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局中局之大旗镖局》 第一章:十万黄金灭门案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如今,自明武宗继位以来,磨推鬼,也不是不可能了。 人在江湖,总有累的时候,大旗镖局的总镖头冷云山也不例外。这些年,他一直在庙堂和江湖之间奔波,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内心早已厌倦。 虽然,十五的月亮圆润而饱满,但是在漆黑的夜里,一轮孤月给人的感觉,也难免显得清冷。此时,冷云山站在阁楼上,倚着柱子,拿着酒,抬头望了望月亮。眼前的月亮和几年前的月亮似乎没什么区别,再回头看看眼前的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却老了许多。 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不如当年。人总在某一个瞬间,才发现自己老去。 阁楼下的院子里,他的掌上明珠——冷如月,正在凝神练剑,身姿颇有几分母亲的风采。从小在镖局长大的她,脾性如同月亮,看上去冷冷清清,不太平易近人,但私下却十分善良。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她而去,所以她从小就混在镖局的男人堆里。正因如此,她比其他女孩子,多了一些男孩子的性情,多了一些对江湖的向往。 她身为冷云山的独女,冷云山对她算是倾尽温柔,但唯有一件事情对她极其严厉。这些年冷云山在江湖里见太多腥风血雨,深知江湖险恶、难免风波,所以从来不让她染指镖局事务。但往往,越是被禁忌的东西,仿佛就越有吸引力。冷如月很想了解爹爹的江湖,却始终始终没有机会。 几个月前,冷云山就打算干完最后一笔买卖,就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不再涉及江湖过往。 冷云山一直觉得,一个人一旦经历多了,就不容易获得幸福。所以,他时常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做一个农夫或者渔夫,种豆南山或者捕鱼江浦。 很多事情总是这样,名利双收后,又开始向往平淡。 可是,一切已发生的事情,就无法再回头了。这一点,冷云山比任何人得清楚。一个人,很多时候没有选择,这次的金盆洗手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可选择的机会。 一周之后,上头交代的这趟镖,送达目的地后,他就可以如愿了。但是,很多事情,在想象之中总是一帆风顺,而实事却往往与之相反。 冷云山作为大旗镖局的总镖头,这些年一直在为朝廷效力,在职期间,尽职尽责,丝毫不敢怠慢。本想借着年岁以大的由头,告老还乡。在下个月十五日,举行洗手仪式,从此退出江湖,过几天清净日子。 不料,前些日子,上头秘密送来了十万两黄金,委托他安全送至目的地。就这样,十万两黄金便安置在了大旗镖局。这么大一笔钱,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此,冷云山还特地安排了旗下的四大镖头,轮班守护。这四大镖头分别是青龙—赵狄,白虎—吴峰,朱雀—孙临,玄武—李冀。这四人是冷云山一起结拜的兄弟,青龙舞长刀,白虎擅长棒,朱雀藏暗器,玄武耍铁锤。 这四人的武功,虽然算不上顶流,但是绝对算得上一流。就拿一般的劫匪、盗贼来说,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为了保证此次任务万无一失,冷云山只好安排这四兄弟日夜守护。 这段时间里,身为总镖头的冷云山,几乎不敢合眼,生怕出现差错。眼看着三天后,就要开始运镖了。冷云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看着月光下舞剑的女儿,他的内心开始担忧了起来。 这个三天里,大旗镖局的库房,捂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更别说一些江湖上的一些劫匪、小贼了。 大旗镖局里藏着十万黄金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镖局里除了总镖头冷云山之外,再没其他人知道。江湖上的盗匪,只知道大旗镖局库房里的镖不便宜,但是没人知道他们押送的是闪闪发光的黄金。江湖传言,此次运输的是十八尊金身罗汉,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镖头,也以为如此。 于是,冷云山打算将计就计,兵分两路,调虎离山。便安排他最信任的青龙--赵狄,留守家中,负责家中大小事宜。其余三人,吴峰、孙临、李冀均配合冷云山走镖。这四人再兵分两路,冷云山和吴峰,负责则押送冒名的十八尊罗汉,以总镖头亲临的派头,引开劫匪盗贼的注意。孙临和李冀,则负责低调押送货真价实的十万两黄金。 启程之日,孙李二人,带着一支镖队,先行了一步。出行的时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货,大家似乎都没怎在意。而总镖头冷云山押送的镖,不出意外的引来了一众围观。 那天艳阳当空,酷暑难耐,但是大旗镖局的街道上,来了很多人。流言在江湖上传播的速度之快,总是让人意外。大家似乎都对这十八尊罗汉充满了好奇心,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来看这场热闹。 大旗镖局的镖车上插满了镖旗,在街道上停得满满当当,围观的人,一阵接着一阵。一阵嘈杂声中,只见骑着枣红色良驹的冷云山,走到队前,一声令下,镖车便开始动了起来。 此情此景竟有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镖车的车轮,就这样在人群的围观中,一步一步的向前滚动,行驶去远方。 冷如月在人群中,望着这支队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她第几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了。虽然,离别在她这里,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今天她却意外的有些难过起来。她紧蹙着眉头,望着镖车远去的那个方向,伫立了良久。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别看了,很快就会回来了。”赵狄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时,她才慢慢晃过神来,惊讶道:“狄叔伯?你没去?” 赵狄望着冷云山远去的方向,叹道:“这十八尊罗汉固然重要,但是你对冷兄来说更重要。” 冷如月一时接不上话来,只隐隐觉得这趟镖并不普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打岔问道:“这十八尊罗汉,要运往何处,狄叔伯你可知道?” 赵狄见冷如月又开始向他打探镖局的事情,想起冷云山不喜女儿参与镖局,便只好答道:“不清楚!” 冷如月早有心理准备,见赵狄不肯告知,便应声“嗯”了一下,就没再问了下去。 赵狄一直很赞同冷云山的看法,也觉得一个人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幸福,同时危险也就越少,因为这就是江湖。所以,他对冷如月的问题,从来都是以不知道、不清楚为终结。他以为,这样就能杜绝冷如月接触江湖。但越是这样,冷如月对着一切就越好奇。 夜幕之下,赵狄透过窗户,望着那轮天涯孤月,思绪万千。酷暑的风,吹过来,竟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不禁担心起大哥的安危。暗自想道:“大哥此去也不知道是否到达十里亭?若到达十里亭,后面马上就要到河谷地带了,那里地势低下,异常危险。不知大哥现在如何?” 想到这里,赵狄没敢再想下去。看中房中的关公像,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五人义结桃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多么意气风发,经过这些年后。每个的想法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曾经向往轰轰烈烈,到如今反倒向往平平淡淡。这一点,他和大哥不谋而合。平时里,他虽然话语不多,但他却是最懂大哥的人。 对于这次没能和冷云山同行,他并没有耿耿于怀,而是暗自为大哥找理由,心想道:“这次大哥,没有安排自己与他并肩作战,想必有他的原因。” 