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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为仙我很抱歉》


 第一章命不久矣和刚死不久

当——~
当——~
带着俏皮婉转尾音的钟声响彻在这山间。
阳光照耀，云雾缭绕的山峦之间，竟形似一只闪烁着气色光彩的半透明大碗，倒扣在这山上。
山腰有一平处，三座造型两异的建筑依山而立。
最左是一座三层佛塔，塔前有碑，碑上有字云：
“寻仙问道前无路，求神拜魔后有门。”
知它是佛塔，自然不是门口的石碑，而是因为这塔门上方便写有‘佛塔’二字。
最右是一道观，却不似正常，因为它有四层。
观前同样有碑，不过这碑上的字，却是被什么人用水泥抹去了。
知道它是道馆，同样也不是别的，而是大门上挂的匾额，写着‘道观’两字。
中间的则是一庙，此庙破旧，大门紧闭，门前无碑，门上无匾，却是最为正常，因为它只有一层。
此时右侧道观大门敞开。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自观中走出。
高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无名无姓，他身边的则是一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姓张名白。
老道一手扶住门框，左脚跨出门槛，右脚还在门内，略有喘息，面色苍白，偏生两颊泛红。
不需懂得望闻问切，也不用熟读医术，有眼睛的人一看便能下一个八九不离十的诊断。
这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回光返照了。
若是有亲人，此刻怕也早就联系好了火葬场，只等老道一命呜呼，就能直接拉去火化。
老道似歇够了，迈出门槛，往外走去。
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纸巾，边走边捂嘴咳嗽，漆黑的污血很快便浸透纸巾。
张白见了，既不惊慌也不奇怪，忍不住翻白眼，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背着的包里又掏出一叠纸巾，一瓶矿泉水来，顿了顿，只是把纸巾递过去，将矿泉水又放回包里。
“师傅，纸巾也是要钱的，您叠一叠，背面还能用。”
老道咳嗽消停，闻言，抬手便是一个暴栗，敲完更是忍不住一阵咳嗽，最后连纸巾也是挡不住了。
噗！
污血狂喷四溅。
依稀可以看到有形似细碎内脏之类的不明物体跟着污血飞溅而出，射出老远。
“久病床前无孝子，好啊！好你个孽徒，嫌我废纸是吧，连口水都舍不得给你师傅我喝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水是你从隔壁的水龙头里接的啊！可怜我辛辛苦苦一把尿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养出你这么个白眼儿狼，今天为师就要清理门户！”
张白缩头躲开血雾下水，又递上一叠纸巾。
“别打别打，让臭狗屎看见了又该高兴了……”
臭狗屎三字一出，老道悬在半空中的手立刻收了起来，赶忙擦了擦嘴角的污血，砸吧砸吧嘴，喉结滚动，吞咽一番。
“白啊，你身为为师的大弟子，今次下山，可要好生照顾好你欧师弟，莫要学你臭狗屎师叔，搞什么修为歧视。”
“什么大弟子……就我一光杆司令……”
老道横目瞪来：“你说什么？”
张白低头认怂，脸色变换不断。
少年两眼泛红，泪光闪烁，躬身扶着老道的胳膊，嘴唇颤抖。
“师傅，您老人家独自在山上，定要好生保重身子，咳血的时候莫要太过操劳……”
老道眉头微微皱起，袖中两指飞快掐算了一番，刚才的怒容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好徒儿，莫要担心为师的身子了，你虽筑基不久，道行也不稳固，却也是足够，想当年为师炼气三层便镇压世俗同辈，炼气五层便与你师娘定了终生，炼气七层已是纵横无敌……”
张白忙低声打断：“师傅，戏过了。”
喝——忒！
人未至，声先到。
最左侧的佛塔大门敞开。
同样是一高一矮从中走出。
矮的是一少年，姓欧名阳。
