木棍慢慢坐到在路旁,叹气道:“胡子,就是一群杀人的恶魔。” 李复问道:“那官府呢,怎么不打胡子。” 李复跟父亲读过几本书,他父亲也教了一些常识,不像铁柱跟薛牛儿,待在山里不通音讯,什么都不懂。 老丈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官府,唉,胡子是杀人见血的恶魔,那官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啊!”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身强力壮的都被拉去当壮丁或者被强征兵役了,逃跑的都上山去当土匪了,就剩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继续被压榨。” 老丈也不管薛牛儿几个能不能听懂,一个人在絮叨着。“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连胡子都不知道,这凌州是大晋朝的边关重镇,也是西胡进入关内的唯一通道,常年有战火,你们要是这里的人,应该也是知道的,”老汉见三人都不说话,又都是些孩子,便问道。 “我们都是深山中的猎户,那里信息闭塞,所以都不知道这些事。” 老丈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可是世外桃源啊!” 老丈还想絮叨些什么,却看见远处迎着逃难的人群,缓缓过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前前后后有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色铠甲腰间挎着长剑的护卫。 排头的护卫手臂微抬,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那护卫驱马来到马车旁,双手抱拳行礼后,低声说了几句话,马车侧面的帘子便被里面的人打开了,是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子。 第三章易子而食在人间 那女子开口道:“那就在此处休整片刻,前去问问路,也让蓉儿下来透透气。” 铁柱傻傻的说道:“天底下还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随后旁边的一个老妪便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另一个护卫将马凳放上去,那女子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从马车上慢慢下来。 此时薛牛儿几人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李复儿想到了父亲讲的神话故事中婀娜多姿的仙女,附近过往的难民都被这女子的容貌惊艳到了,想不到世家还有如此美人。 那美人旁边的小女孩更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眉宇间透着灵气,一双闪烁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边新鲜的事物,小女孩眼角的痣使得更加完美脱俗。 那带头的护卫直直冲薛牛儿和那老丈过来,老丈已吓得双腿不停的打颤。 那护卫冲老丈抱拳行礼道:“老先生,去往定州的路除了这凌州还有其他路径嘛?” 这护卫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老丈稍微定了定神,道:“有,有有,可是很危险,这凌州便建城在两条山脉之间,有很多小路可以绕过去,这胡人便是通过山里的密林突袭了凌州,可是小路多是些羊肠小道,马车是过不去的。” “多谢老先生,”护卫说完便转身看见小女孩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跟前。 小女孩看了看薛牛儿几人和旁边的难民,转头对着护卫说道:“大哥哥,蓉儿看他们又累又饿,肯定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给他们点吃的吧。” 难民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后,都将头转了过去。 护卫行礼回道:“小姐,我们此行带的食物不是很多,现凌州已生战乱,把食物分给他们,我们便无处补给。” “大哥哥不同意算了,蓉儿找娘亲去,”小女孩说完便气呼呼地朝美人跑去。 “蓉儿,慢一点,小心别摔着。” “娘亲,你看他们多可怜啊,肯定好几天没吃饭了,给他们点吃的吧,娘亲。” 美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说道:“唉,这孩子。” 美人转身对那侍卫说道:“李侍卫,把我们的食物留下半天口粮,其他的都分给难民吧。” 侍卫还想解释,美人笑了笑,“没事,去吧,凌州已被胡人攻破,其他路径不好走也不安全,我们就先原路返回吧,免得老爷担心,就是不知道定州有没有战事。” 李侍卫行礼回道:“是,夫人,那我们就去昨天的客栈进行休整与补给,不过夫人放心,定州乃西北进入中原的重镇,也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再者,定州附近便是重镇霸州,其兵马转运防御使便是欧阳上将军,有精锐兵马数万,西胡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这次西胡能攻破凌州也只是借山间小径突袭而成,前边已是一马平川,不可能再有更大的战事了。” “嗯,但愿蓉儿的外公与舅舅能都平安无事。” 众人看侍卫们发放食物,便都拥挤上前,想分得一些吃的。 “哎,小哥哥,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搭理我。” 薛牛儿这才回过神,“怎…怎么了,你在跟我说话嘛?” 小女孩俏皮地说道:“对啊,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叫欧阳蓉儿。” 薛牛儿此时才将目光从欧阳蓉儿身上移开,低头回道:“我叫薛牛儿。” “哈哈,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太可爱了。” 薛牛儿抬头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恶意与嘲笑,便又把头低下了。 那美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欧阳蓉儿轻呵道:“蓉儿,不得无礼,赶快向人家道歉。” 欧阳蓉儿委屈地回道:“好的,娘亲。” 薛牛儿忙说道:“不用,小妹妹并未嘲笑我,这名字本就是让别人叫的。” “娘亲,你看这位小哥哥是不是和俊哥哥特别像,”欧阳蓉儿冲美人说道。 美人听完便走了过去,笑道:“定眼一看,确有五分相似,若好好洗漱一番,倒有七八分,怪不得你一直在这边说话,原来是看到了相识之人。” “这位小哥哥平易近人,比那位俊哥哥要好上许多,”欧阳蓉儿拉着美人的手说道。 “蓉儿,我们回去吧。” “娘亲,不去外公家了吗?” “嗯,你外公现在京城,不在定州,他过段时间会来看我们的。” 欧阳蓉儿冲薛牛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记得来找我玩儿,别忘了啊。 ”说完便跟着美人上了马车。薛牛儿看着车队渐渐消失在眼中逐渐成为一点,心想到:我该去哪里找她,定州还是霸州,定州在哪,霸州又在哪,俊哥哥又是谁。 众人在南逃途中遇到了好几伙山匪,也都是十几人的队伍,匪种能穿着破旧,装备更是简陋,偶尔一两匹老马、瘦马夹杂着自制的大刀长矛。 刚开始一撮山匪便把逃难人群所带的口粮全抢光了,后边的山匪抢不到东西,便把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抓走扩充队伍,却不敢全抓走,因为寨里的存粮养活不了太多的人。 三人每天跟着流民挖野菜,吃树叶,煮树皮与野虫子,沿途的野果树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摘光了。 十几天下来,三人便已饿的骨瘦如柴,尤其是李复,本来就不怎么健壮的身体,现在路都基本走不动了,每天在铁柱跟薛牛儿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跟上队伍。 这天,薛牛儿三人又落在了队伍的后边。 李复小声说道:“你们发现没,今天张家老三那还在吃奶的小孩不见了。” “哎呀,可能前几天被土匪抢走了,不过听你这一说,我倒觉得这几天李家那兄弟几个看咋们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啊,”铁柱接着话茬说道。 薛牛儿看路边树底有个阴凉地便走过去坐下了,说道:“小声点,不止张家那个小孩不见了,就这几天前叫李老大家小孩也不见了,而且…而且咋们这几天都没碰见过土匪,难道他们把小孩…丢…了?我也发现他们这两三天对我们三个特别热情和关心,老跟我们套近乎。” “丢自己的孩子,不至于吧,唉,算了,管那么多干嘛,都快饿死在这里了,这荒郊野岭的,还不知道我们会死在哪里呢,”铁柱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总之,多留个心眼是没错的,走吧。” 傍晚,不知何时乌云已悄悄地遮住了月光,薛牛儿三人正挤在一个土坑里,毕竟已是深秋,夜间不断有寒风袭来。 “哎哎,你们看那是不是张老三,怎么鬼鬼祟祟的,朝树林里钻进去了,”铁柱拍着薛牛儿跟李复儿说道。“ 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薛牛儿说完便一骨碌爬起来朝黑影跟了过去。 杨树林深处,几个黑影正在低声嘀咕着,几人之间似乎聊的很是不愉快,偶尔夹杂着一两句争吵声,薛牛儿悄悄爬到距离黑影不远的树后,努力地想听清楚几人之间的谈话。 可虽说离的不远,可却听不清楚,薛牛儿怕被发现,准备悄悄地倒回去。但想到这些天的遭遇与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便鼓起勇气屏住呼吸向前爬去。 “张三,你也太缺德了,怎么,想让我们兄弟几个陪你饿死啊,还是你良心发现了?” “李老三,你这什么话,你们兄弟仨儿把我叫到这儿,到底什么事。” “行了,行了,先别吵了,张兄弟,是这么个事,我听老二说你不同意将那三个山里的野孩子做了,所以我们兄弟几个把你叫过来问问。” 薛牛儿听到这句话,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怕自己弄出声音,被发现那就必死无疑了。 心道:三个山里的野孩子,那不就是李复、铁柱和自己嘛,他们跟眼前这四人并无什么怨恨,可眼前这几人为何商量的谋害他们呢。 那说话的人顿了顿,说道:“你看,通过我们这几天的合作,你应该明白,虽说我们仨是亲兄弟,可是这几人我们并没有占你的便宜,这怎么就好端端地有了分歧呢。” “哈哈,这可真新鲜,居然有脸说说没你们兄弟几个这几日没占我便宜。”薛牛儿这才听出,这是张三的声音。“姓张的,别给脸不要脸,今晚要是说不清楚,就别想走出这片树林。” 第四章晦涩难懂是人心 “就你小子还想威胁我,也不打听打听,在凌州城里老子是有名的屠夫,还能被你这毛头小子吓倒了。” “老三,先闭嘴,少说两句,张兄弟,你的威名我是知道的,那你不同意将那三个野孩子做了,是什么意思,总得给个说法吧。” “怎么,你家老二没给你说嘛,这就有意思了,还以为你们兄弟仨儿串通好了来搞我呢。” “额,张兄弟,这话怎说。” “大哥,别听这孙子胡说。 ”薛牛儿这才听到第四个人的声音。这人刚说完话,便冲上去与张三扭打在一起。其他俩人看情况不对想上去帮忙,可那李二已被张屠夫用脚踩在地上无力反抗了。 “呵,就这点能耐还想阴老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怎么,还以为你们兄弟叁一起上呢。” “张哥,有话好说嘛,这又是何必呢,”李大 圆场道。 “行,既然你两不知道这事,那我就告诉你们,你家老二昨天晚上告诉我,说让放过他家那个两岁的小孩,” 张屠夫顿了顿,看着李家两兄弟和脚底的李二,接着说道:“他说你们叁儿决定直接吃那三个山里的野孩子,如果我不同意,就直接把我做了,我的一儿一女都已经吃了,凭什么放过你们家的孩子,再说了,小孩的肉多新鲜骨头多脆,现在想想都让人流口水,那几个山里的野孩子都十多岁了,怎么能比的了。” “老二,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不守信用呢。”李大看张屠夫勇猛无比,忙解释道:“张哥,这事我和老三真不知道。” “大哥,三弟,给李家留个种吧,不然我家那口子肯定会寻死的。”李二挣扎着冲五步开外的俩人吼道。 “呵,还留种,你们两个好好想想,眼下饥荒遍地,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女人、孩子,只要以后发达了,想要多少都有。” 张屠夫看那两人还犹豫不决,继续诱惑道:“只要把这几天熬过去,到前面繁华点的地方找个大山寨落草,有我这身手,还怕不能出人头地嘛,到时候还用忍饥挨饿嘛,” 张屠夫用手抹了抹下巴,嘴角一抹阴暗的笑道:“这李二的老婆叫什么小翠来着,可是颇有几分姿色,你们就不想享用一下嘛。” “张三,你个王八蛋,大哥,快啊,杀了这畜生。”李二在张屠夫的脚底斯声婕底地喊道。 “张哥说的对,老二,你也太自私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你那婆娘和孩子。” “二哥,对不住了。” 大哥,你们。”薛牛儿只听到一声脖子扭断的声音便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行了,埋了吧。”张屠夫一脚踹开。 不知何时开始薛牛儿两腿不由自主的抖动,强压着内心的恐惧一步一步慢慢退出了树林。 “怎么了,你抖什么,”铁柱和李复看薛牛儿从树林中出来后神情呆滞一句话不说,关切地问道。薛牛儿全身冷汗直冒,目光呆滞,喉间咕噜咕噜往下咽唾沫,时不时喘着粗气。 “哎哎,快看,李三也从树林中出来了,怎么鬼鬼祟祟的,”李复将探出的身子缩了回来。 薛牛儿突然两手抓住李复,道:“是不是发现我了,一定过来找我了,怎么办。” 铁柱看薛牛儿如此紧张,赶紧探出身子瞧了瞧,道:“没事,别怕,没有朝我们这边过来。” 薛牛儿这才松开双手,全身瘫软地躺在坑中,缓缓说道:“等我冷静一下,再给你们详叙。” “快看,快看,李三又进树林了,还领着一个女人抱着小孩儿,好像是李二的老婆和孩子,”铁柱一惊一乍地说道。 “走,现在就走,别让人发现我们,”薛牛儿不知哪来的精神,突然一骨碌爬起道。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就是,你在树林里到底看见什么了,倒是说啊,”李复和铁柱带着疑惑与好奇追问道。 “快,先别问,离开这里我再跟你们解释,”薛牛儿催促道。三个黑影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难民营地。 清晨“薛牛儿,你怎么能这样呢,居然置那孤儿寡母而不顾,你太过分了。” 此时,东方已渐渐泛白,夜间的寒意逐渐退去,而大道中的争吵声缺愈加更甚。“ “你让我怎么告诉那妇人,说她丈夫被张屠夫杀了,她丈夫的兄弟要害她,要吃她孩子的肉吗?”薛牛儿冲李复吼道。 此时铁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二人,“为什么不行,这样儿就可以带他们一起走了,而且还应该告诉其他人,一起将那几个歹人制服,”李复力争道。 “你是不是圣贤书读傻了,我要是说了,那妇人能信吗?她肯定找张屠夫和李大问清楚,即使告诉其他人,都是些老弱妇孺,能是那几个歹人的对手吗?那是,我们还能逃脱嘛。”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怎么能为了生死于大义而不顾呢。” 薛牛儿见李复将自己说成贪生怕死的小人,气的回道:“你看你那穷酸样儿,跟你死了的爹一模一样。” “薛牛儿,我要跟你割袍断义,不再与你为伍,”李复说着便要用手去撕衣服。 铁柱立马阻拦道:“就剩这破衣服了,天气这么冷,撕了穿什么。”李复强忍着眼泪,用袖子擦了擦,率先走了。 铁柱想着:如果换做自己,会如何抉择呢。 薛牛儿也觉得自己刚才失言了,李复本来心理素质就脆弱,这些天好不容易坚强了点,自己却将三人的痛心事重提,想追上去道歉,缺碍于面子而打消了念头。 一路二人无语话,铁柱倒成了二人的信使。 第五十二章川水河中遇强人 天亮后,大火逐渐熄灭。众人挖地三尺哪还寻得着纹银,几个伙计拉着掌柜要结工钱,掌柜的哭丧着脸说等快婿高中后做了姥爷,定加倍赔偿伙计们的工钱,双方因此吵个不停。 书生见此,说道:“丈人爹,我叔父张二河在洛州为官与家父曾是世交,可借些钱银来解燃眉之急。” 掌柜听后大喜,道:“好女婿,这张二河可是洛州长史,你有如此关系怎么不早说,而且你家怎么会贫寒至此。” 掌柜的心中还是略带怀疑。 “家父为官一生清廉,所以才会贫寒至此,而父亲的至交好友还有许多在朝中为官,比如我这位叔父张二河曾多次派人送古玩字画金银珠宝首饰给家父,家父虽一件未收但张二河所求之事都给办妥了,故只要我有求前去,叔父张二河一定会答应的。” “好好,好女婿,那咋们就去跟你叔父借个万把千的来应应急。” 这掌柜的还真敢想,几个伙计哪里能答应,吵来吵去最后商量书生与小影前往洛州借钱让掌柜留下来等二人借到钱再来赎人。 书生一番不舍后与小影来到镇子北边儿的大旗下拿到满载银子的书箱赶往洛州,小影追问哪来的书箱,书生说是提前托镇里的木匠打造的倒也搪塞过去了。书生还给小影起了个花名水影,说小影跟水仙花一样美丽、善良,殊不知暗指其水性杨花,不过倒博得美人欢心,二人整日为伴好不快活,向北三日便来到了长江支流的川水,与洛州仅一江之隔。 二人寻得一艄公,可艄公说今日不太平船客已满,好说歹说就是不愿载二人过河,书生恐吓艄公说水影姑娘是洛州长史张二河的侄女,艄公虽不愿可哪还敢不载二人过河。书生自然明白这艄公是见自己一个穷酸书生带着个女子没什么油水才不愿载自己过河。 行至河中,艄公对着船舱里的几人喊道:“不行喽,不行喽,有人打架喽,过不去喽。” 书生出舱见不远处的几条大船有两伙人在械斗,一伙衣着杂乱必是江湖中人且人数较多,其中一上身裸露皮肤雪白的男子武功甚是了得。另一伙人均穿着绣满各种飞鸟的服饰保护着一身着素衣的男子。 