正当他刚躺下不久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他儿子赵如意,一边跑一边呼喊道:“爹!……爹!……你睡了没有?” 赵狄听到赵如意匆忙的呼喊声,立马从床上惊起,拿起外套,提起青龙刀,径直向门外快步走去。见状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收到了一只带血的飞鸽……”赵如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将飞鸽递给了赵狄。赵狄定睛一看,竟发现是大哥冷云山的秘鸽。 这不禁让赵狄心生猜想:“这才刚走一天,冷兄的密鸽便落回,难道意外已经到来?”看着秘鸽,赵狄根本来不及迟疑,赶忙接过信鸽,从中取出了小纸条。 此时,赵狄刚展开纸条,又见一个家丁匆忙来报。“门……门外……”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支火箭便径直插入了他的胸口,随即仰身倒地。然后,整个人在地上,痛得打滚了起来。 赵狄顿时便觉得大事不妙,慌忙之中,看了一眼纸条,只见那纸条写到“关公门”,随即便将纸条吞咽了下去。 没一会儿功夫,原本安静的院落,被数不清的火箭弄得沸沸扬扬,一群锦衣卫已经把大旗镖局围得水泄不通。赵狄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便急匆匆地吩咐儿子赵如意,赶紧去找冷兄的独女冷如月,并贴耳告诉赵如意飞鸽的内容。嘱咐他,找到冷如月之后,在他房间的关公像面前等他,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来。还将贴身的青龙令牌交给他,叮嘱他,若自己出现不测,就让赵如意带着冷如月逃出去。 赵如意听了爹爹的话,便知情形紧急,转身就往冷如月房间寻去,只见冷如月早已在院子中。便大声呼喊道:“师姐,快随我走!” 冷如月一边拿剑抵挡着这些来路不明的火箭,一边不解问道:“怎么这么多火箭,发生了什么事?” 赵如意慢慢向冷如月靠近,一面帮忙抵挡着火箭,一面答道:“还不清楚!爹爹,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快随我来……” 随后,二人便遵循赵狄的意思,一路到了赵狄的房间。刚一到房间,就听到了外院的厮杀声,这些声音的凄厉凄惨,让冷赵二人不敢想象。期间,冷如月几次想出去,都被赵如意拉住了,解释并命令道:“爹爹有令!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出去!” 冷如月听着门外的这些惨叫声,心中十分悲伤,委屈哭道:“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而在这里苟且偷生!” 赵如意听罢,心中五味杂陈,心中何尝不痛苦,但是想起爹爹的交代,便上前安抚道:“师姐你若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这让我怎么向爹爹和冷师伯交代!?”又道:“我又何尝不是悲痛万分!” 冷如月见状,一时不知说何是好,便顺从了赵如意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和赵如意待在了房间里。就这样,听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挥不去的噩梦。 此次,由于所押货物的特殊性,镖局上有拳脚功夫的人,基本上都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少妇孺,毫无抵抗之力。面对这样的一个空壳镖局,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见,一众官兵拥着一个带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一步一步地紧逼了进来。而整个院子里,唯一为之抗衡的人,只有青龙赵狄。 赵狄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苟且偷生的。面对着一众官兵,赵狄手持长刀,面不改色,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在一阵阵威逼之下,赵狄逐渐被一圈官兵团团围住,赵狄站在中间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见,那身着飞鱼服的校尉,扬起一只手,一声令下“搜!一个都不许放过”。随即,一众官兵便开始列队,向两边的屋子搜了去。 赵狄眼看着大队人马开始搜捕,此时此刻,只希望他那愚子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带着冷如月逃出去。否则,就算他死了,在黄泉之下也没有脸面去和大哥会面。 此时,赵如意隔着窗户,看着来势汹汹的人群,以及势单力薄的爹爹,双手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头,失控的情绪,让他想冲出去,好在理智有把他拉了回来。在即将逝去爹爹的悲痛中,赵如意始终没有爹爹交给他的使命。 冷如月眼看窗外局势不妙,便拉起失魂落魄的得赵如意,抹去眼角的泪水,假装坚强地勉励道:“如意,振作一点!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不然师叔伯就白白牺牲了!” 虽然她也很难过,但是她清醒的知道,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他们必须要活着出去。赵如意被冷如月的话,一语惊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看爹爹的青龙牌,逐渐振作了起来。 只见,赵如意猛的一起身,拉着冷如月来到了关公像前,不停嘀咕“关公门”这三个字。冷如月闻声,不解问道:“什么关公门?” 赵如意便将之前收到飞鸽的事情和冷如月托盘而出了,说道:“这是冷叔伯飞鸽里告诉爹爹的字!爹爹让我在房间里的关公像前等他。” 冷如月一听是爹爹的信鸽,就立马断言道:“逃生的密道一定和这三个字有关,我们找找!” 随后,二人开始在关公像一顿摸索,寻找出路。此时,外面的脚步声,离这间屋子越来越近,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迫切。 这是在和死神抢时间,慢一分钟都可能死去,气氛异常紧张。屋子外面有多么喧闹,屋子里面就有多么安静。这是一种冷如月从没感受到的静,静的可怕。 一顿摸索之后,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开关。眼看着,一切都要完了。万念俱灰之时,冷如月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拜在了关公像前,只能祈求苍天开眼。就在她抬头睁眼的时候,她觉着这尊像怪怪的,但又说不出那里怪。 第二章:死里逃生心向善 “对了!”她灵机一动,神色紧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禁想起了善舞刀的赵狄,心想道:“说不准赵师弟知道这尊像哪里不对劲呢。” 于是,她一把拉过赵如意,让他跪在她刚刚拜神的位置,用之前她刚刚的姿势,观摩这尊关公像。 “你看出哪里不对了吗?”冷如月满怀期待地迫切问道。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赵如意心灰意冷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兴奋说道。随后便拉着冷如月,起身来到关公像前。只见,赵如意伸手将关公像的那把青龙偃月刀,拨动了一个方向。便听到案台底下一声闷响,竟开出了一扇小门,二人喜出望外,赶忙躲了进去。 刚躲进去不一会儿,屋子里便来了一群人,脚步声很杂,供桌上的东西,被摔得稀碎。他们在暗门后面,静静地听着外面的一切,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些官兵在屋子里一顿翻找打砸之后,便逐渐退了出去。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屋子里面开始变得安静了起来,但是院子外面依旧异常喧闹。没一会儿,官差派出的搜捕队伍,逐渐在院子里集合了起来。 “禀告大人!所有房间都搜了,没有找到冷小姐和赵公子!”一官兵单膝着地,拱手作揖答复道。 