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曲线美与痴情郎》 缘起 三毛 不久以前,在大批来信中,拆出一封极为特别的信。写信来的那位先生与我讨论侦探小说,同时提出了一位以A.A.Fair为笔名的作者,又说这位作者的侦探小说本本精彩,问我读过了没有。 对于侦探小说,我一向喜爱,也略读了两百本以上,可是没有听说过这位陌生作家的书籍。 当时,在拆信之后,就照起来信中的电话号码试着跟这位先生连络。电话中不能长谈,于是立即约了地点时间双方见面。 那一次的会面长谈,发现周99lib?辛南先生学问渊博,对于世界各国侦探小说的了解及分析,在中国数一数二。 也是在那次长谈之后,周先生交给了我两大口袋的译稿,共二十四万字,那就是以笔名A.A.Fair所着作的两部小说。 惊喜交织之余,周先生又告诉我,有关这位作家的另外二十七本侦探小说已经全部翻译出来了。又说,A.A.Fair其实就是以写“梅森探案”知名于世的同一作者贾德诺。 当时,我拿回了两本译稿,开始挑灯夜读,却忍不住将这一大发现告诉了出版“梅森探案全集”的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发行人沈登恩。远景不但出版“梅森探案”,同时也以另一套“克莉丝蒂侦探小说全集”满足了爱好这一类书籍的读者。既然A.A.Fair是“贾德诺”的另一笔名,那么这二十九本新书应当属于远景出版才为完善。 我个人十分敬佩译周辛南先生,在他完全没有计划要出版这套书之前,凭借对于这套书的热爱,一口气译出接近三百万字的稿子。这份工作虽然庞大而漫长,可是竟都是周先生业余时间的成绩。99lib? 周先生曾是一位将军、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同时也是一位学者。他所执迷的侦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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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本本精彩极了。 欣见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同时推出全二十九集侦探小说,这种魄力是深受读者赞赏的。让我们这些侦探小说迷,再来一次书本大追击,享受阅读的乐趣。 一九八八年三廿五日 作者原序 一九五○年春,西维吉尼亚州,州立监狱的监狱长奥利尔·西肯和一位非常能干的南方绅士,当地的警长先生,遭遇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场面。法律要他们处决一位西肯确认他是受冤无罪的犯人,路勃·贝莱。 贝莱已经历经一切法律程序,目前既没钱,又无丝毫希望,只能在小的独居牢房里过日子,等候电椅处决。 西肯监狱长终于想起“大商船”杂志所声称的“最后声诉法庭”。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汤姆·司密斯,告诉后者他的困扰。 “大商船”调查团是由下列人士组成的:哈雷,司汀吉,“大商船”的董事长;李蒙·雪德博士,他是个医生,也是个执业律师,专长是法医和犯罪心理;亚力·葛莱,测谎仪专家;汤姆·司密斯,做过很多年设在维拉维拉镇的华盛顿州立监狱监狱长;鲍伯·雷,监狱心理学家;雷蒙·辛德勒,国际有名的私家侦探;以及厄尔·史丹利·贾德诺,律师,也是作者本人。这些人立即展开对本案的调查。 时间非常紧促,几乎可称已倒数计时,每分钟都要利用,一秒钟都是宝贵的。司密斯,葛莱和贾德诺一起去设在丘谷镇的州立监狱访问已定刑的贝莱,在去西维吉尼亚省会却尔斯顿的路上,我们一路讨论案情,又拜访了当时主审这件案子的法官和几位就便找得到的证人。 哈雷·司汀吉,“大商船”杂志董事长和“时尚”杂志发行人,抛下三打每月出版定期刊物可能脱期的危险,跳上一架飞机,和我们在丘谷镇会合,又一起去却尔斯顿,在那边接手了一些调查工作。 真是个扣人心弦的紧张工作,现场工作的人每天好几次用长途电话和驻守在本部的机构同仁联络,研究很多本案初审前即已存在的许多矛盾。 证人们千真万确指定贝莱,神智清楚地在却尔斯顿犯谋杀人的把 620f." >戏的同时,大都会警察?也确定地说贝莱在数里路之外正喝得烂醉。 警察当时正尾随贝莱酒醉驾驶的车子,用枪弹猛击他,想逮捕他。而贝莱使用的方法只有醉汉才敢使用,终于脱逃了。 警察指认车里是贝莱没问题,贝莱的车后有很多弹痕也证赏这一点。 但是,同一时间,不止一个人说贝莱在谋杀案现场。 调查工作即使拼命进行,但也是到了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才决定应该替犯人申请缓刑,以便更深入的调查。 唯恐失败地,“大商船”调查团在当天十一点四十五分用电话联络西维吉尼亚州,州长奥基·白松的办公室,联络上他的秘书,露莎玲达﹒奋克,把详情向她说明。 奋克小姐请调查团十分钟后再打电话过去,她要利用这时间把详情向州长报告。 州长的回答是像他这种人典型的作答。 当时天气很熟,州长正准备全家到山区里去度假。再说,州长也曾研究过这个案子,看到的资料认为路勃﹒贝莱确实是一个冷血谋杀犯。但是,他还是说:“假如你们这些人愿意赔钱贴工夫,牺牲一个周末,我就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 于是调查团在下午一点十五分晋见了白松州长。州长和奋克小姐都牺牲了周末的休假。整个州政府大楼没有其它人办公。办公区已停电,所以没有空调。在又闷、又热的办公室里,白松州长,州长秘书及西肯监狱长用整个下午把我们找到的各种证据逐项逐件地详察。 黄昏来到,办公室已经相当暗的时候,州长把坐椅向后一退,点点头道:“好了,你们已经说服我,我想是应该再展开更进一步的调查。这样好了。我会命令他们暂缓行刑,另外指定一位西维吉尼亚州警局的警官配合你们来工作,如此你们在西维吉尼亚活动合法也方便一点。调查结束时,我要你们当面向我报告。我仍认为路勃·贝莱是有罪的,今日的决定,不过是说服我应该再调查一下而已。” 调查工作花了数个星期才结束。在这里我不愿把这件案子详情形容,因为写这篇序的目的在述说任何一个公务员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正义和公正和自己的政治前途出现矛盾时,义不容辞的应该选择正义和公正。 尚足堪慰的是,在漫长费力的调查结束后,白松州长把路勃·贝莱的死罪改为..终身监禁罪,理由是贝莱是否真正有罪的疑问正加重中。他要求警方重新用公正心理,再次展开对本案的调查。 我要声明的是,不见得每一个州长,肯为一个没有钱,已经定案的犯人牺牲他急须,期待着的周末假期。 本文作者对白松州长处事态度,和公务人员的正义感,留下极深的概念。只要每一个有权势的政府官员都像他那种做事态度,美利坚共和国就不会没落。 为了白松州长对路勃·贝莱案的处理方式,作者郑重声明把这一系列小说中的几本,献给: 西维吉尼亚州州长, 奥基·L·白松阁下 厄尔·史丹利·贾德诺 译序 周辛南 柯赖二氏探案(Bertha Cool-Donald Lam Mystery)第一部“来势汹汹”(The Bigger They e),一九三九年在美国出版的时候,作者用的笔名是费尔(A.A.Fair)。几个月之后,引起了美国律师界、司法界极大的震动:因为作者大胆的在小说里写出了一个方法,说一个美国人,在现行的美国法律中,可以谋杀一个人之后,利用法律上的漏洞,司法的人对他无计可施,只好让他消遥法外。 起先是有人认为小说只是小说,随人写写,随便看看,消遣为目的,不必重视。然后是有人发表意见,以美国的完整法律经验,绝对不可能像作者所写,有都么大的漏洞,而且批评写小说的人不该使年轻的读者有“法律有如此大漏洞”的概念。 但是因为作者在“来势汹汹”一书里对每一个步骤写得如此清楚,著名的法律人士详加研究后,发现从技术上来说,假如一个人真像作者描述的在一个州杀了人,如此这般的到另外一个州,以现行的美国法律的确没办法引渡,而这个人只要不离开那个州,法律对他就无可奈何。 这一个发现震惊了美国的法律界,一时列为研究讨论的大题目。终于引起了好几个州对州法的修改以弥补一部份的缺失。 因为这个原因,“来势汹汹”这本书的畅销成为必然的道理,而大家有兴趣的是……这位作家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对法律那么熟悉?能在法律中找出如此诡异一个方法。 作者终于曝光了,原来费尔就是名作家史丹利·贾德诺的另一个笔名。史丹利﹒贾德诺(Erle Stanley Gardner)是美国当代最著名的作家之一。本身是法学院毕业的律师。早期执业于旧金山。曾立志为在美国的少数民族作法律辩护,包括较早期的中国移民在内。律师生涯平淡无奇,倒是发表了几篇以法律为背景的侦探短篇颇受欢迎。于是改写长篇的侦探推理小说,创造了一个五六十年来全美国家喻户晓,全世界一半以上国家有译本的主角……梅森律师出来。 梅森律师,全名派瑞·梅森(Perry Mason)是贾德诺笔下的英雄人物。以一个律师身份,绝对尊重职业道德,忠于当事人,胆大心细,有极强的推理能力,常在千钧一发之际,运用法庭战略战术,将当事人冤情平反。 由于“梅森探案”的成功。贾德诺索性放弃律师工作,专心写作,终于成为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最出名的侦探推理作家,着作等身,已出版的一百多部小说,估计售出七亿多册,为他自己带来巨大的财富,也给全世界喜好侦探、推理的读者带来乐趣。 贾德诺与英国最著名的侦探推理作家阿嘉沙·克莉丝蒂是同时代人物,都活到七十多岁,都是学有专长,一般常识非常丰富的专业侦探推理小说家。 贾德诺因为本身是律师,精通法律。当辩护律师的几年,又使他对法庭技巧都学到了,所以除了早期的短篇小说外,他的长篇小说分为三个系列: 一、以律师派瑞梅森为主角的梅森探案。 二、以地方检察官Dough Selby为主角的DA系列。 三、以私家侦探柯白莎和赖唐诺为主角的柯赖二氏探案。 以上三个系列中以地方检察官为主角的共有九部。以私家侦探为主角的有二十九部,梅森探案有八十五部其中三部为短篇。 梅森律师对美国人影响很大,去年十二月九日笔者看华视“龙凤妙探影集”尚听到一句对白:“你以为我是派瑞梅森呀!”,派瑞梅森对读者的影响力,有如当年英国的福尔摩斯。“梅森探案”的电视影集,台湾早期上过晚间电亲节目,由“轮椅神探”同一主角演派端梅森。影集在本省并不宝座。 笔者研究其中原因,明显的是因为欧美不成文法法律和我国成文法法律,在法律程序进行中有很多不同,尤其法庭的程序上有不同,所以不易使大家了解及共鸣使然。 不成文法审判的时候,只有法官一个人高高在上,他控制讼案之进行,但无权决定被告是否有罪。决定被告是否有罪之权在陪审团。起诉的检方和被告是同等地位,在法庭左右方,互述理由,互提证据,互请证人,而且有权互相交互诘问(Cross Examination)对方证人。 尤其是交互诘问对方证人,虽然是不成文法法律精华之一,但其中学问、技巧、诡计..甚多。东方读者或观众一时拿捏不住其妙处。 最早有过一部有名的电影,由影帝金像奖?男主角却尔斯劳顿主演的“检方证人”(Witness of Prosecution)……中译“情妇”,就对不成文法的法律程序交互诘问各种技巧利用表露得十分明显。不久前台湾上演了一部香港来的影片“法外情”,也使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去年十二月的第二周,某一个晚上,笔者偶然打开电视看到电视台邀请了一些法界人士座谈。可惜只听到结论,好像谈到自由心证系列的国家,检方一定要重视其自由心证发展出结论的过程。又谈到交互诘问目前在我国言之过早,但也许会有向这方向进行的可能。 研究贾德诺着作过程中,任何人都会觉得应该先介绍他的“柯赖二氏探案”。读者只要看上其中一本,无不急于找第二本来看,书中的主角是如此的活跃于纸上,印在每个读者的心里。每一部都是作者精心的布局,没有科学仪器、秘密武器。但紧张处令人透不过气来,全靠主角赖唐诺出奇好头脑的推理能力,层层分析。道来真是想当然尔,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一点而已。而且他不像某些悬疑小说,线索很多,疑犯很多,读者早已知道最不可能的人才是坏人。看到最后一章时反而没有兴趣去看他长篇的解释了。 美国书评家说:“贾德诺所创造的柯赖二氏探案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好的侦探小说。单就一件事就十分难得……柯白莎和赖唐诺真是绝配!” 他们绝不是俊男美女配: 柯白莎:女,六十余岁,一百六..十五磅,依赖唐诺形容她像一捆用来做篱笆,带刺的铁丝网。 烦唐诺:不像想象中私家侦探体型,柯白莎说他掉在水里捞起来,连衣服带水不到一百三十磅。洛杉矶总局凶杀组宓警官叫他小不点。柯白莎叫法不同,她常说:“这小杂种没有别的,他可真有头脑。” 他们绝不是绅士淑女配: 柯白莎一点没有淑女样,她不讲究衣着,讲究舒服。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行我素,她不在乎体重,不能不吃。她说话的时候离开淑女更远,奇怪的词汇层出不穷,会令淑女吓一跳。她经常的口头禅是:“他奶奶的。” 赖唐诺是法学院毕业不务正业做私家侦探。靠法律常识精通,老在法律边缘薄冰上溜来溜去。溜得合伙人怕怕,警察恨恨。他的优点是从不说谎。对当事人永远忠心。 他们也不是志同道合的配合,白莎一直对唐诺恨牙牙的。 他们很多地方看法是完全相反的,例如对经济金钱的看法。对女人……尤其美女的看法,对女秘书的看法…… 但是他们还是绝配! 柯赖二氏探案,笔者自民国四十八年间始在美多年收集,集全二十九集,已穷三年时间全部译出,希望喜欢推理小说的读者真能过瘾。 一九八八年五站台北 第一章 身躯壮大的柯白莎太太表现出河马在求偶期害羞的样子。 “唐诺,来见见安先生,安迪睦先生。”她咕噜地说:“安先生,这位是我的合伙人,赖唐诺先生。” 安迪睦先生,高高的个子,诗一样的眼神,薄而直的鼻梁,敏感的唇角,厚而浓的黑发,长而尖细的手指,比较守旧的衣服,直直地坐在椅子中。他站起来接受介绍。他的眼睛比我眼睛高出七寸或八寸。我想他有六尺二三寸。他说话平静有教养。握手时也只是轻轻一碰,像是怕碰到暴力伤害似的。 拿柯白莎和安迪睦来相比,世界上再没有极端不同的东西了。 白莎坐在她办公桌后面,继续她装出来的讨好表情,每次手一移动,玻璃窗前照进的光线就使她手指上的大钻戒闪烁发光。 “安迪睦先生,”她说明道:“是一位大作家。唐诺,你也许看到过他的玩意儿……我是说他的大作。” 她很热情地停下来,等我回答。我点点头。 白莎高兴地笑一笑。 安先生很歉意地说:“我不常写小说一类的东西。大多数是技术性的文章。我用帝木的笔名。” “安先生有事要请人帮忙。”白莎继续说:“有人介绍我们这个侦探社给他。他一来就要见我……因为门上的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他没有想到我是女的。” 白莎转向安先生笑了一下,对我说:“安先生对这件事表现得非常绅士,并且很能体谅地向我道歉。但是我看得出来,我告诉他我的合伙人是个男人,我要求他能见见你。唐诺,假如我们能帮助安先生,我会非常高兴。假如我们帮不了他忙,也别在意。生意不成,道义在。” 白莎的嘴唇和蔼可亲地微笑着。只有和她常久相处的我,看得出她在控制贪婪小眼的时候,在表情上有点困难,因为她眼睛仍像手上钻石一样,冷冷的闪烁着。 安先生怀疑地自白莎看向我,又自我看向白莎。 白莎,一百六十五磅的女人,年龄五十、六十之间,像一捆带刺的铁丝网一样,又硬、又壮。目前微笑着,过份的客气,看起来那末勉强,装假,没有使安先生产生什么信心。安先生还是站在那里。很小心地移动了一下他站的位置,使自己站在白莎和门之间。 他自下看看我,踌躇着,显然在想一个不致伤害到我感情的借口。 白莎急急使用出沿街推销员的招术,很快的说话,希望在安先生跑出门之前能表达她的意见。 “我的合伙人赖唐诺很年轻,也没有你想bbr>象中私家侦探那种体格。但是他有脑筋,用不完的脑筋。由于他看来是如此的……如此的……” 白莎显然拚命在想找一个文雅点的字,来形容我。突然她发现局势并不值得她过份讨好,犯不着那末礼貌。一下把她轻声轻气的语调推向一边,不再用假装有修养的态度。她回复了本性的柯白莎。 “老天,”她高声说道:“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可以在幕后活动。在任何人会怀疑他是个私家侦探之前,他早已把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他是个有脑筋的小杂种,你可以赌他一记,错不了。 “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我们?假如你不要,早点给我离开这里,我们忙得很。假如要我们帮忙,回这里来坐着,把一切实情告诉我们。你现在那种脚踩两只船的样子,解决不了问题。” 安先生敏感的嘴唇转变成微笑,吃了罚酒似地回来坐下。 “我想我要你们帮忙。”他说。 “可以,”白莎说:“不过你得花钱。” “多少钱?” “看你有点什么样子的困难,才能决定价钱。” 安说:“爬格子的人,钞票不会太多,柯太太。” 用这种方法来和柯白莎开始谈生意是差劲透了。 “私家侦探工作也不见得好那里去。”白莎冷冷道。 安先生的头低下来看着她的大钻石戒指。 “除了偶而有几个好案子。”白莎急急加上一句:“你有什么问题?” “我要你们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忘记了他姓什么。他的名字是科尔。” “你开玩笑?”白莎问。 “不是。” 白莎看向我。 “为什么要找他?”我问。 安迪睦把长长手指梳了深色头发,看向我微笑说:“他曾给我一个太好太好的故事题材。” “什么时候?”我问。 “六年之前。” “什么地方?” “在巴黎。” “现在为什么要找他?” “看看能不能独家有权来写这个故事。” “小说还是真实故事?” “是真实故事,但我要以小说形态来发表。会是一本畅销书。” “好,”我说:“你和科尔在巴黎见的面。忘了他姓什么。还记得什么可以帮我们找到他的吗?” “当时我是知道他姓什么的。现在一下子要用的时候就是记不起来。他是这一带附近的人,是圣安纳郊外一处叫柑橘林的地方出来的人。当时他很有钱,是去渡蜜月。他太太的名字叫丽芍。他叫她宝贝。她是个好女孩。” “故事内容是怎样的?”我问。 “是一件婚姻的故事……我……是有关一个男人,使一个女人完相信他是真心爱她,但是实情并不如她想象那样……”他停下来。又说: “我对真正好的剧情不想事先泄露。” “好,”我说:“你要我们找一个六年之前,住在柑橘林,到巴黎去渡蜜月的科尔。他有一个你不愿泄露内容的好故事剧情。现在告诉我,当时他长得什么样子?” “高高,很结实,肩膀很宽,很努力的性格,努力于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型。” “多大年纪?” “和我差不多。” “那是几岁?” “我现在三十二岁。” “他靠什么为生?” “我不知道。我认为是做生意。” “有钱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错。” “这形容很拢统。” “我只能看到这个样子。” “头发什么颜色?” “红头发。” “眼睛呢?” “蓝色。” “多高?” “六尺。” “多重?” “相当重,应该有二百十五或二百二十磅,不胖,是厚重,你懂我的意思,有肉。” “但还是超重了?” “是超重了点,但他没有减肥。他一切照吃。” “那一个月,在巴黎住什么旅社?” “是七月,不知住什么旅社。” “你知不知道他乘什么去的巴黎,飞机还是轮船?” “我有印象是船,但不能确定。” “你要我们做到什么程度?” “找出来他姓什么。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可以。”我说:“我们替你办。” “这要多少钱?” “五十元。”我告诉他。 白莎的坐椅,在她突然上身前倾的时候叽嘎地叫着。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改变意见,又停住了。 我看她脸开始发红。二眼扇呀.99lib?扇,连眼也渐渐发红。 “我们怎样通知你?”我问安迪睦先生。 “要多久有消息?”他追问。 “可能不到一天。” “你找不到我。”他说:“我明天下午同一时间再来。”他伸手向我,长长的手指敏感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他向白莎一鞠躬,消失在门口。 白莎几乎等不及门在他.99lib.身后关上,生气地说:“自以为好人。一个软心肠,没有生意眼的浑蛋。” “他?”我问。 “你!”白莎喊道。 “为什么?”我想知道。 “不叫他付定金!”白莎向我高声道:“连我们开支也没有预付一点!没有地址!五十元,小儿科!去找六年前出现在巴黎一个没有姓的人。你还说一天够了!你让他一毛不花走出办公室,准备贴了本去办案?你定的五十元,我看化一千元也找不到那个叫科尔的人。” 我说:“定定心,白莎。那家伙是个作家。有人六年前在巴黎给他一个剧情。他收入有限。那人给他一个真实故事,他要改编为小说。他要找那个说故事的人,他要我们帮他,这是很正常的小工作。” 白莎一面研究我告诉她的情况,一面摇头。 “奶奶的!”她咕噜着。 “就这样简单。”我告诉她。 “我看不见得。”白莎说。 “现在你照我一样看法好了。”我告诉她。 “不行,他到底搞什么鬼?”她说。 “也许到明天下午我们就懂了。也可能他正在搞私家侦探社的题材,他要找出私家侦探怎样从一个小工作中挤出多一点钞票来。 “你知道很多报章杂志会这样做。他们会把已知毛病的电视机送到不同的修理店去,将来报导那几家要客户换真空管,那几家要客户换线路板等等。” “他奶奶的!”白莎说。 我走出她办公室。 第二章 报社八点三十分开门。我八点三十五分到。我说我要看六年之前的旧报纸。 没有人问我是谁,捆得好好的一捆报纸就交给了我。小镇唯一的小报,反正一年的量亦有限得可怜。 我先假设六年前七月在巴黎渡蜜月,婚礼的举行可能在六月。我专注在六月。八点四十七分钟时看到狄科尔和他身旁方丽芍的照片。新娘是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秘书。狄科尔是当地的大亨,橘子园,油井……被形容为广大石油帝国,有活力的年轻生意人。 我把重点记下,把报纸还给柜台内的女郎。女郎谢了我又笑笑,把脚尖踩向看不到的电钮。我看到她身体重心转移。她要确定信号不致没有传到。 我听到柜台后面办公室里蜂鸣声响起。门一开,办公室里出来一位长发,锐利眼神的年轻小子。他假装在找什么东西,而后把两眼固定于我。“哈啰,”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忙的吗?” “谢谢你,我都忙完了。” “没什么我可协助的吗?” “真的没有。” 这不算什么。只代表有人在尽自己的责任。镇外来了一个陌生人,要查小镇六年前的新闻。也许没什么。也许背后有个故事。假如背后有个故事,搞报纸的当然很敏感。他们不希望其它同行先知道了。假如没有故事,他们不会愿意浪费时间的。我决定使他们知道,里面没有故事。 柜台后的小姐说:“他只是来看些旧资料。” 那年轻记者说:“噢,是的。”追根究底的眼光看着我。 我笑道:“我在研究地产的增值。有些土地六年前就做过广告,我想找出当年出售的价格。” “找到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只找到出售的广告。可能要找到经纪人,才能知道价格问题。即使找到经纪人,可能也尚有困难。” “说得没有错,”年轻人同意说:“当然作商业用和作农牧场用,还有很多不同。” “是的,我相信不一样。”我说。 他笑笑。 这时候,假如我自顾离开,可能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但是我突然沉迷于安全的自信。我觉得得来甚易。我想多收获一点。 “打听一件事,”我说:“有一个姓狄的家伙据说尚有几亩地想卖掉,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 “姓狄的?”他说。 “狄科尔。”我告诉他。 突然的惊愕出现在年轻记者脸上,他想立即掩饰,但没有成功。柜台后的女郎一下把手中的橡皮日期图章自手中掉下,连捡起来都忘了。 记者连吞了几口口水,说道:“你认识狄科尔吗?” “怎么会?不认识。”我说:“我只对地产有兴趣,对人没有兴趣。” “原来如此。” “有地出租,我也会有兴趣。”我告诉他。 “噢。”他说。 我知道已捅出了什么纰漏。事已至此,也只好硬了头皮要弄弄清楚。“姓狄的怎么了?”我说。 “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看。” “他还住这里吧,是不是?” “离镇不远。”蓝眼看着我,犹如猫在看老鼠。 “老实说,”我说:“我还可能真会认识他,六年前我在船上见到一位渡蜜月的狄先生,据说住这里附近。” “原来如此。”记者说。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我说:“狄先生得了鼠疫?还是有什么毛病?” “狄科尔,”他说:“蜜月回来不久,就被谋杀了。我告诉你吧,由于凶手没有找到,至今任何人提供消息,只要捉到凶手,凶手伏刑,仍有二万五千元破案奖金等着。假如你到这里是有为而来,我们很希望得一点内幕新闻。” “被谋杀了?” “被谋杀了。” “什么人提供的奖金?” “公司的董事会,狄氏企业公司。” “谢谢,真高兴能认识你。” “你还没有认识呀。” 我微笑着,“是的,我还没有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当然想知道你是什么人。”然后,又加一句说:“我想谋杀案和地产买买没有关系。” 我走出门去。 我是一早用公司车开来柑橘林,把那破玩意儿几乎直接停在报馆门口的。我没有敢直接回车里去,所以步行走向一个房地产公司。我走进去和经纪人东聊西扯了好几分钟。走出来又去吃了早餐。我步行到公共图书馆,发现要到十点钟才会开门,所以我又走去另一家房地产公司,出来后走进一个电话亭,用手指指着查电话簿。 那记者还在跟踪我。 我看到一个警员正一面走一面在查汽车的停车时间。我最不愿发生的事是车子被人查出来源,所以我走进一个食堂,要了一杯咖啡,走向在食堂后侧的盥洗室方向。一转身就走进厨房。 厨子,自热的铁板上翻转在煎的鸡蛋,用大拇指一指:“那边,伙计。” 我只是对他笑笑,经过厨房,走进后巷。 我很快走向巷口,绕过一条街,直接步向我的车子,不敢跑步,但尽快地走着。 警员正把罚单向我雨刷上夹,而记者站他身旁,手里拿着笔和记事本。我向警员说:“我非常抱歉,警官。我正赶来开走这辆车。” “你来迟了一点。” “我以为交通整理习惯上九点钟开始。” 他向街角一块钻石形标示牌一指。“一小时停车,洞八三洞到十八洞洞。”他说:“周日及例假日除外。” 我给了他最努力装出来的笑容,说道:“外地来的人,请特别通融一下。” “车是你的。” “我在开。” “让我们看一下驾照。”他说。 我把驾照给他看。 “好,”他说:“这次放了你。” 记者微笑着连牙齿都露了出来。 我爬进车去,把车开走,自责已留下了一个极好的故事。我已经知道地方报会有什么头号标题:“洛城侦探调查本镇谋杀旧案”。 他们的内容可能会这样写:“赖唐诺……洛城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之资浅合伙人……今晨亲来本镇,查阅本报旧档案中有关狄科尔被谋杀的资料。 “赖唐诺拒绝接受访问,坚不吐露姓名予记者。问得多,说得少。无论如何据记者查知,这家私家侦探社过往对凶杀案之调查……如此如此,这般 8fd9." >这般。” 算了,又能怎么办?真岂有此理。假如我们的客户……安迪睦,能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我何致把自己的头钻进如此一个烂摊子里去。 事实使我相当生自己的气。 我想到白莎一直把我形容为有脑筋的浑蛋。我又想到我们那位有诗意,梦样眼睛,长而敏感手指的假货客户,当别人给他一份柑橘林报纸剪报时,会把我看成什么。 去他的吧!报纸出版前,我早已把本案结束了。他所要的消息,我都告诉他了。 我把车开回洛杉矶,打电话给我私人秘书卜爱茜。 “嗨,爱茜,白莎在吗?” “在。” “有没有不安宁?” “有一点。” “生气?” “没有。” “你有没藏书网有见到我们昨天的新客户,一个叫安迪睦的?” “没有。” “他昨天下午三点钟来的。他今天同时间会再来。现在你给我注意听:下午二点三刻我会准时在办公室对街那酒吧里。酒保认识我。那家伙一进办公室你就打电话给我。千万别告诉白莎我们通过话,也别告诉她你知道我在那里,知道了吗?” “懂了。” 我挂上电话,来到公立图书馆。 有一种索引,可以查出每年在美国各大期刊上,有文章发表的人名。 