书生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艄公接过掂了掂足有五两,艄公面漏杀意这书生上船时全身都被他搜过了,可这个穷酸小子又不知从哪里变出银子来,故心中十分恼怒,书生贴至艄公面颊旁,悄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做杀人越货行当的,你是怕那女人真是洛州张二河的侄女才载我们行至河中,现在是不是想做了我们?” 艄公大笑,说:“想不到你还挺明白的,本不想渡你们,可你们自报家门来寻死,这就怨不得我们了。” “嘘!想活命就听我的,”书生将食指放在嘴唇中间说道。 “哈哈,来啊,”艄公喊道,船舱的其余几个船客出舱向书生走来,明显几人是一伙的,正真的船客也就书生和水影两人。 “唉,这是何必呢,”书生叹气道,左手猛然往水中一挥竟激起数层浪花将船身掀起,艄公与其他几人都站立未稳跌下水去,书生又叹了口气跑进船舱去。 “相公,外边发生什么事了?”花影见船声晃动,很是害怕正欲出舱看看。 书生眼神满是关心,说:“哎呀,好险,江水太急,艄公和其他几个客人没站稳都跌下去了,我也差点和娘子阴阳两隔了。” 花影听后,说:“相公,那现在该怎么办?” 书生安慰道:“娘子别担心,你待在船舱别动,我去划船。” “好,相公小心。” 书生出了船舱,来到船尾正好碰见欲爬上甲板的几个艄公与同伙,几人是多年在川水两岸剪径的匪人,都是水中好手,书生咧嘴笑了笑,把几人又踹下水去,向水中连挥几掌船身平稳地向前驶去。 江中械斗的两伙人正是从谢客山庄金蝉脱壳的萧朝贵一行人和尾随而至的言琼等江湖高手,一柄鱼叉直取都统林楠面门,林楠跃身躲开立地未稳飞来两条绳索缚住双脚,鱼叉再至林楠持刀挡住,又有两人朝林楠下盘攻来,危急之刻两名隐卫总旗拦下袭击者,林楠趁机斩断绳索脱身。而另一边的萧朝贵情况比这更加凶险,虽身边的护卫身手不错可奈不住对方人多,一个一个跌落河中,渐渐没有了招架之力。林楠见情况危机,掷出手中的飞雪刀,盐帮帮主范晓天持叉挡开,突然觉得腹中一痛,一柄一尺长的细软短剑刺入身体,林楠未多犹豫拔出短剑一掌将范晓天打入水中。林楠进去隐卫之前曾是江湖中小有名气隐剑门门徒,其所使的飞雪刀也改自隐剑门的佩剑,乃是一对子母剑,刀柄机阔转动,把柄处可抽出一把一尺有余的细剑,锋利无比。 第一章兴亡皆是百姓苦 自晋哀帝三年,晋国八王内乱,导致将不听君,兵不听将,诸胡内迁,华夏内乱开始,我方唱罢你方登场,北方在二十多年的混战中,先后存在二十一朝,历五十二帝。 经多方角逐,北方趋于统一。长江以北,太行山以西,为胡人单于默绰建立的赵国,并改为秦人石姓,默绰便是赵太祖石虎。 其麾下有十三义子,世称十三太保,个个骁勇善战,有万夫不挡之勇,在赵国建立过程中,均立下赫赫战功。 长江以北,太行以东为鲜卑慕容氏建立的离国,烟云十八州均在其治下,离赵两国经过十余年的大战,将边境稳定在太行山附近后,后定都于燕州,称燕京。 晋哀帝八年,晋亡后,北境便无秦人建立的政权,都是边塞异族或华夏民族中的人口大族所建立的割据政权。 北方南逃的人口不到百万,而其余华夏各族百姓除少数华夏人在胡人入主中原时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从而获得与胡人同等身份的特权外,其余一千多万华夏各族百姓均被屠杀或圈做奴隶,尤其身份低微的女子,**后便会被烹饪,或食用与充做军粮,胡人称其为‘双脚羊’。 南方各割据势力在二十年内,经过殊死争夺后,称帝者两人,称王者八人,史称二帝八王。 二帝为梁、佛,八王有楚、秦、齐、吴、宋、陈、晋、周八国。 萧衍是晋朝金陵节度使领建州牧,北方沦陷后,他便扶前朝闲散王爷皇室司马俊为皇帝,趁机将金陵附近各州县均纳入版图。 局势稳定后便废帝自立,送司马俊至洪州途中将其淹死于鄱阳湖,随即改国号为梁,定都建州,九年,改建州为安都,年号大治。 萧衍篡晋后,晋国皇室司马坚,在西南占据三州之地,自诩为皇室正统,仍以晋为国号,后被江南多个政权讨伐,无奈,去帝号,称王。 因梁曾篡晋,杀司马俊,故晋国对大梁充满敌意,却以三州之地,屡败大梁军队,十多年,大梁始终无法吞并晋国。 蜀地,天下大乱时,一在巴蜀讲法诵经多年的得道高僧,化名高安世,意为济世安民,这和尚在蜀地游历多年,深得民心,振臂高呼:佛祖降世,众生皆可成佛。 信徒皆追随其左右,三年间,高安世击败蜀地一众豪强和草头王,蜀地俨然成了千里沃土的佛国。 佛国规定,男子必须从小出家,十八岁后还俗为民或者加入军籍,成为僧兵,官员都是从佛法高深的僧人中选取。 因佛国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外力无法征服,梁、赵包括小国陈、齐、吴三国,都以失败告终,可却也因此受限,无法向外地扩张,而在佛国十八年,却连续三年,扫灭楚、宋、陈三国。 从梁大治十六年开始,梁先后灭秦、齐、吴三国,巴蜀佛国先后灭楚、宋、陈三个割据小国,江南地区便只余二帝二王了,即梁、巴蜀佛国、周、晋。 再说北地,赵七年,石虎病亡,兴王石充继位。石充欲剪除各异性诸侯王,对朝堂内外大肆屠杀。 石虎义子十三太保之一的镇西侯石闵,见时机成熟,率五万魏武卒在凉州起事。 石闵原为秦人冉姓,其父在冉闵年少时便死于胡人之手,因冉闵勇猛,武艺超群,石虎将其由奴隶收为义子,并赐石姓。 赵国建立,因胡人人口不足,为保持足够兵力,维护其统治,石虎下令冉闵招募五万由秦人组成的军队,并命其为统帅,西征丁玲国,并镇守于凉州,冉闵给这支军队起名为魏武卒。 冉闵起事后,便遭到赵国十五万军队征讨,后冉闵颁布闻名天下的杀胡令,使得北境各民族尤其以秦人为主,均起义响应冉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五万魏武卒自凉州出发,历经三月有余,便一路向东,杀进赵都邺城。 赵八年初,国灭。冉闵建国称帝,国号魏,史称冉魏。 因杀胡令意在让天下百姓诛杀诸胡,遭到北离慕容氏征讨,冉魏卫将军李青以魏武卒三万之众,在太行附近先后七次打败北离军队。 因冉魏政权颁布的政令乃是将天下之财分之于民,动摇了刚刚兴起的地方势力的利益,冉魏二年,魏地烽烟四起,原十三太保之一的石柯再度反叛,其同冉闵一样,虽为石姓,却是秦人。 石柯联合北离燕王慕容恪,诱杀李青,攻进邺城,冉闵誓死不降,被慕容恪所杀,冉魏仅存二年,如同昙花一现,消失于历史长河中,但其杀胡令,却使得北方的秦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石柯为稳定各方势力,权衡利弊后,仍建国为赵,史称后赵圣祖,将邺城以东,全部划给北离,余下魏武卒,被其全部诛杀。 后赵初建,灾蝗遍地,河水泛滥,起义此起彼伏,山贼响马多如牛毛,民间谣传,是冉闵率阴兵复仇。 后赵二年,石柯为稳固政权,无奈将已被万马分尸冉闵,尊称为魏武天王,并建庙刻卑,此后,冉闵庙香火不断,后赵便在各地大肆扩建冉闵神庙,从而敛财。 冉闵第三子,冉复,仅十五岁,邺城被破后,由其部将保护,南渡梁国,被梁太祖萧衍封为北侯,居住在建州,即安都。 梁大治九年,冉复后改名为冉勋,意在为大梁建立功勋,三年后其所部的八百府兵,也被其全部解散,梁国内卫曾探查过消息属实,可部众却不知所向,后在湘西发现数百具尸体,便不了了之。 后赵十一年,皇帝石柯胞弟义阳王石鉴,自邺城发兵,出其不意,一举击败北离西部军队,夺回太行,北离没想到后赵突然出兵攻打自己,随即以燕王慕容恪挂帅,尽起江南长江水师西进,却不足一月,再败,无奈退守燕云地区。 至此,后赵饮马长江,与南梁对峙。 此时,为梁大治十九年,后赵十一年,佛国二十一年,北离二十七年。 第二章天下尽是风雨生 梁太祖大治十九年,北方赵国义阳王石鉴自都城邺城发兵与北离国慕容氏在长江以北地区大战七月有余,从三月一直至十月中旬,赵国击败北离,歼灭北离步骑兵二十余万。在江北陈兵二十五万,大有南渡长江吞并梁国之势,江南地区人心惶惶,慕容氏放弃黄河以南领土,退守燕云地区。 赵国大军饮马长江,梁国朝野震动。 在崎岖的山路上,两匹高头大马并排驰骋着。 “秦大哥,这次任务交差后,以张大人对你的器重,你绝对就高升了,”一个身着官服的大汉说道。 “那都是后话,这次还不知道你我二人能不能留着性命回去交差呢,”秦风一脸忧愁的说道。 “不至于吧,秦大哥,你可别吓唬我啊,在京城,有张大人给你撑腰,在这江湖,你是破刀宗内堂大弟子,有徐宗主在,谁敢不买你几分薄面。” “吁,”秦风勒住坐骑,道:“杨涛,走会儿吧,这已赶了半日山路,虽说这两匹马脚力不错,可终究有点吃不消。” 秦风摸了摸坐骑。 “好的,秦大哥。” “杨涛,你知道这风雨生这一门派为何三年前能够一夜响彻江湖嘛?” “这个我倒听刑部的兄弟说过,秦大哥,你也知道,兄弟们平时没事儿就喜欢聊点江湖事儿,说是当年风雨生的大掌柜预言:三年内,巴蜀佛国必、灭南楚、取宋地、平陈国,我大梁必、灭齐国、取秦地、平吴国,”杨涛将所闻侃侃而谈。 “对啊,如今,巴蜀佛国在上旬已平定陈国,加上两年前的楚宋两国,这预言已然成真,而我大梁也先后平定了齐秦吴三国,这江南也只存两帝二王了。” “是啊,哎秦大哥,你说这风雨生怎么将天下事预言如此准确呢,可朝堂之事不是这江湖门派能够干预的啊!”杨涛感慨道。 “月前,风雨生散出消息,说将在本月十五,在武隆山公布第二道预言,”秦风将此消息讲出。 “什么,我的乖乖,真的假的,秦大哥,我们这次任务是调查风雨生嘛?”杨涛激动道,这种大事居然会轮到自己头上,杨涛是瞬间兴奋不已,京城可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难不成自己也在其列。 “风雨生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一个组织,但这个组织服务于谁,才是我们此次任务的目的,”秦风说道,风雨生早已引起大梁朝廷的注意,秦风一直负责此事,几天前收到师父的传书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秦大哥,虽说这任务挺刺激的,可就你我二人,这……” “你小子,怎么,怕了,这风雨生自上次公布预言后,消失近三年,如今重现江湖,便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就你我二人,这……”杨涛再次欲言又止道。 “放心,张大人早和我师父说好了,我师父他们会在洪都与我们汇合,来帮助我们,并且此次是兵部和刑部共同调查,我们可要求地方军队协助的,我身上有兵部李大人给的兵部令牌,”秦风兜出自己手牌安慰道。 “有徐宗主和兵部支持,那我们这次任务也就没什么难度了,”杨涛兴奋道,破刀宗在江湖中可是响当当的,尤其是其宗主徐来,更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杨涛这样久居京城的角色都如雷贯耳。 “其实,我觉得朝廷不可能只让刑部和兵部插手这件事,”秦风思索道,风雨生既然能引起朝廷的重视,怎么会让自己只身前往呢。 “秦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风生能够在三年前预测天下大势,可见其背后之人有经天测纬之才,谁要是得到其支持,那便有可能结束这天下割据的局面。” “这结束天下战乱,除了我大梁,还能有谁?再说,这武隆山可是在我大梁境内呢,大不了,直接调兵将武隆山围起来,”杨涛带着情绪说道,杨涛出入江湖,觉得只要地方驻军配合,那调查武隆山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江湖事,还是江湖了,不然朝廷直接让兵部出手便可,为何还让刑部派你我二人来调查呢?” 秦风又道:“巴蜀佛国,还有周、晋两个小国肯定也会派人来的,还有被灭的各国存留势力,和江湖强大的宗门,古老门派,哪个不想?” 哪朝哪代的皇族后裔不曾想过恢复祖宗基业,可遍观历代,复国者寥寥无几。 “哎!,秦大哥,你总是这样忧国忧民的,这乱世,自有英雄来结束的。” 风雨生是一个五年前新生的门派,其宗门设在梁国洪都城外的武隆山,上至大掌柜,下至弟子,均戴着一副面具,按其级别分为白、蓝、红、黄四色。 因三年前预测天下形式的预言而引起江湖轰动,之后引来各方势力追查,可这门派如同不曾出现过一样,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三年中,各方势力都未曾探知其一点消息。 上月,每个门派都有戴一红一黄面具的使者拜访,发帖一封,邀请各江湖宗门前往洪都武隆山,届时,风雨生大掌柜会公布三年一度的第二道预言。 “对了,你跟我出来执行任务,你那老乡呢?” “他啊,整日赌场为生,我给他留了点银子,手别痒的话,在我回去之前,能勉强度日了。” 杨涛接着说道:“这小子,刚成年就中了举人,是我们县城有名的俊后生,后来科考未中,便去闯荡江湖了。刺史大人倒是赏识他,刺史大人升迁后带他至洪都,后不知为何去了西南周国,前几日在京城被我撞见,这才赖上我了,你说,我这不管不行啊!唉!” ”哈哈,没想到你这朋友经历挺多啊,你回去后好好查一下,看他是否干净,别惹祸上身了,”秦风提醒道,秦风少年时便随叔父在朝廷供职,混迹官场十多年,见杨涛旧友第一眼时便觉得此人不简单。 “也是,知道了,秦大哥。” “行了,差不多了,骑马走吧,不然就得在这山野露宿了,然后把这身衣服换了。” 两只雄鹰在空中盘旋,一队人马紧紧跟随着,正是秦杨二人的方向。 第三章张灯结彩姑爷楼 远处一客栈张灯结彩,甚是喜庆,在小镇上显得格外耀眼。 “这位兄弟,这镇上哪里有客栈啊!”一大汉问道,正是那杨涛。 而旁边那黑脸大汉,虽皮肤黝黑却双眼有神,身材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惹得主,定是秦风无疑,这黑脸不知让多少小孩儿啼哭过。 那被问路的年轻人楞了下神儿,指道:“看见没,那家挂喜子的,就是这镇上唯一的客栈了。” 又兀自说道:“哼!我迟早一把火烧了那破店。” 不待二人答谢,那人便信步而去,二人朝客栈方向寻去。 “呦,官爷,两位啊?” “不是两位,难道三位?”杨涛转身瞧了瞧。 “两位官爷,失敬失敬!”掌柜闻声把没眼力劲儿的小二赶到一旁,赔笑道。 “掌柜客气,来两间上房,”秦风见在一楼吃饭的都是江湖豪客,看来都是冲武隆山而去。 “两位爷来的真不巧,就剩一间上房了,”掌柜好像因生意好,不免得意道。 “怎么,今天客人这么多嘛?”杨涛问道。 “不瞒两位,我这客栈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这么多人的。” “好,那老板生意兴隆啊,那就开一间,我二人凑合一下,”秦风道。 “掌柜的这张灯结彩的,是女儿出阁吗?” “对,姑爷要进京赶考,明日便要离开,这不,我想把双方婚事定下来,”掌柜虽体态臃肿,手指却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做响。 “两位官爷,我先带你们上楼,”店小二殷勤道。 秦风付了银子便与杨涛随店小二上了楼。 “哎呦。” 秦风与下楼之人撞了满怀。 “哎呦,哪来的黑脸汉子,如此无礼,吓我一跳。” 只见一红唇粉黛,杏脸桃腮的美人倒在地上。 杨涛本痴迷在美色中,听得此话,胸中怒气抖生。 “是在下鲁莽了,给小姐陪个不是,还请小姐莫怪,”秦风拱手赔礼道。 “小影,怎能与客人如此说话呢!” 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开口说道,书生虽青衣粗布,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哎呀,夫君,你看,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替外人说话,”美人撒娇道。 杨涛刚要发作,掌柜的忙跑过来说道:“小影,怎么跟两位大人说话呢,还不道歉。” 书生拱手回礼道:“两位大人莫怪,是小影太过娇气。” 秦风说道:“没事,本就是我肤色太黑,吓到夫人了。” ”大人双眼传神,身高八尺,是天神门将下凡,怎可因肤色论英雄呢?” “公子你这口才必然高中啊!”杨涛不待秦风回答,不悦道。 “谢大人吉言,”书生拱手谢道,眼神仔细看了一眼二人的官服与腰间的令牌。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二位大人上楼,”掌柜对着小二喝道。 “是,二位爷,随我上楼,这边请!” 书生仍拱手行礼道歉,目送二人上楼。 “二位爷,这房间是否满意?”店小二问道。 其实这房间也就一间下房,里面陈设简陋,还有好大的灰尘,因突然生意火爆,这店家将所有能腾出的房间都称做上房。 秦风道:“可以,小二哥,麻烦送些饭菜,再来壶热水,把我们的马照看好,明天给你赏钱。” “好嘞,二位稍等。” “秦大哥,这店家也太黑了,就这破房间,居然收我们一俩银子,”杨涛愤愤道,平日里哪受过这种窝孬气,准备下楼找掌柜时却被秦风拦了下来。 “此地已接近武隆山,今日这客栈中的人都是江湖扮相,看来都是奔风雨生的预言而去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涛在房间待不住,见天色还早,非要出去溜达一圈,毕竟很久没有出过京城了。 “哎呀,秦大哥,好不容易出趟京城,这几天一直赶路,我看这小镇还不错,出去转转!”杨涛恳请道。 “好吧,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秦大哥,一块去呗!” “你去吧,早去早回。” “好吧!” 杨涛见秦风坚决,便没了精神头,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出去了。 杨涛走后,秦风便下楼而去,在楼梯上,迎面而来一位老者,虽近知命之年,却步态稳重给人一种威严之势,与之前碰见的书生一样,秦风察觉不到其任何气息,看来这客栈有不少高手。 客栈中多是持刀带枪的武林豪士,老板和几个小二都在小心的伺候着,不乏一些江北武林中的人物,秦风观察了一圈便回客房而去。 秦风回房不久,杨涛便笑着回到了房间,“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秦风问道,这家伙定时遇见了什么新鲜事儿。 “秦大哥,你说这客栈生意这么好,这老板的姑爷却青衣粗布,这是为何?”杨涛卖关子说道。 “快说,听到什么了!”秦风知道,定时这货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秦大哥,别急啊,原来是这客栈是远近闻名的姑爷楼,这老板见哪个是进京赶考的穷酸书生,便将女儿许配给对方,以求日后能飞黄腾达,倘若没有高中寻了过来,掌柜便翻脸不认人,咋们刚到镇上,说话阴阳怪气的那小子,也是这家客栈曾经的姑爷。” 秦风寻思道:“这也不对啊!” “怎么?