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铁马布衣》 高墙深院鹿不鸣 “咚咚咚”苏州的冬寒似乎比以往来的早的多。虽不似北方那样孤寂,但是万物没了那番生气。高宅古院的大门,门环的叩响是那样的清晰。 “阁下是?” “施主,小僧是寒潭寺明思,师父差我来给司庄主送新晒好的熏香。”门外是一个小和尚,面容清秀,中等身材,约莫20出头,和人说话毕恭毕敬,颔首低眉,微微俯身,但是下半身却站的笔直,像是有武艺傍身。 “小师傅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一声,您请前院稍歇。” “有劳施主了。” 这定远山庄不愧是武林名门,深宅大院,与外面景象截然不同,绕过影壁,数株山茶花,正开的旺盛,白花之高洁,红花之热烈,粉花之娇嫩,一个院工正在悉心的修剪几株新开的花枝。那边的天竹,腊梅,虽然都是本地常见的品种,但是修剪的让人感觉十分舒心。 再往里走,一位管家让过明思,洗过了茶杯,茶壶,沏上了一碗清茶。 “小师傅稍作歇息,今天正院内,二少爷回来了,老庄主和大爷爷正在看他演武,老庄主吩咐了,寒潭寺的师傅来了,若撞了时辰,稍后便当赔罪。”“不妨事,我歇歇也好,一路过来,带了不少风尘,也怕是不礼貌。”“那我先忙去了。”说罢拱手行李退下了。 明思正在寻思,这定远山庄乃是武林一个响当当的名门,却如此的客气,不怪这天下武林人士,见了定远伏威剑,无论是几代弟子,都十分尊敬。 话说,四十年前,江湖上流传着一个少年的传说,千里追击外邦内奸,截获秘传情报,保我朝正面战场可以大败敌军。而后,暗中保护振威将军,数次击杀外邦刺客。那少年使一手快剑,出鞘直见锋芒,剑气纵横。 “这定远伏威剑,讲究剑随身动,欲练剑法,先练身法,剑只是迎敌之兵刃,切不可太仗兵刃之利。贯儿,当初你爷爷给你这把封龙宝剑,现在看来反而是害了你。” “行方,贯儿宅心仁厚,义字当头,剑法身法当中多有缴械之意,而无杀敌之心,这是好事。武功可以练,而心志难以为,不要太过苛责他了。” “爹,你太过溺爱他了。” “爷爷,我爹教育的是。我回去勤加练习便是。这把封龙剑,您收回去吧,我受不住。”说话的便是定远山庄的孙少爷,司行方的二公子,司明贯,今年约么二十二三岁,若不是被自己父亲在比试中几次划破衣服,露出一支孔武有力的胳膊,看外表倒像是一个读书人。对面便是他爹,管家口中的大爷爷,司行方,父子俩的眉毛眼睛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司大侠行走江湖多年,眼神中透着一种焦灼,让人想去看,又怕被他看穿,。看到儿子,太过于谦和,司行方气的直喘粗气。 “爷爷,二哥不要这宝剑,把它给我吧,我正愁没有好兵刃呢。”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搂住了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这少女,薄嘴唇,小鼻子,纯净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精致的脸盘,这便是司家的挚爱明珠,司丽莎。 “你是小女孩,身法步法,较男孩子所不及,封龙宝剑太过刚硬,对抗之中,不易变招,反而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 “庄主,寒潭寺的师傅来了。” “快快有情。” 进了正院之内,明思看到上首一老者,秃头,长髯,约莫六十几岁的样子,脸上净是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很清澈,充满了慈爱的目光。 “小师傅,了无大师最近可好啊。” “回老庄主,师父最近能吃的很,一顿饭能吃四五碗干的呢。” “哈哈哈,这个回答真的有趣。”