三十分钟后,我已确知我们的客户,从来没有在本国任何有名期刊,安迪睦本名或帝木的笔名,发表过文章。我也知道他从来没有出版过小说,小品文或任何书。 我有个朋友藏书网在洛城一家大报数据室工作。我去找他,影印了一大堆狄科尔谋杀案的剪报。这家大报曾对本案新闻大大地炒了一下。放了不少高空,好像他们真知道一样。结果当然有始无终,不了了之。 我到达酒吧,看了二局棒球。卜爱茜打电话告诉我安先生已经来到办公室。柯白莎火烧屁股似地在到东到西找我。我又看完了一个打者被三振出局,慢慢地踱回办公大楼去。 第三章 我走进办公室门,接待室总机小姐说:“白莎拚命在找你。” 我看看手表,把眉毛抬一下说:“我马上进去看她。” 我走过接待室,在女郎来得及用电话通知白莎前,打开白莎私人办公室的门,一脚跨了进去。 柯白莎眼皮向我扇呀扇的,脸色比平时阴暗了二度。 “你死到那里去了?”她问。 我向安迪睦的方向偏一下头说:“替我们客户跑腿呀!怎么着?” “我不知你去那里,找你不到。” “我在外面跑呀。” “看来也是如此,你应该给安先生报告了。” “是的,我都准备好了。” 安先生抬起他深色的眼眉毛:“真的吗。”他低声说。 我走过去和他礼貌一下地握握手。把屁股滑到白莎办公桌一角坐定。“你要的每件事我都查到了。” “那好极了。”他说:“你知道他在那里了。” “我知道他姓什么。”我说:“你要找的人叫狄科尔。他住在柑橘林。他在六年前和方丽芍小姐结婚。” 我停止说话。 他向前坐,坐到椅子的边缘上,等候我继续说下去。 我点起一支纸烟。 每一秒钟的静寂都使场面更为严肃。沉重的压力更为加强。白莎准备开口,突然了解我的静默是故意造成的,立即把嘴唇变成一条直线,把嘴闭住。安迪睦又变换了一个坐的位置,抬头看向我,低头看向地毯,又抬头看我。 我继续吸我的纸烟。 “还有呢?”安先生忍不住问道。 “就这些呀。”我伪装很奇怪:“这是你要的消息呀。那个人的姓名是狄科尔。住家地址是柑橘林,不是在镇上,而是在镇外一个别墅里,房子叫夜莺别墅。” “夜莺别墅。”安迪睦低低地自语着。 我微笑道:“是的,夜莺别墅。” 我继续吸烟。安迪睦烦乱地坐在椅上,不停移动。 “好了,”我对白莎说:“我要出去了。我要去办罗家的案子了,我……” “我的事怎么办?”安问。 我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你的什么事?” “我的案子呀。” “你的案子结案了。已经解决了。你要查你在巴黎见到的科尔姓什么。你要知道他住那里,我都告诉你了。” “哪,他现在在那里?”他问。 “老天!”我说:“你没有要我们找出这件事呀。我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 他用舌头把嘴唇润湿了一下:“我非常希望能查出来。” “那可能是相当困难的一件工作。”我说。 “天哪,这是什么话?”白莎不加思索地冲出口来:“这样一个人不会说搬就搬,不留下搬往地址的。” “这要看他搬到那里去,才能决定。”我示意并告诉她。 白莎看到了我的眼神,保持静默。 “嗯……我当然非常想知道。”安说:“我可以……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只查到他姓什么。” “你只要我查他姓什么呀。” “也许我没有把我想要知道的,对你说清楚。”他说。 “也许你没有。” “好了,好了。”白莎不耐烦地说:“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姓名,地址。你还在这里和私家侦探泡什么磨菇。找个电话亭,打个电话给他。写封信给他。给他个电报。寄个明信片给他!” “安先生,白莎说得对。”我说:“你想和你在巴黎见过的老朋友科尔再见面,方便得很。快去吧。他还有一个情节很好的故事在等你,不要忘记了。” 他用手梳理着头发,说道:“当然你在查他名字的时候,也查到某些和他有关的事,是吗?” “喔,当然。”我告诉他:“但这些都是和本案无关的。你要我们找的只是他姓什么。你要什么,我们提供什么。” “我再说一句。”安说:“也许我自己没说清楚。” “你是没有说清楚。”我告诉他:“假如你对那件谋杀案有兴趣的话,你更是太没有说清楚了。” “我对那件谋杀案没有兴趣。”他说:“我只要……”他的声音突然因为惊慌而停住了。 我向他笑笑:“你怎么知道有件谋杀 6848." >案。安先生?” 他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办法回答。他的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动起来十分困难。 我听到白莎的椅子因为白莎突然把上身向前倾,发出叽嘎的声音。她像只猎犬发现了兽迹,嗅到了钱味。 “假如你的兴趣是在那件谋杀案,安先生,”我说:“你大大的做错了几件事。其中最错的,你忘了告诉我,主要嫌犯被形容为高而较瘦的男人,有深色头发,深色眼珠和长而有艺术性的手指。有位出租车司机至今仍说能指认这个男人。 “你又错在没有警告我,在调查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情况,所以我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行藏。事实上,我大模大样走进空旷的地方,现在,警方已经知道洛城的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对狄家的谋杀案发生兴趣。由于警方的想法是单纯的,直接的。我想他们不会相信什么巴黎老朋友和什么有情节的故事。他们自然会想到我们有命案某一角度的兴趣。过不多久,警察就会来问我们,为什么我们对这案子发生兴趣。 “你犯的第三个错误,是不肯告诉我们你的地址。所以当我发现了我们面对的情况后,没有办法通知你,叫你不要到我们办公室来。 “但是,由于这些错误已经造成,你只好自食其果。下次你要请侦探帮你忙的时候可以做个借镜。目前,你该付我们五十元。” “但是……但是……”安迪睦急急杂乱得有如发动一个冷的机车马达:“你不能匆忙下结论呀。” “侦探有的时候会的。”我告诉他。 他在椅中蠕动着。“我抱歉。”终于他说。 “好了,”我说:“我们的工作完了。你说你要的消息,我们都告诉你了,我们不是通灵的人,你脑中的事我们不知道。现在请你给我的合伙人五十元。这是你欠我们的。” 我开始向门口走。 “嗨,等一下!”白莎说:“你哪里去?” “出去。”我告诉她。 安迪睦非常狼狈地坐在那里。 我走出办公室,走进停车场,坐进公司车,发动引擎,等着。 足足等了十五分钟,安迪睦才出来。他焦虑地向肩后看了二三次,看到没有人对他发生兴趣,显然已很放心。 果然,他的车也停在我们大楼的停车场里。他开车出去时,我对他车仔细看了一下。是辆不太注目的雪佛兰,车况良好,四年前出厂,牌照,牌照AWY四二一。 我跟了他一段路。他半聪明地玩了一手。到了车辆不多的地方,他绕了方块大兜圈子,从后望镜看有没有车辆对他发生兴趣。 我停止跟踪。沿了主要道路开下去半哩左右,停在一条侧街上等着。 他一定又疑神疑鬼玩了不少虚功的花样,因为我足足又等了二十分钟,才见到他的车自主要道路直开而下。 这时候,他已深信没有车在跟他了。现在跟踪他真是简单容易。 我跟他来到贝德街一幢平房。 他停车,我也在半条街外把车泊妥。 我看他进入平房。等了三十分钟,他也没出来。我就开车回办公室。 所有小姐都回家了。白莎一个人坐在里面等候。 “你搞什么鬼去了?” “出去了。” “什么意思把客户抛在这里,自己站起来就走?” “他要的我们都依约告诉他了。” “那又如何?”白莎说:“你假如真有你自认的一半聪明,你应该懂得,给客户做完一件工作,并不表示他不会再另外给你一件呀。” “我早就料到他一定会另外再给我们一件工作的。” “你什么意思?”她问。 “他要我们查明,他现在回来是否安全。”我说。 “什么叫做……‘现在回来是否安全?’” 我说:“案子里有一个姓聂的出租车司机,在谋杀案发生之夜,带过一个客人去狄家。司机形容乘客是个高瘦男人,有深色眼珠,未到三十,带了只手提箱。在快到狄家时,他从手提箱拿出一支手枪,放到后裤袋去。姓聂的想是抢劫,所以特别自后望镜注意。结果不是抢劫。乘客一直指挥开到狄家的别墅,付了车费,又给了一元小费,走向前门。出租车开回自顾营业,第二天知道案发才把情况告诉警察。” “姓聂?”白莎说。 我点点头。 “是唯一的一个证人?”白莎问。 “警察说过的唯一一个证人。另外在起居室还有一个姓哈的银行家。他和狄先生有个业务上的约会。” ..“案子怎样发生的?”白莎问。 “是一个佣人都不在的夜晚。狄科尔和他太太早先发生了一次大大的争吵,他太太拿了一只箱子,开了车离开了。这位太太做了件事后想来非常幸运的事。她说在柑橘林一个加油站,把她车加满了油。那加油站她有常期帐卡可以记帐,她要他们把油箱加满,机油检查。加油站的人记得时间,因为她进来时,他正准备打烊回家。 “哈先生说他们听到门铃响。狄科尔说声抱歉亲自去应门。哈先生听到有人和狄科尔在说话,听到走道中有人走路,也再听到说话声,过了一分钟左右,听到楼上一声枪响。 “哈先生急急跑上楼,稍化点时间才发现狄先生在楼上卧室里。狄先生倒卧在地上一堆血中。已经死亡。一颗点三八的子弹打入了他后脑。” 白莎小而贪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 “计程司机怎么样?”她问。 “计程司机知道这位仁兄到99lib?t>达房子的时间是九点不到一分或两分钟,因为本来他空车时间是九点钟。他后来交车还是迟了七分钟。证人哈先生说枪响是九点正。柑橘林镇里加油站的人说狄太太开车进站,加完油离开时正好九点正。他正好打烊。 “狄太太开车直下圣地亚哥。没人知道她去那里。后来她告诉警车,她在第二天听到收音机广播前,对丈夫被谋杀事,一无所知。她回来办理丧事。狄先生没有留下遗嘱。他太太接收一切遗产。他没有其它亲戚。 “几个月之后,狄太太定居夜莺别墅,也就是本来的狄家。她很少外出,公认她过的是隐居生活。 “哈先生曾和他自己的好友谈起,被谋杀前不久,狄先生告诉他,狄太太已决定离去不再回来。狄先生精神紧张,相当不正常。 “警方的理论是狄先生可能在付勒索者金钱,而杀死他的人正是那个勒索者。” “凭什么?”白莎问。 “狄先生在那天早上自银行提出现款二万元。这是三个月之内的第三次他自银行中提出大量现钞了。上两次都是一万元。他也曾告诉哈先生,他在等一位只须化几分钟时间的访客。” “奶奶的!”白莎说:“一万元一个月,真是好生意。” “真是好勒索。”我同意。 白莎又研究整个我告诉她的话。 我问:“他有没有使你昏了头?我们有没有混进去?” “什么叫做他有没有使我昏了头?”白莎问。 我说:“他的外形和出租车司机形容当晚去找狄先生的一模一样。警方认为这个人是勒索者。狄先生给了他最后通牒,不再付款,他就把狄先生杀了。” “又如何?”白莎问。 我说:“白莎,假如你是那个勒索者,你会怎样?对一个每月付你一万元的受害者,你会杀掉他吗?” “我疯啦?”白莎说:“我会给他保寿险,我会雇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不生意外。” “正该如此。”我告诉她。 白莎又思索了不少时候说:“如此说来,没有计程司机,警方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大致言来是如此。”我说:“但是也不能这样低估警方。他们还是非常有经验,而且精明的。” “那当然。”白莎同意:“你知道那计程司机叫什么名吗?” “很奇怪的名字。” “叫什么?” 我拿出记事本,我说:“聂缺土。大概命中土多了。” 白莎嘴角浮起了笑容。“总有一天,唐诺,”她说:“你会承认,虽然你有脑子为我们破案,但是只有白莎才有脑子为我们赚进现钞来。” “什么意思?”我问。 白莎打开她办公桌的一只抽屉,拿出五张全新,没有折迭过的,一百元钞票。 “这是什么?”我问。 “定金。”她说。 “什么东西的定金?” “我们已经知道了的消息的定金。” “怎么说?” “你是从那里得来的谋杀案消息?” 我说:“当我知道我们被人摆了一记之后,我就去报馆把我们要的资料先收集到。” “那就好,我们一切消息都有了。”白莎说:“你看这个。” 她递过一份,显然是报上剪下来的讣闻一栏的剪报。 我念道:“聂缺土,聂玛丽的爱夫,因车祸死于加州苏三镇。家祭于苏三镇公立殡仪馆举行。花圈恳辞。” “妙极了。”我说:“这和我们的五百元定金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去找出来,这个聂缺土,是不是凶案那夜开车去夜莺别墅的姓聂的。侦查有结论时我们还可以拿五百元。所有合理的开支都可以报销。唐诺,你快去。” “这种钞票拿了有问题,白莎。”我说。 “什么叫做拿了有问题?”白莎喊道:“这是五百元合法生意赚来的真钞票。我们用来付所得税,国税局还是会收的。不要告诉我,我们不需要它。” “这钱和炸药差不多。”我说。 “就算它和炸药差不多。”白莎说:“又如何?那人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答案:这个聂缺土是不是那个计程司机。” 我看看我的表。“好吧!”我说:“但愿时间还够。” “够什么?”白莎问。 “够我们调查一下导演上官泰的谋杀案。”我说:“你应该还记得,那是一九二一年。也是好莱坞所有未破凶案中最著名的一案。” 又一次我把白莎真正弄昏了头。 “我们两个人当中,总有一个是昏了头。”白莎怒叫着。我把门打开。 “回来!”白莎用最大声音叫道:“回进来,你这小杂种,你……” 白莎私人办公室和接待室的两重门,把她叫声关住。我赶到公立图书馆,开始挖掘一切有关上官泰电影导演被谋杀的旧闻。 第四章 上官的谋杀案,是好莱坞极典型的。 上官泰在默片时代就变成了好莱坞的名导演。 一九二一的一个清晨,上官泰的管家和上官泰的亲信助手打开上官泰独院房子院子的大门时,发现上官泰倒毙在地上。自此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据发现上官泰根本不是上官泰,而是数年之前突然在纽约神秘失踪的谭伟利。至于著名大导演自己所说的过去经历,实在和他所导每部戏一样的出自虚构。 好莱坞流传最后被刊登在报上,说是依据谣传,管家在二楼卧房五屉柜抽屉中发现一件折迭整齐的丝质女睡衣。管家必须重又折迭一次。他对这件事曾特别注意,每隔一段差不多日子,这件丝睡衣都会被折迭成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其实他每一次99lib?t>把它折迭回来目的也只是确定有此一事。 很多默片时代出名的女星名字,被各报纸牵进又脱出这件大案。声明,说明,解释,谣传把那时代全国人民的兴趣引了起来。 年长的观众一定尚能记起,默片时代的电影里,一位明星要追捕离他只有两大步的匪徒时,他会一进镜头,立即完全停住,把手遮在眼睛的上方,像遮太阳一样向一侧作远望状,又转身再向另一侧远望,而后才向正确方向望去,伸出手来向前一指表示自己没有弄错,而后开始向前追赶,追到了下个转角,所有情节又开始重复一次。 上官泰的谋杀命案调查,和上述的情况相差无几。 我做了很多很多笔记。 图书馆休息时,我已有两本笔记簿的数据了。 星期三早上,我又去了次报馆的资料室。 我回办公室的时候,柯白莎正好要出去午餐。 “你去苏三镇了?”她问。 “正要去。” “要去?”她说:“老天,我认为你早已出发去过了。我们客户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已经在那里了。” “那很好。”我说。 “你一直在鬼混什么?”白莎怒问道。 “替我们自己混一点保险。”我说。 “保险?” 我点点头。 “保什么险?” “使我们的执照不要被吊销。”我告诉她。 “你什么时候走?”白莎懒得和我斗嘴,不再问 8fd9." >这件事。? “现在,”我告诉她:“我乘飞机去雷诺,在雷诺租辆车,自己开去苏三镇。” 白莎生气地说:“什么时候能到?” “还不能一定。”我告诉他。 她说:“我们的客户如坐针毡。他已经来过两次电话。他要知道你到了没有。我说告诉他你离开很久了。” “这样很好,只要他知道我们在为他工作,他就满意了。” 白莎脸色板着说:“那样一件简单容易的案子,你为什么搞那么多花枪,保险不保险的?” “就是因为太简单容易了。” “什么意思?” 我说:“警方一直想侦破狄科尔谋杀案。他们只有一个证人,那个叫聂缺土的证人。聂缺土就是警方的唯一本钱。突然的自苏三镇传出聂缺土的讣闻。丧礼只有家祭,花圈都不要,当然他的尸体是准备运回柑橘林再开吊埋葬的。” 白莎扇扇眼,没有出声。 “再见了。”我告诉他,开始向门口走去。 “他奶奶的。”白莎低声向她自己嘀咕着。 第五章 开车到达苏三镇,已是快到黄昏了。我找了一个汽车旅馆,用真名住入,地址写了我们侦探社办公地址。 我去公立殡仪馆。 “你们这里有个死人,姓聂的?”我问。 办公桌后的男人瞄着我,很仔细地,立即假装着找找记录。 “是,有的。” “请问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缺土,命中缺土的缺土。” “知道这个人背景吗?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事?” “这是验尸官的事,”他说:“公路上车祸受伤。” “什么时候开吊?”我问。 “只有家祭。” “我知道只有家祭。是问什么时候。” “还没有决定。” “我能看看尸体吗?” “是个闭柩棺材。你是什么人?” “我姓赖,赖唐诺。从洛杉矶来的。” “亲戚?” “不是,我只是有兴趣而已。” “你有什么兴趣?” “只是查一查。聂缺土住在柑橘林,为什么在这里开吊?” “问我没有用。” “验尸官管这件事?” “是的。” “我去问问验尸官看。” “这是个办法。” “那家伙的衣服呢?”我问:“我想他一定有身分证明。我能看一下他的驾照吗?” “我一定先要有批准才行。” “批准要多久呢?” “一下下就好。” 那人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道:“这里有一位从洛杉矶来的赖唐诺,他在问聂缺土的事,想看那家伙的驾照和其它遗物。我应该怎么办?” 那人注意听了一会,对电话说:“好。” 他挂上电话对我说:“验尸官办公室有一位代表马上会到这里来。只要你有理由,他会给你看你要求的东西。” “我会给他理由的。”我说。 我等了大概二分半钟。我试着和那男人闲聊,但他已不再开口。他做作着忙于文书工作。 门打开,三位男士进入。虽穿便衣,但全身都像有警察的印章。办公桌后的男人用大拇指向我指指。 三个人向我走近。 “好了,”三个人中一个向我稍稍亮了一下警章:“我是这里的警长。你对聂缺土这件案子有那一方面的兴趣?” “我在做一些调查工作。” “为什么?” “我是个侦探。” “你还是个侦探?” “是的。” “看看你执照。” 我把我私家侦探执照拿给他看。 警长看看另外两位高个子,自己说:“赖,这是我们在这件案子中第二次和你交手了。这位先生是本郡的警长。” “您好,”我说:“很高兴见到您。” 奥兰基郡郡警长草率地点一下头,一点没有伸出他手来的意思:“你昨天在柑橘林报馆查什么鬼?也是查狄科尔的案子?” “我是着一下发生的实情。” “好,”当地的警长说:“我看你最好跟我们走。” 他们过来,每边各站一个人,带我到一辆汽车去。 他们直接把我带到一个民宅,我想是当地警长的家。 郡警长是发号司令人。他人倒是顶好的。但是他已先入为主,而且他在生气。 “你不要想可以在我们面前打马虎眼,”他说:“你是一个领有执照的私家侦探。这是件谋杀案。” “当然,我知道是谋杀案。”我说。 “好,老实说,你到柑橘林的报馆去乱混,目的就是为了这件谋杀案,是吗?” “不是。” “不要向我说谎,我们有消息来源,说你……” “假如你的消息来源正确,你会发现我是去查狄科尔的结婚。” 这三个人彼此交换眼神。 “不信你打个长途电话给报馆,”我告诉他:“电话费我愿意付。你会发现我初去的时候根本没谈到谋杀案这件事。我是去看结婚这件事的。” 警长把这问题抛向一边。“好,不必打电话了,我们相信你了。你去看那件结婚的事。为什么?” “因为有关谋杀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承认这一点?” “当然我承认这一点。” “有关谋杀的事,你调查过了。” “当然,有关谋杀的事我都调查过了。” “这才象话,这才真的象话。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调查这件谋杀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件案子你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警察为这件案子给报馆记者的每一小节我都知道。”我说:“姓聂的死亡,使这件案子产生一个特别的情况。我自己在作有系统的调查,调查所有在我国西南部没有破的谋杀案。我将来要出一本报导的书。也许我会把这本书叫作‘西南法网漏洞’,或再好一点的书名:‘天网不恢恢’如何?” “不要以为我们会信你那一套。”警长说。 “为什么?这工作很赚钞票的。你可以卖给专以犯罪为报导对象的刊物。你也可以给书店出书。 “假如你们各位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们看,昨天和今天化了多少时间,我在研究上官泰的凶杀案。那才真棒!” “嘿!这故事少说点写过十万八千次了。”郡警长说。 “没有人像我这样写过。” “你会怎样写?” “我当然在写成之前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定有人抢先。” “你做过什么写作工作吗?” “没有。” “不要叫人笑掉牙了。”当地警长说。 “人总有开始的时候。” 郡警长说:“你的开始很特别,一开始就花大量的旅行经费。你一定估计你的书将是百万巨着。” “你的开始不是也特别吗?” “什么意思?” “你在一本真实刑案杂志中对狄家的谋杀案也写了一篇报导。你以前做过什么写作工作吗?” “我没有写,”他说:“有人用我的名乱扯的。” “我认为,”我说:“我有写作的天才。因为我是私家侦探,我认为我可以挖一点真正引人兴趣的内幕消息。” 我把手提箱拿起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看看我对上官泰谋杀案收集的资料。我不会告诉你我会着重那个方向。我会怎样去写。但是我不反对你们参观我的笔记。” 他们三个仔细,好好地看这些笔记。他们把手提箱中每本记事本都看了。他们互换眼神,难解地生着气。 第三个人可能是当地的副警长,他说:“你到苏三镇来有什么贵干?” “来查聂缺土。” “为什么?” “我认为聂缺土一死,你们再也找不到杀狄科尔的凶手了。” “那倒不见得。”奥兰基郡郡警长说。 我说:“除非他良心发现,自首了。否则绝对没希望。” “你为什么要看尸体?”苏三镇警长说。 “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照一张死人在棺材中的独家照片。” “那不行。” “不行就不行。照几张车祸现场照,他最后死亡地点的照片总可以吗。我自己也喜欢收集这一类资料。” 警长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们说不可以。” “你们为什么说不可以?” 郡警长说:“因为我们是放个钩子在钓鱼……因为我们不要你来这里把水搞混,怕影响我们钓鱼。” 当地警长说:“这件案子我们没有放弃。我们还在调查。我们不要外人来捣乱。” “我求你们给我看一下意外报告,照一张撞坏了的车子。”我说:“这对我的书会有很多帮助的。” “不行,想都不要想。报纸目前都和我们合作。你也一定要合作。” 我暴躁地说:“我到这里来是要化掉不少钞票的。目的只是几张照片。” “你的相机呢?” “我自会去租一架的。我还不太懂照相。照得好了,对照相机认识多了,我会买架合适的。目前我还没有决定买那个厂牌。你们说过开始的时候不能太化钱太特别。” 苏三镇的警长突然说:“我们几个私下谈谈。” 他们三个站起来,走向一个门。“你在这里不要动,赖唐诺。”他说。 我等了大概五分钟。 他们走回来。那警长问:“你在洛杉矶住?” “是的。” “警察局,你认识什么人?” “凶杀组,宓善楼警官。” “留在这里,”副警长说:“我们打个电话问问。” 他向电话总机说要找什么人。把电话挂上。 他们三个在等电话时互相观望着。从他们态度,我知道他们不会饶了我。 电话突然响起,打破寂静。 警长说:“一定是善楼。”拿起电话说:“哈啰。”突然,从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我知道有什么特别事发生了。 “姓什么?”他问电话:“怎么写?怎么会事,再说一遍。” 他拿起支铅笔,在一迭备忘纸上记着,又说:“好,她叫什么名字?……她自己的车子。……好,牌照号码说一下……加州的?” “想办法留住她一下。……噢,十分钟……好,我们会尽量的快……我们在等一个洛杉矶的长途电话……好,你要尽量拖延……那样可以,但除非不得已。必要时再打电话来。” 他挂上电话,向其它两位交换一个眼光,好像说是好戏上场的味道。把那迭备忘纸上写过字的第一页撕下,折迭了一下,放入上衣口袋,看一下表,想要开始说话。 电话铃响。 他拿起听筒说:“哈啰。”自他表情我知道对方是宓善楼在说话。 他报了自己身分,说道:“我们这里有个腿子,自己说是赖唐诺。你知道有这个人吗?” 电话里传来叽嘎声。 “他在我们一个案子里乱捣乱捣。但说他的兴趣只是要写篇报导文章。这是一件目前我们不希望漏出消息的案子。我们把他怎么办?” 电话对面又叽嘎了好久。 “再给我一点资料。”警长说。 宓善楼警官一讲讲足了三分钟。 “知道了。”警长说。 他挂上电话,转向我。他的语音已十分和善。“善楼说你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侦探。说你为了客户,可以吊死自己祖母,保护到底。善楼说你的话一句也不可相信。” “他真会损人。”我告诉他。 “善楼也对你有好批评。说你讲过的话,绝对守信。” “那也要我讲过才算。” 大家不吭声一段时间。 “你怎么来这里的?” “我在雷诺租了辆车。” “好了。赖,我们放你自由回去。” “我不要回去。” “善楼叫我转告你,买他个面子你回洛杉矶去吧。善楼说假如你不肯回去,就表示你是为一个客户在办案。善楼强调你假如不为客户,你会买他面子立即回洛杉矶。” 我移动身体,移向桌子角上坐下,电话就在我边上,假装我要做个决定,回去还是不回去。我把右手放到身后,把全身力量压在右手上。当我确定我身体已经完全遮住他们视线,他们看不到我右手后,我把右手移到装那迭备忘纸的浅匣子里,把最上面一张备忘纸撕了下来。也就是警长写过字,撕去一张,下面的那一张。 我一只手把这张纸对折,又对折,藏在手掌中。我站起身来,把右手向西裤口袋一插。 他们三个人都在注意我脸部的变化,没有人注意到我其它小动作。 “怎么样?”警长问。 “再想想。” “你已经想过了。” “善楼是个好人,我真不想使他失望。” “他说你太聪明,狡猾。不能相信你。” “真是知心朋友。” “我想是的。” “不过他说得很对,我不是真有客户,我会回去的。” “善楼是这样说的。” “算数,”我告诉他,把笔记本都放回手提箱:“我虽然贴了不少本。但我听劝,马上回家。” 郡警长说:“我对他这件事还认为不那末简单。” 第三个人也说:“我也认为另有原因。” 我突然装出急急地说:“哪你们留我在这里一天或两天。也许到时我会告诉你们一个不同的故事。” “不要,”郡警长说:“我想过了,我要你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们限你一小时离境。到时不走我们给你看看我们是怎样对付不欢迎的客人的。我们会开道送你上公路。” “找出去的公路,没有什么困难。” “就怕你有困难,才说的。” “我实在不喜欢你们赶我走的味道。” “因为你是善楼朋友,我们不是赶,是送你走。除非,你是为了客户来办案的。” 我向他们告别,走出去,坐进汽车,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纸。纸上有很浅的划痕。我把铅笔拿出来,极轻的在纸上划着平行的线条。警长在上一张纸所写的字就重现了出来:“高黛丽,洛杉矶,莫山街六八二五号。驾照JYH三二八。” 我回到我的汽车旅社,经理说警长已打过电话来,叫把我的东西都从我房中拿出来。付的钱也回给我。 我表达意见谢谢警长设想周到。 我把车开到出城第二个交又路口。把车停在路边,等着。天已很黑,我找的地方有路灯看得到经过我向前所有车子的车号。 一小时过去。 我正想放弃再等。预备发动引擎,但看到一辆福特经过我,牌号JYH三二八。 一位年轻女郎在驾那辆车。我发动引擎跟进,才知道她根本没有概念,公路上开车还有各种规定的。我努力勉强跟进。 突然,前车尾部红色煞车灯亮起。女郎把车泊向路肩停下。驾驶座旁车门打开。我看到一条美腿伸出,而后是裙子,另一条美腿。回过意来时她站在公路上,在我正前方。 我猛踩煞车,把车停下。她没有移动一下。 我从车中出来。 “你想你要干什么?”她生气地说。 “我?”我说:“我想去雷诺。” “是呀!我知道你向雷诺走,但是你怕迷路,你要有辆车在前面替你开路。