秦大哥?” “能进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那都是通过各个州府乡试选拔的举人,举人便是有功名在身,可在地方州县进行补授官位的。” “唉!这个啊!秦大哥,你知道这以前的官员死后,除了哭丧的,还有在门口兴高采烈暗自庆幸的!你知道是为何吗?”杨涛又卖关子道。 “为何?”秦风问道,这倒是不符合常情啊! 杨涛乐道:“你真不知道啊!秦大哥,不是我说,你就是平时太过于古板忙于差事,没听过坊间的乐趣与传闻,举人、贡士都是在地方进行补授的,只有在职官员退休或者去世,官位才会进行实授,你想啊,有官员去世自己便有可能要当官了,能不高兴嘛!” “这真是!”秦风不可思议道。 杨涛又说道:“这太平盛世当官都需如此,而如今北境凭借军功,江南佛国自然不说,还以科举来选任官员的也就咱大梁了,所以州府的举人多不胜数,只有参加会试和殿试后,才可能当官了,不然等补授官职,那一辈子也是等不到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今日那书生,绝非等闲之辈,”秦风回想道。 “切,那是,这位可是这姑爷楼的第十三个姑爷了,”杨涛还因之前那女子侮辱而心中恼怒。 “这也算是一桩趣事儿!” “那是。” “对了,把这个吃下去,”杨涛接住秦风扔过来的物品,说道“不是吧,秦大哥,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行走江湖中粗心大意不可。” 第四章江边坐客谢山庄 “什么人?” 不知何时,房间内的床头已矗立着几道黑影,将长剑插入衣被中。 秦风素来行事警觉,在外行走江湖时,住客栈从不睡床,而是在床对面打个地铺,本来杨涛要睡床的,可秦风不许还逼着杨涛服用了刑部特制减缓呼吸的药,效用堪比龟息功。 当长剑插进被子时,秦风立马惊醒,杨涛也被秦风喝声惊起。 “嗯?挺聪明的,”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 霎时,房间内的油灯被点亮了。 “你们是何人?不知我二人何时得罪,还请明说,”秦风礼貌问道,秦风见为首者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位老者。 老者开口道:“交出令牌,我让你二人死的痛快一些。” “哦?这位朋友,什么令牌,是不是认错人了。” “大梁兵部能够调动洪都驻军的令牌,”老者身旁的一黑衣说道。 “这样的话,那几位朋友,肯定是认错人了,”秦风回道,看来白日里住店时穿着的官服定是让这几人给瞧见了。 看不清黑衣有何表情,喃喃说道:“秦风,破刀宗内堂大弟子,自梁大治七年开始供职于刑部,正四品员外郎掌管律令,受命于刑部尚书张文松,旁边的这位是你的副手杨涛,小角色没有必要调查,剩下的你还有要补充的嘛?” 秦风心中一惊,看来这几人是有备而来。 “对了,你还兼任皇城寺寺卿,”黑衣补充道。 秦风不自觉地紧握刀柄,这事知道的人可没有几个,杨涛也是一脸惊讶。 “既然这么清楚了,那还废什么话,”秦风抽出刀,夺门而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是,”数十名黑衣朝秦风和杨涛杀去。 剑光闪动,秦风被门外的黑影逼回房内,不到三招,杨涛左臂已被划伤,这些黑衣出手狠辣,要不是秦风替杨涛挡开一剑,恐怕杨涛早已被刺透喉咙。 老者见秦风刀法凌厉,三名黑影久攻不下,便挥起手掌,朝秦风而去。 秦风接了一掌,便感觉五脏六腑要爆体而出,没想到此人内力如此雄厚,秦风忍着痛,不顾老者又提起的一掌,直接挥起大刀朝老者砍去,老者见秦风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不得已回了半掌将大刀震开。而秦风用身体硬接了半掌,手中单刀脱落,见老者被逼开,喊道:“走。” 与杨涛破窗而出。 “追。” “驾,驾,驾,”秦风和杨涛扬长而去。 “左护法,他二人将坐骑放于此屋楼底,骑马逃了,”一黑影回道。 “哦?武功不怎么样,倒是个老江湖,呵呵,不愧是破刀宗的弟子。” 听这语气,老者对破刀宗倒是颇有几分了解。 “此人已受我半掌,逃不了多远,让阿大去办吧,”老者吩咐道。 “是,左护法。” 洪都城北三十里,在川河河畔,矗立着一座偌大的庄园,因其庄主名叫谢客,故叫谢客山庄。 “哦?侯老怪,你不是在长江捕鱼嘛,怎么这么快就赶到洪都地界了?” 说话者,正是盐帮帮主范骁天,而被称做侯老怪的是海河帮帮主侯震,因盐帮在长江发展时被海河帮所阻,所以双方颇为不合,私下有过几次不小的火拼,可均未解决双方矛盾。 “怎么?老子离的远,就不能按时到了嘛?”侯震不屑道。 “怎么,想在这里打一架吗?”范晓天怒道。 “好了,两位,看在谢某的面子,就先别吵了。” 两人忙起身行礼道:“谢兄,久违了。” 这谢客年轻时使一杆长枪,在江湖上那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后来隐居于此。 大堂内,有二三十人,左边主位右边客位,依位次而做,刚刚现身的谢客同众人打招呼后坐于首位。 谢客道:“众位兄弟,想必大家都是冲着本月十五的风雨生预言而来的吧!” “是啊!” “我们都是接到风雨生的邀请函的。” “可是,我们距离这武隆山远近不一,他们是如何做到让我们同一天到达这里的。” 众人七嘴八舌,将疑惑之处道出。 “哈哈,众位莫急,在下已经弄清楚了,”谢客缓缓道。 “愿听谢兄高见,”众人说道。 “好,敢问候帮主,你是何时收到邀请函的?”谢客问道。 “上月下旬二十八。” “好,范兄,你是何时收到邀请函的?” “本月上旬初三。” “唐兄,你是何时得到邀请函的?” 本月初十,”唐门门主唐晨回道,唐门曾经也是显赫一时,不过此时已不比往昔了。 “谢庄主的意思,贫道懂了。” “愿听道兄高见。” 九龙山道观丘道长,说道:“风雨生是按照各位掌门距离武隆山的远近来送请帖的,他们将各位会何时到达武隆山的日程都算计在内了。” “对,道兄所言极是,我是在昨天才收到请帖的,那风雨生的来使说,本来今天才会给我请帖的,但好多人会在我这谢客山庄落脚,故提前一天,好让我有所准备,”谢客从怀中拿出一张极其简陋的请帖说道。 “真是好算计,今天已是十四,今晚让我们落榻此处,明天十五,刚好是风雨生公布预言的时候,”唐晨把玩着手中的判官笔说道。 “我们何不今晚连夜上山,看看这武隆山到底有什么猫腻?”一人开口道,看装束应该是设卡抢劫之辈。 丘道长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道:“风雨生既然能将诸位的行程与日期都算的如此准确,难道还能猜不到会有人,提前上山嘛,依贫道看,既然风雨生让我们提前一天到达,那我们就耐心等待一天。” “道长所言极是。” “如果连夜上山,恐怕反倒激起风雨生的不满,对了,据我所知,风雨生为保障此次大会的安全,特意邀请血衣门为他们庇护,虽然我唐门不负当年盛况,可这血衣门我却从未听说过啊!”唐晨试探地问道,自己派出多名弟子都没有打探到有关血衣门的消息。 “唐门主此消息可靠吗?” 一中年男子问道。 唐晨点了点头,表示消息可靠。 “这个血衣门,贫道有点了解,”丘吾子回忆道。 众人忙抖起精神。 “年前,我去过一趟湘西,那里因地处梁佛两国交界处,没有什么大的宗门,却又有好多山贼响马,大大小小的帮派,加起来有近万多众,可不知何时都归于血衣门麾下,还被分为好几个堂口。” ”哦?还有这事!”众人惊疑道。 湘西,在江湖中得人再清楚不过了,那一带就如同狗皮膏药,能不惹就不惹,不是怕,主要是麻烦。 “庄主,庄主。” 管家的急促声,打破了众人的探讨。 谢客知道管家素来持重,肯定出什么事了,便未出声责怪。 “庄主,门外有俩受伤的年轻人,其中一人称是破刀门内堂大弟子,姓秦。”管家见众人聊天,自己失礼闯入,不免有些自责。 “诸位,稍坐,我去去就回。” “好,谢兄客气了。” 第五章落日余晖通天威 受伤的二人正是秦风与杨涛,此时已被带至偏堂。 “拜见谢伯父,”秦风见谢客进屋,忙捂着胸口行礼还未起身,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谢客见秦风伤势如此之重,忙封住几处穴道。 “快,请九龙山丘道长,他或许有办法救回风儿的性命。” 九龙山道士丘吾子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医术高手。 管家闻言立刻朝大堂赶去。 “秦大哥,秦大哥?”一迷人的声音传进屋来,只见来者眸犹秋波,睫若羽翼,黛发好似泼墨一般洒下披在后肩,铺在淡紫的绸衣上,更添几分雅致。 “嫣儿,”秦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少女看见后,眼中含泪道:“秦大哥,你受伤了?” “先别说话,”谢客阻止秦风,道:“嫣儿,你秦大哥受伤很重,先别打扰他。” 谢紫嫣自小与秦风相识更是对其一见倾心,七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秦风。 三人说话的功夫,管家已将丘道长请至便堂,一众豪士听闻有人受伤也跟了过来。 “道兄,这位是我的侄儿,破刀宗内堂大弟子,伤势很重,你看能否救他一命,”谢客说道,本想告诉丘吾子秦风也是宫门中人,可闻声而来的豪侠太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便未多言。 “哦?徐宗主的大弟子?怎么没听说过,”丘吾子虽有疑惑倒也不耽误,忙上前搭脉。 丘吾子把了把秦风的脉搏,皱眉道:“与你对掌的是何人?” “未曾见过。” “道兄,如何?”谢客急道。 丘吾子叹气道:“哎!此人内力深厚且阴毒,贫道无能为力。” 谢客听言,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道:“这,这如何是好?道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场众人闻言,也是一惊,破刀宗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大门派,宗主徐来也是一代宗师,那关门大弟子的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能将其伤至如此可见对手的厉害。 “贫道这儿倒是有提炼的护心丹一枚,暂时护住心脉,可保十二个时辰无事,一日之后便回天乏术,贫道就无能为力了,”丘吾子无奈道。 谢客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先给他服下吧!”语气中满是纠结。 秦风服下护心丹后便沉沉睡去,丘吾子探了下脉搏,一切正常,看来自己的炼丹术精进了不少。 “管家,扶秦侄儿去内堂休息,”谢客又看了看满脸泪痕的谢紫嫣,道:“嫣儿,你也一块儿去吧,照顾好风儿。” 谢紫嫣此时伤心至极,哪还能言语,随管家扶着秦风一起进至内堂。 谢客请众豪侠回至大堂,众人议论纷纷时,谢客将丘吾子请至一旁,道:“你觉得风雨生有无方法?” 丘吾子略微迟钝一下,说道:“不知,不过此次风雨生邀请江湖各大宗门,按理来说,药王谷也在其列,我们可寻上一寻。” “不过,谢兄可想好,风雨生既然不允许我等提前上山,贫道怕引起误会,”丘吾子小心提点道。 “多谢道兄提醒,只要有法子,谢某愿以命相搏来就吾秦侄儿性命,”谢客行礼说道。 秦风年少时被寄养于谢客山庄达五六年之久,后来才拜到破刀宗徐来门下,故谢客与秦风感情深厚,情同父子。 丘吾子踱步良久,下定决心道:“既然谢兄如此决然,贫道就陪谢兄去武隆山走上一遭,风雨生既然对各宗门行程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药王谷的门人在何处。” 谢客双手抱拳,道:“道兄如此,谢某再说谢字倒显得虚情假意,日后道兄有事相烦,谢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丘吾子忙扶住谢客,道:“谢兄这是做甚!区区之事,不足挂齿。” 霎时院内传来几声呵斥声,众人闻声而出,只见十多名黑衣蒙面者矗立在院中,为首者倒未蒙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持一把黑伞,不过一张驴脸及其丑陋,小孩儿见了必定啼哭不已,其向迎出堂的众人说道:“把人交出来,你们可免一死。” 江南多雨,持伞倒是常见不过如此丑陋的粗汉倒是不多见,谢客行礼开口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也太无礼了吧!” 语气中自带不满,看来这些人必是就是打伤秦风的始作俑者。 “无礼?哈哈,”持伞者笑道:“你们也配?” 谢客怒道:“你是何人?居然如此狂妄。” “你们还不够资格!”持伞者回道。 “狂妄!”侯震是个暴脾气,抡起大刀朝持伞者杀去,谢客在江湖中也是小有名气,如果今日替其出头交好,日后必定有诸多益处。 执伞者用伞骨挡开一刀,右手从伞中抽出一把短剑,与再次迎面而来的侯震对撞在一起,火花四射,两人错身而过,侯震刚转回身,只见一剑已至眼前,忙挥刀格挡,可执伞者手中短剑又从左侧刺出让人来不及反应,侯震忙提气退开,还未立稳飞剑再至,侯震提气镇开,自己却被推出数丈,手中大刀脱落,鲜血从嘴角溢出。 侯震也算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人物,没想到三个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让众人震惊不已,很明显,执伞者未尽全力,此人实力真是可怕。 谢客心想,秦风是被掌力所伤,而眼前的执伞者虽剑法奇异内力高深,但绝不是伤秦风者,这位侄儿的武艺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开口说道:“此人内力深厚,剑法诡异,我等只有与唐门主联手才有胜算。” 谢客说完看了看唐晨,唐门虽不复往日,但在江湖中地位任然举足轻重。 “哦?唐门门主唐晨嘛?唐门执事大长老唐昊的亲传弟子?”执伞者疑惑道。 唐晨闻言,挥了挥手中判官笔,笑道:“这位朋友认识家师?” 执伞者将手中短剑插回伞中,道:“也算熟人,据我所知,唐门最有天赋的弟子应该是唐门上任门主的大弟子唐啸,你能胜任门主,其中缘由我倒是略知一二。” “唐门之事,我劝在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唐晨阴着脸说道,可见心中不快。 “那就看你识不识趣了,”执伞者笑道,眼神玩味。 “既然与家师相识,那此事我便不再插手了,还望谢庄主莫怪!”唐晨向后退了两步,对谢客抱拳说道。 “唐门主,你”谢客见执伞者几句话便让一宗之主的唐晨退却,从对话中隐约看出此人深知唐门内幕。 丘吾子上前,说道:“这位朋友,虽然你武功高强,即使唐门主不出手,难道在场的数十名江湖好手还有几百名弟子怕了你不成。” 的确,赶来谢客山庄下榻的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门派,加上各门派弟子达四五百众。 执伞者嘴角一扬,缓缓说道:“落日余晖的事,你们也敢插手嘛?” “什么?” “落日余晖?” 第六章白衣剑仙剑白衣 落日余晖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且等级森严,宗主之下有左右护法,护法之下有六大执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均是早年显赫于江湖的好手。无论江湖还是朝堂,只要有雇主愿意花大价钱,落日余晖均照单全收,因从不出买雇主信息,倒是有很多大主顾乐此不疲。 传言,就连那北境都在落日余晖的势力范围之内,数十年间江湖中被毁宗灭派者不计其数,后因擅杀各国朝堂大员被赵国联合其他几国杀手组织讨伐,那一战天下闻动可最终结果却不了了之,有人说落日余晖被剿灭也有说落日余晖被迫逃往西域,不过,自那之后落日余晖倒是销声匿迹多年。 落日余晖最厉害之处为天罡绝杀阵和地煞绝命阵,六人布阵人数每增加一倍,阵法的威力便增加十倍,落日余晖靠此阵擒杀过诸多江湖高手。 “你是落日余晖大执事黑魔伞?”唐晨眼中满是不信之色,更多的是震惊,在场众人也是,谁敢相信,销声匿迹多年的落日余晖会出现在此。 “哦?唐门主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居然听过老朽的名号!”黑魔伞赞许道。 黑魔伞因其手持一把黑伞,伞骨由精铁所铸的六把名剑组成,抽刀、断水、落花、流水、无情、天杀,六把名剑,故江湖豪士逐渐忘了他的本命而以兵器相称。 黑魔伞与侯震交手时所使用的那把短剑,名为无情。 “谢庄主,要不把人交出去吧,这落日余晖可不是我等可得罪起的,”范骁天劝道。 “范帮主所言极是啊!” “对啊!” 众人借坡下驴,对范晓天的建议均表示赞同。 得罪落日余晖,轻则日后在江湖难以立足,重则今日全部毙命于此,这是在场众人的共识。 丘吾子怒道:“诸位,以后在江湖上别自称侠义二字了。” “丘道长,怎么,你要与这谢客山庄一起毁灭嘛?”黑魔伞问道。 “贫道不才,愿与谢庄主一道共赴黄泉。” “不自量力。” 黑魔伞刚欲出手,一道雄厚的声音自房顶传来。 “没想到,如今这江湖,都是如此鼠辈充当江湖侠义。” 不知何时,屋顶已飘落一袭白衣,一头黑发中略带白丝,一柄长剑夸在腰间,宛如仙人一般。 “这是?” “白衣剑仙,”丘吾子见多识广,开口道。 “他就是白衣剑仙啊!” “不是传言,被落日余晖给擒杀了嘛?”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黑魔伞,今日与你落日余晖的新仇旧恨一块儿算吧。” 白衣剑仙满眼杀气地说道:“三年前在巨石谷,你率三十六名地煞,布下地煞绝命阵擒拿我,幸得一位朋友相助,我才得以逃脱,你是否还记得。” 黑魔伞开口道:“怎么,你觉得自己今天能够逃脱嘛?” “怎么,就凭你和身后的一十八名地煞嘛?”白衣剑仙不屑道。 “不够嘛?”黑魔伞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嗖,” 白衣剑仙将佩剑掷出,剑鞘还在空中,剑柄已飞向黑魔伞。 “此剑,名为’灭魂’。” “好强大的剑气。” 众人感叹道。 白衣脚踩在空中的剑鞘上,接过被挡回的配剑。 白衣剑仙周边瞬间产生磅礴的无形剑气,谢客发现自己的衣袖口已被无形剑气割破。 谢客忙道:“诸位退后。” 众人也发觉白衣剑仙周身磅礴的剑气,立刻后退数丈。 “很不错,让我看看三年来你有多大的能耐,”黑魔伞赞许道。 “抽刀、断水、落花、流水、无情,出。” 五柄飞剑自黑伞中飞出。 “好强的内力,居然能同时操控五柄飞剑,”侯震感叹道,而心中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出手后悔不已。 范骁天心道:还好刚才没有强行出头,不然,今日必身死于此。 此时,众人都不敢言语,怕惹祸上身。 