听到了如此另类的回答,司丽莎大笑出了声。望着这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明思的脸上竟一道道的羞涩起来。 “我们习武之人,饭量大些,也是正常,我听你管大师叫师父,我看你才20出头,这辈分却是够大的。” “回司大侠,我刚记事起就在庙里,当时师父任护院管事,不过确实辈分是大些。” “小师傅,我和你师父认识三十多年了,每年都托人稍些东西,无非是想打听一下对方过的还好么。这是我腌制的一些酱菜,带给你师父,开开胃。” 就在攀岩之际,一个小管事,急匆匆的从前院赶来,看步法,此人有些轻功底子。凑在司行方耳边,说了些什么,司行方,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不好意思,小师傅,不是我逐客,今天实在不巧,有人上门挑战” “司大侠不必客气,小僧一定吧老庄主的美意带到。” 就在这一瞬间,“唰,唰”两声,飞过两只碗大的暗器,仔细一看原来是门上的一对门环。直奔正厅的诸人打来。只见,老庄主单手一扫,飞起桌上两只茶碗。顿时,碎瓷片,茶水,满屋翻飞。 “今天谁也不许走!” 说罢,前院咣咣跳进两个人,约莫三十多岁,一个散着头发,一脸的短胡茬,瘦长脸,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身高按现代说法一米八五左右,身材精壮,双手攥拳,周身运着一股气,感觉随时就要跳到人群中。另一个留着短发,但绝不是有意为之,更像是被人薅掉的,身高略矮一点,身材十分魁梧,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四处打量。 “司老庄主,今天我们哥俩也没空手来,给你个礼物。” 说罢,短发大汉,从腰间抄起一个包袱朝着人群扔去,司行方站起来,单手向上一托卸了力,再稳稳的托在手中。感觉这东西分量不轻,但是摸起来却软软的。“啊!”司行方感觉到不对劲,转身抽出宝剑,挥手削掉包袱上面的结,“咚,咚咚咚。”包袱连带里面的东西掉到了地方。这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惊住了。 君子柔情君子剑 只听的,咣咣两声闷响,一个东西滚出了包袱,众人一看,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包袱里一个惨白的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司家大公子司明礼的人头。 其他人都在惊愕之际,司老庄主仔细的查看着孙儿的伤口,心里也一叹。如果礼儿真的是被这二人所杀,那这二人的武功真的是高不可测。礼儿的人头明显是活着被人一刀砍下,礼儿比贯儿大不到三岁,但是习武开蒙的时间却早了不少,加上那时司行方也刚刚才在江湖上立下一点点威名,司明礼从小跟着父母参加过不少的武林集会,名家名派的武功熏也熏出来了。即便是二打一,当世能直接取司明礼人头的。。。。。。想到这司定远暗暗催了内功,轻轻的用指力弹在司行方的后背。司行方察觉到了父亲的意思。大声喝到:“二位远道而来,必是我庄行事不周,得罪过尊驾。恕司某人愚笨,可否请二位道明来意,如若非是动手不可,也请我挨打挨个明白。” “哼,没有任何来意,就是想挑战你们司家。你大公子武功不错,我兄弟仗着兵器之利才能拿下,我兄弟自知武功不济,但是习武多年,想见识下武林的魁首。得罪了。” 说罢,二人抽出兵刃,皆是佩刀,刀身长二尺,宽一寸半,刀刃伴着凛冽的风声,实则两把不世出的宝刀。 司行方平伸左臂,院里的随从和子女明白了用意,几步便退到了廊檐下。一个管家端起了他常用的佩剑,双手一甩,一把白光四射的宝剑飞在空中,司行方右手一接, “好剑,古剑流云,老二小心了。” 司行方就和瘦高大汉斗作一团。