你跟了我足足二十哩了。现在请你先走,请你到雷诺之前不要回头看我和我的车子。 “事实上,假如我没有想错,你是当地警察,你们想确定我是回雷诺去了。你大可放心回去告诉他们,我一点也不喜欢苏三镇,你们用轿子来抬我,我也不会再回去。” 我说:“我和苏三镇警方一点关系没有。我一个人在赶路。假如你接受我忠告的话,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为了要知道什么人跟了你廿哩, 5728." >在公路上停下来,会碰到很危险的情况的。” “没错,”她生气地说:“我会记住这一点。谢谢你提醒我。现在你请吧,一直走,别回头。你们车里几个人呀?” “我一个人。” 她走向我车子,向里看了一下。 “好吧,走吧。” “我也许有些你需要的消息。”我说:“我的名字是赖唐诺。” “管你叫什么名字。我看来你走得越远越好。” 我爬上车,把车开到她车前面。我开了大概五哩路,来到一个交叉路口,把车停下,退到横路,关闭引擎和灯光,开始等候。 车头灯自直路上过来。我能听到轮胎在公路上沙沙的声音。一轿车像火箭一样过去。不是女郎驾的车。 这里已经是相当远离任何一个市镇了,车辆少,车和车间距离远。我再坐在驾驶盘后耐心地等。 另一辆车也飞快过去,仍不是我要的车。 五分钟后,才有另一辆车,车速不是太快。是那女郎开的福特。 我让她先行五分钟。然后猛力加油。我超过她的车,沿路在她车前走了一段,把车慢下来,几乎全部停下。等我在后望镜中看到她车靠近才又向前开。我在她车前又走了二十哩左右,她才发现。她把车灯改为远光,直照我后望镜,照得我眼睛也张不开。一下她向我超车,把我逼到路肩。我停下,她也停下。 她走出车来,走到我的车窗边。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赖唐诺。”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 “有趣,有趣。你有卡片吗?” 我给他一张我的卡片。 “我能看一下你的驾照吗?只是对一对。” 我把驾照拿给她看。 她把卡片放进她皮包。“好!”她说:“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是你再在路上骚扰我,我到了雷诺就会叫你给关起来。” “用什么名义关起来?” “不断对女性骚扰和其它的行为不检。” 我笑着说:“这是一条公用的道路。我走一辆车,你走一辆车。我怎能骚扰你?” “你认为我办不到?”她问。 “我要不调戏你,你就毫无办法,而我又没有调戏你。我也没有骚扰你。我开车去雷诺,一路规规矩矩,我……” 她把左手抬起,一把抓住她自己上衣的领子,用力向下一拉。 上衣撕裂了。她又把裙子下摆用一只手翻起,一只手抓住裙子的布,二边一撕。开始时没有撕动,但一下子裙子裂开,一直裂到腰上。 “有没有听到过意图强暴?”她问。 我点点头。 “好,那就是你已经犯的罪。你有没有概念要判多少年吗?” 我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说:“不过听说过卡逊市的监狱办得很好。这也是你马上要去的地方。你活该,赖先生。我第一次饶了你,你又一定要再送上来,怪不了我。” 我没说话,她继续告诉我:“你一路用车跟着我。我停车抗议。你抓住我,把我推倒在路边。我挣扎逃不开。正好有辆车车头灯照过来,我拚命叫喊。你放开我,我跑回我车去,想办法比你先到雷诺。” “你还没有到内华达州,”我告诉她:“你现在还在加州。” 她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转身,奔跑到她车旁,跳进驾驶座,把门一下关上,飞快地把车开走。 我想开车赶过她,但是没能成功。她开车拚命,而且每次我要超车,她就把车开到路当中。 我们时速超过八十哩时,红色闪光和警笛自车后接近。警员挥手指挥我靠边。 我除了听话外,还能做什么。 交通警察把车靠过来。“跟在我后面,”他命令着:“但不准太快,我现在去捉前面那辆车。” 他一下向前冲出。我把车死赶活赶跟在后面。我远远地可以看到女郎车的红色尾灯。警车在追她,距离开我越来越远,警笛声渐渐变轻。 女郎可不含糊,真的在逃。我油门踩到底跟在他们二车之后。警车终于在我们快过州界前,把她的车逼到路肩,离开雷诺,只有十五哩了。 警员火冒三丈。 我自后赶到,把车停下,走出车来,走到警察身旁。 我把声音提得很高:“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刚才听我解释一下。我一直在提请你注意。” 他向我喊道:“你滚回你车去坐到。我叫你不准快。我用九十哩在追这辆车,你竟盯着我屁股跑!” “我当然盯着你跑!”我也对他喊道:“我想叫你停住。你以为我干什么?” 我说话的态度,使他重新对我看看,对现况又作了新估99lib?计。干脆看我搞什么鬼。 “有人想强奸这个女郎,”我说:“我们开快车想去报警。你假如刚才肯停下来听我解释,说不定你已经捉住一车向苏三镇去的不良少年了。但是你不肯停车。你只懂发命令,你就不肯听别人说话。” 他把头倾向一侧,看看我。 “你在说什么?”他问。 “一车不良少年,把这位小姐逼到路边,要污辱她。天知道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会变成什么样!你看看她,看看她的衣服。” 警员说:“你扯什么?当我没看见?她一定喝醉了。把整条马路都当成她一个人的。你想超她车,她二面在晃。你在追她,我看……” “她情绪受创太大,”我说:“她有点歇斯底里。她要我电话报警。” “我的警笛一直在叫着。”他说:“她啥也不理。” 我走向她的车:“小姐,你听到这位警员先生警笛吗?” 她开始哭泣:“我想我是听到的。但是我怕得不敢停车。我以为是那些男孩回来了。” 我用解释的语气向警员说:“那些阿飞本来就是用这种方法使她停车的。一个阿飞做出警笛的声音。学得很像。她把车靠到路边,停车,他们就把她拖出车来。” “那时你在那里?”他问。 “我想我大概在五哩之后,”我说:“他们超过我的时候,也把我逼出过路面。” “什么样子的车子?” “五三年别克,四门轿车。” “几个人?” “四个。”我说:“都是小孩。其中一个穿‘T’恤,黑皮衣。另一个皱面布鲜艳图案运动衣。第三个穿前面扣钮的唐装,第四个衬衫,运动上装,没有领带,衬衫领翻出上装外面。” “车号看到了吗?” “我看是看到了。”我惭愧地承认:“但是一阵大乱,我又忘了。我没有机会记下来。我一脑子希望这位年轻女士不受伤害就好了。” 警员踌躇着。慢慢地说:“照你说来是一帮人。里面有没有个高个子,金头发?” “有,”我说:“那穿鲜艳运动衣的。有点像打篮球的。” “十九,廿岁?超过六尺?”他问。 “有没有超过六尺我不知道。”我说:“我的车一停,他们溜得很快。” “只有你一个人,你想对付他们四个人?”他问。 “他们不知道我只有一个人。”我说:“我有一支枪,必要时我也会用。” “你有一支枪?” “是呀。” “有枪照吗?看一下。” 我给他看枪照。 他看了一下,又想想。转身向女郎:“看下你驾照。” 她把驾照给他看。 “高黛丽,嗯?”他说:“准备怎么办,要告他们吗?” 她说:“我想,但是不要。我不要我名字在报上乱登,反正我伤害不大。” 警员说:“高小姐,这样他们还是会在路上欺负其它的女孩子。” 我说:“高小姐,万一有人问你。对于这位警员没有去追那一车小流氓而猛追你的事,最好不要提。” 他的眼睛眯着说:“一九五二别克车,你说?” “嗯哼。” “黑轿车?” “也许黑的,也许深得晚上看起来像黑色。我看起来,他们先超她车看一下,而后让她开前面,跟着她。又超一次车看清楚。第三次才做出警笛的声音把她拦下来。她停下来,他们就拉她出车,他们……” “好了,好了。”警员说:“可惜你没记住车号。” “刚才我向你大叫的时候,假如你肯听我的话,”我告诉他:“你还有时间可以捉到那辆车子。” “也许,”他低低地说:“但还不能作为她猛逃的借口。” “她情绪上受到了损伤。” “好,”他说:“我去前面检查站打电话请他们把路封住。这些阿飞也许跑掉了。但也许我们还可以捉住他们。这一帮人最近闹了很多事。赖,要是见到车,你能指认吗?” “车子我没有见到什么特别记号。只知道是五二别克四门轿车,深色,里面一起四个混蛋。我只能告诉你这一些。另外我想我能够指认那高个子金头发,或者那个头发长得低低的矮胖子。其它我都看不太清楚。” “好,我先走去打电话。” 警员走向他警车,进去,一下把车开走。 我站在高黛丽的车窗边。 她突然大笑出声。她说:“唐诺,你真认为我会去告你吗?” “你撕掉了你不少好衣服。” “我不要你在我调查的事里乱搅和。我这个办法可以阻止任何骚扰不停的男士。通常我都会把他们吓呆了。现在,我要拿出我箱子,换上一二件好看一点的衣服。” “最好等过了州界再换,”我说:“前面就是州界了。” “好,你带路。” 我告诉她:“好的,到了雷诺请你吃晚饭压压惊如何?” 她笑道:“你真是得理不饶人,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在调查聂缺土那个计程司机,”我说:“被他们从镇里赶了出来。” 她眼睛睁大起来:“你在查聂缺土?” 我点点头。 “晚餐的事答应你了,”她说:“知道什么好的汽车旅社吗?” 我点点头。 “带路。” 我们通过州界检查站时,那交通警察在打电话。我向他挥手示意,他随便的点点头。我想他和我们一样,不想对这件事多加宣传。我也怕他事后会再多想想,想出对我不太有利的结论来。 我们过了州界,在进城前五哩左右,我又把车靠边。 高黛丽把车在我后面停住。拿出箱子,带了箱子走到汽车远离公路的一侧。 不到一分钟,她已经把撕破的上衣,裙子脱下,换上了别的衣服。她绕过汽车,过来看我。 “你是当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那一点?” “你在调查聂缺土。” “当真的。” “为什么?” “为了我不能告诉当地警方,也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他们把我赶出镇来。” “你有什么看法?”她问。 “对你?” “别傻了,对聂缺土。” “目前我不能给你任何看法。” “为什么?” “原因众多。” “到底是你没有结论,还是有结论不能告诉我?” “我不能告诉你。” “嘿!”她说:“你真是帮我忙。” “我是在办事。”我告诉她。 “很好,”她说:“你希望能请我吃顿饭。我答应你。我要从你身上把这答案挖出来。” “怎么挖法?”我问。 “诡计,”她说:“用点女色,也许一点酒。” “你对聂缺土为什么发生兴趣?”我问。 “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要笑死我了。” 她说:“你带路找汽车旅社。登记的时候不许搞名堂。你要一个单人房子,我要一个单人的房子。两个房子越远越好。我只要二十分钟就可以准备好,到时你像个绅士样来敲门,我们就去吃饭。你请吃饭可以报开支吗?” “是。” “好的,”她说:“你付帐。” “我请客。”我说。 我爬进车,领先进雷诺。看到一个好的汽车旅社。是客满的。又看到一个,也客满的。我走向高黛丽的车子。 “我们可能不容易找到住的地方。”我说。 “只好尽可能再找找看。”她告诉我。 “假如找不到二个分开的房间,我们能不能……” “不能。”她插嘴道。 “能不能,”我问:“同一屋檐下的二间房间。” 她笑道:“我把你想左了,唐诺。可以。” “好,”我说:“我们再来找。” 下一家汽车旅社,有两个单人房子。 经理有意思地看看我们,把二支钥匙交给我。 她向我说:“二十分钟。” “要打电话?”我问她。 她笑笑:“可能要打。你呢?” “我用电报。” “好,”她说:“二十分钟。” 我回自己居子,起了个电文给白莎: “曾访作家协会及不少作家。看了部剧本,只是另一种布局。不必为此冲动,我们客户不应收集这种普通布局的资料。祝好,唐诺。” 第六章 我像个绅士轻敲高黛丽的房门。 “什么人?”她问。 “唐诺。”我说。 “进来吧。” 我开门进去。她坐在梳妆台镜子前。 她自裸露的肩头上把头转过来,把眼睫毛下垂。“哈啰,唐诺。”她妩媚地说。 我完全清楚,这个姿态是经过一再预演的,但是,假如这是预演的结果,预演没有浪费。 她慢慢站起,向我走过来。 她穿了一套半正式时装,两个肩头裸露,曲线表露无遗。 看她这身打扮,更使人会多看几眼她的曲线,她的长睫,她走路时的摆动。她把长而美的手指放我臂弯里。 “唐诺,你会原谅我的,是吗?” “原谅什么?” “我曾一度认为你是当地警方派来看我离开苏三镇的。我实在太生气……我认为我把衣服撕破,会吓退你了。” “这……”我说:“就叫做女人占便宜的地方。” “有关男性女性的事,都是不公平的。”她说:“大自然对性也不公平。性给二方面都占便宜,也都吃亏。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看你须要先喝一杯。”我告诉她。 “也有这意思。”她把大围巾交给我,我替她披在肩上。在饭前我们各要了三杯离尾酒,她坚持要第三杯。看看能不能使我口松一点。我们用了一餐很好的晚饭。玩了一下轮盘。玩了二十一点。也掷骰子。我们玩吃角子老虎。我赢了八元钱,她输了大概一百五十元,脸孔没改色。 晚上一点半,我开车送她回汽车旅社。 “要进来?”她问。 “相当晚了。”我说。 “怕什么?” “你。” “怎么会?” “你撕破衣服找警察的习惯,我吃不消。” “噢,”她说:“我只撕便宜的工作时穿的衣服。我穿这种衣服时,你绝对安全。” 我走进去。 她坐在长沙发上。我坐她身旁。 “好吧藏书网,”我告诉她:“我们该摊牌了。我知道你姓名。我知道你驾照号码。我是个侦探。我可以调查你。但是这很费时。又要费钱。还是由你告诉我好一点。” 她说:“我知道你姓名。我有你卡片。我知道你住址。我知道你电话号。唐诺,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调查狄科尔的谋杀案?” “我告诉过你,我不能把到这里来的理由告诉你。” 她看着我思索地说:“聂缺土是骗人的东西。” “整个地方都是骗人的。” “苏三镇?” “柑橘林。” “唐诺,假如你对狄科尔谋杀案有兴趣的话。我们两个人可能彼此帮点忙。” “在我的工作方式,我不可能帮别人忙。我只能接受帮忙。” “这倒是好事。”她说。 “本来就是。” “对你自己好。” 我们静寂了一下。 “你是在忙狄科尔谋杀案吧,唐诺?” “不置评。” “我可以帮你忙。” “光说不练?” 她又把长长睫毛闭到面颊上,停在那里半秒99lib.钟。然后慢慢把眼睛打开来。突然说:“好,唐诺。我都告诉你。我二十三岁。结过一次婚。我是个靠工作自己养自己的女人。直到马莎姑妈死亡。我就不必再工作。遗产大部份是在柑橘林的地皮。我自己叫自己是艺术家。不是个好的艺术家,也不太差,画点画。 “一个工厂想到柑橘林来。我的土地正是他们想要的。土地一度是住宅预定地。我要求改变为工厂用地。任何其它小镇都会十分高兴。因为可以带动地方繁荣。柑橘林则不是这种办法。” “柑橘林用的是什么办法?”我问。 “柑橘林的一切都在市长控制之下。” “市长是什么人?” “巴市长却如。市政府原本相当健全。旧的警长就很正直。巴却如大力破坏,又经报馆宣传访问。 “巴市长后面另有他人。我不知是谁,但有一大堆智囊在后面,由巴却如出来做傀儡则是事实。 “反正,在投票的时候,那一个很能干的旧市长被击败。巴却如用的口号是重新整顿旧习俗。他找到一个警官贪污,宣传成整个警察是落伍的。公正的警长被撤换。新警长来自外地,据云可以不受人情包围,没有政治因素干扰。这也曾宣传过。” “聂缺土?”我问。 “聂缺土是个计程司机。是市长的堂弟。所以今日的聂缺土,可不是以往的聂缺土。聂缺土来找我。他知道很多事。他对工厂和我的会商十分清楚。他对我接收遗产的土地更为了解。 “我告诉聂缺土,工厂对市镇将有多大好处,会有多少薪水带给本市就业的人。市区会因而繁荣起来。” “聂缺土怎样说?”我问。 “聂缺土大笑。叫我不要天真。他说我要申请改变土地用途要等很久很久。他说有钱要大家赚。” “要怎样赚法?” “用现钞。” “你付他?” “完全正确。是的。” “多少?” “每次五千,付三次,一共一万五千元。” 我吹着口哨。 “我是不是上当了,唐诺?” “土地用途变更好了没有?” “还没有,我上周才第一次付钱,他说他自己只留>一千,其它的都用来造成政治压力,推动通过的速度。” “之后呢?” “之后,他出去就死于车祸了。” “你对那尸体为什么发生兴趣?” “我对尸体哪有什么兴趣,我的兴趣在发生车祸时他穿的那件衣服。他说过不到最后一分钟,他不会把我交给他的钱化出去。他说为了保护我的利益,他把我的钱放在银行保险箱里,万一有什么意外,保险箱钥匙和一张证明这钱是我的纸条,会在他衣服的皮夹里。” “你相信他?” “那时候我相信他。” “皮夹里有纸条吗?” “我无法知道。他们七搞八搞就把我赶出镇去。他们说我必须向他遗产管理人去申请。” “你没见到他皮夹?” “我被三振出局,根本没有上垒。唐诺,我把我的一切告诉你了。我试着引诱你,试着对你好,试着伴你玩……老实讲,我碰到太多骗子,我认为世界上每个人都是骗子。不过你是正直的……你规规矩矩。” “我没有办法帮你忙。”我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为了别人在做别的事。我能收集数据,但是不能提供数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对聂缺土的不幸死亡,不值得流一滴眼泪。” “为这骗子流泪!”她生气地说:“我只关心今后土地使用改变如何进行。我不会对这混帐……算了,我想我不该说死人的坏话。这不够风度。” “说呀,尽量说,没影响。”我说。 “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死。”我告诉她。 她用她大眼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我说:“我不认为他死了。我认为这整件事是人为虚构的。” 她直直地不动几秒钟,想了一下。突然向我看着说:“唐诺,你真的很好,你可以吻我一下说再见了。不过不要冷冷的吻我。我很感激你,还是我来吻你好了。” 正如她所说,她给我的不是冷冷的吻。 第七章 我乘早上六点的飞机回洛杉矶。差不多和白莎同时到办公室。 “电报收到吗?”我问。 “电报!”白莎说:“我当然收到你电报了。发电报时你发疯了,还是醉了?” “神志清醒。” “你想你搞什么鬼,到沙漠去拜访作家协会。就算我们客户是个作家,他也不会出钞票叫你去找剧情。你没有为剧情冲动。你说什么?” “你没有懂我说什么吗?”我问:“我要你警告我们客户,整件事,只是警方另一种布局。” “那件事?” “聂缺土的死亡。” 柯白莎扇着她锐利的小眼说:“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呀,我给了你一个电报。” 白莎闷了不少时间。“假如这是个布局。”她说:“我们的客户就真糟了。” “怎么会?” 白莎说:“我想用长途电话找你。差点把电话线都烧红了。我电话打给苏三镇的每一个汽车旅社,每一个旅馆,每一个房间出租和下等酒吧。” “为什么要找我?”我问。 “客户不要我们,把我们开除了。我们没案办了。” “这案子怎么啦?” “我们客户自一家报纸获得了他要的一切消息。” “哪家报纸?” “柑橘林之声。” “报纸说了些什么?” “报纸知道了聂缺土的死讯。写了一篇很长的报导。并且说到,由于聂缺土的死亡,警方最后一个可能侦破狄科尔谋杀案的线索已经消失。报纸说聂缺土是唯一见过凶手长相的人,也是唯一能替警方指认凶手的人。” “我们这位客户,对这消息很感兴趣?” “非常。” “他怎样反应?” “告诉我他要的消息现在都有了,说和我们做生意很愉.99lib.快。他说从此后他自己会处理一切问题,而且会顺利满意。他说,他认为不再需要我们的服务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他要的消息已都有了。” “多妙!”我说:“狄科尔的遗孀,她怎么样?” “什么叫她怎么样?”白莎问。 “她在那里?”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来找出来。”我说,拿起电话请办公室接线生找柑橘林的狄丽芍。我说要叫人电话,她不在我们不要和任何别人讲话,但要找到她那里去了,然后用电话来找她,只要她在国内,一定要找到她讲话。 白莎一直看着我在指示接线生,两只眼睛眨呀眨的。 “你疯啦?”她问。 “没有。” “这样打电话,要化多少钱呀?” “我们还有定金可扣开支呀。” “现在不行了。案子结束了。” “讲给你听,”我说:“假如案子的发展是照我查出来那样,这案子还才开始呢。我们自己会不会被卷进去,还很难说。” 白莎说:“你一定是完全昏了头。唐诺。再不然你没听见刚才我给你讲的。我们的客户,安迪睦先生,告诉我们已经没有案子了。请我们开张清单,从此后再没有开支了。结帐了。结案了。了结了。懂了吗?” “当然,我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安先生。” “他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自己已走进一个陷阱。” 电话铃响,办公室接线生说狄太太已离开家里,大概要外出一个礼拜。没有办法可以联络。 我把消息告诉白莎。 “又bbr>藏书网如何?”白莎问。 我说:“我想我们可以和内华达州,拉斯韦加斯和亚利桑那州,犹马的私家侦探联络。要他们开始工作,传递消息给安迪睦。但是这要化很多的钱。而且化他的钱去阻止他的婚礼,他也不会愿意。”99lib?t> “你能怪他吗?”白莎问。 “不能。”我说着走向门口。 “等一等。你?99lib?不能不告诉我这里面内情,又一走了之。” “我自己也还不清楚,至少不能确定。” “你什么时候会确定呢?” “警察在安迪睦和狄丽芍走向神坛准备结婚的时候,下令逮捕他们两人……我就确定了。” “你开玩笑?” “不是。” “那末,现在我们客户是谁呢?安迪睦?”她问。 “老实告诉你,”我说:“安迪睦是狄科尔被谋杀当晚,乘聂缺土开的出租车,去夜莺别墅的人。99lib?” 白莎不吭声,想了很久:“他们有办法证明吗?” “当然他们能证明。要不然他们何必化那末许多手续,把他熏出来,让他自己来证明‘动机’呢?” “他奶奶的。”白莎说。 我走出去的时候,白莎正坐在她椅子上,拇指与中指一捻,发出清脆的声音,脸上有狂喜的表情。 第八章 半夜一点半我醒回来,再也无法入睡。所有发生的事涌上心头,思前想后,我希望能把它得到一个合理结论。 有三次,四次我昏昏欲眠,但又惊醒把各种不同的推理转来转去。脑子像演布袋戏在大打出手一样。终于在二点半的时候,我又进入睡乡。但是电话铃 58f0." >声又把我吵醒。 我摸到话机。 是柯白莎的电话。从她语调,我知道我猜对了。 “唐诺,”她使出喁喁情话的样子说,但说得很慢,好像每个字都会是一块钱掉入收款机那种味道:“白莎不好意思半夜三更来打扰你。但是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快些来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能在电话上解释,唐诺。但是我们有一位客户,发生了大麻烦了,他……” 我说:“听着,白莎。你告诉我,现在请你来帮忙的,是那个被逮捕的男人?还是男人被捕时,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还是他们二个人的律师?” “第二种状况。”她说。 “我马上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唐诺。你快来,保证你听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奇怪的故事。” “狄太太和你在一起?” “是的。”白莎简短地回答道。 “我马上来。” 我自床上跳起,冲了一个澡,匆匆的用电胡刀推了一下,把自己装进衣服,开车经过没有什么车子的街道,来到办公大楼。 大楼值夜班人对于干侦探社的我,早已惯见半夜跑来跑去了。我进去的时候,他嘀咕的和我说着二十四小时工作人的苦经,送我到电梯口。 我推门进入办公室,直接走进白莎的私人办公室。 白莎一付母爱的样子,面对着一个眼有忧色,三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直直坐在椅子边上,手里拿了一只手套在扭。已经把手套扭成一根绳子了。 白莎微笑道:“唐诺,这位是狄太太。” “狄太太,你好。”我说。 她给我一只冷冷的手和一个温暖的微笑。 “唐诺,”白莎说:“这是一个你一生不会再听到的最浑帐故事了。这完全不是这世界可能发生的。这是……算了。我还是请狄太太自己告诉你好了。” 狄太太是一位褐色发肤,大眼睛,大颧骨,皮肤光润的人。要不是目前忧伤的气氛充满全身,否则倒是一个不动声色的扑克脸。她能把自己情感完全控制,毫不流露,看到她脸,使我想到墓园中的石雕像。 “狄太太,亲爱的,你不介意吧。”白莎问。 “不会,不会。”狄太太低而稳定的声音说:“无论如何,这是为什么我们把赖先生自床上拖起来原因之一。再说,赖先生假如不明白案情,他也无法为我们出力。” “你现在只须给他个大概,等一下我自会把细节告诉他。” “那很好。”狄太太继续扭她的手套。 “一切要自七年之前说起。”狄太太说。 我在她停下时点了点头。 “只讲大概。”白莎用“人造同情”的声音说道。 “安迪睦和我那时在相爱。我们准备结婚。安迪睦那时替狄科尔工作。 “科尔派迪睦到巴西去工作。迪睦到了巴西,科尔要他参加一个亚马逊的探险侦测队。那几乎是自杀性的。科尔说目的是为了探测油田。派出去的共有两人,科尔答应他们两人每人两万元奖金,假如他们能完成任务。 “当然探险不是强迫的。但是迪睦急需这笔奖金。有了奖金,他可以和我结婚,也可以开始自己的事业。那件工作是合法的谋杀。那时我不知情。他们去的地区当时无人去过,生还希望千不及一,科尔派他们去时是知道的。 “过了一段时间,科尔流着泪来找我。他说他收到电报两个送去的人都失踪了。他说他们已超过联络时间过久,他已派飞机去搜索,地面部队也已出发找寻,他会不计成本一定要找到他们的。 “对我当然震惊极大。科尔尽他全力使我适应。到最后要提供我安全及弥补我生命中的缺失。” 她当时停下说话,把手套用力一扭,扭到手指关节都变成白色。 “你嫁给他了?”我问。 “嫁给他了。” “之后呢?” “之后,他开除了一个他的秘书。她是第一个告诉我内情的,我不能相信,但事后一切的事实都可证实这是实情。这位秘书说科尔仔细挑选,才决定这自杀探测的地点。他选的地点几乎和推他进火坑没分别。” “你有没有直接请求你先生解释?”我问。 “没有时间,”她说:“当时我觉得太可怕,太不可想象,太意想不到,太被欺负的感觉。电话铃响,我接电话。是安迪睦打来的。探险人中一个死了,迪睦没死,在丛林中挣扎终于回到文明。但发现我已结婚了。” “你怎么办?” 她说:“那些日子时,我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成为完全失去意志的歇斯底里。我告诉迪睦我是他的,我始终都是他的,我是被骗结婚的。我告诉他我要立即离开科尔。 “此后我做了件我不应该做的事。我……我希望你了解,赖先生,我那时歇斯底里得厉害,我……精神崩溃了。” “你做了什么?”我问。 “我在电话中一五一十把实况完全告诉了迪睦。我告诉他,科尔送他去亚马逊本来就是合法的谋杀他。我告诉他整件事是科尔设计好,把他清除掉,使科尔自己能趁虚而入。” “之后呢?”我问。 她说:“电话那边有好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声音,而后才有挂断声。我不知道迪睦是挂了电话,还是电讯中断了。我找到总机,才知对方挂断了。” “这是那一天?”我问。 “这是,”她涩涩地说:“我先生死亡的那一天。” “安迪睦打电话给你时,他在那里?” “在洛杉矶机场。” “好!之后发生什么了。” “我要不告诉你科尔的为人,我没有办法把一切解释得很明白。科尔是很残忍的,占有欲强的,冷血的,穷凶极恶而聪明的。他要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什么。他要我。他不择手段的原因是他曾首先发动对我的攻势,只是我没有反应而已。 “迪睦电话打来的时间,我已经对科尔的性格了解得很清楚了。科尔也在得到我后,因为满足了他自大欲望而泄了点气。毕竟娶到的太太心不属于他的,只是他要的一件东西到手了而已。” “你有没有用你得到的一个消息向丈夫当面对质?” “我有,赖先生。我在一个月内尽可能用理智话问他这一切是否事实。我不用感情,不冲动。绝不发脾气。但是一且真的爆炸开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管了。炸就炸吧!终于,我和他大吵了一场。” “吵了又如何?” “我括了他一个耳光,我……假如有武器在手,我会杀了他。” “于是你出走了?” “我出走了。” “又发生什么?” “安迪睦已经在机场,机场到柑橘林有直升机可乘。他乘直升机,找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科尔的产业。