赵狄见他们无功而返,顿时倍感欣慰,不禁仰天长笑道:“天无绝人之路…… 哈哈……哈……” 那锦衣校尉见状,心里甚是不爽,但是没有言语,随即用手势暗示了一下。顿时,四面八方的弓箭皆向赵狄射了去。赵狄凌空跃起,身子向后翻仰,躲过了迎面的数支弓箭。 但是无论怎么奋力抵抗,终究是敌多我寡,躲得了这边躲不了那边,最终一支接一支的箭,刺穿他的身体。无力反抗之时,一群官兵一步一步越围越紧,威逼他招供出大旗遗孤的藏身之处。 “快说!你把他们藏哪儿了?!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一官兵手提长刀,架在赵狄的脖子上,气势冲冲地上前呵斥道。 不料,赵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起青龙刀,仰天长啸道:“士可杀不可辱!”随即,将青龙刀捅入腹中……倒在血泊里…… 众官兵见状,纷纷后退了几步。悲壮的举动,总让人心生畏惧。 那锦衣校尉眼见赵狄自尽了,环顾了一下满院的尸体,想到就算有遗孤,也没有了依靠,不过是两个黄毛小子,又有何惧。随即便示意官兵,点火烧了这大旗镖局。 不知过了多久,暗门后的二人,感觉到屋子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但他们始终没敢踏出暗门半步。又过了良久,他们终于按奈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从门里探出脑袋,只见屋子被火烧得破旧不堪,满眼尽是断垣残壁。 一夜之间,一个昔日威风凛凛的镖局,就这样没了。 冷如月看着爹爹和师叔伯们的心血毁于一旦,泪水不禁在眼眶里打圈,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当她悲伤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赵如意已经不见了,便一路寻到了院外。只见,赵如意抱着赵狄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赵狄满身是血,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弓箭布满了身躯。她不敢想象赵狄生前所经历的痛苦,说不定运镖的爹爹和其他的师叔伯,也是如此。想到这里,她没敢再想下去了。 之前爹爹说江湖险恶,她不以为然,现在看到狄叔倒在了她的眼前,她才明白爹爹的良苦用心。 赵如意抱着赵狄的尸体,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冷如月清楚,此时此刻,任何安慰都是没用的。她能做的只有等…… 大哀无声,大爱同样无声。很多时候不是不安慰,只是有些安慰是没有语言的。 不知过了多久,赵如意捡起爹爹腹中的青龙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冷如月知道,这时的赵如意才真正的走出来了,随即也跟着磕了三个头,以尽孝义。冷如月看着赵狄的尸体,心中五感杂陈,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赵如意。 在拜别完赵狄的尸身后,二人一路往暗门走去,一步三回头,每一步都是遥不可及。有的时候,离开就意味着永远离开。 大旗镖局的外面,依旧被官兵,紧紧包围着。官府的人做得异常谨慎,似乎连一只苍蝇都不肯放过。这场火,就这样烧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街上便贴出了“大旗镖局,欺君罔上,私吞国饷,满门抄斩”的告示。这天,大旗镖局门外的人群和出镖那天的人一样多,他们同样是各怀心思。 看客永远是那些看客,故事却永远在变。有些人惋惜,有些人愤怒,有些人纯粹就是赶热闹…… 那天夜里,冷赵二人沿着暗门后的密道,进入了暗室。暗室不大,但是里面却放了,诸多兵器和财宝。冷如月暗自想道:“难道爹爹真的如告示上所言,私吞国饷?但这看着又不像,如果真是私吞财宝,又岂会不事先联合师叔们做好防备。再说了,这些财宝虽然多,但是这些并不是官银也不是十八尊金罗汉。” “我听爹爹说,咱们镖局有一个秘密财库用来做不备之需,可能就是这里了……”赵如意的话,打断了冷如月的思索。 冷如月惊讶道:“这等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赵如意自知平日里冷叔伯对她管教得比较严,便无奈道:“冷师伯一直没有让你涉及镖局事物,你又何曾知道呢?” 冷如月看着满密室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不禁追问道:“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谁?” “我爹爹和其他三个师叔伯都知道,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笔钱财藏在何处?”赵如意答复道,紧接着又说道:“爹爹曾说这个密室只有总镖头才有资格进出。” 冷如月想起一句古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禁思索道:“这次的事件,会不会和这个密室的财宝有关?” “我也不清楚……”赵如意面对冷如月的猜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接着又道:“难道你怀疑师叔伯……? “没有……只是想到一句古语……”冷如月看着这些钱财找不到思绪,解释道。 “师姐,那你打算怎么做?”赵如意拿不定主意,向冷如月问道。 冷如月思索片刻道:“我们先去十里亭……”又道:“按照官兵进门的时间推算,爹爹他们应该在十里亭被人暗算了”。 “好!那这些财宝怎么办?”赵如意看着这些财宝,追问道。 “如果真是师叔伯所为,他肯定还会再回来的。但是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所以今天晚上,我们需要将这些转移出去。”冷如月看着这些财宝,细细分析道。 “师姐,打算怎么转移?” “你先去去买一口棺材!” “买棺材干嘛?” “棺材,关财!当然是装财宝啦!然后咱们把它埋在十里地的乱坟岗……那个地方,肯定不会被发现的!等我们从十里亭回来之后,我们再拖着折扣棺材,把它典当掉!” 赵如意见冷如月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称奇。随后二人便按计划行事,顺着密室一路往前寻去,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头顶上出现了一丝光亮。二人上前一看,正是他们所寻找的出口,随后二人从下面,纵身一跃,爬了出来。定睛一看,竟发现这个出口在林间的一处茅屋里。 这件茅屋很小,房间的物件,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从房间里的摆设来看,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妆台上放着胭脂水粉。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爱美的女人。 冷如月环顾着四周,疑问道:“这是哪儿?” 赵如意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木讷答道:“不清楚!” “密道的出口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密室只有冷叔伯可自由出入,你的这些问题,只能当面问他了。” “可他又在哪里?”冷如月独自呢喃道。 赵如意担心她想冷师伯,便上前安抚道:“放心吧!一定可以找到的!”又故意转移冷如月的注意力,说道:“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将密室里的财宝,转移出去!” 冷如月“嗯”了一声,随即和赵如意一路往一家棺材店去了。那天夜里,二人进店后,留下一锭银子,扛起棺材就走了。第二天掌柜,虽然发现少了棺材,但看到留下的银子,便没在追问什么。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趁着夜色,冷赵二人,将密室里的财宝悉数装装进了棺材。然后驾着马车,往乱坟岗驶去。路上虽然也遇到了行人,但是大家看到棺材,都觉得晦气,都自觉退让了三分。更何况,乱坟岗那个地方,没几个人愿意提起。 到达乱坟岗后,二人便开始挖坑。挖得差不多了,便将棺材放了进去。夜色之中,乱坟岗静悄悄地,处处透露着诡异。 “师姐,你不怕吗?” “怕什么?” "鬼啊!”说着赵如意,便开始在那扮鬼。 “啊!……鬼啊……”突然冷如月一声尖叫,一把拉住赵如意,把赵如意也吓了一跳。 