两刻钟后,两人已交手近一百回合,但还是相持不下,白衣剑仙挥出一剑,黑魔伞以‘无情’相阻,‘落花’‘流水’两剑从左右两侧飞射而去,白衣剑仙手腕抖动,无数剑花便将三剑挡回。 “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剑法精进不少啊!”黑魔伞称赞道。 “三年前你还只能使出四把飞剑,如今却已可使五把飞剑了,倘若将天杀剑召唤而出,那你在江湖中,也算的上超一流高手了,”白衣剑仙回道。 “怎么,现在不够嘛?”黑魔伞疑惑道。 “一剑西去。” 白衣剑仙周围的剑气迅速凝结在剑身,一剑飞出,白衣剑仙嘴角溢出血丝,可见此招对自身伤害极高。而黑魔伞也感觉到此招蕴含内力极为深厚,以五柄飞剑相阻,五柄飞剑均被弹开,黑魔伞忙将伞骨挡在胸前,劲力四射后,反被震开。 二人拼得个两败俱伤。 “要不是‘天杀剑’,你今天必死,”白衣剑仙恨恨道。 “没想到,你比三年前强了这么多,”黑魔伞抹去嘴角的鲜血,自己的确是大意了。 “杀了他们,”黑魔伞突然下令道。 “就凭一十八名地煞星嘛?”白衣剑仙轻蔑道。 “哈哈,地煞星是只有一十八名不假,可执事却有三位,”院外进来一名黑袍男子,和一名白袍女子。 “参见五执事,六执事,”众地煞星行礼道。 “黑白无常?”唐晨说道,语气中尽是不信。 “呦,唐门主不但长的俊俏,见识也不短啊,”白无常嘻道,白无常虽近四十多岁,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传言,黑白无常是一对夫妇,二人阴狠毒辣,在江湖中素有传闻,所使的武器九节鞭,竟是以白骨所做,不知以何秘法制作,那白骨坚硬异常。 “老五,老六,左护法要的人,便在庄内,这白衣剑仙李玄衣也是宗主下令要的人,”黑魔伞强忍着内伤道。 “老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还是交给我来吧,”黑无常漫无精心地说道。 “两位,你们要的人,就在谢客山庄,与我和身后的这些朋友可没关系,有关的也就是这位谢庄主与九龙山的丘道长了,”唐晨忙撇清自己与谢客等人的关系。 唐晨心道:可不能为了一个谢客山庄而得罪落日余晖这种超一流势力,日后唐门振兴,还得靠这些江湖势力,虽说身后这些人都是些二三流的门派,但每个帮派都有数百之众。 唐门,以暗器著称,曾也是显赫的宗门,不但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前晋朝廷也与唐门在武器方面也有所合作,所以唐门也曾煊赫一时。后八王内乱,唐门被卷入纷争中,不知得罪于哪位晋国的大人物,差点惨遭灭门,以至于落败成现如今的样子。 “好,既然唐门主如此明智,那就和你们的朋友退开吧,否则我的九节鞭可不认人,”黑无常冷冷道,他因白无常夸唐晨俊俏而有些许生气。 “无耻。” 谢客骂道,随即,便扬枪而上,谢客素来性情温和,不成想也有如此生气的时候。 “不自量力,”黑无常使出九节鞭与谢客厮杀在一起。 丘吾子使出拂尘,加入对战中。 谢客长枪左右突刺,只攻不守,丘吾子手持拂尘只守不攻,二人配合相当默契。 李玄衣见二人虽配合默契,但不到十招,渐渐已落去下风,便欲出手相助,却被白无常所阻,李玄衣因与黑魔伞交手中受伤,故一时无法将白无常击败。 五十招后,,谢客长枪被黑无常九节鞭打落。 “你就是百花枪谢客,还算有点本事!”黑无常赞叹道。 再次舞动九节鞭,只取谢客性命,却在最后一刻被一颗飞来的石子挡回。 “什么人,”黑无常怒道,竟然有人出手阻拦,自己却未有丝毫察觉。 第七章灰袍少年戏众生 谢客山庄门口走来一灰袍男子,因脸部被挡住,而看不出年龄多大。 “我受风雨生嘱托,在八月十五之前,不许有门派发生争斗,更不许有人死在去往武隆山的途中,谢客山庄里的那人,虽说是大梁朝廷的人,却出生于江湖,也是风雨生的客人,”灰袍男子开口道,虽然说话沉稳,可听声音此人只有二十多岁,随后几句却让众人无语。 “可算是背下来了,可真是难死我了,哼,下次再也不背了。” 此言听着似乎在戏耍落日余晖众人。 “你是何人落日余晖的事你也敢管嘛?”黑无常冷冷道。 “落日余晖嘛?好像听说过,听老道提起过,不对,大叔也说过,不对,还有谁说过来着,”灰袍少年没头没脑地说道,似是不屑,却又显得非常认真。 “哎呦,这小伙儿很是呆萌啊,”白无常戏道。 “这位大婶是在夸我嘛,谢谢大婶,”灰袍少年行礼道。 “哼!找死,”白无常一向以美人自居,故觉得这灰袍少年在众人面前故意羞辱她,恼羞成怒,挥动手中由白骨做成的九节鞭直取灰袍少年的性命。 “小心,”丘吾子见少年面对白无常的杀招纹丝不动,不加闪夺,忙提醒道。 九节鞭至灰袍少年面前却被一股磅礴得剑气挡回。 “什么,”白无常满眼惊疑道。 “你是什么人?” “聚气成刃?” 黑魔伞不愧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见多识广,疑惑道,这功夫不是已经失传了嘛。 “没想到,如今的江湖还有人会使此功夫,真是少年出英雄啊!”白衣剑仙李玄衣感叹道,他和黑魔伞拼得两败俱伤后,又与白无常厮杀,正不知如何护全谢客山庄众人时,却遇如此援手,故内心甚是欣喜。 “小子,落日余晖的事,不是谁都能管的,”黑魔伞威胁道。 “这样吧,你们一共有二十一人,我若十招之内不能将你们击败,我便不再出手,”灰袍少年认真地说道。 “什么,这”众人惊恐道,这话无疑是对落日余晖一众高手的侮辱。 谢客看出少年内力高强,虽说黑魔伞已重伤,可黑白无常均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身后还有一十八名地煞星,恐怕即使唐门门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门主,” “见机行事。” 唐晨开口道,一众唐门弟子应声散开,可见,唐门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这阵势帮谁可说不定,也许唐晨自己也不知。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敢如此对我落日余晖不屑一顾,那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无常怒道,自己何时受过如此侮辱。 灰袍少年从怀中取出一药瓶掷向谢客,道:“这是药王谷谷主亲自炼制的回气丹,可保那个叫秦什么的家伙无事,可是三年内……,三年内不能习武运功,对,好像就是这样,其他的我记不住了。” 谢客虽不知少年后半句什么意思,但听到药王谷三字时,内心已十分震惊,忙行礼道:“谢义士。” 少年随即取下头巾,道:“热死了,热死了,”见众人都在看自己,说道:“你们别说见过我长相啊,不然臭道士又得数落我了。” 这话倒是让众人大跌眼眶,不过,看出这少年也就二十岁的年纪。 谢客也不敢耽误,忙小跑回堂内。 灰袍少年简单的几句话,却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药王谷谷主药天已隐退数十年,上至朝堂位高权重的王爷,下至江湖各大宗门的门主,都无法请其出山,整个药王谷也如同在江湖中消失一样。 “这位少侠,你刚说的药王谷谷主可是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天?”唐晨试问道。 少年抬头想了想,道:“难道药王谷有好几个嘛,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就是了。”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黑魔伞问道,未曾听过江湖中还有如此人物。 “哎呀,怎么都这么多问题,”灰袍少年不耐烦道。 “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们教我的,就是不知道我记没记错,他们让我来这儿,一是送回气丹保那叫秦什么的无事,二是击退自称落日余晖的人,”少年又补充道:“对了,好像没说十招之内击败你们,完了,那老道不给我佩剑,我这十招也打不败你们啊!” 少年冲落日余晖众人说道。 众人均以为少年装傻,故意戏耍黑白无常。 “小子,别装疯买傻,速速受死,”白无常怒道。 “可我没带佩剑,十招是打不败你们的,至少也得二十招。” 少年一副天真的样子。 “哈哈,”白衣剑仙李玄衣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年轻人,可看得上老朽的这把佩剑。” 李玄衣将佩剑‘魂灭’掷向少年。 “哇,大叔,这真是把好剑,比我那把桃木剑好太多了,”少年兴奋道。 李玄衣心道:这小子疯疯癫癫,凭刚才那招聚气成刃,可见是个高手,但愿能击败黑白无常,不然今日恐怕就要落入落日余晖之手了。 说道:“好鞍配好马,好剑配名士,年轻人,你今天若能胜,老朽这把佩剑便赠于你了。” 少年喜道:“大叔此话当真?” “当真。” “这样吧,大叔,我若能将他们击败,你把那招‘一剑向西’,也教给我吧,”少年思索道。 “好,”李玄衣爽快道。 “混账,将我等视做何物了。” ‘抽刀’‘断水’‘落花’,黑魔伞强行运起三柄飞剑,朝黑袍少年刺去,少年右手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凭空而出,将三柄飞剑打回黑伞中。 “这位大叔,受伤了就别逞能了,花里胡哨,整的啥啊!” “你,”黑魔伞一口闷气憋在心中,随即一口鲜血吐出。 黑魔伞名震江湖以来,从未被如此轻视过。 少年左手提起‘魂灭’,道:“来吧。” “两位不可大意,摆地煞绝命阵,”黑魔伞朝黑白无常说道。 黑白无常见灰袍少年随手一挥,便将三柄飞剑打回,虽说黑魔伞有伤在身,可见这少年内力深厚,他二人或许不是其对手。 “众地煞听令,摆天地绝命阵,我和六执事守阵眼,”黑无常令道。 “是。” 一十八名黑影迅速走动,看得少年眼花缭乱。 大阵启动,众人瞠目结舌。 “好强,”唐晨心道。 李玄衣嘱咐道:“年轻人,小心,一十八人的阵法难不住你,可有黑白无常两人起阵,便相当于三十六人的大阵。” 浑厚的气势从阵中散出,将灰袍少年裹入阵中,房顶的瓦砾都在颤动。 谢客见药有奇效,便返回院中,见此情形,手心已出冷汗。 第八章皑皑血衣功名禄 灰袍少年左手持‘灭魂’,扬手一剑,道:“破。” 霸气的剑势使得整个大阵都在晃动,黑白无常迅速变阵,又将大阵撑起,无数道剑影在灰袍少年旁边闪动,而此时的大阵虽说只有二十人,却相当于三十六人的大阵,便有四万六千六百五十六道剑气,而灰袍少年以凝聚的气墙挡下剑气,而气墙在剑气的攻击下逐渐出现裂痕。 少年向四周突出,可每次都被挡回。数次之后,将气墙外推取得一瞬间的喘息之机,跃升而起,跳出大阵一剑斩出,道:“灭。” 众人看到一若大的剑身斩下,只觉得这一剑威力足够斩天灭地,那一十八名地煞星四散飞出,黑白无常手中的九骨鞭也脱离手中,手臂袖口有鲜血流出,二人勉强站立于院中。 “什么,破了?”李玄衣震惊道。 “九招,居然只用了九招。” 一众江湖名士心中也是无比震惊,武林何时出现这样的高手。 灰袍少年长叹一声,“好险,差点就超过十招了,哎!对了,你们两个三日内不要使用内力这内伤也就好了,不然,以后你们的内力也就精进不了了。” 又转身对李玄衣说道:“大叔,你这把‘魂灭’以后可就归我了,对了,你还得教我那招一剑向西。” 少年兴奋地比划着。 “好,好,”李玄衣试问道:“这位小友,敢问你师出何门?” “我嘛,我没有师父,可是平时都是荣哥哥教导我点儿,还有怪大叔,不过也不算师父吧,”少年回道。 “你,”白无常欲强行使用内力,却被人从背后封住穴道。 不知何时昨夜打伤秦风的老者已悄然进入院中。 “参加左护法。” 落日余晖众人行礼道。 老者一张脸倒是慈眉善目,两手在黑白无常二人背后轻拍几下,说道:“这少年说的不错,你二人若想保住这身修为,三日内便不要再使用内力了。” 黑白无常的二人的脸色瞬间红润了许多,老者停手后二人退至一旁。 “你便是落日余晖的左护法,”李玄衣问道,这人在北境可是有着很大的名头,这三年自己躲在北境长白山修炼,偶尔听得此人名号。 “没想到,三年内,你的武功精进不少啊!倘若当初加入我落日余晖,你今天也是六大执事中的一员,”老者淡淡说道,看的出对李玄衣的期许很高。 “是嘛,左护法也太瞧得起我了,”李玄衣冷冷道。 “你的事,以后会了的,”老者将目光移向少年。 灰袍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荣哥哥还是大叔,具体我忘了,反正就是他俩给我说过,你叫石破天,是北境前赵国皇帝石什么来着的儿子。” 老者猛然抬手一掌挥出,众人瞬间感觉到了这掌力中的阴寒之气,少年左手推出,霸道的剑气与掌力对撞在一起,使得两人各退一步。 “如此强横的内力,看来此人手下留情了,不然秦风恐怕当场毙命了,”谢客心道。 “怎么,聚气成刃练到如此地步了嘛?” 石破天感慨道,似乎很了解这功法。 “小子,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我忘了啊,不是荣哥哥就是大叔。” 少年拍了拍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老者看出少年心智不全,倒不是扯谎,道:“既然有人识得,那老夫倒要看看,这江南是谁识得老夫。” 众人见怪异少年一口道破落日余晖左护法的身世,无不是震惊,没想到这老者却是皇族后裔,前赵共历两帝,以老者的年纪必是前赵太祖石虎的儿子,李玄衣想起年轻时闯荡江湖,记得前赵有一位武痴王爷在江湖中素有威名,看来就是眼前这位老者无疑了。 “你口中的荣哥哥,到底是什么人,老夫怎不知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聚气成刃这功夫,除了一十二年前冉闵手底的青龙有这般身手,再未有其他人会使了。” “你居然知道青龙?”少年疑惑道。 “怎么,小子,你知道青龙?” “还有什么,你都说出来,”石破天知道少年心智不全便引诱道。 “少侠,不必跟他说这么多,”李玄衣怕落日余晖报复少年,开口提醒道。 石破天击出一掌,李玄衣后退数步才稳住身行。 少年嘿嘿一笑,甚是得意,说:“牛鼻子老道知道你会这么问,他说,腊月十五武隆山自会出分晓。” “哦?那你是何人?是哪一门派?” “血衣门,荣哥哥是门主,大叔是是……,对了,我就是青龙啊!” “唔,”少年忙捂住自己嘴巴,比手比画着,意思好像是不能说。 “你?” 石破天却是一头雾水,他没想到眼少年居然自称青龙。 好一会儿,少年双手抱胸说道:“荣哥哥不让我乱说话,要打就打,不打就去武隆山自己问。” “皑皑血衣,世藏功名禄,那你就是第二代青龙了,本护法明日会知道的,走吧。” 石破天说完便转身朝庄外走去。 “是。” 黑魔伞与黑白无常等人何时见过这位左护法脸色如此凝重过,不敢多言,看了看那灰袍少年,便随石破天出庄而去,他们三人在落日余晖组织中已算是老人了,可这左护法的身世,他们却从未听说过,而却被灰袍少年一语道出,可见,这血衣门可不是那些江湖一流势力可比的。 血衣门,在江湖中从未出现过的宗门,但这一呆傻少年,九招击败落日余晖两大执事,一十八名地煞星,与落日余晖左护法交手不遑多让,且能道出其来历,可见这血衣门为八月十五的武隆山大会又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诸位,落日余晖已退,我谢客山庄还有贵客在,就不留各位了,”谢客朝那些在落日余晖的恐吓下退缩的众人说道。 唐晨甚是尴尬抱拳行礼后,带着唐门众人便出庄而去,剩余的豪士也不好意思逗留都出庄而去。 “少侠,救命之恩,还请留下姓名,他日必报大恩,”谢客见灰袍少年转身要走,忙行礼道。 “荣哥哥,牛鼻子老道叫我封儿,其他人有的叫我小孩儿,有的叫我守护。” “这……”谢客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丘吾子。 “那以后我等就称恩人为封少侠了,”邱吾子拱手道。 “小友,不是中土人吗?你是波斯人?对,有几分相似,”李玄衣问道,少年的鼻梁甚高,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记得事时,便一直在江南了!”少年认真回道。 “怪不得这么重的江南口音,”李玄衣点了点头。 “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尘封话未说完,却已飞出院落。 “好快的轻功。” “小友,老朽随你一块儿走吧,”白衣剑仙李玄衣飞身追去。 第九章武隆山上聚天下 武隆山坐落于洪都西面,更位于周、梁、巴蜀三国交界处,但其名义上归于大梁辖区。武隆山林木清秀,植被丰厚,苍翠欲滴,飞泉流瀑遍布其间,包容了山、水、泉、峡、峰、瀑等众多景色。灌木丛生。清晨时分,雾气弥漫,高大的索道犹如连通天界神宫之间的御桥,更显缥缈、震撼,令人不禁暗自相问:神乎?奇乎? 两座奇峰之间,有一片狭小的平原,平原之上矗立着一座宫殿,三年前为一座道观,不知何时,被人改为一座殿宇。 山底,群雄络绎不绝地朝山顶攀爬而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师兄,这儿!”一清秀的美人冲秦风喊道,看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可肌肤胜雪,三千青丝让人犹见怜人。 “徐兄,别来无恙啊!”谢客与丘吾子拱手道,徐来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年纪可是江湖中的一代宗师,一把鬼头刀使得是神出鬼没,又有家传武学在身,破刀宗算得上是江湖中一流势力了,比起唐门更有威名。 “徒儿拜见师父,”秦风跪倒在地,行礼道。 徐来与谢客,丘吾子虚寒后,看见秦风后,皱眉道:“怎么会有如此重的伤势?” 谢客便将昨日发生的事详细告诉徐来。 徐来喃喃道:“落日余晖,居然都牵扯进来了,看来今天很热闹啊!” 小美人听说秦风受伤,忙嚷着要看师兄伤势,众人看小妮子率性而为,均哈哈大笑。 这小美人便是秦风的师妹,徐来掌上明珠,徐婧。 “师兄,我们昨日还遇见了天冥僧,”徐婧见众人大笑,双脸微红忙岔开话题说道。 “天冥僧?”几人惊诧道。 “对,昨日与我交手了,最后被两位自称血衣门护法朱雀、玄武的所阻,”徐来说道。 “这血衣门到底是何方势力,居然都是如此高手,”谢客疑惑道。 天冥僧可是一个不会亚于落日余晖左护法的高手,却同样被血衣门所阻,可见血衣门高手之多,实力之厚。 “想必,今日便会见分晓,”徐来拱手道:“好了,诸位,上山吧!” “好大的血腥味啊!”丘吾子摇头道。 “看来,昨晚,这武隆山也是一片腥风血雨啊!”谢客回道。 “婧儿,你随谢伯父和丘道长先上山,我与你大师兄还有事要说,”徐来吩咐道。 “好吧,知道了,”徐婧见父亲要把自己支开,不情愿的回道。 徐婧拉着脸带众多破刀宗门徒随谢客等人上山而去。 大殿外,中央广场上搭建着一个偌大的高台,高于四周的殿宇,而高台上首,有着四把空着的太师椅。 