司行方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怒火中烧,加上定远伏威剑本就攻势凌冽。几招就抢入近身,那大汉却不急不躁,手中佩刀虽不如流云古剑锋利,但刀身宽厚,一挡一格,司大侠也难以破防。 “司大侠,我们今天可不是来比试的,搏命之际,休怪晚辈们以多欺少了。”说罢矮壯大汉提刀就冲上前去。 这两人口气不小,但是武功也确实精湛,斗了50回合,司行方渐渐不敌。司老庄主自知对方是拼个你死我活而来,不再忍让,抽出堂下所置配剑,杀将上去。 四人在院中斗作一团,兵刃之利,身法之快,其他人有心帮忙,确也无力插手。 司家父子武功虽高,但是这缺是两人多年来第一次并肩作战,而胖瘦二汉的武功套路,却是多年打磨,单挑绝不是司家父子的对手,但是合作起来却占据上风。 明思小和尚虽然功力不高,但他师父了无大师身为护寺出身,武功盖世,他从小跟着师父,外功拳架,扎马起桩也是受了精心点播。看到老庄主司大侠两位当世闻名的英雄,心中暗忖:我从小受师父教导,这武功必须日夜精炼,才能不退得进,司家威名远播,但是这些年,交际颇多,出手却少,对方的武功虽看不出属哪家门路,但外练筋骨,且同进同退,司家父子恐有性命之危。 场内四名高手,兵刃拳脚你来我往,场外的司明贯和司丽莎两个小辈还有几名功力更浅的徒子徒孙根本插不进手。 这事瘦高大汉抓住司行方的一个破绽,一刀劈向后颈,司定远眼看儿子要出事,手中剑软,直接去格挡必定毫无效果,急催掌力击向瘦高大汉胸口,打算围魏救赵帮儿子脱险,当时矮壮大汉早已料到,转身推刀,司老庄主此时身法向前已收招不急,老庄主只能暗催掌力,打算鱼死网破,若能两败俱伤,儿子的功力在那矮胖大汉之上,司家也算是渡得此劫。 司行方眼见父亲就要中招,但自己也是砧上鱼肉,忽想得定远伏威剑里一招飞身向前的招式。只见他双足后蹬,鱼跃向前。 霎那间,四招皆出,血光四溅。场内,司老庄主小腹中刀,瘦高大汉被老庄主一掌击出,打退了3、4丈。司行方眼见父亲中刀,怒从心头起,持剑杀向矮壮大汉,老庄主利用矮壮大汉刀没抽出的瞬间,抓住对方,此时,古剑流云寒光一闪,矮壮大汉人头落地。 瘦高大汉催动内力想要起身再战,但他吃的一掌已是司定远这集全身之力十成十的一掌,刚一起身,只觉得五脏六腑已经移位,“噗”的一口献血吐出,倒在地上。 司行方跪在父亲身旁,其他人赶忙围上前,管家开打之际早已将庄中的医师叫到近前。众人一点点抠开矮壮大汉的手,医师在伤口周围撒上止血的药。忽然一个人抓住了医师的手。 君子在外名当立 老庄主抓住了医师的手:“别救了,能死在比武之中是江湖人的造化。”“爹”“爷爷” “我年少时血气方刚,认为习武强身,能高人一头。岁数大了,懂得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希望我的一身武艺能帮助更多的人。再之后,有了爱人亲人,我希望能把一生所学传承下去。我以前认为,勤学苦练,求师学艺太苦了。现在想想我的一生太顺了。能够死在比试中,能够为了家人,为了孩子而死,我死尔无憾了。”说罢,老庄主双眼一闭,驾鹤西游。 “司老庄主一生为国为民,司家周济劳苦,传授武艺,佛主有德,老庄主一定能荣登雷音寺,继续福泽大家。” “明思师傅见谅,我司家今日诸多剧变,恐招待不周。” “不妨事,家师与司老庄主至交,我先行回寺禀报,与家师一道,为老庄主诵经往生。” “有劳了。” “司大侠务必节哀。” 明思告别的司家众人,骑马向寒潭寺赶去,心中不免惆怅:司大侠一日尽受丧父丧子之痛,刚刚比武之时的凌厉之后全然不见。想到自己刚记事起便在寺中,一直以师父为父,认为这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看到别的香客到寺中祈福,都是一男一女两人带着孩子,只道是师父造化高明,一人可担两人之责,直到有一天,寺中一弟子在外与一女子偷情被赶出寺院,自己才第一次知道男女之情。