所发生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懂了,发生什么了呢?” “迪睦按门铃。科尔亲自来应门。科尔知道迪睦会来,因为在吵架时我告诉了他。迪睦回到文明后没有和公司相联络,只是一路赶返,因为在探测时他有所发现,本拟直接向科尔报告的。要知那时他仍是忠心于科尔,他怕他一出现,不免要接见当局和记者,他得到的结果就会公开。虽然如此,我仍有感觉科尔在我告诉他前,多少已经知道迪睦要回来了。” “讲下去。” “我想科尔是已决定面对这件事了。反正迪睦不能证明派他出去是恶意的。但是科尔一看到迪睦的脸色,知道他是来拚命的……送去巴西想送掉他性命的安迪睦,和今日回来的安迪睦,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迪睦在丛林中一个人生活甚久。性命随时可以牺牲。生死都在一眨之间。” “继续说下去。”我说。 “科尔一看到迪睦就心虚得发抖了。他把他带到楼上的房间。他告诉他,立即回来陪他,就走进隔壁房里。 “你见到过安迪睦,赖先生。我想你对人的性格一定看得透。迪睦是有点神经质。但是他内心温和纯良。不过我讲过那时他才自丛林返回。他样子和说话不太正常,但他善感和艺术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迪睦告诉我,过不了几秒钟,他懂得了科尔的用意。科尔是想谋杀他。他准备开枪打死迪睦而后说是自卫。科尔可能会事后抛一支开了一二发子弹的枪在他身边,对人说迪睦指责他抢他的女人。他……” “不必说他想什么,”我说:“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迪睦离开房间,用足尖走下楼梯。他决定和科尔在法庭相见,在有证人情况下相见。免得再被他谋杀。” “之..后呢?” “正在迪睦离开大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枪声。” “迪睦知不知道你已离开,不在家?”我问。 “他知道。这只能说我和他心灵相通,或是他的第六感。他说他一进房子就知道我不在,而且是一劳永逸的离开了。也许是科尔的表情告诉他的。也许真是直觉。” “不是科尔告诉他的?”我问。 “不是,他说不是的。” “好,迪睦听到枪声,他怎么办?” “他走到公路,搭便车回洛杉矶。他在报上看到科尔的死亡。他看到计程司机指认历历,只要有人知道迪睦没有在巴西死亡,连想都可以想到是他。他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他知道他一出面就会被控科尔是他杀的。 “迪睦是有一百个理由要杀科尔。但是他……赖先生你bbr>藏书网看,除非是真正杀死科尔的杀手出现,迪睦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了。” “之后呢?” 她说:“我知道迪睦会在哪里。我那晚去看他。我们讨论这一切。我们决定迪睦在真凶被绳之于法前,不能露面。这一招并不困难,因为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以为他已死在巴西了。如此我们两人进入了漫长的梦魇。 “迪睦始终不露面,我尽全力设法使丈夫的命案快破案。我回去接收遗产。因为科尔还来不及废除我的继承权,我就接收了他每一分钱。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拿到这个人的全部钱更有报应感了。” “哪到底是什么人谋杀了狄科尔呢?”我问。 “哈古柏谋杀了狄科尔,”她说:“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今后也不会有办法证明。哈古柏太聪明了。哈古柏大略知道这宅子里在进行着什么事,他跟随科尔和迪睦上的二楼。知道科尔去取准备抛在迪睦尸体旁的手枪。因为哈古柏本来就是科尔请来做人证的人,他等在客厅,有事商量是假,请来做自卫杀人伪证是真。 “哈先生进入房间,镇静地拿起手枪,自后面把科尔打死。下楼电召警察。” “哈古柏有动机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先生死亡那天曾自银行里提出两万元钱。我想这两万元也有可能是准备付迪睦去巴西的奖金,实行当初的诺言的。不知什么原因他想把这两万元付现钞。这两万元钱,后来不见了。 “再说,有连着两个月,我丈夫在付勒索钱。每个月一万元。” “哈先生一直只是个办事员。突然他发起来。自我丈夫死后,哈古柏每年稳定有成就,现在已是有影响力的银行家了。” “好了。我们来说现在。”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日夜注视我。他们觉出我会和他们认为是凶手的人联络。我非常非常小心。我过着隐居生活为了保护迪睦。渐渐地警方的日夜看守松弛了。我和迪睦有机会可见面,但每次都须等候很久才能见面,见了面也心痛忧苦。 “聂缺土,当然是本案唯一证人。而后我突然看到聂缺土在车祸中死亡。我不敢对这件事抱太多的寄望。但是我们认为假如由迪睦出去请私家侦探,根本不让他们知道迪睦住那里,如此即使出事,警方不会因而逮捕迪睦。 “然后我们发现聂缺土是真的死了,藏书网而且警察对本案已经放弃了。我现在知道我们实在太笨,但是在情感上我们两个也实在太饿、饿得太久了。我们见面太困难,见了面反而没有什么好说了。所以从报上见到消息后竟相信警方再也不会管这件案子了。 “想到了我们可以正式以夫妇关系出现在大庭广众之间,想到他又可以用本来身分出现,冲昏了我们的头。我们认为早晚我们要面对世界的,我们决定立即面对它。” “所以,”我说:“你们走进了陷阱。” 她用力地扭转她的手套。“我们走进了陷阱。”她说:“我们飞到犹马。我们走进公证处去结婚,警察在等着。喔!实在太残酷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间来呢?至少他们可以等到我们完成婚礼,而后……” “而后他们就没有办法在证人席问你了。”我说:“婚礼一完成,你就是他太太,太太是不能用来作证人,证实丈夫的罪行的。再说,等到你们去结 5a5a." >婚时逮捕你们,正好证明他杀人的动机。” “你说得很对,这完全是个陷阱。”她承认道:“是警方故意安排的诡计。他们知道聂缺土是他们唯一的证人。他们bbr>知道聂缺土万一死亡,他们的案子也完了。所以他们说服聂缺土。明天各报纸都会更正说明,当初死者只是个路旁搭车客,因为聂缺土给了他张名片,才导致误认。” 我摇摇头:“不会,他们不会用这办法。” “什么意思他们不会用这办法?”她说:“他们已经告诉我们,他们……” “他们再想一想就会有别的意见了。”我说:“他们怎肯错过这个吹牛宣传的好机会。警察会说他们如何聪明地设立陷阱让逃犯自己冒出来,钻进去。隐藏六年的逃犯,难逃法网。” 她又扭着手套。这次她连脸都扭曲了,但她眼眶是干的,她声音低低的,恨意十分明显。 “我会把这样对付我们的人杀了。” “那也帮不了忙。”我说。 “我该怎么办?”她问。 白莎的机会来了。“狄太太已决定完全交给我们来处理,唐诺,而且不必担心应该化多少钱。我和她对这一点已订好协议。警官一逮捕迪睦,她就和我联络了。 “唐诺,我们两个都希望你能对本案立即开始工作。由于这件案子牵涉问题很多,我们现在起要把所有其它案子放弃,集中全力,只办这一件案子。” 我从白莎桌上拿起电话簿。“你当前第一件重要的事,”我讲:“是请个律师,而且要快。” 她说:“我已想到这一点了。洛杉矶,有二个非常出名的律师,他们曾一再被人提起,他们是……。” “不必找他们,”我告诉她:“这件案子会在奥兰基郡开庭,你要从圣安纳找律师,而且要找一个听话的。” “什么叫做听话的?”她问。 “肯听我话的,”我说着,伸手拿电话拨长途台。我向电话说:“总机,这是一个紧急电话,我要和圣安纳的一个律师,叫做桂巴纳的讲话。电话号是SY三九八六五。请一直响铃,响到他来接为止。” 第九章 我们把车停在桂巴纳律师办公室所在的大厦门口时,天才破晓,街上几乎没有人。 桂律师在等着我们。 他是矮而结实一型的体格,看起来有点经验。他是我学法律时的同学。 我们把大致的情况先告诉他,他当然对狄科尔的谋杀案,早已有各传播工具得来的认识。这在当时是一件人所共知的大案子,报纸宣传得十分厉害。 “他们并没有想逮捕你?”他问狄太太。 她摇摇头。 “他们会回来,请你做重要证人。”他说:“地方检察官会表演得像个父亲,非常慈爱。他会解释这事本来和你无关,只要你把一切事实说明,什么困难也不会有。但是他必须要召你作为一个证人等等……。” “我怎么办?”她说,她嘴唇合成“一”字,怒容显见。 “告诉他说,去他的。”桂律师说:“当然不用这三个字,不过用些文字,相同意义,对被告更有利的就可以。告诉他,他根本不了解安迪睦,一切是天大的误解,安先生连只苍蝇都不会随便杀。告诉他,你对警方调查你先生这件案子的过程从来没有满意过。告诉他,你认为这件案子现在可以让记者知道实情了。你要耻笑他们现在所白忙的的错误方向。耻笑他们找错了人。” 桂律师停一下吸口气,又说:“夸大一点!用全部的精力!让所说的每个字都有感情。像在演戏。最后流二滴眼泪,不再作任何声明。只说要说的都说了。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假如他们问你,你是不是不愿合作,不愿对本案提供消息。你要大声地说当 7136." >然不是!你要合作,你要提供他们一切消息,只要知道的都会提出来。不过要说任何话,都要在安迪睦的律师,桂巴纳办公室里说…….99lib? “你看你办得到吗?” “当然我办得到。”她说。 “你肯这样办吗?” “你放心。绝对。” “那好,”桂律师说:“我现在要试着去见安先生。他是在亚利桑那州被捕的,他有没有放弃引渡?你知道吗?” “对这些我一无所知。他们把他押起来。我试着和他说话,他们没允许。是在结婚礼堂里。他们逮了他,匆匆押上车就走,像去救火一样。他们显然在拉斯韦加斯和犹马二地等着我们。只要我们去那里结婚,我们就死定了。” 桂律师说:“假如他们尚未说服他放弃引渡,我们争取引渡。我们拚命争。假如他已经放弃。只要他们把他一送进郡看守所,我就有办法可立即要求接见。” 桂律师转向我。“赖,”他说:“在以前两件我的案子中,你们曾有了不起的帮助。这次我们也希望你们出点力。” “那错不了。”白莎说。 桂律师对狄太太说:“办案子的时候,律师要是能得到正确的消息,十分重要。我希望你能和这两位私家侦探订定个什么……” “协议早就已经订好了,”白莎强劲有力地插嘴说:“这一点你不必关心,桂律师。你一定可以得到我们的合作和协助。” 桂律师对白莎的话想了一下,看看白莎冷冷的眼神,把嘴唇向后收,玩了一下手中的铅笔,对狄太太说:“我想我应该先收你一点定金。” “多少?”她问。 “这件案子不会是件便宜的案子。” “我也没有叫你看成一件便宜的案子。” “两万元。”他说。 她打开皮包,拿出支票本。 “真正杀死我丈夫的人,”她说:“是哈古柏。” 桂律师抬起头来:“不提任何别人,你只知道安迪睦先生是无辜的。其它都由我来办理。” “很好。”她说。 桂律师看看我:“我要靠你们两位提供事实真相。” 每次当客户在开支票的时候,柯白莎总认为是神圣时刻。任何小的声音,或动作都是打扰,是污蔑神圣的。 白莎坐在那里,不敢呼吸出声,看着狄太太在长条状支票上签字。等签字完毕,白莎才长声吐气,把逼住太久的气吐掉。她看着支票自狄太太的手转入了桂律师的手。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餐?”她说。 第十章 各晨报头条消息都载着: “谋杀凶嫌落入警方陷阱”。 内容都很详细,六年被谋杀未破案的沉冤死者,狄科尔,有油田及大批柑橘林土地的大富翁,六年前在家中被谋杀,此案由于警方的聪明设伏,已面临侦破阶段。 警方对嫌凶的外型有甚好的形容。一位当时是出租车司机,事后因房地产及其它投资成为相当富裕的聂先生,对最后见到狄先生的人形容十分详细。 警方始终认为本案凶手,无论是什么人,其动机一定是为情杀。警方亦知道该案弱点在聂缺土……前述之计程司机,为唯一能用之人证。 因此,为求最后的期望,警方和报界合作,设下了陷阱。 适逢一名无法证明身分的流浪搭车者,因车祸死于苏三镇时,警方请聂缺土暂时隐居数日。警方暂时指认死者为聂缺土,感谢各报各界之合作,使凶手自认已脱离危险。 这位多年不敢活动的安迪睦……据传已于亚马逊流域死亡在前……不堪久隐,又展开动作。几乎只在警方宣布由于唯一证人死亡,他们必须放弃本案的一小时之后,安迪睦和狄丽芍……狄科尔的遗孀……相偕出现在亚利桑那州的犹马市。他们已准备好结婚证书,就在成为夫妻之瞬息前,被等候于彼处的警探逮捕归案。 警方对狄丽芍目前尚无任何行动。奥兰基郡的地方检察官宣称,她会以重要证人身分被传讯。问题重点将集中于此六年内狄太太是否知道安迪睦并没有死在巴西,以及知不知道安迪睦躲在什么地方。也要知道他们会过多少次面,有没有资助他躲藏。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知不知道安迪睦是杀死她丈夫的凶嫌。事实上这件事她本应在六年前向警方声明的。 报纸特别提醒大家回忆。狄太太是在她丈夫被谋杀不多分钟前离家出走的。谋杀的时间可能是经正确设定好的。谋杀发生时,狄太太正在两哩外一家加油站加藏书网油,用的是记帐,成为攻不破的时间证人。 地方检察官宣称,该案将重新自新方向深入侦查。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开车回洛杉矶。我找了一家理发店,剃了胡子,按摩,在脸上用了很多热毛巾。 我回到办公室。卜爱茜……我私人秘书……给我一张记事单和一个电话号码要我回电。 “是什么人?”我问。 “不肯留姓名,是个很性感的声音。她说她和你是在雷诺认识的。要你打电话给她。” 我就打电话给她。 高黛丽说:“唐诺,有空和我一起吃早餐吗?” “嘿,你真舒服。”我说:“我是一个要工作才有饭吃的男人。我早就吃过早饭了。” “吃过多久了?” “好几个小时了。” “那你可以吃第二次早餐了。” “你在什么地方?” “我自己公寓里。” “你怎么回来的?”我问。 “我开车。” “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昨晚十一点。” “看过报了?” “还没有。” “有点有关柑橘林的消息,”我说:“你也许会乐于知道。” “好,我来看一下。重要的是,你到底来不来吃早餐?” “什么时候?” “现在。” “什么地方?” “慈道公寓。” “马上到。”我告诉她。 卜爱茜,一直在听着我说些什么,脸上没有表情:“有关这次电话要不要我帮你听写下来,做成备忘存档。” “现在不行,”我说:“正忙着。” “我也这么想。” “爱茜,要是白莎找我,告诉她我来过,又出去了。你不知我那里去了。你对白莎太清楚了,你分辨得出她是急着要我,还是只是问问而已。 “假如真有了不起的事,打这个电话找我,但不要给任何人知道这个号码。除非必要也不要打电话找我。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 “你真好。”我告诉她。走出去的时候,我拍拍她的肩。 慈道公寓是一个非常象样的地方,高黛丽有一间有扇东窗,晨阳可以照进来的公寓。 她穿了一件毛茸茸,有大大灯笼袖的玩意儿。喉头的部份老像要开花开开来似的,而灯笼袖垂下来的时候老像会溅到咖啡里,拖到蛋黄上,甚而夹进烤面包机里去。要不是她纯熟的室内特技,恐怕也难于千钧一发之间脱险。 我很好玩地看着她。 早餐非常好。我不是真饿,但还是很好吃。 “唐诺,”她在我吃完了盘中的东西时说:“你知道吗?” “什么?” “我对你说过的聂缺土……” “嗯哼。” “他没有死。” “我叫你看的报纸。” “我不一定要看报。他今天早上七点钟打电话给我了。” “听到他声音吓一跳吧?” “是相当怕,老实说,我也实在不想再和他做生意。” “你不好意思说出来,你倒希望他真死了,是吗?” “没错,我倒希望他真死了。” “这才象话。” “他电话中说他还要一万元。他说议会里有几个人比他想象要顽固得多。他说有五个人,他准备每人送五千,如此他自己就一毛不剩了。他说他真抱歉未能如约完成,所以他决定只做中人,一毛不收。” “大慈善家,嗯?”我说。 “他如此说的。” “你怎么办?” “我告诉他我考虑考虑。” 我微笑说:“所以你做好早餐,把我引过来?” 她等了一下,想一想,笑着说:“就算是的,我做好早餐,把你引过来。” “我是一个专业人员,”我说:“我另有一位合伙人。我们替人服务是要收钱的。” “我愿意出钱付你们的服务费。” “在这件案子里我不能收你钱。我也不能接你为雇主。” “为什么?” “可能利益有衡突。” “我不能做你们雇主?不论我付多少钱?” “有关聂缺土,就不行。” “我们是朋友,你能不能给点建议?” “朋友立场,可以。” “那就给我朋友立场的建议吧。” “告诉他滚远一点。”我说:“告诉他,你要他还你那一万五千元。” “从聂缺土那种人手上要还一万五千元来?”她问:“你疯啦?” “我没有告诉你要得回来,”我说:“只是告诉他,你要他还你。” “之后呢?” “之后,他会问你你想怎么办。” “我怎么办?” “告诉他,你有办法把柑橘林这些丑闻搞到大家知道。” “然后呢?” “当然是把电话挂起来。” “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土地重划一定会通过,你可以和工厂完成洽商。” “真有此事?” “当然不能百分之百,这要看议员混进这件事的程度。也要看姓聂的扯腿的能力。完全看他那一万五千元有没有分给什么人。” “但是,”她说:“我对他一点把柄也没有。” “一万五千元现钞可是真给他了?” “是的。” “怎样给的?” “五千一次,三次。” “那里来的钱?” “当然是从银行拿的。” “怎样从银行拿的?” “开支票,领现金。” “一次兑五千?” “是的。” “为什么分三次?” “聂缺土要这样的。” “这三次间隔如何?” “每次只隔一天。他规定星期一五千,星期二五千,早期三五千。” “在哪里付他的钱?” “这里。” “就在这公寓里?” “是的。” 我说:“把工厂的事告诉我。” 她犹豫着。 “不说也可以,只要告诉我个大概。”我告诉她:“机密的事不要讲。我现在正在办和柑橘林有关的另外一个案子。只要我认为你的案子可能对我的案子有利时,我会充分利用的。这一点我要先告诉你,免你吃亏。” “你是说你在办狄家谋杀案?” “可能。” “我想有些事情我早该公开的,但是我没有。” 我看看手表。 “好,我决定告诉你。”她说:“这个工厂是一个新奇的工厂。他们决定用无害的薄塑料,里面装上水,做成三分之一寸大小,平时放冰柜里结冰,使用时拿出来混在酒或饮料里,如此可保持饮料之浓度,又和放冰块效果相同。这种东西用完又可以放回冰柜结冰再用。他们决定把这种东西做成柑橘,橘子和柠檬等水果的形状,只是大小要小得多。由于决定做成水果形状,所以希望工厂设在加州,尤其希望设在柑橘林,如此他们的工厂名称,信纸信封上,及成品的盒上都可以有加州,柑橘林的字样。他们准备把它宣传成南加州的纪念品。凡是到加州来玩,或自加州出去探望亲友的都以这种产品为礼物。当然也会被人趸批或邮购到东部。工厂老板认为成品上有加州,柑橘林,才是成名要诀。要以此为商标。” “成品数量会很大?” “极大量。而且有大计划推广,希望全国的礼品店会推销它。火车站、机场、游乐场和观光场所不在话下。” “他们要多少土地?” “十亩。” “十亩!” “是的。” “为什么要那末多地?” “因为那种东西很重,他们要铺条火车支线……” “火车支线!” 她点点头。 我想了想又问:“你是直接和工厂商量,还是经由房地产经纪人?” “我直接和工厂商量。董事长是一位姓沙的。” 我又仔细地把这件事想了一想。我问:“他们要的这十亩地,都是需要重划才能变更为工厂用地的吗?” “一部份目前是住宅用地。一部份是商业用地。” “怎么十亩地上都没有建筑物……” “噢,上面有建筑物。”她说:“那些建筑是便宜的,随便搭造的违章建筑。” “怎么会都是你的地呢?通常这种购地都会有好几个地主,甚而还有产权不明的。” “我的马莎姑妈非常精明。她说这块土地在市镇繁荣起来的时候,一定?99lib.会特别值钱。所以她连续不断地收购了好多年,才把许多土地归为她一个人名下。最后一一二个不肯脱手的小地主,她还付了超出地价不少的大价钱。” “现在全都是你的了。” 她点点头。“我是她唯一的亲属。我地产多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不喜欢处理地产。我是个艺术家。我喜欢画画。但我现在搞得一身铜臭气。” 她期望地看着我:“我须要一个人代我管理,最好是了解我的能干人……” “给你个建议。”我打断她。 “你说的都可以接受。”她说。 “找到你的银行,”我说:“把这一切困难交给他们的信托部门。告诉他们由他们来做生意,你要生活收入即可。” “我不太喜欢。银行没有私人关系,一切公事公办。看来好像自己承认无能,倒反请求他们监护似的。” “像你这样到东到西急着找人来代你管理,有天你就真需要监护了。” “我还信得过我的直觉。” “这更证明你要有人监护。” “我懂我自己在做什么事。” “好了,不说这些。那聂缺土什么时候再要和你联络?” “今天下午,不知什么时候。” “叫他滚远一点。” “唐诺,我们做个交易。假如我能顺利通过土地重划,我可以……” 我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 “你通不过。” “为什么?” “因为你自己一窍不通,”我告诉她:“你讲的那种工厂不需要十亩地,也不需要火车支线开进来。藏书网” “但是那工厂要那末多地。他们钱都准备好了。” “而且,”我说:“聂缺土是专家,这一万五千元只是引你进去的小钱而已。” “但是我已经投资了那末多,我……” “这正是聂缺土要你如此想的。”我说:“你拿出两万五千元后,你不是投资了更多了,更歇不下手了?他们就再要你两万。等你再拿出两万后,你更歇不下来了。你只好把他算成合伙人了。” “但是,唐诺,这……这对我很重要。我又看起来笨笨的,不知道……” “要知道,”我说:“你是在对付一个骗人的地方有权集团。聂缺土现在又是一件谋杀案的主要证人。他跑到证人席上去时,被告的律师会把他什么都掀出来。你一定要釜底抽薪。叫他滚远一点去。你要向我问建议,我可给了你。也许不值太多,但足值二只荷包蛋和一杯咖啡。” 她说:“我请你来早餐倒不是为这些。人家诚心诚意请你早餐。我还蛮喜欢你,我须要有人……” “算了,”我告诉她:“快点去你的银行,照我说的做。” 她生气了:“你认为我的直觉不值一毛钱。是吗?你认为我会找到骗我的人代我工作。你是不是靠不住的人?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来欺骗我,你干不干?你不肯,叫我去银行,还要说我不会选人。” 电话铃响,继续地响着。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拿起电话说:“哈啰。”然后蹙起双眉。 “给你的,唐诺。”她说。 我拿到电话。 卜爱茜的声音说:“唐诺,这件案子已经闹得大家注目了。桂巴纳已经向圣安纳提了不少次通知了。这件案子和我们牵涉太多,我们被拖进去了。柯白莎在发歇斯底里。有两个记者在办公室等着访问你。” “把他们留在那里,我有话要说,马上回来。”我说。 “马上是多少时间?”她问。 “我意思是马上。” 我抓起帽子,说道:“谢谢你的早餐。小姐。”走向门去。 第十一章 我跨进办公室的时候,白莎眼都亮了起来。报馆记者给她一段不太好受的时间。 记者只有两人,另外一位是照相师。我和他们一一握手。 “朋友,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我问。 他们是第一流的,不乱兜圈子:“你们在狄家谋杀案里是代表两位被告的?” “这件案子中有两位被告吗?”我问。 “可能有呀。” “这件案子中我们为桂律师巴纳工作。”我说。 “他们怎么会选上桂巴纳作辩护律师的?” “他是个好律师呀。”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他们怎会选上他的?” “这一点恐怕你们要去问安先生了。” “据我们知道,赖先生为这件案子已工作了好多天了。你去过柑橘林,在报馆旧档案中东翻西翻。你也问过狄家这件案子。” “没有错。”我说。 白莎喘了口气:“唐诺,这一点我否认了。” 我坐到办公桌的边缘上,微笑着说:“白莎,我们不可以向记者说谎。这不是好办法。我对记者只用两种方法。要是不想说实话就什么都不说。” “那末,这是事实,你去柑橘林看狄家的案子?” “我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说。 “你bbr>怎样说的?” “我是到柑橘林办案去了。我也是去了‘柑橘林之声’,我也问起过狄科尔。” “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去的目的是查一件事,和谋杀案完全没有关系的。在和报馆人谈话之前,我完全不知道狄科尔被谋杀这件事。” “乱讲!” “是真的,朋友,我是真心在对你们。” “那你去柑橘林干什么?” “另外一件事。” “是什么呢?” 我说:“我是在为一位我不能告诉你们名字的客户调查一件事。告诉你们一点点没关系。柑橘林即将成为西南方几个最大工业区之一了。一个东方最大的汽车厂准备在柑橘林买一大块地,把铁路开进去,运零件进去装配,所以会给当地居民大量就业机会,地方繁荣等等……。 “柑橘林已经暂时被选为合宜地点。为了要有足够土地完成这计划,有好些土地须要改变用途。为了要使西南工业发达,为了繁荣地方,改变土地用途本来是顺理成章必然之事。但是,这件事被一拖再拖到了没有理由解释的程度了。据知有些有影响力的人仕故意在作难。汽bbr>车公司要调查内情。当然他们对一个政治腐败的地方也不肯投资。” “我们能相信你吗?”记者问。 “放心,绝对有这件事。” “真有个厂要开到加州来?” “是的。” “哪家公司?” “这一点目前我不能宣布。” “你说是东部的大汽车公司?” “我说过,”我告诉他们:“而且你们可以相信我。但是,最后变了一个相似性质,相同大小的工厂也有可能。” 二个人拚命把铅笔在记事本上记着。柯白莎呆呆惊奇地看着我,一付不能相信的面孔。 “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去柑橘林翻旧报呢?” “我想对一位人物的个人资料多收集一点。” “后来你去了苏三镇?” “后来我去了苏三镇。” “你在那里遇到了奥兰基郡的警长,据说被赶了出来?” “我是应他们请求,他们叫我看在一位洛杉矶警方朋友面上,我自己离开的。” “为什么?” “现在我才知道,警方在那里布置陷阱,对付一位他们认为是狄案凶手的人。在那时,我不知道藏书网为什么。我离开是经他们一再请求看在一位朋友面上。再说,我也发现我去查的事反正不会有结果了,所以我自己离开的苏三镇。” “假如我们描述你去调查的人,和这件腐败事件有关的,安全不安全呢?” “这要看你安全‘描述’到什么情况。你真注销来,可能有人会告你诽谤。” 他们想了一想:“你怎么会混进狄家那件案子去的。” “桂律师雇用我们的。” “什么时候?” “今天很早的早上。” “是他打电话给你的吗?” “我们是由电话联络的,没有错。” “在那里见面讨论的呢?” “在他办公室。” “说起来也太巧了,在短短几天之中,像柑橘林这样小地方,竟有二件案子和洛杉矶相常有名气的一家侦探社发生关系。你说呢?” “这要看你从那个角度看。我想也许我们要谢谢柑橘林之声。他们发布了一个我在调查狄科尔这件谋杀案。这消息被桂律师看到了。我相信他因此作了雇我们的决定。” “狄太太会怎么办,你想她会和警方合作吗?” “有关狄太太的事,桂律师是发言人,怕只好问他了。” “为什么大家以为安先生在巴西死了,但是安先生几年前脱险归来,却不敢告诉人他没有死?” “这个问题你也只好问桂律师了。” “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我不知道,也许他自己也在查什么东西。桂律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答道。 “是不是狄太太在她丈夫死亡之前就知道安迪睦并没有死?” 我说:“朋友,你们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你们已经有太好的故事,为什么不快回报馆写篇报导?你们也知道对本案的很多原则,我是无权告诉你的。只有问桂律师才可以。目前我告诉你们,我在为本案工作,已经超出我职权范围。你们要新闻,我不是给了你们一个大新闻吗?” 他们交换眼神,互相点头。照相师照了一张我坐在柯白莎办公桌边缘上的照片。又照了张白莎和我“商洽”的照。最后还照了张白莎和我握手的照。 他们分别和我们握手,离去。 “你这骗人的杂种,”白莎说:“这样骗他们,他们以后会在报上剥掉我们皮的。” “为了什么?” “为了这些骗人的故事。” ?“等着瞧,不要怕。”我告诉她。 第十二章 下午报纸出来的时候,我的故事就成了头条新闻。晚上的柑橘林之声刊出了柑橘林发言人劳贝力的声言。 劳贝力含糊地否认一位“不负责任洛杉矶侦探”中伤性对柑橘林当局之指责。他说柑橘林议员或官员绝对没有对这件事插手或阻碍柑橘林的发展。 