高的，不是人。
而是一副立起来的棺材。
看上去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沾着黄土，非常新鲜。
棺材底部有一排滚轮，没让旁边的欧阳推拉，发出电动小马达的嗡嗡声，自行滑动着。
邦！
棺材撞在塔门上，发出一声巨响，棺材上震下不少黄土。
却是卡门上了。
邦！邦！邦！
棺材不断后退，调整方向，接连不断的撞在塔门上。
这马达的力道还真不小。
老道一边见了仰头大笑起来。
不过他这一仰头，还没哈哈两声，污血已是涌了上来，带着一大块儿疑似肝脏的物体飞了出来，冲天而起！
血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是显出一道彩虹。
啪嗒！
疑似肝脏的物体落地。
张白见怪不怪的跑过去，在屁股兜儿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副筷子来，脸上带着嫌弃，小心翼翼的夹起那物，用保鲜膜包好，收进口袋。
最后，棺材放弃了撞门，怕是再撞下去，这塔就要撑不住了。
棺材退进略暗的塔内，咔嚓一声，棺材开盖。
其内躺着的，是一老和尚，身着颇为正式的袈裟，便是直接拉去九叔的电影里，演个有一庙私生子的少林方丈所化的僵尸，大约也不用再做什么化妆打扮。
张白熟悉的老和尚的大徒弟早些时候已经下山了，此时他身边的欧阳面容略显青涩，是近些年才上山来的，张白便是去佛塔白嫖些自来水什么的也很少见到他。
有种古代大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觉。
用古典的‘大闺女’，而非更现代的‘宅男’来形容少年，自然是非常直接的以貌取人。
只是站在老和尚的棺材边，欧阳双手抓着包，眉宇微皱，眼角展开来，多一分太娘，少一分无媚，唇间微微翘起，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弧度，这种弧度，说笑太过，言愁太多。
林妹妹，大约也就仅止于此了吧。
张白见两人，躬身向老和尚与少年：“臭师叔，欧阳湿地……咳咳，师弟。”
少年面上愁色略消，同样躬身向老道和张白：“臭师叔，张师兄。”
“臭狗屎，还没死啊，我看你肺都咳出来了。”棺材里的老和尚吞吐着瘆人的寒气，发出咯咯怪笑。
老道冷哼一声，道：“臭猫尿，我还以为你活了呢，湿气那么重，瞧把你这小徒弟熏得，来来来……”
说着，他给旁边的张白使了个眼色，张白也只能向棺材里的老和尚抛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掏出一塌纸巾交给老道。
老道一边从嘴角沾血，一边在纸巾上鬼画符起来。
“来来来，师叔我没什么见面礼，只有这个符啊，特别灵，专镇妖邪鬼魅，这个童子血……”老道顿了下。
他也不是童子了。
看向旁边的张白。
张白哭丧着脸，转头闭眼，送给老道一根中指。
老道笑嘻嘻的抓住中指，指尖一掐，血咕嘟咕嘟的便往外冒。
“哎哟，挤多了，可不能浪费啰，一张贴床头，一张贴床尾，一张贴门口，一张贴茅房，一张随身，一张口服……算了，来个整的，就一百张好了。”
张白连忙抽手，怒道：“你个老不死的，一百画完，你宝贝徒弟还有命吗！”
老道摇头叹气，得意的向棺材里的老和尚晃荡手里十几张已经画好的符。
“筑基修士的童子灵血画的符，欧阳呀，也就师叔这么疼你了，换别人，可舍不得送这么多。”
嘴上说着送，老道将其中几张叠起来揣进怀里，交到欧阳手里的，也只有五六张了。
“那几张，没画好，灵气儿都散了，就不给你了。”
“抠门儿，睁大你的猫尿眼儿看清楚，老衲我的。”
一道金线从棺材中飞出，在空中打了个璇儿。
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光芒散去，露出黑色钢琴烤漆的表面……
“嚯，大皮卡！”张白和欧阳对望一眼，脸上满是惊喜。
男人，喜欢车，是刻在基因里的。
就跟老道那辈人喜欢飞剑是一个道理。
张白跑到车头一看车标，忍不住竖大拇指。
“大奔！师叔大气，谢谢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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