漆黑之中,冷如月只觉脚下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小手。这只手奋力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他还没死!”冷如月,蹲了下去,试探他的鼻息。 “要救吗?可是我们现在还要去十里亭!”赵如意问道。 “没死肯定要救了。”冷如月白了赵如意一眼。 随后二人,便把这个小孩带到了,山下的医馆。 “咚咚……咚咚咚……” “来了,这么大晚上谁啊?” 医馆的郎中赶忙,应声道。见敲门声来势汹汹,便不敢怠慢。 郎中开门,见两个蒙面斗笠人背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样子来者不善,便笑着迎了进去。 有的时候,会笑是门艺术,笑不仅缓解尴尬气氛,还说不准能消灾。 “这个应该是得了伤寒!再加几天没吃饭,所以才会这样。”郎中看着病床上的小孩说道,随即便写下了一副药方,递给了赵如意。 赵如意接过药方,吩咐道:“赶紧去煎药!现在就去!他醒了,我们再离开!”说着,刀尖便抵在了郎中的脖子上。 “是……是是……这……这就去……”那郎中吓得半死,赶忙应声道,转身就去抓药煎煮。 这世界上没有谁不怕死,大家的求生欲都很强,所以大家都活得小心翼翼,郎中也不例外。没一会儿,郎中就把汤药送来了。 冷如月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喂到小孩的嘴里,没想到这一剂汤药下去,这个乱坟岗里的小孩,竟慢慢苏醒了过来。不过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精神,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 那小孩躺在病床上,微张着双眼,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正身处于地狱之中。迷糊之中,只见一个蒙着面身着黑衣的姐姐,端着汤药向他走来。小孩暗想道:“难道这就是孟……孟婆……?”随口便喊了出来。 “孟婆?”小孩吃力地伸出手指,指冷如月。 “他好像说话了?”冷如月激动着放下了药碗,高兴地和赵如意说道。 “嗯……好像在喊孟婆婆?”赵如意答复道。 冷如月见小孩苏醒了过来,便命令郎中再去抓了几服草药。郎中都一一照办了,颤颤巍巍地把要交给了冷如月。冷如月接过药之后,丢下一锭银子,三人便离开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来势汹汹地像打劫,临走的时候又像是做慈善。 第三章:误入埋伏中毒箭 郎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庆幸自己今天晚上命大,劫后余生的他,转身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高香。 出门后,冷如月他们带着这个小孩,往十里亭那个方向寻了去。当天夜里,小孩吃完汤药便又昏睡了过去。在临镇的客栈,冷如月他们开了两间上房,就此住了下来,吃了些干粮之后,便歇了下来。经过此番血洗之案后,冷如月觉得生命如此卑微,却又如此珍贵。之所以卑微,是因为草芥人命真的存在。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乱坟岗里亦有求生之欲。 那天夜里他们向掌柜支付了,十天的房食钱,次日一早便离开了客栈,交代掌柜好生照顾那个小孩,并告知十天内会回来。掌柜将信将疑,毕竟当下骗吃骗喝的人实在太多了。 次日,天还没亮。冷赵二人,骑着马,带着斗笠,一路往十里亭寻去。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到达十里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雷日当空,四下横尸遍野,引来一阵鸦雀。眼前的这一幕和那天夜里没什么分别,只能用更惨来形容。 冷如月牵着马,顿时觉得双腿一软,便走不动路了。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赵如意看着眼前的一幕,根本无暇顾及师姐,便四处寻找师叔伯们的尸体。 “奇怪!找不到他们!”赵如意四寻无果后,纳闷道。 此话一出,冷如月的世界里仿佛多了一丝光明,急忙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他们还活着是吗?” “师叔伯们的尸体都不见了!”赵如意重复道。 “也就是生死不定了?”冷如月长吁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一次。 “对!生死未卜!师姐,我们该怎么办?”赵如意开始向冷如月询问意见。 “我们回镖局!此地不宜久留!”冷如月回复得异常肯定,赵如意没有多问。对于,师姐的意见,赵如意从来不否认。 二人便纵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上。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射出了几支弓箭,冷如月的马腿受了伤,跪倒在地。 “师姐,小心!有埋伏,赶紧上马!”赵如意一只手腾空拉起师姐,一只手提刀抵挡弓箭。冷如月纵身一跃,骑到了赵如意的身前,紧握缰绳,快马加鞭一路狂奔。赵如意则在后面,挥刀抵挡弓箭。 虽然,有幸逃了出来,但是赵如意的肩膀还是中了箭,而且是毒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到哪里,天开始有微亮了,赵如意在马背上昏了过去。眼看已经甩脱了敌人了,冷如月才开始慢慢放慢脚步,将赵如意搬到了一颗大树旁,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此时,距离中箭才三个时辰,赵如意的伤口处已经有些溃烂了。可见,这只箭上的毒药并不简单。这让冷如月不禁担心起来,她必须要两个小时内找到郎中,判断药的属性。 “咚咚……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医馆的郎中心想道:不会是那天的两位带着小孩又回来了吧。顿时,觉得得罪不起,赶忙去开了门。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所来的,正是冷如月他们。 郎中,见赵如意的肩膀上插着箭,吓得往后面退了几步,恐慌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冷如月提醒道:“不该问的别问!” 郎中闻声便不敢多言,颤颤巍巍地取出了赵如意身上的毒箭。在拿出毒箭的那一刻,他长吁了一口气,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什么毒,清楚吗?”冷如月着急问道。 “看……看样……样子,不……不像……普通的毒。”郎中反复确认后,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你能治吗?”冷如月追问道。 “治……治……”郎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内里慌得说不出话。 冷如月此时心急如焚,追问道:“到底治不治得了?!”剑已鞘,抵在了郎中的胸口。 “只……只能……暂……暂缓……,只有胡神医……才……能救!”郎中吓得瘫软在地。 冷如月看郎中惊吓倒地的模样,便觉郎中所说的话,应该假不了。于是,收回了那剑,吩咐郎中按暂缓的方法来。郎中见冷如月剑已入鞘,才慢慢缓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去调配膏药。 一刻钟之后,掌柜将调配好的膏药,悉数交给冷如月。嘱咐道:“女侠切记,这些膏药,只能延缓毒性发作。如果想要活命,必须要在这一个月内,找到胡神医才行。” “胡神医,在哪里?你可知道?”冷如月接过膏药后,打听道。 “只知道胡神医,名叫胡不留须,家住陇东……”郎中一边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颤颤巍巍地的说道。 冷如月,没有说话,也没再为难,留下一定白银,收下药膏,搀扶着赵如意上了马,便离开了。郎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悬着的心,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月色中,两个人、一匹马在风中行驶,四下静悄悄,空余马蹄踏地的声音。