便去问师父,谁料平日金刚横练,孔武过人的师父却落下泪来。自己以为师父也有隐情,怕节外生枝,便不敢再问。自那时起,自己对师父的感情更加深刻了。 这定远山庄到寒潭寺脚程不过三十里,往年一来一回也就一天。不过今天司家剧变,耽误了许久,到寺里天色已黑。 这寒潭寺本来只是姑苏城东的一座小庙,当年先祖皇帝病危,需找一高僧替身还愿,当时寺中,一谭大师日日开斋周济贫苦百姓,自己则破衣烂衫青灯古佛,贤名甚远,太子及大臣商议,重修寒潭寺,望一谭大师能替先祖皇帝诵经还愿。一谭大师不但心底善良,而且佛法高深,禅定入境,七七四十九天,先祖皇帝居然真的身体康复。当时先祖皇帝五十刚过,而一谭大师已八十有余。先祖皇帝拜一谭大师为御兄。寒潭寺之后香火日渐兴旺,一谭大师一百二十七岁的时候圆寂,先皇下令以国礼葬之。寒潭寺现在已是本朝第一大寺,屋舍殿阁不下三千间,僧众上千人,每逢年节烧香许愿的香客不下十万人。一见俱了明,万惑拂身去,明思是一谭大师的第五辈弟子,但是师父了无大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再传弟子大多也比明思年长。 明思回到寺中,拴好马,快步向明镜堂走去,那里晚课已经开始了,明思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寺中和大家不一样,寺中几位年老的万字僧人比他五十岁有余,见到自己的面也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师叔。年少的僧人大多是周围城乡父母早亡的孤儿,上课的时候最为难熬,明思却对经文典籍颇感兴趣。按照寺中的规矩,佛法修为不够僧人是不许习武的,武学达到一定境界的僧人,如果佛法遇到了瓶颈也会放下习武,专研一定时间的佛法。但是明思却从小就被师父揪着早起上山跑步蹲桩练拳,师父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武功传授给他,有时一套拳法没练下来,到了上课时间,明思跟别的弟子一起去诵经,还会被师父责骂。 他偷偷从后门溜进明镜堂,找了个位子坐下,今天是明学师兄在讲经,这时忽然从正门进来了一个小和尚,明思远远的就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然后那个小和尚就转身出去了。明思见状,赶紧溜了出去。 “师叔,师爷叫我找你,说去他禅房,话我带到了,我去听课了。”“好的,我这就过去。” 原来,平日里年轻僧人上晚课的时间,了无大师也会在禅房里独自修行,明思想着自己听完课再去师父那汇报,没想到了无大师耳目聪慧,似乎已经感到了挚友的死讯,这边感觉把明思叫来。 明思到了师父的禅房,门没有关,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榻上坐着一个魁梧的大和尚,寸许的大胡子,已尽数花白,一脸的横肉,和印象中的宝刹方丈大相径庭,此人正是了无大师。大师武僧出身,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是盘坐于榻上依然腰杆笔直,脚尖绷紧,好像随时可以跃起一样。明思向师父作了一揖,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在定远山庄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师父。 了无大师没有说什么,明思却看到师父眼角似乎有泪珠流下,就像当年那次自己问自己的身世那样。 第二天,明思见到师父如往常一样,如厕,洗漱,用早饭,但是手上的佛珠却小了一圈,想必师父昨晚一夜未眠为司老庄主,司少侠诵经来着。 寺院的生活是十分枯燥的,但是明思却有些不同,了无大师经常派他出去,如同那天去定远山庄一样,送送信,捎一些自己做的礼物和吃食。