高台下的四面,各站立着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戏服男子,再往上便是一十二名红色脸谱,最高处是四名蓝色脸谱。 高台下四周的殿宇,挤满了众江湖人士,几百帮派与宗门,近万之众。 “咚……” 高台上一蓝色脸谱的男子敲响钟声,下首的一十二名红色脸谱男子高喊道:大掌柜到。” “大掌柜到。” 瞬间,鼎沸的声音又安静下来。 一白色脸谱,着戏服的男子从高台中央走出,看来,这高台内设有机关。 “这人便是风雨生的大掌柜啊!” “真的假的?” “不会是替身吧!” 群雄瞬间议论纷纷。 “诸位英雄,欢迎莅临武隆山,午时三刻,老朽自会公布测言。” 从声音判断这风雨生大掌柜的年龄应该在七十多岁左右,可内力高深的人便能听出,这大掌柜故意变了声音,恐怕其真实面目及年龄,都无人可知。 “午时三刻,本就是人头落地之意,测言一出,天下必然大乱,这时间很符合大掌柜本意,是吧?” 空中,一白鹤自高空降落,一仙风道骨的老者缓缓说道。 “没想到连北境赵国国师金仙道人都来了,失敬失敬!”大掌柜拱手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国师何必如此断言呢?”一雄厚的声音隔空传来。 “巴蜀佛国南王天冥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大掌柜朝正殿方向拱手道。 大殿方向走来一百多位和尚,为首的和尚头顶却有三十二个戒疤,远看去如同麻疹一般,脖中挂着一偌大的佛串儿,三十二个戒疤,在巴蜀佛国中是只有封王者才可有的身份象征。 “大掌柜可真是见多识广啊!既识得北赵的国师,又识得本王,可真不简单啊,本王很想看看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面孔,”天冥僧回道。 群雄醒悟,这风雨生的面子是有多大,连这种人物都会来此。 “国师,南王,两位请上座,”大掌柜指向上首的四把太师椅。 “大掌柜,这还有两个位置是?”天冥僧见有四把座椅,问道。 金仙道人将手中蒲扇一挥,白鹤便向空中掠去,道:“自然是北境的北离和江南的梁国了。” 大掌柜说道:“国师真是慧眼。” 金仙道人疑惑道:“那周晋两国呢?” “据风雨生所知,此次两国并不参加武隆山的盛事,”大掌柜解释道。 “也算识时务,两个割据一隅的小国,自然没必要参加这能左右天下大事的大会,他们所占据的那几个州,迟早是佛国的。” 天冥僧说完,便坐向首座,金仙道人笑了笑,落于次位。 大掌柜向群雄说道:“这四个位置,均是留给来自庙堂的贵客,他们虽未在风雨生的邀请之列,但需以贵客之礼待之,还望众英雄海涵。” “还有两个位置呢?” 群雄问道。 大掌柜目光看向秦风的方向,道:“还请贵客上座。” 徐来提气飞向高台,却被两名蓝色脸谱的男子挥掌挡下。 徐来心道:没想到风雨生都是如此高手,弟子都有如此高手。 “大掌柜这是何意?”徐来落地问道。 大掌柜回道:“徐宗主,你虽听命于梁国朝廷,可你却是江湖中人,在风雨生邀请之列,不能算做贵客。” 徐来作为镇南王钦定的少师,是人人都知的。 “哦?那我等众人中,谁还能算作贵使?”徐来反问道。 谢客,丘吾子等人也对大掌柜的行为很是不解。 大掌柜却不回话,显的徐来甚是尴尬。 “不愧是风雨生的大掌柜,真是慧眼啊!” 徐来身后的一门徒开口说道。 那随从撕下面皮,漏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器宇轩敖,起身飞向高台。 “在下大梁镇南王世子萧朝贵,受教了。” 萧朝贵说完便落于第三个座椅。 徐婧喃喃地跟秦风说道:“我说怎么在宗内从来没见过这小子,原来是这小子,还真挺会装的。” “不得无礼,”秦风小声斥责回道。 “切,”徐婧翻了个白眼,面对秦风的斥责,这位小师妹倒是见怪不怪。 第十章世子大言对群雄 “这第四把椅子的贵客,乃是北离使者,也是江湖宗门,虽为江湖宗门,却是风雨生此次唯一没有邀请的宗门。” 大掌柜卖了个关子,并未讲出是何门派,引起群雄猜测不已。 “大掌柜真是神通广大,在下佩服,落日余晖这次的确受命于北离,”落日余晖左护法石破天开口道。 群雄瞬间沸腾,落日余晖,那在江湖中,便是地狱的阎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落日余晖会受命于北离来到江南。 “午时二刻。” “午时二刻。” “午时二刻。” “请护法上坐,”大掌柜指向第四把椅子,对石破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破天飞身落于第四把座椅。 “诸位,老朽知道这次测言内容必然影响各宗门以后的发展及天下局势,不然上座的四位也不会光临此地,故风雨生邀请血衣门保障此次大会的安全。”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沸腾,血衣门,一月之前,江湖中无人知晓的门派,可这一月中,在赶赴武隆山大会的途中,各方的争斗都被血衣门的高手一一化解,不听劝告者,更是伏尸途中。 “国师可知,这血衣门是何人在背后操控嘛?”天冥僧试探道。 金仙道人笑道:“南王高看贫道了,贫道远在北境,怎知这在江南兴起的门派,难道南王此前从未听过血衣门嘛?” 天冥僧目光看向高台,道:“一切总会揭晓的。” 正殿走出四位红色衣袍和一名灰色衣袍,前四位是一名老者和三名中年汉子,后是一位少年,正是尘封。 大掌柜向群雄介绍道:“这位老者,乃是血衣门副门主无名,后边四位分别是血衣门的四大守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尘封朝谢客等人挥了挥手,咧嘴笑了笑。 一旁的徐婧说道:“这家伙是个傻子吧!居然冲我傻笑,不过长得倒是不丑。” “师妹,不得无礼,这小兄弟便是昨日救我们的那位贵人,他是在给我们打招呼,”秦风小声呵斥道。 “哼。” 天冥僧开口道:“那血衣门门主是何人?怎么没有来此?” “门主还有要事,此次大会由我负责就够了,”无名回道。 “没想到这位少侠在血衣门有如此高的地位,”谢客低声说道。 “谢伯伯,这四方位还分高低嘛?”徐婧问道。 秦风解释道:“太阳升起于东方,故东方是万物之始,春天配以东方,其灵物为青龙,因青龙代表了春天的生机、万物生长之气,故青龙为四兽之首。” “多年不见,兴王是否安好,”石破天心头一震,有人用传音术同他问好,是何人?石破天看向高台,无名正看向他,目光不加闪躲。 石破天内心瞬间五味杂陈,良久,石破天从回忆中惊醒,立马跃下高台。 果然,血衣门的来历,同他所猜一致,能说出自己身世的又有谁呢。 剑气从后而至,石破天用内力将飞剑震开,原来是萧朝贵见石破天要走,出手拦截。 “怎么,世子不允许我离开嘛?” “既然是北离的使者,我怎会让你下山呢?”萧朝贵回道,萧朝贵是镇南王萧贤的独自,平日里跋扈惯了,哪管你是什么人。 萧朝贵此话,立刻引起群雄沸腾,看来,梁国是不打算让武隆山上众人安全下山了,瞬间人声鼎沸,眼看局势难收。 大掌柜忙开口道:“诸位,请放心,风雨生敢在武隆山召开大会,便会保证大会的安全。” 徐来心道:世子还是太莽撞,不过,这风雨生大掌柜敢说此话,看来必有准备。 “护法,要不等测言出世后,再下山?”黑魔伞见石破天失态,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石破天怒目看向黑魔伞。 黑魔伞忙拱手道:“护法恕罪。” 石破天走出几步,又转身用传音之术对黑魔伞说道:“你回宗内告诉宗主,武隆山不过是个棋盘,这测言出自何人之手,我已知晓,等我去建州一趟,回去后会亲自告诉宗主。” “徐宗主,拦住他,”萧朝贵令道。 徐来闻言,便飞身挡住石破天,道:“还请贵使稍等片刻。” “阿大。” ‘抽刀’‘断水’‘落花’‘三柄飞剑射向徐来。 徐来迅速将大刀转动,将三柄飞剑一一挡开。 “御剑之术?你是黑魔伞?”徐来问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流水’‘无情’黑魔伞再启动两柄飞剑。 “五把?”众人惊道。 金仙道人赞道:“两把成形,三把成阵,四把成势,五把成怖,六把成杀,落日余晖真是人才济济啊,可惜只能御起五把。” 徐来与黑魔伞交手短时间内不相上下。 “阿大,退下。” 石破天一掌挥出,徐来挥刀相迎,反被震退五六步,而石破天纹丝未动。 大掌柜开口赞道:“徐宗主不愧是刀神,与江湖顶尖杀手黑魔伞居然不相伯仲。” “既然北离贵使要走,还请徐宗主退让。” 徐来见这落日余晖护法掌力出神,风雨生大掌柜又出言解围,便将目光移向萧朝贵。 萧朝贵见徐来不是石破天的对手,大掌柜又出言相劝,自小锦衣玉食出身的他,如何咽下这口怒气。 大声喝道:“大梁隐卫何在?” 宫殿两侧的山峰上瞬间涌出身着百鸟服腰垮飞雪刀的隐卫,一部分在山顶用弓箭对准群雄,一部分用飞索攀爬在悬崖上,随时杀向两侧山峰中间的谷底。 隐卫,飞雪刀、百鸟服真是个可怕的名字,大梁隐卫,是梁国的一个神秘组织,为萧衍所创,是大梁皇帝萧衍的影子,人数众多,据传有近万之众,明面上负责护卫宫廷安全。但刺杀、情报、审问、逮捕、侦查,无一不通。其直接听命于皇帝萧衍,设有正二品的四大都统,正三品的八大统领,三十名正四品的千户,五十名从四品的副千户,一百名正五品的百户,二百五十名从五品的副百户,正六品的总旗,从六品的小旗,正七品的旗尉,连最底层的旗尉都与县令官秩一样。 百官对其更是忌若寒蝉,所有的事情都是以最快,最准,最真的方式传递给皇上。就算大臣晚上和自己的妻子说说悄悄话,这些话也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凡是进了隐卫的诏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有的也不过是废人。 直到四年前的梁大治十五年,沉迷于戏曲的萧衍,以伶人为主组建了銮卫仪,才打压了隐卫肆无忌惮的势头。 群雄瞬间将破刀宗众人围起来,一些武艺不俗的高手跃上高台,将萧朝贵围在中间。 “诸位,上面有我大梁隐卫两千人,山下更有洪都驻军两万,谁敢妄动,只有死路,”萧朝贵威胁道。 “哼!小子,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测言,挑起两国战争嘛?”天冥僧怒道。 金仙道人笑了笑,说道:“诸位,既然大掌柜邀请了血衣门保障大会的安全,相信会护大家的周全。” “是啊,副门主大人,还请解围,我风雨生可没能力破这局啊!”大掌柜向无名拱手道,语气很是诚恳。 秦风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师父在上山前询问了这几天落日余晖追杀他的事,可并未将令牌收走,看来,此次,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鱼饵,腰间的令牌根本无用,而自己却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心情不免低落许多,而秦风的面部表情变化,全被一旁的徐婧看在眼中。 “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师妹,待会儿我会保护你的。” 谢紫烟心头一暖,却又想起什么,道:“谢谢你,师兄。” 徐婧知道,秦风有伤在身,三年不得使用内力,此刻说出此话,可见自己在秦风心中所占位置。 第十一章测言出世梁难安 “诸位,大可放心,我血衣门一定会让诸位安全下山,”无名开口说道,语气甚是自信。 “敢问,现在如何保护我们的安全。” “是啊!” “哼!想杀老子,那就拉你做垫背。” 眼看局势难收,大掌柜看向无名。 “诸位,老夫说到做到。” 随后,无名看向萧朝贵,说道:“没想到镇南王萧贤的儿子如此莽撞。” “哦?怎么,有何高见?”萧朝贵不屑道。 “本月初,北境赵国义阳王石鉴在江北陈兵二十五万,大梁朝野震动,皇帝陛下已命大将军岳羽为都督,统军十五万在南岸扎营,命北侯冉勋,前礼部尚书大理寺寺寇诸葛瑾为大梁正副使节前往江北谈判,可有此事,”无名一脸严肃说道。 “嗯?如此机密,你怎会知晓?”萧朝贵将长剑指向无名,这是皇帝陛下早就定下来的,而且自己离开时还未在朝堂议定,难道皇帝身旁也有血衣门的眼线,深思及恐,血衣门今日必须葬送于此。 “血衣门下设八宗六十四堂口,有近万之众,自有负责情报、暗杀的堂口,隐退多年的药王谷,现在也不过是血衣门下设的八大宗门之一,”无名淡淡地说道,看似轻描淡写但石破天惊。江湖中可从未出现过如此庞大的宗门,近万之众,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 丘吾子心道:恐不止近万之众,湘西地带就不止了,这血衣门背后到底是何人。 连药王谷这种在江湖中炙手可热的隐退宗门,都附属于血衣门,不知其他附属宗门又是何等角色。 此时,一老者跃上高台,七十多岁的年纪,众人识得正是隐退多年的药王谷谷主药天。 药天说道:“副门主所言非虚,我药王谷现已归属于血衣门。” 大部分人见血衣门如此实力,便将手中利器收回。 萧朝贵恨恨道:“既然有如此实力,我大梁怎可容忍,今日正好将你等一并铲除。” 无名见众人已信服,继续说道:“倘若,今日大梁敢对武隆山众人出手,届时,北侯便会身死江北,而与赵国和谈的使者,会是血衣门的刺客,那时,两国战事必起,世子,这个责任,你担的起嘛?” “哼,危言耸听,”萧朝贵半信半疑地说道。 “好一个骄横的世子,这座宫殿两侧的山峰均埋有近千斤**,你的两千隐卫也不过是陪葬品罢了?” 无名左手微抬,南侧山峰的一角便被炸裂,数十名着百鸟服的尸体自山顶与碎石一道掉下。 “什么,你…”萧朝贵将怒气强行忍下,的确,无名所言菲虚。 “萧朝贵,大梁隐卫的三都统,此行与你前来的还有四大统领,山下统兵的两位总兵是洪都大营的钱穆与杨山,此二人的亲兵中有血衣门阎罗堂口的几个兄弟,可让这二位总兵顷刻丧命。” 无名说完,便一掌挥向萧朝贵,之前将萧朝贵围在中间的江湖人士中,跃出四人将无名的掌力化去。 “这几位便是此行与你前来的四位统领吧!” 四人却不回话,只是挡在萧朝贵身前。 无名嘴角微扬,道:“世子,你可知晋国与你大梁有着深仇大恨,为何不来武隆山吗?” 萧朝贵脸色阴沉道:“一隅之地的小国,来了又能怎样?”自己曾派出暗探,而收到的消息都是一切平稳。 “晋国已在武隆山南侧集结五万大军,若你敢妄动,山下两万大梁军队,便是陪葬品,还有这两千大梁隐卫。” 良久。 萧朝贵说道:“好计策,好情报,好手段,好一个血衣门,本世子受教了。” “退下吧。” 萧朝贵说完,便将佩剑收回,落回座位。 “是,”四人应声而退。 “测言的内容,你也会感兴趣的。” 无名用传音术对石破天说道。 无名见众人退回,令道:“朱雀,玄武,你二人传令下去,大会结束之前,谁都不能下山。” “是。” 二人面容严肃,应声而退,只见山林隐动似有不少人手。 天冥僧与金仙道人见血衣门有如此实力,都在心中暗暗盘算。 “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 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风雨生弟子齐声喊到。 群雄瞬间鸦雀无声。 “测言出世。” “测言出世。” “测言出世。” 一十二名红色脸谱的风雨生弟子喊道。 明显这一十二名弟子要比那之前二十四名黄色脸谱的弟子内力深厚许多。 风雨生大掌柜从衣袖中取出精致的铁盒,打开铁盒,从中拿出一张纸条,念道:“梁大治二十年,帝崩。新帝出,二年,梁灭。” 声音虽小,在场的群雄却都听的清楚。 众人听得测言内容,心中无不跌宕起伏,如今已大治十九年,这测言内容便是接下来两年内的事了。 “没了,这……”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缕火光在大掌柜手中闪现,纸条在其手中尽燃。 “阳火,这是我佛国密法,他怎么会使得?”天冥僧出言道。 “看来,这江南的佛国与梁国有事可做了,”金仙道人呢喃道。 “道长何意?”天冥僧追问道。 “诛心,”金仙道人闭目说出两字。 “混账,今天在场的人,谁也不能离开,必须死,”萧朝贵听得金仙道人的话,才幡然醒悟,忙起身令道。 群雄听得此话,均拔剑相向。 大掌柜向血衣门副门主的老者作揖道:“有劳了。” 老者令道:“玄武。” “在。” 下首的男子应道。 “那就动手吧。” “是。” 随即三发炮响在山顶响起。 金仙道人提醒道:“世子还需考虑周全。” 萧朝贵行礼道:“多谢仙人提醒,这是大梁之事,仙人可随时离去。” “好,很好。” 金仙道人朝空中挥了挥蒲扇,白鹤便从空中盘旋而下,随即踏鹤而去。 “王爷,这测言是针对我大梁的,可你佛国不见得能幸免于难,如今天下之人,都对风雨生的测言信之甚深,倘若这测言传入江湖,大梁必然动荡不安,那下次针对的必是你佛国,”萧朝贵见在场高手众多,还有近万江湖豪士,便想将天冥僧拉在自己的一端。 “哈哈,王爷,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是一封我的亲笔书信,还请转交你的皇兄,”大掌柜笑道。 一封信从大掌柜衣袖中飞向天冥僧。 此时,山底传来阵阵厮杀声。 “什么,你识得皇兄?”天冥惊讶道,眼角闪过一丝狠历。 山底传来阵阵厮杀声。 “哈哈,算是老相识了,王爷,你这便可离去,山下是晋梁两国的大军在厮杀,”大掌柜解释道。 “王爷,请三思!” “怎么,世子想阻拦我?”天冥僧怒目道。 “晚辈不敢,王爷请便。” 萧朝贵本欲想让天冥僧帮助自己,哪知一封信便让其保持中立了,心中甚是郁闷,可自己已势弱,若那无名老者所言非虚,山下两万大军对阵晋国五万卫卒,不知能坚持多久,山上形势也不明朗,故不可再多树敌,只能放任其离开了。 “嘭,嘭,嘭” 山峰两侧**爆炸,无数隐卫跌落谷底。 余下的隐卫均延索道落于萧朝贵周边,众人对血衣门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无不心惊。 第十二章大小魔头定生死 “萧世子,还是让众英雄离开吧,就你身后的这千余人,老夫不用出手,你们也不是近万江湖群雄的对手,”血衣门的无名开口道。 “哼,放他们下山,无异于掘我梁国坟墓。” 萧朝贵决定孤注一掷了。 突然,无名周边剑气横生,与身后偷袭者激烈的对撞在一起。 聚气成刃,众人没有想到老者会传说中才有的武功,谢客等人倒不惊讶,认为无名是尘封的师父。 偷袭者撤掌落地,口中说道:“青龙,果然是你,那小子是你的弟子吧!” 说话者正是石破天。 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尘封,说道:“这你就错了,这小子天赋异禀,武功更是在我之上,我只是对他指点一二。” “嗯,不错,他的剑气比你更加霸道些,而且,你不用剑,”石破天回道。 “阿尼陀佛,看来二位是旧相识了,而这大掌柜又与本王皇兄相识,看来这武隆山,本王不算白走一趟,”天冥僧插话道。 无名抬手向天冥僧行礼,说道:“南王请便。” 