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名剑道》 第1章神秘女子 秋高气爽,庭院深黄,一棵榕树下已是满地落叶,这棵树似有十年之久。 庭中清池碧绿,池中有五彩斑斓的游鱼争夺者三片落叶。 清池旁一青袍中年人,这人清俊消瘦,模样祥和,俨然一副长者气派,正负手而立看着树下的年少孩童。 这年少孩童正盘腿而坐,他双臂微托,双掌竟各自托着一个黑白盘,这黑白盘宛如变大的棋子,比孩童的手掌还大,看似分量不轻。 年少孩童闭目冥思,鼻息细腻,双肩双臂、以至于头顶全是落叶,巧在落叶一旦落在黑白棋子上,竟自然滑下落地。 秋风吹动,霎时间,树叶索索,游鱼戏水,衣袂飘飘,然而这些声音却依然没有干扰到树下的年少孩童。 中年人颇为满意的点头,抬掌缓缓压向池面,顿时游鱼退散,池面水波激荡,忽然,中年人五指一收,这一压一收,竟将逃离的一只游鱼连同水面的落叶一起震荡了起来。 借着五指一收之势,中年人身形一转之时,游鱼落水,那三片落叶竟跟着掌风飘在中年人右手边。 右掌劲力未消,正成回转之势,左掌忽然抚上,双膝微屈成柔韧之劲。 顿时,左掌一划,带动着落叶成满圆之势,忽而收力,右掌猛然推出,那三片落叶“嗖”的一声打向树干,与此同时,中年人左脚一弹,身形同落叶一般直射而出,竟赶在落叶之前抵达树前。 眼看着三片落叶就要钉在树上,中年人左掌一抚,身形原地一转,如此连消带绕,那三片落叶竟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忽而,中年人轻喝一声双掌连绕,顿时掌风回旋,周围的树叶竟然都被卷了进去,顷刻间,由原来的三片落叶变成了斗大的落叶球。 中年人双掌连连挥动,脚下更是不断的变换步伐,落叶球始终以他为中心,在上方旋绕。 中年人双脚跺地,双掌连划满圆,掌中竟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劲气旋绕,在落叶球下落至他身前时,只见他双掌猛然拍出。 “轰”然一声,这拍出的劲风何其强大,竟然干扰了风向,然而落叶球并未飞出,就好像被他的双掌死死吸住,没有离手。 劲风消散时,中年人才撤回了双手,落叶球轰然落地顿时砸开,定睛一瞧,哪里是一片片落叶,每一片落叶均已被震碎。 中年人收功抚须,瞥眼一看,年少孩童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顿时摇头轻叹。 “云儿,你年纪尚轻,为父教你练功的法子,乃是修炼定力,如今虽小有所成,但依然不够。” 年少孩童双掌一推,那黑白棋子落地竟砸出一声闷响,年少孩童起身拍了拍身,道:“云儿明白,只是爹爹何时才打算教我这套无极绵丝掌?” 中年人道:“为父并不打算传授你这套掌法。” 孩童急道:“为什么?” 中年人深深一叹,摸了摸云儿的脑袋,道:“云儿莫急,我这套掌法若练成,自然可算得上武林高手,只是这套掌法是以阴柔的内功为根基,若没有深厚的内功为基础,只怕是杀敌不成反被其害。” 云儿疑惑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指着地上的棋子,问道:“父亲让我每天托着百斤重的棋子来练功,难道不是修炼内功的法子吗?” 中年人抚须道:“这自然不算。但凡修炼内功,就需要极强的定力,如此,你总该明白为父的用意了。” 云儿点了点脑袋,又问道:“父亲方才说云儿小有所成,却还是不够,难道接下来云儿可以修炼内功了吗?” 中年人仰面看向远方,轻声道:“不错,三日后你随我去拜见昆仑天罡道长。” 云儿满脸疑惑,道:“那位天罡道长和父亲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不得无礼。”中年人轻声责备,见云儿低着脑袋,微微沉吟道:“昆仑绝技名震江湖,天罡道长于我亦师亦友,昔日便是武林长者,如今只怕他的功力已臻入化境。” 云儿思索道:“若我拜的昆仑门下,岂非和父亲是同门师兄弟?这样岂不是乱了辈分?” 中年人看着云儿古灵精怪的样子,心里颇为高兴,笑道:“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若真习的昆仑绝技,为父自当为你高兴。” 云儿眼珠一转,又问道:“此别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父亲能经常去看我么?” 中年本想答应,可到嘴的话却又憋了回去,板着脸道:“小小苦楚都受不了,以后如何能成大事?” 云儿似乎料定中年人会这么说,立马又问道:“那我能去母亲坟前拜一拜么?” “这……”中年人哑口语塞,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变得沧桑起来,叹道:“唉!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吧。” 云儿看了看大树,又看了看地上的黑白棋子,似有话语想说,可是看了看中年男人,还是没说出口。 中年男人怎会不知他的心思,道:“这树是你出生时,我亲手栽种,那黑白玄铁棋子也是为你练功而打造,如今树已成形,定力小有所成,你无需留恋。” 云儿还想说什么,只听门外忽然有脚步声,一中年仆人快步走来,作揖道:“老爷,杨帮主来了。” 中年人道:“只他一人?” 仆人道:“并无随从。” 这铁枪帮的杨柳号称铁枪王,一杆铁枪被他使的出神入化,听到的明明是金铁相交之声,可看见的却是如同柳枝一般柔软的铁枪,因故而柳名。 云儿虽未见他使用过枪法,却也能从丫鬟口中打听得到一些江湖稀事名人,连忙问道:“父亲,他来做什么?” 中年人叹道:“前些日子我托他帮我办件事,看来又是我白费功夫啊。”说着便和仆人去了前堂。 云儿虽想跟去,但却怕父亲知道后严苛责备,当下便去了房间,不一会,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端来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个烧饼,云儿大口吃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平常百姓家的早点,云儿这样的武林世家子弟竟然也食之不厌。 馒头已吃了大半,稀饭也喝了小碗,云儿这才发现女仆尚在,仔细一瞧,却是面生的很,当下问道:“你是新来的?爹爹怎么没和我说。” 丫鬟打扮的女子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只是微笑的看着云儿。 云儿还以为女子是哑巴或聋子,自然也懒得废话,可转念一想,父亲虽常做善事,却也不会让一个哑巴和聋子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又问道:“你是谁?怎么不说话?” 女子依然在笑,只不过却是讥讽的嘲笑,虽是嘲笑,但依然很美,嘲笑中带着怜悯,明亮的双眸充满不屑的眼神,虽是不怀好意,但凡一个男人见到这种笑容,一定会无法自拔,拜倒裙下。 然而云儿却还是一个孩子,虽然眼前的大姐姐很好看,却也不会令他痴迷,当下重拳在握。 “你到底……”话未说完,云儿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他想着去打碎桌椅发出声音,却发现抬起的手只能硬撑扶着桌子,接着双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儿,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拔掉瓶塞,只见她对着瓶口轻轻吹了吹,忽然有一条白色的小虫正爬了出来,这虫子浑身乳白色,多足,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她掀开云儿的衣服,将蠕虫倒在云儿小腹处,指尖在云儿小腹上划了个圆圈,将蠕虫圈在里面,圆满时,蠕虫竟然蜷缩成一团,隐入云儿体内。 第2章名为苍蛊 石洞内,烛火摇曳,这跳动的火光好似那石台上年少孩童紧蹙的眉头。 石台旁,一青衫女子翘首而立,烛光微亮,却难以遮掩女子清新脱俗的美,反而在朦胧中更是添加了一份神秘。 她明明在看他,却好似看的不是他,只因那双明亮清冷的双眼却带着一丝迷离,这绝不是一个女子看孩子时的眼神,转而又是迷茫,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双眼又变得狠毒起来。 随着云儿双眼睁开,她又恢复了那清冷孤傲的模样。 云儿一睁眼便先看见了女子,无论大人小孩,虽然美的定义不同,但美丽的事物、风景,总是能先看到的。 云儿暗自运劲,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此时若是换做别人,只怕会立马起身,惶恐不已。也幸得云儿从小修炼的就是定力,在父亲严苛的管教下,心智早已不同于其他同龄孩子。 云儿凝了凝心神,迎着那清冷的目光,疑惑道:“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他开口不说“你究竟是谁?”只因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很多遍,况且此时若真知道女子是谁又有何用?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中。 他深知自己的父亲行事光明磊落,绝对不会与这样的女子结怨,若真结了怨,肯定也是女子的不是,因此便直接问道。 青衫女子上下打量着云儿,满眼冷厉,哼声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教的孩子跟他一样让人讨厌,难道你父亲从来没有教你礼仪吗?” 云儿本想女子会狠狠的说出自己和父亲的恩怨,然后要报仇之类的,可没想到她开口便是诋毁爹爹,说的竟然还是家教礼仪,心中顿生疑惑。 女子似愤愤不平,心中有说不完的话,不等云儿接话,继续说道:“不过也对,你父亲本来就是无理之人,试问他又怎能教出有礼教的后辈。” 云儿听着女子对父亲的指责与谩骂,心中自然有些气愤,可听到“后辈”时,他凝视着女子半晌,似乎想从女子的面容上找到答案。 女子本来还想继续说云儿父亲的坏话,可见到云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时,心里顿生厌恶。 虽然她也明白这个差不多只有十岁的孩子是不会好色之心,可看见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正瞬也不瞬的瞧着自己脸蛋时,嘴里忍不住骂道:“年纪轻轻就生了一副贼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她嘴上骂着,双眼却没了那股狠色,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似高兴、似愤怒、似欣喜,连她自己也难以说清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当下只好悄悄别过脸蛋,可清冷的双眸还是死死盯着云儿。 云儿呆呆看了半晌,似乎没有找到什么,痴痴问道:“我看你就像一个大姐姐似的,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你虽然比我年长,但应该也是家父的晚辈,就算有恩怨,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啊?” 女子不屑道:“天下之事你知道多少?天下玄功法门你又见过多少?莫说我比你年长,就算你父亲见了我,也不敢在我面前妄称长辈。” 云儿恍然大悟,脱口道:“之前我曾听父亲说过,内功练到一定程度,其内息就会浓缩精华,好似返老还童。”说到这,云儿忽然惊呼:“莫非你……你是一位老奶奶?” “放屁。”女子气急败坏,伸手就是一巴掌阔了过去。 云儿也没成想女子会气成这样,可眼见巴掌就要阔到自己脸上,云儿一个翻身下了石台。 女子早就知道云儿恢复了力气,却不成想他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当下一掌落空,心里更是恼怒。 “还敢躲,我先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女子说着话,打脸巴掌在空中翻手一推。 纤细的手臂,柔弱的身躯,白皙的玉手,竟然随意推出一道劲风,寒气逼人。 云儿只知道她的功夫比自己高,可没成想自己双脚刚刚站稳,一道劲风便直接袭来,劲风迅疾,寒气早已刺的面颊生疼。 慌乱之中,避无可避,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胸口。 云儿闷哼一声,胸口隐隐作痛,被打的地方好似寒霜凝冰,又冻又痛,再看胸前衣服,竟然凝结了一层薄霜。 女子见云儿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躲开,收掌负于背后,问道:“你为何不躲?” 云儿顺了几口气,才开口道:“我……我躲不开。” 说这话时,云儿心里却想着,“她既执意要害我、打我,为何又留手要我躲开?莫非她想试探我的身手?” 女子见云儿嘴里说这话,双眼却露着大人一般的镇定,心里想着,“这小子到底是躲不开,还是故意不躲开,莫非他知道我是谁?” 女子试探道:“刚才那一掌纯粹只是为了教训你,可接下来这一掌却是要你的命,看你躲是不躲?”说着话,背后掌中真力凝聚,一层薄雾附着右掌之上。 云儿看着女子柳丝裙摆竟无风自动,一股寒气笼罩石室,心里发怵,竟不自觉后退一步。 云儿暗道:“她若真要杀我,又岂会出言提醒?可我若躲不开这一掌,当真毙命于此。我……我……” 女子见他依然没有防备,浑身丝毫没有真气流动,当真是铁了心,厉色道:“看来你真的想死。” “死”字一落,蓄力已久的右掌悄然拍出,一道白雾真气如离弦之箭,“嗖”然射去。 云儿见她当真一掌拍来,心里叹道:“唉……吾命休矣。” 然而,眨眼之后,那道白雾真气竟然擦着云儿的左肩衣袂激射而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云儿后背的石壁上。 女子见他虽无力躲闪,却也并没有害怕发抖,双腿直立,双眼清明,竟全然没有死前的怨恨和哀伤,心里大为称奇。 女子忍不住道:“好小子,没学会他的功夫,却先学会了他这份淡然的心胸,当真是虎……”说到此处,女子忽然别过脸,转口愤然道:“哼,当真和他一样,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云儿躲过了大难,心里怦怦直跳,惊魂未定,哪里注意到了女子的变化。 他心想,“这女子要再来试探,打偏了可怎么办?” 想到此,他连忙脱口道:“其实,父亲并未教我功夫,所以我真的不会。” 女子奇怪的看了云儿一眼,冷笑道:“真是可笑,江震天名动江湖,无极绵丝掌天下难逢敌手,你身为他的子嗣,居然什么都不会,莫非他已老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云儿争辩道:“不是的,只因父亲说我根基不扎实,因此才没有传授我,父亲还说要让我拜在昆仑门下,修习上层武学。” 女子愤愤道:“自己教不动,就将麻烦塞给别人,哼,他倒省心。” 说到“麻烦”二字时,女子还特意瞥了一眼江云,见他好似惭愧一般慢慢低下脑袋,便又继续说道:“怎么?连死都不怕,还怕自己是个麻烦?” 云儿虽年纪尚小,但也深知父亲辛劳,父亲说,母亲自他出生后便去世,他虽然不曾体会父亲的劳苦,但他却能看见父亲那孤独的身影。 想到此,云儿幽幽道:“父亲此时肯定焦急万分,我们还说好明天去拜祭我母亲,可如今……” 说着他忽然抬起头,着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们江家有什么恩怨,但你能不能让我书信一封,好告知父亲,说我无恙,让他切勿挂心。” 女子凝视了他半晌,见他眼神坚决,便别过头朝石室外走去,嘴里说道:“不可能。” 云儿见他要出去,立马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杀了我,若你独自出去,我也会偷偷溜走,除非你这辈子也别想出去。” 女子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居然敢威胁我?且不说你一人难以走出这石室,就算你真能走出去,难道我就不会想法子么?” 说着,女子便从腰间取出一只长萧。 起初云儿以为这只萧是女子的武器,可见到女子将萧放于唇畔,心里却又是疑惑起来。 萧声一响,悠远绵长,室内都是回音,萧声不大,却震的江云心神不定,身子左摇右晃,甩了甩脑袋才稍作清醒。 随着萧声突然变得空灵,江云腹部忽然传来一震绞痛,其痛钻心,痛的江云直接跌倒在地,哀嚎不断,双手按压着腹部,满头大汗。 青衫女子依然吹着,萧声却由缓转急,江云体内的疼痛也是越来越剧烈。 疼痛依然继续,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痛,就好像腹部里面有一块寒冰,寒气随着萧声的变换由温寒转为极寒,疼的江云浑身无力,哀嚎都变得无力,浑身冷汗直流,牙床打颤。 女子放下了萧,萧声戛然而止,江云腹部的疼痛也好似泥沙被大水冲洗了一般,疼痛的记忆犹在,却全然没有痛感。 女子看了看江云的模样,一条命只剩下半条,好似受了极重的内伤一般,这才满意的说道:“这就是我对付你法子,苍蛊。”说完也不管半昏半醒的江云,跨步走出石室。 江云抬眼看了看她离去的方向,心里想跟上去,可手脚却使不出半分力气,似乎全身上下除了呼吸和双眼之外,哪里都无法动弹,想开口喊叫,却发现出口的便是一阵咳嗽,愈咳愈烈,气血上冲,便昏睡了过去。 第3章武氏遗孤 正午艳阳,破庙门前,一个男孩正蹲在地上十分专注的忙着烤鸡,这男孩一身破烂衣服,似被撕扯开来,头发有些凌乱,清俊的脸蛋上被堆了不少泥垢,看似逃难之人。 此时,鸡香四溢,香味正浓,男孩扯开一只鸡腿闻了闻,吞了吞口水,露出满意的笑容,随之转身回了破庙。 破庙内,一个乞丐打扮的孩童正躺在草堆上,这孩童模样俊俏,肤白细腻,正闭眼皱眉,鼻息粗沉,面色发红。 这时,男孩拿着鸡腿来到小乞丐身旁,伸手摸了摸乞丐的额头,自顾自说道:“还在发烧,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着又看了看手里的鸡腿,这才扶着小乞丐靠在自己胸膛,关切道:“来,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刚刚烤的,香的很。” 小乞丐听到声音,眼珠滚动,慢慢睁开双眼,一只烤的流油的鸡腿正自己嘴边。 男孩见小乞丐醒来,咧嘴笑道:“终于醒了,快吃吧,那还有很多,吃饱了病就会好的。”说着又将鸡腿往小乞丐嘴边凑了凑。 小乞丐看着流油的鸡腿,抬头看着男孩,本想说:“我生病了,不能吃油腻。”可一想到他为了得到这只鸡腿,一定受了很多累,当下微微一笑,便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入嘴油腻,满口肉香。 小乞丐吃了一口,便轻声问道:“你呢?吃了吗?” 男孩笑道:“别急,我烤了整只鸡,还多得很呢。” 小乞丐似乎与他相识已久,他这么说,小乞丐也就信了,又咬了一口,甜笑道:“真好吃。” 男孩见小乞丐吃的香,笑的甜,竟忘了门外的烤鸡,就这么一直看着小乞丐吃完。 生病之人,口舌无味,小乞丐吃完便催促道:“我吃饱了,既然门外还有,你怎么不去吃呢?” 男孩恍然大悟,笑道:“好的,你等着,我再去那些来。”说着便起身外出。 小乞丐叮嘱道:“你还是将整只鸡拿来吧,万一被野猫野狗叼走了,岂不是白忙活?” 男孩头也不回的笑道:“火把还架着呢,它们哪敢……” 语塞,男孩愣愣的看着火堆上那青色的火苗,哪有还有烤鸡,连串着烤鸡的木枝都凭空不见踪影。 火堆旁留下了一排黑色,男孩上前一瞧,是一排字,“食尔烤鸡,赠尔木根,以此为凭,饱腹之恩。” 男孩看着地上用木炭留下的字,又看了看火堆旁,除了烤鸡用的支架,哪里有什么木根。 他摇头叹息,转身回了破庙。 小乞丐见男孩空手而归,满脸傻笑,便问道:“怎么了?” 男孩便将事情都告诉了小乞丐。 小乞丐虽在生病,但却能为此事生气的满脸怒容,噘着小嘴怒道:“说的好听,肯定那个家伙怕你追赶,便用此法拖延时间。” 男孩立马接话道:“那我去追。”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 小乞丐连忙说道:“你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他只怕早就跑的没影了。” 男孩呆呆的说道:“我真傻,竟然以为他真的留下了木根,还找了一会,只怕找到后,那只烤鸡也被他吃完了。” 小乞丐原本也想说烤鸡被吃完了,可一想到他连一口都没尝过,也就没有说出来,心里对那个偷鸡的贼更加恼怒,却全然不顾男孩是用何种手段弄来的鸡。 小乞丐看了男孩一眼,挤出一丝笑容,道:“不过你说的很对,我吃饱了,病也就好了,你看。”说着,小乞丐立马起身,为了让男孩相信,还特意转了一圈。 不过小乞丐知道自己也只能转一圈了,再转的话一定会跌倒在地,此时的自己头重脚轻,能好好的站起来就不错了。 刚刚那一转,小乞丐瞬间觉得天旋地晕,连忙借着擦汗的时机为自己揉了揉太阳穴。 男孩见小乞丐能站起来,也是高兴的很,见他擦汗时还看着自己微笑,那笑容真的好甜,便不自觉伸出手想为他擦掉额头上的细汗。 小乞丐连忙握住男孩的手,微笑道:“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现在天色还亮,我们赶紧去找你的江伯父吧。” 男孩一听,便垂下头来,喃喃道:“没用的,我方才去江府想叫江伯父给你看看病,可守门的人将我赶了出来,我就只好抓了一只鸡回来。” 小乞丐也明白他说的抓就是偷,不过心里却是更加高兴,眼珠一转,笑道:“没事,他们不认识你,可你江伯父认识你呀,我们可以守在江府门口等,他总会出来的。” 男孩喜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二人相互对瞧,竟然笑的更欢了。 这时,不远方传来话语声,一人道:“我明明看见那臭小子朝这方向跑来,估计就躲在前面的破庙里面。” 另一人说道:“他小小年纪,竟然跑了这么远,你会不会看错了?” 之前那人道:“不会错的,他抱着鸡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跑,肯定是有落脚的地方,等等,你闻,是不是有烤鸡的香味?” 另一人又道:“没错,肯定还在破庙里面,快追。” 随之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孩和小乞丐相互看了看,满脸焦急,小乞丐此时已经来不及询问烤鸡的来源,立马对男孩说道:“快打散火堆,我们就躲在神像后面。” 男孩也想不通小乞丐为何不说“我们赶紧逃跑。”不过他还是照着小乞丐的吩咐去做,用石块打散火堆,熄灭火焰。 小乞丐捡起那根鸡腿骨,抛在门外不远处,二人就搀扶着上了供桌,躲在神像之后。 眨眼的功夫,门外就钻出二人,一个体格壮硕,满脸凶相,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个骨瘦如柴,嘴边两撇胡须,尖嘴猴腮。 那体格壮硕的大汉扫视了一眼,立马蹲在杂草旁用手探了探,沉声道:“还是温热的。” 那两撇胡须的人回头看了看打散的火堆,有看到了火堆前方的一根鸡腿骨,眯着一双贼眼,冷笑道:“哼,他跑不远的。” 大汉问道:“你怎知他跑了,万一他还躲在……” 大汉话还未说完,就被体格瘦小的人出言打断,喝道:“别废话,他可不会那么傻,既然吃了烤鸡,为何呆在原地等我们来抓?我们快追。” 大汉看了看神像,有些犹豫,体格瘦小的人立马喝道:“这是命令,赶快追。” 大汉一咬牙,立马与体格瘦小的人追出门外。 神像后,男孩听不见了话语声,准备探头看看,小乞丐立马制止了他,摆摆手示意不要着急。 二人又竖起耳朵,细听四周的声音。 良久,门外无任何声响,小乞丐才探出脑袋瞧了瞧,门外果然空无一人,这才与男孩一同下了供桌。 小乞丐渍渍称奇,道:“奇怪,难道他们竟然真的跑了。” 男孩抓了抓脑袋,问道:“他们肯定以为我吃了烤鸡就跑了,所以就跑去追我了。” 小乞丐看着男孩的模样,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这时,斜阳入院,金光耀眼,小乞丐催促道:“我们快走,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男孩点了点脑袋,拉着小乞丐的手便跑了出去,可跑到门外时,二人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门口,那壮汉和瘦小的人竟呆立不动,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两侧靠近窗户之处,他们的站姿也很是奇怪,竟然都是背对着门口。 男孩看着小乞丐挤眉弄眼,小乞丐抿嘴轻笑,道:“没事的,方才你我都惊叫出声,他们若是能动早就动了。” 男孩也觉得奇怪,捡起一根未烧完的木枝搓了搓那瘦小之人,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乞丐猜想了一会,笑道:“依我看,他们估计是被人点了穴道。” 男孩猜道:“到底是谁在帮我呢?”说着,男孩忽然惊呼起来:“莫非,是……” 小乞丐立马伸手挡在男孩唇边,笑道:“不是他,依我看……”说着她双眼扫视着周围,忽然看向了神像,抱拳朝神像拜了拜。 男孩见小乞丐这般,好奇道:“你拜这神像做什么?难不成是神仙定住了他们两个?” 小乞丐嬉笑道:“我拜他自然是谢他咯,既然谢过了,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男孩点着脑袋,对神像三拜之后才和小乞丐一起离开。 破庙屋顶上,一白须老者躺在瓦砾上,这老者一身破烂衣衫上满是补丁,正翘着二郎腿,悠然的啃着剩余烤鸡。 眼看着烤鸡只剩下了骨头,老者一抹嘴边的油渍,将串着烤鸡的木枝折断后剔牙,剔了两下,老者自顾自说道:“这丫头实在古怪,我得去瞧瞧。”说着便翻身下了屋顶。 山路间,杂草丛生,男孩快步走着,越走越快,好像生怕那两个人会再次追来。 小乞丐却是慢悠悠的走着,手里拿着一根狗尾草在跟前晃来晃去,另一只手则被男孩拉着。 男孩见他十分悠闲,边走边催道:“咱们还是走快点吧,我看那两个人一会就会追来。” 小乞丐白了男孩一眼,一把撒开男孩的手,右手捏左手,左手拧着狗尾草在跟前晃悠,嘴里嘟囔着:“你走太快了,那人就追不上了。” 男孩道:“他们追上就麻烦了。” 小乞丐伸出食指,朝男孩脑袋点了一下,轻声骂道:“笨蛋,难道你看不出那两个人是被人点了穴道吗?” 男孩想了想,问道:“但是你我都在破庙内,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谁会这么厉害啊。” 见男孩还未清楚,小乞丐白了他一眼,提示道:“那你在喂我吃鸡腿时,可曾听见有人来过?可曾听见木炭写字的声音?” 男孩摇了摇头,忽然惊呼起来,道:“你的意思是,救我们的人就是偷烤鸡的人?” 小乞丐撇了撇嘴,道:“除非真有神仙。” 男孩问道:“既然你知道是他救了我们,为何还要拜谢神像呢?” 小乞丐一听,便用狗尾草点了点男孩脑袋,笑道:“傻瓜,若不是破庙收留我们,我们只怕要在荒郊野外休息了,既然神像是破庙的主人,我当然要谢神像咯。” 男孩抓了抓脑袋,傻笑道:“呵呵,还是你聪明,这一路要不是有你陪伴,只怕我也到不了这里,就更无法找到江伯父了。” 说到这,小乞丐忽然停了脚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病竟真的好了,摸了摸额头,也不发烫了。 小乞丐欢快的拉着男孩的手,笑道:“那我也要谢谢你呀,要不是你,只怕我要死在路边了。” 男孩问道:“可是,他怎么还没来呢?” 小乞丐耸了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虽然他答应过你,要给你木根作为凭证,但如果他是耍赖的人,我们也没办法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一声怒哼,接着“嗖”的一声,一截木枝斜插在男孩脚边。 小乞丐定眼望去,杂丛中空无一人,噘着嘴失望道:“哼,他走了。” 男孩摸了摸脑袋,道:“他来了又走,真是奇怪。” 小乞丐没理会男孩的话,捡起斜插在男孩脚边的木枝看了看,顿时惊呼,“霖哥哥,你看。” 男孩立马接过半截木枝看了看,这木枝正是之前用来串着烤鸡的,此时这半截木枝上刻有四个字。 男孩看着远方,皱眉道:“武氏遗孤,莫非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第4章故人之子 江府门庭,大门紧闭,一名仆人站在门口,双眼四处观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另一房屋拐角处,小乞丐探出脑袋看了看,对男孩说道:“之前将你赶出来的就是他?” 男孩点点头:“恩。” 小乞丐又道:“我看那人不像看家的,倒像一名管事的,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满怀心思。 小乞丐见他这般,微笑道:“放心吧,我早就听说你的江伯父是一位大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待人宽厚,这次你前来投靠他,他一定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的。” 小乞丐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也垂下头来,面露哀伤,幽幽叹道:“唉!你好歹还有亲人可以投靠,我却……”说着便哽咽起来。 男孩见他这般,以为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顿时懊悔不已,双手搭着小乞丐的双肩,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吧,不管我将来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小乞丐听到这样的话,本应该笑起来,可此时他却流了眼泪,也不知这眼泪是即将离别时的伤心,还是男孩对自己承诺的喜极而泣。 小乞丐抹干眼角的泪珠,点了点男孩的脑袋,嗔道:“傻子。” 男孩挠了挠脑袋,傻笑道:“呵呵,我本来就没你聪明。”话一说完,肚子便传来声响。 男孩就越笑越傻,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脑袋。 小乞丐笑道:“看你以后还逞强,肚子都反抗了吧。”说着便伸手入怀,竟然拿出了一块烧饼。 男孩双眼一亮,咧嘴笑道:“烧饼,好香啊。” 小乞丐抿嘴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有多少吃多少,所以就给你留了一块。”将烧饼递到男孩嘴边,笑道:“快吃吧。” 男孩也没接过烧饼,而是从怀里取出那半截木枝,交给小乞丐,笑道:“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伯父,所以这东西还是给你保管吧。” 小乞丐也不客气,接过木枝笑道:“行,那我先帮你保管。” 男孩看了一眼小乞丐,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嚼边赞,“真好吃,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有办法。” 小乞丐又是抿嘴一笑,每次露出这般笑容,男孩的都会直勾勾的看着小乞丐那清澈透亮的双眼。 男孩吞下口中的烧饼,看着秀气的小乞丐,痴痴说道:“你笑的真好看。” 小乞丐一愣,这才发现男孩那痴痴的目光,顿时显得有些慌乱,悄悄别过头,双眼闪躲,一把将烧饼堵住男孩的嘴,小声嗔道:“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男孩拿着烧饼一口一口的吃着,可双眼却始终瞧着小乞丐,那傻傻的、直勾勾的目光,看的小乞丐心里发慌、发怵。 小乞丐立马转移话题,看了江府门口一眼,提醒道:“还不看好了,万一错失了机会,看你以后怎么办?” “啊,对哦。”男孩这才回过神来,探出脑袋继续盯着江府大门。 小乞丐看着男孩的侧脸,虽然有些脏乱,但也是眉清目俊,一脸刚毅;虽然有些傻,但对自己可算是知冷知热、关爱有加,一时,小乞丐竟看的有些呆了。 时至深夜,江府大门上已点了两盏红色灯笼,门前那个人依然站在原地,从未离开。 男孩已背靠墙壁,双目紧闭,睡的深沉,而小乞丐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府方向。 就在二人后面屋子上方的瓦砾上,一黑衣女子正在观望,她时不时看了看江府方向,时不时低头看看屋檐下的二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将江府少爷江云劫走的那位青衫女子。 此时,她又看了看屋檐下的二人,心想:“这两个孩子一直盯着江家做什么?难不成是前来投靠他的私生子?哼,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风流,简直卑鄙下流。” 不一会,远处传来马蹄声,女子和小乞丐同时望去,来者正是回归的将震天。 江府门前那人连忙上前牵马,问道:“老爷,可有少爷的消息了?” 江震摇了摇头,问道:“今天可有别人来过?” 那人回道:“自老爷出门后,就一直没有人来。” 江震天沉声一叹,大步走回家中,那人连忙开门。 这时,小乞丐急忙回头,准备叫醒男孩,与此同时,后方房顶上飞来两颗石子,一同点住小乞丐和男孩的穴道。 小乞丐刚刚转身便被一颗飞石子点住了穴道,不仅不能行动,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焦急的看着男孩,希望他能快些醒来。 石子落地,如珠落玉盘,刚刚跨进大门的江震天双耳微动,扭头看向前方漆黑之处。 