赵如意,趴在冷如月的背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缓慢说道:“师姐……拖累你了……” 冷如月没有接话,只觉得眼眶湿润。心想道:赵如意是狄叔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寄托,如果不能救活赵如意,自己有负狄叔的牺牲。 “师姐,我们要去哪里?”赵如意见冷如月没接话,便又问道。 冷如月慢慢回过神来,想起赵如意的问题。心想:此次埋伏肯定和朝廷相关,客栈断然是不能再住了。只好去,死人的地界,躲避一下。便答答道:“去乱坟岗!” “去乱坟岗干嘛?”赵如意追问道。 “你再问,我就把你扔乱坟岗,挖个坑埋掉!”冷如月一边驾马,一面回头向赵如意,顽皮怼道。 “你埋吧!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而我也好和爹爹团聚!”说到这里,赵如意的内心,竟然有一丝对死的向往。 爹爹和师叔伯们下落不明,冷如月又怎么会希望师弟因为自己而死呢?不禁用偏勉强的语气,答复道:“我才不要你死呢!咱们的灭门惨案,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许死!” “好,都听师姐的!”从小到大,赵如意对师姐的话,一向都是言听必从。又道:“师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好师弟!既然那么听话,那就不要说话了,多保存一点体力!”冷如月见机调侃道。 赵如意,便没再说话了,依靠在冷如月的背上,熟悉的香味,仿佛时间回到了小时候。人总是在快不行的时候,忍不住回忆以前的事情。 那天,冷如月说想去试下新来的小马驹,二人便一起趁夜幕来临之际,偷偷去了马厩。奈小马驹性子刚烈,将冷如月摔了下来。结果,冷如月脚踝骨折了,被赵如意背了回来。那个夜晚,赵如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冷如月,冷如月的头发掉在了他的肩上,散发着淡淡地香味。这个味道,便成了,他记忆里的味道了。 “吁……”冷明月勒紧缰绳,停了下来。赵如意方才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到了吗?”赵如意睁开双眼,环望了一下四周,问道。 冷如月下马走到马背侧边,搀扶着赵如意说道:“到了,我扶你先去那棵树下歇一下!”。 随后,便把赵如意扶到,乱坟岗上的一棵树旁歇下了。并嘱咐道:“你在这里坐着别动,等我把棺材里的珠宝,拿去换成银票。我就回来再找你! 说着,便开始在埋棺材的地方挖土。只见冷如月,凌空一跃,一剑当空刺下,土里便多了一个洞,棺材盖已露出了土面。随后,便使出混元掌,将棺材盖轻轻一推,悉数珠宝便出现在了眼前。冷如月将数件大件珠宝,悉数用麻袋装走。再拿了一些黄金银子,装进了一个小匣子里,放在了赵如意身旁的包裹里。余下的黄金白银,悉数埋在了乱坟岗里。 全部装箱完毕之后,冷如月便驾着马,消失在夜色之中了。赵如意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夜色的背影,心中万分担心,但又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等。 “谁!?” 当铺掌柜正在整理账本,台面上的灯突然熄了,掌柜惊恐问道。 “帮我把这些换成银票!”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在月亮的微光之中,只见一个黑衣人,将沉甸甸的的一个麻袋放在了桌面上。 “什么东西?”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 “金银珠宝!” “小……小店……财力有限,没……没法……典当。”掌柜眼见财宝之多,恐是官饷,便颤颤巍巍地的推辞道。 “当真没法?!”冷如月的剑离掌柜的喉咙,只有0.01公分,质问道。 “大侠饶命!……有……有,这……这就……清……清点……”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剑锋移开,来了桌子旁边,开始一笔一笔的清理了起来。一个钟头过来,珠宝终于被清理完毕了。 冷如月揣着剑,看着掌柜忙碌的背影,想起了赵如意,开始担心起他的伤势。 “银票什么时候能拿来?”冷如月追问道,她想尽快赶回去。 “马……马上……就好!”掌柜在库房里,应声道。 不一会儿,只见掌柜拿着一沓大面额的银票,走了出来。 “给……你点点……”掌柜小心翼翼地递给冷如月,双手不停颤抖。 冷如月接过银票,揣进怀里,问道:“今天晚上,你见过我吗?” 那掌柜不停地用袖子擦拭额头豆大的汗珠,颤颤巍巍地说道:“见……见……过……” 只见,冷如月倏地一下拔出佩剑,在月光中欣赏着偷着寒光的剑气,随即将案台上拉住拦腰斩断,将强调道:“听懂没有,今天晚上没人找过你!” 那掌柜见蜡烛被拦腰斩断,心中一慌,瘫倒在地,断断续续说道:“没……没人找过……,没……没见过你……” “若泄露半分,这就是你的下场!”冷如月将剑收回入鞘,恐吓道。 “请……请您……放心……,今晚什么都没发生!”那掌柜跪倒在地,心里七上八下,赶忙解释道。 话音刚落,只见冷如月纵身一跃,从侧边的窗户跳了出去。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不见了。 “阿弥陀佛!”掌柜仍心有余悸,满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茶,猛戳了一口,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冷如月从当铺出来之后,看见一家酒馆,方才想起赵如意微弱无力的状态,便踏马一跃,翻墙溜进了酒馆的后厨,顺走了一只烤鸡和馒头,还将院外的马车偷了去。虽然是溜进去的,但是拿走了食物后却留下了银两。心里暗想道,就算是我偷买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赵如意迷迷糊糊之间,闻到了一股子肉香味,只见师姐拿着鸡腿在他眼前晃悠。 “快点醒来吃鸡腿了!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赶路!”说着便将鸡腿塞到了赵如意手里。 “赶路?去哪里?”赵如意看着冷如月的脸庞,问道。 “陇东!”冷如月异常肯定的答复道。她和赵如意的感情从小就深,这个弟弟的生命,对她来说很重要。 “自镖局血洗之后,现在满城都在通缉我们,再加上我肩膀受伤,很容被识破。恐怕现在连城门,能否出去都不一定了……”赵如意沮丧道。 “这个你不要担心,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你只要按我的方法做就行了。”冷如月说得信心满满。 “什么办法?”赵如意追问道。 “把你和死尸一起放棺材里!咱们运棺出城!”冷如月解释道。 “噗……师姐……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赵如意听完冷如月的解释之后,玩笑道。 “现在不折磨你!万一你真死了,我岂不是没有了机会了!”冷如月顺势开玩笑。 “那客栈里的那个小孩怎么办?”赵如意想起了几天前他们救的那个小男孩。 虽然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但是赵如意的伤势等不及,冷如月只好冷如月淡淡回复道“我们没时间再回客栈了!” 赵如意见冷如月已经决定了,就没再追问了。附和道:“好,全凭师姐安排!” 二人在树下饱餐一顿后,依靠着树,休息了一下,等醒来的时候,天边已开始微亮。冷如月将棺材余下的黄金白银,埋进了土里。清空财宝后,便把赵如意扶进了棺材里,在赵如意身上铺上一张裹尸的草席,然后将一具死尸放了上去,随后合上了棺材盖。 冷如月则摘掉了斗笠,将坟地里别人遗弃的麻衣,裹了一身,装成一个死了丈夫的妇人。 换装完毕之后,只见冷如月右手一掌,将棺材挪到了马车上。随即,踏步一跃,倚在棺材旁,拉着缰绳,坐在了马车上。马鞭一挥,便消失在了清晨的迷雾中。 第四章:久候不至得一父 他已经忘记自己多少天没有吃饭了,那天晚上,他以为他已经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缕光芒。刹那间,他以为是苍天有眼,让他从地狱迁升到了西天极乐。 于是,他打算睁开双眼,看一看这极乐世界。没想到,竟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仿佛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实。阳光温和的洒在他的脸上,像母亲的手。 可是母亲在哪里?想到这里,死而复生的他,竟难过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这一年,母亲一如既往的等着爹爹到来,可是还没等到爹爹,家乡闹就闹了饥荒,母亲早在逃荒的路上病逝了。