他觉得师父打打杀杀一辈子了,老了老了,还有这么多朋友可以挂念挺好的,但是师父却觉得自己六根不净,这一身的武艺惹了许多的麻烦。 一天,他去完姑苏城里拜会完陆员外,一个师父孩童时的玩伴,正拎着东西往回走。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敢笑当世一丈夫 明思感到有人拍他肩膀,心中一惊,猛的回头,只见一孔武的大汉正对着自己微笑,那大汉约莫四十多岁,面皮黝黑,头发十分的枯糙,胡子茬不是很齐,像是刚刚修过但是工具绝不是刮刀。 “敢问施主找小僧何事?” “你是寒潭寺的僧人吧,我家庄主病重,想让小师傅帮忙捎一句给了无大师,小施主可有时间。” “当然可以,施主头前带路吧。” 两个人并肩而行,很快走出了城中,明思隐隐的感觉这个人脚步很沉,像是外力强大但是内功薄弱的力士,但是两个人走了许久,明思武学造诣虽然浅薄,但是毕竟师父的家底倾囊相授,内功也绝非普通只有外力的庄户人家可比。这力士,却一路上又跟明思讲自家庄主曾经和了无大师怎么相熟,病榻前又说了有什么遗憾,希望明思能代为转达,这边脚步却一直压着明思,明思觉得这时就是跑,也是决计跑不掉的。 两个人越走越偏,地上渐渐由大道变成有人踩过的草道,现在则完全是在山里走。明思觉得对方绝对是冲着自己的师父来的,这时候拼死一搏,绝不能让对方的计谋得逞。 明思突然停下脚步,那人却极快的回身一抓,明思身子突然一矮躲过一抓,那人又变换手势,冲着明思后背来了,明思使了个凌空小翻,双脚朝上,一脚踢向那人手臂,一脚向那人腰腹踢去,那人向后一跃,跳出圈子,明思双脚化点为圆,借势站了起来。 “你小子功夫不错啊,了无和尚教的可以。” 明思这时候也不愿跟他废话,使了个扫堂腿,那人一看明思的来势,自认功力在明思之上,准备用腿硬接,没想到明思棋高一着,原来这一下为的是铲起地上的土,那大汉被土迷了眼,明思使出来全身心的力气,朝城里狂奔。 但是,毕竟一力降十会,那大汉只二十步就追上了明思,口中念到:“你要是不配合可别怪我了。”说着飞起一掌,拍在了明思后背上,明思感觉到了危险,已经运功抵御,但是这一掌过于刚猛,明思感觉从后背到前胸,再到脚底被打了一个透心凉。明思就地一滚,心中暗自想到:师父之前教我自己,江湖上有些人练些阴毒的功夫,力所不及,便在内力中入些寒毒蛊毒之类的,两人交手,偷袭对方,这人练的一定是寒毒的功夫。自己感觉这一掌软绵绵的,中掌的地方并没有十分的疼痛,但是身体却好像十冬腊月只穿一件背心一样,透骨的那种凉。 两只脚感觉被冻住,已经没法运功逃跑了。这时就地一滚,希望能随手捡到一根树枝,照着自己咽喉部刺下去,就此解决了自己,不能让对方生擒自己去要挟师父。 但是显然那大汉想到了这点,这一掌阴柔至极,从后背到前胸到脚底,之后居然还有余劲,借着明思这一滚,掌力颠倒居然向上去了。明思捡起了地上的树枝,对准自己的咽喉,刺了下去,没想到手上却全然没了力气,被喉咙顶住,树枝从手里滑脱了。 明思这时心想:唉,都怪自己认人不淑,寒潭寺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想不到了无的徒弟,功夫不错,也如此的孝顺,宁愿死,也不想被我活捉。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师父的恩怨。” 明思根本不想听他议论自己的师父,这时屏住呼吸,两耳充气,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那人见状显然有些怒了。使了个双峰贯耳,掌风从耳朵灌入,反向灌回鼻腔,直接把明思的鼻道震裂了,这下明思没法闭气了。那人一手揪起明思的脖领子,明思中了寒毒,四肢垂在地上,那人便一边拖着明思,一边向寒潭寺方向走去。 “当年,我跟随我师父,练了几手外家的拳法,也打算出人头地,学学那司定远,报效朝廷,为边关的百姓将士出一份力。