此时天色虽暗,但高空繁星如尘,隐约间,只见不远处那房顶之上站立着一个人影。 江云于早上失踪,如今又被黑衣人窥探,江震天岂能放过?刚要去追,房顶上的人影陡然纵身一跳,消失在黑色中。 江震天也不追赶,出言问道:“江安,今天可发生了什么异常之事?” 江震天身后那人回道:“老爷,今天所发生的事不就是少爷……”说到这,江安忽然停住,立马转口,继续道:“不对,今天正午时分,有一个小孩前来找您,我看他像个要饭的,便将他赶了出去。” 江震天皱眉,沉声问道:“是男是女?多大模样?” 江安闻言急忙回道:“是个男孩,模样……和少爷差不多大。” 江震天满脸怒容,却也没有开口叱喝,后面的江安反而怕极了,不过却也没有开口解释,他明白此时解释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就在江震天沉思时,耳畔突然传来疾风之响,他本就双手负于后背,听到疾风之响时,立马一掌朝站在自己左侧身后的江安身上拍去。 这一掌来势迅疾,却全然是外力,江安跌倒在地,又立马起身恭敬道:“谢,谢老爷不杀之恩。” 江震天没有搭理江安,而是将插在门上的一根短木枝拔了出来,拔出后才知道是一根断了的木枝,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木枝上还刻有四个字“武氏遗孤”。 见到这四个字,江震天如招雷劈一般,震惊不已,拿着木枝的手都止不住发颤,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江安从未见到江震天这般惶恐,立马说道:“老爷,是不是有少爷的消息了?” 江震天再也无法镇定,几步便朝木枝飞来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屋檐下,可四周一片漆黑,难以看清。 江震天拿出火折子,吹亮之后,赫然发现墙角处竟依靠着一个男孩,此时男孩也睁着眼睛,正瞧着江震天。 从身形看来,之前在房顶上的人影自然不会是眼前的男孩,但事情太过诡异,江震天还是防了一手,对男孩问道:“孩子,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男孩自然没有回话,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好像很着急似的。 江震天又问道:“你是哑巴?” 男孩依旧没有回话。 江震天见男孩不仅没有回话,反而动也不动,想起江安的话,江震天立马明白过来,这男孩应该是被人点了穴道,当下立马问道:“你被人点住了穴道?” 男孩依然没有动,眼珠上下滚动。 江震天也明白过来,点住男孩穴道的人应该就是那黑衣人,当下伸手在男孩胸口上点了一下,这一点,男孩不仅没有解开穴道,嘴角反而溢出了一丝鲜血。 江震天惊道:“鬼门点穴法?”说着立马抱起男孩纵身跃起。 站在门口的江安见老爷回来,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孩童,看脸面正是那个被自己赶走的男孩,当下也不敢多言,立马随着回了家中。 将男孩放上床后,江震天对江安吩咐道:“快去找一些干净的衣服来。” “是。”江安立马转身出了门,随后便拿来一些换洗的衣服。 也幸亏这男孩年龄和江云相仿,要不然一时还真的没有他穿的衣服。 江震天又吩咐道:“出去关上门。” 见江安走后,江震天便解开男孩的衣服,露出精瘦的胸膛,而之前因解穴所点的穴位,此时已变的乌黑。 江震天从床下拿出一个紫金木盒,木盒还上了锁,木盒虽无灰尘,但锁已生锈,似乎尘封了许久。江震天用力一扭,锁应声而断。 打开木盒才发现里面放的竟然只是九根银针,这九根银针长短不一,粗细不同,与郎中针灸所用的针看似并无差异。 江震天快速的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男孩胸口的穴道上,看手法娴熟无比,倒是颇像郎中。 随后江震天又扶起男孩,自己坐在男孩背后,双掌运功,为男孩疗伤。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门外的江安也没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直到门被打开,江安这才转身,恭敬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江震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吩咐道:“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便厨房熬了些草药。 江安见老爷竟然没有责罚自己,先前那一掌也完全是在救自己的命,不免有些奇怪,心里对那个男孩更加好奇了。 第5章阴差阳错 石室内,不分昼夜黑白,永远都只有烛光,地面躺着的江云还不曾醒来,石室内又来二人,一位自然是身着黑衣的青衫女子,另一位就是被女子劫来的小乞丐。 小乞丐先是莫名被人劫走,此时却见地上又躺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男孩,心里对这个女人更加的害怕了。 “莫非她是人贩子不成?幸好来时我记住了路线。”小乞丐心里想着,双眼四处观察,做好逃脱的准备。 黑衣女子脱去身上的黑衣面纱,仔细端详着小乞丐的面容,看着看着又和江云对比了一番,摇了摇头,独自坐下喝了一杯水酒。 小乞丐本以为劫走自己的坏人不是面露凶相就是贼眉鼠眼,可见到这女子的面容时,才发现竟然是一位绝世美人。 冰冷的眼神如水中明月,清澈明亮,精致的面容竟无一丝瑕疵,峨眉淡扫,虽有失女子柔弱之美,但却更多了一份英气,看着看着,小乞丐一时间竟忘了害怕。 女子见小乞丐如此痴痴的瞧着自己,再见小乞丐一身打扮,竟然抿嘴轻笑,道:“年纪不大,就学着大人女扮男装,你以为你这点手段能瞒得了我吗?” 小乞丐心里一惊,再瞥了一眼地上的江云,见他仍然沉睡不醒,也放下心来,继续看着女子。 女子见小乞丐虽是破烂打扮,但眉清目秀,双眼灵动有神,竟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时竟有些心软,拿出长萧一点,便为小乞丐解开了身上的穴道。 穴道虽解,但小乞丐也明白自己可不能妄动,要不然就要倒霉了,于是也不先开口,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女子。 见小乞丐双眼转动,女子也不管她作何打算,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深更半夜偷看江府?” 小乞丐见她这么问,心里立马犯起了嘀咕,“也不知这漂亮姐姐是什么来历?不过看样子她应该跟江震天有仇,要不然也不会在临走之际抢过我手中的木枝朝江震天射去,既然如此,我不如……” 见小乞丐双眼不住转动,女子轻蔑笑道:“你别耍那些花花肠子了,我杀人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乞丐听了,吓的双眼一睁,哪里还敢耽搁,立马答话,“我……我叫裴英。” 女子道:“跟你在一起的小子呢?你们偷看江府,是不是和江家有什么渊源?” 小乞丐答道:“我曾经差点饿死在路边,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 青衫女子又问道:“他叫什么?” 小乞丐心想:“既然她和江震天有过节,以后迟早会对付江震天,我此时撒谎也是无用,可是霖哥哥说他的身份是个秘密,若现在就说出来了,霖哥哥肯定有危险。” 想到这,小乞丐便答道:“我一直叫他霖哥哥,我也没有问过他的姓氏。” 这句话小乞丐回答的有一丝迟疑,青衫女子嘴角轻笑,长萧放在唇畔,萧声悠扬绵长,煞是好听。 如此好听的萧声响起,躺在地上的江云却猛然睁开双眼,异常恐惧,虽全身无力,却还是伸出手掌,想抓住青衫女子,嘴里嘶吼道:“不……” 江云一声吼叫,让小乞丐是又惊又怕,她不明白如此好听的萧声,男孩为何这般害怕。 萧声继续响着,小乞丐却全然没有欣赏的意思,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云。此时的江云已经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即便如此却依然疼的满地打滚,面目扭曲。 曲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四周安静异常,只有躺在地上的江云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小乞丐见到江云的模样,甚是恐怖,心里害怕极了,然而她却越怕越冷静,以至于她脸上一点表情的都没有,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江云痛苦的样子似的。 青衫女子见小乞丐之前惊恐害怕,此时却异常冷静沉着,心里暗道:“好,这丫头果然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不仅聪明冷静,生的又这般俊俏,死了实在可惜,不如……” 想到此,青衫女子又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你也看到了,如果你骗我的话,你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小乞丐想起之前的话,仔细一琢磨,自己还真没撒谎,的确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也确实没有问过他的姓名,是他自己告诉自己的。 想到此,小乞丐十分坚定的看着青衫女子,道:“我的确没有撒谎,但如果你非要不信,我说什么也是无用。” 青衫女子笑道:“很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父亲是不是江震天?你霖哥哥的父亲是不是江震天?” 小乞丐摇头道:“我都不姓江,霖哥哥的父亲自然也不是……”说到此,小乞丐忽然哑口。 青衫女子轻蔑一笑,道:“不是什么?你不是说自己不知道你霖哥哥的姓氏吗?既然不知道,你怎么确定他就不是江震天的儿子呢?” 说着,女子起身转动手中长萧,“看来你还是骗了我,而我最讨厌骗子。” 小乞丐见此,双眼一转,立马说道:“我……我确实知道霖哥哥不是江震天的儿子,因为,因为霖哥哥一直称呼江震天为江伯父。” “江伯父?” 青衫女子想了想,“这老小子生平爱交朋友,开口闭口都是兄弟,以他如今的地位,有人想要来攀亲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女子又问道:“所以你的霖哥哥是来认亲咯?” 小乞丐立马点点头。 女子心想“既然他们都不是那人的后代,我也没必要为难他们,可若是放走了这丫头,她回去势必会再见她的霖哥哥,那人岂不是也能知道我的消息?” 青衫女子摇了摇头,瞧着小乞丐,又想到“这丫头机灵懂事,与我并无仇怨,我实在下不去手。” 想到这,地上的江云忽然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我不知你与我爹爹有何仇怨,但你这般对我,也该……也该消气了吧?” 女子被江云打断思路,冷哼道:“哼,你爹对我所做的事,他要用一生来偿还,你以为会这么简单吗?” 江云一听,顿感无望,心中似乎还有话说,喉头却无力说出口,只能躺在地上用力的呼吸。 一旁的小乞丐暗叹,“也不知这人的爹爹是怎么得罪了这女人,竟然要受到这般惩罚,真是可怜。”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了江府,心里暗叫不好,“万一她要报复江震天,会不会牵连到霖哥哥?”想到这,她更加着急着离开,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哄好这女子,这女子才会放了自己。 就在小乞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青衫女子忽然对她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地上的这位是谁吧?” 小乞丐不知道女子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些,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青衫女子轻移莲步,来到小乞丐身旁,边走边道:“这位就是人们口中的大善人江震天的公子,江府的少爷。” 小乞丐睁大双眸,再看着江云,仿佛江云变成了霖哥哥一般,躺在地上痛不欲生。 青衫女子见到小乞丐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又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本想将你放走,可你一走,我这里就没人来照顾这位江府的少爷了,若你真要走,我也答应你。” 这一席话说的小乞丐心里一紧一松,好似崩了根弦一样,听到最后,她忽然发觉女子话里藏着弦外之音,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之前说,我走了,谁来照顾他呢?” 青衫女子假装思索道:“是呀,你走了谁来照顾他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合适,那人与我本来无冤无仇,可他却偏偏去投靠了我的仇人。” 说到这,女子摇头轻叹,又道:“唉!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好再去将他抓来,你随我下山吧。”说着竟真的迈开步子,朝室外走去。 地上的江云虽然无力开口,但却一直听着二人的谈话,见女子要放他走时,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 而一旁的小乞丐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青衫女子见状,回头说道:“机会只有一次,走是继续活下去,留下来有可能会死。” 女子此话一出口,江云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他心里在嘶喊着,一定要走,活下去才有希望,你一定要走,你一定要去告诉我父亲。 江云如此想着,小乞丐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嘴里念道:“看来我还是要死,与其在路边饿死,不如在这里死的好,也算报答了霖哥哥救命之恩。” 青衫女子听到此话,眼神竟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小乞丐走出去,她才会开心,小乞丐留下,她反而生气。 青衫女子冷冷道:“你想好了?” 小乞丐转身笑道:“不是你说的嘛,机会只有一次。” 这一刻,青衫女子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凝视着小乞丐许久才转身离开,暗自叹道:“希望你是对的,莫要步入我的后尘。” 第6章青山孤坟 天色渐白,红日升起,江府大院中的人们开始忙活起来。 江震天负手立于榕树前凝思冥想,只不过树下却再无那盘腿而坐,双掌托着黑白棋子的少年孩童。 “难道这真是天意吗?”江震天凝思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莫名的话来。 想起江云曾对自己说过的话,“爹爹掌法威猛又不失柔韧,云儿想学。” “如今天下太平,云儿为何不能学这套掌法呢?” “云儿明白爹爹的心意,只不过云儿无一技旁身,以后只怕会给爹爹丢脸。” “云儿明白,只是爹爹何时才打算教我这套无极绵丝掌?” 想到此,江震天是悔不当初,叹道:“自己曾纵横武林,天下绝技也都略懂一二,若云儿学精了其中一门,也不至于……唉!” 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湿润。 沉思许久,他才双膝微蹲,抬掌横扫收于胸前,在真气催动下,犹如微风扫地,落叶被吹的索索作响,当他左掌运功时,却又是深叹一声,双手负于后背。 江震天的功夫在于静而后动,此时却是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功力自然也是大打折扣,更别提在此时哪还有心思练功。 这时,江安快步跑来,道:“老爷,他醒了。” “哦?”江震天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快步朝房间走去。 刚到房门口,只见房门被打开,武霖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的走了出来,江震天连忙将其扶住。 他见到江安和江震天二人,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称呼,便急忙问道:“请问,有没有见到阿英?” 江震天茫然的看了一眼江安,江安也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江震天道:“来,快躺下。”说完便扶着武霖又回到房间坐下,转头又对江安吩咐道:“去厨房将药端来。” 江安走后,江震天又问道:“你说的阿英,究竟是何人?” 武霖看着江震天,问道:“你,你是?” 江震天微笑道:“我就是江震天。” 武霖大惊,急忙叩拜,“霖儿拜见江伯父。” 江震天趁武霖还没拜下,就托着武霖又坐了下来,笑道:“你身子虚弱,无需行礼。”初见故人之子,江震天又忍不住问道:“你母亲可好?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 武霖一听江震天问起娘亲的事,险些哭出来,忍不住哀伤道:“娘亲,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江震天一愣,随即哀叹道:“想不到玲珑弟妹已经,唉!” 武霖道:“娘亲去世前,让我给江伯父传达一句话。” 江震连忙问道:“弟妹她说什么了?” 武霖抬头看着江震天,一字字道:“娘亲说,她已经不怪江伯父了,望江伯父也莫要再追究自己。” 江震天闻言一愣,摇头叹道:“弟妹如此说,却教我加责备自己,想当初……” “老爷,汤药好了。” 说道这时,江安已经端着一碗汤药前来,江震天连忙转口,道:“来,昨晚你受了重伤,如今虽无大碍,但身子虚弱的很,快将这碗汤药喝下。” 自昨天开始,武霖也只吃了一块烧饼充饥,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温热的汤药端来,虽散发着苦香,但他还是忍不住喝了几口,喝着喝着他忽然又惊叫道:“对了,江伯父可见到了阿英?他昨晚就跟我在一起。” 江震天道:“昨晚我遇见你时,身旁并无其他人。”说完江震天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昨晚我遇见你时,你已经被点了穴道,你可看见了是何人所为?” 喝了几口热汤药,身子也恢复了些许力气,武霖思索道:“昨晚我与阿英一起在那里等您回来,也不知我是几时睡着的,然后我便感觉到胸口痛了一下。” 江震天知道,那时武霖已经被人点了穴道,不禁又问道:“只痛了一下?” 武霖继续思索道:“开始的确只痛了一下,随后我醒来时耳边又听见了呼呼风声,好像,好像有什么在我跟前飞过一样,随后胸口又被点了三下,直到您出现为止。” 江震天叹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阿英只怕已经被人劫走了。” “被人劫走?难道……难道是他?”武霖思来想去,可能劫走阿林的人难不成就是在破庙时救了自己的那位高人? 江震天道:“是谁?” 武霖道:“我也不曾见过那人,不过那人却认识我,对了……”说着武霖又在全身上下摸索,似乎在寻找东西。 找着找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将那根刻了字的木枝交给了阿林。 江震天见他在身上摸索,便拿出一截木枝,问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武霖一看正是那截刻了字的木枝,诧异道:“奇怪,昨晚我明明将木枝交给了阿英,怎么会?” 江震天道:“看来我猜的没错,的确是那人劫走了阿英。” 武霖惊恐道:“那怎么办?阿英会不会有危险?” 江震天见武霖十分紧张,又觉得事有蹊跷,便问道:“霖儿,你是怎么认识阿英的?” 武霖如实说道:“一年前,我路过洛阳,在一间破庙歇息时,见到阿英已经奄奄一息,我便将馒头煮成粥,喂阿英吃了,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他又无处可去,便决定陪我一起。” 想起这一年的陪伴,武霖埋首叹道:“若不是有阿英陪着我,只怕我也到不了这里。” 江震天不想武霖年纪尚小,却经历这么多苦难,实在可怜,不禁叹道:“原来你这几年一直在外漂泊,难怪我托人找了许久也没有结果。” 又想到那位认识武霖的人,江震天又问道:“对了,你是在何处见到那位认识你的人?难不成这东西也是他给的?” 武霖点点头,将在破庙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 江震天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有这么好的轻功,顷刻间点住两人穴道,而在庙内的武霖二人竟听不到丝毫声响。 武霖见江震天沉思其中,连忙问道:“江伯父,阿英难道真是被那人劫走的?” 江震天想了想,道:“劫走阿英和救你们的,未必是同一人,不过,我想阿英应该不会有危险。”江震天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劫走阿英的人使用了鬼门点穴法。 见武霖凝凝的看着自己,江震天又解释道:“你看,那人既然劫走了阿英,却又用阿英手中的木枝来提醒我你的位置,显然可见那人是想帮你,可我也想不透那人为何要劫走阿英。” 武霖痴痴道:“之前我还答应过阿英,不会离开他。” 江震天见状,竟下意识问道:“那阿英是个女孩?” 武霖一愣,呆呆的说道:“我不知道,他说话轻声细语,长得很好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落魄的富贵人家子弟。” 江震天闻言,便笑道:“你放心,阿英的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当下你安心养伤,后天随我一同去青城山。” 武霖一心想着阿林,随口问道:“去青城山做什么?” 江震天微笑道:“说来也是缘分,青城山的天罡道长与你父亲也是至交。” 说到这,江震天微微一叹,笑道:“当年我们三人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天罡道长的内功,你父亲的剑术,我的掌法,被江湖人称为“武林三绝”。只可惜,你父亲年纪轻轻,就离我二人先去,唉!” 武霖喃喃道:“想不到父亲竟是武林三绝之一,既然如此,他又是为何突然离去的呢?” 这话,看似武霖不经意间说起,可江震天明白,这句话才是这孩子宁愿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辛劳也要来找到自己的原因,但是,此刻说出他父亲的死因,真的好吗? 正在江震天犹豫之际,江安忽然进来,恭敬道:“老爷,贡品已经准备好了。” 江震天连忙说道:“霖儿,你父亲的死因,我迟早会告诉你的,但却不是现在,你明白吗?” 武霖虽然有些呆,可却不笨,他沿路赶来,辛劳不说,曾几次差点就命丧黄泉,若不是有阿林在身边提醒,只怕自己永远也无法知道父亲的死因了,更不会知道杀死父亲的仇人是谁?即便自己现在知道,那又如何? 武霖道:“江伯父,您要去祭拜谁?” 江震天微微一愣,颤动着嘴唇说道:“一个故人。” 拜祭的地点也不是很远,就在江府后山,此山青葱浓郁,四季如春。 青山孤坟,寂寥孤独,坟前石碑上写道:“爱妻之墓。”即无姓名,又无落款,此坟实在奇特。 江安摆放好贡品便站到一旁。 武霖问道:“江伯父,这人是谁?为何没有姓名?” 江震天叹道:“此人仇家太多,不便留名。” 武霖暗自叫奇,这碑上明明写着“爱妻之墓”,又葬在江府后山,这里面一定是江伯父的妻子,可是为何却不敢刻上姓名呢?甚至连是什么人立的碑,也没写上去。 武霖见江震天直立立的站在坟前,也不叩拜,自己作为晚辈岂有不拜之礼?当下立马跪倒叩拜。 一旁的江安连忙敬上三杯冥酒。 第7章石室玄音 红烛滴泪,石室玄音,萧声灵动,似在述说女子的相思之情。 裴英、江云二人,一个呆若木鸡,痴痴站立,一个有气无力,平躺在地。 起初萧声起时,江云惊极骇极,可到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萧声、曲调都能让自己痛苦不堪,似乎有什么诀窍。 青衫女子一早就为二人带了馒头、李子,江云无力起身,早已被疼痛折磨的吃不下饭。裴英咬了一口馒头,随即潸然泪下,看中手中的白面馒头发呆。 萧声落,室内二人竟同时向室外看去,等待着青衫女子别样的招待。 青衫女子回到室内,也不管二人是何模样,看着裴英就说道:“你跟我来。” 裴英哪里敢抗拒,出了石室之后,她才发现这间石室只是其中之一,通道内错综复杂,也不知其他通道是去往何处。 之前她还自信的以为记清了路线,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自作聪明。 奇怪的是,青衫女子竟带着裴英走出了石室,室外烈阳高照,空气怡人,左右一看,这里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之地。 山林葱郁,草木芬芳,溪水潺潺,鸟语花香。 裴英见到此景,竟不自觉的问道:“你一直生活在这里?” 青衫女子顿足,道:“这里很美,不是么?” 裴英点了点脑袋,一想到自己的情况,话语便有些生硬,道:“风景虽美,可你却形单影只,到头来岂不是一场空?” 青衫女子闻言,竟露出一丝伤感的笑容,裴英没有看见,自然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后,她是怎样的心情。 青衫女子道:“一场空又如何?” 裴英见女子竟然和自己聊起了这些话,心里不免有些好奇,继续着话题说道:“来时空空,去时空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此地隐居,不问世事,这样倒也清闲的很。” 青衫女子回头看着裴英,问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会怨恨我吗?” 裴英没想到青衫女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也没多想,嘴里就说道:“会。” 青衫女子又道:“你若此时死去,你觉得会有遗憾吗?” 这青衫女子喜怒无常,问的话也是越来越古怪。 “遗憾?”裴英心里想着自己的过往,竟慢慢垂下头来,嘴里痴痴道:“怎能没有,如果……” 青衫女子立马又说道:“如果我此时不杀你,还教你一些功夫,你会去完成自己的愿望吗?” 裴英的心思竟被女子的话语牵引住,想到自己的愿望,裴英抬起脑袋不假思索道:“当然会。” 青衫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既然你会,我为何不能呢?” 裴英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来时空空,去时空空,隐居于此,不问世事。这些话好似放屁一般,自己都做不到。她满心怨恨、身怀绝技,她又岂能做到呢? 自己本想说通她,可到头来却是她说通了自己,裴英心里有些不甘,又问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青衫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会将自己愿望告诉我吗?” 裴英还没开口,青衫女子立马接着说道:“希望你的愿望不是跟你的霖哥哥长相厮守。” 裴英一听,顿时急道:“为什么不可以?” 话刚出口,裴英就发现青衫女子一副看小孩过家家的表情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又似嘲笑。 裴英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噘着嘴生闷气,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人言道,因爱成恨,莫非你恨江震天是因为你喜欢他?” 话语一闭,青衫女子立马变了脸色,哪里还有笑意,满面寒霜,双眼冷厉如刀。 裴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许对于青衫女子来说,是说对了,但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这句话本不该说,说了便是错。看着那清冷的双眼,裴英心里竟升起了一丝怜爱。 她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伤痛,才会恨成这样? 青衫女子转动手中的长萧,指尖一弹,“接着。” 裴英接过长萧,青衫女子又道:“我现在传授你两种曲子。” 裴英立马问道:“是不是那种吹了就很疼的曲子?” 青衫女子道:“没错。” 裴英急忙摆摆手,“我不学,那样折磨人的法子,我还是不学的好。” 青衫女子冷笑道:“你不学,他恢复了力气就会逃跑,他跑了,我会将你的霖哥哥捉来。” 裴英怒极气极,可自己却偏偏不能拒绝,自从被青衫女子捉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了,除非她能放弃她的霖哥哥,可是她能做到吗? 裴英问道:“你刚才说两种曲子?一种是用来害人的,莫非另一种是用来救人的不成?” 青衫女子笑道:“没错,另一种曲子就是用来缓解疼痛的。” 裴英好奇道:“既然你不忍心害他,为何又要吹奏那害人的曲子呢?” 青衫女子转身看着前方景色,双眼迷茫,幽幽道:“祸根一旦种下,每逢七日便会痛苦不堪,若不吹奏“还魂音”,他疼痛难忍时,不免会想到自尽。” “还魂音?”裴英思索了一番,道:“好奇怪的曲子,那害人的曲子又叫什么?” 青衫女子道:“断肠曲。” 裴英幽幽道:“你教我断肠曲,还不如教我点穴法,他要是痛的受不了,我哪还吹的下去啊。” 青衫女子提示道:“别看那小子现在很虚弱,一旦恢复了一点力气,即使你学会了点穴法也不是他的对手。” 裴英又道:“那你呢?你要干什么去?” 青衫女子道:“我自然有事要办。” 随后,裴英便和青衫女子学习还魂音和灭魂曲,也不知是不是女子对于音律上有天赋,还是裴英聪慧,一个上午的时间,裴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 青衫女子见裴英小有成果,便起身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去试试效果如何。” 裴英一想起江云痛的满地打滚,面目狰狞,立马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再练一会,再说了,他一时半会也起不来。” 青衫女子走后,裴英又学了一下午,竟然达到了忘食的境界。 夕阳洒下,遍地金黄,裴英伸了个懒腰,起身上闭眼睛,挺起胸膛,张开怀抱,仿佛与这美丽的自然景色融为了一体,此刻,她也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不巧这时,肚子传来了一阵“咕噜”之声,裴英撇了撇嘴,揉了揉肚子,双眼四处展望。 走到小溪边,她发现小溪里果真有鱼,她随处拧断了一截三尺长的木枝,如手执长剑,对准溪水里的游鱼。 忽然,她手腕一抖,与此同时身子前倾,柔软的木枝枝尖竟然在这抖动的韧劲之下,直接插入鱼中,接着她手腕绕圈,连绕带托,一条鱼竟被她这样带了上来。 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便抱着白鱼和一些木柴回了石室。 第8章九转神针 石室空旷,烛光犹如星点,架起了火堆之后总算亮堂了不少,白鱼还在火堆边烤着,裴英见江云还是躺在那里,好像从未动过,便拿了一些李子过去。 裴英将李子递到江云嘴边,轻声道:“快吃吧,还新鲜的很。” 江云睁开眼睛,见到裴英那俊俏微笑的脸庞,开口问道:“她对你怎样了?” 裴英一愣,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我?” 江云见状,便咬了一口裴英递过来的李子,干涩喉咙总算得到了些滋润,江云又问道:“你不是江家人,她为何要为难你?” 裴英道:“也许,她是想找一个人照顾你而已,毕竟总不能让你饿死渴死吧。” 江云闻言,顿时感觉好像是自己害了他的,喃喃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裴英笑道:“其实你也不用自责,我沿路乞讨食不饱腹,相比之下,这里反而比外面要安全的多。” 江云道:“她离开了?” 裴英点点头,又拿了一个李子递到江云嘴边。 江云并没有吃下,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裴英,问道:“你为何不逃走?” 裴英淡然一笑,道:“我走了,还会有第二个人来照顾你,况且我能去哪呢?不如就在这里。” 江云立马说道:“去江府找我爹爹,这样一来,你的霖哥哥不仅没事,你也可以一直待在我家。” 裴英也不答话,走到火堆旁仔细烤着她的白鱼。 江云深吸了几口气,又道:“你是女儿身,照顾我自然多有不便,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这些问题么?” 裴英惊讶的看着江云,道:“你,你都知道了?” 