他承认,非正式的有人讨论过土地使用计划应该全盘来次大调整,但尚未开始进行。 发言人称,所有议会人员皆没有收到任何贿赂,也不会去收任何贿赂。他自己说自己是政治家,为他政治生涯着想,他会和其它官员一样共同为柑橘林居民服务。 他说,由于他是政客,他可以接受竞选捐献。他也曾接受过一位聂缺土市民的竞选捐献。他说捐献数目是二千元。他了解这笔钱是毫无目的,只是捐献。假如聂缺土本人对这件土地使用调整有兴趣,他完全不知道,而且为表示清白,下次这件事投票时,他会投反对票以明心迹。 报纸主编在文后特地加上一段,说到发言人所说曾提供二千元作为劳贝力竞选捐献的聂缺土,也就是最近哄动狄科尔谋杀案中证人身分的聂缺土。由于这件谋杀案在发展中,所以聂缺土目前无法访问。 圣安纳的报纸刊登一家大的东部厂商拟于东部设厂,正在找寻合宜的设厂地址。设厂原先曾选定柑橘林,据云最近消息已改于圣安纳觅地云云。 高黛丽打电话给我。她生气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说:“你这个骗人精,你……” “不要这样,”我说:“我告诉过你机密的事不要说。也告诉过你对我案子有利时,我会充分利用你告诉我的一切。” “你也许说过,但是你告诉我的方法并没有……” “黛丽,”我说:“你想一想,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付了他们一万五千元,他们还在压迫你再付一万元。你再也没有听到他们向你要钱,是吗?” “没有。”她承认。 “你不会再听到有人向你要钱了。”我告诉她:“坐稳了不要动。不要自己做傻事。到银行去,把全部地产交给他们处理,你做你的艺术家,多画点不穿衣服的。” 我把电话挂断。 另一个电话进来。声音装得过份客气。 “赖先生?” “是的。” “我是柑橘林商会的主席,我叫葛武满。” “葛先生,你好。” “很好,谢谢你,赖先生。我读到了不少报上不同的有关柑橘林发展的报导。据说这些消息都是从你那里来的。” “没有错。” “我想请问一下你有真的消息来源吗?” “有。” “能告诉我是什么来源吗?” “不能。” “为什么?” “没有给记者的消息,我当然也不能给你。”我说:“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消息:你们柑橘林之声的晚报,有位劳贝力的发言人自己承认聂缺土给了他竞选捐献。你为什么不和聂缺土谈谈这竞选捐献呢?你为什么不问问其它官员有没有也接受他的竞选捐献呢?” “聂缺土,目前不可能见到。” “为什么?”我说:“你是代表商会的。谁敢告诉你聂缺土不准见?你总不能眼看一个每年要发出二千万元薪水的大厂,因为你们官员当中有的人对土地用途更改想收点小费,而工厂换地改到圣安纳去吧。你也不会让这些政坛小丑为了他们自己弄点竞选捐献,把每年二千万终究都会进入商人口袋的钱,硬推出去吧。” 他清了下喉咙:“这正是我想和你讨论的,赖先生。我要知道得多一点。” “那你找错人了。”我说:“你们地方检察官有个竞选办事处,你们警长也有个竞选办事处。什么人敢对你说聂缺土目前不能去接见?你假如坐在那里咬指甲,人家大工厂自然只好到圣安纳去建厂了。” 对方又清了下喉咙:“请问每年二千万发薪水,这个估计,你从那里听来的,赖先生?” “算也算得出来。”我把电话挂断。 我走出办公室,我要去找那位早年被狄科尔开除之后,跑去对狄太太说,安迪睦是狄科尔故意送去自杀出差的那位女秘书。 她并不难找。 她的名字叫闵海伦。相当好看。金发碧睛,稍嫌过重,但对打字?机还是一流手法。 她目前在一家公司上班,老板不准部下在上班的时候嗑牙,所以她也不愿在上班的时候嗑牙。 我祗得约好她晚上请她用饭。 我回到办公室上班。 “你有封电报。”卜爱茜告诉我。 “是桂律师巴纳来电,电文简单:‘好极。可继续。’” 一位柑橘林之声的记者来电。希望对我专访。 “对谋杀案我不可置评。”我说:“你必须去找桂律师,……” 他的声音相当激动。“管他什么谋杀案,”他说:“我来找你是为了那工厂。” 我问:“你有没有和你们商会主席说过工厂的问题。” “我有没有和他谈!”他高一点声音说:“他和我们谈了。” “你们有没有访问聂缺土?”我问。 “老兄,帮帮忙,”他说:“告诉我,这件事和聂缺土到底有些什么关系?” “我只是问你,你们有没有访问一下聂缺土?” “没有。”他简短地说。 “我建议你们去访问一下。” “我们知道,”他说:“有些事在酝酿。也可能会爆发出来,另外有一位代表级的也承认自聂缺土手中接收了二千元竞选捐献。他坚决表示这和土地使用改变无关。他说他自己要亲自调查这件事。假如这笔捐献有任何一点点意思是要他赞成土地使用改变的,将来投票的时候,他会投反对票。” “你们柑橘林的政治制度真是健全!”我说。 “这是不是讽刺?” “是不是讽刺!”我说:“你说什么呀?那些人接受了竞选捐献。他们也声明了不知道这些钱和悬着未能表决的土地用途变更有没有关系。” “等一等,”记者说:“你认为这样将来会不会造成反效果的不公平。藏书网” “什么不公平?” “大家都表示清白,没有受拜托,一律投反对票,最后影响了地方经济发展和繁荣的机会。” “这要看他胸襟和眼光来决定了。”我说:“为了个人利益或是为了怕自己受嫌而影响地方选民的利益都是不对的。至于贵地方的事,我实在无可置评。” 我把电话挂断。 我等候了十分钟,打电话给柑橘林商会主席葛武满。 我说:“我知道另外一位议员也接受了聂缺土二千元钱的竞选捐献。” 他的声音变成十分小心。“是的,”他说:“是事实。” “你见到聂缺土了?”我问。 “我曾经告诉过你,聂缺土目前不能接见。” “你就老让他们这样骗住你?”我问:“他为什么要分送竞选捐献?” 他涩涩地说:“老百姓给议员捐献二千元作竞选捐献也嫌多了一点。” “正确,”我说:“你不妨问问聂缺土,他还向什么人做了捐献了。我想你也会急于想知道,四千元是不是他全部送出去的数目。” “赖先生,我要请教一下,你为什么对这事那末有兴趣?” “为了我们国家,”我说:“我的兴趣是为了我们国家。不过今天打电话给你另有作用。我希望柑橘林所有做生意的人不会把他们选出来的主席看扁了。就因为聂缺土是件普通刑案的证人,他就可以躲在地检处的裙子底下,不给大家见面,直到事情平静下来。要知道事情平下来时,你们柑橘林千年难逢的机会也过去了。” “地检处的地方检察官说你的兴趣只是这件谋杀案。” “他说的也是事实。” “那你的目的是让聂缺土信用受损?名誉扫地?” “我只是要找出实情。”我说。 “他说他不愿代你火中取栗。” “他意思,还是代表不让你见到聂缺土。” “他是这个意思。” “假如这件案子闹上法庭,聂缺土也可以因为谋杀案未结案而不出面说明吗?陪审团要请他也不出来吗?” “我没有问地方检察官这一点。” “葛先生,我请教一下,你自己生意是做那一行的。” “我做铁器生意,开了一家工具店。” “在圣安纳有产业吗?” “不多。” “有没有空着未用的土地?” “嗯……我……我有一些可收租的小土地在圣安纳。” “原来如此。”我说。 “这什么意思?” “我只是问问。我觉得你应该避点嫌。我假如现在是你,我就觉得很尴尬。柑橘林得到了这个工厂,别人不会认为是你的功劳。假如圣安纳得到了这个工厂,每人都会说因为你有土地在那里所以出卖了柑橘林。你真是左右为难。” 他赶快说:“东部唯一可能到西部来设厂的汽车公司,已否认他们会到这一带来设厂了。” 我说:“记得英国政府曾明确否认会放弃黄金本位吗。” 他想了一下。 我说:“假如没有一个大公司想建个大厂,怎么会至少有二个以上的人受到二千元的竞选捐献?” “这是,”他有点答不上来:“令我担心的事了。” “当然还是你应当担心的,”我告诉他:“让我再问你一件别的事。你去向聂缺土询问竞选捐献,会不会影响他对狄科尔谋杀案的证词?” “我看不出有什么影响的理由。” “我也觉得不可能。”我说:“那末,地方检察官为什么要阻止你见他呢?我必须挂电话做别的事了,葛先生。我还有一个约好的饭局。再见了。” 第十三章 闵海伦为了晚上的饭局已经打扮得整整齐齐了。她选穿的衣服真是很有眼光。美容院也已经去过。全身有巴黎来的时装模特儿味道。 我们饮了三杯鸡尾酒。点菜的时候她一度说着要注意热量,但不久即与餐单,侍者和我的建议妥协。她要了个龙虾冷盅,鳄梨色拉,蕃茄奶油浓汤,小的柳条牛排,烤洋芋及一大块柠檬派。 我送她回她公寓,她拿出一瓶薄荷酒。她把灯光调暗一点,据说是办公室一天下来眼睛已经很疲倦了。 她把两条腿文雅地交叉着。一双腿很美,在灯光暗淡的客厅中,有如二十余岁。很有‘克拉斯’。今天早上我在她办公室也见过她,那时她筋疲力尽地在和打字机拚命,看来有三十五岁左右,真是判若二人。 “你想要知道什么来着?”她问。 我说:“你曾经为狄科尔做过事?” “是的。” “什么职位?” “私人秘书。” “替他做事怎么样?” “好极了!” “绅士?” “太好了!” “有没有个人的关系?” “当然没有,”她酸溜溜地说:“都只有工作上的关系。他要不坚持绅士态度,我还是会坚持做个淑女的。” “他的工作内容,你知道不少?” “是的。” “他做人诚实吗?” “他绝对,审慎的诚实。替他做事还很不错。” “你为什么不干了?” “完全是私人原因。” “说说看。” “我辞职了。” “为什么?” “办公室的气氛不同了。” “哪里不同?” “很难形容。我对办公室里其它女孩不怎样喜欢。我又那里都找得到事做。我何必留在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我辞职了。” “有什么不如意事吗?” “当然没有,狄先生给了我一封极好的推介信,你有兴趣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 “我有兴趣看一下。” 她走进卧室,过不多久带来一封印有狄氏企业公司信纸信封的信件。真是一封太好的推介函。信内推介闵海伦是一位跟了他好多年的能干秘书。她因故自己要辞职。对于她的离去,公司感到很遗憾等等。 “但是,”我说:“你离开不久就去找狄太太说话,是吗?” “我?去找狄太太?”她怀疑地问道。 “你。去找狄太太。” “当然没有!”她说:“我只在办公室见过狄太太二、三次。我只和她交换些客套,知道她是什么人,其它没有接触。” “你辞职之后没有和她谈过话?” “街上见到也许会说声早,但连这个我都认为没有过。” “你有没有打个电话给她,问她什么地方可以见到她,你有点事要告诉她?” “绝对没有。” “那好,”我说:“假如我请你为这一点做一个书面证人,你肯吗?” “我为什么要找这麻烦?” “如此我可以向我雇主回报,同时阻止一个流传中的谣言。” “但是我不认为有理由白纸黑字写证词。” “你说的是实话,是吗?” “当然实话,为什么我要骗人?” “那证明一下又何妨?” 她静默了几秒钟。突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我去找狄太太。” “别傻了,”我说:“你没有去找她。你还要给我张证明,证明你没有去找她。” “好了,”她发蛮地说:“我有去找她!我告诉她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事。” “狄科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都不对劲!”她说:“我给他做了那么多事。我把一生最好的年岁给了他。我很忠心。我全部精神都供献给他。我替他张开眼看住……可以说闭住眼不看……我对他狡猾的手段现在想都不想回忆。而后他把一个贱女人弄进来了。假如她能工作还说得过去。打字机键都弄不清楚位置。站出来也不像个人样。只是个把他玩弄在手里的臭女人,她……” “你就大闹了一场?”我问。 “我没有闹。”她说:“我只是告诉他,假如他要养个情妇,最好找个金屋去藏娇,不要放在办公室影响生意。我也告诉他,要我做秘书头,我就要做个头。我绝对不要让这种自以为脸蛋身材不错,满脑袋浆糊的女人来指挥我。” “所以他开除你了?” 她开始哭了。 “他开除你了?”我又问。 “他开除我了,这个该死的!”她一面哭泣,一面说。 “那才是真话,”我告诉她:“所以,你去看狄太太。你对她说什么?” “我告诉她发生的一切事情。狄科尔送了安迪睦和另外一个人去亚马逊流域。他知道这是合法的谋杀,他就是要把这两个人弄走。” “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和狄太太说起之前。” “之前多少时间?” “不太久之前。” “怎么会呢?” “因为……因为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想他的动机。” “他是怎么想起送人到亚马逊去的?” “有别的人已经去过那一带附近了。他们真正是做了有价值的探测。终于他们被杀了。狄先生知道他们死了。” “怎么知道的?” “这是别家油公司的探测队。狄先生得到了详细情报。” “怎么得到的?” “信件消息。” “信在那里?” “档案里,我相信。” “你离开的时候没有把99lib?它拿到手里?” “没有。倒真希望能拿出来放到。” “有没影印一份留下来?” “也没有。” “没有办法证明你知道的事?” “我看过这些信。他为这件事问别人的信都是我打的。” “你离开的时候狄先生有没有给你什么和解条件。”我问:“有没有给你一点财产?” “为什么要给?” “有没有给?” “没有。” “你靠薪水过活?” “我是一个工作女郎。” 我再仔细看看她。六年之前,她一定是个好货。现在还是漂亮女郎。那时大概二十九岁,现在是三十五岁。她打字是第一流的。 我说:“这件事要闹出来,就太不幸了。” “哪一方面?” 我说:“老板不会喜欢自己秘书闹情绪,跑到太太那里告状的。” 她想了想。 我看看我的表。 “天哪!海伦。”我说:“我得要快一点了。我是在办狄家这件案子,还有许多事要办。谢谢你今晚能陪我吃饭。” “谢谢你,今天晚饭太好了,唐诺。”她说。 她伴我到门口,我轻轻礼貌式向她吻别。她脑子里在想东西,完全有事占领着注意力,对我的草率告别无暇顾及。 第十四章 柑橘林的巴却如市长,五十余岁,大下巴,厚嘴唇,冷冷的灰眼,说话很快,有如机关枪开火。 哈古柏,短短肥肥,不爱开口。他看看我转过头去。又看看我,又转过头去。 柯白莎给我们负责介绍,两个男人和我握手。巴市长直责发言。 “很不幸的宣传,非常不..幸!谣言是从这个办公室发源的。赖先生,我不知道你们消息从何而来,不过我也毫不关心你们来源。我关心的是你们污辱了柑橘林的市政府,好像他们把土地用途改变的事搁置在那里睡觉,影响了地方的发展。” 他停了一下,深深吸口气,继续机关枪似的吐出子弹:“我不喜欢这样。这不是正当的作战方式。假如你对柑橘林有什么冤情,柑橘林对不起你,你可以到市政府来告诉我。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你和狄家案子有牵连。我现在不想要控告你……还不到时候,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做绝对和狄家案子脱不了关系。” “你说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我?问。 “当然是假的。” “劳贝力的竞选捐献怎么回事?”我问。 “这确是一件不幸的事。我和劳先生是好朋友。我了解他,也崇拜他。他是非常正直的人。他有原则。我敢用身家担保,他不是近来外传那种人。这件事我很不高兴。” “我想劳贝力也很不高兴。”我说。 “因为他工作有信誉,他是有权接受民众竞选捐献的。” “没错。” “那为什么拚命要提这件事?” “他辞职了,是吗?” “他辞职了。” “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你过,他是最正直的人,他不容批评。” “其它的人呢?” “什么其它人?” “其它收到二千元捐献的人。” “你知道还有什么其它人吗?” “我知道有一个已经自己承认收到二千元捐献了。” “那又有什么错呢?” “没有呀。” “那为什么提起呢?” “我没有呀。” “是你问的问题。” “我只是让我自己对这情况不要忘记。” 哈古柏移动一下坐姿,抬头看着我说:“你要知道,说不定你现在这样做是有罪的,赖。” “那一方面?” “很多方面。” “举几个例看。” “我没有必要。” “那举一个例看看。” “我只是告诉你一下。” “没错,你告诉我了,现在证明给我看。” 巴市长说:“我们今天不是来作战的。” “那是来作什么的呢?” “我们来请求贵公司合作。” “哪一方面?” “你已经和记者说了不少话。” “有反对的吗?” “我们认为有一部份向记者的谈话,未负责任。” “你不会希望圣安纳从柑橘林把一个大工厂抢过去吧?” “当然不希望。而且告诉你们也抢不走。” “打个赌。” “我不喜欢赌博,不过我是个生意人。” “你是个政治家?” “我已经从政。” “你也希望在政界发展?” “也许。” 我说:“有个工厂想到柑橘林来。地点也选定了。他希望市政府能给与合理合作。我当然目前不知道报纸会怎样写。我知道有一位记者心里有个怀疑。” “什么?” “一位有政治利益,又在柑橘林有不少土地的政客,想请工厂换个地点,故意延误土地用途改变,迫使工厂改向他去交易,使自己土地卖出去。” “这完全荒唐,荒唐透顶。这是污蔑。这是胡说。”哈古柏说。 “我只是把一位记者个人的想法说给你听。”我说。 “假如你告诉我是谁,看我打扁他鼻子。” “为什么?”我问。 “因为这完全无稽。” “那你为什么要打扁他鼻子,和你又有什么‘稽’?” 哈古柏不开口。 巴市长说:“哈先生的意思,发表这样一篇含沙射影的文章在报纸上,会引起很多不良后果,甚而影响他自己。” “你说哈先生在柑橘林有不少土地?” “我对柑橘林的发展潜力一向看好。”哈古柏假殷勤地说:“我一连几年房地产生意做得不错。使我对那地区更有信心。我个人为柑橘林繁荣所做的牺牲也很大。” “要有这种精神。”我说。 “这倒是真的。”市长说。 “好了,”白莎说:“你们这样会谈到什么时候去。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聂先生是狄科尔谋杀案的一个证人。”巴市长说。 我不说话。 “哈先生也是。”巴市长继续。 我不开口。 “而你对狄科尔谋杀案兴趣浓厚。”巴市长说。 “我们在办这件案。”我告诉他。 “安迪睦不可能有机会脱罪。一丁点机会也不会有。这件案子就那末简单。” “毫无疑问,这是地方检察官的想法。”我说:“但是,安迪睦的律师……桂先生,他的想法正好相反。” “这是一件使当地群情激愤的案子。”巴市长说:“将来开庭的时候,你会看到居民的看法的。陪审团里会有不少陪审员,也许是附近居民。地方检察官会破例请求死刑的宣告,我认为安迪睦除了走进煤气室外,没有别的选择。” 我什么也不说。 “我们今天来,”巴市长继续:“是准备合作来的。据我看来,这些流言背后真正的动机,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狄科尔这件案子移开,同时使大家对那位证人的信誉大打折扣。我看起来这种战略是对的,战术可能用错了。你和我们合作,可能会有真正的进展,一味捣蛋不会有结果的。” “如何合作法?” “地方检察官是个讲理的人。再说我和他私交极好。我想我可以修正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如何修正法。” “假如安迪睦自己认罪了。地方检察官会认为安迪睦的行为节省了地方很多人力物力,他可能不必请庭上硬判死刑。事实上检察官可能建议判他个终身监禁。我虽然不便现在说明。我也不代表地方检察官,我只是说明可能性。” “原来如此。” “再说安迪睦不必承认预谋杀人,他可以承认临时忍不住或失手致死。” 我说:“我认为桂大律师对这种交易不会太感兴趣的。桂律师认为安迪睦是完全无辜的。” “是一个完全自骗骗人的想法。完全没有顾到冷酷的事实和证据。” “我对这案子的事实还不太清楚,”我说:“我们才开始在办这件案子。” “当你对这事实弄清楚后,”巴市长说:“你可以找到我。我没事都在柑橘林的办公室里。任何对安迪睦有益处的事,我都会努力以赴的。” “我还是认为你最好快把土地改变用途的事办好。” “你什么意思。” “假如有五个议员,每个人接受了二千元的捐献,就太明显了。无怪有人要注意了。” 我不让他开口,又接下去说:“我自己,也有个推理。我认为好几个有权的人,每人收到了二千元的竞选捐献,不过目的不是为赞成土地更改用途。相反的,是为了故意使本案延搁,这样那家大工厂只好向聂缺土另外一位有土地的朋友去购地了。 “这些人的名字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我想明天这个时候一切就大大明白了。” “你在为这件事工作?”巴市长问。 “我当然在为这件事工作。” “有人请你工作?” “当然不会是吃了饭没有事做。” “你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你知道吗?” “当然,我知道。但是垫背的人可多啦。我还想查查劳先生有没有把那二千元钱报在所得税单子上。” “捐献款项不必报所得税的。”巴市长说。 我向他笑笑。 “至少我认为不必报的。” 我继续向他笑着。 哈先生说:“我们要说的都说了,市长兄。我们也提供了合作计划。地方检察官也是我朋友。我也愿意出力,只是不喜欢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别人也当迁就点。” 市长点点头。“好吧,”他说:“我们只是来大家认识一下。我想你会同意我们的地位,只能帮你到这样的忙了。” “我想你们也会同意我们立场的。”我告诉他。 “我们再联络。”他说。两人走出办公室,没有握手。 办公室门关闭后,白莎的眼像她手上钻戒一样发光。 “唐诺,”她说:“你小子想干什么?你凌辱了这两个人。你直接的在指控他们‘玩鬼’。” “你有这种感觉吗?”我问。 “事实如此。” “那末他们一定也会听得出来。” “你真的自己知道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聂缺土从一位叫高黛丽的那里弄了一万五千元钱。她希望土地用途更改,因为她有块土地要卖给一个公司建工厂。 “聂缺土知道这件事。哈古柏知道这件事。哈古柏有些土地想出卖给工厂。他希望高黛丽能离开这件事。 “所以哈古柏决定贿赂议员坐着不动,不要改变土地用途。哈先生个性不愿意先拿出钱来,以免偷鸡不着蚀把米。所以他和聂缺土想出了一个太好的计划。他们劝服高黛丽拿出钱来,送给议员们。高黛丽认为是可以快快使土地使用改变,事实上,聂缺土告诉议员的是尽可能延搁。 “有一天,柑橘林的居民知道了这样大的工厂,本来要建在当地,只为了几个腐败的政客在玩花样。那就有得许多好戏可以看……” 白莎插嘴说:“我只希望你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是,”我告诉她:“公>藏书网共舆论是一件大事,只要一旦被引发起来。” “我看你引发得不错。他们说整个柑橘林都可以见到三五成群,什么都不管……只在讨论谋杀案和大工厂。” 下午三点半,柑橘林市议会召开临时特别会议,讨论土地变更使用。高黛丽的土地被表决改为工厂用地。 下午的柑橘林之声大大的赞扬了当地有先见的官员。说是过去几周他们一直默默努力地方繁荣的第一步,已收到初步效果。 聂缺土仍被检方保护,任何人都见不到。 高黛丽在我不在的时候,打了两次电话来。她留了话给卜爱茜。卜爱茜把它速.记下来,我回来时可以转告我。大致意思是高黛丽小姐一定要见我,她真正感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一定要见面才行。 我没有理会这件事。 第十五章 替律师服务的私家侦探,逢到谋杀案快开庭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对陪审团每一陪审员背景的调查。这件案子决定快开庭前,白莎和我忙着把陪审备用名簿上每个人的背景详查,因为十二个人的陪审团是要从名簿中这些人里挑出来的。 白莎工作对象是上年纪一点的男人女人。我负责年轻点的。 法律有规定,不容许任何人和这些人讨论本案的内容。当然跟踪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被发现,也是不太妥当的。做出任何事情以致影响他们对本案将来判断能力的,自然更是不可以。 但是,法律没有禁止你和他的朋友,邻居嗑嗑牙,聊聊天。找出点他以前有没有当过陪审团的一员,是什么案子,最后怎么决定的。 这都是化时间无聊的跑腿工作。最后我们收集了不少正确的简短札记。 桂巴纳律师仔细研究这些札记,又把它摘成记录。把记录又变成暗号。可能挑为陪审员的名字第三个字下面有一横的,表示他是个正直,公正,但接受事实,不受成见影响的人。在上面有一横的表示公正过了头,可能会矫枉过正,对被告不利。上下都有横,表示此 4eba." >人固执,心窄,猪脑袋。打个方块的表示拖久了会马马虎虎决定……等等。 跑腿休息的时候,我还要查对案中的事实。 开庭的前一天高黛丽给了我一个电话。 “唐诺,叫你来看我,为什么不肯来?” “我白天黑夜的在忙。” “你总要吃饭吧。” “我不吃饭,我吞两口就好了。” “我可以看着你吞呀。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有关你在进行的案子。” “是什么?” “哈先生来看过我。” “他竟来看你!” “嗯哼,好几次。” “他要干什么?” 她银铃地笑道:“我想告诉你,但是电话里不方便。” “老实说,黛丽。目前我没有时间和你……” “我要说的事和这件案子一个证人有关。” “我要见你。” “什么时候?” “今晚如何?” “一起晚饭?” “我看晚饭之后。”我说:“我已经有了一个饭局,九点钟行不行?” “可以,我等你,你来好了。” 我把陪审员最后几个的资料整理好。走去看高黛丽的时候已经九点只差五分钟了。 她开门,故意把身体向前倾,开得很低的领子,把上身曲线都显了出来。她高兴领先带我进入客厅,窄裙开叉开得很高,充份展露了美丽的大腿。 我们一起喝咖啡,又喝点酒。她说:“唐诺,哈先生想要替我管理财产。” “他真周到!”我说。 “你跟我说过,应该找一个银行……” “等一下,”我说:“你真那末疯要把财产交给哈古柏来管理?” “他正在组织一个信用投资公司。” “哈古柏真是……非常非常好!” 她说:“他是非常友善。他恨你。” “我不在乎。”我告诉她。 “他认为我也在恨你。”她说。 “他认为?” “嗯哼,我告诉他你再也不会来看我了。他很想从我这里探一些你的消息出来。” “然后呢?” “他告诉我些事,他说是没有别人知道的。” “什么事?” “一个叫万尚模的牧场主人,”她说:“你记得狄科尔被杀的晚上?” “嗯哼。” “你知道狄太太九时正的时候在加油站,而谋杀的枪弹也是九时正发射的。但是万尚模在九点差七分钟的时候也到那个加油站想加点油,可是加油站已经打烊了。他认为加油站的主人要不是打烊早了,就是表太快了。” “也可能万先生的表慢了。”我说。 “万先生不认为如此。我只是要告诉你而已。” “谢谢你。” “有用吗?”她说。 “并没有哈先生希望你能告诉我那末重要。” “为什么?” “这,”我说:“我还没弄清楚,无论如何我要调查一下。那工厂有找你再谈判吗?” “噢,合约都已经签好了,而且……有件事你知道吗,唐诺?你是对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纪念品.工厂。最后签约时他们才告诉我是一个东部专做滚动承轴的工厂。他们东西都是大的重东西,所以希望西部也能出货,要个工厂。” “嗯哼。” “你有没有兴奋?” “你呢?” “这下我大大赚钱了。” “赚钱不是很好吗?” “老实说,唐诺,我不喜欢。我只希望回到画画的世界里去。我虽然是个二流画手,但对我说是创造,是生命!” 她说起画画才真的兴奋了,她继续说:“我喜欢在艺术界遇到的朋友,我可以和他们讨论光线,感情……这一类的东西……而他们不但知道我说的东西,而且能说点对我有用的事情。 “这几天整天在合约,保证,金钱这种无聊的事上忙。 “唐诺,你能不能为我开一个投资公司?” “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就要替你工作。” “有什么不好吗?” “有的,这就变了受狗皮带的控制。那一套我不行。我现在这样蛮不错的。” “我就怕你会这样说。”她慢慢地想着。“古柏倒不会这样想。”最后她终于说了出来。 “他当然不会!” “你认为他真的为我组织一个投资公司的话,我可不可以把财产委托给他的公司?他还可以保证我每个月的收入。” 我说:“我唯一给你的建议是把财产交给一个可靠银行的信托部。让他们给你投资。如此你得到的少一点,但绝对可靠。把你的地产和须要人管理的产业全部结束。把你的财产变成可靠的政府公债。你只管你去画画。也许可以去欧州学艺术。做些你认为有价值的事。” “是的,我想你是对的。”她说。 “结过婚吗?”我问她。 “是的,在雷诺第一次认识你的晚上,就告诉过你。” “婚姻结果怎么样?”我问道。 她用手指跟着长沙发的线条划着:“破裂离婚了。” “为什么破裂?” “我不喜欢别人认为我是他的。大男人的沙文主义,认为太太是属于丈夫的,我就不喜欢。” “预备再结婚吗?”我问。 “是求婚吗?”她问我。 “不是,只是个问题。” “倒也不一定。我想首先要看有没有合宜的人。有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感情很冲动,又像爱上了人似的。” 