天冥僧双手合十回礼道:“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便带众僧人下山而去。 “北离贵使,既然你们是旧时,不知您是帮谁呢?”萧朝贵见感觉到二人之间必有昔日仇怨,欲拉拢石破天。 “你还不够资格。” 萧朝贵没想到石破天如此瞧不起他,刚要发作,只见石破天已挥掌与那叫无名的老者对打在一起。 “杀。” 杀! 一旁的大梁隐卫与血衣门门徒及江湖众人厮杀在一起。 “徐宗主,拿下大掌柜,”萧朝贵令道。 萧朝贵刚说完,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由远而近,转头一看,数道剑气已直眼前。 四大统领拔刀上前,剑气虽被破解,四人却被逼退一步。 四人立足未稳,只见一灰袍少年,迎面而至,却又有一人再次将迎面而来的剑气挡下。 徐来右手微颤,心悸道:这少年好深的内力,空中两次发力,还有如此气势。 “小孩儿,护送先生离开,他们交给我俩,”说话者正是血衣门其他两个守护,朱雀与玄武。 “哼,”尘封不情愿地后撤退回,有架不让打在尘封看来,莫过于没有了最大的快乐。 玄武说道:“朱雀大哥,就由你来会会这破刀宗宗主吧,小弟还有故人需要照料一二。” “好,去吧。” 此时,更多的红衣红袍的血衣门门徒出现。 玄武闪身,拦住一人去路,道:“夏千户,升迁的挺快啊,八年不见而已,成隐卫的统领了!” 玄武所拦之人是随同萧朝贵来到武隆山的四为隐卫统领之一,夏侯钦正色道:“是你?面容大改还真没有认出来,不过,你终究成了叛乱分子。” 二人是旧识无疑了,不过有的更多的是仇恨。 “新仇旧怨就在今日了解吧!”玄武释然道,八年了,自己失去的身边的人和物,都是眼前之人一手造成的,既然今日天公作美,让自己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 “我也很想了断这段过往,可惜,今日不是时候,”夏侯钦说完斩出一道刀气,闪身向玄武面容劈下一刀,玄武挥剑消去刀气后察觉到杀气已近身前,将长剑挡在面前,剑身细软贴近脸颊才消去刀劲顺势后退几步,摸了摸脸颊渗出的鲜血,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出手就是杀招,不过,你若就这点本事,今日恐怕你得留在这里了。” 大战中的石破天与青龙,二人招招凶险,均以取对方性命为目的。 “老大,我二人昨日受伤在身,现下该如何是好?”黑无常询问道。 “那叫尘封的灰袍少年与这无名老者,都是超一流高手,武功不在左护法之下,我们三人出手,毫无胜算,”黑魔伞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左护法大人很少出手,可值得他如此全力对待的也只有这老者,我们静观其变吧!” 一旁四守护之一的白虎,对视着三人,以防搅局。 “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室后裔,能将阴蚀功练至如此境界,已达到十二境了吧!” 无名感叹道。 ”哼,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今日你必须毙命于此。” 石破天咬破一指,将血点在眉间,瞬间衣服微胀,裹至全身,周身护体之气环绕。 “阴蚀之气。” 无名没想到石破天竟将阴蚀功修炼至此境界。 无名见石破天一掌便将自己的护体剑气破去,忙飞身避开,而一旁数十名江湖弟子,瞬间毙命。 “仲叔,我帮您。” 白虎使出长剑向石破天攻去。 “白虎,快退下。” 青龙忙提醒道。 只见白虎与石破天交手不到十回合便倒飞而落。 “没事吧?”无名接住白虎,问道。 “没事儿,仲叔,能有多大事!”白虎笑着说道,顺带着伸了伸胳膊。 “噗。” 白虎一口鲜血喷出。 无名将右手贴至白虎背部,用强劲的内力将白虎体内的阴蚀之气一点点逼出。 “如此状态下的左护法,恐怕首领都不是他的对手,”黑魔伞楠楠道。 “怎么,老大,你见过首领出手?”黑无常询问道。 “自然见过,你们加入组织较晚,没见过也正常,落日余晖的首领之位,历来都是能者居之。” “一剑西去。” 只听一声大喝,一柄木剑飞来,磅礴的剑气硬生生地将石破天向后击退两步。 “果然比第一代青龙要强上许多,”石破天赞道。 “小孩儿,不是让你带先生下山吗?怎么又回来了?”无名问道。 “不是,不是,是先生!”尘封急道。 白虎嬉笑地给尘风解释道:“你是说先生让你来的,还把剑还你了,是吧!” “嗯嗯,”尘封忙点头道。 “好,那你先打他,随后我来助你,”无名对尘封说道。 一白衣也飘然落至白虎身旁,李玄衣没想到,一剑西去,这自创的剑法,在这小友手中,竟有如此威力。 “白衣剑仙,有幸!”无名说道。 “二位是小友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李玄衣回礼道。 无数道剑气向石破天攻去,可至身前,犹如泥沉大海,尽数消散。 石破天向尘封连挥数掌,阴蚀之气竟将尘封周身的剑气破去。 尘封忙向后跳跃,将阴蚀之气一一避去,五六招后,才落地站稳。 “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再过几年吧!”石破天说道,他急于杀了那无名老者,不想跟尘封多加纠缠。 “哼。” 尘封左手持木剑,右手持‘灭魂’,双剑齐使,周遭剑气巨增,再度向石破天杀去,周边众人见二人气势抖增,怕被伤及,忙向后避去。 “这?”李玄衣见尘封功力比之前又强上许多,便发出疑惑。 “哈哈,剑仙不知,这小孩越急,越生气,便越不会说话,可功力却瞬间提升,可这偏偏不是什么秘法,你说气不气人!”白虎笑着解释道。 “额!那可真,气人!气人!”李玄衣楞神后,随即笑道。 “石破天是通过秘法提升功力,可小破孩儿是本身功力提升,时间越久,越有利,可就怕,”一旁观战的无名说道。 而激战中的二人,完全没听见周边众人的惊叹与谈论。石破天单掌击出,尘风还未破去,而石破天却快速飞身向前,再度双掌齐出,只留下道道残影,凌厉之气不言于表,尘封忙飞身向后,无数剑气聚于胸前向石破天攻去,倒飞数十丈后落于高台。 而落在高台的尘封却两眼慢慢通红,木剑在磅礴的剑气中断裂,而‘魂灭’剑身冒出绿光,隐隐只见似有红光闪现,甚是耀眼。 “什么,剑芒。” “这就是剑芒。” 厮杀中的两方都停了下来,这种江湖盛况百年难见。 传言用剑高手,到达一定境界,便可与剑相通,召唤出剑芒,依次为红、绿、蓝。 “没想到小友居然与剑通神,老朽五十余年,也只在西域天山见昆仑派掌门人使出过剑芒,而且还只是淡淡地蓝色,不过倒是传言剑神卓不凡可使出红色剑芒,那毕竟是一代武林神话,真真的剑中之神,”观战中的李玄衣心悸道:这木剑受不了浑厚的剑气断裂,自己的佩剑乃是用天山精铁打造,便可承受这绿色剑芒的威力。” 无名叹气道:“看来阻止不了了,只能看造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老道也是,干嘛让小破孩儿回来,唉。” 无名也是没想到石破天通过秘术,能将阴蚀功修炼至巅峰,十四境界。 尘封左手高举,双眼通红,无形的威压,让众人感到一丝恐惧,众人手中的佩剑也隐隐作响。 一柄化虚为实的巨剑在众人眼中慢慢浮现,只见巨剑斩落,而早已运气抵挡的石破天倒飞而出,尘封慢慢闭眼从高台坠落,无名忙飞身接住,用食指在其胸口与背部迅速点穴。 石破天周身阴蚀之气早已散尽,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说道:“想不到我自傲一世,会输在一个孩子手中,真是可悲,可悲啊!” 接着闭眼说道:“动手吧!” “护法!” 黑白无常和黑魔伞忙挡在其身前。 “哈哈,不至于,老夫知道你想去建州,下山吧,他在建州等你,”无名笑着说道。 “哦?等我!”石破天疑惑道。 “对,只是没想到你非要在此处拼个鱼死网破。” “看来,这盘棋很大!” 石破天不待无名做答,便下山而去。 第十三章故往故事故人情 “师兄,多年不见,你倒也卷入这乱世纷争之中来了。” 声音传来,金仙道人慈祥的面孔多了一抹笑容,不出所料是他,果然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童年好友,同门师弟摇身一变成为在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秘人物,搅得整个江南不得安宁,倒也是,自己的这师弟十几年前就能使北境朝局风云变幻何况今日的南境呢。 金仙道人手中拂尘轻轻一挥,白鹤便向下掠去。落地未稳便有磅礴的劲力向自己袭来,白鹤嘶鸣也是察觉到了危险迅速飞开,金仙道袍轻鼓衣袖拂动竟将袭向自己的暗劲尽数化去。 突袭者现身后有六十四名之多,面戴蓝白色的脸谱,具是风雨生门徒,八人一小阵六十四人一大阵,一人出手便有八人内力之威其他方向也有七人挥掌各有八人内力。如此对掌金仙道人却是来者不惧可见其内力之厚真是令人惊诧。 北境后赵皇帝石柯乱世起兵,对内剪除叛乱异己,对外扩张帝国版图,也是一位草莽英雄,虽为秦人可自诩为胡人,在帝国内实行胡制。这样一位帝王能封金仙道人为赵国国师,可见这金仙道人不止在道法上造诣不浅,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乾一为天坤二为地、巽三为风震四为雷、坎五为水离六为火、艮七为山兑八为泽,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对了几招后金仙道人看出这六十四人每八人守一卦门且在不断变化中,看来这位师弟是想考验考验自己。 “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金仙道人说道:“破。”竟不顾后方众人掌力食指和中指两指间射出一股内力直指离门,就在其余七人内力将至道袍时一股偌大的冲击让六十四名脸谱人飞出十多丈远。 ”哈哈,师兄居然已参透后天八卦,可喜可贺啊!”大掌柜自树后现身,笑道。 金仙道人见后,回道:”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自你南渡一直渺无音讯,本想借参加武隆山大会时寻上一寻,不逞想这风雨生是师弟一手策划的,看来梁国不久将要变天了。” “哪会!有他在,我的策划万般皆空,”大掌柜口气中略带有一分无奈。 “嗯,他是佛更是魔,记得当年师父说过,他是百年难出千年一遇,可是自佛国七年年扩张结束之后,整整消沉了十四年,再没有任何的讯息,”金仙道人谈起往事,眼神中更有些许崇敬之情。 “哦!看来师兄你也是多方打探啊!记得当年随天王起事后,我曾休书一封差人前往佛国,后来连去几封可都是石沉大海,所以如今师弟想前往佛国一趟,一探究竟。” 金仙道人听后,面部平静,想必已猜到结大掌柜是想邀请自己一同前往,说:“他闭关后佛国国事一直由天魔僧把持,不然以他的心性八年前十万僧兵魂灭周国,怎会不大举进攻屠戮周国。” 大掌柜说:“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金仙道人听出大掌柜的言外之意,道:“师弟是想让贫道随你一起进蜀?” 大掌柜拱手,笑意满面道:“多谢师兄。” 金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大掌柜周身仔细瞧了瞧,道:“师弟,你的一身修为呢?”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大掌柜笑道。 “十一年前,天王冉闵与大将军李青身死,我与四位守护受天王嘱托趁乱带天王第三子离开邺城,沿途几次遭遇追杀,嘉陵江一战四大守护只余青龙,而我也是废了一身的修为才得以脱身保护世子渡过江来。” 金仙摇头道:“过往种种皆不可回首耳,可悲,可悲!” 大掌柜从回忆中醒来,道:“那师兄为何做了赵国国师。” “一切皆是天数,天命不可违,一代英豪冉闵不也五马分尸而死嘛!师弟你又何必坚持呢?” 大掌柜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历,说:“师兄,你是想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俗不可耐的话吗?” 金仙解释说:“师弟误会了,日后你自然会懂得!” 远处一门徒赶来,语气甚是急促,说:“先生青龙的病又犯了,先生您快去看一看。” 大掌柜听完,邀金仙一同前往,余下门徒,各自行事四散而开。 第十四章乞丐赌徒下九流 建州,现在称安都,大梁的京城,城内的繁华与天下的贫瘠显得格格不入。 在热闹的西华街,有着安都最大的赌坊鸿运赌坊,最大的青楼天仙楼,其他规模较小的赌坊、青楼、酒楼,有近百个。 而在鸿运赌坊不到百步的拐角,席地而坐着一个老乞丐,破了一角的瓷碗中,丢掷着三枚铜钱。 “哎,这江南可真是一点不冷啊!”一粗布粗衣的年轻人在老乞丐旁边坐下,带点怨气地说道。 “怎么了?要与我这老乞丐抢食吃嘛?”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乞丐们和摆摊的商贩一样,各有各的地盘,谁敢不守规矩,自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您这话说的,我虽是落魄之人,从乡下一直流浪到此,可这京城下九流的规矩我还是懂的,”年轻人说道。 老乞丐看了看年轻人,道:“你可是贪图这碗中的三枚铜钱啊。” 年轻人裹了裹破旧的衣裳,道:“不敢,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三枚铜钱,可是能够经天策纬的宝物,我可不敢贪图。” 老乞丐心头一震,道:“据我在这西华街几年资历所知,你也是今年才来这儿的吧,是一个三天一小赌,五天一大赌的赌徒而已,应该是居无定所,怎会有如此谈吐。” “老先生记忆真好,我是今年夏至的时候来这安都的,记得那天好大的雨,我还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呢,”年轻人回忆道。 乞丐之前并未对嗜赌如命的年轻人感兴趣,听他谈吐甚高,便观察道,这年轻人虽满脸饱经风霜,披头散发,却五官分明,天庭饱满,身材魁梧高大,虽一身破衣,身上却有王者之气。 “怎么,又输钱了?”乞丐问道。 “对啊,这鸿运赌坊的老板,何九爷是吧,也太不地道了,一次真牌都不给我,唉,可是就喜欢这口儿,你说不玩还不行,我迟早要让何九倾家荡产到大街上当乞丐,对,就在这西华街,”年轻人喋喋不休地怨说道。 “鸿运赌坊的何九爷,传言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连太子都得卖其三分薄面,家财更是能买半个安都,你输钱也就罢了,怎不敢如此说何九爷啊!” “唉,朋友离开时给我留了点钱,说他可能一两个月回不来,让我省着点,结果忍了六天,又按耐不住,来这儿送给何九爷了,不过呢,传言毕竟是传言,”年轻人叹着气说道。 “哦?此话怎讲?”乞丐感兴趣道。 “这个很简单,稍一推敲,结果便就出来了,”年轻人不屑道。 “愿闻其详。” 年轻人看了看乞丐,笑了笑,道:“乞丐并非真乞丐,赌徒却是真赌徒啊!” “哈哈,真是高见。” 乞丐笑道。 “在下怕告诉先生,恐有性命之忧啊!” “无妨,无妨,老朽可保你无事。” “好,那在下就赌一局了,与其说太子殿下都得给何九三分薄面,倒不如说何九是太子的钱袋子。” 乞丐并不说话,等着年轻人继续说道。 “这京城达官显贵遍地,何九却能在西华街经营起京城最大的赌坊,而且黑白通吃,连我们这些身无长物的赌徒都不放过,可见其背后之人无人敢得罪,不过倒也是不要脸的紧,太子都给薄面的人,那也就只能是太子的人了。” “有趣,有趣,为何不是当今圣上呢?”乞丐发问道。 “皇帝敛财何用,有何用?又不用夺帝位,养私甲。” “高见,高见啊!我看你身上有王者之气,日后必不是寻常人,”乞丐赞许道。 “王者之气,这四个字别人用在我身上,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我还是穷困潦倒,总是与霉运为伍,后来我倒是懂了。” 赌徒将脑袋往前伸了伸,用手拍了拍后脑。 乞丐心道:好大的反骨,怪不得身上有王者之气,不过,如此年纪,已不会有所作为了,不过其见识独特,心思缜密,可为大用。 年轻人跑到对面小贩处买了一个馒头,却分了半个给乞丐。 乞丐抖了抖手中的半个馒头,笑道:“只余两个铜板,也敢施恩于他人。” 年轻人笑了笑,道:“总不能拿你碗里的三枚铜钱去买馒头吧!” “再说,你怎知道我只剩两个铜板了?” “这鸿运赌坊,只要是堵钱的顾客,不管输赢,出门时都会给两个铜板,这是这儿的规矩,”乞丐说道。 “哦,借你三个铜板一用。” 赌徒将三枚铜钱叠在一起,双手捂住,摇了摇后掷于地上,看了一会儿,道:“看来回不来了,我便能将那房子卖了,换些钱财去天仙楼潇洒一回了。” “卖房子?去妓院?你真是率性而为啊!”乞丐对年轻人的做法表示震惊。 “他回不来了!” 乞丐疑惑道:“谁?” 年轻人解释道:“我是给朋友算了一卦,我便寄宿于这朋友家,他供职于刑部,算是宫门中人,十天前他说要去洪都一趟,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有余便回。” “哦!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乞丐忙问道,明显话题他很关心。 “杨涛,怎么,老先生相识?” “你叫什么?”乞丐却并不答话。 年轻人见乞丐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便岔开话题,道:“你说说这建州,东西就是贵,以前一个馒头一个铜板,现在却需要两个,这鸿运堵坊的规矩也得改改了,得给四个铜板了!” 年轻人将铜板还于老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未回地说道:“再见,老头。” 随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太子的人,我也不是,更不是其他皇子的人,您老人家就不用查我了。” 年轻人逐渐消失于街道中。 乞丐将手中的竹竿敲了敲,街口便跑过来一个青衣男子,道:“大人,有何吩咐。” “查一下,报于我。” “是。” “跟秦风一道去洪都的是何人?” “捕头杨涛,”青衣男子回道。 “退下吧!” “是。” 乞丐起身,悠哉悠哉向街口走去。 第十五章醉生梦死醉梦楼 “花灯暗,长安桥,巷中闹, 九天玄女抚琴音,万国衣冠拜繁华, 春宵短,一步一窈窕;拟把一醉解千愁,烟树苍苍雁行过。”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女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好,”一众达官显贵和声道。 “不愧是江南十三绝之一,安都四美之首,好,”顶层一男子赞美道。 