江云道:“自从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裴英耸了耸肩,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应该明白最毒妇人心,我不是跑不掉,而是不能跑,你要是敢跑,我就吹“断肠曲”。” 一听要吹断肠曲,江云这才看见火堆旁那根长萧,正是青衫女子之前使用的那根,萧尾处还系着那块圆润的黑玉。 江云道:“你若不逃走,就要一辈子和我呆在这不见天日的石室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你也不介意?” 裴英继续摆弄着烤鱼,嘴里说道:“方才出去时,我见通道内有好多岔路,估计这里不止一间石室,所以只有你一个人睡在这里,要臭也只能臭你自己。” 江云苦笑道:“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裴英没有答话,江云却又说道:“你能扶我坐起来么?” 裴英总算回头看了一眼江云,见他一直躺在冰冷的地上,却实不怎么好受,便将鱼插在火堆旁,拿着长萧走到江云跟前,伸手便要去扶江云。 怎知这时,江云忽然坐起身,双手抓住裴英的手腕。 裴英又惊又气,急道:“你,你快放开我。”边说边用力挣开,但江云的双手好似铁钳一样牢固,任凭自己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 江云双臂发力,竟然在自己起身的同时,将裴英直接提了起来,可此时虚弱的江云,也是连连喘着粗气。 江云道:“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无论如何我也要离开这里。” 裴英的双手被抓的生疼,凭自己的力气根本难以挣脱,这时,裴英才明白青衫女子的话,“别看那小子现在很虚弱,一旦恢复了一点力气,即使你学会了点穴法也不是他的对手。” 裴英气极道:“哼,那可不一定。”说着手腕一转,长萧直点江云肋下,江云只感觉左臂一麻,顿时使不上半分力气。 裴英挣脱了右手,长萧又朝江云右肋下点去。 江云只感觉长萧如剑,剑锋晃动好似要将自己刺烂一般,下意识放开右手,去抓那根长萧,谁知长萧一晃,竟然点在自己胸口处。 江云惊道:“你,你竟然会点穴?” 裴英没好气的瞪了江云一眼,再看自己手腕,已经被捏红,她气愤道:“亏我还好心捉鱼给你吃,你竟然这样对我。” 没等江云说话,室外忽然响起一女子的声音,“亏我还教你曲子,你竟然欺骗我。” 二人一惊,同时看向石室通道处,来者正是青衫女子。 裴英气道:“谁稀罕你的曲子,是你非要我学的。” 青衫女子也不生气,问道:“你既然会点穴,为何又要我教你?” “你……”裴英本想说,“你自己猜啊。”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怕惹怒了青衫女子,转口道:“你上次对霖哥哥使用的点穴手法很是奇怪,所以我想学。” 青衫女子冷笑道:“你之所以不肯逃走,还想学我的点穴手法,只怕是想回去给你的霖哥哥解穴吧?” 裴英没想到青衫女子会这么想,她原本是想学到这门点穴手法后,趁着青衫女子疏于防范时,用这门点穴手法对付青衫女子,此时见青衫女子这么说,当下便承认道:“是啊,那又怎样?” 青衫女子心想“这丫头认识我的点穴手法,莫非她知道我是谁?” 想到这,青衫女子便试探道:“呵呵,不过已经晚了。” 裴英道:“你什么意思?” 青衫女子道:“那晚我用木枝朝江震天射去,虽然没有伤到江震天,但他一定会去那里查探,那时,他必然会见到你的霖哥哥。” 裴英心里一喜,暗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江云听到江震天无事后,也是松了口气。 青衫女子见裴英面露喜色,继续说道:“他一旦发现你的霖哥哥被人点了穴道,就会出手解穴。” 裴英心想:“霖哥哥总算找到了他的江伯父,这样一来,霖哥哥就不会有危险了。”可转念一想,“既然这她能从江府劫走江云,肯定也能劫走霖哥哥,我要不要去通风报信呢?” 青衫女子见裴英皱眉思索,颇为焦急,心道:“莫非这丫头真认识我?” 青衫女子又道:“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江震天一定会为他解穴,为何你却一点都不着急。” 裴英一愣,实在没听明白青衫女子的话,心里问道:“霖哥哥安然无恙,我着什么急?莫非大名鼎鼎的大善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裴英越想越不对劲,“这大姐姐虽然毒辣,却也没有将我杀害,她那么恨江震天,一定是被江震天伤害过,莫非江震天真是坏人?” 青衫女子见裴英双眼滴溜溜的转,一时也难以明白这丫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裴英心思细腻,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假装道:“我为何要着急?霖哥哥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他的江伯父,我高兴来还来不及呢。” 青衫女子见状,继续说道:“可你却不知道,我的点穴手法只有我一人才能解开,若是别人胡乱解穴,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 裴英急忙问道:“会,会怎样?” 青衫女子本想说,“会经脉错乱,暴毙而亡。”可一想到这丫头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无论如何也要逃走,立马转口说道:“会损害经脉,身受重伤。” 裴英心急如焚,怒视着青衫女子,恨不得要扑上去咬她一口。 江云见裴英贝齿咬破红唇,一丝鲜血流出,不禁怒道:“好卑鄙的手段,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被我爹爹所伤。” 青衫女子冷笑道:“不错,到时候江震天发现自己亲手伤了他,一定愧疚难当,当场自刎。” “霖哥哥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伯父,没想到刚刚见面,却被他的伯父失手所伤,霖哥哥现在一定很痛苦,我,我该怎么办?”裴英越想越急,最终湿了眼眶,就好像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当真是惹人怜爱。 江云见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笑的很无力,但这笑声却教两位美丽的女人同时看向了他。 青衫女子道:“看来你还有力气,不妨我再吹奏一曲。”她虽然这么说,但依旧只是看着江云,没有去拿长萧。 裴英忍着眼泪,问道:“你笑什么?” 江云看着裴英,笑道:“我笑某人的算盘要落空了。” 裴英一愣,立马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云也不解释,对裴英说道:“你且先看她的脸色。” 裴英转头一看,只见青衫女子此时哪里还有得意的样子,反而满脸怒容,双目如火。 江云笑道:“你的霖哥哥不会有事的。” 裴英惊喜道:“真的?” 江云继续道:“没错,我爹爹不仅掌法闻名天下,而且还会一套针法,名为“九转神针”。虽然我爹爹才练到第五重,但已足够治好你霖哥哥的伤势了。” 裴英喜极而泣,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 青衫女子满面寒霜,衣袂无风自动,沉声问道:“这些都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江云道:“没错。” 青衫女子一字字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套针法是谁教给他的?” 江云冷笑道:“爹爹说,是娘亲教给他的,娘亲还将九转神针当做定情礼物送给了爹爹,你没想到吧?” “放屁。”青衫女子怒喝道:“你爹爹全都是放屁。” 话音一落,青衫女子纵身掠到裴英身旁,再回来时,手中已拿着长萧,放在唇畔。 石室内顿时响起了萧声。 裴英情急之下竟然喊道:“快捂上耳朵。” 萧声一起,江云腹痛难忍,咬着牙喘着粗气说道:“没用。” 萧声一转,江云痛的实在受不了,竟放声大叫起来,叫的是那么凄惨,那么痛快。 裴英本想为江云解开穴道,可突然想到,江云疼痛难忍时,万一要自杀怎么办?当下便一个箭步上前,解开穴道的同时,手掌砍在江云脖颈上。 江云昏迷,萧声戛然而止,青衫女子将长萧抛给裴英,冷声道:“你们若是逃走,你霖哥哥必死无比。”说着便转身掠出石室。 第9章幽若冰心功 一条烤干的白鱼已经变得有些焦味,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 裴英看着躺在床上的江云,陷入了沉思,石室内只有木柴烧裂的声音。 良久,裴英慢慢拿着长萧吹了起来,萧声刚起,石台上的江云好似噩梦惊醒一般,猛然坐起。 裴英立马将长萧藏在背后,开口问道:“你,你醒啦!” 江云看了看石室四周,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萧声,她还在?” 裴英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她已经有三个时辰没过来了。” 江云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裴英说道:“你之前不说给我烤了一条鱼吗?我想吃了。” 裴英伸手一指,道:“喏,都快成碳了。” 江云笑道:“那一定很香。” 裴英瘪了瘪嘴,起身拿着烤鱼递给了江云,刚刚走到江云身边时,裴英拿着烤鱼指着江云,提醒道:“你可别在对我动手了。” 江云无奈笑道:“我也不是你对手啊。”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裴英将烤鱼递给江云。 江云一把接住,对着鱼肚就是一口,边嚼边道:“真香。” 裴英瞥了江云一眼,嘴里嘟囔着,“傻子。”似乎说了这句还不过瘾,又说了一句,“怪胎。” 不知是鱼太干,还是江云吃的太急,吃着吃着就咳嗽了起来,裴英见状,又将酒壶递到江云跟前,道:“里面不是酒,我已经换过了。” 江云接过酒壶猛灌了几口,大声赞着过瘾,裴英转身就要离开,嘴里还嘟囔着,“切,又不是酒。” 江云立马道:“等等。” 裴英回头问道:“你要干嘛?” 江云倒着酒壶,笑道:“没有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弄些水来,我实在渴得很。” 裴英没好气道:“要喝水自己去弄,还真是大少爷使唤人,张口就来。” 江云笑道:“我也想自己去弄,可是你也说了,这通道错综复杂,我走不出去啊。” 裴英一想也挺有道理,便上前接过酒壶,道:“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救了霖哥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临走之际,裴英忽然顿足,心想“万一她趁我出去装水时,一路跟踪我,他岂不是逃走了?” 江云见裴英又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话刚说完,只见裴英转身之际,长萧一晃,正点在自己胸口处。 江云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裴英道:“谁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一你偷偷跟着我,岂不是成了我放你走,所以还是先把你点住的好。” 江云见裴英将自己点住,才放心离开,暗叹,“这丫头心思可真细,只可惜……” 裴英一路边走边回头,她知道自己明明点住了江云的穴道,但心里还是感觉有点不放心,却又说不上来。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一边通道处涌来一股寒风,“莫非这里还有一个出口?”可转念一想,“出口再多,自己不能逃走也是无用。” 江云一人呆在石室里,他明白自己被点了穴道,却还是想挣脱,可到头来才发现不管如何,自己的身子就是动不了,心想,“这点穴手法可真实稀奇,父亲说,练武之人必然要明白穴位经络,我虽记得这些,却没练过,实在可惜。” 许久,裴英总算回来了,她一进来就说道:“这溪水虽然有些冷,但喝了也不会得病,只怕你这少爷根本没尝过吧?” 江云道:“父亲管教甚严,家门我都很少出去,又岂会尝过这清爽的溪水。” 裴英道:“那你有口福了,这回可以尝个够。” 说话间,裴英已将酒壶递到江云跟前,江云睁着双眼问道:“莫非你要喂我?” 裴英啐了一口,道:“谁要喂你呀,自己喝。”说着她将酒壶放在石台边,后退半步,用长萧为江云解穴。 刚刚解开穴道的江云立马伸手一拿,裴英连忙将长萧横于胸前,惊呼:“你要干什么?”话一说完才看见江云伸手拿的是酒壶,并非长萧。 江云也不管她,又咕噜咕噜喝了半壶水,这半壶水下肚,冻得江云直打哆嗦,江云道:“难道现在是晚上?” 裴英道:“是啊。” 江云惨然一笑,道:“难怪溪水会这么凉。” 裴英冷笑道:“怎么?想念你当大少爷的生活了?” 江云摇头轻叹,道:“只怕爹爹现在还没休息吧。” 裴英一听,立马想到了武霖,心想,“霖哥哥此时一定很着急吧。”想着想着,裴英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江云看着裴英,问道:“之前听说你的霖哥哥是找我爹爹的,他还管我爹爹叫伯父,难道他就是我爹爹一直在找的人?” 裴英道:“你父亲一直在找谁?” 江云叹道:“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爹爹一直让铁枪王杨柳办一件事,所以杨柳经常来往我家,有一次我询问了杨刚,才知道我爹爹一直让他寻找一个人。” 裴英道:“杨刚又是谁?” 江云道:“杨柳的儿子,和我一般大,每逢过节时,杨柳总会带着他的儿子来我家。” 裴英跟着武霖长达一年之久,其中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当下也以为是江云为自己的父亲辩白,没好气道:“哼,谁知道你父亲找谁,万一是找某个小情人呢?” 江云气道:“你,你胡说八道,我爹爹忠爱娘亲一生,十年来,他一直未曾纳妾,我爹爹岂是那样的人。” 裴英想起这青衫女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身为一代大侠,又是大善人,岂会将这些事情摆明面上,当然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做了。” 江云反驳道:“你也知道我爹爹的身份,娘亲去世已久,他自然可以纳妾,何须做哪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裴英道:“万一你父亲是怕你不同意呢?” 江云哑口无言,虽然自己不反对爹爹纳妾,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明言,即便如此,江云依旧深信江震天,冷哼道:“懒得理你。” 裴英没好气道:“懒得理就不要理。”说着又来到火堆旁坐下来,把玩手里的长萧。 江云见裴英走远,忽然支支吾吾道:“我,我要方便。” 裴英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把玩长萧。 江云又道:“我真的要方便。” 裴英这次不仅没有回答,反而背对着江云,好似赌气一般。 江云见状,暗道:“好机会。”双腿用力,嘴里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我可就跑了。”说完双腿一蹬,纵身一跃。 裴英本想是制制江云,料他虽有些不讲道理,但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方便,怎料江云却是想趁机逃跑。耳畔不仅响起了江云的话语声,还有衣袂飘动声。 裴英立马回头起身,怎知刚刚站直身体,眼前一花,胸口就被点了一下,有些生疼。 裴英又气又急,道:“你,你也会点穴?” 江云深知成败在此一举,哪里会留有余力,他说着逃跑,却是在石台上纵身跳下地面,等裴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跃到裴英跟前,剑指直点她胸口。 江云喘着气,道:“我哪里会什么点穴,只是认识了些经络穴位而已。” 裴英道:“那你这一手又是从何学来?” 江云惨笑道:“别忘了,你点了我两次,我已经记住了穴道的位置,你身形与我一般高低,自然容易分辨。” 裴英急道:“那你可知道,你方才用力太大,我已经动不了了,你若逃走,我岂不是要在这里渴死饿死。” 江云道:“放心吧,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和父亲一起来救你,若是她先回来,自然也会为你解穴。” 江云深吸了几口气,又道:“更何况,我若不点住你的穴道,她一定以为是你将我放走,到时候你还能活?” 裴英道:“那你为何不为我解开穴道,我们好一起逃走。” 江云道:“你若想走,又岂会留到现在?”说完江云便转身离开。 裴英气急道:“傻子,白痴,你跑不出去的。” 江云自然听见了她的话,不过他深信自己能跑出去。 刚刚出了石室,入眼便是一条通道,快步走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三条通道。 江云心想“这三条通道有一条必是出口,方才她说现在是晚上,溪水冰凉,有风的便是的出口。” 想到这,江云便朝一条吹着寒风的通道走去。 通道内虽没有岔路,但拐角甚多,寒风凌冽,冰冷刺骨,大约摸索了一炷香的时间,江云到达一处空旷的地方。 这地方四面墙壁,墙壁上的灯火摇摇曳曳,似灭不灭,与此同时,江云也看到了石台上的青衫女子,她盘腿而坐,似乎正在练功。 也不知她练的何种功法,浑身真气缠绕,通道内的寒风正是她真气催动下的效果。 江云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可仔细一瞧,这青衫女子似乎正练到紧要关头,只见她眉头紧锁,浑身真气冷若寒霜。 江云心想“若此时离开,自然不被发现,可石室内的裴英又该如何?若一天不被发现,她岂不是要饿上一天,可我曾父亲说过,闭关练功之人,少则三天,多达数月,所练之功越是玄妙,参悟的时间自然不短。” 忽然,江云灵机一动,“不如先点住她的穴道,我再回去解开裴英的穴道,然后一起离开。” 想到这,江云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越是靠近她,那股寒风吹的越急,但此时可不是怕冷的时候,江云慢慢走到她跟前,双目定睛一瞧。 “即使她比我个高,但穴道在人体的位置始终不会变化。” 江云伸出剑指,慢慢靠近穴道的位置。 青衫女子所练的功法何等玄妙,仅靠周身真气就已经教人冷冻彻骨,可此时体内真气却偏偏如此澎湃,如寒潮蓄势,一旦爆发将一发不可收拾,她正欲慢慢运转,泄了这股寒气。 可就在这时,她又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若此时忽然停住,真气阻塞,必然自伤。 想到此,青衫女子费力的挤出一个字,“滚。” 一听到这个“滚”字,江云哪里还敢慢慢来,当下也不管其他,剑指用力,直接点在青衫女子穴位处。 可手指刚刚点下,江云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天地间一股冷冻彻骨的寒潮直接从手臂涌向自己体内。 还没来得及大叫,江云周身瞬间结了寒霜。 青衫女子原本十分着急,可就在自己胸口被点了一下后,那股寒潮好像找到了倾泻口一般,疯狂涌了出去,青衫女子大喜,立马屏息凝神,加速运行真气。 不久,青衫女子猛然睁开双眼,周身真气好似爆发一般膨胀,撞击在墙壁上,真气过处,寒霜凝结,就连石室墙壁上也是结出了寒霜。 女子大喜,转眼一瞧,一个满身寒霜的人伸着剑指正躺在地上。 女子一瞧就知道这人正是江云。 第10章火烧石室 青衫女子上前查看,发现江云鼻息微弱,她深知这股寒气入体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可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若是因为他扰乱自己体内真气,只怕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哼,咎由自取。”女子神功大成,再也不忌惮江震天的掌法,抬掌准备给江云来个最后一击。 可转念一想“当时若不是他泄了那股寒气,只怕自己又和往常一样,神功难成,再说他只是想点住我的穴道,并无伤我之心,我若真杀了他,那江某人岂不恨我一生?” 想到这,青衫女子朝腰间一抹,拿出一包针袋摊开,里面竟是九根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银针,似乎和江震天拿出的九转神针一模一样。 青衫女子喃喃道:“真的在你父亲那,我就用这个来试试吧,若能救回你的命自然最好,若救不活,你也别怪我。” 说着便扒开江云的上衣,连连刺出五针,每一针都是十分精准,似乎比江震天还要娴熟,扎了五针后,又搭脉诊断。 不一会,江云身上的寒霜竟真的慢慢化开,青衫女子收了五根银针,冷笑道:“也不知是你命大还是你运气好,在兵临死亡之际,我的苍蛊竟然护住了你的心脉,要不然你那里能承受这要命的寒气。” 另一边石室内,裴英急的满头大汗,她曾试图强力冲破穴道,可自己功力低微,那里能冲破江云全力点住的穴道呢? 这时,青衫女子抱着江云走了进来,裴英急道:“他怎么了?” 青衫女子将江云放在石台上,推散了酒壶,道:“他受了重伤,天亮之前不要喂他喝水,否则神仙也难救。” 裴英道:“他中毒了?” 青衫女子见裴英一动不动,也知道肯定是江云点住了她的穴道,当下抚掌在水渍上一抹,水渍竟立马变成寒冰,也不知青衫女子何时点了一滴,指尖夹着一颗冰珠,手指一弹,正好解开裴英的穴道。 青衫女子道:“懂了吗?寒气遇水,凝结成冰,除非你想冻死他。” 裴英看着地上的冰珠滚动在火堆旁,立马化成了水,渗进了土里,心里暗自称奇。 青衫女子正欲出去时,裴英又问道:“你要去哪?” 青衫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找治疗他的办法。” 躺在床上的江云一声不吭,站在一旁的裴英却幽幽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偏偏不听。” 江云自然没办法说话,石室内又恢复了安静,裴英依旧坐到火堆旁,守着那发红的火炭。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裴英终于熬不住,坐在一旁打盹,而石台上的江云却哆嗦起来,他好似醒了,却依旧闭着眼,他似睡着,双手却不自觉的搂着双臂,嘴里还念叨:“好冷,好冷啊,好冷……” 裴英也被这声音惊醒,一看江云躺在石台上,浑身冻得打哆嗦,连忙对江云说道:“你等等,我再去外面抱些柴火。” 这次她倒没有担心江云使诈,因为是青衫女子说江云身受重伤,即使江云此刻跑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出了山洞的裴英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她适应了一会,立马去捡一些木枝甘草抱了回去。 刚回到室内却看见江云躺在快要熄了的火堆旁,一边哆嗦一边念着:“冷,好冷……” 裴英立马将甘草铺好,又重新燃起了火堆,火势一大,一旁的江云总算好了些,又睡了过去。 裴英一瞧,甘草铺在石台上,离火堆太远,根本没有温度,她又将捡起燃烧的木枝,一根一根的移动,总算将火堆移到了石台旁。 一离开火堆,江云又冻得打哆嗦,裴英又只好扶着江云躺在铺好甘草的石台上,江云总算停歇了一会。 这一来二去,江云不打哆嗦了,裴英却累出一身汗,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心想“她说天亮之前不能给他喂水,如今差不多快到正午了,不如给他喝点水,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裴英又拿着酒壶出了石室,正午的溪水温凉,裴英喝了两口甚是解渴,见双手有些脏,又洗了洗手,接着又洗了洗脸。 这洗来洗去,她一想自己反正也洗了,当下四周无人,杂草颇深,她竟解开衣服,沾了些水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石室内,江云本来在石台上安稳的躺着,可一旁的火堆因为没有添加柴火的缘故,火势渐小。 江云愈发觉得冷,他往右边挪了挪,暖了一些,可过了一会还是有些冷,他又挪了挪。 此时,他头昏脑胀,意识不清,只知道冷了便玩暖处挪一挪。 可这些甘草并没有编织起来,被他这么挪了几下,杂乱不堪,有的已经掉了下去,这杂草并未经过梳理,掉落的杂草和石台上铺好的杂草就连在了一起。 火堆里的柴火虽然少了,但烧着的木枝,火势沿着木枝蔓延开来,这干燥的木枝一遇到高温灼烧,就会弹开,所以烧火的人经常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此时火势虽小,但火炭众多,温度极高,只听“噼里”一声,一小半截火炭被弹的滚了出来,正好滚到散落的甘草旁边。 这枯黄的甘草一遇到火炭,立马燃了起来,火势瞬间蔓延,沿着甘草直接烧了上去。 江云原本还感觉有些冷,正想在挪一挪的时候,却发现越来越暖和了,可忽然间这股暖意越来越大,甚至都有些灼烧感。 江云感觉不对劲,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右边的甘草引燃,火势正朝自己身下的甘草蔓延。 他一个机灵朝左边翻下身,原本就头昏脑胀,一翻身便摔了一个跟头。 甘草迅速燃烧,即使室内再空旷,此时也是烟熏缭绕,意识不清的江云挣扎着爬起身,他模糊的看见烟雾竟朝通道涌去,当下立即明白,跟着烟雾离开,一定能走出石室。 他扶着墙朝石室外走去,脚步轻抚无力,一步三摇,微微颤颤。 另一边,裴英正洗的舒畅,她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只可惜溪水不深,即使跳下去也只能淹到自己膝盖处。 她顺着溪水望去,心想不远方肯定有一片水池,下次一定要好好泡个澡。 忽然间,树上的鸟儿惊飞,裴英一个激灵,立马将湿衣服抱在胸前,翘首望去。 这一看才明白,并不是有人来了,而是洞口处竟然冒出了烟雾,烟雾升起熏走了鸟儿。 裴英顿时明白过来,立马将湿衣服穿在身上,袖子捂着口鼻,钻进洞内。 她已经来来回回进出几次,自然非常熟悉,幸好通道较高,她并没有大人的个头,烟雾在顶出,她还能看清前方。 走了一会,她一眼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扶着墙壁正朝自己走来。 她快步上前,连忙将江云扶住,用袖口捂住江云的口鼻,而自己则是屏住了呼吸。 此时江云头脑昏沉,意识不清,但幸好他定力过人,沿路摸索并未慌张,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残废之人也会拼了命的往前爬,更何况手足健全的江云呢。 二人搀扶着快步走了出来,一离开烟雾缭绕之地,二人好似轻松了许多一般,纷纷倒在地上喘气。 裴英见自己衣衫不整,立马起身别过身子整理衣服,嘴里问道:“你怎么样?” 江云离开了石室,阳光洒在脸上,渗透全身,室外空气清新,草木芬芳,江云脱口道:“舒服。” 江云是舒服了,可却害苦了裴英,湿衣服穿在身上可真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今晚该住在哪呢? 裴英看着还在冒烟的洞口,无奈的想着,“也不知道她几时才能回来,晚上天气阴寒,他能受得了?” 想到此,裴英踢了踢还在沐浴着阳光的江云,道:“这次可如了你的心愿,你终于可以走了。” 江云忽然一把抓住裴英的脚踝,道:“我们一起走吧,她回来没看见我,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裴英一早就可以离开,可自己离开却能去哪呢?难道真的去找武霖?武霖是江震天的侄儿,可自己是武霖的什么人呢? 江云见她还在犹豫,又道:“若你不走,我这样能去哪呢?索性留下来陪你一起等死吧。这样一来的,也算化解了她对我爹爹的怨恨,你的霖哥哥也会安然无恙。” 裴英想了想,扶起江云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放的火。” 江云见她肯离开,心里也好受不少,挤出一丝微笑,道:“哪有人放火烧自己的。” 裴英也懒得继续搭腔,事已至此,也只能离开了。 行至傍晚,二人是走走歇歇,也不知走了多远,却依然在一片树林中。 夜晚阴寒,江云体内的寒气又发作了,幸好此时他周围都是火堆,竟有八个之多,火堆虽不大,但林中木枝众多,火焰却是从未熄灭。 裴英坐在火堆旁,借着烤野兔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也干了。 坐在众火堆中间的江云,虽还是感觉有些冷,但也不至于冻的发抖,况且他的内伤皆因寒气所起,之前被青衫女子卸掉了一部分,如今又被火堆包裹,自然比在石室里好要的多。 江云见裴英忙了一天,想出言道谢,可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之前见你仅凭一根木枝就猎到了兔子,莫非你还会剑术?” 裴英见他张口就是问话,没好气道:“我本领多着呢,还会下毒,你敢吃吗?” 江云笑了笑,道:“如果你能温柔一点,你的霖哥哥会更加喜欢你。” 裴英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江云道:“我虽不是他,但却明白天下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莫非你以为有人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吗?” 裴英好奇道:“那样的女人?” 江云道:“就是加害我们的人。” 裴英道:“那是你可又明白,女人之所以狠毒,皆因两种情况,一种是嫉妒,一种是男人。” 江云叹道:“说这些我可真说不过你。” 裴英见烤的差不多了,就撕下一块兔腿肉抛给江云,道:“说不过就吃东西吧,想必你吃东西肯定比我厉害。” 江云本想说,“你明明知道,还只给我一块肉?”可话未出口,却见裴英又撕下一块腿肉,喃喃道:“也不知多久才能走出这山林,剩下的还是明天再吃吧。” 江云暗叹,“自己曾经衣食无忧,却不料独自在外,事事都得做好准备,看来自己除了饭量,还真是一点也比不上她。” 二人吃了几口,便沉沉睡去。 第11章夜闯藏经阁 青衫女子出去已久,说是寻找治疗江云内伤的法子,可她这次却来到了武学渊源之地,少林寺。 少林弟子众多,且个个功夫不弱,平日里他们出了外出化缘之外,就是练功。 说是十八般武艺,可少林的武学绝技岂止十八种,单说阵法,罗汉阵和十八铜人阵就已经让武林人士叹为观止,至高武学易筋经、洗髓经等更是让武林人士望尘莫及。 青衫女子深夜独访少林,莫非这少林寺真有治疗江云体内寒气的玄妙秘法? 寺门紧闭,青衫女子纵身一跃便进入寺内,她似乎很熟悉这块地方,处处躲避,又借着身形灵巧,最终来到了藏经阁。 门是虚掩,窗户敞开,而且里面还亮着灯。 青衫女子从门缝朝里面瞧去,只见一老和尚正面壁打坐,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 这时,那老和尚忽然说道:“施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青衫女子伸手抵住自己的喉咙,却发出中年男子的声音,道:“时隔多年,了空大师可好啊?” 老和尚闻言,浑身一震,忽然仰面一倒,接连朝门外拍出四掌。第一掌劲力柔和,将虚掩的门推开,后面三掌,掌风迅疾,劲力内敛,好似有三个金光手印向门外推去。 青衫女子在门开之时,早已向后跃去,见三道金光掌印随之而来,也连接拍出三道白雾掌印,每一掌都与金光掌印相击。 老和尚见状,翻身一拍,向门外追去。 二人在空中相互交手,和尚出掌,青衫女子也出掌,和尚拍她面门,她稍扭身形,掌力未出,和尚忽然变掌为爪,向她脸上的黑纱抓去。 青衫女子出手抵抗,谁知和尚翻爪一绕,又向她脸部抓去。她右掌一拍,正好拍在和尚手腕处,二人借着劲道在空中旋转,相互拉开了几步距离,与此同时,二人刚好落地。 青衫女子道:“少林龙爪手,果然名不虚传。” 老和尚落地见着黑衣人此时竟又是女子的声音,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道:“原来是一位女施主,方才和尚还以为这少林圣地,怎的出现了无妄之鬼。” 青衫女子冷哼一身,道:“佛无不可渡之人,哪有你这般见面就打的道理?” 老和尚道:“佛无不渡之人,但这少林圣地,还请女施主留步。” 青衫女子道:“难道天下的女子,在你们和尚眼里都不是人了么?” 老和尚哑然,一时也反驳不出,于是说道:“女施主深夜来访,总不是来听和尚念经。” 青衫女子道:“谁说不是,我正想来借你们的经文看上一看,好为我解开疑惑。” 老和尚道:“不知女施主有何疑惑,和尚虽修为尚浅,却也愿为女施主尽一份绵力。” 青衫女子气道:“女人的疑惑,你们这些老秃驴岂能解开?”说完身形一转,一道寒气拍出。 老和尚还未做出举动,只听一声怒吼,“休得放肆。”阁楼房内掠下一老和尚,他挥拳一砸,拳风竟带着一层金光,生生将寒气接下。 青衫女子冷笑道:“少林三圣出了其二,那位像跳蚤一般的和尚呢?” 之前的老和尚道:“他就在女施主后面。” 青衫女子也不后看,嘴里笑道:“竟然躲在女人后面,简直枉称少林三圣。” 第二个下来的和尚怒道:“大言不惭。”说着身形已向青衫女子扑来,人还未到,拳风却先声夺人。 青衫女子嘴角轻笑,竟然迎风而上。 罗汉拳讲究的是稳如洪钟,气势沉着,每一拳击出的力道都可开碑裂石。 