我说:“你现在身价很高,会有不少人动脑筋的。你到底有多少财产?” “管你屁事。” “这就对了。保持这种态度就没错。” “哪种态度?” “你有多少钱,不管别人的屁事。假如你要我的建议,把钱放在可靠的地方,自己去纽约过两百元一个月的生活。下定决心,不论什么事情发生,绝不超过两百元。” “你不会相信,我也一直希望能像你说的生活。” “再想想,不会错的。”我告诉她:“现在我要走了,我真的很忙。”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撅起嘴来说。 “我自己也看不到自己,”我告诉她:“除了每天早上对了镜子刮胡子之外。” “这件案子结束后,我能见你吗,唐诺?” “我也不知道。” 她大笑道:“你真比我还糟。你不要被别人拥有。你不要任何人放一根细线来牵你一下。” “你也许对的,”我告诉她:“但是目前我要走了。明天有得一整天忙呢。” 我打了好多次呵欠,吻别了她,将于离开了她公寓,打电话给桂律师。 桂律师的声音匆忙又紧张。我想告诉他新找到的线索,但没有机会。 “噢,唐诺。”他说:“今天下午我一直在找你。你多快能赶到我这里来。” “马上可以。白莎和我一直在外面找陪审员的资料。” “知道。我找你们两个都找不到。把白莎带来。” “那末严重?”我问道。 “坏极了。”他说。 我说:“我有一点小事,有关案子另一方的事。他们在查加油站的时间因素。” “什么加油站?喔,我知道了。目前这个是小问题了。过来吧。” “找白莎可能要兜掉..点时间。”我说。 “找不到白莎可以叫她自己来。这里事要紧,有点撑不住了。” 第十六章 柯白莎被我电话吵醒时,又呻吟,又叹息,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嘴里不断的咒骂着,但是我开车到她公寓时,她已经准备妥当。我们两个急急来到圣安纳。 桂律师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眼眶下有黑圈。房里都是烟味,烟灰缸里装满了吸了一半的烟尾。他神情非常不宁。 白莎大步走进办公室,把自己抛在一张沙发上。开口说道:“看你要把自己整垮了。” “是这件案子要把我整垮了。”他说:“我已请狄丽芍快到这里来。她一会儿就会到了。假如你们不在意请稍坐一下抽支烟。免得同一件事说上好几次。” “很严重吗?”我问。 “很难过。”他说着把手中才抽到一99lib?半的香烟压进已满的烟灰缸。 “我也有点消息增加你的难过程度。”我告诉他。 “好吧!你先说,要来的反正要来,躲是没有用的……” 办公室门敲出声音来。 桂律师走过去,把门打开,狄太太说:“晚安,巴纳。” “进来,丽芍。”他告诉她:“我抱歉把你们晚上请过来,情况非常不好。” “为什么情况会不好?”她问。 “先坐下。”桂律师说。 她在一张椅子坐下。 桂律师面对着她。“你告诉我一个伟大的故事。”他说:“你说安迪睦一进房子就有心电感应,知道你不在房子里,知道你已经离开,又想到狄科尔想谋杀他。你说狄科尔一走进另一间房,安迪睦就想到狄要用枪打死他然后另外放一支枪在他身边,装成自卫杀人。” “这是事实。”她说。 “这是事实吗?”他问:“有可能这是你认为应该讲的故事,你讲给安迪睦听,要迪睦也如此讲。” 她脸色不变:“我讲的是实话。” “不是,这不是实话。”桂律师说:“这是安迪睦第一第二次给我讲的故事,但是现在我们不能讲故事了。他会坐到证人席去,到时那聪明的地方检察官会一项项诘问他。” 狄丽芍说:“安迪睦是诚实的人。他说的故事是实在发生的事实。” “实在发生的事实,我老天!”桂律师冒火地说:“安迪睦赶到柑橘林去,目的是面对狄科尔摊牌。他有意思要杀掉科尔。他带了枪去。科尔才是有灵感的人。科尔看一眼迪睦的脸色,把他带到楼上小房间,自己找借口到隔壁房间去。那是间卧室。你在卧室里!” “我在里面?”她问。 桂律师点点头。“你的故事有一点是事实。迪睦在丛林生活了很久。他离开文明社会太久。他必须保持敏感,因为生死常系于一发之间。 “你,是在那卧室里。卧室门一开,女用的香水味进入迪睦的鼻子。科尔又把门闭上。然后和你低声说话。 “突然迪睦了解……你已经变成科尔的太太了。心情突然发生变化。一切都改变了,太迟了。他把本来捏在手里的手枪,抛出窗外,落入了浓密灌木丛做成的篱笆里。他想吐,又觉到自己受不了要昏倒了。他冲出房门,跑下楼梯,进入黑夜的空间里。” 桂律师把话停下,二脚分开站着,面对着她。他的指控,等于一拳打在她心窝上。 她没有哭。她等着,很镇静地看着他,但好像突然身体变小了点。 最后她说:“我告诉过他,绝对不能这样对别人说。” 桂律师说:“安迪睦说谎本领十分差,只要稍用点心思他更差。他不喜欢争执。我本来也相信他,但是明天本案要开庭了。可能我们必须要让他坐到证人席去让地方检察官来诘问。所以今天早上我们预习了一次,由我做地方检察官来诘问他,看他能否受得住。” 全室紧张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现在知道了。”桂律师苦涩地下着结论,把头转开。 “我真抱歉。”狄丽芍说。眼睛是干的声音很镇静。 “你应该抱歉。”桂律师甩她一句。 “你是不是在卧室里?”我问耿丽芍。 “不在。”她很快地回答,但并未加强话气。 “这种否认并不高明,”桂说:“你是绝对免不了会叫上证人席的。加点感情进去。” “不在里面!”她叫道。 “这还象话。”桂说。 我说:“你的不在场时间证人是一个姓魏的加油?99lib?站老阁。他九点钟打烊的时候,你在加油。是吗?” 她说:“这时间证人很有力。” 我说:“地检处找到一位叫万尚模的牧场主人,他当天九点不到七分,开车经过那加油站想加油,但是加油站已经打烊了。” 她用舌头润湿一下嘴唇:“他的表一定慢了。” 巴纳说:“老天,赖!这个证人是绝对铁硬的。姓魏的在地检处作证,他们也用各种方法想打破他证词。姓万的才真是弄错了。” 我还是看着狄丽芍。“是她在和我们玩花样。”我告诉桂律师。 桂律师转头向她。“丽芍,明天就要开庭了。你千万不可以对我们说谎。也说谎不起,会全军覆没的。这里的人都是你朋友。我们这些人在争取你一生中想要的东西。现在这情况下,你再要对我们说谎,就和自杀差不多了。请你告诉我们事实。” “我已把事实告诉你们了。”她说。 桂律师把头转过来,看着我说:“你怎么说,唐诺?” “我想她在说谎。” 白莎说:“唐诺,你不能……” “为什么我不能?”我插嘴道:“巴纳,把遗嘱认证法第二百五十八条念给她听听。” “那一条,你说。” “第二百五十八条。”我说。 狄丽芍看着我:“你是律师?” “他本来是,”白莎说:“他法学院毕业。这小子聪明得紧。你要是在说谎,宝贝,最好快点讲老实话。” 桂律师忙着翻遗嘱法。 “找到了。” “是的。”他说。 “念给她听太啰唆。我来告诉她大意吧…… “简单的说,不论遗嘱是怎么规定的,把立遗嘱人谋杀或伤害致死的罪犯,不能获得遗产中一分一毫钱。” 桂律师看看狄太太,又看看我。他脸色雪白。“老天!”他说。 “快说吧!”我告诉狄丽芍:“我们要实情。” 她眼睛平视着我。“你是替我工作的人。”她说:“你没有权利说我在说谎。” “当然有权!我替你工作,要为你利益努力。在一切尚未太晚之前,要救你一把。” 她说:“枪声响的时候,我不在房子里。” “你在那里?” “去圣地亚哥路上。” “我们再想想,在那里?”我说。 “好,”她说:“我把事实告诉你。我真的是在去圣地亚哥的公路上,但是我没有办法证明。开加油站的魏先生,是弄错了。他以为他九点钟把加油站打烊。实际上那天他没有上发条。表在七点钟就停了。他打开收音机听时间。有个节目七点十五分结束,他以为是七点三十分结束。他把表拨成快十五分钟了。他作证之后才发现出了这个错误。作证的时候他死咬活咬时间是绝对正确的。他作证他才对过电台的时间不到二小时。每个人都以为他是照电台报时对的时间。事实上不是的,他是照一个节目结束对的时。他对节目结束时间估错了十五分钟。” “后来他自己知道了?”我问。 “是的。作证之后知道了。但是魏布施对我有信心。我告诉他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我真的在去圣地亚哥路上,他相信了我。所以他就没有再说话。” “魏布施现在在那里。”我问。 “那个时候他是加油站老板,现在他是这地区的汽油分配商。” 桂大律师看看我。 我说:“他们有了那个姓万的牧场主人。万尚模会咬定加油站在九点差七分……他见到时……已经打烊了。” 狄丽芍说:“假如他们不断的挖,魏太太会出面证实魏先生是弄错了。他九点五分到家。假如他九点打烊不可能到得了。她也知道他打烊早了。她没说话,但是作证后,她就发现了。她问他时间是怎样定的。他告诉她节目的事。是她发现他错误在那里,她知道节目是七点十五分完。” 桂律师看看我,二手外伸,手心向上,头向后一仰。 柯白莎说:“他奶奶的。” “好,”我告诉桂律师:“我们就从这里开始。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在地方检察官之前,先找到那把枪。记住一点:地方检察官才是众矢之的。是他要起诉控告安迪睦一级谋杀罪。他当然不希望不受理。即使他能证明魏先生把加油站打烊早了。并不是说他证明了狄太太谋杀亲夫。这一点目前一定在困缠着他。他想得睡也睡不下去。 “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赶去把那把迪睦抛出窗外的枪找出来。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 “但是还有一点,”桂巴纳说:“安迪睦万一必要上证人席的时候,他不得不说实话。他不会说谎话。现在我知道了实际情形,我不能把他放到证人??席去,我要尽一切能力打不必他自己站到证人席上做说明的官司。老天!” 我说:“你不一定要把他放到证人席去。” “我们要不敢把他放到证人席去,检察官会向我们挑战,他会问我们既然他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敢到证人席去让他诘问。这对我们官司大大不利。”巴纳说。 “不。”我说:“我们想办法叫地方检察官自投我们陷阱。” “怎么做?” “我们给他一个证人。” “怎么说?” “闵海伦。” “她是什么人?” “她是狄科尔结婚之前就用着的秘书,被开除后走来向狄太太说狄科尔坏话。她是第一个告诉狄太太,科尔故意把迪睦拿去送死。是她使狄丽芍想到杀死自己丈夫。” 狄丽芍坐着一动不动,脸色不变有如戴了面具。“你在想干什么?”她问:“把我送进煤气室?” “我们试着叫地方检察官跨腿骑在有刺铁丝网的篱笆上。”我说:“一只脚在篱笆里面,一只脚又在篱笆外面。” “对这个检察官不行,赖。”桂律师说:“他太聪明了。” “那末你打算怎样对付他?”我问。 桂律师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我转向丽芍说:“我们只有一件事要做。我们不敢用手电筒。我们也不敢白天去找,否则有人会告诉地方检察官。你的房子邻接的土地是哈古柏的,所以我们只能过了午夜去。我们要去你的家里。我们从后门偷偷溜到房子外面。我们要爬在地上,用手去摸树丛篱笆里每 4e00." >一寸地。”.. “假如我们找到那把枪,又怎么办?”桂巴纳问。 “我们留到。”我说。 “那是证物,”桂律师指出道:“私藏证物是罪行。会违反职业道德。他们会吊销我律师执照的。” 我向他微笑:“你不必在现场,巴纳。明天早上千万记住问我一下有没有在树丛中找到一把枪。走吧,白莎,我们走。狄太太,我们二小时后去你家见面。把后门为我们开着。你给我们多准备点咖啡。” 第十七章 夜很黑,浓雾自海洋漂进来,空气中湿度很高。 白莎bbr>藏书网和我,用手和膝盖爬在湿泥有杂草的地上,在矮矮的树丛篱笆边缘,把手掘下去,挖着每一寸土地。 “你为什么叫丽芍耽在房子里面。”她问。 “第一个原因,她靠不住。”我说:“此外,她负责望风。” “我这套衣服反正完蛋了。一双丝袜,二根指甲,也要记她帐上。”柯白莎说。 “不算什么。”我说:“你的职业经历说不定要完蛋。”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是给我们客户的一项服务。” “你加入我公司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白莎说:“都是你加入,来和我合伙之后,我们才老碰到这种倒霉事。” “你以前也没有真正见过钞票。”我告诉她:“把嘴闭上,快点工作。不要只摸表面。把手插深一点。那东西在这里好多年了,一定埋得不浅了。” “怎么会没有被别.99lib?t>人发现?”她问。 “没有人认真找过呀。花匠只在上面浇水。下面都是杂草谁也不会去整理。花匠剪下来的树枝,还往上面堆呢。又作肥料..,又不必运走。说不定抛下来第二天就埋起来了。” 白莎发出一连串她独有的诅咒话。 “又怎么啦?” “我把衣服撕破了,脸也刮到了。唐诺,为什么不用手电?” “我们不能让人家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我说:“警方也许有人巡逻这一带。哈古柏又住在隔邻。” 白莎嘴中咕噜着,人爬着慢慢移动。她诅咒这,埋怨那。我突然摸到了东西。 “等一下,白莎!”我说:“有东西了,不是石头就是……是,没错,是把枪!” “谢天谢地,”白莎说:“也该是时候了!”她把自己勉强站起来:“我都不知道这样我怎能回公寓去。看门的会以为我那末晚去偷鸡去了。” “告诉他不要小看你了。”我说:“告诉他,你犯的是刑事案,偷鸡弄不好只判个行为不检。” “进去,”白莎说:“我们去告诉丽芍。我们还要给桂律师一个电话。” “不必。” “不必什么?” “我们告诉丽芍,我们摸遍了所有地方,没找到东西。”我告诉她:“对巴纳也这样说。” “有的时候,”白莎真心地说:“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 第十八章 安迪睦告诉桂巴纳律师的故事中,有一件事不相符。 那支手枪已锈得非常厉害。假如不先处理里面的铁锈,根本没有办法把圆筒打开来。把枪管里的泥巴清除后,我用个电筒向里面照着看,除了看到铁锈外,对着枪管的子弹已被发射。手电的光线很清楚可以看到空的弹壳。其它五颗子弹都有弹头。 真是越来越糟。 案子依规定时间进行,我们闲着无事地看他们双方自陪审员名簿挑置好合乎双方要求的人,组成陪审团。 桂巴纳有他们的资料。他让我们坐在法庭里,以便他随时发问。他今天像被人拖进煤气室的犯人一样。他小心地抑制自己使自己不问起枪的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把他带到没有记者在附近的地方。给bbr>他摊牌道:“这件事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没有成熟或是个男子汉。你是被控谋杀嫌犯的律师。谋杀罪的处分是死刑。陪审员在观察地方检察官。陪审员也在观察你。你看起来像个在替罪犯请情的倒霉律师。这对你和你的客户都是不利的。把胸挺起来,进去好好打一仗。不要躲躲藏藏的打。要有信心,脸露微笑,替一个无罪的被告争取人权。” “叫我表演我差了一点。”桂说。 “那你最好快一点学习一下。”我告诉他。 下午在法庭里,他表演得稍有进步。 使用我们给他的资料,桂律师对每个陪审员背景都很清楚。唯一可能的危险是双方你选我挑到最后名单上人不合选太多了,没有人用了。法官会另外指定一张特别名单。于是桂律师会面对一批一点资料也没有的人名。 欧牟文……地方检察官,是一位高个子!很帅气、有深而鬈的黑发、宽肩、蜂腰、很正义感的年轻人。 欧牟文没有结婚,是本市最看好单身汉之一。他喜欢陪审团中有年轻女郎,以便给她们好印象。他也喜欢年老,白发,妈妈型的陪审员。他不喜欢满手蜂蜜的稼穑人。 善感的年轻女人看到他有如看到白马王子。她们会仔细听他的辩论,做有罪的裁决,走出法庭的时候还在说:“看他多王荳腐(wonderful)。” 年老妈妈型的看着他会想他多像“吉美”,假如“吉美”没有夭折的话,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吉美”从小就想做个律师。 满手蜂蜜的加州稼穑人……不喜欢男人的头发梳得过份整齐,也不喜欢含情的眼睛灵活地乱动……会对被告有利。 桂巴纳挑选陪审团的原则是尽量减少年轻的女人参加进来。欧牟文恨不能来一个清一色女性陪审团。 我了解了这个情况,把桂巴纳拖到一旁。 “巴纳,”我说:“不要争了,就听他的。” “你什么意思?” “让他选女人去做陪审员。” “老天,不可以。”桂律师反对说:“他已经弄了太多女人进来了。女人喜欢他。他的声音很厚,有共鸣性。他辩论时每次眼睛看向陪审团的方向,女人都向他暗暗点头。他穿上定制的衣服,每天换一套新烫的。这家伙生来有钱,做工作是玩票的。他要的是奉承和影响力。他目标是州议员,检察长和州长。” “不管怎么样,”我说:“就照他的方法玩。让他拉女性进陪审团。” 桂律师叹气地说:“反正什么人在陪审团里没多大关系。我们的人怎么也逃不了有罪。” “我看你须要的……”我告诉他:“是两大杯老酒,好好睡一夜。去吧,去照我的方法打仗。这个案子不是使你成功就会使你失败。” “我看我是栽下去了。”他愁眉苦脸地说:“这是确定的。” “照我的办法做就还有救。”我告诉他。 我陪着他直到下午五点钟法庭休会。我让白莎开她自己车回家。我打电话高黛丽约她吃晚饭。 我们一起用鸡尾酒,晚饭,然后到她公寓去喝点饭后酒。她没有坐在长沙发上。她坐在椅子上。她有点保守。 “你和你的男朋友进展得如何了?”我问。 “什么意思……我的男朋友?” “那银行家。” “喔,哈古柏。”她说:“唐诺,我觉得你有 70b9." >点吃醋了。”bbr> 她淘气地看着我。 “也许有一点。”我承认。 “古柏人不坏。他有过一丁点儿时间曾引起我的兴趣。”她笑着说:“我不知什么人会使你有兴趣。你是我所见最置身事外的男人。我告诉你件事,古柏非常聪明。” “我不是置身事外,”我告诉她:“我在办案,而且担心。” “为什么?” “老实说,”我说:“有一个证人,我真怕地方检察官会发现。一个能证明动机的证人。” 她把睫毛下垂,停在香烟的火上,没有看我地问道:“是什么人?” “一个叫闵海伦的女人。”我说:“一个前任秘书。她最早替狄科尔工作。狄科尔开除了她。有件事大家不知道,但她去找狄太太,告诉狄太太说狄科尔是坏蛋,说是狄科尔把安迪睦送去巴西丛林自杀,目的是破坏安迪睦和丽芍的友情。” “我懂这会使狄太太有什么感觉。”黛丽说。 我没有接嘴。高黛丽把事情想了一下。“唐诺,”她说:“我想你是对的,我应该把财产变成可靠的公债,每月用极少的钱,做我的艺术工作。” “要小心这些公债交什么人保管。”我说。 她把嘴唇闭起。“我看人性格不太会错的。”她说:“再说,要是我看错,要是有人想欺骗我,唐诺,我是非常无情的,绝对非常无情的。” “大部份女人都这样,”我告诉她:“但是很少肯承认。” “我不但承认,而且我则引以为荣。唐诺,你千万不要想欺骗我。” “我不敢。”我说。 “我是只野猫。”她说。 她起身再想倒点烈酒。她穿了件薄薄的白衣服。酒瓶已经空了。她另外有一瓶在厨房里。她开厨房门去拿。 厨房里有强烈光线,站在门口的她,被光线透过薄纱般的宽衣服,曲线玲珑。 一脚跨进厨房,她想到什么事,转身说:“要不要换点甜的薄荷酒,唐诺?或是白兰地?” 我用了点时间思考她的建议。“两样都有?”我问。 “是的。”她稍稍移动了一下位置。 她背后的光线真是使我受惠。 “薄荷酒好了。”我说:“但祗能一小杯,黛丽,我一定得走了。我在办一件伤脑筋的案子。” “去你的这鬼案子。”她不乐地说。 “但是,这案子结束后,”我说:“我一定常来看你。” “到那时候,”她生气地说:“你不见得见得到我了。” 她走进厨房,拿了薄荷酒出来。离开厨房时把厨房灯生气地关了起来。 我们一起喝了酒,吻她晚安,我回自己公寓。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我电话铃响。拿起电话;我说:“哈啰。” 电话上传来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赖先生?” “是的。” “这是海伦,闵海伦。” “喔,是的,海伦。有什么事?” “我被送达了一张传票。这里来了一位官员。说是奥兰基郡地方检察官要找我谈话。” “那个人还在你那里吗?”我问。 “是的。” “什么地方?” “另外一间房里。我告诉他我要去洗手间换衣服。我怎么办?” “你还能怎么办?”我问。 她想了想,承认道:“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可以找一个律师,”我说:“但这会影响人家对你的看法。好像你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你也可以拒绝说话,但是这也会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你身上去了。我想你唯一能做的事,是说老实藏书网话。” “噢,赖先生。唐诺,我希望我能先和你谈谈。” “这样不好。”我告诉她:“再说我现在马上要去圣安纳。他们挑选陪审团成员开始之前,我一定要到那里。我建议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我不能呀!我就是说不得实话。” “假如你宣了誓说谎话被捉住的话,”我说:“就太糟了,我有一点可以告诉你。” “什么?” “欧牟文……奥兰基郡的地方检察官,是位高、黑、英俊、非常好看的单身汉。你要不知道这件事,你白活了。” 她声音提高了一度。“你这样认为呀,唐诺?” “我见过他。”我说:“你有特殊的气质从漂亮的身体发射出来,我们暂时叫它人格,性感,衣服架子,姿态……” “噢,唐诺。” “不要和低三下四的人谈话。咬定你的故事只能向地方检察官讲,其它任何人来骗你都不开口。你要‘单独’和他谈,懂了吗?” 她的声音变成有活力多了。“唐诺,你真好,谢谢你。” “再见。”我告诉她。 第十九章 上午十一点钟,好戏终于开锣。 罗法官说:“代表民众的一方,有最后决定权。” 欧牟文站起来,用腰部弯曲鞠了一躬,向庭上笑笑,用热情的眼神看向陪审团:“检方对目前挑选出来的陪审团非常满意。民众决定不再更换。” 罗法官看向桂律师。 桂律师把椅子转半个圈,看向我。 我给他一个快速的无问题信号。 桂律师站起来。做了一个无力,疲乏的笑容说:“庭上,本案被告完全同意,而且相信各位陪审员会给被告公平的判断的。” 罗法官稍稍皱了一下眉说:“很好。陪审团现在宣誓陪审本案。陪审员名簿上有名,没有挑选上的,现在可以回去。陪审团宣誓完毕后,法庭休庭十分钟,再开庭的时候就请地方检察官做提证据前的陈述。” 法庭里旋起不少的活动。记者们纷纷抢出门去打电话回报。谋杀案的陪审团已被双方接受。他们当然还要把陪审员的名字一一报出去。 桂巴纳走过来,站在我身旁。初阵的喧嚣减轻后,他说:“马上要摊牌了。从他开场陈述里我们会知道糟到什么程度的。” “也许,”我说:“不过假如他有特殊惊奇的王牌的话,他不会在这时泄露风声的。” “我情况还好吗?”桂问。 “好一点了。记住,陪审团是会不停地看律师的。”我说:“律师每一个小动作,都表现出他在想什么。陪审员不是从你一件动作中知道你心思,而是你一千件小动作合在一起给他的印象。你靠向椅背,你看看钟,你把手理理头发,你发言时站起的样子,你拿铅笔的姿态。你记摘要的速度,每一件动作都重要。 “你自己没有信心,就不会说服陪审团。这是你一生最重要的开始,是件大案。是你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桂有气无力地说:“这是欧牟文的的大案子。也是他的大机会。这是他做首席的垫脚石。是他在文雅,有礼地笑。这混蛋!唐诺,给他弄了八个女人进了陪审团。” “又怎么样呢?”我说:“他生气的时候怎么样,不知会不会吹胡子瞪眼?” “我不知道。”桂说。 “这样做辩护律师太危险了。”我告诉他:“试试看,他生气的时候,会怎么样。” 桂无力地笑了笑:“赖,我通常绝不会如此没有斗志的。但是,这件案子越深入,越使我缺乏信心。告诉我,你找到那支枪吗?” 我和他对视着。“没有。”我说。 “你没找到?”他的脸高兴起来。 “老天,没有就是没有!”我告诉他:“你是被告律师。我一定要告诉你老实话。不要忘了,我们是替你做事的。” “你没有隐瞒什么证据?” “一点也没有。” 他好像长高了一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没有问我呀。” “我就是怕问你。我认为……安先生真的自己说把枪抛进窗下篱笆树丛里去了。” 我说:“我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手枪。你说我怎么想?” “怎么想?” “我在想这笨蛋可怜虫,一直以为狄丽芍杀死了她丈夫。他还可能想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来。” 桂律师想了想,说道:“那才是真正大混蛋了。” 我看到法官室的门打开。我用大拇指一指。“去吧,”我说:“去叫那地方检察官发脾气。” 罗法官宣布开庭。欧牟文用不快不慢,不高不低,一付在大学中演话剧的味道,做他的提证前陈述。 这是一篇有准备漂亮的陈述。他说他准备证明,被告安迪睦和未亡人狄丽芍本来就有私下之婚约。他要证明,丽芍终于嫁给了死者狄科尔,而被告安迪睦输不起这件事,想要破坏家庭,不理会狄科尔是他雇主,不理会狄科尔如此相信他,叫他出任机密任务。安迪睦是丛草中的毒蛇,等着,候着…… 桂巴纳站起来阻止他。桂说他不愿打扰地方检察官,因为这根本不是辩论的时候。这不过是一个提证前的陈述。提证前的陈述,检察官的目的是告诉大家他以下提出的证人证物,准备证实什么事实……可不是演什么话剧。等着,候着……等什么等?候什么候?更不是检察官向陪审团表现“蛮有性格”的时候。 罗法官生气了。欧牟文生气了。罗法官指责桂律师提抗议意见时的态度恶劣。罗法官也指责地方检察官提证前陈述超出范围。罗法官准许了被告律师的抗 8bae." >议。 牟文生气的时候样子不好看。他失去了部份洒脱的信心。表露出部份内心中奸忍,揶揄的人格。从这一次打击后,我看他也不是个好斗士。压力重时他不会面对,也不敢出击。他会在外围兜圈子,搞小名堂。 欧牟文继续他的陈述。他说他准备证明,安迪睦从那次探测回来……去探测是安迪睦自愿加入的,是为了二万元奖金加入的。他可以证明安迪睦一到机场,立即打电话。电话是打给狄科尔住宅的。电话登记是叫人电话,通话对象是狄太太丽芍,而且特别注明不要和狄太太以外任何人讲话。狄太太不在就销号。 欧牟文继续说,他准备证明安迪睦是去了狄家。对被告非常惊讶的是……来开门的竟是狄科尔。狄科尔把被告请上二楼。不到几分钟,狄科尔就死了,而狄丽芍就成了富孀。从此之后,被告就不见了。他把自己藏得很好。行动都在暗处。不做任何违法的事,不使任何人知道他还没有死。在这一段隐秘逃亡生活中,他和狄太太私下不断有幽会。 最后警方渐渐查出了事实,布置了一个聪明的圈套,终于把两个有罪的人一起捉住。 狄丽芍,那位有钱的寡妇,在她丈夫尸骨未寒之前,就不断去和谋杀她丈夫的凶手见面。 而安迪睦,本案的被告,对雇用他的雇主,对给他钱,给他机会去探测的狄科尔,报答的恰是点三八手枪子弹一颗,而且是从脑后射入的。 全场肃静中,欧牟文坐下来。陪审团中一二位女陪审员用不屑的的眼光看着坐在被告席的安迪睦。 法官宜布中午休庭时间到了。 “他不是你对手,”我告诉桂律师:“他受不了直接打击。而且影响他的美观。下午玩粗一点。不要忘记驳他那些对庸主不忠的陈述。下午一开始开庭,你就用自己的权利,好好做个被告的提证前陈述。告诉陪审团狄科尔故意把安迪睦送去做自杀性的探测。他用二万元作饵,但是残忍到连二万元都不是预付。二万元是要回得来才付。二万元是要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才会付给。” “但是被告律师,”桂说:“在准备提出证人证物之前,不应该先做陈述的。这会提醒对方很多事,对我们不利的。” “不错,但是这件案子你可能什么证人,证物都提不出来。”我警告他:“目前,你不敢把被告放到证人席去。仔细想想,你也不敢把狄丽芍放到证人席上去。一且你放她上去,检察官就有权诘问她。所以你倒不如趁现在,先告诉他们你想bbr>藏书网证明什么。一件一件先说说不犯法。欧牟文说到雇员对雇主忠心的问题。你就说雇主如何欺骗雇用的人。告诉他们,狄科尔冷血地坐在办公室,为了部下有个好看的未婚妻,把部下遣出去送死,以使自己来追这个女人。” “庭上会指责我的。”桂说。 “庭上也指责过欧牟文的陈述。”我告诉他:“你们两个就平分秋色。去吧!” 这一点,在下午开庭时,桂律师做得不错。欧牟文发脾气了。他站起来,挥着手,打断桂的话。 故事老老实实从桂律师口中说出。有的女陪审员用同情的目光在看安迪睦。有的看看狄丽芍,研究她石膏面具似的脸。 我写了张字条,告诉桂律师要提一下:看看这位女士,她心灵受伤的程度,早已使她知道用眼泪来减轻感情压力是没有用的。看看这位女士,她失去喜怒哀乐的权利已经好几年了。这些年来她只有伤心惨目,那能伤风败俗。 桂律师看到大家重视他的陈述,渐渐加多信心。别人也觉得这个律师不狡猾,脚踏实地在为被告努力。 当检方开始提证的时候,欧检察官在陈述时给大家的感觉已大部份不存在了。陪审员已发生兴趣,产生好奇了。