但是你师父他非嘲笑我的功夫不正宗。。。” “胡说八道,我师父他一向待人和善,无论是名门大侠还是江湖艺人,他都有结交,绝对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行行行,反正有你在手里,我什么也不怕了。我打算劫了朝廷给边关的五道金令,当时外邦(为了怕开地图炮,还是不涉及国名和民族名了)许我师徒高官厚禄,要我俩劫金令,这样边关统一将会部署大乱。谁料,这寒潭寺中一香火之地,当真有高人。了无这秃毛,居然一路跟我师徒俩,数次和小秃毛假扮密使,害的我俩几次下手都扑个空。眼瞅金令密文快到边关了,我俩一合计,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这次你师父假扮密使引我俩远走,这次发现了我俩也不掉头了,我们自认在辽东横行几载,关内的几大高手,司家父子,神算子韩潮,武僧了无,我们师徒俩联手,二对一还拿不下么。” “结果呢。。。哼哼哼。”明思的鼻子一边留着血,一边哼着气,看过去也确实滑稽。 啪。。。“关你屁事。”这一掌拍过去不带任何寒毒,十成十的外功掌力,明思只感觉天旋地转,本来已经被寒毒木住的脑袋瞬间有个知觉。这事明思倒是希望这一掌能把他拍死。 “当初在辽东,我师傅号称神拳铁肘,一身硬碰硬的功夫,当时也正在当打之年,我虽然功力不济,当时一腔热血,近身缠斗,原以为能拖住了无,给我师傅快打的机会。但是。。。诶。。。” 这时候,明思已经解冻的脖子悄悄的转过去,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人眼里居然有了一丝丝崇敬的眼神,也许这就是习武之人对于武学的追崇吧。 “他当时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之后,我一个人,北至漠北极寒,南至云贵阴湿,终于练成了这极寒真气,量他了无武功再高,现在也已经是七十岁的老朽了,况且还有你握在手里,大仇今日得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浩然正气立当峰 这大汉武功当真了得,拖着明思,说话间就到了寒潭寺。 这寒潭寺,在姑苏城香众甚广,明思一天没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从寺里散播到城内外。 两个人一开始在山里走,渐渐到了平地,也就背不了人了,发现两人行踪的俗家居士,快马赶回寺中报告,两人到了山门下,这大汉正准备叫门,突然从山门里涌出了,百十个护寺武僧,两旁阵列开,中间迎出了了无大师。 “仇莫然,我们的事和孩子们无关。” “是么?那就不管他了。看招。”那大汉,单手揪着明思脖领子往上一提,另一只手,往后背一拍,明思径直朝了无大师飞去。 只见了无大师平伸单掌,指尖行将碰到明思时,手臂回卷从手指到手掌,手腕,小臂,大臂,一层层把力卸掉,顺势一背,把明思扛到肩上。 仇莫然突然跃起,单掌拍向了无大师。 “师傅,小。。。” 了无大师,另一只手平举,伸出食指,中指,点向仇莫然的掌心,仇莫然单掌变换,躲开双指,向上撩去。了无两指回勾。“摔杯手!”仇莫然收招不及,手背整撞在了无大师两指节上,另一只手寒毒外放,了无大师,立即后跳带着明思躲开。 借着这个机会,仇莫然已经奔出来几丈开外,“先想办法救你徒弟吧。” 其他武僧想追,被了无大师拦下。 “小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爹娘啊。” 在隐隐约约间,明思就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爹。。。娘。。。自己从没有这么称呼的两个人,但是师父不就是自己的爹么?