这和尚体格宽厚,脸圆身方,看似笨拙,但其内功修为却不低,每出一拳,第二拳早已蓄势待发,看他脚踏方步,步步逼进,拳风生猛,打的女子步步退让,倒真是无懈可击。 青衫女子身子娇巧,灵活多变,和尚十几拳打来,她左晃右移,不与之抵抗,但这十几拳她已深知和尚功力,当下见他一拳击来,身形早已晃到左侧,见他变拳为肘,连忙双手抵抗,一手抵住和尚右肘,一手抵住和尚右腕。 和尚本以为这女子功夫虽高,却不敢与自己硬拼,怎料她一出手就锁住了自己的右拳,任凭自己右臂怎么用力,也难以推开女子的双手,这才是真是实打实的内力比拼。 那静和尚见状,忍不住赞道:“好内功。” 怒和尚闻言,立马左手变拳为掌,抵住自己的右拳,马步一扎,一声暴喝,一道金光真气猛然爆发。 怒和尚料想女子功力虽高,却难以抵住自己双臂发力,谁知这时,青衫女子双手一按,那轻若柳絮的身躯竟然借着和尚发力的同时,直接从怒和尚头顶倒翻了过去。 和尚发力于右,劲力未消,女子却已翻身到左侧,人还未落地,身形在空中一转,一道寒冰掌印直接拍在怒和尚左肩。 怒和尚本就发力于右,又被女子从左侧拍了一掌,虽无大碍,可那庞大的身影却难以站稳,直接向右边蹚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静和尚又道:“好轻功。” 怒和尚见自己左肩袈裟上的白霜掌印,心里暗叹女子功力高深的同时,却更加愤怒,本想再与之交战,谁知此时,那静和尚又道:“女施主小心,那跳蚤一样的和尚要出手了。” 怒和尚闻言,虽有些不服,但却也没出手。 青衫女子这才转身看向第三个和尚,见他皮消肉瘦,长须发白,不禁笑道:“少林三圣,了怒、了静与了安,这怒和尚膀大腰圆,静和尚也算慈眉善目,怎的你却是骨瘦嶙峋,莫非这偌大的少林还养不起你们仨么?” 了空还未说话,那静和尚又道:“女施主此言差矣,贫僧乃了怒,方才与你交手才是了静。” 青衫女子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果然妙哉,莫非你们出家前,一个极怒,一个极静,为了让你们了却红尘,所以才给你们取了这样的法号?” 那静和尚,也就是了怒说道:“女施主果然聪慧。” 青衫女子冷笑道:“了了又怎样?了了静却又怒,了了怒却又静,如此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了怒又道:“这正是我们二人修为不足之处。” 青衫女子也懒得和了怒说话,看向了空说道:“你就是了安?” 了安双手合十,道:“贫僧正是了安,也是这少林方丈,女施主深夜造访,总不是前来与我等切磋……” 了安话未说完,青衫女子冷哼道:“哼,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身形连转,时左时右,犹如虚影,步步向了安逼进。 了安袈裟一挥,道:“来得好。”说完竟和青衫女子一样,化作道道虚影。 这一黑一黄两道虚影时而交错,时而碰撞分离,每一次碰撞二人都以双掌过招,招招巧妙。 青衫女子单掌拍去,了安和尚单掌迎上,可双掌相对时,了安的掌力如同蜻蜓点水,掌若游龙,每一次拍出竟刚好卸了青衫女子的掌力,转而变掌为指,直点青衫女子的穴道。 青衫女子身形虽快,掌力虽猛,但每一次自己的掌力好似拍进了无边大海一般,那了安和尚反而趁着自己收掌时,变掌为指,身形一转又点了自己几处穴道。 几番下来,自己竟渐渐落于下风。 那了静和尚见二人斗的难舍难分,心里痒痒,不免与了怒说道:“师弟,他二人争斗时,掌力内敛,按理说,那女子此时应该已经中了师兄的大力金刚指,可为何此时还……” 了怒摇摇头,叹道:“不解,不解。” 就在二人说话时,青衫女子又被点了几处穴道,她不仅没有受到伤害,反而越战越猛,掌力越发深厚。 了安本以为是女子功力高深,可被自己点了十几处穴道却仍安然无恙,反而有扭转战局的形势,当下心里一急,也不游斗,掌力凝聚猛然发出。 青衫女子见了安和尚这一掌来势迅猛,真气蓬发,心里暗道:“终于来了。”当下立马运转幽若冰心功,白雾真气凝聚于掌中。 霎时,双掌相对,真气交错,轰然一声。 观战的了怒和了静没听见双掌交击之声,却被真气碰撞的发出的轰然声震的各自倒退一步,与此同时,那了安被震的后退十几步,勉强才稳住身子,可刚刚站稳,只觉得真气上涌,一丝鲜血溢出了嘴角。 到这时,了怒与了静才看清女子的功力,竟远在自己三人之上。 青衫女子一招得手,转身看着了怒与了静,道:“该轮到你们了。” 了怒与了静见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上,总不能让她在少林寺大开杀戒,二人刚刚上前一步,只听虚空之上传来一身祥和之声,“施主且慢。” 话音一落,一老和尚从天而降,身披紫金袈裟,头戴僧帽,白眉苍髯,面目慈善。 他一到,少林三圣齐行礼,道:“恭迎师兄出关。” 老和尚笑道:“女施主,阔别十年,别来无恙。” 青衫女子奇道:“你认识我?” 老和尚笑道:“认得,认得。” 了静道:“师兄,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老和尚叹道:“唉!故人之女,故人之女。” 青衫女子冷笑道:“可笑,和尚四大皆空,怎的也有故人?” 老和尚笑道:“和尚也是人,是人就都有故人,既是古人之女,我等也不便多留,女施主还是赶紧离去吧。” 了静又道:“师兄,了安师兄被这女子所伤,岂能轻易放她离开?” 老和尚道:“了安不是被她所伤,而是被自己的掌力所伤。” 了静愣道:“怎么可能?” 青衫女子道:“总算出了一个明眼的和尚。” 老和尚又道:“施主既习得绝妙功法,还是赶紧离去,今天一事,我等不予追究。” 青衫女子冷哼道:“我要是不走呢?” 老和尚双手合十,朝青衫女子行礼道:“女施主这般强人所难,即便是故人之女,和尚岂能视之不见?” “好,那就让你看看我的九幽圣心诀。”话音刚落,青衫女子纵身一跃,掌中寒霜凝聚成冰,如同一道白芒直接从空中打向老和尚。 这一掌凝聚了青衫女子的全部真气,即使掌力内敛,可掌风依然强劲,好似狂风袭来,来势迅疾,犹如离弦利剑,站在老和尚身后的了怒与了静见之,也只能转身跳到一旁。 而尝过青衫女子这一掌威力的了安立即提醒道:“师兄小心。” 老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佛”字一落,掌力已到跟前,老和尚翻掌迎上,掌力碰撞,犹如风吹大海,吹去多少风力,便返回多大风浪,老和尚深知如此硬碰免不了受到伤害,掌力回震时,老和尚立马后退几步,卸去力道。 青衫女子全力一击,并无后退之路,她见老和尚后退,当下身形一翻,脚尖直踢老和尚手腕。 老和尚见她一脚踢来,翻掌迎下,还未触及到女子脚尖时,忽然向下一探,勾住青衫女子脚后跟,接着用力一提。 青衫女子又在空中翻了个身形,如此一来,之前迅猛的力道已经被老和尚卸去几分,青衫女子自然明白如今这一掌后劲不足,而自己当下如强弩之末,立马又拍去一掌。 老和尚见她又是一掌击来,虽然掌力弱了几分,但此时近在咫尺,老和尚也只能全力相拼,他一掌击出三分力道,接着劲力回震,立马变掌为指,身形一转,全力朝女子左肩点去。 这一点乃是老和尚借着回震之力的全力一击,指尖点去,好似点破了一层寒冰。 青衫女子没想到自己的幽若冰心功竟被这老和尚点破,那凝聚真气的大力金刚指点在自己左肩,劲力冲击,她忽然觉得自己一轻,转眼就要朝老和尚所点的方向飞去。 情急之下,她见到老和尚竟又朝自己拍来一掌,当下双足一蹬,脚尖正好蹬在老和尚单掌之上,借着力道回退,她总算站稳了身形,没有跌落在地。 青衫女子怀抱着左肩,体内气息紊乱,一时竟开不了口。 老和尚又何尝不是,虽然一指点破了幽若冰心功的防御,但这全力一击也并不好受,他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双手合十,道:“女施主功力精湛,和尚佩服,但和尚心中却有一个疑问,不知女施主可否解答?” 青衫女子此时哪敢开口,可又不想无功而返,正着急时,老和尚又道:“女施主早已习得九幽圣心诀中的绝妙武功,为何今日非要夜闯藏经阁?” 这下,青衫女子是不开口也不行了,她深吸口气,挤出两个字:“救人。” 老和尚闻言,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藏经阁救人的法子莫过于洗髓经,女施主可是要这本经书?” 青衫女子也不明白这老和尚为何突然这么大方,不过自己的确是来偷这本经书的,当下点点头算是承认。 老和尚伸手入怀,笑道:“呵呵呵,真是天赠机缘,和尚这里有一本手抄本,虽不是原本,但却一字不漏,如今就赠于你。”说完伸手一抛。 青衫女子伸手接过,书上果然写着“洗髓经”三个字。 这时,了静忽然道:“师兄,千万不可啊,贼人的朋友岂是好人,你切莫中了这女子的奸计啊。” 老和尚笑道:“无妨,救人之心为善,既心存善念,和尚岂能拒绝。” “可……” 了静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和尚伸手打断,“无需多言,若她所救之人不为善念,和尚愿自食其果。” 青衫女子手握经书,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和尚,道:“多谢。”说完便飞身出去。 第12章南海仙翁 清晨,天色大亮,山林中响起了打斗声,惊扰了正在熟睡的江云和裴英,江云周围的火堆熄灭已久,看不到一丝青烟。 江云看着裴英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裴英却反驳道:“此时我们应该远离是非。” 江云道:“你怎么忘了,我们被困在山林难以走出去,此时有人经过,若是好人自然可以去问问路,若是坏人我们好沿路跟踪走出这山林。” 裴英一想也有些道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一会你可别出声,先看看情况。” 江云自然知道应该这么做。 二人闻声追去,只见林间山坳,正有几人围攻一位老者,二人见状立马趴在地上。 那老者身着灰白道袍,须发皆白,身材瘦小却甚是灵活,他一人游斗五人,不断躲闪却不曾出手迎击。 再瞧那五人,形状怪异,兵刃奇特。一黑衣长发女子手执黑鞭,长鞭挥动,地上立马多出几道痕迹。 另一人身着白衣,手执哭丧棒,满脸哀杨,棒未挥动,人如白影,周围顿时响起会哭狼嚎之声,白影时左时右,哭丧棒一挥,顿时尘土飞扬。 另外三人皆是面目恶毒,一身黑衣,双手空空,但其掌法奇特,三人组合起来好似甩不掉的膏药一般,无论老者怎么躲闪,总有一人正面击来。 老者躲过了长鞭,却又被三人掌法围攻,老者纵身跃起,那白衣男子竟跟了上去,哭丧棒又点又挥。 江云正瞧的心急,转头一看,却见裴英更是心急,当下忍不住悄声问道:“你认识那老人?” “那五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只可惜那老人家为什么不还手呢?”裴英嘴里说着话,双眼却始终盯着下面的战况。 江云本想说那老人也许打不过他们,可就在这时,老者胸口被哭丧棒一点,顿时朝林间飞去,直撞一颗大树。 五人追去,老者勉强起身,单手捂住胸口,强忍着一口气。 那黑衣女子道:“仙翁,你十年未出南海,我等早已等候多时。” 那白衣男子接着道:“若你一辈子不出南海,天下太平,可你一出现,我等岂能不管。” 一黑衣男子道:“少跟他废话,吃了我的毒鸡,中了我的毒掌,他已活不过今天。” 又一黑衣男子道:“即便如此,我等也不可妄动。” 第三个黑衣男子道:“不错,他濒临死亡之际,如发疯的猛虎,我等切不可急功近利,只能游斗。” 老者缓了几口气,道:“鬼门阴阳二使者,果然名不虚传,但你们三个跳梁小丑又算什么?就会用一些下毒的手段。” 第三个黑衣男子道:“难道你只听过二使,却不曾知道鬼门还有三位护法么?” 第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道:“不错,我是大护法左梦。” 第二个黑衣人也上前一步,道:“我是二护法右魇。” 第三个黑衣人见他们二人都上前一步,便向前跨出一步,道:“我是三护法。” 说到这,左梦忽然道:“老三,你怎么不报上名号?” 右魇接话道:“他是怕自己的名号难听。” 第三个黑衣人冷笑道:“我是怕一旦报出我的名号,你们就会因为自己的名号而无地自容。” 左梦大声道:“哼,难道左梦右魇会比中无名难听吗?” 右魇笑道:“无名无名,你这辈子注定籍籍无名,哈哈哈。” 就在右魇仰面大笑时,老者借机转身一跃,谁知他刚刚跃起,三护法身后的阴阳二使着竟同时跃起,那黑衣女子长鞭一挥,鞭首竟缠住了老者的脚踝,将老者拽托在地。 那白衣男子身法奇特,竟眨眼间就到了老者跟前,哭丧棒一出手,又点住了老者身上三处穴道。 他唯恐老者全力相拼,点完穴道又立马返回。 黑衣女子道:“你既不敢全力相拼,为何不束手就擒?” 老者闻言大怒,“既然我无法离开,索性大开杀戒。”说完老者一声怒吼,竟将之前被点的穴道全数冲开。顿时真气上涌,面红耳赤,双目如火。 老者单掌一拍地面,身形飞起的同时,双腿一绕,那黑衣女子竟被直接带了过去。 黑衣女子岂会料到老者此时来个全力一击,当下心里一横,手腕一抖就解开了缠在老者脚踝上鞭首,接着长鞭一挥,正欲用长鞭向老者面目弹去。 老者此时放下了一些顾忌,见招就挡,见人则杀,长鞭来时迅猛,疾风如利刃,当下双掌一绕,猛然推出。一股磅礴真气好似洪水爆发,猛然向女子推去。 空中的长鞭刚到老者跟前,又被这强大的力道给推了回去,不仅如此,疾风过处,地上的树叶、花草、木枝,碎石,此时竟都化作了武器,好似万箭齐发,星星点点,同时向五人方向击去。 这五人只知老者威猛,却不知真发起火来,竟然是这般棘手。 当下四人谁也没有管女子,忙的手脚齐用,一边躲开利如刀刃的枝叶,一边抵挡飞来的碎石,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场地,四人也均被碎石击伤,身上、手上也均被枝叶割破。 而空中的女子是距离老者最近,老者一掌推出时,她已被真气震伤,哪里还顾得上枝叶碎石,她恨不得自己飞的越远越好。 老者一掌之威,五人均被震伤,这五人之中,也只有女子的面貌、衣衫尚算完整。 然而,这一掌虽然暂时击退了五人,但老者体内真气汹涌,中毒已深,这一掌更是将之前强压的毒释放到了全身各处,这时,人还未落下,掌力未收,倒是先喷出一口鲜血。 江云看的分外焦急,见老者一掌之力虽然暂时击退了五人,但却被没有给五人造成重伤,不禁轻声叹道:“这老先生若是收敛掌力,逐个击破,想必那五人也不会再站起来了。” 裴英叹道:“没用的,老先生身中剧毒,若是收敛掌力,杀了一个又如何?” 五人站起身却迟迟不肯上前,只因老者虽然口吐鲜血,却还是站着的,双目通红,好似杀红了眼的猛虎,虎威犹在,他们谁也不敢妄自胡来。 江云又岂能不知裴英说的道理,轻声叹道:“我当然明白,正因为谁也不愿意做那一个被一击毙命的人,所以他们五人才会相互提防。” 裴英一想,这才明白江云说的道理,若是之前老者收敛掌力,一掌击杀那黑衣女子,虽然会和现在一样导致毒性蔓延,但剩下四人却是谁也不敢妄自上前。 只是此时此刻,那五人竟也是如此,他们虽然都受了伤,但却不至于无力再战,反而好像一时间都明白了江云所说的意思一样。 左梦忽然道:“咱们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吧?” 白衣男子道:“不错,这老家伙虽然厉害,但方才那一掌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真气,何况他还中了毒,只怕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右魇冷声道:“哼,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上前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黑衣女子方才被四人抛弃,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冷笑道:“都说三护法合击,天衣无缝,怎的今天有这么大的漏网之鱼?” 中无名道:“别再说了,不如我们请那两位小友下来,岂不是更好?” 四人一听,顿时明白了中无名的计策,量这老家伙虽然勇猛,但却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只要用他们俩做挡箭牌,老者出招自然会有所限制。 黑衣女子冲山上说道:“幸得两位小友相助,我等才幸免于难,两位小友还是下来说话吧。” 老者闻言大惊,立马冲山上喊道:“今日闻小友名言,老朽自感虚度半生,今有良言相赠,望小友谨记。”老者说完也不管体内毒气,纵身跃起。 与此同时,那五人以为老者要逃,就在老者原地跃起的同时,五人也纷纷向老者跃去。然而这一跃才发现老者是做垂死挣扎,顿时大惊施展身法向后逃去。 老者周身真气狂飙,双手一合,身形竟在空中旋转起来,越转越急。随着双掌一开,周身真气瞬间爆开,老者的上衣竟随着真气被撕裂开来。 向后逃去的五人还未落地,又被这爆发的真气震开四五尺远,纷纷落地向后滚去,以卸了这撞击的力道。 与此同时,老者身上撕裂的衣服碎片,竟有一块落在江云跟前,江云定睛一瞧,这哪里是衣服碎片,而是一块小包裹。 裴英立即明白,原来自己和江云的对话,早就被他们听在耳中,立马这包裹藏在怀里,对江云悄声说道:“我们快走。” 江云不知老者为何要这么做,但此时老者尚未气绝,便道:“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逃也逃不走。” 裴英心想,这一逃反而会更加引人怀疑,可是不逃走的话,岂不是死路一条? 心里正想着,江云已经起身,大喊道:“你们五个人对付一个老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五人起身见老者跌落在地,似奄奄一息,左梦上前一步,本想独占功劳杀了老者,但中无名却道:“谨防有诈。” 左梦一听,这才想起老者方才那一招看似凶猛,却全无威力,就好像是为山上那两个小家伙提供逃跑的时间一样,不禁心里发笑,对山上的小男孩说道:“你快下来吧,否则我可就要杀了他。” 原来,五人还是决定要用他人做挡箭牌,以此来杀老者。 江云闻言,竟真的直接跑了下去,裴英见状,也只好跟了过去。 老者本意要掩护他们二人,好让他们带着东西逃走,以此才用尽全力,此时却也只能装装样子,让他们以为自己仍有余力,其实自己早已已力竭气虚,无力再战。 此时见二人下来,不禁摇头悔恨。 第13章福祸相依 江云站在老者跟前,对着五人说道:“老先生已经受了重伤,你们何必再苦苦相逼呢?” 那中无名瞧了瞧江云,又瞧了瞧正蹲在老者身旁,为老者检查伤势的裴英,见裴英胸前鼓鼓囊囊,便问道:“小兄弟,你怀里藏得什么?”说着便真要上前。 这时,黑衣女子忽然道:“莫非你还瞧不出来,那是一位小姑娘么?” 中无名道:“不看看怎么知道?” 裴英闻言,立马摘下自己的帽子,长发披肩,清秀可人。 中无名哑然,又对江云说道:“你真的想保护他?” 江云道:“我想,但我没那个本事,不过我还是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你就好好保护吧。”中无名冷哼一声,瞥了眼身后几人,那几人微微点点头,中无名这才一掌向江云拍去,这一掌劲力阴柔,看似要杀了江云,其实是想将江云推到老者跟前。 剩下四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给老者来个致命一击。 就在江云快要被击中的时候,裴英左手拿起地上的长萧,一个箭步上前,从江云的左侧出现,右手将江云向后拉去,长萧直点中无名肋下。 中无名冷哼一声,“找死。”当下收掌,一个回旋踢向裴英左侧。 裴英惊急,手腕一转,长萧横刺,竟刚好点中中无名的左腿。 中无名虽没用全力,但招式极快,方才那一下,全然是裴英下意识的举动,没想正好刺中。 左梦见状,立即嘲讽道:“名无名,人无用,连个孩子都打不过,可笑啊可笑。” 方才那一下虽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确确实实是被点了一下,中无名恼羞成怒,右掌蓄力,猛然拍出。 裴英没想到他会悄然出击,但这一掌却是自己万万也躲不开的,正当她害怕的闭上双眼时,江云忽然从她身后蹿了出来,迎掌便上。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让人大跌眼镜,江云与中无名对掌,本以为自己轻则受伤,重则毙命,然而对掌之后,中无名的掌力似乎激发了自己体内的寒气,那股寒气猛然激荡,直接将中无名震的连连后退。 这下,其余四人也是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中无名虽被震退,但并没有受伤,只感觉掌中传来一股寒意,翻掌一看,不禁骇然,掌面竟凝结了一层薄霜。 其余四人一看,顿时震惊,又看向了江云。 而此时的江云因为体内的寒气激荡,即使此时是晴天白日,也感觉到阵阵寒流自内而发,但他却明白,此时自己一定要装作无事的样子。 裴英也不明白江云为何能打败这人,可此时以一敌五,老者都不是对手,何况江云呢? 裴英立马说道:“你们还要来吗?要不就一块上吧,省的他一个个收拾了你们。” 这时,二人身后的老者忽然开口,道:“原来这位小友是江贤侄,难怪有如此天赋。” 五人闻言皆是一惊,那白衣男子问道:“江?哪个江?” 裴英冷哼道:“小小年纪就打败了你们其中一人,还能是哪个江?当然是江震天的江咯。” 黑衣女子惊呼道:“江震天?莫非他是……” 裴英道:“没错,他的父亲就是江震天。” 黑衣女子道:“哼,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硬茬,我们走。” 中无名忽然道:“可他……” 黑衣女子忽然瞪了中无名一眼,又瞥了瞥裴英的方向,中无名一看,这才看清裴英手中的长萧,和系在萧上的黑玉,顿时浑身一惊,双腿发软,险些拜倒。 左梦立马上前扶道:“无用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孩子打成这样。”说着五人竟然就这样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五人的身影时,江云忽然跌倒在地,老者一看,喘着气道:“他受伤了?” 裴英见江云浑身发颤,此时又是晴天白日,这才想起之前女子说的话,每逢七日,江云就会疼痛一次,莫非正是今天?当下立马吹起还魂音。 萧声在林间回荡,刚走不远的五人一听这萧声,那黑衣女子立马说道:“我猜的没错,那女孩吹奏的正是鬼门控蛊术。” 左梦道:“那女孩萧上的系的莫不是圣姑的黑岩令?” 白衣男子道:“不错,正是黑岩令。” 右魇道:“可那女娃才十岁左右,圣姑的黑岩令又怎会在她手中?” 黑衣女子道:“不交给她,难道要圣姑自己来么?” 中无名颤颤道:“不错,长生萧,黑岩令,控蛊音,这正是鬼门圣姑的绝技,方才我若真伤了她,只怕……” 白衣男子道:“只怕鬼门从此再也没有阴阳二使和三大护法。” 左梦道:“可是,我们真的要离开?” 中无名道:“你莫忘了,圣姑虽同属鬼门,但却与我们的主子是面和心不和。” 右魇道:“所以?” 白衣男子道:“所以我暂时离开,等那女孩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一定要赶在圣姑之前将女孩带回。” 左梦道:“那臭小子呢?” 中无名道:“看来刚才那一掌,他并不是有意发出,而且掌劲过于阴寒,根本就不是江震天的无极绵丝掌。”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们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中无名道:“什么事?” 黑衣女子道:“此时响起的控蛊音,难道对付的是那老东西么?” 白衣男子道:“不错,那小子已经被下了蛊,方才被你内力震荡,激发了体内的蛊虫,此时的控蛊音,正是为了安抚他体内的蛊虫。” 中无名道:“看来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五人齐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与此同时,裴英还在吹奏还魂音,可江云的痛苦却依然不减。 老者听了一会,越听越发觉不对劲,忽然问道:“你吹的可是鬼门的控蛊术?” 裴英此时哪里有心思去理会老者的话,见江云依旧发颤发抖,索性也不吹了,就在这时,江云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冷。” 裴英一愣,立马明白过来,原来江云是寒气发作,当下也稍微放松,毕竟这寒气发作时,只要在晚上不喂他喝水,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此时烈日高照,晒一会也许就会好了吧。 这时,老者忽然大声吼道:“我问你吹的是不是鬼门秘术?”说完气息上涌,咳嗽起来。 裴英看了一眼老者,道:“是一位大姐姐教我的,说他每逢七天就会发作一次,吹这首曲子会让他好过一点。” 老者闻言一愣,忽然想起之前那五人离去时的眼神,又看了看裴英手里的长萧和系在长萧上的黑玉,立马又问道:“你这长萧也是那女子给你的?” 裴英点头道:“恩。” 老者急道:“那你也是鬼门传人?” 裴英思索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什么鬼门。” 这时,老者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你方才悄悄对我说,他是江震天之子,此话当真?” 裴英道:“我没必要说谎。” 老者闻言忽然笑了起来,似乎越笑越开心。 裴英道:“你也认识江震天?” 老者笑着笑着,忽然急道:“快,你们快走,莫不要被那女子和那五人追上,一定要将我交给你们的东西带到江府,快走。” 裴英也想走,可此时江云却走不了,裴英从怀里拿出包裹,道:“老先生,这东西既然是您的,还是由您亲自送到江府吧,我们三人一路同行,可好?” 老者黯然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我全身多处受伤,如今剧毒攻心,全凭一口真气压着,走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路上,倒不如死在这安静之地。” 这时,地上的江云忽然开口道:“老先生,莫非您认识那女人?” 裴英见江云总算好了些,便立马扶着江云起身。 老者有气无力道:“如果我猜错的话,自然认得。” 江云急道:“那她究竟是谁?她与我父亲究竟有何仇怨?” 老者道:“我……我也……”话未说完,头一歪,那浑浊的双眼黯然无光,但依然对着江云,似乎死的有些不甘。 裴英哀伤道:“老先生他死了。” 江云道:“他若是我父亲的好友,我理当为他送终,将他安葬。” 裴英还想说什么,可见老者浑身衣衫破烂不堪,心有不忍,道:“那我们快些将他安葬吧。” …… 秋风萧瑟,这幽静的山林多了一座孤坟,二人没有给老者立碑,唯恐老者仇家之多,死后也不得安宁。 裴英将包裹交给江云,道:“这是老先生要给你父亲的,你收好。” 江云接过包裹藏在怀里,用腰带将包裹捆的结实,唯恐遗失。 裴英道:“之前见老先生要往这边逃,既然他要去你家中,我们就往这边走吧。” 江云无话,跟在裴英身后。 第14章初上昆仑 昆仑,自古便是武学渊源之地,更视为玄门之宗,其地境幽美,绵延数十里,素有“昆仑仙境”一说。 相比少林的佛门秘法而言,昆仑更像是道家流派,讲究修身养气、凝聚精华。 而昆仑弟子也秉承着“天下太平,隐居修炼,天下将乱,扶危济世”这条宗旨。 正因如此,不少名家子弟、先烈后代,都纷纷想去昆仑一窥武学之境。 昆仑弟子不多,却个个都有一身本领,剑术、刀法、拳脚、棍棒等,皆是为昆仑弟子所练法门。 当然,要说昆仑绝技,当属其内功。 而昆仑掌门天罡道长,其内功更是登峰造极,举世无双,就连当世名侠江震天,都为之惊叹。 江震天与天罡道长昔年便是好友,之前有言,江云十岁之时,便是拜入昆仑之日。 江震天爱子情深,唯恐江云承受不了在昆仑修炼的辛苦,便早早的让江云修炼定力,怎料却发生了江云失踪一事。 今日江震天带武霖前往昆仑,一是为了履行十年前的约定,二是为了让故人之子觅得良师。 昆仑山下,一青灰道袍弟子前来,对江震天作揖笑道:“江大侠,师傅已等候多时。” 江震天见这小道面带笑容,身姿挺拔,谦卑刚毅,从十余丈高的台阶小跑而来,竟脸不红气不喘,不禁欣慰道: “杨贤侄多年不见,身手已远超当年的铁枪王了,可喜可贺。” 说着又对身旁的武霖的介绍道:“霖儿,这位便是铁枪王杨柳之子,杨刚,今后也是你的师兄。” 武霖见状,立马行礼:“武霖见过杨师兄。” 杨刚微笑点头以示还礼,又对江震天道:“江伯父,家父身体可好?对了,江云呢?” 江震天道:“你父亲身体无恙,他还让我转告你,在这安心修炼,切勿挂念。” 杨刚见江震天没有回答江云的事,也就没有再问,“有劳江大侠,请。” 说着便引领二人上山。 大殿门前,一个身着灰白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这老人眉发皆白,须如苍髯,看似清瘦,却迎风不动,虽已是耄耋之龄但却仙风道骨,面容和善,精神矍铄。 老者一见江震天,竟忍不住上前迎接,“江老弟,你总算来了。” 江震天再见天罡道长,也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掺着天罡道长的双臂,笑道:“多年不见,道长可好?” 天罡道长看了一眼江震天身后的武霖,急不可耐的说道:“好好好,来,去殿内闲谈,我已经备好了酒菜。” 三人进了内殿,昆仑修士平日清苦,哪里有什么大鱼大肉,今日故友重逢,天罡道长也只备了一些水酒小菜。 江震天虽知道长心喜,却从未见过道长这般劲急,进入内殿后,其他昆仑弟子也都跟着出门,殿内只有江震天、武霖和道长三人,这不禁让江震天有些心奇。 刚刚坐下,天罡天道还未说话,先是一叹。 江震天疑惑道:“道长,您这是?” 天罡道长看了一眼江震天,又看了一眼站在江震天身后的武霖,这才问道:“这位是?” 江震天一听,便有些激动,道:“道长猜猜他是何人?” 天罡道长愁眉一叹,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没有猜想。 江震天对身后的武霖说道:“霖儿,还不快快见过道长。” 武霖闻言,弯腰行礼,恭敬道:“武霖,拜见道长。” 天罡道长闻言一愣,随即愤然起身,震惊道:“你……你是……” 江震天心知天罡道长此时心情,立马说道:“道长,他是不凡老弟和朱师妹的孩子。” 天罡道长惊道:“你是武霖?你……你真是霖儿?” 武霖又得一亲,心里一酸,立马跪地拜倒,“霖儿见过师伯。” “好好好……”天罡道长连忙将武霖搀扶起来,一连说了七八个好字。 天罡道长坐下后,又是一叹,道:“江老弟,你总算将不凡老弟的遗孤找回,他泉下也瞑目了。” 江震天闻言,也是一叹,道:“道长有所不知,霖儿并非我找寻回来,而是他找到的我,惭愧啊!” 天罡道长闻言一愣,道:“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曲折?” 江震天叹道:“唉,总之一言难尽。” 天罡道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唉,真是福兮祸所依,江老弟,你且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江震天接过信封,方知是少林方丈了安所写,拆开一看,顿时一惊,拿信纸的双手都有些发颤。 武霖一时好奇,也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鬼门蝶仙,夜闯少林。” 天罡道长叹道:“这封信,是今早传来,说的是昨夜之事。” 江震天颤声道:“道长如何得知?” 天罡道长摇了摇头,叹道:“了安既然给我传了书信,自然也给其他门派传了书信,但江湖中风浪未起,奇闻未见,可想而知,事发突然,其他书信也许还未送达。” 说到这,天罡道长又是叹道:“唉,这些书信一旦送达各门各派,江湖传言自然接踵而来,那些躲藏了十年了邪派异人,只怕又要重出江湖了。” 江震天道:“但,但只有她一人现身,尚不能证明什么。” 天罡道长叮嘱道:“你切莫被情绪影响了思绪,当年你执意要放她离开,还为此受了重伤,但这些她可知道?” 江震天哑口无言。 天罡道长又问道:“你用情至深,我自然明白,可她此次重出江湖,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闯一闯少林?我问你,云儿呢?云儿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江震天闻言猛然一惊,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难道,难道是她?” 天罡道长叹道:“方才没见到云儿,我也猜到了一些,云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江震天叹道:“云儿他,他被人掳走了。” 天罡道长闻言稍作思考,道:“几时发生的事?” 江震天道:“三天前。” 天罡道长叹道:“当真如我所料,她是来复仇的。” 听到此处,武霖忽然说道:“江伯父,莫非前晚劫走小英就是她?” 江震天一听,猛然想起那晚,在夜空房顶处,那黑影很明显是在看着自己,不禁叹道:“只怕,只怕也是。” 天罡道长问道:“霖儿,小英是?” “师伯,是这样的。”武霖连忙将自己和裴英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罡道长闻言竟稍作轻松,道:“既然如此,我想云儿暂时性命无忧,她意在报复,不在杀人,否则为何又要劫走与此事无关的小英?” 武霖急忙道:“那她为何又要劫走小英?” 天罡道长哑然,“这个……” 江震天道:“云儿性格执拗,她若没对云儿下手,只怕头疼的就是她了,她劫走小英,也许只是为了找一个人来看住云儿吧。” 天罡道长接话道:“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用云儿要挟你,你要做好准备啊。” 