他们不断看律师,证人,被告及狄丽芍。 法庭里,她应该是个最受注目的新闻人物。东部石油王国的有钱主人。隐居的神秘富孀。现在有人指控她和一个逃犯常有私会。 每个陪审员坐得好好的,准备看完“全本好戏”。 欧检察官把初步必须的证人一一请出来,询问的也是开庭必要前奏:死亡的原因,一位官员介绍现场平面图,一位摄影师介绍照片,一位验尸官证明他曾替死者解剖,死者死于点三八口径手枪子弹,子弹自后脑进入,差一点自前额透出。 尸体解剖时取出的子弹,呈庭作为检方证物。自子弹入口没有见到火药及灼伤,估计是死者背着向凶手时,凶手的枪距离几尺之外发射的。 欧牟文把这一切慢慢,顺利地进行。而后看看挂在庭里的大钟,突然戏剧化地说:“请闵海伦作证。” 海伦把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下。除了稍稍发福一点点外,她是漂亮宝贝,她自己也知道。从她走上证人席的一刹那,任何人可以看得清楚事情有点反常。到底她的美丽有没有使检察官阁下拜倒石榴裙下,不得而知。但是检察官的潇洒早已把她变成了心服口服,随心所欲了。 她像一只有训练的狗,牵在狗链上,表演主人要她表演的任何动作。她用低的喉音讲她的故事,也是检察官要她讲的故事。 她作证她为狄先生工作好几年。最后决定辞职,因为工作太忙了一点,她也希望换换环境,事实上还是因为办公室里有令她不快的事实发生,她又不愿去打扰狄先生使他担忧。她有能力,找工作很容易,所以决定离开。狄先生对她离开十分关心。他曾设法想知道她要离开的原因。答应代她解决一切困难只要她肯留下。海伦不愿说出理由来,因为办公室里她处不好的女人,有一个生病的母亲须要扶养,而且也不能失去这个职位。那女人不是个好秘书,不容易找到其它工作,而海伦本身非常能干,出去找工作大家都会抢着要。 她有一封狄先生的推介信,对失去她非常惋惜,尤其是对她是主动离职的写得十分清楚。并给予极高推崇。 在她尚在狄先生公司上班时,她听别人告诉她,被告安迪睦被人送到巴西丛林里办一件自杀性的探测。她不幸相信了这件事,而且后来曾照样告知了狄太太。 “你告诉狄太太后,狄太太怎么说?”欧牟文问。 桂律师的自信心已完全回来了。他站起来大吼。他向庭上控诉地方检察官处置不当。他反对这个问题。他建议整个这位证人的证词,应予删除。任何闵海伦和狄丽芍私人之间的事,不能用来作证据对付被告,地方检察官假如学过法律应该知道的。明明是个阴险的诡计,用来使陪审团先入为主发生偏见。这是造成偏见的处置不当。桂律师要求陪审团忘记这一段胡扯。桂律师要求庭上通知陪审团忘记这一段说词,又要求庭上应该儆戒地方检察官。 罗法官对这件事的看法很重视。他把地方检察官叫到前面来。“这件事,检方到底是什么作用?”他问,“你怎么会想到这位证人和狄太太的私人谈话内容,可以拿出来影响被告的?” “我们想证实,狄太太把听到的故事转告了被告。” “你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想当然。”欧牟文说。 罗法官的脸色变了。他说:“你有没有第一人称的证人证明这个‘想当然’。检察先生?” 欧牟文模棱地说:“报告庭上,我认为有的事本身可以说明一切。我认为我们的陪审员也应该用点脑子……” “我问你的是个直接问题。”罗法官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第一手的人,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个‘想当然’,也就是说,狄太太把这件事告诉今天的被告,安迪睦先生了。我想用不到我提醒你,法庭上没有希望如此,想当然如此。法庭上要用法律规定。” 欧牟文把手指插进衬衣领子,沿着领子移动着。“我不想事先泄露我们的案子太多证据。”他说:“假如庭上能担当一下这件事,我绝对保证我会把这件事联接起来。” “怎么联法?”罗法官简短地问。 “用环境证据及被告自己的承认。”欧牟文说。 罗法官说:“法官的责任,就是控制审判庭提出证据的程序。我认为这位证人的证词,除非能和被告联起来,证明和被告有关,否则实在造成大家偏见太深。对陪审团来说,你造成了陪审团的偏见,被告已经受到了损害。在你再要问这位证人任何问题之前,我希望你先把你准备将来把这两件事联起来的证据拿出来。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把这位证人的证词,和在下面的被告联在一起?” “请庭上原谅,我对现在在证人席的证人,还没有发问完毕。” “在法庭的立场看来,对这位证人,你已经发问完毕了。在你能联起来之前,不可以再发问了。”罗法官说:“法官控制提证的程序,而且应该以被告的法定权益为优先。本席认为光凭检察官先生一句话,以后可以联起来尚不足为信,希望有更有利的保证,那就是先把它联起来,再问。” “好吧,”欧牟文说:“请允许我暂时换下这位证人,提出另一位人证。” “换上来的人证,是不是来联起这两件事的?” “是的,庭上。” “很好,”罗法官说:“现在我们整理一下法庭的纪录,以免以后对现在发生的事有所误会。被告律师提议应该把这位证人的证词从记绿上全部删除。另一提议是要本席告知陪审团忘99lib?记这位证人的证词。最后一个提议是要本席数说地方检察官处置不当而造成陪审员发生偏见。本席把决议延迟到听完下一位证人证词之后,再宣布。 “闵小姐,你暂时可以自愿的离开证人席,但是不要离出这个房间。你的证词还没有结论。辩方律师还没有诘问你。你只是暂时离席,使地方检察官可以叫下一个证人。 “地方检察官先生,现在你可以传唤你要把刚才的证词和被告联起来的证人了。” “很好,庭上。”欧牟文可怜地说:“请史约翰。” 史先生看起来打扮一新。他穿了新鞋,新买的成衣,新领带和新理的发。他看起来穿得不太舒服。 史先生原来是郡监狱里在服刑的一个犯人。他因为持有大麻烟而被判有罪。目前在服他六个月的刑期。他很会讨好官员,所以成为模范囚犯,曾故意放在安迪睦同一牢房里。而且和安迪睦亲自说过话。 “你们两个说些什么?”欧牟文问。 史先生在证人席上移动了一下位置,把腿架在一起,新皮鞋反射出灯光。“那是有一次,”他说:“安迪睦的律师,才来看过安迪睦之后。安迪睦回进房来。他的律师给他很不好受。” “等一下,等一下。”罗法官打断他的话:“我们不要你说你的感想或推断。只要你作证他说什么?” “是的,”欧先生顺势地说:“他说了些什么?安迪睦有没有说他的律师给他很不好受?” “这些正是一字不错,他说的话。”史先生说:“安迪睦告诉我,他的律师给他很不好受。” “说了这句话后,他又说了什么?” “他说他被律师唬住了。他说他去看狄先生时是带了一把‘喷子’的。他说他把‘喷子’从窗子里向外抛了出去,抛进了灌木丛……是做篱笆沿了房子的灌木丛。” “他还说了什么?”欧牟文问。 “他说,他不应该把这些事告诉他律师的。他说他好像把律师的骨头自臭皮囊中抽掉了。” 陪审团中的人把眼光都转到了桂巴纳身上。桂很愉快地把头向后一仰无声地笑着。 “还有什么?”欧问。 “说狄太太曾告诉他,有个被解雇的秘书,曾告诉狄太太有关狄先生把他送到……” “等一下,这个‘他’,你是指被告安迪睦?” “是的。安迪睦说这个秘书曾告诉狄太太,有关狄先生故意把他送到亚马逊去,使他不站在路当中,而且知道他会回不来的。” “他还说过什么吗?” “大概就如此了。这些话他对我都说过二三遍以上。他问我,我的意思他有没有做错……告诉律师手枪这件事。” “请你诘问。”欧牟文对桂律师说。 “他告诉你,他曾把一支枪抛出窗外?”桂鄙视地问。 “没有错。” “他说这是他的枪?” “是的,先生。他这么说的。” “他去拜访狄先生的时候,自己带在身边的?” “是的,先生。”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他要把枪抛到窗外去?” “有,他说他的胃,有点不舒服。” “什么事使他的胃不舒服?他说了吗?” “想到他爱着的女人,嫁给了狄先生这种人,使他胃不舒服。” “好,”桂律师说,伸出一只手指着这证人问:“他有没有说开过这把枪?” “没有,先生。” “他有没有说,他没有开那支枪?” “他是这样说过,他有说他没有开那枪。” “好,他有没有告诉你,狄太太是什么时候告诉他,有关秘书说的事?” “没有,先生。他没有说。” “但是,你有概念认为狄先生死了很久,狄太太才把这事告诉安迪睦的,是吗?” “我反对。”地方检察官说:“他的概念认为怎么样,一点不重要。这个问题是问证人的推理。” “反对认可。”罗法官说。 “他有没有告诉你,在狄先生死亡之前,他没有见到过做了狄太太的方丽芍?” “是的,先生。他有。” “所以,在狄先生死亡之前,她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是吗?” “反对,这个问题是辩论性的。”欧牟文说。 “反对认可。”罗法官说。 “但是他真的确定地告诉你,自从他从丛林生还后,他在狄科尔活着的时候,没有见过狄太太,是吗?” “是的,他有说过。” “你,你自己是个贩卖毒品的,是吗?”桂问。 “反对,反对。”欧说:“这不是指摘的方法。这位证人只能指摘他已确定的刑案。也就是说没有判罪的不能指摘。” “这个问题可能只是前奏,辩方律师一定是想从这里开始,问另外一个问题。”罗法官说。 “那他应该先问另外那一个问题。”欧说。 “很好,我现在暂时认可你的反对。”罗法官说。 “你是一个监狱中的受刑人?”桂问。 “是的,先生。” “你在监狱中多久了?” “四个月多一点。” “你还有多久刑期?” “大概十天。弄得好的话。” “你是为什么被送进监里去的。” “我持有了大麻烟。” “你是不是自己也抽?” “是的,先生。” “你是不是也贩卖大麻烟?” “反对。没有资格问。不相关的。不切实际的。而且不是正当的诘问。”欧说。 “反对认可。”罗法官判定。 “你有没有和警方有什么谈话。大致说来他们可以起诉你贩卖毒品,但是你只要肯为这件事出庭,他们从轻发落只算你持有毒品罪。有还是没有?” “这……没有。” “你有没有和警方有什么谈话。大致说来,假如你肯移房和安迪睦同住。想办法诱导他说话,只要他说的,能叫你出庭来作对检方有利的证词,他们会放你走路,不再告发你贩卖毒品的罪行。有还是没有?” “没有,先生。不是像你说的字句。” “有还是没有?” 桂律师轻蔑地盯着那个证人。 “这双鞋子买了多久了?”桂问。鄙视地指向他的新鞋。 “昨天。” “昨天?昨天从那里买来的?” “皮鞋店。” “你不是应该在牢里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警长带我出来的。” “那条裤子又从那里得来的?” “一家成衣店。” “什么时候?” “昨天。” “外套呢?” “同一个店。” “什么时候?” “昨天。” “这一套衣服,什么人付的钱?” “警长。” “什么人付的鞋子钱?” “警长。” “头发什么时候理的?” “昨天。” “什么人请客?” “警长。” “在那里理的发?” “市区一家理发店。” “监狱里有理发店吗?” “我不知道。” “你在里面多久了?” “四个半月。” “四个半月中,你有理过发,是吗?” “是的,先生。” “什么人给你理的?” “监狱里一个理发的,进牢房里来理的。” “就在昨天,在你做了一段时间臭间谍之后,你告诉他们你弄到的故事内容。然后,监狱里的理发对你不合口味了,不够好了?为了要给陪审团较好的形象,国家的官员把你带去市区的高级理发店,让他们给你整理,整理。是吗?” “是他们把我带进城的。” “你这条领带看起来也是新的,是吗?” “是的。” “什么人付的钱?” “警长。” 桂律师厌恶地把身体转开。 “问完了。”他说。 “我也没有问题了。”欧牟文说。 证人离开证人席。 “报告庭上,”桂说:“我重新再请求一次庭上。我建议把证人闵海伦所有的证词,从记录中删除。因为,现在已经非常明显,无论她对狄太太说了些什么话,检方无法证明狄太太在狄先生死亡之前,告诉被告安迪睦。我仍坚持,这件事很不幸的,是地方检察官先生的处置不当。应该由庭上通知贤明的诸位陪审先生,女士,他们应该忽视,应该忘记地方检察官所讲有关这个闵海伦的话,以及闵海伦这位证人在证人席上所讲的一切话。” 罗法官在法官席上向前倾。很小心地衡量自己说的每一个字:“你建议删去闵海伦所有证词,本庭认可。本庭指示陪审团对刚才听到闵海伦这位证人的证词全部不予理会。应该认为这位证人从来没被叫上证人席。 “本庭也认为刚才地方检察官是有处置失当。各陪审员对地方检察官这一段所讲的话,和双方律师这一段所讲的话,都应该完全忽视,自脑中抛弃。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地方检察官对证人闵海伦的证词,说可以和被告联在一起的事,也要当他没有说过。 “现在,起诉先生。请你提下一位证人。” “我的下一位证人,假如庭上允许,”欧说:“仍将是一位再度把被告和闵海伦证词联起……” “那一段证词,已经被删除了。”罗法官叱责道:“任何时间,只要你能先把两件事情联在一起了,可以申诉,请求把这段证词回归原位。本庭认为你这种提证方式不合常规,你实在应该先把两件事联在一起,然后叫闵海伦上台作证。本席认为检方再努力于那一段被删除的记录,都能造成陪审员发生偏见。一切造成偏见的举动都是处置不当。 “现在,请进行提证。” “很好,庭上。”欧牟文不太高兴地说:“请詹士帝。” 詹士帝,高瘦个子,走上证人席,宣誓。 “詹先生,你是什么职业的。” “我是这个郡的副警长。”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专长。受过训而且有经验的专长?” “有的,先生。” “是什么?” “弹道学。武器鉴别。” “请你告诉我们,在这一行中你受过什么训练?” “我在国内这一行最有名的几个人手下做过研究工作。之后曾在专门这一项工作的藏书网机构做过十年事。” “本郡的柑橘林市,你熟悉吗?” “是的,我熟悉。” “有一处叫做夜莺别墅的,也就是狄卡尔的房子,你知道吗?” “是的,先生,我知道。” “你认不认识,民众证据第一号那一张地图和上面的这一带房地产?” “是的,先生。” “我问你,你有没有在任何时间,搜查过地图上所画的灌木树丛篱笆。” “我有,是的,先生。” “我来问你,在上个礼拜,你有没有在那篱笆边上,发现一把枪?” “我有,先生。” “那把枪在你身边吗?” “是的。” “请你出呈。” 证人拿出一支枪。是一支外面都锈了的蓝钢转轮。 “这是什么枪?” “这是一枝柯特点三八口径转轮枪。” “枪里有几颗子弹?” “五颗子弹都有弹头,另外有一个空弹壳在圆筒里。” “你有没有从这支枪发射测试弹头?” “我经过相当多的困难手续,才把这支枪回复到安全可以试放的程度。我也一定要除去很多铁锈,才能使它试放。当然,手枪表面不影响试射的铁锈我故意留的,使大家可以看到手枪被发现时的情况。” “从你做的试验,这把枪是不是杀死狄先生那支枪。” “这样说好了。这支枪枪管锈得太厉害了。枪管上应有的特征已不可能辨别了。我祗能作证这支转轮是点三八柯特左轮手枪,只能用某几种特定的子弹。自狄先生尸体内找到的弹头,和这枪里拿出的子弹口径相同,有相似特征,都是从点三八柯特转轮发射的。” “换句话说,”欧问:“从科学的观点来看,没有理由可以证明,从狄科尔脑袋中取出来的致命弹头,不是从这把枪里发射出来的。是吗?” “是的,这支枪可能曾发射过本案的致命子弹。” “你有没有追查过这支枪是什么人的?” “有,是的,先生。” “什么人的?” “反对!”桂律师说:“这会是道听涂说,这是证人的推断,这侵犯了陪审团的范围。” 欧牟文有点火了:“请庭上谅解,我们也可能用别的方法,让陪审团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比较浪费时间,而且要把一个证人自别的地方飞过来。” “但是,”罗法官裁决道:“这是被控有罪人的宪法保障的一种。他有权和不利于他的证人对质,有权诘问他。我现在相信,在证人席上的证人,自己不知道这支枪属于什么人的。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官员,他做过调查,调查使他相信这把枪是属于某一个人的。” “没有错,庭上。” “反对成立。”罗法官说:“我看我们已经到了下午休庭的时间了。本庭休庭到明天上午。此期间被告交由警方监禁,我劝告陪审员不可以彼此讨论本案案情,也不可以让别人在你面前讨论本案案情。陪审员在本案结束前,不可以对本案发表任何意见。 “本案明天上午十点钟再开庭。” 桂巴纳走出法庭时轻轻对我说:“到我办公室来看我。” 我跟上他脚步问:“有什么事?” “讨论一下证据。” “先别管!”我告诉他:“我还有事要做。不要离开电话,今晚我随时都可能要找你。尽量多睡一些。今晚可以出奇的重要。” 我回到白莎身边,我们混在人潮中自外走。 “现在怎么办。”白莎问。 “现在,”我说:“我们去帕沙第纳找我们自己的弹道专家,看看我们从土里挖出来的,是个什么家伙。” “是个点三八柯特转轮。”白莎说。 “也许是谋杀凶枪。这表示我们两个中有一个会被叫上证人席,去做证人了。” “老天!”白莎说。 我们开车到帕沙第纳。东部有名的一位犯罪物理学家在这里有一个办公室。我们要他马上为这把挖到的枪开始工作。半小时之内,他有了枪的号码。又一个小时我们有了答案。 这把枪是六年之前,卖给闵海伦的。 我把电话挂上,转向白莎。“这可能,”我说:“属于你的范围了。该由你去对付这个宝贝,叫她吐点实话出来。” “那个宝贝?” “闵海伦。” “那是只母狗。”白莎说。 “有把握叫她开口吗?” “看我的,”白莎有把握地说:“看我叫她讲得舌头都翻出来。” “走吧。”我告诉她。 第二十章 我压闵海伦公寓的门铃。 “什么人?”门里美妙的声音说。 “赖唐诺。”我说。 “等一下,唐诺。” 她等了一下,笑着说:“我正在冲凉,等我穿点衣服。” 白莎和我等了五分钟,才见她来开门。她穿了一件薄薄,半透明,非常好看的睡袍。她把头抬起娴静地看着我说:“请你原谅我的样子,唐诺。我才从浴室出来。我……她是什么人?” 柯白莎大步向她客厅走进去,看来像加强钢板的坦克开进挖了壕沟的敌军阵地。 “我是柯白莎。”她说:“我是个侦探。把你这些妖气收起来,我们是有公事来的。你给我坐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把门自身后踢上。 “你为什么要打死狄科尔?”她问道。 闵海伦向后一靠。把手放在喉头上。“你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白莎说:“你在狄科尔被杀那一天去他家看他。你带了你自己的枪一起去的,没有错吧? “你今天在证人席上看起来真好。但是你在那里和漂亮的地方地方检察官调情,说爱的时候,你没有把全部事实说出来。你没有告诉他你曾买了一支枪吧,是不是? “我看,让我来告>诉你这支枪的所有数据。你在圣安纳一家猎具店买的枪。是一支点三八口径柯特转轮。你是狄先生被杀两天前买的枪。自从狄科尔死了之后,枪就不在你身边了。 “你看,由我来告诉地方检察官,怎么样?” 闵海伦说:“你,你怎么……为什么……我没有……”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白莎对着她叫道:“你现在表现你的性感和大腿,啥用也没有。你现在是和什么都懂的女人在说话。不必装什么女人样。你和狄科尔睡一张床。只要你是他第一号情妇,他结不结婚你不在乎。但是他把别人弄进来,把你一脚踢出去,你受不了。” “我……我……”海伦开始哭泣。 “没有关系,你去大哭大闹好了。”白莎说:“这样你以为不必看着我了?但是对你一点好处也不会有。你眼泪哭干了,见到的还是柯白莎,不是赖唐诺。识相点,在我给你动粗之前,把眼泪的一套免掉,给我讲老实话。” “你……你要什么?” “狄科尔死掉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 “去你的不知道,”白莎说:“你告诉狄太太,科尔把安迪睦差到亚马逊去送死。她当然会告诉她丈夫。她丈夫就打电话给你。这我们一猜就猜到。狄科尔死的那一晚,你在他家。安迪睦来访时你就在楼上卧室里。你杀死他之后以为枪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小姐。告诉你,我们找到了你的枪。弹道专家会证明杀人子弹是你买的枪里出来的。这支枪是你在用它之前两天从圣安纳猎具店买来的。现在要不要我打电话警察,要不要我打电话报馆记者?还是你肯说实话,把一切告诉我们。” 白莎站着,向下看海伦。白莎很唬人。我说白莎要凶起来,真凶,也真唬人。 海伦说:“我没有射他,柯太太,老实说,我没有。” “什么人开的枪?” “哈古柏是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这才象话,”白莎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她说:“我告诉他太太。他太太告诉他我说了什么。他很生气。他叫我去看他。我很怕。早两天买了支枪。 “我不知道我准备做什么。但……我一直很喜欢科尔,我付给他的远比他给我的为多。我真的把心都给了他。我把青春给了他。我……” “这样说下去能给我事实吗?”白莎说:“我们时间不多,小姐。” 她说:“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说哈先生随时会来。他把我带上楼,到卧室。他对我很好。他说他太太离他出走。他……他对我很好。他拥抱我。他……碰到了那支枪。” “之后呢?” “他笑笑,从我身边拿走,放进五屉柜。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那是哈先生。 “他叫我等一下。他说他就回来,哈先生不会久耽的。 “我又迷糊,又不舒服,不知怎么办才好。不一会,门铃又响起。那是安迪睦。我一直以为迪睦死了。听到他声音我吓了一跳。科尔把安迪睦请到楼上,自己告退一下。他到卧室来,低声告诉我,情况变得太复杂了。要我先回城,他再打电话给我。他拍拍我。吻我一下。指示我轻轻下楼,溜出去。” “你怎么办?” “我偷偷溜出门去,走到人行道上,我听到二楼窗口传出一声枪声。” “你怎么办?”白莎问。 “我犹豫了一下,我开始逃跑。我跑到街角,之后我走,走,一直走到筋疲力尽,我最后搭巴士回市区。 “我知道……衷心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死了。” 白莎看看我。 “叫她写下来。”我说。 我们把她带到桌子边,给她纸笔,她把一切写下。 “签个名。”我说。她签了名。 “写上日子。” 她写了日子。 柯白莎和我以证人身分签了字。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煤气室?”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我自己脱身要紧。对我这比一切都重要。我有个好职位,我是个好秘书,我的职位是我辛勤得来的。我薪水不错。只要一点点流言,我就坏了。我年纪不小了。我……” “你胡扯什么?”白莎说:“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年纪不小了。你不过三十五?女人这年龄最好了。最叫男人动心了。为一点小错,头也抬不起来,叫我看了都难过。什么叫做一生最好的时间,讲多了,男人看见你像看到天花一样的逃走。今天开始,少吃甜的东西,你现在才是一生最好时间。” “我知道,”海伦忧愁地说:“但是我认识的男人都是结过婚的人。几乎都有太太。” “那就没办法了,”白莎残忍地说:“但是我看你也不须要紧张。”她走到一张椅子前,>捡起一个索腰,仔细看了一下,把它抛到一角说道:“照你的身材,把它捆起来真是罪过。少吃点东西,都会变好了。唐诺,我们走。” 我们离开在哭泣的闵海伦。 “还有什么事?”柯白莎说。 “你回去睡觉,”我告诉她:“我把这东西带去给桂律师。” “最好能让他高兴起来。”白莎说。 “来一个说谎的客户是一件乏味的事。尤其是所有的辩护政策都是依照他谎言来决定的时候。”我告诉她。 “我知道,”白莎说:“我在里面表现还好吗?够凶?” “够凶了。” “对她正好,”白莎说:“这女人应该在那王八蛋身上先多弄一点钱,那样事情一出,她可以不必自己工作。” “她怎么知道会出事?”我说。 “嘿!”白莎说:“像狄科尔这种人,不出事才怪。你真难相信,那个金发宝贝才三十五,自以为已经走完了!屁股上少个五磅油,就可以去选美了。三十五岁正是好时候。听我的话,她还有救。唐诺,归你去找桂律师。白莎她自己要去来一块大大的牛排。还好我不必担心屁股上有多少肥油。我反正和男人断了缘份了。” 第二十一章 桂巴纳还在办公室踱着方步。 “我慢慢觉到我们可能有希望了,唐诺。”他说:“这批陪审的不错。好像对我们有点同情了。” “好,”我告诉他:“我给你点建议。明天欧牟文问完弹道专家之后。夹着那把枪是从树丛中找到的余威,他一定会再请庭上把闵海伦..的证词重回记录。” 桂大笑说:“这没有用,罗法官已经裁决把这一段删除了,他还会……” “等一下,”我告诉他:“当欧牟文说,由于那把枪真的在树丛中找到了,所以他希望闵海伦证词能重回记录的时候,你就告诉庭上,你也觉得欧牟文的见地正确,你要收回删除闵海伦证词的提议。让闵海伦证词重回记录。” “你疯了,唐诺。”他不相信地说。 “这样,”我说:“检方就走进你的陷阱去了。欧牟文会再放上二个证人,聂缺土和哈古柏。哈古柏会对我们做最不利的证词。之后地方 68c0." >检察官会突然煞车,把他完全认为铁定了的案子向你身上一堆,看你怎么办。 “这时候,你向庭上表示,闵海伦被庭上赶下证人席,你还没有机会诘问她。” “一问之下,”他说:“不等于自杀?” “你把闵海伦重 65b0." >新放到证人席上来诘问。一问之下,地方检察官就不嚣张了。”.99lib? “怎么会?” 我把签过字的声明向他桌上一放。 桂巴纳坐下来阅读。他没看几句,就从椅上坐直。眼光很快地一直看下去,直到海伦的签名。他敬畏崇拜地看着我,站起来和我握手。>他走向背后大的书架,有几本书只有假的书皮,里面是烈酒和酒杯。他拿出酒来。 “我不喝,”我说:“我要开车回去。” 桂律师拿出一只酒杯,倒了很多酒进去。 “你管你开车回去,”他说:“我突然高兴起来,我今天晚上要好好睡一觉。自从接下这件狗屎案子,我一天也没有睡舒服过。老天,欧牟文,多神气。我都等不及想看看,他看到这玩意儿之后的嘴脸。” “你别太兴奋,”我警告他:“也不要太有信心。那姓欧的非常聪明,而那闵海伦又对他有点着迷。” 桂律师拿起那声明书:“管他们两个人交情好到什么程度,我有了这个怕什么?” 我说:“那你最好今天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大战检察官。” 他把酒杯向我举一下,一口把一大杯烈酒灌下肚去。一阵笑容慢慢升起。 “真他妈过瘾。”他说。 第二十二章 早上法庭的序幕,由欧牟文把一位从新奥尔良召来的证人,登上证人席而揭开。证人在新奥尔良开个枪枝店。那枝被列为检方物证的手枪,是他卖给给被告安迪睦的,时间是多年之前。他拿出有安迪睦签字的登记簿,他也记得买枪人就是今日的被告安迪睦。 被告律师没有诘问这个检方证人。 “现在,我要报告庭上,”欧牟文用理所当然,不十分在意的语气说:“我再次请求把闵海伦的证词回进记录里去。” 罗法官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桂律师已站了起来。 “报告庭上,我有话说。” “你可以不必抗议。”罗法官说。 “是的,非常感激庭上。被告认为既然手枪已经没问题牵连到被告身上。证人闵海伦的证词,可以说已和被告连在一起了。被告取销删除闵海伦证词的提议。”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取销‘删除证词’的提议。被告认为证人闵海伦的证词重要,不应删除。” “本庭不认为如此。”罗法官简单地回答。 欧牟文赶紧抓住这机会,说道:“被告已撤回了他的抗议,撤回了删除闵海伦证词的提议。” “没有错。”桂说。 罗法官踌躇了好一会。 “照目前情况来看,”欧牟文说:“庭上应该准许这段证词重新回进记录去。” “很好,可以。”罗法官一面说,一面皱眉看着桂律师。 接着聂缺土被叫上了证人席。 聂缺土,大肚子,政治家家里食客的味道,做证他在凶案发生那晚是个计程司机。他指认被告是那晚八点左右他在机场接到的客人,那客人有点紧张,有点不适,指令他把车开去狄科尔的住宅。 桂律师只敷衍性的诘问了一下。 地方检察官于是叫哈古柏。 哈很快走上证人席。宣了誓,说清楚了姓名,地址,把自己小心地坐上证人席,好像怕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哈古柏说出事那晚他在狄科尔家里。狄科尔另外来了一位访客,他必须告退上楼。哈古柏只好在楼下等候。那个客人已经用门铃打断了他和科尔商业性的会谈。就在等的时候,他听到了二楼传来的枪声。他站出室门,见到楼梯上冲下一个男人身形。他指认这身形就是被告安迪睦。 桂律师又随便地诘问了几个问题。 “这就是检方的案子,庭上。”欧牟文说。 “报告庭上,”桂说。双脚自坐姿站起:“被告尚没有机会诘问证人闵海伦。据我记得她因故被请暂时离开,所以……” “她的证词一度被删除了,”欧牟文说:“后来检.t>辩双方同意回复,但是辩方并没有提到要保留诘问权。” “这并没有关系,”罗法官裁示:“法律规定被告有权诘问这个证人。