他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爹爹在晋阳,其他的一概不知。而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茫茫人海,寻人何其容易,更何况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睡了很久的他,感觉饿急了。于是,转眼望向床边的饭桌,只见桌子上摆着酒菜,口水便不听使唤的往下咽。随后,他吃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步步地挪到了桌子面前,顺手扯下一只鸡腿,狼吞虎咽了起来。 正当吃得开心的时候,只见小二拿着洗脸水进门,惊诧道:“哟,小爷,您醒了?” 他闻声惊恐地放下了鸡腿,站在那里,不敢说话,直直地看着小二。 “您知道了您睡了几天吗?”小二把洗脸水放下,接着说道。 “几天?”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五天了!你可真能睡!害得我每天都得给您喂药……”小二打趣道。 “是您救我的吗?”他询问道。 “我哪有本事救您啊!”小二摊摊手,叹道。 “那是谁?您带我去见见他!”他继续问道。 “不知道去哪里了,说是十天内回来,具体哪天小的就不清楚!”小二答复道。 “哦,好吧!那……这饭菜……我能吃吗?”他小心翼翼地的问道。 “爷,瞧您这话说滴。您尽管吃,您那朋友已经付过十天房饭钱了。”小二赶忙解释道。 “哦,好吧……”他便没再问下去了。 “那没事儿,小的就先出去了,您慢用。”小二说着便带上了门,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捡起刚刚放下的鸡腿,继续啃了起来,啃着啃着竟难过得哭了起来。 “爹,你在哪里?”他带着哭声,呢喃道。 哭着吃,吃着哭,饱餐一顿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竟然回到了从前,娘亲在灯下给他缝衣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爹爹是一个英雄,一定回来接他们的。可是,直到母亲死去,他都没有见到爹爹的面。想到这里,他不禁对爹爹起了一丝恨意。 入夜的风,有些微凉,他被风吹醒了。醒后,拿起火烛,点了一盏灯。灯芯在风中摇曳,他望着这盏孤灯发呆。 “我是谁?我该往哪里去?”他在问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度过十天,等恩人回来,谢恩了,再走比较好。因为,从小母亲就教导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虽然,自己没有任何东西,以报救命之恩,但是起码得弄清楚恩人姓氏名谁,日后也好找机会报答。 就这样,他在客栈里呆了十天。在第十天的时候,他在房间的窗户上,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从日出等到了日落。始终没有等到找他的人,他终究没有等来救命恩人,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咚……咚……” 的敲门声。 他心想道,一定是救命恩人来了,满心期待的赶忙去开门,没想到是店小二。 “怎么是您?”他有些失落的说道。 “不是我,还有谁!”小二语气大变,接着又道:“我估计您那朋友不会再回来了!房子今天晚上过了,可就到期了。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明早尽快走吧!”说着,便开始打扫房间了。 他看着店小二,忙碌的背影,他心里一阵是失落,难道自己真的等不到了吗? 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总期许着有人敲门,或者破窗而入也行。可是,那天晚上出奇的安静,连一只蚊子也没来打扰他。 就这样离开,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心想着恩人一定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于是,日次,他便跑去找掌柜了。 “您这里还缺人?”他蜷缩着手,在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赶紧走吧!我这不缺!”掌柜拒绝得很干脆。 “我可以劈柴、可以挑水!”他指着一个担水的伙计,继续说道。 “什么都不缺!你赶紧走吧!”掌柜继续敷衍道。 “我什么都可以做!”他拉着掌柜的衣角,继续央求道。 “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掌柜甩开了他,呵斥道。 他没再说话了,默默无声的走到了,客栈外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满街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依靠。恩人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归来。 就这样,他在客栈门前的石阶上做了三天。在这期间,有人把他当成了乞丐,还给他施舍了一个馒头,或者一两个铜板。他没有拒绝,因为填饱肚子也很重要。 掌柜这几天在柜台上,目睹着他的一切。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不过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小孩,而是自己。心想:万一他们要是回来了,看见我们把这个小孩赶出去了,自己肯定免不了受灾。遂心起歹意,用手轻轻招呼了一下正在擦桌子的小二。 小二便向掌柜走了去,只见掌柜对小二,耳语了一些什么。 那天夜里,饥寒交迫的他,在客栈前的石阶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之中,突然人捂住了他的嘴,把他装进了一个麻布袋子里。就这样,他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就被人带走了。 “接下来,怎么做?” “扔到井里!” “好!” 随后,那人便从地上扛起麻袋,准备往井里扔。 “这井里死的人,不少吧?” 突然从屋顶飘来一个冷峻的声音,吓得二人扔下麻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侠饶命,小的一时糊涂,还请高台贵手。” “你们走吧!再让我碰见你们!”那声音依旧冷峻,二人闻声,赶忙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他在麻袋里静静地听着这一切,暗自想道:“难道是恩人回来了?”不禁感到万分欣喜。没一会儿,他发现麻袋的袋口松了,于是赶忙探出了脑袋。 “终于等到您了!”他脱口而出。 “等我?”只见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站在他眼前,一脸诧异。 “嗯嗯!我在这里等了十几天!”他忙解释道。 “我没有见过你!只是碰巧路过!”那男人解释道。 “哦……好吧!”他有些失落,接着又道:“谢谢您救了我!” 那男人看着他一脸落寞的神情,问道:“你等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他小声说道。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那男人说道。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他不解的问道。 “因为江湖中人,大多身不由己!”他淡淡说道,神情有些落寞。又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哦……好吧。”他低着头不语。 “你没有家人吗?”那男人继续问道。 “没有!母亲已经死了……”他低声道。 “那爹爹呢?” “爹爹……”他哽咽了起来,道:“我找不到……” 那男人,见他身世可怜,给他擦了擦眼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又道:“那你可曾有去处?” 他没有说话。那男人又道;“刚好我膝下无子,而我又与你有缘,不如你随我!” 他依旧没有说话,那男人又道:“现在以是深夜了,先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答我,也不迟。”