江震天道:“道长放心,十年前是我执意放走了她,如今我和她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天罡道长叹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她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人,若不是那个人,十年前我们怎会做错了事,杀错了人。” 江震天闻言也是叹道:“唉,十年前那个人就未露面,如今我们更加难以防范。” 天罡道长道:“所以,关键的突破口还是在她身上,而能让她动摇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江震天闻言,竟面露苦涩,沉思许久,他才颤动着嘴唇说道:“我与她……”三个字说完,后面的话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天罡道长叹道:“不凡的事,你就莫要再自责了。” 武霖一听,连忙脱口问道:“师伯,我父亲究竟是如何……” 天罡道长连忙打断武霖的话,对武霖说道:“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武霖闻言,也就没有作声,再想起母亲临终前要自己转告给将江震天的话,他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江震天摇头叹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没传授云儿任何练功法门,而是一直锻炼他的定力,希望他能挺过去吧。” 天罡道长说道:“她既然劫走了云儿,那么她迟早会现身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防备,因为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她一个人那么简单。” 江震天点点头,道:“霖儿就拜托道长了,他在我身边确实不敢全。” 天罡道长微微沉吟,道:“不凡也是我的好友,霖儿我自然会照顾,当下之急,应当联络各大门派,加强防备,切勿走漏风声,否则江湖异变,武林危在旦夕。” 江震天起身抱拳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天罡道长起身抱拳道:“珍重。” 江震天看了一眼武霖,转身离去。 之后不久,武霖才问道:“师伯,江伯父他?” 天罡道长叹道:“他此去十分凶险。” 武霖又道:“那为何不联络各大门派一起商量对策,再做决定?” 天罡道长叹道:“她一出现,除了少林、昆仑和他江震天,只怕世上无能信,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去。” 武霖奇道:“这是为何?” 天罡道长叹道:“鬼门秘术,奇异非常,非我等能化解。” 武霖对于鬼门根本就不了解,此时他更加关心的是父亲的死因,又问道:“师伯,我父亲他?” 天罡道长深深的看着武霖,叮嘱道:“你父亲之死,虽然是因为江震天,但却不是江震天的错,所以这次,他必须亲自去面对那个人。” 武霖一愣,根本没理解天罡道长的意思,痴痴问道:“那个人是谁?” 天罡道长叹道:“是他一生的遗憾,也是他一生的对手,鬼门蝶仙。” “鬼门蝶仙?”武霖暗自记住了这个称号,仇恨的种子已埋在心里。 第15章我是江云 江震天离去后,武霖被安排到和杨刚同一间房,时至黄昏,杨刚才带着武霖来到房内。 此时房内只有二人,杨刚微笑道:“师弟,虽然你还未拜师,但你在众师兄弟心里的地位却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你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武霖一愣,道:“师兄,武霖不明白你的意思。” 杨刚道:“方才江伯父与掌门会面,其他弟子都自行离去,唯独你在场,他们说的什么也只有你知道。况且你又是江伯父亲自带来拜师的,所以你在他们心里,自然就成了被孤立的人。” 武霖猜道:“因为嫉妒么?” 杨刚道:“不错,曾经家父带我来时,也没有你这般对待。” 武霖看着杨刚,问道:“那你心里怎么想的呢?” 杨刚微微一愣,转而斩钉截铁的说道:“在这里以实力说话,能住进这间房的人,其实力在众弟子之中乃是名列前茅。” 说着,他又上下看了武霖一眼,道:“恕我直言,你的实力本来尚不足以能住进这间房里,所以你日后行事切忌小心为上,以礼待人。” 武霖道:“多谢杨师兄提醒,武霖记住了。” “恩。”杨刚点点头,转而又道:“方才我带你熟悉了各个地方,不过在这里有三处是不能乱闯的。” 武霖一愣,道:“哪三处?” 杨刚道:“第一处就是掌门房间;第二处是各位师傅的房间,明日拜师,你就会认识他们了;第三处就是昆仑禁地,悔过崖。” 武霖恍然道:“原来我们的师傅不是掌门。” 杨刚道:“自然不是,众位师傅各有所长,根据你学的功夫不同而分派到不同的师傅传授。” 武霖点头称是。 杨刚见武霖唯唯诺诺,毫不张扬,便叮嘱道:“还有,你最好离孙谦远一点。” 武霖道:“孙谦?他认识我?” 杨刚道:“他现在还不认识你,但明天你拜师时他就一定会死死记住你。” 武霖惊讶道:“这又是为什么?” 杨刚道:“一间房住七个人,你要住进来,总需要有人搬出去。” 武霖点头道:“我记住了。” “那你先休息吧。”杨刚说着便走了出去。 武霖站在房内,看着床上贴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他很怀念和裴英一起度过的日子,虽然食不饱腹,安无定居,但跟他在一起却总是那么快乐。 然而,此时的裴英却依旧和江云在一起,二人虽走出了山林,却不知走到了何处,虽然也是热闹的街道,却一个个面生的很。 二人继续前进,一边问路一边找地方歇脚,天已暮色,此地荒芜,四下无人,二人在一间破草屋稍作歇息,想来这间草屋子之前应该是穷困人家的住所。 行走半晌,二人早已饥肠辘辘,可裴英之前留的半只烤兔还遗留在山林之内,此时不知喂饱了哪条野狗野猫。 裴英见江云脸色越发的惨白,心里便知此时他体内的寒气又要发作了,当下便生起了火堆,也不知过了多久,柴火已经填完,裴英立马对江云说道:“你先等会,我去弄些柴火来。” 江云见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却整天忙里忙外的照顾自己,心有不忍,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裴英回头道:“你还是歇着吧,反正你来也是帮倒忙。” 江云虽心里不适,但却也是无可奈何,要真有什么危险,拖累、帮不上忙的人反而是自己。 想到此处,他便乖乖的打坐,修炼父亲所传授的定力。 裴英出门捡了些柴火,刚要往回走时,耳边风声劲急,还没回头,一颗石子极速飞来点住了裴英的穴道。 自黑暗中蹿出五道人影,走进一看,正是之前与南海仙翁交战的阴阳二使和三大护法。 裴英一见五人,心里暗道糟糕,却见中无名冷笑道:“幸好之前我飞鸽传书给主子,否则还真是放跑了那小子。” 左梦冷哼道:“哼,不管那小子是不是江震天的儿子,既然主子都发话了,我们也只好做一回刽子手了。” 右魇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左梦笑道:“哈哈哈,不过我还从未对小孩下过手,今天是第一次,你们可得瞧仔细了。” 黑衣女子道:“你们三个去解决那小子,我们带着她先行一步。” 白衣男子道:“那小子体内有些古怪,你们可要小心了。” 左梦似笑非笑的说道:“柳焱、阳淼,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们了?莫非你们想独吞功劳?” 柳焱冷笑道:“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交给你们岂能放心?” 阳淼沉声道:“别废话了,这是主子交代的事情,要是办砸了我们都得遭殃。”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快速朝破草棚走去。 见三人离去,阴阳二使互通眼色,带着裴英纵身跃走。 江云本在打坐抵御寒冷,可是不知为何,头脑却有些昏沉,一会好似房屋在晃动,一会好似有无数重影在脑海晃动,他只感觉越发昏沉,竟不自觉慢慢垂下头去。 三大护法急匆匆的走进草屋,刚走进屋内,三人猛然驻步,左梦只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一时竟不敢上前。 中无名道:“你看那小子,莫非他在练什么邪功?” 右魇道:“不像,这间草屋好像被人做过手脚,他应该昏睡了过去。” “昏睡?”左梦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惊,脱口急道:“不好,是销魂雾。”说话间三人同时跃出。 这三人也是使毒的高手,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忘了,明明吸入了销魂雾,此时应该保持安静,切忌不可活动身体,否则毒发的越快。 于是三人刚刚落地,中无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晚了。”说完三人同时倒地。 江云身后,一个小脑袋慢慢伸了出来,明亮的双眼、圆润的脸蛋,耳畔垂下两条小辫子,看起来既可爱又俏皮。 她见三人倒地不起,胆子也大了起来,即刻走到门口看着三人,这一出现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模样比江云还要小几岁。 她对着倒地的三人唾骂道:“三个坏蛋,就知道干坏事,你们就在外面好好睡吧,当心着凉哦。” 这个小姑娘性情真是奇怪,说前三句的时候还是满面怒容和鄙夷,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竟是俏皮的笑容。 说完后,小姑娘回到江云跟前,蹲下身子仔细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看了许久,嘴里还嘟囔着:“原来你的父亲就是江震天,那你知不知道他害的我们好惨。” 小姑娘嘴角一撇,一边从腰间拿出东西,一边说道:“要不是看在姑姑的份上,我也不会救你,可既然救了你,也不能让你对姑姑心存恨意,要不然姑姑岂非要孤独终老一生?所以只好这样了。” 说完,女孩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嘴角轻笑,银针直接扎在江云头上,女孩扎完一阵后,双手摸着耳畔垂下的辫子,笑道:“既然你坐的这么稳,那我就双手齐下咯。” 小姑娘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针灸手段,看模样非常娴熟,简直可以说精通,只见她一手夹着三根银针,双手六根,每根粗细不同,长短不一,她手下一刺,六根银针同时扎在江云头上。 也不知这“销魂雾”是何等**,那三人昏睡不醒还好说,可此时的江云被这小姑娘扎了七针,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可见其毒性强烈。 小姑娘扎完七针,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怪异的口诀,忽然双手掐诀,两手四指交织,食指伸出点在江云眉心。 这一点,自然没有银针扎入的痛感大,可奇怪的是,江云好似有了知觉一般,眉头微皱。 小姑娘见江云终于有了反应,心里一喜,眼角也自然笑了起来,随后她闭上双眼,口里默念“你是江云,你是江云……” 夜色正浓,秋意寒凉,小姑娘走出草屋,不自觉的抱紧双臂,吸了一口冷气,她回头看着屋内的江云,抱怨道:“你可真是个惹事精,害我受冻,哼。” 她又抬头看着夜空,幽幽道:“她应该快到了吧。”说完也不管躺在地上的三人,朝黑夜走去。 再看屋内江云,他好似快要醒了一般,眉头紧蹙,脑袋也在微微动摇,他猛然睁开双眼,嘴里下意识的说道:“我是……江云。” 第16章各安其命 清晨,随着师兄弟一起出门的武霖赶赴山上练功,但今天在他练功之前,首先要拜师。 昆仑的作息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无论哪位弟子晚上多忙,忙的多晚,清早必须随着师兄弟们一起练功。 众弟子整齐站在两侧,武霖在于中央,站在武霖面前的是天罡道长。 他见各弟子都已到齐,这才开口说道:“武霖,你入门最晚,根基薄弱,就先从内功心法学起吧。” 武霖点头道:“是。” 天罡道长看向一旁的黑胡子道人:“道冲师弟,武霖就交给你了。” 道冲:“是,掌门。” 天罡道长看了一眼武霖,转身离去。随后道冲道长站在天罡道长之前的位置,对着武霖说道:“武霖,你入门最晚,修炼根基薄弱,所以要从最简单的学起,明白吗?” 武霖恭敬道:“谨遵师傅之命。” “恩。”道冲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从今日起,打水、洗衣、劈柴的活都是你干,三月后方可修炼内功,你可听见了?” 武霖一愣,问道:“师傅,这样也算练功吗?” 这话一说完,一旁的杨刚暗自摇头轻叹。 道冲脸色一板:“你这是否认为师了?”说完看向一旁的一名青袍小道,喊道:“孙谦,你出来和武霖过过招,记住不可动手脚。” 孙谦恭敬道:“是。” 武霖见孙谦朝自己走来,心里想起了杨刚的交代,这孙谦原本是众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时与自己比较,束缚了手脚,难道他用脑袋来与自己过招么? 孙谦双手负于后背,笑道:“师弟,请出招吧。” 武霖哪里会什么武功,不过他也想知道,孙谦会用什么样的招式来打败自己。 当下双拳在握,力运足上,左拳右拳,左踢右踢,可每次自己的拳脚都被孙谦轻易躲开。 武霖虽未练过武功,却也不笨,明白这样的打法根本是在浪费自己的力气,当下放开双手,心里想道:“只有抓住他才能打到他。” 当下双手齐攻,由于孙谦双手负于后背,武霖只好去抓他的衣衫,可结果却同样如此,无论是抓还是拳,或是踢,都被孙谦一一避开。 杨刚心里暗自叹道:“武师弟这样的打法,纯粹是孩童打架,不一会力竭气虚,就是挨打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武霖几番下来已有些气喘,就在孙谦眼色一变,正要上前一步的时候,杨刚突然说道:“孙师兄,你这般忍让,莫非束缚了手脚你就无法打败武霖了?” 武霖看了一眼杨刚,只见杨刚一副傲气的模样看着孙谦,武霖暗道:“原来刚才杨师兄是在提醒我小心。” 孙谦冷哼道:“杨师弟,你莫要小瞧我。”说完自己竟向后跳一步,又看着武霖说道:“武师弟,我可要出招了。” 武霖一愣,连忙做好准备,双目紧盯着孙谦,只见孙谦脚踏碎步,快速朝自己跑来,武霖把握好时机,足下一蹬,一拳击出。 然而眼看着拳头就要击打在孙谦身上,也不知孙谦使用了何种身法,在那样急速的奔跑中竟然身形连转,一晃就消失在眼前,武霖急忙回头,只见孙谦正在自己右后朝自己冷笑。 还没等武霖做出任何举动,孙谦向前一步,胸膛直接撞击在武霖后肩,武霖力道未消,又被孙谦这么一撞,当下身子前倾,双腿也来不及反应,就这么直愣愣向前摔去。 孙谦一击得手,脸上满是得意的冷笑,对杨刚说道:“杨师弟,如何?” 杨刚冷笑道:“孙师兄入门已久,内力惊人,对付像武师弟这样刚入门的弟子,果然是绰绰有余。” 孙谦满意的笑了笑,可忽然发觉他这话有些不对劲,气道:“你……” 没等孙谦说完,杨刚又道:“武师弟刚刚入门,根基薄弱,与孙师兄这样的高手对战且不慌不恐,应变有素,当真是勇气可嘉,定力超群。” “恩。”道冲听杨刚这么一说,仿佛武霖的确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又不禁多看了武霖几眼。 孙谦本就与杨刚不合,怎奈何自己一直并不是杨刚的对手,如今见他冷嘲热讽,悔不该当初玩弄,应该一招制敌。但此时说再多也是枉然,冷哼一声便不看二人。 杨刚对道冲说道:“师傅,武师弟虽刚刚入门,但定力过人,为人淳朴,其资质自然不与平庸相比,让师弟每日干一些粗活,是不是有点可惜?” 说到“平庸”二字时,杨刚还故意瞥了孙谦一眼。 孙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更加气恼,怀恨在心。 道冲听完杨刚的话,正色道:“杨刚,你等本是带艺入门,其修为远在普通人之上,怎是武霖可以相比的。”说完他稍作思考,又道:“不过你的话也不无道理,那就将时间改为一个月。” 说着道冲又对武霖说道:“武霖,一个月后刚好是众弟子试炼大赛,到时看你表现,方可定夺是否修炼内功。” 武霖参拜道:“谢师傅。”说完又感激的看了一眼杨刚,却见杨刚正和孙谦对视,二人皆是满眼不合。 …… 厢房内,裴英正躺在床上歇息,柳焱和阳淼坐在桌旁愁眉苦索。 柳焱道:“奇怪,我明明搜便了她全身,但依然没有那本经书。” 阳淼沉声道:“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她早就将经书给了圣姑。二是,沿路途中,经书掉落。三是,不知她在某个时刻将经书给了那小子。” 柳焱道:“你确定那本经书当时被她拿走了?” 阳淼道:“一开始我还无法确定,可后来一想,那老不死的家伙最后一招,明显是利用内力将经书连同碎衣服抛了出去,他自然不会随意丢放。” 柳焱道:“那你如何肯定经书是被她拿到了呢?” 阳淼道:“女人身上藏东西自然不容易被发觉,况且当时你也不是有所怀疑,才点破她的女儿身吗?” 柳焱道:“没错,那小子全身上下根本藏不住东西,如此看来,现在那本经书应该在那小子身上了?” 阳淼顿了顿,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柳焱道:“哪里奇怪?” 阳淼起身看着窗外红日,道:“此时,他们三人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柳焱恍然大悟,惊呼道:“莫非他们拿走了经书?” 阳淼道:“中无名心思缜密,疑神疑鬼,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若是由他出手,只怕经书已经落到他们三人手中。” 柳焱道:“可当时想出手的不是左梦么?” 阳淼疑惑道:“左梦出手干净利落,一招毙命,又岂会到此时还未出现?” 柳焱道:“看来,他们三个要么出了事情,要么他们就拿走了经书。” 阳淼神色一凛,道:“不管怎样,我们再去看看,若是他们拿走了经书,我们也好快速向主子禀告,若是他们出了事情,我们就……” “诶。”柳焱连忙伸手打断阳淼的话,看了看四周,道:“那这女娃咋办?” 阳淼冷笑道:“反正她要到正午时才醒来,先将门锁好,万一是她把经书藏起来了呢?” 二人相视一笑,匆匆出门。 …… 江云懵懵懂懂,如天地初开,一片混沌,他只记得脑中有一个女孩的声音“你是江云。” 这个声音挥之不去,仔细一想却又不知道是谁。 他一醒来就发觉自己正在打坐,一出门就看见门口不远处躺着三个黑衣人,一个黑衣黑帽,左眼眼角处有一条弯曲的细纹;一个同样黑衣黑帽,右边脸上刻有一个魇字。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第三个人,看似与正常人无异,却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 江云也没管这三人,直接朝左边走去。 走到了热闹的街上,他看见街上叫卖的生意人,就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江云的人,那些生意人见这少年模样英俊,衣着破烂,以为是一个落魄的富家公子,自然也不会去讨麻烦,一个个摆摆手说不认识。 街上五味陈杂,最香的当属清早的第一笼馒头了,馒头又白又香,还未吃就知道嚼在嘴里肯定是甜的。 江云饥肠辘辘,问老板要了一个埋头,老板面容和善,手脚麻利,一个馒头给了江云,眨眼间就被江云三两口吞下了肚子。 老板一愣,见这男娃一副没吃饱的模样,随手就是一套生意经,手里拿着一个又白又软的馒头,对江云笑道:“小公子,还要吗?” 江云哪管这些,伸手就去拿,老板立马缩回手,伸出另一只手,道:“刚才的馒头钱,还麻烦小公子结一下。” 江云一愣,左顾右盼,正巧看到一个妇人带着孩童买包子,当下才明白过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正好摸到怀里的那本书,他拿出书对老板说道:“老板,我没有馒头钱,用这个可否抵方才那馒头?” 老板结果书本一看,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随后一扔,江云立马接住。 老板道:“算了算了,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快走开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江云对老板鞠躬道:“谢谢老板,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说着他将书本塞进怀里,左顾右盼,见街边路边不乏一些蓬头垢面的人,他们衣衫破烂,全身污垢,着实和自己有些相似。 江云过去随便蹲下,对着身旁的一个乞丐问道:“请问你是否认识一位叫江云的人?” 那乞丐随口一说:“不认识。”说完后才扭头看向江云,上下一打量,问道:“你是新来的?” 江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默不作声。 这时,那个给小孩买包子的妇人经过江云跟前,丢了两块铜板,嘴里还嘟囔着:“唉,真是可怜。” 铜板落地叮咚,江云抬头看去,妇人已经转身,那个吃着包子的小女孩对江云露出甜甜的笑容。 方才那乞丐见江云才蹲一会就要到了两个铜板,立马喜道:“小兄弟,你可真有本事,这才多久就讨了两块铜板,我这一早的还没开张呢。” 江云捡起铜板,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要饭的,刚才给的铜板是妇人对自己的施舍,而不是无意掉落了钱财。 江云本想将铜板还回去,可一想到方才还欠老板一个馒头钱,当下便来到老板跟前,道:“老板,一个馒头多少钱?” 老板一看又是方才那小子,他也不厌其烦的伸出两根手指,笑道:“嘿嘿,两个铜板。” 江云道:“这是刚才的馒头钱。”说着将手里的两个铜板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铜板掂了掂,双眼看着江云笑道:“小乞丐,果然跟他们不一样。”说着又拿了一个馒头给江云:“刚才看你那样,一定还没吃饱吧?来,拿着吧。” 江云道:“既然你都说我和他们不一样,那我就更不能接这个馒头了,谢谢。”说着便转身离去。 店老板叹道:“唉!这小娃子太直,以后怕是要吃亏哟!”话语刚落,只见那群乞丐里,有七八个朝江云跟去,店老板立马埋头整理馒头,也不管这些闲事。 第17章林中魅影 江云刚走不远,肩膀就被一人搭住:“臭小子,你既然不是乞丐,你还敢跑来跟我们乞丐抢饭碗?” 江云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和自己谈话的那人,连忙笑道:“不好意思,方才我并不知道你们是乞丐。” 那乞丐嘲讽道:“怎么?知道我们是乞丐就不搭理了?”说着他捏了捏江云身上的破衣服,笑道:“你现在不也是乞丐了?哈哈哈哈。” 他一笑,那些将江云围着的乞丐也笑了起来。 江云心里叹道:“他们虽是乞丐,知道的却比我多得多,最起码他们有朋友,知道亲人是谁。” 想到这,江云也笑道:“那你们就当我是乞丐吧,反正我现在比你们还穷。” 那乞丐脸色一板,道:“你既然是乞丐,那我就用对付乞丐的方法来对你了。” 正在江云疑惑时,那乞丐又道:“你到处要饭占地盘,毫无门规,来啊,给我打。” 这乞丐一声招呼,自己先动起手来,他抓着江云双肩的衣服一提,却发现江云依然纹丝不动。 “哟呵,还跟老子显本事了。”说着他绕道江云身后,双手一按江云双肩,右腿直踢江云腘窝。 江云记忆里完全没有武功的概念,也不知道任何招式打法,就连之前学会的点穴手法也忘的一干二净。 他如此镇定,完全依赖于他从小修炼的便是定力,定力不同于招式,更不同于内功心法,久而久之,这种遇事不惊,处之泰然早已深入骨髓。 他不明白这乞丐为何打自己,他只觉得腿后一痛,伸手便抓住了乞丐的双手,腰上用力,向前一摔。 也幸得江云修炼定力时,江震天为之打造两枚玄铁黑白棋子,此时他虽不会武功,但力大惊人,这一摔竟直接将他摔个仰面朝天,满脸惊愕。 江云问道:“你与我有仇恨?” 那乞丐哪里肯跟他废话,双手一招,大喊道:“还等什么,一起上。” 七个乞丐将江云围住,见带头的乞丐被摔倒在地,谁也不敢做那出头鸟,此时带头乞丐发话,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一个个朝江云扑去。 江云虽不会武功,但眼疾手快,定力过人,心里不慌出手自然又快又准,见一个人来就摔一个,见二人齐上就闪身先摔其中一个。 这些人平日不是要饭就是耍赖,对付普通人或可逞能,此时对付像江云这样的怪力孩童,果然一个个都吃了亏。 八个人虽未受伤,但都躺在地上不愿起身,他们可不知江云心里所想,自然不愿主动起身挨揍。 江云见他们不再阻拦,抱拳说了一声抱歉便转身离开。 那带头的乞丐见江云离开,对身旁的乞丐使了个眼色,随即立马起身跑走。 江云小步慢走,边走边瞧,也不知走了多久,见远处有一片竹林。相比热闹的街市而言,他发觉这宁静安逸的自然之地更适合休息。 他依靠在一棵竹旁闭眼冥思,刚刚闭上双眼,脑中就回荡着那个稚嫩好听的声音,“你是江云,你是江云……” 忽然间,微风骤起,江云睁眼一瞧,只见一个面容阴沉的老乞丐手执竹棒站在自己前面。 江云起身,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瞧,原来还有一位老乞丐站在自己后面,远处一个人跑来,正是方才挨打的乞丐小头目。 那小头目对其中一个老乞丐道:“长老,就是他。” 那老乞丐一听,对江云笑道:“小兄弟好身手,敢问小兄弟是何许人也?” 江云一听,这人竟然称呼自己为小兄弟,立马回礼道:“老人家,我叫江云,实在不敢与您称兄道弟。” 那老乞丐先是一愣,接着沉声道:“我樊莽五十有三,至今也只听说过一个江云,但那人绝不是你,只因他远在百里之外的江府。” 另一位老乞丐道:“他一定是同名同姓,要不然就是假冒这江云之名。” 樊莽道:“廖长老莫急。”说着又对江云问道:“江小兄弟家从何处?” 江云摇了摇头,道:“不知。” 樊莽又道:“那你父亲是谁?” 江云摇头道:“不知。” 樊莽笑道:“哈哈哈,真是可笑,不知家在何方,不知父姓名谁,那请小兄弟告诉我,你到底是何人?” 江云想了想,道:“我叫江云。” 樊莽问道:“你真叫江云?” 江云本想点头,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脑海中那声音一直告诉自己叫江云,可她又是谁呢?她说的“你”难道就是我么? 想到这,江云竟然真的不知道叫什么,反问道:“我也不知道,您能告诉我么?” 樊莽一愣,那廖长老突然叫道:“你姓什么与我们何干,但你打伤我们的人就是不对。”说着竹棒一晃,已向江云胸前三大要穴点去。 江云自认为方才动手本不是自己的过错,此时竹棒击来,他既来不及解释也不知如何还招,只好连连后退,可身后无眼,连退几步便撞身在一棵竹上。 眼见竹棒就要点在身上,江云转身一绕,双掌猛地拍竹。这颗竹子粗如手臂,高三丈有余,江云危机时刻全力一拍,竟直接将竹拍断,断竹好似一把斜剑,直接朝廖长老刺了过去。 一旁观察的樊莽忍不住暗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廖长老本以为将他逼到竹前就能一击得手,怎料他突然会利用竹子朝自己打来,可眼下自己手中的竹棒自然无法抵挡这来势迅猛的竹树。 当下立马仰身倒地,准备来一个鲤鱼打挺。怎料这时,那来势迅猛的竹树竟然直接插在了地上,廖长老一个鲤鱼打挺还没来得及施展,断竹就要压下,他心里一怒,双腿连环,双臂用力一顶,在翻身的同时竟直接将断竹踢断。 樊莽见廖长老这一招虽然挽回了面子,但也是用了八九成功力,此时的廖长老面色涨红,浑身土灰,樊莽立马赞道:“廖长老好身手。” 廖长老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以技巧取胜,也不会这般难堪,可当时自己却偏偏急于在弟子跟前显露武功,方才那一招“竹点三梅”不仅没有伤到江云,反而被江云给破了,当真是气的浑身都在发颤。 江云拍断竹子就在一旁看着,见那位老人家随便两脚就踢断了竹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道:“老人家,你没受伤就好。” 廖长老本就气愤难当,此时听见江云这么一说,心里怒火难忍,咬牙狠道:“臭小子别欺人太甚。”说完竹棒点地,手腕一扭,接着整个人纵身一跃,身形在空中一转,一招横扫千军朝江云打了过去。 樊莽急忙喊道:“廖长老留手。” 话音一落,只听撕的一声响,江云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削开。 二人本就离的不是很远,再说廖长老这一招变化甚多,当江云知道他一棒扫来时,已经无法躲避,只好闭上双眼。闭眼不是因为他怕,而是这一棒扫来的灰尘繁多,若不闭眼,必会遭灰尘迷眼。 江云低头一瞧,连忙笑道:“廖长老好身手。” “哼。”廖长老冷哼一声,定睛一瞧,只见江云怀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便问道:“你怀里藏着什么?” 江云拿出书本,道:“我也不知道,它一直在我身上。” 樊莽一瞧,立马说道:“不知小兄弟可否给我看看?” 江云见此书无名,便伸手道:“可以,不过可不要弄坏了。” 樊莽伸手欲接,忽然空中两道剑气袭来,樊莽和其他人连忙翻身向后,江云跟前身后尘土飞扬,两道剑气划开了地面。 接着两道青红色虚影疾驰而来,在江云跟前一晃,虚影过处,落叶微动,竟不激起一片。 这些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尘土中哪有江云的身影,只是这空气中,忽然多了些让人觉得好闻的香味。 樊莽看着地上两道口子,叹道:“如此迅猛的剑气,形同鬼魅的身法,她们究竟是何人?” …… 荒野之地,草屋门前,那三个人还在沉睡。 远处一女子骑马而来,正是青衫女子,鬼门蝶仙。马停门前,女子看也没看地上三人,直接进屋,刚进屋她便脱口道:“销魂雾?”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妮子,我当是谁给我报信呢。” 可此时屋内哪有别人的身影,一团草铺被人坐的有些压扁,青衫女子伸手探了探,被坐的地方比其他草铺要格外冰凉一些,一定是江云体内的寒气所致。 屋外杂草颇深,有几道痕迹好似被人走过,只有一道痕迹相对清晰些,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女子上马追去。 深草中,柳焱和阳淼看着青衫女子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二人才异口同声道:“追。” “追”字刚出口,人还未起身,耳畔突来一声疾响,两颗石子同时点住二人穴道,二人惊恐万分,只见远处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好似幽灵一般迅疾,朝女子追去。 …… 厢房外,一邋遢老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他附耳聆听,里面毫无便轻声笑了笑,见门已上锁,他伸手一拧,这铁锁竟被他生生拧断。 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还有别在女孩腰间上的长生萧,老头颇为激动,一把取出长生萧,抚摸着黑玉令牌,他似乎认识这萧和黑玉,竟在房内大声笑道:“哈哈,我终于找到了,找到了。” 他这几声叫唤,躺在床上的裴英猛然睁开双眼,见一满头花发的邋遢老头站在窗边,她吓的脱口叫道:“你……” 话未说完,老头长萧一点,裴英立即昏了过去。老头又抱起裴英,三两步便走到门外,此时若被别人看见,只觉得眼前一道虚影晃过,还以为是见了鬼呢。 第18章鬼门蝶仙 林中,青衫女子一路打探至此,可此时哪里有乞丐和江云的身影,她不免疑惑道:“那个卖馒头的人没必要对我说谎,他口中描述的人应该就是那臭小子,难道是我走错了路?” 她下马查看四周行迹,只见地上脚印繁杂,实在难以辨别。 这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女子一瞧这人,竟然说不出话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人也是如此,看着青衫女子的神情极为复杂,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没有开口。 许久,青衫女子冷笑道:“江震天,你终于来了?” 这人正是江震天,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书信有约,说云儿会在此地出现,我这才一路追踪到此。” 青衫女子双目一寒,冷声道:“张口就是你那孩儿,若不是因为他,你就不敢与我见面?” 江震天颤动着嘴说道:“不敢。” 青衫女子道:“为何?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江震天看了看地面,又看着她,问道:“云儿是不是被你劫走的?” 青衫女子听他又提江云,心里更气,道:“是又怎样?你还想再杀我一次么?” 江震天面露苦色,心里的那句话几次想说出口,却还是忍了下来,他转身背对着青衫女子,一行泪自双目流出,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缪蝶,交出云儿。” 原来这青衫女子名叫缪蝶! 缪蝶见他背对着自己,神情一柔,目含泪光,轻声笑道:“交出江云,我们就能一笔勾销了么?” 江震天听到这里,一时竟无法回答,他很想点头,却又不能点头,最终他咬着牙说道:“我们之间,有血债。” 缪蝶强忍着眼泪问道:“当年你和天罡道长率领少林等门派来灭我鬼门,难道这笔血债还不够偿还么?” 江震天冷声道:“你怎么不提“武不凡”这三个字?” 