本庭也忘了这件事,因为本席认为……不管怎么样,既然辩方有提出这一点,现在请闵海伦到证人席来接受被告律师诘问。” 海伦准备了要给记者拍照的。 桂律师很文雅的开始诘问。 桂律师问她,有没有在狄科尔死亡的前两天,专诚告诉狄太太,安迪睦是狄科尔有意送出去做自杀探测的。 证人说确有此事。 “狄科尔本人,”桂问:“有没有在出事那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指责你对狄太太说了假话,所以他想见你解释一下。他要告诉你这些都是办?公室闲话,不足为凭。所以他要当面见你。” “有的。” “你,有没有应他的请求,在出事那天晚上,到他的家里去?” “是的,有去。” “你去的时 5019." >候,”桂提高声音,站起身来,用一只手指着她:“你有没有在皮包里带一支点三八口径,柯特转轮?” “没有带在皮包里。放在我奶罩里。” “一点都没有理由要向证人大呼小叫,”欧牟文低声地说:“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罗法官给弄迷糊了。他从心情轻松的地方检察官,看向被告律师,又看向在证人席的证人。“继续进行。”他说。 “问你是不是事实。你那晚去了死者狄科尔的家里。狄科尔告诉你,他在等一个叫做哈古柏的客人。他也告诉你叫你等在楼上,等哈古柏走了再说。” “是的。” “你就和他一起上楼?” “是的。” “到一个卧房?” “是的。” “在那里狄先生发现了你身上的武器?” “是的。” “他怎么办?” “他把我枪移走,谴责我不该带武器。” “之后如何?” “大门上有门铃声。狄先生告诉我这一定是哈先生来了。他就暂时告退。” “之后呢?” “之后他下楼,在楼下有十五分钟的模样。又有门铃响。狄先生开门让被告安迪睦进来。” “你怎知那进来的是被告?” “我听得他的声音。” “你认识被告?” “是的。” “你听得出他声音?” “是的。” “于是狄先生做什么?” “他带了安先生……我意思是被告上楼,进入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和你候着的卧室是连通的?” “是的。” “之后呢?” “狄先生向被告告退一下,走进卧室来,告诉我情况变得相当复杂,他希望我暂时回去一下,他说他会打电话给我重新定个约会时间。” “那你怎么办呢?”桂律师已觉出意外,只好依原定计划问下去。 这个证人应该歇斯底里,应该惊慌失措,应该哭泣,应该不愿作对自己不利的陈述。但是她坐在证人席上,冷静,有次序,很有信心地回答问题。 再看看地方检察官。至少他应该要有点慌乱,因为他仔细安排的案子,已经有面临全部破坏的可能。但是欧牟文,笃定地坐在那里,冷静,文雅。他表现着对方律师在玩弄的只是讼棍低下的技俩。他没有开口只是因为不愿浪费法庭的时间。 一位庭丁轻手轻脚走过通道交给我一张折迭的纸。这是从帕沙第纳我们那位专家那里来的消息。他说他也被送达了一张开庭传票,请他今天带了手枪来做证人。 我现在知道,我们作茧已经自缚。我急着想在桂律师问出最后一句致死的问题前,给他使个眼色。 “之后你干了什么?” 她说:“我就离开那房子。我把手枪留在卧室的五屉柜上面。” “走的时候,什么人在卧房里?” “那死者,狄科尔。” “被告这时在什么地方?” “相通的小房间里。” 桂说:“诘问完了。”坐了下来。他有点像一个人用全力冲向一扇门,突然发现门没有错,也没有扣。 地方检察官笑得很开心:“这样可以了,闵小姐,我们谢谢你,能把一切陈述得很清楚。” 证人开始离开证人席。 “噢,还有件事。”欧牟文说:“我想到一个问题,只有一个问题,闵小姐。对于你刚才作证所说的,你有没有写了一张声明书给被告?” “有,是的。”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这张声明昨晚交给谁了?” “交给了被告雇用的二个侦探。赖唐诺和柯白莎。” “谢谢你,谢谢你。这下真可以了。问完了。”欧说。 证人离开了证人席。 欧牟文说:“报告庭上,由于这个证人追加的证词,我不得不再要叫一位证人来作证。” 他把我们在帕沙第纳的专家请了出来。 专家拿出了那支枪,指认是我交给他的。他承认他把这把枪弄干净之后,发射了几发子弹。他没有原来致死的弹头来样本,所以无法得知致死的子弹是不是从这把手枪里发射出来的。 “假如我们给你机会,和检方的专家合作,给你机会检查致死的弹头,你会不会有结论呢?”欧牟文问。 专家说他想没有问题。 微笑着的欧牟文向庭上建议,证人暂时离开席位,检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和检方专家詹士帝合作,为了被告的利益,把这件事弄清楚。法官裁定同意。 这时欧牟文请求再把哈古柏叫来作证,也得到同意。 哈古柏作证说,他一听到枪声立刻跑上二楼,他看到狄科尔躺在地上,已经死亡。在他脑后有一个弹孔,在房里的五屉柜上,没有手枪。 “哈先生,趁这个时候让我问你一些最近发生的事。你目前住在那里?” 哈先生把地址说了。 “这地址和夜莺别墅有什么关联?” “狄科尔的夜莺别墅正在紧邻。” “两个房子相邻?” “是的。” “把你的注意力回到本案开庭的前一天晚上。你有没有见到狄家住宅里有什么不正常的现象?” “是的,先生。” “是什么?” “两个人在狄家房子前灌木丛篱笆边上挖掘东西。” “你有没有机会看到他们,或是认识他们。” “是的。我从他们说话声音认识他们。” “能把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吗?” “我的房子已都熄灯。我已经休息。大概正是午夜。我看到两个人影隐约在树丛里。我十分好奇,所以我披了一件大的黑袍子从侧门溜出来。我听到他们低低的会话声音,他们在挖掘一件东西。” “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其中一人说找到了。”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是的,先生。” “什么人?” “赖唐诺,被告请的一位侦探。” “你在事前听到过他声音吗?” “是的。” “你认识他的声音?” “是的。” “好,很好。在这件事之前,你有没有见到任何人,在树丛边上埋东西?” “是,有的,先生。” “什么人?” “狄太太。” “你说狄太太,是指狄丽芍太太。狄科尔的寡妇?” “是的,先生。” “你看到她在埋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是她从纸包里拿出来的。她在地上挖了一个小洞,把那东西放进去,又用土松松地盖上。” “是什么时候?” “是同一晚上。” “什么时间?” “大概在柯太太和赖先生挖出枪来之前一小时。”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讲话,说到这是一把枪?” “有的。” “你说看到有件东西被埋进土里去,是埋在那里?在树丛篱笆的那一个位置?请你在这地图上指出来。” 证人在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 “现在请你在上面打一个叉,再在上面签个字。” 证人照做了。 “你也看到了这支枪被挖出来的旭方,也许是听到挖出来的人说挖到时站的地方,你能指出在那里吗?” “是的。” “在那里?” “在我看来,正好是在相同的位置。”证人说。 欧牟文转向桂律师,笑着说:“请诘问。” 幸运的是,就在这时,桂律师注意到了并且能提醒法官,法庭的晨中休息时间到了。 法官吩咐休庭。桂律师跑过来找我。 “不要怕,”我告诉他:“我们一定要用机智赢过他们。”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事,”我说:“非常明显。那个浑蛋地方检察官,用他优异的光棍条件,已经把闵海伦催眠住了。她已经受他摆布了。他说服她案子完了他们关系可能改变的情况了。昨天,我们一离开她的房子,她一定就打电话给欧牟文,一五一十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我们绝对没有办法可以防止这件事。假如我们是检方,我们可以把她‘保护’起来,不跟任何人接触。 “所以地方检察官叫哈先生来,告诉他这项不幸消息。哈古柏反而笑着说这正是他等候的机会。可以叫我们直接走进陷阱里去。于是他第一次告诉检察官,他看到狄太太在树丛下埋东西,又看到我们把东西挖出来。” “你想欧牟文会那末轻松让他过门,不追究他为什么以前没有向被检方讲出这件事来?” “他当然有问哈古柏,那是绝对错不了的。无议的,哈古柏会说因为他认为警方已有了谋杀凶枪,所以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他决定先不说,看看我们搞什么鬼。” “欧牟文可不会这样笨,”桂律师说:“哈古柏明明在谎谎。” “我们没有办法证明呀!”我说:“而且欧牟文自己已经太深信自己的理论。他一定要赢这一件案子了。” “那末,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桂律师问。 我说:“还有一件事,可以攻破哈古柏。你问他是不是事实,他曾经到我的办公室来,谈到假如我们能放他一马使他的土地可以卖给东部一个大工厂的话,他会改变口供使被告会被判无罪。” “什么?”桂律师叫出声来:“你说他提议过这种交换条件?” “你问他呀!” “但是你要是不能保证这是事实,我怎么敢问他呢?” “尽管问他,”我说:“打击魔鬼,就只好用火。” “把你放在证人席上去,你保证也会说他说过这些话吗?” “不可以,”我说:“不会跑到证人席去作证他确是那末一些字眼的。但是,这确是在他脑中想说的话。他不会记住他说了多少出来的。你去问他不会错。” “不行,除非你肯作证做我后盾,否则不行。” 我说:“你问他为什么到我办公室来。问他有没有来我办公室说他是地方检察官的好朋友。假如我能和他合作,他会为被告代为从中调停。” “你肯不肯作证?” “我这样说好了……我这样说好了,这些都是他在场,他清楚情况下,说到过的。” 休会结束。哈古柏微笑着,很有自信地,在等诘问。 桂律师问:“是不是事实,你和两位侦探,柯白莎和赖唐诺,已有一段时间的认识?” “不是很长的一股时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是不是事实,你曾经告诉过赖唐诺和他的合伙人柯太太,说你自己是地方检察官的好朋友。” “有这个可能。我衷心认为地方检察官是我的好朋友。此外我还认识很多本郡的官员,我都把他们认为好朋友。” “你有没有向赖先生建议过,假如在一件私人的生意上,赖先生肯合作的话,你将为被告活动,向地方检察官说情。” “我没有。” “你有没有说可以请地方检察官让被告轻松过关,假如柯太太和赖先生能和你在一件地产生意上合作成功的话?是不是因为他们拒绝了你,你曾说过恐吓他们的话?” “绝对没有!” “那些话是不是在他们办公室说的?” “没有,先生。” “你去过他们办公室吗?” 证人犹豫着。 “去过吗?”桂律师大声叫问。 “是。有去过。” “在本案开审之前?” “是的。” “在被告被拘捕之后?” “我想是的。我记不起真正的日子了。” “那时候,你有没有和柯太太及赖先生讨论案情?” “我们闲聊了很多事情。” “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和他们讨论案情?” “我也许有提到这件事。” “在谈案情时,有没有说到你和地方检察官是好朋友?” “也许有。” “你有没有暗示,你愿意合作?” “合作是很难下定义的两个字,桂先生。” “我懂合作两个字的意思,”桂说:“你有没有表示合作?” “我也许用过这两个字。但是我用这两个字的意义,可能被对方完全误解了。” “但是你们真去过他们办公室?” “是的。” “正在要不要起诉的紧要关头?” “是的。” “你也真说过和地方检察官交情非凡?” “是的,也许我说的,也许是同去人说的。” “你也说过假如他们合作,你答允用你的势力帮他们。” “我也许说过,也许答应他们尽量和他们合作。” “很好。你的建议是不是被拒绝了?” “并没有明白的建议,所以也无所谓被拒绝。” “你在说几句狠话,威胁他们之后,才离开?” “我……没有。” “你能不能说,离开的时候和进去的时候一样友善?” “能。” “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和赖唐诺握手?” “我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事实,你们没有握手?”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你为什么去他们办公室?”桂问。 “是……是为了……是……” “喔,我反对!”欧牟文说:“报告庭上,这些问题早已越问越远了。” “抗议驳回。”罗法官简短地说。 “你为什么去他们办公室?”桂再问。 “在某方面,我想要点消息。” “哪方面?” “有谣言说,东部某一大厂想在柑橘林造个工厂。” “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提到,你在柑橘林有地产?” “我也许有提到。”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提到,假如柯太太和赖唐诺和你合作的话,你会用友谊和势力使地方检察官合作?” “不是这样的说法。” “但是。是你去拜访的目的?” “不是,先生。” “什么是你去拜访的目的?” “我想去得到这个消息。” “在那个特定时间,你为了要得到这个消息,你提起是检察官的好朋友,你提起可以使他在安迪睦的案子里合作,目的只要柯和赖跟你合作?是还是不是?” “不像你讲的那样。” 桂律师不屑地把头转开。“问完了。”他说。 欧牟文说两位专家对枪弹的检查尚需时刻,所以建议能休庭到下午二时。 罗法官裁定同意。 “在你办公室等我,”桂律师离开的时候,我告诉他:“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我离开法院。 记者们在照我的相,也在照柯白莎的。 有一位记者访问白莎,对哈古柏的证词有没有意见。 “我当然大有意见。”白莎说。 “说出来听听。”记者说。 “你可以告诉大家,是我柯白莎说的。”白莎声称道:“哈古柏提议,只要我们和他合作,他可以用势力使地方检察官就范,把谋杀变成过失杀人。 “你也可以告诉大家,我愿意作证。而且不怕地方检察官诘问,他敢诘问我,我就糗得他头也抬不起来。” 我去到桂律师的办公室。狄太太和他在一起。 “怎么样?”桂问我。 我说:“我要你做一件事,大律师。假如你能完全照我所说的做,我们可以脱出困局没问题。” “做什么事?”桂问。 我说:“把专家弄上台,让他证实杀死狄科尔的是闵海伦的枪,不是安迪睦的枪。只要做到这一点,其它你都不要管了。” 我转向狄太太:“枪是不是你埋下去的?” 她摇摇头:“他完完全全,睁了眼在说瞎话。我真的从来没见过手枪。不要说这支枪,任何真的枪我从来没见过。” “但是,”桂律师问我:“我有什么办法来证明呢?假如我把狄太太放上证人席,他们会诘问她出事那晚她的行踪。她一说老实话,她的时间证人就破了。” “目前他们归罪的是安迪睦。” “我知道,但是他们只要使狄太太信誉受损,同样影响安迪睦。看起来两个人是同谋的。” 我说:“你只要照我告诉你的,做到那一点,你什么人都不必放上台去。” “哪一点?” “显示出来,杀人的凶枪,是我们那位专家交出来的那支枪。” 他沉思着。 “你注意听着,”我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照我说的去做,照我的方法去做最后辩论。凭现在这一批陪审团的人员,我们会没有事的。” “他们总会宣告他有点什么罪的。” “好,”我说:“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当你客户的面提出来伤你面子。但是,你下午要怎样作战,你有预定的计划吗?你敢不敢把狄太太放上证人席去?” “不敢。” “你敢不敢把被告放上证人席?” “不敢。” “别人看到你既不把狄太太放上去作证,也不把被告放上去说老实话,会有什么感想?” 他无力地说:“安迪睦会被陪审团宣告,一级谋杀罪成立。” “那不结了,”我告诉他:“你愿意或不愿意,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照我说的去做。把你自己怎样去证明无罪忘记,强调是检察官的责任去证明被告有罪。全力证明凶枪是闵海伦的枪之后,什么证人也不放上去,立即进行最后辩论,叫检察官去说故事,怎么会是闵海伦的枪,打死的狄科尔。让他试着去说服陪审团,你只看他好看,在辩论中找他小辫子。他这个故事还不太好编呢。” 桂想了又想:“他已经有了结论。他十分聪.明。我要是这样让他发挥,他会说得头头是道。最后,这些陪审员好像十二个人当晚都在卧房里,眼睁睁看着安迪睦拿支枪,一枪打进了狄科尔的头。” “用闵海伦的枪?”我问。 他又开始想。 第二十三章 下午二时,法院准时开庭。原告地方检察官把詹士帝再度叫上台。 詹士帝作证,他和被告所请的专家一起检查了那把枪。他说他们两位都一致同意,杀死本案死者的子弹,无问题是出自本案中的第二支枪,也就是赖唐诺拿给专家,专家呈给庭上的那把枪。詹士帝又作证说,由于这把枪曾埋在土里太久,虽然我们的专家曾清除了一部份表面的泥土,但仍有不少泥土留在枪面枪身的缝里,他们括出不少的泥土来,足够做土壤分析。 枪上的土质和树丛下的土质,和第一把枪上括下来的土的土质完全不同。第一把枪,他名之为安迪睦枪。第二把枪是闵海伦枪。 根据以上事实,当然可以确定闵海伦枪被埋在不是本案指的树丛底下土里,而是其它地方,相当长一段时间,才于最近被挖出来,再埋到树丛篱笆底下去的。詹士帝当然无法证实什么人如此做的,但一定是有人做了。 证人看向狄太太。狄太太石膏面具似的脸也看向他,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现在可以确定,你所指的闵海伦枪,是打出狄科尔致死弹头的枪?” “是的,先生。我可以确定。” 我匆匆写了张字条,轻轻请庭丁交给桂律师。 字条很简单地说。“不要诘问,立即休止。” 桂看看字条,转头向我,把眉皱起,想了一下。转脸向欧牟文微笑着。 欧牟文揶揄地向他一鞠躬。“请你诘问,大律师。”他说。 “没有问题。”桂说。 “这是我们的案子。检方休止。”欧牟文说。 “被告也休止。”桂简单地接下去。 欧牟文很明显吃了一惊。“庭上,”他说:“我……我对这件事的变化,完全出乎意外。” “没有什么理由值得惊奇,”罗法官说:“我觉得起诉的老将,应该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你开始你的终结辩论吧。” “很好,庭上。”欧牟文说。 欧牟文做了一个很好的演讲。 桂律师接着他提出了本案特别的地方。事实上,凶枪是由闵海伦带去狄家的。后来虽然有人影射狄太太埋了什么东西在树丛里,但是检方无法指出埋的是什么。 桂律师指出,为了避免冤枉无辜,法律规定检方有义务要毫无疑问的证明被告有罪。今天检方无法证明狄太太埋的是什么东西,过了一段时间,别人在附近挖出什么东西,不能说就是狄太太埋的东西。所以警方有责任把这附近土地统统翻过来,看是不是另外有东西是狄太太去埋的。 另外,他又问到,这把枪,又怎么可能到狄太太手中?她出事的时候不在屋里。假如安迪睦要杀狄科尔,他当然会用安迪睦枪来杀他,怎么可能是闵海伦枪呢。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枪摔出窗去,跑到卧房里去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一支枪来杀人。 桂律师诘难地方检察官,他对凶案发生的情况无法自圆其说。他说他不相信欧牟文能说出凶案是怎样发生的。 欧牟文拿了枝铅笔,不停地在记,脸上充满笑容。 桂律师坐下。 欧牟文慢慢地站起来。一脸很神圣的样子。他说他愿意接受被告这种有勇无谋的挑战。他可以重组说出凶案发生的实况。 他形容安迪睦在当时怒气无法发泄,一开头想杀掉狄科尔,之后又想不要杀他。他把枪抛掉,已决定离开那房子。但是机会自然来到,他攫起那支在五屉柜上的枪,就杀死?了狄科尔。 欧牟文走近陪审团席。他把善感的眼神看着席上的女人们。他一句一句很注意自己的演说。 罗法官指示陪审团,他们可以做几种不同的裁决:他们可以裁决被告无罪,可以裁决被告犯第一级谋杀,可以裁决被告犯第二级谋杀,或是被告犯过失杀人。 罗法官给陪审团解释所谓一级谋杀是一种恶意,候机,私刑或是利用智力,故意,预谋的杀人行为。或是因为故意纵火、抢劫、强奸、偷窃、重伤害、或是刑法二八八条所规定的罪状,导致的杀人行为。 他告诉陪审团,所有其它谋杀都是第二级谋杀。 罗法官解释过失杀人是在没有怨恨,非预谋下的杀人行为,是故意,自愿的,但是起因于突发纠纷或感情冲动。 他请陪审团在退下后立即自选一个主席出来。在主席协助下产生一个裁决,在决定后由主席代表陪审团向法庭报告裁决结果。 陪审团在四点十五分退下。 桂律师走过来和我会商。 “我对你的战略还是不太同意。”他说。 “法庭的记录把地方检察官的终结辩论记下来了,”我说:“地方检察官已经自己走进了陷阱。照他所说,不论安迪睦在走进房子之前,心里有什么意图。他后来已经把带去的枪,自动抛出窗去了。这等于放弃了蓄意谋杀的意图了。假如狄科尔 662f." >是死在五屉柜上那支枪上的,那一定是感情冲动引起,那就只是过失杀人。” “你说的正是我怕的。”佳话:“先不说你这种想法太乐藏书网观。陪审团可能不向那方向想。即使说陪审团完全依照你的方向,做了判决。仍旧是我最不愿意的结果。” “为什么?”我说:“总比陪审团判决了一级谋杀,罪犯成立。你再上诉也不过希望能改判过失杀人,要好得多。” “好,”他说:“假如陪审团判决他犯过失杀人?” “假如陪审团的判决是过失杀人,你等法官解散陪审团之后,到栏杆边上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真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说:“我是希望能捉住哈古柏什么缺点的。我确信哈古柏是本案的真凶。他在安迪睦离开之后上楼,见到狄科尔一个人在卧室里,多半是在数他准备给安迪睦的二万元奖金。哈古柏见到五屉柜上的手枪,自背后射杀了狄科尔,吞掉了两万元现款。” “当然,”我说:“我们知道这些实况,但是你能证明吗? “哈古柏杀死了狄科尔。他可能还知道狄科尔欺骗自己太太的事实。是他用这事在勒索狄科尔。突然闵海伦把事情泄露出来了。狄科尔当然不愿再付勒索金了。 “哈古柏轻声上楼去看情况,他进了卧室,拿起闵海伦枪,杀了科尔,拿走两万元钱。 “哈古柏把枪埋在什么地方。等他听到安迪睦自认曾把枪抛出窗外之后,他把枪挖出来,埋到树丛里希望警方能发现。然后说是狄太太埋下去的。 “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这些,我们也不敢去证明。哈古柏现在已经是很有名望的银行家了。用他弄来的钱,他已把自己建立得很好了。在这小地方藏书网,他是个大亨。地方检察官不敢得罪他。他而且是检方的主要证人。你只要想把谋杀案推到他头上去,陪审团会裁决被告第一级谋杀罪成立的。于是我们死路一条。 “现在你照我的办法办,他们最多给安迪睦一个过失杀人。” “裁决过失杀人,他们照样可以把他关在州立监狱十年。”他说。 “不一定。”我说。 第二十四章 傍晚八时十七分,陪审团有了决定。 陪审员鱼贯入座。有些女陪审员,似乎暗泣过。 陪审团主席是一位外貌冷酷,满面风霜的农夫,向庭上报告陪审团已有裁决。 一切照常例进行,裁决被宣布,陪审团裁决被告过失杀人罪确定。 陪审团主席清清喉咙说:“报告庭上,本席要求发言。” “请说。”法官说。 “陪审员全体一致的向被告表示同情,但大家都感到,法律立场来看,他们不能不判决他过失杀人之罪。” “谢谢你们,”法官说:“陪审团的判决,本庭已收到。宣布陪审团解散。双方是不是愿意在这时候决定一下宣判日期?” 桂律师说:“稍候一下藏书网,庭上。” 他走近栏杆和我商量。 “你有刑事法规在手吗?”我问。 “有。” 我交给他一张纸条。“把这一条念给法官听。”我说。 桂律师向纸条看了一眼,他眉毛弹了起来。他仔细地又看了纸条一次。 桂律师慢慢地走回到律师桌边去。 “报告庭上,”桂说:“我认为这件事我不能专美,因为的确我没有想到,而是我的朋友,受过法律教育的赖唐诺先生提醒我的。我刚才拿到一张字条,我自己完全惊奇得不知怎么办,所以还在消化纸条的含意。不过我得到的概要是:谋杀罪没有时效,检察官延迟到任何时间,都可以随时提起公诉。” “这一点大家知道,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罗法官说。 “杀人的罪行,”桂律师向庭上一鞠躬,平静地说下去:“正如下午庭上指示过可分三种。第一级谋杀,第二级谋杀和过失杀人。 “但是,我们发现法律中很特别的一点规定。过失杀人的起诉时效只有三年。换句话说,杀人罪行三年过去之后,检察官不能用过失杀人来起诉。本案陪审团已裁决是过失杀人罪。既然法律是如此规定的,又既然被告被裁定的不是一二级谋杀罪, 53ea." >只是超过三年以上的过失杀人罪,所以庭上……您除了应该立即释放被告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99lib? “当然,大家都知道,起诉过失杀人,最后被陪审团认为是一级,二级谋杀罪的也是有的。” 罗法官看向地方检察官。他又看向桂律师。最后远远看向我。他的前额蹙成一团,但是我看得出他嘴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桂先生,让我看看刚才递给你的那张字条。”罗法官说。 桂律师递了上去。 罗法官用手摸摸头。把手伸出去拿自己的刑事法规。他找到要找的条例,仔细看着。 “地方检察官对这一点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牟文说:“检方对这一个问题,完全没有辩论的准备,庭上。” “不过,”罗法官说:“这个问题好像也不须要什么辩论。我在这张赖先生写的纸条上看到,赖先生引用了非常出名的一件案例,就是所谓蜘蛛人案件,凶手住在死者的阁楼上躲了好多年。被告在这件案子是由威克迈代表,也发生了和本案相似的情况。 “现在既然这种情况已被提出,事实上本席也解释给陪审团听过,他们可以作些什么不同的裁决。本席倒不能不对这个问题仔细研究,至少被告所提的是绝对有依据的。 “现在,我要告诉大家,本席即将要下的判决,是依据本法庭对被告的同情,更是秉承陪审团对被告的同情心。事实上,本席本人对于这两天证人所作的证词,并没有认为事实的发生的确像检方说的那末简单。 “既然今天被告依规定被检察官提起公诉,告他一二级谋杀。但是没有成立。而过失杀人,又因为超过时效,不能提出告诉,所以陪审团的裁决只好放到一边,不予理会。我现在判决,被告当庭释放。” 跟着发生的是一场大骚乱。旁听的人都在欢呼。记者们踩在桌子,板凳上拚命抢采镜头。 我一直把狄丽芍列入石膏面具一型的。突然一下她情感暴露。眼中星光闪烁,她推开人群来到安迪睦.面前,用双臂抱着他吻着,眼泪自脸颊断珠而下。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她吻在我脸上,在吻与吻之间,嘴里不断咕噜着谢谢我。 罗法官知道想叫法庭肃静下来,暂时也是不可能之事,干脆放弃。站起来含笑地离开。 狄太太吻了白莎,也吻了桂律师。 柯白莎摇到我前面。 “你这个聪明的小杂种!”她说。 后记 依白莎的看法,判决两天之后,当一张一万五千元面额,狄太太签名的支票到手之后,本案就全部结束了。 对我言来,案子真正的结束是在数周之后,当我从邮件中收到一个信藏书网封。 信封没有发信地址。是秀丽的女人笔迹。闻得到香水味。信封里面是一张剪报: 妨害自由,意图强暴。 银行家涉嫌,被捕。 剪报提到柑橘林有名的银行家哈古柏,也是哈氏信托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因为一位叫高黛丽女士的控诉而被逮捕。 哈古柏显然在为高黛丽管理部份财产的投资工作。二人有意见不一致的现象。高黛丽发现哈古柏在窃用她的钱财,决定收回自己处理。 哈古柏开车到高黛丽的公..寓,建议一起兜兜风,把事情好好谈一谈,做个结论。 两小时之后,一位机车骑士在路旁发现高黛丽。她全藏书网身都是泥巴和乌青。衣服多处撕裂,全身几乎裸露。 她说哈古柏把车停在一处偏僻所在,想用浪漫气氛来补救钱财上的冲突。当她拒绝接受时,哈古柏突然发狂。他把她拉出汽车,拖到路旁树丛里,污辱了她。 依据高小姐的陈述,在无论如何抗拒都无法阻止他残暴攻击之后,她终于设法逃脱了他的纠缠。 哈古柏发誓这是诬陷。他说他根本不须使用暴力。 我对这件案子十分感到兴趣。陪审团相信了?高黛丽。她在审判时声泪俱下,但表现得十分勇敢。 这个时候哈古柏正在圣昆丁监狱接受终身监禁的报应,而且不准保释。 (全书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