这时,恍恍惚惚中,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山泉,一个大和尚正带着一个小和尚洗澡。 “师父,师父。”他看着大和尚抱着小和尚从水里走出来,把袈裟一围,把小和尚兜在袈裟里,他赶紧去追,但是师父催起内力,那脚程是他永远赶不上的,“师父,师父。”他越追越远,越追越远,眼瞅就追不上了,这是突然前面的了无大师一回身,拉住了他的手,他感觉突然就被带着飞了起来。 “师叔,你终于醒了。”明思起身见到床边一个小和尚正在冲着自己笑,眼睛充满血丝,显然是好几天没睡了。 “万清,师父呢。” “师爷爷用内力把你的寒毒压制住了,他正闭关修炼呢。” “师父,师父。。。” 明思飞快的奔向师父的禅房,大伤初俞的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过去的。 他跪在师父的禅房门口:“师父,是弟子不孝,没能辨清善恶,让师父蒙难,弟子不孝。” “进来吧。”只听见禅房内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声音,与之前呵斥仇莫然时的声如洪钟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你的身世我却是不能不说了。” “了无老秃,我又来了!” 这时一个大汉在山门下叫阵,来人正是仇莫然。 了无大师带领护寺队再次到山门外迎敌。 “哈哈哈,果然你舍不得你的宝贝徒弟,我这苦练二十年的极寒真气,功力还可以吧。” 几个护寺队的僧人,哪容他多说,手持戒棍冲了上去,仇莫然飞起一脚,踹向突前的武僧,那僧人打算横棍去挡,不料仇莫然功力深厚,一脚踢断戒棍,踹在那僧人胸口上,当即飞出三四丈远。 其余的僧人,得了空间,使出棍阵,一时间七条戒棍朝仇莫然抡去,仇莫然运功提气,生生接下了这一招。 其中一名僧人的戒棍,点向仇莫然的右手,被仇莫然接个正着,仇莫然一个转身,把那条戒棍往怀里拽,那僧人的力气比不过他,弃棍撒手。 仇莫然抡起戒棍,护寺队毕竟是明字辈僧人组成,久经战阵,明知硬碰硬肯定不敌,变换阵型,就近的三名僧人将戒棍架起,接住了仇莫然的招式,另两人飞身上前,和那三棍一起,卡住了仇莫然的戒棍。 其他两人,持棍直奔仇莫然,仇莫然见状,弃掉戒棍,转身接住两棍,仇莫然身高腿长,飞起两脚,就将那两名僧人踢飞。 阵法已破,其他几人已不是仇莫然对手,仇莫然左兜右转,打伤了三人,抓住了一个僧人的脖领,正准备下杀手,这时突然一人快递飞过来,一掌拍向仇莫然肩膀。仇莫然快速用那僧人去挡,正被那人识破,一把把僧人夺了回来。此人正是了无大师。 “你终于出手了。” 仇莫然飞起一脚,了无大师用脚去挡,要是之前这一脚硬碰硬,吃亏的绝对是仇莫然,但是了无大师现在内力大损,这脚接上,了无大师,凌空翻了几个跟头才把力泄掉。 仇莫然再次进攻,了无大师见招拆招,防守多进攻少。两人拆了约莫一百多招,仇莫然连续三拳,第一拳了无大师,摆架把拳劲化掉,第二拳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生生的接下这一拳,这一拳拳劲太盛,了无大师脚下的地足足被踏进去一寸多。这第三拳,拳风已至,了无大师深知这一拳无论如何是接不下了,了无大师变化架招,以进为退,伸出两指。 霎那间,一拳一指皆至,了无大师倒退了七八步,吐了一大口鲜血,其他的僧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护着了无大师往寺里撤。那仇莫然倒也不追,站在原地,表情凝重。 花开两朵,暂表一枝。 “明思,你过来,为师这秘密是非说不可。” “师父。你说吧。”明思看着眼前这奄奄一息的师父,大致也想到了师父的意思。趴在师父身上,要听他说说自己的身世。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