缪蝶一听这三个字娇躯一震,声泪聚落,竟然大声吼道:“他,他是我杀的么?” 江震天冷声道:“鬼门秘术,天下又有几人能懂?” 缪蝶心里一横,大声道:“好,我就是不交出江云,如何?” “你。”江震天一转身,本想怒斥,可一见缪蝶那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泪痕,他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转身道:“看来你也没有找到云儿,我……我走了。”说着便真的迈开步子离去。 缪蝶本就不想杀害江云,可江云的确是在自己这丢的,如此一来不仅没有消了心头之气,反而加重自己和他之间的怨恨。心上人十年未见,一见便是这般,她哪里舍得,当下莲步前移,纵身一跃:“来了就别想离开。” 江震天没想到她会出手,转身之际之间掌风袭来,他左手绕开缪蝶的右掌,右掌拍出。 缪蝶见他竟然向自己出手,当下左掌同样拍出,江震天心里一震,向后退了三步,惊道:“你,你的功力又精深了。” 缪蝶方才见他出手,只好出掌迎接,可一对掌才发现他掌力微弱,当下心里懊悔不已,解释道:“我以为你真要打我,我才……你怎么样?” 江震天又岂有不知,方才她出掌虽然迅疾,但并未动用真力,因此才绕开了她的右掌,准备用左手推开她,却不知她的内力实在是不同于以往,难怪能独闯少林寺。 他摇了摇头,道:“无妨,不过当下还是先找云儿要紧。”说着便转身离开。 缪蝶见他一心为找江云,想留却留不住,心里悔恨不已。就在这时,缪蝶身后忽然跳出一人,身如鬼魅,行如幻影,一掌直接向江震天拍去。 江震天又以为是缪蝶在留住自己,刚一转身立马感觉到掌力不对,身子下意识微微一侧,眼前一花,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直接震飞了去。 缪蝶万分惊恐,那虚影实在太快,快的她连喊出“小心”这两个字都来不及,可当她准备到江震天跟前去时,那到虚影在空中身形一转,一道真气直点在缪蝶身上。 虚影落下,伴随着狂放的笑声:“哈哈哈,老夫多年来的计划终于无人能挡了。” 缪蝶这才看清来人面目,顿时大惊,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人面目发白,一头黑发,身材枯瘦,双手发黑,那双眼散发着异样的精光,他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以为是谁通知你的?” 缪蝶惊道:“那封信是你写的?” 诡异老人又哈哈笑道:“我何必多次一举,既然有人为你通风报信,我何不装作不看见?如此一来,敌明我暗,出其不意,这一掌才能发挥功效。” 缪蝶满面泪痕,咬牙道:“他,他被你……” 诡异老人道:“哼,江震天果然不同凡响,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掌,他居然能躲开要害,要不然此时他已经死了。”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不过,一掌不成,那我就再来一掌,看他到底有几条命。” 就在诡异老人刚要上前的时候,缪蝶忽然动了,她快速向江震天跑去,见他脸色惨白,昏迷不醒,顿时心痛万分。 诡异老人满心奇怪,“她方才明明被我用鬼门点学法点住,为何此时还能行动?” 诡异老人想了想,顿时计上心头,笑道:“蝶儿,我方才点你穴道,是防止你为了救他而伤了自己,难道你忘了十年前那一战了吗?你父亲可是……” “别说了。”缪蝶咬着嘴唇,盯着诡异老人说道:“十年前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诡异老人双手负于后背,侧身道:“哼,既然如此,此时你为何对敌人落泪,若你还是蛊王缪洪的女儿,此时就应该一掌打死江震天。” 缪蝶冷声道:“他若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当然,我会带着父亲的秘密一起长埋地下。” 诡异老人怒道:“你,你当真为了他,宁愿去死?” 缪蝶冷眼看着诡异老人,丝毫不动摇。 诡异老人耳畔微动,举掌道:“那,那我就打死你这个不肖的鬼门弟子。” 忽然,一道娇小的身影冲来,跪在诡异老人跟前,正是之前在草屋救江云的小女孩。 小女孩哀求道:“爹爹,您要惩罚的话,就连苗儿一起惩罚好了。” 诡异老人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她通风报信,回去再处置你。”说着身形一转,人已到缪蝶跟前。 小女孩忽然叫道:“爹爹墨迹,苗儿有一计。” 诡异老人道:“哦?说来听听。” 小女孩起身笑道:“爹爹,计策怎能随意说出呢?您来。”说着她还向诡异老人招了招手,模样可爱至极。 老人看了一眼缪蝶,身形一晃已到小女孩跟前,怎奈何小女孩个子不高,老人瞥眼一看,又只好半蹲着,侧耳倾听。 小女孩朝缪蝶看了一眼,对老人悄声说道:“这江震天已名震江湖,威名远播,杀他实属不智,不如将他留下来。” 老人一听,立马怒道:“胡说。” “哎呀爹爹,苗儿还没说完呢。”小女孩说着又对诡异老人悄声说道:“将他留下来,一来可以牵制江湖的动向,二来可以用他稳住缪蝶姐姐的心,您觉得如何?” 诡异老人微眯双眼,稍作思考,开口道:“第一条纯属胡说八道,第二条倒是不错的计策。” 苗儿见状,立马一副认错的模样,揉着两边的发尾,道:“既然爹爹都认为是好计策,那就请爹爹不要责罚苗儿了。” 诡异老人微微点头,对缪蝶说道:“你听着,我可以不杀江震天,但一定要废了他的武功,要不然他还是会与我对敌,到时候我还是会杀了他,你自己做决定吧。” 老人一说完,苗儿也是吓了一跳,道:“爹爹,若是废了他的,今后他如何能为您办事呢?” “哼,办事的人少他一个不少,倘若他阻碍我,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诡异老人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缪蝶,似乎看她会如何抉择。 缪蝶没想到自己陷入这样的抉择,不过看样子那丫头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废他武功?还是陪着他一起死? 缪蝶稍稍犹豫,抬掌便向江震天胸口拍去,这一拍,江震天口吐鲜血,脸色更加惨白。 诡异老人心里一惊,诧异道:“你果真下的去手。” 缪蝶咬着牙道:“曾经最艰难的抉择我都选择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诡异老人疑惑道:“哦?” “呵呵,能和灭门仇人在一起,这难道不是最艰难的抉择么?”缪蝶这一掌不仅拍在江震天身上,也拍进了自己心里。 想起以前种种,她是既高兴又悲伤,甜蜜后却又是苦楚,如今自己废了心爱之人,她是既恨又悔,心痛不已,这一系列情绪翻涌而来,体内气息紊乱,再加上之前就被了凡和尚所伤,刚刚说完话,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她此时虽然虚弱,但心里却反而好受了些。 苗儿见状立马去扶住缪蝶,从怀里拿出两颗药丸交到缪蝶手中,还故意说道:“他如今伤成这样,不敢紧服药的话,说不定撑不了多久的。” 诡异老人道:“这九转心丹十分罕见,乃是由你父亲亲自炼制,配置的药方也只有你父亲一人知晓,所以你放心服用吧。” 缪蝶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两颗药丸就是九转心丹,可是被诡异老人这么一说,她心里还真有些怀疑这药丸的真假。 苗儿见状,连忙说道:“放心吧,这是爹爹给我防身之用。”言下之意就是说,爹爹无论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缪蝶见状,这才放心将药丸放入自己嘴中,然后嚼碎嘴对嘴喂入江震天口中。 苗儿道:“你自己怎么不用?” 缪蝶深吸了一口气,道:“用不着。”说着将另一颗药丸收入怀中。 如今鬼门被他掌管,九转心丹放置在何处,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苗儿也明白她的心思,叹了一口,心道:“你爱的这么累这么苦,还弄的自己一身是伤,何必呢?” 诡异老人也不上前查看江震天是否真的被废去武功,转身道:“从此他江震天就为我鬼门的女婿,你们可比一起为鬼门办事,也可游走天下,倘若哪一天我发现你们背叛了我,后果你们心里有数。”说完上前一步,身如虚影,消失在林中。 苗儿见爹爹离开,低着脑袋幽幽道:“姑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 缪蝶摸了摸苗儿的脑袋,轻笑道:“刚才不是还叫姐姐么?怎么现在又叫姑姑了?” 苗儿道:“这又不是在家里,也没有门派中人,我自然叫你姑姑了。” 缪蝶摇头笑了笑,又看着江震天,道:“苗儿,你能帮我办一件事么?” 苗儿立即拍着胸脯笑道:“我明白。” 缪蝶诧异道:“你真明白?” 苗儿也看着江震天,道:“他虽然被废去了武功,但他醒来之后发现身在鬼门,不仅废了武功还没找到孩子,他一定会痛不欲生,所以需要我用九转神针,对么?” 缪蝶看着苗儿鬼灵精的样子,不禁笑道:“没办法,谁让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九转神针第七重了呢?还有,女孩子不应该和男孩一样。” 苗儿一愣,起身看着自己的身子,道:“我哪里像男孩一样啊?” 缪蝶摇头叹道:“以后不要随便拍自己的胸脯,更不能让……” 苗儿俏脸一红,立马说道:“好啦,我明白的,以后不会的。” 缪蝶深深一叹,将江震天抱上马,随即上马对苗儿说道:“你呢?” 苗儿笑道:“放心吧,我还要去放了那三个倒霉蛋呢。” 缪蝶点头道:“小心点。”说完便骑马离开。 苗儿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噘嘴最道:“江云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呢?”见四周无人,她耸耸肩也转身离开。 第19章各怀鬼胎 日行西下,苗儿再回到草屋门前,只见三人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她毕竟是儿童,见三人这般模样,不禁起了玩闹之心,随处摘了一根狗尾草放在中无名鼻尖瘙痒。 三人睡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体内毒性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了,此时被苗儿这么一弄,中无名眉间微皱。 眼看着中无名就要醒来,苗儿大惊,连忙离开。 然而,这一切都被远处柳焱和阳淼看个正着。 不一会,中无名猛然睁开双眼,他蹭的一下站起身,顿时感觉浑身无力,好似虚脱了一般,嘴里念道:“这销魂雾果然厉害,发作竟然如此之快。” 他这一说话,剩下的二人也睁开了双眼,左梦还未起身便问道:“我们睡了多久?” 右魇起身道:“最起码也快一整天了。” 左梦惊道:“不好,若是被他们二人先拿到了经书,我们不仅无功,还落得个办事不力之罪。” 右魇道:“哼,你觉得他们拿到经书会交给主子吗?” 左梦冷哼道:“他们若是撒谎说没拿到经书,我们也无可奈何,说不定还抵赖,说经书还在江云这小子手上,到时候责任就全部是我们三人承担。” 中无名揉了揉鼻子,道:“应该不会,你们可曾想过是谁给我们下了销魂雾?” 左梦一愣,道:“销魂雾乃是我鬼门秘法,除了门主之外,就只有圣姑会使用了。” 右魇道:“莫非是圣姑给我们下的毒?” 中无名喝道:“糊涂,若是圣姑的话,她岂会任由二使带走那女娃?你们可别忘了长生萧和黑岩令还在那女娃手中。” 左梦闻言一惊,道:“你的意思是?” 中无名道:“不错,也只有主子才有这样的本事,要不然我们早就发现了。” 右魇诧异道:“可是,主子他为何这么做呢?” 中无名眯着双眼,道:“我也不知,若说主子想亲自取走经书,也不必下毒害我们三人,若说那毒不是主子所放,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右魇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向主子如实禀告。” “万万不可。”草丛中,柳焱和阳淼二人走来。 阳淼道:“三位,万万不可向主子如实禀告。” 中无名道:“你们二位怎么来了?经书可拿到手了?” 阳淼摇头叹道:“你们没能杀了江云,我们也没拿到经书。” 右魇道:“哼,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 左梦拦住右魇,看着二使,问道:“方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何不能如实禀告?” 阳淼看了柳焱,摇头叹道:“说实话,你们三位方才的谈话,我们全部都听到了,但我没并不是有意偷听,而是被人点住了穴道,穴道方才才自动解开。” 三人相互看了看,谁也没相信阳淼的话。 柳焱道:“你们信不信谁你们的便,反正我搜遍了那女娃的身,的确没有经书。” 不等三人说话,阳淼立马接话道:“我们等到清晨也不见你们回来,唯恐经书还在江云身上,又怕你们三人取得经书一走了之,所以才赶来查看。岂料……” “一派胡言。”右魇怒喝道:“我们岂能背叛主子?” 中无名伸手拦住右魇,盯着阳淼,道:“他说的这么坦白,想来也是真话,然后呢?” 阳淼叹道:“岂料我们刚到这里,就碰见了一个青衫女子。” 中无名道:“圣姑?” 阳淼道:“应该不错,我二人躲在远处,见她进了草屋又空手出来,似乎还在寻找踪迹,想来那时江云已经不在草屋内了。” 左梦道:“若是她杀了江云,取走了经书呢?” “不可能。”阳淼继续说道:“她走后,我二人本以为跟去,岂料这时飞来两颗石子,点住了我们的穴道,直到方才穴道才自动解开。” 中无名问道:“这期间没有人来?”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左梦问道:“那你可看见是谁点住了你们的穴道?” 柳焱道:“看不清,那人身法迅速行如鬼魅,要不是在白天,我还以为看见鬼了。” 中无名问道:“那人点住你们的穴道之后呢?” 阳淼道:“看情况,应该是去追圣姑了。” 左梦道:“圣姑一定是去找江云,那人去追圣姑,难道是江震天?” 阳淼摇头道:“不可能,江震天以掌法闻名,却没有那么高的轻功。” 柳焱思索道:“依我看,点住我们穴道的人有可能是主子,我虽未见过主子施展功法,但那点穴手法迅捷无比、精准无疑,不是主子还能是谁?” “不可能。”中无名问道:“若那个人是主子,下毒的人又是谁?” 阳淼道:“这正是我方才所说,我们不能如实禀告的原因。” 左梦道:“何解?” 阳淼理了理思绪,道:“你们三人没有杀了江云,反而被人下毒陷害,若是如实禀告主子,主子会相信你们的话吗?” 右魇看了看左梦,道:“主子生性多疑,只怕会以为是我们藏了经书。” “不错。”阳淼继续说道:“虽然你们体内仍残留销魂雾的毒性,但主子也一定会以为是你们勾结圣姑,虽然你们入门较晚,但也一定听过,鬼门曾经的门主可是圣姑的父亲,蛊王缪洪。” 中无名心里的疑虑被阳淼说破,问道:“听过又如何?” 阳淼叹道:“咱们的主子生性多疑,既然南海仙翁已死,经书不见,除了我们五人,主子还能怀疑谁呢?” 右魇道:“可经书明明就在江云身上,我们……” “主子信吗?”柳焱一句话封了右魇的嘴,继续说道:“你们可别忘了,江云只不过是一个年满十岁左右的孩童,他的靠山是江震天以及那些所为的名门正派,他们既不会使用销魂雾,也不会在毒晕你们后还放过你们。” 中无名叹道:“不错,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主子都会怀疑我们,可是……”说着,中无名紧盯着阳淼,问道:“主子要怀疑,也是怀疑我们三人,你们二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 柳焱轻笑道:“别忘了,我们带走了那个女娃,你们在饱受惩罚的时候,会看着我们好过吗?若是你们说出我们将女娃带走的实情,而我们又无法交出经书,主子同样会责罚我们。” 中无名一愣,右魇呵呵笑道:“我们怎么会那么做呢,哈哈哈。” 中无名道:“我们的确会这么做,因为如果你们置身事外的话,最有嫌疑的就是你们。” 柳焱道:“但很显然,我们都没拿到经书。” 中无名笑道:“不错,如今我们是一条船的人,要是主子知道江云的事情和那个女娃的事情,就一定会是我们之中的人告密。” 阳淼道:“不错,但是我们还需要和主子禀告。” 中无名道:“禀告什么?” 阳淼道:“南海仙翁已死,经书下落不明,有可能被江云和那个女娃拿走了?” 左梦问道:“这样说,主子就会相信?” 阳淼笑了笑,闭口不语。 中无名道:“主子一定会信的,因为二使和三大护法在主子眼里是面和心不和,如果是我们五人说的一样,主子不信又能如何?” 阳淼笑道:“和聪明人做事,做聪明事。” 右魇道:“那个女娃怎么处理?” 阳淼道:“毫无价值,一刀宰了,就说我们一路追踪至此,你们三人被人毒晕,我们赶来时,却被点住了穴道。” 中无名笑道:“不错,你这招借刀杀人果然不错。” 左梦道:“杀谁?” 中无名道:“谁下毒陷害我们,就杀谁。” 阳淼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将那女孩宰了,然后一起去禀告主子。” 中无名点点头,看着阴阳二使离去。 直到看不见二人身影时,中无名脸色一沉,动身道:“我们快去向主子禀告。” 左梦问道:“你真的相信他们?” 中无名道:“他们若真藏了经书,又何须再次来此?难道他们真的关心我们的死活不成?” 右魇道:“不错,他们肯定是没找到经书,所以才担心经书被我们夺走。” 左梦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中无名冷笑道:“当然不对劲,我们是在晚上被毒晕,可他们却说是清晨才看到圣姑到来,若是圣姑毒晕了我们,又岂会在这呆上几个时辰?又岂会再去寻找江云?” 左梦恍然大悟,道:“那到底是谁毒晕了我们?” 中无名瞥了一眼身后二人,道:“不清楚。” 左梦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还是没说出口。 …… 昆仑后山,武霖手拿着两桶水正往回赶,这水桶不大,正是昆仑弟子入门练功之用。 武霖虽没学过功夫,但力气总还是有的,况且这是入门的基本功,即使有些累,他还是不愿意中途休息。 此时黄昏时分,天色将暗,草丛内突然蹿出一人拦住武霖去路,此人正是清晨与武霖过招的孙谦。 武霖见他也不多言,决定绕开继续前行,岂料孙谦有意挡住武霖去路,并出言嘲讽道:“别以为你和江大侠关系好,但在这里一切凭本事说话。” 武霖道:“不知师兄找我所为何事?” 孙谦双手抱胸,冷哼道:“今早的比试,你应该看出我的功力。” 武霖道:“师兄功力深厚,武霖自然明白。” 孙谦瞥了一眼武霖,道:“那你可明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武霖看了看手上的两桶水,道:“这个武霖自然明白,所以才来这里打水。” 孙谦怒道:“别跟我打岔,老实跟你说,我虽然使用的是剑,但两个月后的试炼,可是无论兵器,无论功法,你懂吗?” 武霖道:“有劳师兄提醒。” 孙谦冷笑道:“你最好真懂,可别站错了立场,要不然你会输的很惨。” 武霖诧异道:“立场?” 孙谦笑道:“不错,众多弟子中,以我和杨刚武功最为高深,我和他迟早有一场比试,若你站在我这边,他日我胜过杨刚之后,昆仑弟子自当以我为首,你自然也跟着沾光,懂吗?” 武霖笑了笑,道:“孙师兄高瞻远瞩,武霖自认为资质平庸,唯恐脱了你的后退,所以……” 孙谦冷声道:“所以你还是决定站在杨刚那边?” 武霖摇头叹道:“我只想好好学武,不让江伯父和掌门失望,其他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孙谦道:“那你可知道,不站在我这边就是与我为敌?” 武霖道:“武霖不想与孙师兄为敌,更不愿和杨师兄为敌,你们的事情还是别叫上我,我该回去了。”说着便绕开孙谦往回赶。 孙谦转身冷笑,见地上有一块泥石,脚尖一点便朝武霖踢去。泥石落入水桶中,搅浑了一桶水,武霖一看,便将浑水倒去,重新再装满一桶水往回赶。 孙谦见武霖走远,冷哼道:“什么三绝之一的后人,简直就是废物一个,哼。” 第20章江湖多奸 夜晚将至,一家“客似云来”客栈门前出现了两位蒙面少女,二人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粉红衣衫,二者皆是佩戴长剑。 她们一出现,掌柜的正在忙活的店小二都瞬也不瞬的朝女子看去,那些吃饭的男人们,有的筷子在嘴里,有的正在倒酒,有的明明在品尝美食,可此时他们却都停了下来,好似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二人身后,江云直愣愣的随着她们进了客栈。 她们三人同行,却只要了一间房,掌柜的只当她们没带够银钱,可当青衣女子用一锭雪花银付账后,掌柜的便对正在忙活的店小二说道,还一边说一边瞟向江云三人,估计嘴里没有好话。 青衣女子瞥了一眼他们,他们立刻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都随着两位女子上楼而仰望着脑袋,那种既想看清,又怕被发现的样子,到真是有些滑稽。 刚进房间,青衣女子想摘下面纱,却被粉色衣衫的女子伸手阻拦,粉衣女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江云,道:“方才那些人一直盯着我们,莫非有人认出了我们?或者认出了他?” “他”自然指的就是江云。 青衣女子轻笑道:“你第一次出谷,也难怪你不懂。”说着便摘下面纱,抿嘴笑道:“他们哪里是认出我们,而是被我们所吸引。” 粉衣女子诧异道:“吸引?我们又不是谷主,怎会有这般魅力?”说着也摘下面纱。 青衣女子明眸皓齿,眉间显露着一股英气,粉衣女子娇嫩如水,肤如凝脂,这两位女子倒真是各有千秋。 青衣女子听了她的话,摇头笑了笑,又看着一旁的江云,伸手一点,这才解开江云的穴道,三人坐在桌旁。 青衣女子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江云果真问道:“二位姐姐认识我?” 青衣女子道:“不错。” 这时,粉衣女子补充道:“应该说是我们的主子认识你,我们并不认识你。” 江云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问道:“那二位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粉衣女子一愣,青衣女子道:“你是谷主正在找的人。” 江云一愣,痴痴问道:“万一是谷主找错了呢?” 青衣女子长剑一抖,刚要出鞘的长剑闪过一道剑光又收了回去,她冷声道:“这把剑就会结束你的命。” 粉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姐姐你莫要吓他,待我来问问。”说着又对江云问道:“你认识江震天吗?” 江云心里一惊,那个声音告诉自己叫江云,那江震天是自己什么人? 虽同为江姓,但同姓之人数不胜数,因此江云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青衣女子道:“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怎会认得别人?” 粉衣女子又道:“那你……” 说到这,粉衣女子突然停住了话语,二人一齐看向门外。 这时,传来敲门声,一男人道:“二位姑娘,你们点的饭菜来了。” 江云心里疑惑,“她们什么时候要了饭菜?” 青衣女子对粉衣女子使了个眼色,粉衣女子上前开门,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端了一些酒菜站在门口。 粉衣女子道:“我们没有要这些东西,你还是送回去吧。” 青衣女子忽然道:“小妹,我们赶路已久早就饥肠辘辘,既然他送来了,我们就收下吧。” 粉衣女子叹道:“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便侧身让行。 店小二进门一直弯着腰,低着脑袋,但江云明明看见店小二的双眼在扫视着房间,将饭菜上桌,店小二便恭敬的退了回去,关好房门。 青衣女子闻了闻酒菜,竟然开心的笑道:“特色酒菜,果然香味十足。” 江云忽然道:“越是香的东西,就越让人沉迷,从而无法自拔。” 青衣女子看了江云一眼,道:“这么香,你不吃?” 江云摇了摇头,道:“不敢。” 青衣女子冷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倒了一杯酒。 粉衣女子急忙道:“这酒菜并非我们所点,其中必然有诈?” 青衣女子却笑道:“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好酒,我岂能错过?”说着竟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又对粉衣女子说道:“小妹,有心酒自得有心人,你岂能浪费他人的好心?”话刚说完,便对粉衣女子使了个眼色。 粉衣女子恍然大悟,也笑道:“是呀,我差点错过他人的好意。”说着竟也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江云叹道:“你们莫要喝多。” 可这两位女子哪里管江云的话,竟然你一杯我一杯的将壶里的酒喝个精光,这一幕让江云竟然有些生气。 这时,隔壁房间内的店小二附耳在墙上听闻,竟然边听边笑,笑的十分阴邪。 随着两下撞击之响,店小二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衣,随着又蒙山黑面纱,悄悄的打开房门出去。 他轻轻推开门缝,只见里面的两位女子竟然都趴在桌上睡去,而那位男孩则自顾自的去床上睡觉,他心里一喜,悄悄推开房门。 江云刚刚叠好被子,就听见推门之声,当下转身一看,惊道:“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关上门,狞笑道:“小娃娃,你先别出声,一会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江云摇头叹道:“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去,从此别再害人。” 黑衣人道:“小东西,竟然敢教训老子,吃我一镖。”说着右手一甩,一点寒光朝江云射去。 江云不躲不闪,只听“叮”的一声,一柄银光利剑横在江云跟前,那点寒光被击落在地,却是一枚三叶流星镖,执剑之人正是那粉衣女子。 原来,在黑衣人甩出镖的同时,她也拔出佩剑朝流星镖击去。 黑衣人惊愣道:“你,你怎么会没事?”说着又扫视了一眼桌面的酒菜,菜虽未动,酒却已空,便问道:“原来你们把酒给撒了。” 粉衣女子冷声道:“就你那点毒,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黑衣人心里一喜,嘴上却说道:“你,你们竟然能抵抗药力?” 这时,青衣女子藏在桌下的手忽然弹射出一点寒光,直射黑衣人腿上。 黑衣人吃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绣花针扎在左腿上,他不掐还好,刚一掐,又痛又痒,痛痒钻心。他咬牙道:“快给我解药,否则,要你们好看。” 青衣女子起身笑道:“我们本就好看,否则你怎会送来美酒?” 这时,那粉衣女子忽然发觉身体有些不适,急忙道:“姐姐,这毒有些不对劲。” 青衣女子扭头一看,只见粉衣女子脸颊绯红,额头满是细汗,再看地上那枚三叶流星镖,惊道:“三叶流星,不惧也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黑衣人惊恐道:“你是唐门的人?”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竟然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服下,似乎能稍减不适之感,他冷笑道:“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位美人都在这里,那枚三叶流星镖早就散开了。” 这时,粉衣女子越发的难受,连剑也拿不稳,直接掉在地上,要不是江云连忙扶住,只怕会跌倒在地。 黑衣男子狞笑道:“三叶逢春,三叶镖,逢春露,春露入酒仙也羞,哈哈哈。” “竟然是媚药。”青衣女子恶狠狠的瞪着黑衣人,忽然想起自己和妹妹同样喝了酒,为何只有妹妹发作,而自己却没有事情? “一定是方才妹妹为江云击挡那一镖而动了真气,这才倒是毒性提前发作。” 想到此,她拔剑一扫,那黑衣人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动手,手臂一抖,一把匕首挡住扫来的利剑。 青衣女子出手之快,剑刚拔处就已经收回,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黑衣男子手握的匕首已悄然断成两截,而黑衣男子也跟这削断的匕首一般,倒了下去。 青衣女子明白方才那一剑虽然很快,但同样动了真气,此时刻不容缓,连忙说道:“江云,我和妹妹都中了毒,需要调息将毒素排出体外,你就在门外等候。” 江云想答应,可他却慢慢的爬上了床,也不顾浑身无力的粉衣女子,一边上床盖被,一边双臂环抱着,浑身哆嗦,嘴里不住的念叨:“冷啊,好冷啊。” 这时,青衣女子也感觉身体有些异样,见江云又不肯出去,只好来到床前,打算一掌打晕江云,可当自己的手掌击在江云身上时,只感觉一股寒气袭来,瞬间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看了看手掌上的白霜,心里一喜,连忙扶着江云起身,嘴里并说道:“你不要躺下,我可你帮你驱寒,但你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 江云死死的抱住棉被,也不知是冷的哆嗦,还是他真的点头,不过他却没有再次躺下。 青衣女子又扶着粉衣女子上了床,三人成品字形盘腿坐在床上,江云在前,二女在后。 青衣女子对已经有些迷乱的粉衣女子说道:“妹妹,他体内的寒气可以帮我们保持清醒,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将毒性排出,同样我们的真气输入他体内,可以让他保持温暖,明白吗?” 粉衣女子咬了咬红唇,和青衣女子一起对江云灌输真气,而江云体内的寒气如寒流一般一丝一丝的流入二女体内。 不久,江云总算暖和了些,也不发抖了,二女也渐渐清醒,面色也恢复了原状。 …… 柳焱和阳淼二人再次回到了庄院,二人不远就看到大门敞开,柳焱刚要上前,阳淼忽然拦住她,道:“你看看地面。” 二人蹲下查看地面上的脚印,成人般大小,入土却非常浅,柳焱道:“此人轻功不在门主之下。” 阳淼诧异道:“会是谁呢?她身上又没有经书。” 柳焱道:“会不会是圣姑?” 阳淼摇头道:“圣姑明明去找江云了,又岂会来这里,况且方向也不对。”说着他用手测量了脚印的长度,最后还是摇摇头。 柳焱也不知阳淼在想什么,率先进入屋内,再次出来时,她道:“人不见了。” 阳淼皱眉道:“莫非这小女孩身上也有什么秘密?” 柳焱一听,怪笑的看着阳淼,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另有想法?说真的,这丫头浑身上下白皙细腻,吹弹可破,连我都有点不忍心杀了她,她身上也没有一处可疑的地方,甚至,甚至连一块胎记都没有。” 阳淼摇头叹道:“我不是说身体特征,而是她的身世。” 柳焱道:“天下苦难的人这么多,不是咱们害的也就是了。” 阳淼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禀告。” 鬼门总舵远在关外,也不知这鬼门使的什么神通,在关内竟然有了自己的分舵,似乎建立已久,少林、昆仑和江震天等人竟全然不知。 此时,那怪异老人正坐在一把交椅上,浑身蒙着黑纱,屋内灯光暗淡,柳焱和阳淼二人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双眼,而三大护法此时正跪在地上。 那怪异老人沉声道:“你二人追查结果如何?” 柳焱和阳淼二人立马跪下参拜,道:“回禀门主,南海仙翁已除去。” 诡异老人惊喜道:“哦?他果然已死去?” 柳焱道:“那老翁的确非凡,虽然中了左梦的毒,但交战中依然将我等五人重创,不过他最后动了真气,导致毒性侵便全身而死。” 诡异老人笑道:“哈哈,那老鬼一死,我还有何惧哉。” 柳焱看了阳淼一眼,阳淼叹道:“不过经书却在交战中下落不明,我搜遍了老翁的身体也找不到。” 诡异老人:“恩。” 阳淼又道:“后来我们发现山上有两个孩童躲藏在此,可那个女孩手里拿着长生萧和黑岩令,因此我们五人不敢冒然动手,就悄悄跟随。” 诡异老人:“然后呢?” 柳焱道:“随后我们检查了女孩全身上下,并没有发现经书。” 这时,左梦立马说道:“回禀门主,当我们正要去杀那自称为江云的男孩时,却被人下毒毒晕。” 诡异老人道:“销魂雾?” 左梦道:“门主明鉴。” 诡异老人道:“你且过来。” 左梦不敢有丝毫迟疑,起身去到老人跟前,又再一次跪拜。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左梦脉搏上,又立刻缩回,道:“好了,此事已告一段落,无需追求。” 五人拜谢后,心里都留有一个疑问,门主是不是知道什么?然而五人谁也没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 时至深夜,武霖才晾洗完众弟子的衣服,准备回去休息,可刚一躺下,便感觉到被褥潮湿,看看左右正呼呼大睡的师兄们,武霖摇头轻叹,拿着被褥出门。 将被褥晾好之后,他才转身去了柴房,幸好白天自己劈柴的同时也弄了些干草,此时正好可以当被子用。 柴房就在厨房旁边,在这里睡觉正好听不到那些人的呼噜声,也许是忙得累了,武霖倒头便睡。 秋意寒凉,明月高空,柴房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朝里面听了听,见毫无动静便来到晾衣服的地方,拿出一根木枝,对着那些衣服连连刺去。 