男子随后又开口道:“今晚就归本公子了。” 本来还嬉笑热闹的楼阁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都知在醉生楼大放厥词的人偶尔有,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华丽公子起身怒道:“小子,哪来的,抓紧滚出去,小爷我饶你一命。” “哪来的狗东西,敢跟你爷爷叫唤,”那男子却回道。 “哪来的野小子,真是不懂规矩,”贵公子说道。 贵公子说完,手下一帮打手便朝那男子而去,而十多名打手却不是那男子身后两名随从的对手,不一会儿便哀嚎遍地。 “哎呦,我说两位,这是闹的哪出啊!”醉梦楼的园主听到外边动静开口道。 只见这园主是一中年妇女,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正是醉梦楼的老鸨,青萝,年轻时也是江南名媛。 贵公子行礼致歉道:“是在下莽撞了。” 随后对着一众打手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贵公子准备下楼,而之前那男子开口嘲笑道:“怎么这就溜了?” 贵公子指了指男子:“好小子,你有种,给小爷等着。”便带着一帮打手出门而去。 青萝又对着男子开口道:“大将军的公子就这种风度嘛?” “哦?居然还有人识得本公子,还算有点眼认,”男子回道。 众人才知这男子乃是大将军岳羽的独子,岳群,年纪轻轻便获封四品军侯。 岳羽率大军驻扎江南大营抵御赵国军队,皇帝下圣旨让其独子从前线回京,说是保其岳家余脉。 “可恶,真是可恶,听闻有人今夜花重金请得谢盼儿姑娘抚琴对句,我便卖了朋友房子才换来这进醉梦楼一听的门票,还特意换了身新衣服,却不想被你这狂徒给搅和了!”一楼拐角处的一衣着朴素的男子开口道。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 岳群听完更加恼怒,觉得这男子是在故意羞辱自己,便挥了挥手,两名随从下楼朝那男子而去。两名随从挥拳相向,而那男子左跨一步,又踩一步,两人始终碰不到其身,众人见之前武艺出众的两人这时却如此无能,均嬉笑不已。 那男子在闪躲中,拿起桌上的酒壶满口而饮,朗口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羡鸳鸯不羡仙,佳人相伴醉生死,功名利禄身后事。” 岳群听完更加气愤,飞身下楼拔剑而出,向那男子刺去。男子却如游蛇一般,三人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其身,几个回合,岳群的佩剑便被其夺取,男子随后将长剑掷出,三尺长剑全被刺入柱中。 好身手。 青萝见事态更加混乱,便朝雅间中的男子说道:“侯爷,我这醉梦楼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自然,李美人多心了,”雅间中的男子开口道,男子信步而出,向楼下看去,只见男子一袭黑衣,腰间一根深蓝色的鳅蟒玉带,甚为醒目,一双漠然的深眸,当真仪表堂堂,器宇轩敖。 正是大梁最年轻的二品军侯,冉勋。 “岳世子,何必自取其辱呢,令尊还在前线为我大梁挺身而出,世子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冉勋开口道。 岳群看了看楼上的冉勋,道:“哼,好,既然今日是北侯的场子,那我就卖你这个面子,走。” “多谢!”冉勋拱手作揖道。 “朋友,可上楼一叙?”冉勋向闹事儿的男子说道。 “好,”男子爽快道。 男子踉踉跄跄上楼,显得有些醉意,与冉勋一起在雅间席地而坐。 “朋友怎么称呼?” “在下易天,无名之辈,来京城投靠一朋友。” “原来是易兄,”冉勋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想必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易天回礼道:“谢侯爷招待。” 易天看清谢盼儿面容后,便陷入痴迷中。 谢盼儿心道:好一个登徒子,甚是无礼。 “易兄?易兄?” 易天在冉勋的轻唤中回过神来,拱手致歉道:“姑娘好似一故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公子你是侯爷的贵客,无妨,”谢盼儿屈身回礼道。 好像,神韵体态至少有八九分相似,道:“梁大治一十二年至一十七年,姑娘身在何处?” “安都。” “是在下认错了,抱歉,”易天失落道。 冉勋见眼前这位朋友不是故意之举,道:“姑娘刚才受惊了,我题词一首,还望慰藉。” 随从拿出笔墨四宝,冉勋写道: 波水溶溶一点清,看花玩月特分明。嫣然一段撩人处,酒后朦胧梦思盈。 梢带媚,角传情,相思几处泪痕生。 淡月弯弯浅效颦,含情不尽亦精神。低头想是思张敞,一抹罗纹巧簇春。 山样翠,柳般新,菱花镜里净无尘。 “好文采!”易天开口赞道:“这再符合盼儿姑娘不过了。” 谢盼儿低头示意,道:“公子谬赞了!” 冉勋开口道:“盼儿姑娘,我与这位朋友还需畅谈一会儿,你先回房吧。” 谢盼儿含情脉脉的退出雅间。 “侯爷,这醉梦楼的规矩是什么?” “这规矩倒简单,”冉勋说道,:“无论是谁把醉梦楼包场了,有闹事儿的,都需要自己摆平,如若让东家出面摆平,则需交付十倍罚金,以后不得再踏入醉梦楼。” “原来如此。” 二人一见如故,喝至酣畅淋漓。 “易兄,在下年方二十有六,不知易兄几何?” “我已至而立之年,”易天趴在桌上,醉眼朦胧嘚说道。 “好,易兄年长我三岁,以后便以大哥相称,”冉勋拱手道。 “您是有爵位的侯爷,英雄之后,在下只是一市井之徒,不合适,不合适,”易天摇头道。 “小弟之前就说过,英雄不问出处,大哥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冉勋反问道。 “好,既然侯爷看的起我,那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易天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朱雀长街,灯火繁华,易天拍了拍冉勋的肩膀道:“兄弟,为兄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见。” 冉勋回道:“兄弟既然已无定所,不妨在府邸小住几日,再做打算。” 易天却已迈步而出,挥手道:“我老乡有性命之危,兄弟我需去一趟,下次见面,请兄弟再酣醉一次。” “好,大哥保重。” 易天晃晃悠悠地远去,消失在朱雀大街上。 “侯爷,为怎么与这等人交往?”冉勋身后的下属问道。 “一个下九流的赌徒,酒鬼,面对大将军世子,有爵位的侯爷,而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你跟我这么多年,你见过几个?” “这……侯爷果然慧眼。” 冉勋一个堂堂二品三等军侯和一个下九流醉鬼在醉梦楼一醉方休之事,一时成为安都茶余饭后的闲谈。 第十六章江北和谈正国威 军卒列阵,战马嘶吼,还让人沉浸在金戈铁马中,却被江边“嘿……嘿,嘿……嘿,”的劳作声音打破,数以万众的纤夫、木匠造起数只偌大的战船,在烈日的灼烧下,他们除了黝黑的皮肤,还有着一道道皮鞭留下的血印。 “王爷,梁国使者已到帐外。” “带进来吧!” “诺。” “传大梁使者。” “传大梁使者。” “传大梁使者。” 只见一身材高大,五官分明,身裹锦袍,腰佩玉带,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阔步进入大帐。 “大梁使者冉勋见过义阳王。” 男子向大帐正南而坐的男子行礼道。 “哈哈,原来是故人之子啊!” 老者越摸五十多岁,一身金甲,显得格外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您认识这南梁来的使者?” 下首的一将领问道。 “他呢,你们不认识,但他爹你们一定认识,”老者笑着说道。 “哦?还请王爷明示?” 众将领疑惑道。 “武悼天王,冉闵,”老者缓缓说道。 “什么!” 只见下首的众人震惊道,已有几人抽出佩剑,冉勋身旁的几位梁人均被吓的面容惨白,他们虽是为和谈而来,可丢了身家性命却不值当。 几人中,一老者却挺身而出,道:“王爷,你们虽是旧识,可这次我们是为和谈而来,不可将私怨强加于此事吧!” “你是何人,敢跟我家王爷如此说话!” 石鉴身旁的武士怒道。 “大梁副使,大理寺寇诸葛瑾,”老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哈哈,诸位,不必紧张,既然这位故人之子是为和谈而来,不知诚意在哪里啊!”石鉴对众人安抚道。 冉勋将折扇在手中转了转,走到旁边的几案上提刀切下一片羊肉,兀自吃了起来,道:“此次和谈由诸葛大人负责,我这个有爵无官的二品军侯只负责最后的促成部分。” “哦?那诸葛大人说说条件,”石鉴将目光从冉勋身上收回。 他虽早已收到关于冉复南渡后改名冉勋等一系列的情报,但却不知对方有如此气魄,不愧是冉闵之子。 诸葛瑾行礼后,道:“王爷准备发兵江南,攻我梁国,无非求财,我大梁愿每年向赵国供送锦二十万匹,缎五十万匹,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五百万两。” 听得条件后,众人皆哈哈大笑。 石鉴嘴角扬起笑容,道:“我只要拿下梁国,得到的何止十倍,百倍?” “对啊,拿下梁国,女人,绸缎,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对,就是!” 下首的将领们笑道。 诸葛瑾提高声音,怒道:“难道义阳王是欺我大梁没人吗?” “我梁国皇帝已命大都督岳羽率水陆两师十五万众建江南大营,京师安都还有五万禁军驻守与五万天子卫队,洪都有南王驻军十万,各地十大节度使还有驻军二十万,现都已奉命赶赴京师,王爷觉得自己还能打过长江吗?” 诸葛瑾继续讲道:“据我所知赵国军队不过二十五万,不久前与北离大战,虽获胜,可自身也疲惫不堪,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劳师远征,而我大梁有军队五十五万,以逸待劳,难道还守不住长江吗?” 石鉴没想到大梁的使者如此刚强,一时语塞,旁边众将与武士见这使者贬低赵国,都嚷嚷着要杀了这些南蛮子。 良久,石鉴开口道:“既然你梁国有如此实力,为何还要派你们过江和谈呢?” “哼!”诸葛瑾甩了一把袖子,道:“这话我也向我梁国皇帝说了,可他不想轻启战端,这才让我们渡江和谈。” 这话倒是不假,在两日前的朝会上,诸葛瑾曾力陈两国军队对比以及赵国军队状况,可满朝大臣一边倒,都支持皇帝和谈。 可最后结果却是让从未上朝的北侯冉勋与主张开战的自己,担任正副使节,带着几名皇帝的亲随渡江和谈。 “哼,那就开战吧!”石鉴怒道。 “来啊!拉出去全部砍了,”下首的一魁梧中年汉子说道。 大帐瞬间冲进几十名手持利斧的武士,而冉勋继续吃肉喝酒,置若罔闻,诸葛瑾昂首,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 “王爷,小的……身上有我梁国皇帝密旨,请王爷看后,再……再做……做定夺,”跪倒在地的一梁人从怀中拿出帛书。 “哦?怎么,你们梁国皇帝的密旨在你身上?”那魁梧的中年将领说道。 “是,是,我是……,我是皇帝的近侍。” “好,拿上来吧!” 石鉴开口道。 “近侍?什么是近侍?” 赵国的将领问道。 “哈哈,就是太监,这位公公也是,就明说嘛!还近侍,哈哈,好笑,”冉勋笑着解释道。 “北侯,你……,等回了安都,咋家不会让你好过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说话阴阳怪气的。” 众人笑道。 梁国的太监有着很大的权力,因萧衍喜欢听戏,宫里养着好多伶人,伶人为讨萧衍之心,好多伶人自宫做了太监。 萧衍虽一把年纪,却给自己取艺名‘萧天下’,平常伶人们称萧衍为‘天下’,而不称皇上或者陛下,四年前的梁国大治十五年,萧衍下令以伶人组建鸾卫仪,风头逐渐一度压过隐卫,成为百官与将佐恐惧的新组织,新产物。 各地驻军节度使的监军,地方的监察使,都由皇帝身边的近侍担任,定期向皇帝做出汇报,使得设在建州的监察寺形同虚设,官员选任把都由这些伶人说了算,考试院也被伶人制度所取代。 此时,梁地伶人地位崇高,犹如佛国的高僧,学戏者多如牛毛,都望有一日能飞黄腾达。 梁国考试院主司觐见萧衍,提出应废除选伶人做监军和监察的特权,一个堂堂正二品大员,便被杖毙于正安殿门口。 一月后,又将一十三名反对伶人制度的御史杖毙于正安殿,后便无人敢提此事。 此间,有人作诗道,江南古刹何其多,庙宇戏台各一半,意指佛梁两国。 梁大治十五年,萧衍设以伶人组成鸾仪卫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隐卫的权利,有五大掌监都是武功出神入化之辈,不过对百官与百姓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扒皮的工具而已。 石鉴将帛书丢至桌上,道:“世侄,你可知你的主子都说了些什么?” 冉勋起身走至那近侍身前,用那近侍的衣服擦了擦嘴和满手的油污。 “冉勋,你……你。” 还未说完,已被冉勋一脚踹翻。几位近侍不明白平日里毕恭毕敬的北侯冉勋,今日为何如此大胆。 第十七章帐内密谋祸乱始 “我猜,那密旨上面说愿意将余孽冉勋,主战派诸葛瑾交给王爷处置,只要王爷肯退兵,其他还可以谈。” “哦?” 石鉴看了看诸葛瑾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冉勋,冉勋也看向石鉴,目光凝聚。 “哈哈,没想到世侄如此聪慧啊,你家皇帝除了卖了你俩,岁币方面又翻了一倍,锦四十万匹,缎一百万匹,金五十万两,银一千万两,而且是每年,”石鉴手摸着下把思索道。 “什么,这,唉!都是这些伶人,我大梁皇帝本来雄心勃勃,被你们这些伶人蛊惑的竟到了如此不思进取的地步。” 诸葛瑾指着近侍骂道。 “诸葛大人,你也太放肆了,居然敢诽谤陛下,我定要亲口告诉陛下治你不敬之罪,”近侍中一年纪稍大的说道,冉勋认识这伶人是五大掌监中的掌香大监谨言上月新收的干儿子,自然有能力参到正二品司寇的诸葛瑾,不然也不会随使团来到江北。 诸葛瑾却不搭理,随即抽出身旁赵国卫士的佩剑便要自刎,却被眼疾手快的冉复将剑打落。 说道:“诸葛大人何必呢,明主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掉死呢!” “北侯,你……” 冉勋挥手打断诸葛瑾的震怒,转身看向石鉴。 “王爷,我觉得,我俩之间可以谈谈,”冉勋拱手道。 “哦?凭何?” 冉勋将手中折扇掷出,顷刻,折扇盘旋一圈后又回到冉勋手中,而那几名近侍全部毙命。 “大胆。” 帐内众人瞬间戒备,而石鉴下首的魁梧大汉率先出手,单刀便向冉勋杀来,冉勋侧身躲过一击,忙对石鉴说道:“王爷还请我把话说完。” 冉勋还未说完,便感觉到背后刀风袭来,转手一掌,将单刀震开。 “好了,都住手,”石鉴令道。 “不愧是赵国卫队虎师的将领,没想到还是位一位高手!”冉勋赞道。 “哼!” 那魁梧大汉不再说话。 “你有何话说?”石鉴问道。 “这里人太多,让他们都出去,就你我之间谈谈,如何?“冉勋笑着说道。 “世侄,不会是想搞刺杀吧,好让两国开战,你从中渔翁得利。” “哈哈,王爷担心不无道理,你身后四位武士都是高手,让他们留下便是。” “哦?的确,我身后这四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赵国勇士。” 石鉴短暂地思考后,说道:“好,都退下吧!” “王爷,这……” 石鉴抬手挥了挥,道:“都退下吧!” “王爷。” 众将见石鉴不搭话,无奈退出帐外。 “诸葛大人,还请您也退避片刻,”冉勋对诸葛瑾拱手作揖道。 待众人退出大帐后, “多谢王爷。” 冉勋行礼道。 ”密旨上只是说愿意将余孽之子交出,并未提及诸葛瑾,你这是假我之手,想拉拢这位诸葛大吧!” 冉勋笑了笑,道:“王爷真是明鉴。” “行了,说说你的价码吧,怎样才能打动我,不然,你也离不开这江北大营,”石鉴急于知道冉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可保王爷您,登基称帝,成为后赵国第二位皇帝。” 冉勋目不转睛地看向石鉴。 “哈哈,笑话,我对帝位并不感兴趣,”石鉴挥手道。 四个武士也退出帐外。 冉勋并不接话,继续说道:“如今你皇兄病重,太子石弘坐镇邺城,你素来与太子不合,你率兵东征,也是太子一手操办的,刚与我交手的那将领,据我所知,也是太子的人,国师金仙道人南下去参加江南武隆山大会,太子身旁无人掣肘,恐怕随时都会登基。” “的确,不过,即使他登基了,我也能将他拉下来,而且,我不一定要回邺城争位,”石鉴若有所思地说道,石鉴觉得没必要装了,直接摊牌。 “我知道王爷想南渡灭梁,若太子继位,您便在江南自立,双方仍然划江而治。” 石鉴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刚才诸葛大人所言非虚,虽然萧衍对地方节度使控制力弱,可洪都镇南王萧贤却是梁国的支柱,一南一北控制着三十五万军队。” “本王率领这二十万五铁骑打败了四十万的北离军队,难道还惧怕南梁的这三十多万军队吗?” “江南多雨,骑兵不便展开,您麾下的这些士兵又不熟悉水战,而且您如果强行南渡开战,胜算至多只有三成。” “哦?三成。” 石鉴不屑道。 “其实这和谈使节的人选,半月前就已经选定为我与诸葛瑾了,和谈内容也是半月前的,梁国皇帝年迈,江南富庶,梁国的经济都掌握在财团手里,他们怕战火摧毁了自己的钱袋子,所以不支持朝廷开战,梁国就只能和谈,而梁国太子和祁王为争夺帝位,都想与王爷开战立下功名趁机战事吞并财团,至于开战的胜算,我已告知王爷了。” “没想到梁廷这么复杂!”石鉴思索道,果然与自己获得的情报相似。 “我已投靠梁国祁王,准备助其夺得大位,最近几年梁地出现的神秘门派风雨生、血衣门已让梁国呈现大厦将倾的态势,这股神秘势力,控制数万之众,”冉勋信步道。 “你是说,现在还不是伐梁的最佳时机。” “对,你现在伐梁,只会做了梁地反抗势力的嫁衣,况且,你所率士卒均为北人,倘若划江而治,这些人思乡深挚,你如何控制。” 石鉴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良久,开口道:“好,我同意你们梁国的和谈条件,这就率师回京,不过,你不可让金仙道人离开江南,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金仙道人武功已至化境,虽杀不了他,但留他在江南坐客月余,还是可以的。” 金仙道人是梁国国师,不支持任何党派,只授皇帝之命。太子石弘是储君,倘若石鉴争夺帝位,必须支走金仙道人,不然,赢面至少减少两成,若太子石弘趁石鉴外出之机,强行兵变登基称帝,那么,支开金仙道人也是一个良机,而如今金仙道人已经南下,石弘是否会兵变局势就很难预料了,这是石鉴一直担心的问题。 “还请王爷回信一封,说喜欢南梁皇帝的这几个伶人,望赠予于你,”冉勋看向帐内的几具尸体。 “好,哈哈,你杀了这几个不男不女的货,还得嫁祸于本王。” 石鉴笑道。 既然王爷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再送您一个人情。 “说说看。” “王爷可否知道落日余晖这个组织。” “落日余晖,本王再清楚不过了,八年前在邺城,暗杀了我的一员大将,查明后,本王率麾下死士,攻破了他们的总坮,不过,却未有多大收益。” “据我收到的消息,落日余晖已效命于北离朝廷,此次代表北离去参与武隆山大会。” “这也算不得多大的人情吧,”石鉴对这个人情有点不屑。 “王爷,何必着急呢,待我把话讲完。” “落日余晖的首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前赵皇帝石充的嫡长子,前太子石勒,”冉闵将收到的消息讲出。 “消息属实吗!” 石鉴表现的却异常冷静。 “应该不会错,我来江北之前,收到最后一个消息是,与前赵皇帝一母所生兴王石破天,是现在落日余晖的左护法。” “能让一个皇室后裔效命的,那其首领必是前赵太子了,你们不是也没有找到石勒的尸体嘛?”冉闵分析道。 “石破天,现在何处?”石鉴仍然面无表情。 “在梁地武隆山。” 石鉴闭目思索后,说道:“我应不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第十八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一个闲散侯爷,王爷有什么可担心的。” 石鉴面漏杀气,说道:“梁国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届时,你必挥师北伐,那本王此时放你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冉勋端起酒杯,对着石鉴一饮而尽,道:“我敢赴王爷大营,必有万全之策,还请王爷休书一封,尽快赶回邺城吧,我可不敢保证石弘会不会动手,尤其是您的母亲。” 石鉴与赵国皇帝石柯为一母所生,十二年前石柯起事反魏,石鉴功不可没,石柯登基后皇太后要其立下诏书册封石鉴为皇太弟,而在此之前石柯已立石弘为太子,自此,赵国皇储既有皇太弟又有皇太子,这一闹剧让史官也是甚为头疼,到底谁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哈哈,有一股英武之气,老夫就喜欢这样的对手,”石鉴开怀大笑道,此话正是点到了心中的痛点。 冉勋与诸葛瑾一行人当日便离开赵营,因为赵国军队已班师回朝,只留下一个鹰师与两个豹师,近两万之众驻守在江北开州。 江边战旗飘飘,几艘大船行驶在江中。 “怎么样?诸葛大人,赵国已撤兵,咋们此行和谈圆满成功啊!”冉勋在甲板上伸了伸腰说道。 冉勋见离开赵营已半日,而诸葛瑾却再未与自己搭话,想必对梁帝还抱有幻想。心道:倘若这位诸葛大人不站在自己这边,那就只能除掉了,不能因小失大。 “自古至今,半日间便劝退敌国二十五万大军,可真是前无古人了!”诸葛瑾说道,冉勋却听不出这语气,是夸赞还是藐视。 冉勋只能打哈哈说道:“诸葛大人过奖了,这都是您的功劳。” “敢问北侯,你是准备扶持哪位王爷上位呢?还是自己来呢?”诸葛瑾闭目道。 “哈哈,诸葛大人果然不愧是御史出身的大理寺司寇,察言观色果然够细致,您觉得皇上的这几位皇子中哪位可堪大任。” 诸葛瑾冥想后,说道:“皇上的诸多皇子中,最像皇上的也就太子萧规和祁王萧祁了,中书阁八位阁老与六部尚书五司司主,大多是其二人死党。” “哦!没想到诸葛大人对朝堂看得如此清澈。” “他二人有皇帝年轻时的狠厉,但绝没有皇帝年轻时候的魄力,”诸葛瑾叹气道。 “不错,想在乱世中打下一隅立足之地,绝不是只凭手段狠厉能够做到的,”冉勋赞许道。 “哼,听北侯的口气是要取而代之了,那么就让老朽沉尸江中吧。” 诸葛瑾仰头看向空中说道。 “诸葛大人这是何必呢?现如今的皇帝,哪有你追随他当年打江山的半分魄力,整日沉迷于莺歌燕舞之中,伶人宦官当道,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奸臣弄权,皇子夺权,敢问诸葛大人,你忠的是萧家还是天下,”冉勋大声喝道。 “老朽忠心的自然是天下,可为人臣子就要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虽不敢与圣人相提并论,但也不会让后人唾弃。” 诸葛瑾说完一副凛然赴死的样子。 “好一个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诸葛瑾,你个老匹夫,你还有资格说忠字。” 诸葛瑾听了这话顺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冉勋却不待诸葛瑾说话,继续骂道:“诸葛老匹夫,忠、孝、仁、义、廉、耻,你能拿的起哪一个?” “忠?你是在晋哀帝元年金榜题名的进仕吧,那你是晋朝臣子,你却助萧衍老贼夺得晋室江山,将扶持的傀儡皇帝司马俊淹死在岳阳湖,孝?梁大治元年,为稳定朝局,你父亲病逝,你却未回家尽孝,仁?义?你的好友,与你同科进仕同在江南道做御史的查良,因不愿与萧衍老贼起事而被杀,你却未出言保下你的这位好友,廉?耻?” “够了!够了!”诸葛瑾嘶吼道。 冉勋见诸葛瑾已近疯癫,笑了笑不再言语。 “是啊!是啊!我还自诩为圣人,却不知已做下让世人唾弃的诸事,还有何颜面存留在世!” 诸葛瑾讲完,眼神空洞,猛然跃下夹板跳入江中。 “小五,小六,救上来吧!” “是。” 冉勋身旁两个随从立即跳入水中,将诸葛瑾救上船中。 诸葛瑾全身湿漉,喘着粗气靠在船舱,道:“你这是何意?” “诸葛大人师承阳明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可如今天下,谁还在乎忠孝仁义礼智信廉耻!” 冉勋继续说道:“自晋哀帝三年八王内乱开始,至今梁大治十九年,三十五年间,城头变化大王旗,出了多少王侯将相,仅称帝者就达到了近百人,贼寇响马啸聚山林,进而攻城略地,退而打家劫舍,江湖中的宗门帮派,把控着水陆的粮食、食盐、铁器,而贵族豪强把持全国的土地,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百姓却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我秦人江山,为何成现在这幅样子?”冉勋问道。 良久,诸葛瑾开口道:“前朝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当年晋武帝推崇儒家,华夏民族思想统一,开科取士让基层百姓能够出将入相,而如今礼乐崩塌,道德沦丧,兵不知将,将不听君。” “是啊,已三十五载,华夏百姓已不思故土,佛国推崇佛法,北境推崇军功,再有一二十载,华夏万里江山就会成为一个个小国,只能回到上古时期百家争鸣,诸国林立的状态,我们之所以以秦人自居,是因为当年秦人威仪四夷,兵精粮足国泰民安。” 冉勋感叹道。 “多谢北侯一番言语,让老朽醒悟,可如今该如何重振华夏,”诸葛瑾起身行礼道。 冉勋忙扶起诸葛瑾,道:“刚才诸多冒犯,还望诸葛大人海涵,乱世需用重典,既然杂乱无章,那就推到重建,您是天下大儒,只有您才能让天下思想归一,恢复礼乐、神权。” “是北侯一席话骂醒了老朽,这么多年是我糊涂了,”诸葛瑾叹气道,冉勋所说,的确是是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理想,当初随萧衍起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可结果确实差强人意,自己已经年迈,是否还能再来一次。 “诸葛大人,马上到江南大营了,我们一起觐见皇上吧!” 第十九章故国亦有将帅才 武隆山一役,梁国隐卫虽然只有两千之众,但却都是从各个军队挑选或者归属朝廷帮派的弟子,不但身手敏捷且善于多人结阵,进攻、防守得当,让江湖各宗门、帮派亦有不小损失。 幸得血衣门高手诛杀其统领及各队中的总旗、百户、千户,才把对方阵势压下去。 激战半日,萧朝贵与徐来众人趁着夜色突围而去。 山下两万梁国军队,总兵钱穆、杨山均被亲兵所杀,仅数千残军退回距洪都城西四百里的南城,五万晋军兵围南城。 镇南王萧贤得报后,八百里急报传向京城,立刻传令集结军队并让荆南节度使与沙州节度使共同出兵在南城城下合围晋国军队,又令南城附近的郡县出兵对晋军进行袭扰。 南城是一座粮城,储存着梁国五分之一的粮食,是梁国专门用来南伐晋国与周国时的军粮。 可南城固守不足一日,便被细作赚开城门,南城军粮除部分被晋军运走外,其余均为毁于熊熊烈火中。 镇南王萧贤半日便集结六万兵马,却收到南城已破的消息,随即,又一份急报飞向京城,旧城建州,安都。 火光照亮半边天的南城,晋军正在集结。 “大帅,南城已下,粮草尽毁,按照计划我们撤吧,”来将行礼后说道。 “撤?这里距洪都不过四百里,本王要一举拿下洪都,”老者信步说道。 这老者便是晋国靠山王司马师,此行晋军的统帅,虽已过花甲之年,却没有太多的沧桑之感。 晋国虽对外去除帝号,但任然以皇帝自称,当年萧衍将司马康淹死于鄱阳湖后,司马师虽提前得到消息,但为时已晚,派出江湖高手只救出司马俊诸子中唯一存活的年仅五岁的司马康,立其为帝,以三郡之地立国,如今司马康已年方二十有四。 因晋国以司马师控制的贺州三郡立国,故诸将历来以司马师马首是瞻,后地盘扩至三州十二郡。 一年轻将领立刻劝道:“王爷,南阳、江夏两郡已派出多支游击将军对我们侧翼发起了袭扰,洪都还有五万驻军,周边各郡有三万,荆南、沙洲两个节度使还有两万军队,再不撤,我们就会被合围在这里,王爷还请三思。” 另一将领也开口道:“王爷,南城已毁,一但被围,我们无法固守,只能在平原上作战,倘若进攻洪都,我军不但人数不占优势,而且更无攻城的云梯、攻城塔、弩炮、抛石机,制作这些利器,更需时间,后勤保障更需要偌大的军力。” 其余众将也欲开口劝阻,司马师抬手阻止,说道:“众位的意思我都知道,南城已破,储粮尽毁,此行目的已达到,需尽快撤军,不能被梁军围住。” 司马师顿了顿,又道:“我军只是烧了一座粮城和歼灭两万梁军而已,南城毁了,梁国最多三个月便可征集到南伐的军粮,萧贤手中还拥有八万军队,再加周边的五个节度使,有近二十万军队,现下如果不让他们元气大伤,等江北的赵国退军后,梁帝必然从安都调兵,那时梁国至少可集结三十万兵马,我晋国三州十二郡之地,举国之力,军队也不过十二万,如何阻挡?” “这次在血衣门的帮助下,我们悄无声息的便突袭到梁国境内,所以此次机会千载难逢。” 众将立刻明白司马师的意思,双手抱拳行礼道:“请王爷吩咐,吾等愿马革裹尸,诛杀萧贼。” “擂鼓聚将。” 急促的鼓声过后,不到一刻钟,城墙的指挥台上便站立着二十多位将佐,分列两旁。 “好,诸位,本帅决定,趁机扩大战果,最好能一举直捣洪都,拿下梁国南境四州。” 众将瞬间议论纷纷,左手一将领说道:“大帅,这南境四州有一十七郡,大小县城一百二十余座,比我晋国都大,以我晋国国力,很难控制这么大的国土,如若开战,末将认为,应先趁梁军还未还未集结,对夺取周边郡县进行固守。” “刘将军所说不错,但我军一共就五万人马,倘若太过分散,就会被个个击破,”司马师说道。 诸将会意,看来靠山王司马师已是胸有成竹,拱手行礼道:“还请王爷示下。” 司马师抽出佩剑,走向诸将中间的地图,指道:“南城已毁,且周边地势平坦不适合作战,现在必须攻下南阳郡来诱惑梁军。” 刘子业道:“大帅,您是看上南阳城东北方向的山地了?” “对,不过,这块儿山地,是你的了,”司马师看了一眼刘子业,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是个将才,却是周国政变后投靠过来的,让自己很难信任。 “司马德,司马靳。” “侄儿在,”两人回道。 “命你二人分别为正副前锋,率前军和左右两军,必须在半日内拿下南阳,南阳城内守军最多不过三千之众,留下东门,其他三门同时进攻。” “是。” “王璇,王环。” “末将在。” “你二人各从中军带五千步兵攻打沛县,拿下沛县后王璇率三千人马退回南阳,王环率两千人马在沛县据守荆南节度使窦骁的军队。” “刘子业,师建。” “末将在。” “刘将军,本王将五千骑兵都交给你,你需大张旗鼓的赶往孝城郡,让对方斥候报于萧贤,让萧贤以为我军已将主力退守至孝城,天黑后,刘将军需星夜回援南阳,记住一定要隐蔽,师将军你率三千步兵据守沙州过来的敌军,孝城是我们退回晋国的唯一路线,所以师将军一定要守住,那里还有我晋国一千守军,四千人马守住两三月应该不成问题。” “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二人回道。 “这两个节度使都与梁国朝廷离心离德,我们只要击溃萧贤的军队,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就不会太拼命进攻。” “是,”二人应道。 “洪都距此四百里,不足两日其先锋便可到达,所以,刘将军,你必须一日内返回南阳,将骑兵隐藏于山上,司马德,司马靳你二人必须在一日没拿下南阳城,王璇,你最迟要在两日内返回南阳城,”司马师给诸将一一提醒道。 “是。” 众人回道。 “好,都下去准备吧。” “是。” 刘子业出帐后,心道:这老王爷果然有两手,怪不得当年能凭借七八万羸弱之兵先后挡住佛国和梁国七次进攻,还从梁国手中夺下三郡,要是大哥在此,会如何应对战事。 第二十章北风阵阵战旗飘 “吁,停,”带头的武士听到动静立刻令道。 对旁边的亲兵用眼神示意,随即有五人下马朝面前的山头搜索而去。 这队人马有五十多人,均为骑兵,正是梁国前锋营的斥候大队。 不多时五人便回到队伍中,小队长汇报道:“校尉,前边是就是晋国军队,他们在此处扎营。” “他娘的,果不其然,多少人?” “看其军帐绵延数里,但人数不详,不过似有五军之数。” “这里离南阳郡至少还有二十里,晋国怎么会在此处扎营,他们不应该据城而守吗?”武士思索道。 “嗖,嗖,嗖” 破空声由远而近,瞬间有数名骑兵落马。 山头后出现四十多名骑兵,武士却未惊慌,稳住下属后,率队掩杀而去,短刀相接,双方的斥候队绞杀在一起,武士手起刀落便将身旁的两名晋国骑兵解决,见对方斥候队长悍勇,即策马而去,将对方杀招格挡后,飞身将其扑倒,还未起身,一剑便将其人头斩落,剩余的晋国骑兵瞬间溃散,武士立刻命令众人搭弓,一轮齐射,仍有两人远去,武士又满弓一箭射翻一人。 “校尉,快撤吧,晋过其他的斥候马上会将这里包围。” “奶奶个熊的,跑了一个,地图。” 只见地图上山脉,河流,桥梁,水源等等,标记的十分清楚。 武士看了一会儿地图,手指在上面分析道:“这片竹林在晋军大营东北三十里,地势略高于四周,是块儿山地,倘若以骑兵俯冲,我梁国军队必受其扰,而这里还未探查,必须探明情况。” 武士看了看身后还有二十多人,道:“你们五人将地图带上,尽快转交给姓张的那厮,其他人跟我走。” “校尉,那个方向不在我们这队的搜索范围,”这些士兵都知道,眼前的这位校尉,虽脾气火爆目中无人口吐脏话,却擅长看图,布阵。 “你他娘的怎么那么多话,校尉是老子还是你?” 小队长自知多言,行礼后带人向东而去,武士率余下骑兵向东北寻去。 这武士在镇南军中已近三年,只因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张嘴骂人,行事耿直,一直得不到重用,每次的军功都被张驰抢去。三年内,张驰一个正六品佐将升至从四品的军侯,而这武士虽多有抱怨,但热衷于军旅,倒也不去计较这些。 南阳城东四十里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慢而驶,骑兵、步兵、盾牌手、弓弩手俱全,带头之人是一略显英武的年轻人。 远处一飞骑驰来,骑兵下马双手抱拳道:“将军,我队与晋国骑兵打了一场遭遇战,探知晋国已在南阳城东二十里地扎营,人数不详。” 年轻人道:“你们的斥候大队校尉,李凌呢?” 小队长将地图递上,道:“禀报将军,校尉说晋国在城外扎营太过蹊跷,他带队前往东北方向探查了。” “这个李凌真是多事,这个地方我早已派本部斥候探查过了,”年轻将领身旁一将佐说道。 这年轻将领便是刑部尚书张如松独子张驰,大梁从四品三等军侯,梁国法制:正五品以上军职称将军,四品以上的武将封侯爵,将军之下设六品的佐将,七品的参将和无品级的校尉与队长,伍长。镇南军中设十人为一伍,设伍长;两伍为一队,设队长;五队为一校,设校尉;五校为一参,设参将;两参为一佐,设佐将;五佐为一营,设营将;两营为军,设总兵;两军为一合,设督将。 “哼,擅自行事,事后再跟他算账,”张驰不悦道。 身旁将佐项奇说道:“不过这晋国司马师老匹夫凭借攻下几座城池,便不将我大梁军队放在眼中,敢在城外扎营列阵,也太狂妄了。” “吁,”张驰令道:“这里距敌营已不足二十里,就在这儿列阵扎营,王爷距此还有三十里,等王爷到后,再做定夺。” “是。” 项奇领命道。 “你,把这消息立刻报向王爷。” “是,”小队长听令而去。 “再派出两队斥候,时刻注意晋军的消息,多布置一些暗哨。” “是。” 身旁的另一将佐立刻领令而去。 南阳城外晋军大帐。 “报,大帅。” “进来吧。” “大帅,我部一队斥候在三里外与一队梁国斥候遭遇,被全部歼灭,随后我又派出三队斥候进行围剿,却未见其踪,斥候探得,这队人马是梁军前锋营的斥候大队,其前锋营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并列阵扎营,”王璇汇报道。 “嗯?来的如此迅速。” 司马师思索后,道:“多派几支斥候,梁军有任何动向立刻汇报,你从前营中调几支游击校队,对梁军前锋营进行袭扰,使其不敢对我军发动突袭。” “是。” “大帅,这梁军的前锋营也就五千人马,我们何不趁其立足未稳,后军未到之际,将其全歼或者灭其大部也可以啊!”一旁的王璇建议道。 “这个前锋营,虽只有五千人,可战力不俗,号称陷阵营,统兵的是梁国刑部尚书独子张驰,此人虽狂妄,但有些能力,我们在此只有不到两万人马,且骑兵都调给刘子业了,如何吃下这五千人马?” 王璇道:“能得大帅夸奖的人不多,看来此人有些能力,没想到大帅对梁营如此熟悉。” 司马师拔出腰间佩剑,剑身光泽照人,司马师看着剑中的自己,道:“老夫毕生都在想着恢复祖宗基业,二十余载,老夫对各国军政都安插有不少密探,自然知道各国统兵之将的能力,可现今天下人不思故国,本王已到垂暮之年,这一战,恐是本王此生最后一战了,所以此战定要收复这四州之地,拿下梁国南境。” 王璇见司马师伤感,安慰道:“王爷放心,此战我军必胜,这南境四州必是我晋国囊中之物。” “嗯,派人通知司马德,司马靳,让他们做好准备,此战他们是关键。” “是。” 王璇出帐而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