衣服布料何其柔软,可这人却使用木枝将这些衣服都戳了个遍,如今每件衣服上都是破洞,他满意的点点头便将木枝扔到柴房门外,随后纵身离开。 第21章天意难测 清晨,昆仑的厨房里面开始有了响声,入厨的一般都会比别人起得早,但今天确实个例外,有人比厨子更早。 武霖昏昏沉沉的听到了些声音,像是争吵,不一会,声音渐渐接近。 武霖刚刚睁开双眼,柴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众师兄们一个个气势汹汹的瞪着他,杨刚手里拿着一根木枝,对武霖说道:“武师弟,你怎么就睡在这里?” 武霖揉了揉双眼,起身的时候听孙谦冷笑道:“哼,他做贼心虚。” 武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会任人欺负,见孙谦这么说,他立马回道:“我要是能睡床上,干嘛还要睡在这里呢?” 杨刚立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武霖道:“昨晚洗完衣服回房间,发现被褥都是湿的,我只好睡在这里。” 杨刚左右看了看,他看的人正是睡在武霖左右的人,那两个人好似一副没看见杨刚眼神的模样,左边的人怒道:“你怀疑是我们弄湿了你的被褥,所以你才将我们的衣服都弄破么?” “将衣服弄破?”武霖诧异看着杨刚,问道:“杨师兄,这怎么回事?” 杨刚心知武霖被人陷害,叹道:“你还是先去看看那些衣服吧。” 随着众人来到昨晚晾衣服的地方,只见那些衣服上都是一个个的洞眼,洞眼很小,但很多,已经将衣服毁的不能再穿了。 武霖惊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刚看着手里的木枝,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衣服刺破的东西就是这根木枝。”说着又看向武霖,道:“而这根木枝就是我方才在柴房门前捡到的。” 孙谦阴阳怪气道:“喝,连杨师弟都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刚立马道:“我杨刚所言绝无虚假,但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想嫁祸给武师弟。”说着又看向众人,问道:“若是你们做了这件事,还会将这东西放在身边吗?” 众人皆不作声。 这时,天罡道长来此,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不去练功,反而聚集在这?” 孙谦立马上前告状:“掌门,武师弟不服门规管教,心有怨念,不仅没好好练功,还将我们的衣服给弄破,您看。”说着立马闪身。 天罡道长一看,转头对武霖问道:“你可有何解释?” 武霖还未说话,杨刚立马说道:“掌门,这件事并非武师弟所为……” 天罡道长脸色一沉,道:“是谁我心里自然有数。”接着又对武霖说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武霖本想说的确不管自己的事,可转念一想,道:“回掌门,这件事虽非我的意愿,但也由我而起,不管是谁做的,那人一定是想栽赃给我,也许是我哪里做得没能让他满意,所以才会这样。” “恩。”天罡道长微微一沉,道:“不错,凡是总有两面性,既然如此,你该当如何处理。” 武霖深吸一口气,道:“武霖甘愿受罚。” 天罡道长微微点头,道:“不过,你如今正在接受考验,所做之事乃是最苦最累,这罚……该如何呢?”说着瞥了一眼孙谦。 孙谦一愣,立马上前道:“掌门,天下人都知道昆仑乃是严师出高徒,武师弟由江大侠亲自送来,想必日后必定身负重任,此时应当多考验考验才是。” 天罡道长问道:“你的意思是?” 孙谦笑道:“弟子别无他意,只觉得武师弟根骨奇佳,若是荒废下来,实在可惜,不如今后由弟子教他一些基本功,一来扎实根基,二来也好锻炼他的筋骨。” 孙谦话落,杨刚立马说道:“掌门,弟子正有此意……” “好了。”天罡道长伸手打断杨刚的话,对武霖说道:“既然你孙师兄有言在先,那么今后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跟着孙谦练功吧。” 武霖心里一喜,笑道:“谢谢掌门。” “恩。”天罡道长点点头,又对孙谦说道:“既然你由此信心,我自然也信得过你,莫要教我失望。” 孙谦暗自骂自己多事,嘴上却说道:“请掌门放心,弟子一定好好教武师弟练功。” “恩。” 天罡道长走后,杨刚拍着武霖的肩膀,笑道:“武师弟,恭喜你了。” 武霖傻笑道:“其实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可以练功。” 杨刚冷笑道:“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这话的时候,杨刚却是瞟着孙谦。 孙谦本就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此时听了杨刚的话,心里更怒,道:“杨刚,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刚也不与他纠缠,边走边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哈。” 武霖见杨刚这般,心里苦笑,“杨师兄为人真是洒脱,我能像他那样吗?” …… 裴英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梦里依稀记得自己正在烤肉,然后遇到五人围攻老人,然后又被人点了穴道,对了江云呢? 裴英猛然睁开双眼,入眼的竟是一个白发且面带笑容的老人,耳中更是“嘿嘿嘿”的声音,不过这老人凑得太近,裴英被吓得睁大双眼,语无伦次:“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老人见状连忙摆手,“你别怕,我,我不会害你的。” 老人摆手的时候,裴英看见了老人手中的鸡腿,顿时发觉自己肚子空空,饿意袭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老人将鸡腿递给裴英,笑道:“别客气,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吃吧。” 裴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鸡腿,脆皮金黄,晶莹油腻,她抬头看着老人,问道:“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老人嘿嘿笑道:“傻姑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裴英道:“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呀?” 老人一愣,忽然板着脸道:“作为女儿,怎能对父亲说出这般忤逆的话。” 裴英愣在当场,她虽然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模样,但眼前这个老人完全可以当她的爷爷了。 她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个老人似乎头脑有问题。 裴英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女儿多大了吗?” 老人想了想,又是抓耳又是挠腮,却还是想不起来,最后他竟然大手一挥,道:“就你这么大。” 裴英一脸无语,咬了一口鸡腿,香的很,随后又咬了一口。老人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裴英将鸡腿吃完,边看边傻笑,似乎没有一点恶意。 吃完鸡腿,裴英才发现原来自己饿成了这般模样,顿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谁知这时,老人又撕了一块鸡腿,笑道:“这还有,要吗?” 裴英摆了摆手,露出一丝微笑,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的女儿呢?” 老人伸手一指,正指着裴英腰间别着的长萧,道:“傻姑娘,这个是你七岁生日的时候自己做的,你说要将这块黑岩系在上面。” 裴英取出长萧,手里摸着黑岩令,问道:“那这块黑岩呢?” 老人笑道:“嘿嘿,那是我自己做的,你很喜欢,我就送你了。” 这时,裴英似乎明白了,原来这老人是那青衫女子的父亲,也不知他因为何事,竟然变得有些痴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反而还记得这支萧和黑岩。 裴英眼珠一转,又问道:“是你将我救回来的吗?” 老人闻言连连摆手,道:“他们都是坏人,我不喜欢他们,不想见到他们。” 裴英心里一急,咬了咬红唇,道:“可是,我的朋友还在他们手上,我要去救他。”说着便下了石台,就要朝外走去。 刚走到洞口,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拦住了裴英,裴英急道:“你让开。” 老人好似小孩一般,摇摇头还扭扭屁股,嘴里调皮的说道:“嘿嘿,不让不让,就是不让。” 裴英见状,是好气又好笑,心里一急,手上的长萧已经朝老人穴位点了出去。 谁知老人左右一扭间,正好闪开了裴英的长萧,老人双手插腰,笑道:“你就这点本事啊?那还怎么当我女儿。” 裴英收回长萧,摆出手握长剑的姿势,气道:“我本就没打算当你女儿,再不让开,别怪我下杀手了。” 老人嘿嘿笑道:“女儿又岂会对父亲下杀手,我不信,你来啊。” 裴英稍作迟疑,因为她的确没打算对这个老人下杀手,可转念一想,这老人的功夫明显在自己之上,若不全力一击,又如何才能教他让开呢? 想到这,裴英已无顾虑,嘴里却说道:“你说的不错,那就让你瞧瞧我掌法。”说着便将长萧别在腰间。 “看掌。”裴英率先出手,一掌向老人腰间拍去,老人甚至都没有移动脚步,和之前一样身子一扭,接着又扭回来。 裴英急忙收掌,左掌又接连拍出,眼看就要击中老人腹部,只见老人屁股一撅,小腹一收,裴英又一掌落空,转而右掌横扫,这一掌已经逼得老人不得不挪动身形。 老人嘿嘿一笑,身形一转人已在裴英身后,左手还搭在裴英左肩上,“嘿嘿嘿,你这算什么掌法,简直是小孩打架嘛。” 裴英怒道:“看腿。”说完左脚向上一勾,正好踢开老人左臂,老人又伸出右手向裴英右肩探来。 裴英似乎早知如此,左脚还未落下,身形已经向左微转,右手自腰间一探,转身之际,手中长萧猛然一刺。 这一招非常突然,也是裴英计算在内,怎料老人此时却用左手手背抵住长萧,“嘿嘿,鬼灵精,不愧是我的女儿。” 裴英气道:“你当真不肯放我走?” 老人嘿嘿笑道:“除非你打赢我。” 裴英咬了咬红唇,竟然气的眼眶也红了,那水灵的双眼好似要流出泪珠一般。 老人一怔,开要开口,裴英右脚一跺,气道:“我恨死你了。”说着右手一甩,将长萧甩了出去。 老人惊愕,纵身一跃将长萧拿在手里,与此同时,裴英心里一喜,对老人做了一个鬼脸,竟然朝出口跑去。 “丫头慢走。”老人刚刚落地,见裴英已经不在洞口,心里一急,右手甩出一粒黑丸。那黑丸竟在空中展开翅膀,原来是一只黑色的虫子,虫子快速朝裴英的方向追去。 这眨眼之间,裴英本就没跑多远,忽然觉得脖子一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一看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虫子,她厌恶至极,将虫子甩在地上抬脚准备踩死,怎料刚刚抬起脚却忽然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连连?向后退步,跌坐在地。 那虫子又飞回老人袖内,裴英回头看去,只见老人快步走来,裴英如同见了鬼一样,有气无力道:“你,你别过来。” 老人关切道:“你没事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道:“快服下这个。” 裴英并未接过,看着老人手里的黑色药丸,问道:“我若不服呢?” 老人道:“傻孩子,我岂能对你下毒手,只是那些人歹毒的很,你出去岂不是又被他们捉了去?来,服下这个就恢复力气了。” 裴英摇头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我的朋友正在那些歹人手里,我若不去救他,他必死。” 老人一愣,问道:“他对你很重要?” 裴英点点头,恳求道:“你能帮我吗?” 老人扶起裴英,道:“女儿所求,父亲岂能推辞,不过只能我一个人去,你不能。” 裴英急道:“不,我必须要去。” 老人叹道:“傻孩子,你连我养的虫子都对付不了,又如何能对付那些人呢?还是我去吧。” “可是,你知道他么?”裴英本想问老人你知道他在哪么?可一想自己在这不知道呆了多久,江云要么被那三人杀死,要么逃走,连自己都不知道,问老人有何用? 老人嘿嘿笑道:“放心吧,我直接去问他们。” 裴英自然明白,这“他们”指的就是那阴阳二使,老人既然能来去自如他们的地盘,一定是很熟悉他们。 裴英又问道:“可是,他们又岂会说真话?万一……” “嘿嘿,傻姑娘,别忘了我还有宝贝。”老人抖了抖袖子,嘿嘿笑道。 裴英会心一笑,轻声道:“那,那你注意安全。” 老人心里一暖,关切道:“来,先把这个服下,要不然你半天都没有力气。” 裴英接过黑丸,由于这药丸和之前的黑虫颇为相似,裴英也懒得嚼碎,一口吞下了去。 第22章云溪谷主 清澈平静的湖面宛如一条青绿色丝带,穿梭在众山之间,四周都是高山,一艘船停靠在岸边,船上一个女子正在煲着一锅鸡汤,此人正是青衫女子缪蝶。 她倒了一碗浓浓的香汤,慢慢的走进船舱,船内躺着一个人,昏迷不醒,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这人正是江震天。 她扶着江震天依着自己的胸膛,舀了一勺汤汁慢慢喂进江震天的嘴里,一勺汤汁,喝了一半,流了一半,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江震天嘴角流出的汤汁。 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此刻竟然展露笑颜,轻声道:“你曾说我就像大小姐,既刁蛮又不会照顾人,看来你说对了。” 说完,见他依然沉睡不醒,缪蝶不禁愁眉轻叹,道:“如果他……如果云儿能接受我的话,我不介意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下去,再也不理那些恩怨。” 想起了江云,缪蝶更加发愁了,虽然此时已经用九转神针让他失去了记忆,但江云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真的没找到,即使他不记得,可自己心里如何过得去呢?当初小妮子来信说有一个女的与江云 一起,看样子应该就是裴英,可那卖馒头的老板却说只看见了他一个人,莫非他们走散了? 这时,只听一阵扑哧之声,缪蝶眼神陡然变冷,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鸽子停在岸边,正在小石头缝里捉东西吃。缪蝶一眼就看见了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当下放好江震天,纵身跃出。 那鸽子被吓的刚刚飞起又被缪蝶捉住,信上写到“女孩被捉,已不知去向。” 缪蝶愁眉紧锁,暗道:“莫非她自己跑了?她若真的跑了,一定会再去江府找她的霖哥哥。”想到这,缪蝶回头看了看船上的江震天,摇头叹道:“哎,我该怎么办?” …… 江云沿路跟着两位女子,不是江云赖上了她们,而是如果江云不去的话,就会立刻人头落地,况且那位谷主既然寻找江云,那么她就一定认识江云,江云如此想着,也就跟着二女一路游山玩水。 这时,他们三人正在船上,四周景色秀丽,青山碧水,湖面平如明镜,虽无人撑船,但这船却始终向前方慢慢游行。 江云早就注意到了这点,心里大为称奇,然而此时,船速却在慢慢加快。江云忍不住问道:“两位姐姐,这船为何会自己动?” 青衣女子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粉衣女子却嫣然笑道:“是水流,你看,现在船越来越快了。” 江云心里一惊,脱口道:“难道下面是一个瀑布?” 粉衣女子笑道:“没错,所以我们随着水流就能直接回到云溪谷了。” “可是……” 江云话还未说完,青衣女子立马说道:“小妹,来了。” 江云顺着她们的方向看去,之间前方水流湍急,但湖面却越来越宅,好似一条沟壑,船根本就无法下去,许多湖水拍击在岸边又震荡回来,船也开始左摇右晃。 随着青衣女子说了句“跳。” 江云就被两位女子一人搀着一只手臂,直接跳船而下。 江云吓的奋力尖叫,但他的叫声却被瀑布的声音所掩盖,能听到的只有江云身旁的二位女子。 青衣女子只觉得他的叫声分外刺耳,眼见三人就要落入水中,青衣女子一把扯过江云,用力往上一抛。 虽说是往上抛,但此时江云也就比二女晚落水几句话的时间。 然而,二女好似早有对策一般,眼见就要落入水中,她们立刻快速旋转自己的身体,双脚脚尖在水面划出两朵水莲,借着这轻微的浮力,二人纵身跳上了岸。 那两朵碧绿的水莲好似莲花一般在水中慢慢盛开,然而接下来却被江云砸下的大水花击散。 青衣女子看着还在水里扑腾的江云,对粉衣女子说道:“你救他上来吧,我去禀告谷主。” 粉衣女子见江云这般,轻声叹息了一下,随后俯身朝江云飞去,抓住江云的衣服一提。 二人上岸后,江云这才抬头看去,上面的瀑布足有数十丈之高,那冲击的水浪在高空形成了七色彩云。 瀑布飞流直下,将岩石洗刷的平滑圆润,而最下面是水潭,方才若不是水潭,只怕此时已经成为肉泥了吧。 “好看吗?”粉衣女子见江云这般惊奇,也看着瀑布笑道:“谷主称这为九天银河。” 江云闻言,感叹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粉衣女子道:“也许,那位青莲居士当时见到的就是这番美景吧。” 江云痴痴问道:“那你们怎么上去?” 粉衣女子嫣然一笑,道:“除了谷主,我们自然是上不去的,方才下来的时候我们只能勉强支撑自己,加上你就不行了。” 江云心里惊愣,凭轻功就能上这九重天,实在是…… 粉衣女子催促道:“你别顾着欣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先跟我去见谷主吧。” 江云点了点脑袋,转身一看,瞬间愣住,眼前的景象实在是,用李白的话说,真是九天仙境。 这里本是山坳,地处平坦,四周一片翠绿,草地疏松,前方似乎是一条河流,但此时河流上蒙上了层层雾气,教人看的模糊不清。 左右两侧皆是高山,这山原本就比瀑布还高,此时在谷底,江云仰头望去,直觉的高耸入云,其势破天,好像撑天柱一般。 粉衣女子笑道:“我刚来这里时也和你一样,每一次看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很渺小,如今虽见怪不怪,但依然觉得这是奇迹。” 江云叹道:“大自然鬼斧神工,实在稀奇。” 江云说完看了看两侧,又问道:“可是,入口在哪呢?” 粉衣女子轻笑道:“你随我来。” 跟着粉衣女子朝左边走去,走近时江云才看到这里原来有一扇石门,看石门入土深厚,相必一定沉重非常。 青衣女子笑道:“这块岩石是用来阻断流水,因为到了涨潮的季节,这下面就会被水淹没。”她说着便拿出一根钥匙,拨开被植物所挡的锁孔,插入钥匙轻轻一扭。 只听哄的一声响,石门慢慢打开。 江云四顾看了看,道:“你姐姐呢?” 粉衣女子笑道:“她已经回去了。” 进入石洞后,江云才发现原来这里面并不是住的,而只是一条向上行走的通道,不过通道内有点燃的油灯,而且似乎还人清理过,里面很干净。 粉衣女子笑道:“想必你也明白,既然油灯能亮,前方必有出口。” 江云点点头,猜测道:“难不成下面的河水每到季节就会涨潮?” 粉衣女子道:“不错,正因如此,那里虽美,但却不能居住,而谷主的宫殿就在这座大山的半山腰间。” 江云惊愣道:“这……难不成也是大自然创造的?” “呵呵。”粉衣女子见江云吃惊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道:“听清莲姐姐说,这间宫殿很早就存在了,后来代代相传。至于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你还真的难倒我了。” 江云突然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来的?” 粉衣女子一愣,凄笑道:“我,我是被谷主从别人手上救回来的。” 江云心想,看来谷主也不见得就是坏人,此行未必凶险。想到这,江云轻声说道:“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至少你还记得那些,可我却……” 粉衣女子诧异的看着江云,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江云苦笑道:“真的,不过我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说“你叫江云。”但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我。” 说这话时,前方已经能看到亮光,粉衣女子笑道:“别想了,既然谷主找你,如果你真是江云的话,谷主一定会知道一些的。” 江云苦笑了声,叹道:“希望吧。” 这时,二人已经走出了石洞,洞口依然有石门,只是长期处于开启的状态,因为里要保持里面的光亮。 这里仍然是山谷,很大,三面大山围绕,前方空旷,地下就是之前那条冒着雾气的大河。 江云也看见女子所讲的宫殿,并没有多么奢华,就像一座府邸,只不过上面的牌匾写着“云溪宫”三个字。 宫殿中,黄帘内,一个身姿妙曼的女人侧躺在座椅上,她左手枕着脸颊,右手拿着一把纸扇,眉目微动,楚楚动人。 这时,青衣女子快步前来参拜,“禀告谷主,您要的人已经带到。” 这女子红唇微动,道:“哦?叫他进来,你们先出去。” 青衣女子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不过,不过他已经全无记忆。” 谷主嘴角微笑,“你是怕我杀了他?” 青衣女子道:“弟子不敢,只是在途中弟子与莲儿被奸人暗算,幸亏有他相助,否则……” 谷主似乎已经不耐烦了,道:“好了,我不杀他就是了,让他进来。” 青衣女子心里一喜,立马退出了宫殿。 不一会,门再次打开,江云一进门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谷主先说道:“你真的失忆了?” 想起方才在外面粉衣女子的交代,江云连忙点头道:“是。” 谷主又问道:“那你今天多大?” 江云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道:“我全都不记得了。” 谷主眼神一冷,语气也变得有些愠怒,道:“那你又如何证明你才是江云?” 江云心里一急,嘴里已经脱口而出:“无法证明。”说完后,江云也是心里后悔,暗叹自己口无遮拦。 在门外的青衣女子急道:“那小子怎么回事,面对飞镖都表现的很镇定,怎的今天被问几句话,反而还慌张了?” 粉衣女子没有回话,心里却在想,如果自己是江云,只怕自己一定比江云还慌张。 殿内,谷主轻声道:“你们进来吧。” 声音不大,但屋外的二人听的很清楚,立马开门进去。 谷主问道:“你们如何证明他就是江云?” 青衣女子开口道:“禀谷主,自从上次那人来信后,我们二人就一直跟他,随后发现了另外一个人也在暗查他。” 谷主立马问道:“哦?是谁?” 粉衣女子道:“那晚天色很黑,看不清面貌,我们追踪几里后,便失去了痕迹。” 青衣女子接着说道:“随后我们只好沿着她之前离去的方向盘查,一直追查到刘官镇,但根本没有江云的消息,正当我们想回赶时,却见到一群乞丐在竹林间将他围住,那时他自称为江云。” 粉衣女子立马补充道:“不过后来我问了他,他说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是那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说他叫江云。” “脑海里的声音!”谷主喃喃念了句,随后问道:“清莲,你说被人暗算,可知那人是谁?” 清莲道:“弟子原以为那人只是采花贼,可他使用的却是三叶流星镖。” “唐门?”谷主眉头微皱,问道:“你却定是三叶流星?” “弟子已将此镖带回,请谷主查看。”说着清莲拿出飞镖,准备递给谷主。 谷主却突然说道:“不用了,是假的。” 她看都没看就说此镖是假,这次江云也是有些好奇,莫非这谷主真有什么洞察天地的本事不成? 清莲自然没有上前,稍作犹豫,立马参拜道:“弟子不敢质疑谷主的判断,只是这……” 话未说完,谷主先问道:“你可知“三叶流星,不惧也惊”这句话?” 清莲道:“弟子略有耳闻。” 谷主道:“那你可知,这句话的由来?” 清莲稍作思考,道:“弟子……不知。” 谷主坐起身,袖口一抖,一朵金黄色的莲花握在左手,她随手一扬便掀开了纱帘,那朵金莲爆射而出。 清莲和莲儿吓得立马闭上了双眼,江云眼看着金莲在空中忽然分散成一朵朵花瓣,直接朝自己三人射来,愣是一动不动。 七朵金色花瓣有六朵钉在二女跟前的地上,一朵直接在江云脸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血痕,然后钉在江云后面的门框上。 谷主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你很有胆色。” 清莲闻言,连忙扯着江云跪下。 谷主道:“你们起来吧。” 二女异口同声道:“谢谷主。” 谷主摇头轻叹,道:“我并不是要伤你们,而是告诉你们,这朵七刃黄莲就是根据三叶流星改造而来。” 清莲闻言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三叶流星镖,道:“谷主,莫非这三叶流星也可以分散为三片?” 谷主叹道:“这三叶流星的厉害之处,就是他可以在发出的同时,沿着叶子上的纹路散开,至于到底有多少,你自己数数吧。” 清莲自然不会去数,但看着三片叶子上那密密麻麻的纹路,若真散开,这该如何躲闪? 谷主又道:“不过此事有些蹊跷,你们确定那人真是为你们而去?” 清莲道:“弟子……弟子不知。”清莲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为了美色而来,可后来一想,江云只是孩童,可他第一镖的确是要江云的命。 谷主叹道:“你们啊,算了,先带他下去,给他洗洗脸换身衣服。” “是。”三人同时退去。 第23章醉仙密谋 一家“醉仙楼”客栈内,高朋满座,酒香四溢,店小二是忙的不亦乐乎,店老板更是咧开嘴美美的笑着。 这时,门外来了二人,正是阳淼和柳焱,他们二人衣着平凡,看似普通人家的兄妹或者夫妻,二人模样随和,开了一间上房之后,又要了一些酒菜。 房内,二人正襟危坐,店小二敲门端来酒菜,阳淼塞了一块碎银,道:“一会我有一个朋友来,还劳烦小二哥将她带来。” 店小二见钱眼开,笑的更加奉承,道:“不知这位客官的朋友是何模样,身高多少,是男是女啊?” 阳淼笑道:“哦,她还是个小女孩。” 阳淼虽然只说了这一个特征,但这个特征却足以说明一切。 店小二点头哈腰:“好嘞,客官您稍等。”说完连忙出去。 柳焱从门缝看到店小二的确已经不在了,这才回到座位上,“你真的怀疑是她做的?” 阳淼冷笑道:“销魂雾可不是那么轻易就炼制出来的,你可听说过鬼门圣姬和圣女两姐妹?” 柳焱道:“自然听过,她们是鬼门的传人,后来二人为了给鬼门传后,游历江湖寻找如意郎君。” 阳淼道:“的确不错,后来少林的俗家弟子缪洪认识了圣姬,二人难舍难分,缪洪抛弃一切做了鬼门的女婿。” 柳焱道:“那……那他呢?” 阳淼轻声笑道:“他本是一名乞丐,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缪洪,二人相见恨晚,结为异姓兄弟,他本不知姓名,后来也就跟着缪洪姓缪。” 柳焱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阳淼一杯水酒下肚,一字字道:“因为他……他杀了我全家。” 柳焱见他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发颤,心里想着,他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便轻抚着他的手,接过酒杯又倒了一杯酒。 阳淼摇头苦笑道:“我一直在找他报仇,直到后来我才查出他竟然和缪洪做了结义兄弟,还加入了鬼门,与圣女结为了夫妻。” 柳焱轻声道:“这就是你加入鬼门的原因?” 阳淼点头道:“我深知缪洪虽为情所困,但也算个英雄,所以才借着机会在缪洪跟前显露功夫,并且声言要加入鬼门。” 柳焱道:“难道他不认识你?” 阳淼摇头道:“他杀我全家那时,我才七岁,当天我并不在家。” 柳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做的呢?” 阳淼叹道:“他曾瞒着缪洪委托我办一件事,让我去追查父亲有没有后代,如果有,立刻处死。” 柳焱轻叹道:“真是造物弄人。” 阳淼深吸了口气,又道:“你可知鬼门两姐妹是怎么死的?” 柳焱摇头道:“我入门的时候,两位已经不在了,不过我听闻圣姬是因为难产而死。” 阳淼冷哼一声,道:“是九幽圣心决。” 柳焱惊道:“那不是历代鬼门掌门才会修炼的至高功法么?” 阳淼冷笑道:“缪洪也许是为情而加入鬼门,但他却是为了那至高的武学心法。” 柳焱诧异道:“可这又与她们的死有何关系?” 阳淼本想继续说下去,忽然感觉门外有动静,轻声道:“她来了。” 果不其然,柳焱刚刚起身,门就被推开,一个小女儿慢慢走了进来,正是苗儿,随后门外的店小二立马关好门。 她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开口询问。 这时,阳淼忽然起身下跪,参拜道:“属下阳淼见过圣女。” 柳焱一愣,接着也参拜道:“属下柳焱,拜见圣女。” 苗儿诧异道:“你们俩居然认识我,难道是爹爹说的?” 二人还未起身,头也不敢抬,阳淼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圣女解答。” 苗儿跳着坐上了凳子,道:“你们起来吧,这又不是家里。” 二人起身却不敢就坐,阳淼道:“我们二人奉命追杀江云至刘官镇野外,但不知圣女为何对江云施以援手?” 苗儿心里一惊,脸上却不显露丝毫慌张,反而有些生气,道:“我若将这话告诉爹爹,你猜爹爹会如何处置你?” 阳淼道:“还请圣女三思而行,不如先听我一言。” 苗儿气道:“有屁快放。” 阳淼冷笑一声,道:“当初在刘官镇外,门主可是紧跟着圣姑,而三大护法身中销魂雾,门主也已经知晓,而属下恰好看见圣女经过,你猜门主会怀疑谁呢?” 苗儿眉头一皱,这些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事情,可忽然间,苗儿又展颜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阳淼道:“属下不敢,属下只希望圣女能告知一些事情。” 苗儿道:“看我心情。” 阳淼也没理会她的调皮,继续说道:“属下想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九转神针?而门主如今练了几重?” 苗儿双手绕着发尾,道:“这是两个问题。” 阳淼笑道:“那就请圣女告知,门主如今练了几重?” 苗儿眼珠一转,道:“这么说,你已经确定知道世上有九转神针了?” 阳淼眉头一皱,苗儿却突然笑道:“你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但也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阳淼喜道:“属下自当遵从。” 苗儿道:“爹爹确实会九转神针,而且已经练到了第八重。” 阳淼脸色一沉,陷入了沉思。 苗儿笑道:“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阳淼道:“何事?” 苗儿起身,绕着二人打转,边走边道:“方才你说的很对,爹爹会怀疑谁呢?自然是怀疑我咯?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受到爹爹的惩罚,因为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是你不知道的事,所以你威胁不了?我。” 阳淼猛然怔住,忽然拜倒:“圣女宽宏大量,还请原谅我的过失,属下今后一定为圣女效命。” 柳焱也是一惊,连忙拜倒:“还请圣女饶过他的过失。” 苗儿见他们心存异心,本想发怒制制他们,可忽然心头一计,展颜笑道:“在你们之前,中无名也找过我,说了和你差不多的话,不过他全靠猜测,根本就没看见什么。” 柳焱愣道:“然后呢?” 苗儿抿嘴笑道:“然后就和你们一样咯。” 二人相互看了看,似乎都低估了那个中无名。 苗儿刚刚离开房间,心里笑道:“嘻嘻,让你们狗咬狗,相互咬去吧。” 房内,阳淼颤抖的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厉色道:“死丫头。” 柳焱轻笑一声,道:“她有那么可怕?” 阳淼道:“她算什么,只是我家仇未报,怎能被这丫头算计,况且她自视甚高,将来有她受的。” 柳焱诧异道:“莫非你真要对付她?” 阳淼冷笑道:“你也不想想,上一代圣女已经死去十二年,这丫头才不过七岁左右。” 柳焱叹道:“这个我早就明白了,只是无论如何,她在门主的眼里,自然比我们还要高很多。” 见阳淼没有答话,柳焱又问道:“你猜,会是谁将那女娃救走了呢?会不会是门主?” 阳淼摇头道:“若是门主所为,当我说她和江云不知所踪时,门主就应该会降罪于我,可那时门主好像全不在意。” 柳焱沉思其中,阳淼忽然又道:“方才她说自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我想那才是门主最在意的事。” 柳焱道:“既然门主是跟着圣姑去的,那件事一定和圣姑有关系。” 阳淼又喝了一杯酒水,道:“圣姑是去找江云,然而我们禀告时,说的是江云不知去向,看来圣姑也没找到江云,否则门主岂会置之不理。” 柳焱转念一想,惊道:“莫非,他对圣姑……” 阳淼摇头道:“不可能,他要是想对圣姑下手,又岂会留到现在?更何况他还需要利用圣姑牵制江震天。” 说到这,阳淼忽然拍桌起身,“不好。” 柳焱惊讶道:“你,你怎么了?” 阳淼看着柳焱问道:“圣女说的很对,门主应该已经知道那销魂雾就是圣女所为,可门主为何却没有惩罚圣女呢?甚至都没有将圣女关起来。” 柳焱猜测道:“这……应该是门主此时很高兴?” 阳淼认真道:“没错,你还记得我们回去禀告的时候吗?门主听到南海仙翁已死后便大笑了两声,随后我们说经书下落不明,他却一点都没猜疑,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 柳焱点头道:“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奇怪,门主生性多疑,自然应该会详细盘查,可门主却只是诊断了他们三人所中的毒之后,就没有一点疑虑。” 阳淼道:“你说,什么事情能让门主这么高兴?” 柳焱猜测道:“难道门主已经夺得经书?所以才对我们的口供置之不理?” 阳淼道:“很有可能,圣女放走了江云,门主又从江云身上亲自夺走了经书,自然不会再怪罪圣女,至于我们的口供也只是说江云下落不明,并无冲突。” 柳焱道:“那圣姑呢?门主可是跟着圣姑一起去的。” 阳淼冷笑道:“圣姑?哼哼,比起经书而言,江震天又算的什么?” 柳焱疑惑道:“那本经书到底是什么?” 阳淼看了看柳焱,叹道:“传闻,那是一本无上内功心法,就连九幽圣心诀都不能与之媲美。” 柳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恐怖,又问道:“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阳淼叹道:“多又何用?为了能报仇,我一直打探消息,希望找到能克制九幽圣心诀的武功。” 柳焱道:“那本经书就是?” 阳淼道:“另外一个就是九转神针。” 说到这,阳淼只感觉报仇无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幽幽道:“如今三样都在他手里,我……我……”说着竟流下泪来。 柳焱摇头轻叹,道:“不如我们与正派人士联手,他才得到经书,必定来不急练书里面的武功。” 阳淼仰头看着柳焱,双眼甚是感激,“如果我大仇能报,我们不如隐居深山,从此不问世事。” 柳焱轻笑着点点头。 …… 昆仑练功场,众弟子在一块十分宽敞的地方修炼武学,有的练刀法剑术,有的拳掌较量,热闹非凡。 孙谦和武霖自然也在,只不过掌门先有交代,武林根基薄弱,先从内功心法学起。 孙谦道:“武师弟,我方才所说的皆是本门内功心法的要领,你可记住了?” 武霖笑道:“谢谢孙师兄,武霖记住了。” “嗯,很好。”孙谦左右一看,杨刚今天竟然不在此地,心里暗道:“机会来了。” 孙谦对一个弟子叫道:“赵师弟,你且过来和武师弟演示一遍咱们的内功要领。” 那名小道正在一旁扎马步,四平八稳,气定神闲。听到孙谦的话后,便来到跟前,道:“孙师兄,我要如何做?” 孙谦想了想,道:“你还是扎马步,由武师弟对你出手,你切记不可动手。” 那姓赵的小道立即应了下来,拳收腰间,气沉丹田,右脚横跨,身子就已经蹲双膝之高。他这一跨, 霖只觉得地面都为之一颤,当下也明白这人必定是高手。 孙谦对武霖笑道:“武师弟,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要领,然后和他一样。” 武霖按照口诀心法,动作上和姓赵的小道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这一跨就没有那样的威力。 “好,很好,武师弟果然是武学奇才,有模有样。”孙谦边说边绕着武霖转了三圈。 一炷香之后,他看了看武霖有些微微颤抖的双腿,摇摇头,一脚朝武霖的右腿踢去。 武霖本以为他这次确实是在教自己练功,此时更是全神贯注的按照心法口诀而练,怎料孙谦会忽然踢向自己,本就有些支持不住,此时被他一踢,重心不稳,全身向右倒去。 然而右边正好是练功的赵小道,武霖还未全然倒下,那赵小道右拳直抵武霖胸口,大喝一声竟直接将武霖掀翻。 武霖躺在地上揉着胸口,双目死死盯着赵小道。 孙谦冷哼一声,摇头叹道:“武师弟,你下盘根基实在薄弱,你看。”说着孙谦朝赵小道一脚踢去。 这一脚竟然直接踢在赵小道小腹上,而那赵小道面不红气不喘,好似这一脚绵绵无力一般。 孙谦笑道:“扎马步看似外门功夫,其实却暗藏门道。” 孙谦收回右脚,继续说道:“赵师弟不仅马步扎实,其内劲也是不弱,方才我那一脚的力道全被他小腹处的绵劲卸去,因此他才安然无事。” 武霖深吸了几口气,道:“这也是赵师兄扎马步所练出来的功夫?” 孙谦笑道:“正是,所以你还太嫩,如今你总该看清形势了吧?” 武霖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黄昏时分,武霖依然去河边打水,并不是此事无人可做,而是他今天才明白自己真的很弱。他知道孙师兄还是有意对付自己,所以要更加刻苦修炼才有机会赶上他们。 山路崎岖,盘旋而上,他并不看前方,而是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忽然,一侧的草丛闪动了几下,武霖闻声看去,杂草太深,根本看不到什么。 这时,天色渐暗,又正值晚秋,蛇这样的动物应该不会再出来了,武霖吞了吞口水,放下水桶。忽然草丛又有了动静,武霖这时才看清,是一只灰色的兔子。 那兔子快速跑到一边又停下来,好似在草丛里找东西吃,殊不知它自己马上也要沦为他人的食物。 第24章阴云往事 武霖寻找江震天时,不乏野味河鲜。如今来这昆仑山没吃上一顿好的不说,还经常被师兄借着教授武艺的借口而欺负。此时眼见这兔子呆笨肥壮,武霖岂能错过? 但兔子这种动物,天生灵敏,腿脚迅疾,一击不中它必会逃之夭夭。 武霖扫视周围,尽是黄地碎土,想找一块石头都很难,无奈,武霖只好悄悄捡起一个木枝,瞅准了机会猛然掷了出去。 木枝非常迅速,但却插在兔子跟前,那兔子受惊拔腿就蹿。 武霖他也并不傻,凭自己这点功力和技巧而言,木枝是无法捉到兔子的,所以在他掷出木枝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扑过去的准备。 此时兔子急蹿,武霖也如饿虎扑食一般朝兔子急蹿的方向扑去。 那兔子看似呆笨,却非常灵活,武霖还未扑下,它已改变方向逃去。 武霖眼疾手快,当即握住方才那根木枝使劲一抛,正好打中兔子那短短的尾巴,不过这一下虽然打中,却没有丝毫威力,反而是受惊的兔子更加不要命的逃走。 眼见兔子已经远离,武霖哀叹一声,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灰头土脸满是失落。 这时,微风吹动,一道人影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武霖跟前,他手里还抱着那只兔子。 武霖看着眼前的老头来无踪影,心里却是佩服,笑道:“前辈神功莫测,晚辈佩服,不过天色已晚,晚辈要回去了。” “嘿嘿。”老人怪笑两声,问道:“想学这抓兔子的功夫么?” 武霖一愣,道:“晚辈的确很想学,只是晚辈已经拜入昆仑门下,又怎能再……” 老人立马说道:“我又不要你拜师,你怕什么?” 武霖道:“那前辈有什么要求?” “要求么……额……”老人想了想,道:“匡扶正义,护我昆仑。” 武霖惊道:“前辈也是昆仑的?那前辈可认识天罡道长?” 老人斥喝道:“别跟我提他。” 武霖没想到老人会突然发火,一时愣住。 老人又道:“嘿嘿,你小子肩负重任,若继续被他们欺负,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武霖一惊,道:“前辈到底是何人?” 老人道:“我曾经说过,吃了你的烤鸡,我会帮你的。” 武霖这才想起那天在破庙时偷了自己烤鸡的人,不禁诧异道:“原来是你。” 老人笑道:“正是,今晚午夜,昆仑后山见,一切你就会明白的。”说完转身就走。 直到看不见老人的身影时,武霖才想起刚来昆仑之前,杨刚就说昆仑后山乃是禁地,今晚真的要去么? …… 夜半,阳淼回到了庄院,他虽一直与柳焱同进同出,但柳焱毕竟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和他住在一起。 他坐在桌旁喝着如秋水一半寒凉的水酒,也不点灯,看着窗外那升起的明月,似乎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已经打算和鬼门脱离关系,隔壁房内的柳焱也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那妖异的笑容不复存在,奇怪的衣着也换成了普通女子的青衫睡衣,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哪里还有半点狠色,看似比普通人家的女儿都要觉得委屈、孤独。 她的耳中慢慢响起那些声音。 “颜儿,外面雨太大,你快些回来。” 闪着电光的夜雨中,一个小女孩倔强的站在院子里任凭雨水打湿全身,门口那妇人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淋雨的女孩,叹了一声便走回屋中。 屋内,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人正在看书,但他旁边的窗户却微微开了一条缝隙,足够看到屋外小女孩的缝隙。 妇人急道:“老爷,你又何必与颜儿赌气呢?她只不过是个孩子。” 中年人依然看着书,冷哼道:“哼,她不是总吹嘘自己不比男儿弱吗?如果连这一点苦楚都受不了,她又怎配做我凤无极的接班人。” 妇人见他这么坚决,叹道:“你们父女两一个比一个倔强。”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去了厨房。 凤无极瞥了一眼窗外的女儿,见她冷的有些发颤,心里实在不忍,可一看见她那不服输的眼神,心里顿时又来了气,将窗户合上。 还在淋雨的颜儿看见父亲合上了窗户,顿时流下眼泪,不过她那倔强的性格却愣是没哭出声来,泪水合着雨水浸透脸庞。 然而,这一切却被站在门边的中年人看个正着,他微微一叹,似乎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清晨,雨已经停了,颜儿头昏脑胀的站在院子里,娇弱的身躯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能倒下一样。 雨后的阳光是那么明媚,颜儿抬头看了看骄阳,阳光刺眼,她知觉得浑身冰凉,双腿发软,终于还是忍不住倒了下去。 然而就在颜儿倒下去的那一刻,一道人影疾来,凤无极将颜儿搂在怀里,摸了摸她身上潮湿的衣服,立马扭头喊道:“颜儿娘,姜汤好了没有。”说着便抱起颜儿进了房间。 那名妇人“诶”了一声,从厨房端出一碗姜汤交给凤无极后,又去拿了些干净衣服。 凤无极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姜汤,吹了两口后慢慢喂颜儿喝下。 颜儿喝了几口,微微睁开双目,看着父亲正抱着自己喂姜汤,顿时心里很暖,有气无力道:“爹爹,颜儿虽是女儿身,却也希望得到爹爹的赞赏,颜儿……颜儿不比那些男孩弱。” 凤无极一愣,这才明白女儿的心意,并不是一定要和男儿比较,而是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同、肯定。 凤无极点头,道:“来,先把姜汤喝了,爹爹答应你,将我凤家祖传的针法交给你。” 颜儿笑道:“爹爹说话算数?” 凤无极轻声道:“算数,你是我凤家的好孩子,好子孙。” 看着父女俩终于和好,站在门边的妇人也是高兴的流下泪来,突听凤无极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女孩换衣服,别再冻着了。” “诶,诶。”妇人高兴的擦了擦眼泪,快步前去,凤无极则转身回了书房。 凤无极告诉颜儿,这祖传的九转神针本是一名医者自创,但这名医者却也是一名退隐的武林先辈,后凤家祖先无意之中救了他,他便将针法倾囊相授。 因此,要想学九转神针,不仅要明白人体经络穴位,还要懂得药物调理,否则以后遇上大难,也难以保命。 颜儿呆呆的问道:“难道九转神针没有救命的法子吗?” 凤无极叹道:“的确有,不过那是针法的最高一层,至今无能所及。” 随后的日子里,他们父女俩一起上山采药,饿了就下河捉鱼,为了得到珍惜药材,还要攀岩石壁,艰难涉险。 这些日子虽然辛苦,但却是颜儿最快乐的时光。 一天,颜儿拿着草药篮子高兴的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株奇珍异草,嘴里更是不停的喊道:“爹爹,爹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刚进家门,只见院子已乱作一团,地上还躺着三个人,一个经常照顾自己的奶娘,两个是家丁。 她发疯似的朝凤无极的书房跑去,之间房内的机关已被打开,而爹爹和母亲正一动不动的躺在佛坛跟前的地上。 那株草药随着眼泪一起掉落,颜儿趴在父母身上痛哭,忽然,凤无极一把抓住颜儿的手臂:“蒲……蒲团。”说完便再也没了声音。 颜儿听见父亲说蒲团二字,可这四周哪里来的蒲团,这时,颜儿看了看正前方的佛坛,这才明白过来,从父亲身下拉出一个蒲团,撕开蒲团后,颜儿从里面找出一张纸,上面写道“九转神针,上通九天,下达九幽,功至九层,起死回生。” 颜儿这才明白,如今的变故正是因为这“九转神针”而引起的。 窗外的皎月不知何时钻进了云层,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泪珠滚动,柳焱转身不再看窗外。 忽然耳畔传来一丝声响,柳焱惊得立马起身,只听隔壁传来打斗声,柳焱连忙披上一身黑衣朝阳淼的房间奔去。 刚刚到达门口,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掐住了阳淼的喉咙,那身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满头华发,身材略显矮小,定是一个老人。 “嘿嘿,你不要乱动,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老人嘿嘿笑道。 阳淼似有话要说,但此时实在说不出口。 柳焱道:“你要做什么?” 老人笑道:“那江云如今是死是活,身在何方?” 柳焱不知老人是谁,也不敢胡乱说话,问道:“那你是谁?” 老人一愣,支支吾吾道:“我?这个……我是,我是我女儿的父亲。” 柳焱又问道:“那你女儿是谁?” 老人笑道:“嘿嘿嘿,我女儿就是我女儿咯,还能是谁?” 柳焱没想到老人会这么回答,转口问道:“那你跟江云又是什么关系?” 老人道:“江云是谁啊?我又不认识,我只问你们江云是死是活,如今身在何处?” 这时,阳淼冲柳焱使了个眼神,柳焱道:“他有话要说,你快放开他。” 老人道:“哦?你知道江云在哪?”说着便放开手,又在阳淼背上点了一下。 阳淼震惊道:“这是,柜门点学法。” 柳焱惊道:“你说什么?那他是?” 老人不耐烦道:“什么鬼门点学法,快回答我,我还赶着去找人。” 阳淼道:“敢问老先生可是缪洪?” 老人道:“缪洪?他是谁?他知道江云在哪?” 柳焱忽然说道:“老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先点亮烛火。” 老人道:“说了让你别动。”说完伸手一指,一道真气正中烛心,砰的一声火光照亮屋子。 柳焱看着老人的面庞,竟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阳淼见她脸上的表情,也猜到了什么。 柳焱忽然拜倒,“属下柳焱拜见缪门主。” 阳淼激动道:“老先生……哦不,您真是缪洪缪门主?” 老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都说了不认识缪洪,江云到底在哪?” 阳淼眼珠一转,顿生一计,道:“我们的确知道江云的所在地,但我们不知您找江云是为何?” 老人也不废话,道:“我要救他。” 阳淼笑道:“呵呵,既然如此,我们应该是一路人啊。” 老人瘪瘪嘴,嫌弃道:“你们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这也算好人?” 这次,二人也都明白了,那女娃就是被这老人掳走的。 阳淼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啊,那三个人要杀他们,我们只好先将小女孩带回,然后再去就男孩,谁知……”说到这,阳淼故意停了下来。 老人急道:“如何?” 阳淼叹道:“一言难尽啊,老先生不如先解开我的穴道,我们好一起商量救江云的计策,好吗?” 老人迟疑了一番,道:“我要如何相信你?” 阳淼想了想,叹道:“老先生您想想啊,若我们真要对小女孩做什么的话,在我们离开之前就已经做了,我想你也知道,如今小女孩完好无损,对吗?” 老人想了想,道:“嗯,的确如此。” 阳淼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这老人应该没偷听自己和柳焱在房内的谈话。 这时,柳焱道:“缪……老先生,您看我们是如何要去营救江云呢?” 老人挠了挠头发,“这个……额……” 阳淼忽然说道:“我有一计,不知老人家愿不愿意听?” 老人一听,自己也就懒得想了,道:“嗯,我听听。”说着也顺便解开了阳淼的穴道。 阳淼回头一看,瞬间怔住,忍不住下跪参拜,由衷说道:“属下阳淼,见过……缪大侠。” 一旁的柳焱也怔住了,她自从进了鬼门,还从未听闻哪个人这样称呼缪洪的。 老人诧异道:“诶?你怎么还给我下跪了?我可没这么要求啊,是自己自愿的啊。” 也不知阳淼到底经历了什么,此时却忍不住流下泪来,颤声道:“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老人一愣,看着同样发愣的柳焱问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和我一样,脑袋有点问题?” 柳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阳淼起身揉了揉眼睛,道:“老人家,我们还是来商量如何救出江云的事情吧。” 柳焱倒了三杯水酒,老人闻了闻,摆摆手道:“这东西太冲,我可不敢喝。” 阳淼笑道:“老人家可知江云如今身在何处?” 老人摇了摇头。 阳淼看了柳焱一眼,叹道:“据我们所知,江云很可能被那个人劫走了,至于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我们也不得而知。” 老人问道:“哪个人?现在在哪?” 阳淼紧盯着老人的双眼,一字字道:“您的好兄弟,缪龙生。” “缪龙生!”老人痴痴念叨着,“缪龙生,好熟悉啊,他,他是……哎呀。”老人左右晃着脑袋,可就是想不出这人是谁。 这时,柳焱忽然说道:“九转神针。” 老人闻言忽然怔住,“九转神针?九转神针!九……九幽……九幽圣心决!”老人说着忽然又对柳焱问道:“九幽圣心诀是什么东西?九转神针又是什么东西?”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摇头轻叹,阳淼叹道:“老人家,总之江云是被他掳走的,但他的功夫深不可测,我等不可冒然行事啊。” 老人睁着双眼问道:“他能对付我的虫子?” 二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柳焱叹道:“不瞒老先生,您的蛊虫的确算天下是少有的绝技,但是他也有他的巫术啊。” 第25章破而后立 “巫术?”老人眉头一皱,喃喃道:“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阳淼叹道:“不仅如此,他还有九幽圣心决和九转神针两样旷世绝技,我们……”阳淼看了看柳焱和老人,摇头叹息。 柳焱道:“不过这两门绝技,他还未练到最高,我们依然还有机会。” 老人闻言,顿时不耐烦道:“你们说有计策,计策呢?别磨磨唧唧的,实在不行你说出地点,我自己去救人。” 柳焱赶忙道:“要救出江云,必须先让他离开,而引他离开的最好理由就是,九转神针第九重心法。” 阳淼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第九重心法?” 柳焱点头道:“他的确不知道,就算是……”说到这,柳焱看了一眼老人,道:“就算是当年的鬼门门主也不知道第九重心法。” 阳淼道:“那我们又如何引他出来呢?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这第九重心法到底是什么啊。” 正在柳焱迟疑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老人嘿嘿笑道:“既然他也不知道,我们随便想一个就好了嘛。” 阳淼道:“这个恐怕不可行,他为了练到最高功法,一定试了许多门路,既然他让我们去寻找那本经书,估计是知道了什么。” 柳焱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道:“难道是九天?” 阳淼紧张道:“什么九天?” 柳焱看阳淼那骇人的目光和震惊的模样,幽幽道:“我,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个传闻,九转神针,上达九天,功至九层,起死回生。” 老人喃喃道:“九天?九层?太绕口了,肯定不行。” 阳淼却道:“未必,既然他要夺得经书,肯定是有目的的,说不定那本经书能让他提升九转神针的功力。” 柳焱道:“可是,如今就凭我们几个,能办到么?” 阳淼冷笑道:“自然办不到,不过我有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老人拍掌笑道:“一石二鸟,不错不错。” 阳淼对老人说道:“老人家,现在还请您回去等上几天,因为我还要部署一番。” 老人问道:“再等下去,江云就死了吧?” 阳淼道:“不会的,因为他还要用江云牵制两个人,所以江云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 老人起身说道:“反正你们看着办吧,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需要等几天?” 阳淼想了想,道:“一个月,下个月的今天就是我们办事的时候。” 老人“嗯”了一声,身形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黑夜中。 柳焱看着阳淼问道:“缪门主,他这是怎么回事?” 阳淼叹道:“当年的那场大战,他心知缪龙生会对付自己,但又不想鬼门毁于一旦,更不想少林等门 被缪龙生歼灭,所以便独自承担。” 柳焱道:“可是,当是他明明死了啊,又怎么会……” 阳淼道:“他的本命蛊术,金蝉脱壳。” 柳焱再一次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她发觉阳淼那双眼好似无底深渊,不知里面藏了多少秘密。 她又问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阳淼叹道:“哎!有一天缪**我过去,那时我才知道他早已发觉我入门心思不纯,我报仇心切,在加上如果我不说出来,就无法继续呆在鬼门,因此……” 柳焱道:“你全说了?” 阳淼无力的点点头。 柳焱道:“后来呢?” 阳淼叹道:“缪洪自然不会听信我这个外人的话,后来他亲自去查明情况后,才明白缪龙生是个卑鄙的小人,我请求他为我报仇,但那时因为他女儿和江震天的事,他只好先安抚缪龙生,直到后来大?战爆发。” 柳焱轻声叹道:“其实这件事也不全怪你。” 阳淼喝了一口闷酒,吐出一口浊气,叹道:“你先回去把,说不定明天门主会有安排。” 柳焱走到门外,暗道:“我这样做对不对呢?哎!” …… 同样一片夜空中,在柴房里睡觉的武霖忽然感觉冷风袭来,他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前,当下立马起身,可还没等到他开口,那个黑衣人又忽然跑了出去。 武霖本想叫醒其他师兄弟,但唯恐那个黑影就是下午那个老人,于是便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似乎有意等他,见武霖出来,又朝后山跑去。 那里本是昆仑弟子的禁地,但此时武霖为了能学到更高的昆仑武学,也就不在意那些了。 一路跟随,直达后山山顶,那黑衣人正背对着武霖,看着脚下的昆仑之地。 “霖儿,累么?” 黑衣人一出声,武霖惊恐道:“师伯?怎么是您?” 黑衣人转身看着武霖,正是天罡道长,他微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武霖支支吾吾道:“弟子原以为是……是……” 天罡道长笑道:“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那师弟。” 武霖震惊道:“您知道?” 天罡道长叹道:“霖儿,你且过来。” 武霖走上前,和天罡道长一起看着山下的昆仑派,道长拍了拍武霖的肩膀,道:“这昆仑可美?” 武霖道:“昆仑仙境,名不虚传。” 道长又问道:“那你可愿意保护这一方净土?” 武霖诧异的看着道长,“师伯,您这是?” 道长催促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武霖道:“霖儿自然愿意。” 道长叹息一声,“江震天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武霖大惊,“这,怎么会?” 道长也不解释,又问道:“孩子,你会恨我吗?” 武霖更加听不懂了,问道:“霖儿怎么会恨师伯呢?” 道长满意的笑了笑,道:“那你就安心的去吧,七年之后再见。”说完也不等武霖回话,竟然在武霖后背一拍,直接拍下悬崖。 武霖看着天罡道长那慢慢缩小的身影,疑惑、震惊、愤怒、绝望同时涌上心头,他只来得及一声大叫,希望苍天听到自己的不公。 然而武霖还在半空中时,一道黑影从下而上接住了武霖,随后竟然沿着陡峭的崖壁快速下移,再看武霖,被黑影接住的时候,这孩子还以为摔死了,直接吓晕了过去。 黑影落下,这人正是之前在破庙偷吃武霖烤鸡的邋遢老头。 “这就被吓晕了?”老头颇为无奈,只好扛着武霖回了溶洞。 第二天清晨,昆仑闹翻了天,因为武霖不知去向。 杨刚和众弟子直接去找天罡道长,天罡道长将一封信件交给众弟子看。 看完后,杨刚也不说话了,因为信里写道:“掌门,弟子不甘屈辱,特来拜别。” 杨刚没有怀疑这封信的真假,他深知武霖在这里受到了怎样的对待,无论是打杂还是练功,无时不刻都在被孙谦欺负着。 杨刚气愤的瞪着孙谦,吼道:“你,是你害的武霖师弟,是你一直在众弟子中挑拨离间,都是你的错。”杨刚吼完控制不住双腿,朝孙谦走了过去。 孙谦从进入昆仑到现在也没见过杨刚这样气愤,一时竟然吓的连话也不敢说,杨刚前进一步,孙谦就后退一步。 “够了。”天罡道长出言制止了杨刚,又对众人说道:“不管武霖他是自己走的还是逼迫离开,总之,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说到这,天罡道长深叹一声,道:“我已经老了,可你们却还不够成熟,如今天下将乱,武林也要面临一场浩劫,你们好自为之。” 杨刚对着孙谦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孙谦见状立马对天罡道长说道:“掌门,您看他根本就是目中无人。” 天罡道长叹道:“他本就是带艺入门,今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永远留在昆仑,随他去吧。”说着看了一眼众弟子和师弟,沉声道:“七年之约,江湖异变,昆仑之位,以武定夺。” 刚出来的杨刚听到天罡道长的话,猛然怔住,他不明白天罡道长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好像遗言一般。他心里暗道:“决不能让孙谦这个家伙登上昆仑掌门。” …… 老人回去后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裴英,裴英自然无法相信那两个人,可是目前自己根本不知道江云身在何处。想到这,她便想到了武霖和江震天。 可老人却直接否决了,老人摇头道:“江震天?我不喜欢他。” 裴英一愣,道:“你认识江震天?” 老人“咦”了一声,自顾自说道:“他是谁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裴英摇头叹道:“看来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老人顿时不乐意了,急忙说道:“不行不行,你现在出去不仅见不到江震天,反而被人捉了去,不行不行。” 裴英气道:“那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老人笑道:“直到你打赢我的时候。” “你……哼。”裴英明白自己暂时不可能会胜过这个老人,只好不搭理他。 见裴英气的不再说话,老人笑道:“你先别急啊,你看看,你现在出去不仅帮不了忙,反而还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既然他们有了计划,说不定他们会通知那个叫江……江什么来着?” 裴英摇头叹道:“江震天。” 老人“哦”了一声,笑道:“哎呀别管他了,我给你看一样有趣的东西,保证你会喜欢。” 裴英一脸小心的问道:“该不会又是那些恶心的虫子吧。” 老人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它们怎么会恶心呢?它们比人还乖还听话,我让它们不动,它们就不会动,你信不?” 裴英诧异道:“你能驾驭它们?” “驾驭。”老人想了想这两个字,点头道:“没错,就是驾驭,我就是他们的主人。” 裴英上次被虫子咬过,也知道行走江湖如果有这些听话的虫子,一定会方便很多,当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它们会咬我么?” 老人一拍胸口,道:“我不发号施令,它们岂敢?” 说实话,那些虫子虽然恶心,但若真能驾驭它们,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手下,至少它们不会背叛自己。想到这,裴英说道:“那你叫它们出来看看。”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嘴里便开始吹着裴英听不懂的曲调。 裴英见老人正呼唤虫子,立马四周查看,可四周都是封闭的环境,只有一个出口能通道外面,这时, 道外忽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裴英瞬也不瞬的看去,那声音越来越近,虽然还未看到什么东西,但那声音听的裴英动也不敢动,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好似头发里都藏了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身上更是觉得有点痒痒的,好像虫子在爬?一样。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洞口涌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裴英脸色铁青,一时间整个身躯都僵住了。 它们一个个都是豆子般大小,身上长满细细的绒毛。 老人嘿嘿笑道:“这些叫迷雾蛛,你别看它们小,一只就能毒死一头牛,嘿嘿,不过我也没试过。” 老人说话间,有一只蜘蛛正朝裴英爬了过去,裴英一个激灵低头看去,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看着老人哭道:“拿,拿走。” 老人脸色一板,“不得无礼。”说完就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又对那只蜘蛛吹口哨,好像逗鸟一样。 惊奇的是,那只蜘蛛竟然立马调转方向,爬上老人的手掌中。 裴英道:“它,它不咬你?” 老人冷哼一声,“它敢!” 说完放下蜘蛛,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后,一股青烟飘散了出来,不一会老人就收了竹筒,笑道:“吃饱了都走吧。”说完那些蜘蛛竟然十分听话的朝外面撤离。 裴英这才发现关键之处就是那个瓶子里面的东西,问道:“你刚才在喂他们吃什么?” 老人嘿嘿笑道:“这是秘密。” 裴英笑道:“你说的对,我现在盲目的出去也不知道该找谁,况且还不一定能找呢,所以我听你的,不出去了。” 老人问道:“当真?” 裴英点点头。 老人一扭头:“哼,都不叫爹爹了,说明是假的。” 裴英顿时有些无可奈何,老顽童一旦耍起性子来,可不像小孩那么好哄啊,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裴英忽然哀伤道:“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我父亲是谁了,所以我不能乱认别人做父亲。” 老人道:“那你就别想学我这独门绝技。” 裴英展颜一笑,道:“不过,我可以叫你义父,虽然是义父,但也是父亲呀,而且我这辈子就您一个义父哦。” 老人想了想,道:“好吧,先就叫义父吧,你叫个我听听。” 裴英心里一喜,温柔的说道:“义父?” “嗯。”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裴英抿嘴一笑,大声叫道:“义父。” “哎呀,好了好了,耳朵就被你震聋了。”老人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