他点了点头,应许了。随后,那男人便抱着他,几步蜻蜓点水之姿,进了一间客房。 那天夜里,他背对着那男人,一夜未眠。纠结于是否再继续寻找爹爹,经过种种纠结之后,想起爹爹的背信弃义,他终于在心中暗暗做下决定。 “我随你去!” 次日,清早他终于鼓起勇气,向那男人说道。 那男人正准备出门,闻声停下了脚步,回道:“那你可不要后悔,以后可是要吃苦的呢!” “不后悔!母亲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异常肯定的答复道。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那男人便合上房门,出去了。 而他,只好在房间里耐心等待。 “掌柜,算一下房钱!”只见一个男人,倚在柜台。 “一共是五两银子!”掌柜说道。 “昨天夜里井边……”那男人将头偏向掌柜低声说道。 “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说着,掌柜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从屉子里拿出五两白银,推到那男人眼前,央求道:“您高抬贵手!” 那男人收下银子,便没再多言,转身回到了客房。 “大爷,您的酒菜!”刚回客房不久,就见小二笑脸嘻嘻的端了饭菜过来。 “这菜要不少钱吧?”那小孩看着酒菜问道。 “小爷,您放心吃,不收钱的,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小二一边摆菜,一边解释道。 “可以走了吗?”那男人见说得有些烦,随冷冷问道。 “您慢用,小的这就走。”说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那男人,坐到桌子面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转身,向旁边的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只知道爹爹姓孙……”他望着那男人道。 “既然随了我,就和我姓吧,我给你取个名字。”那男人又喝了一口酒,道。 “好!”他站在哪里,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 “我叫周昂,不如你就叫周扬。”那男人拿起另一只酒杯递给他,说道。 “好!”他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的如此劲辣,竟伸出舌头,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惹得,那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叔叔,后面我们要去哪里?”他问道。 “从现在起,我可是你爹爹了!”那男人强调道。 “爹,我们要去哪?”他立马改口,问道。 “去陇东!”那男人,放下酒杯,望了一下远方。想想自己从陇东出来,到现在已经个把月了。 “好。您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他附和道。 二人饱餐一顿后,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店。当天下午,一大一小,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良驹,就这样离开了客栈。 第五章:运棺出城戏于店 自赵如意受伤之后,冷如月便拖着一口棺材,一路来了城东的闸口。果不其然,城墙上赫然张贴着搜捕大旗遗孤的告示,告示上的人像就是自己和赵如意。 虽然这一幕,冷如月早就料想到了,不过心里仍“咯噔”了一下。若是赵如意没有受伤,进出城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但现如今,赵如意中了毒箭,很容易被识破。所以在出行之前,她已将一张脸和一双手弄得脏兮兮的,宛如一副村妇模样。再加上一身穿麻戴孝的装扮,倒像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临近闸口的时候,冷如月从车上跳了下来,拉着马绳,边哭边走。眼看马上轮到自己了,她故作镇定,不紧不慢的拉着棺材前进。 闸口处的官差,看着一个黑黢黢且佝偻的女人,拉着一口棺材,抽搐哽咽着,便也没有多问,放她们过了闸口。本以为就这样,可以顺利过去了。不料,背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站住!”刚刚放行的官差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走了过来。 冷如月闻声,不禁一颤,顿时停住脚步,心里七上八下,始终不能平静。只见,那官差拿着一卷画纸,在她面前摊了开来,仔细对比了一番。冷如月生怕被认出,正想着怎么逃跑呢,只见那官差收了画卷,又问道:“这棺材里躺着的,是你什么人?” “我丈夫!”冷如月小声哽咽说道。 “打开检查下!”那官差命令道。 “官爷,入棺为安,怎么能再打开呢?”冷如月一把跪在了地上,边哭边央求道。 “难不成……你这棺材的装的是反贼?”那官差指着墙上的告示,看着冷如月试探道。 “官爷,冤枉啊……这确实是民女的丈夫,官爷开棺查看便是……”冷如月就势跪地喊冤,并便哭道:“相公您可千万别怪我啊……” 说罢,那官差示意另一官差过来,一起打开了棺木。只见二人,赶忙用手捂住了鼻子,连“咳”了数声。问道:“怎么死的?怎么这么臭?” “回官爷,一个月前病死的,这会儿子刚借得马匹,正赶回去下葬呢……”冷如月哭着解释道。 两官差一听是病死的,担心惹病上身,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用手示意道:“走吧!” 冷如月闻声,心中不禁一阵欢喜,遂从地上起身,连忙道:“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随后,便牵着马车,一路扬长而去,离闸口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闸口了,冷如月才长吁一口气。又过了几里路,在一个山坡的草丛边,将马车停了下来。 “如意,你还好吧?”冷如月使出一掌,用力一推,掀开了棺盖,连忙问道。 但是,棺材里许久没有传出声音,吓得冷如月赶紧将草席上的那具腐尸搬了出来。只见,赵如意紧闭着双眼。于是,冷如月趴在棺材上一边哭一边喊:“如意,你醒醒……如意,你醒醒……” 眼见依旧没有回应,不禁心想:“不会是死了吧……要是真是死了……狄叔可就绝后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赵如意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啊!鬼啊!”冷如月倚在棺材旁,尖叫了起来。 “晴天白日滴,鬼?在哪?”赵如意偷笑道。 “你啊!这个要死不死的鬼……”冷如月指着赵如意,又气又笑。 “你看看,我演的和你演的比一比,谁演的更像?”赵如意开玩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冷如月抱怨道。 “及时行乐嘛……万一……找到不到胡神医……岂不是乐不成了……”赵如意嘻哈笑道。 “不许胡说!”冷如月瞪了他一眼,生气道。 “不说了!师姐不要生气啦!”赵如意见状附和道。 冷如月见赵如意一脸哀求的模样,便没再责怪什么了。转身道:“你先在这个草丛里休息一下,我去把那具尸体拖到后面埋掉。”说着冷如月,便用草席卷着那具尸体,拖了去,挖了坑,埋掉了。 在土堆旁边,又拜了三拜,心想道:“虽然不知道你姓氏名谁,不过谢谢你。好人好报,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拜罢,便往赵如意走去。在赵如意休息的草丛里,随手扯了几把野草往马车上铺了去,随后便把赵如意扶了上车。就这样,赵如意躺在了马车上,冷如月则驾着马,拖着他前进,一路行驶了个把星期。 “师姐,你累不累啊?”赵如意躺在马车上,望着渐晚的天空,打趣道。 “不累。”冷如月冷冷道。 “你驾马不累,我躺这都觉得累了!”赵如意调侃道。 “有话明说!”冷如月看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坦言道。 “师姐,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赵如意看着师姐逐渐消瘦的身躯,关心道。 “好!那就回到刚刚咱们路过的破庙吧……”冷如月回头对赵如意说道。 “啊……不是吧……师姐”赵如意翘着腿,先是一叹,随后反驳道:“咱们现在又不缺钱,再何况我现在还没好呢……” “那你想怎么样呢?”说着,冷如月便下马拧着赵如意的耳朵,问道。 “师姐,痛!你听我说……”赵如意一边喊痛,一边解释道:“咱们马上就到陇东了,这天高皇帝远滴,咱们就放心住客栈……” “怎么了?又要及时行乐,是吧?”冷如月松开了拧耳朵的手,拍手笑道。 “知我者,莫若师姐!”赵如意得意笑道。 “我看你这小子,精气神儿十足,看样子不用找胡神医了!”冷如月玩笑道。 “全凭师姐做主!”赵如意接道。 “就按你说的来吧,咱们去城里投栈就是。”冷如月怎不知赵如意乃病中故作乐观,只好事事先依着他。随后,冷如月便驾着马车,一路往城里去了。 到达城中,已是傍晚十分。二人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便停了下来。 “姑娘,里面请……”只见小二笑脸相迎,从冷如月手中牵过马匹,往马厩走去。 “给我来两间上房!”冷如月搀着赵如意走到柜台,吩咐道。 “不巧了,姑娘。今日儿,就只剩一间房了。”掌柜忙解释道。 “走,那我们换一家!”冷如月对赵如意说道,便搀着赵如意打算往门外走。 “姑娘,哪家都一样,我们这就三家客栈。明儿,胡神医来此地行医,这房间早就都没了……您走了可别后悔”掌柜忙解释道。 “什么胡神医?”冷如月一听“胡神医”,遂立马追问道。 “还有哪位胡神医,当然是胡不留须了。姑娘,您这房间还要不要?”掌柜又问道。 “当然要!”冷如月一听是胡不留须,顿时心中十分高兴,随手就将一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小二!赶紧送客人回房!”只见那掌柜拿起银子,满脸笑意,连忙招呼道。 小二立马放下了是手中的活,端起火烛,便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您二位要是缺点什么,尽管吩咐!”小二将他们送入房间后,又细致地询问道。 “去备一些饭菜吧!”冷如月吩咐道。 “好勒。二位稍等,小的马上给您上菜……”说罢,小二便带上了门,转身出去了。 冷如月放下了行囊,便把赵如意扶到了床上,正当冷如月准备松手的时候,不料被赵如意一把搂住了。冷如月挣扎了几下,赵如意并没有松开。顿时,二人四目对视,冷如月觉得气氛略显尴尬。便责怪道:“如意,别闹! “没闹!”赵如意十分镇定。又道:“要是遇不到胡神医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照顾我了!说不准我还可以死在你怀里。” “不许胡说。放心!我可不会让你死!”说着,冷如月便想挪开他的手。 “啊!痛……”赵如意惊呼道,佯装一脸痛苦。 “对不起!弄痛你了……”冷如月心中一丝难过,自责道。 “不许动了!你一动,我就痛!”赵如意望着冷如月轻声说道。 顿时,冷如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巧小二在门外扣门呼喊道:“姑娘,你们的饭菜来了……” “进来了吧!”冷如月一句“等会儿”还没说出口,就被躺在床上的赵如意抢先道。 小二一进门,便见冷如月被赵如意搂住了腰,遂开口解释道:“小的,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二位了……” “正是时候!”赵如意窃笑道。 “还不赶快出去!”冷如月呵斥道。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这就出去!”说着,便灰溜溜跑了出去。 “回来!把门关上!”赵如意追喊道。 小二闻声,赶忙掉头回去,带上了房门。 “你再闹,信不信,我不管你了!”冷如月生气责怪道。 赵如意见冷如月生气了,便松开手了,引导冷如月去吃饭。央求道:“好师姐,我饿了,你去端点饭过来吧!” 冷如月白了他一眼,便起身去盛了一碗汤,递给赵如意。但是,赵如意并没有接。 “好师姐,你喂我吧!”赵如意苦求着,又补充道:“我这痛得厉害,拿不住……” 冷如月见状,只好作罢。只好扶起赵如意,端着汤亲自喂。就这样,冷如月一口一口的喂,赵如意一口一口的喝。 “今天的汤,太甜了,不信你试试。”赵如意感叹道。 “是吗?”冷如月一面疑问着,一面品尝道:“不甜啊!” “可我喝得就很甜啊!”赵如意笑道。 “你不会发烧了吧!”说罢,冷如月便拿起手,捂在了赵如意的额头上。 “嗯。发烧了,而且还烧得很厉害!”赵如意一把抓住冷如月的手。 冷如月见状,便放下汤碗,挣扎道:“不痛了吗?” “嗯,不痛了!”赵如意道。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滴!”冷如月抽回手,起身问道。 “不是一直都这样嘛!”赵如意答复道。 “再这样,我可就不喂你吃了,那就饿死在这好了……”冷如月赌气说道。 “好,好,好!都听师姐的!”赵如意赶忙道歉安抚道。 冷如月便没再追究什么,转身给去盛了碗饭,递给了赵如意。赵如意知道师姐真的生气了,便没再开玩笑了,接过了饭菜。 晚饭过后,冷如月就在趴在桌子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小猫钓鱼,引得赵如意一阵好笑。 “怎么了?”冷如月迷糊之中,听见一阵笑声,惊醒问道。 “小猫在钓鱼呢!”赵如意道。 “猫在哪?”冷如月一脸纳闷。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赵如意偷笑道。 “好啊!又开始打趣师姐了!”说着冷如月这才反应过来,便扬起了手掌,准备打赵如意。 赵如意见冷如月已作出手势,便又开始打趣道:“师姐,您打之前可考虑好了。我死了事小,你到时候伤心了,可没人哄了。” 看着赵如意肩膀上的伤,冷如月又怎么下得去手呢,只好道:“等你好了。看我不好好打你一顿!” “师姐,开心就好!”赵如意笑嘻嘻地道。 “快睡吧!明天还要去见胡神医呢!”说罢,便放下赵如意的床帘。 这下子,赵如意便彻底看不见冷如月了。二人,就这样,一里一外的睡了一夜。 第六章:偶遇神医难分辨 次日,清晨。还在睡梦之中的冷如月,隐约听到了一阵喧闹声,随后便醒了过来。推开窗户,只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客栈外面的街道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猜想:“莫非胡神医已来了?” 想到这里,冷如月便径直向赵如意走了过去。掀开床帘,只见赵如意嘴唇已经开始发紫,还在昏睡之中。冷如月见状,不禁担忧了起来,赶忙伸手将躺在床上的赵如意搀扶了起来,倚在自己的怀里。 “如意……如意……你快醒醒……醒醒……”冷如月一边掐着赵如意的人中,一边慌张呼唤道。 任冷如月万般焦急,赵如意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只见他眉头紧蹙,脸上神色痛苦,看上去十分憔悴。眼看赵如意的情况不容乐观,冷如月自知已不能再耽搁了。只好,将赵如意又安置在床上,拿起斗笠,带上佩剑,急忙忙出门去了。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店小二,只听“哐啷”一声,脸盆砸在了地上,一盆子水泼了小二一身。店小二见冷如月神色慌张不禁问道:“姑娘慌慌张张,所为何事?” 冷如月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径直问道:“你们昨天说的胡神医,是不是已经来了?” “哦……原来找胡神医啊……胡神医,日不上三竿,不会来的!”小二慢悠悠地捡起脸盆,漫不经心地说道。 “日上三竿?!”冷如月一脸愕然,惊呼道。 “姑娘,您可不知道。这胡神医啊,江湖传言:日不上三竿,不出诊,月不落西山,不归家。”小二又解释道。 “那在哪儿,可以找到他?”冷如月追问道。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前些日子胡神医在镇子里贴告示,说是来这里义诊三日。至于,胡神医何种样貌,没人见过,更别说胡神医住哪里了!”小二忙解释道。 “那怎么判断,来的那人就一定是胡神医呢?”冷如月继续问道。 只见,小二得意一笑,凑到冷如月耳边悄悄说道:“这那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湖上传言,胡不留须胡神医,没有胡子!除了没有胡子外,长得那可是风流倜傥。” “没有胡子?”冷如月惊道。 “姑娘今日一见,自然就见分晓了!”小二连忙点头说道。 二人说罢,冷如月便下了楼,径直往门外走去。街道上十分拥挤,比起当年大旗镖局门庭若市的样子,恐更胜一筹。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冷如月倍感孤独,这一幕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爹爹运镖离开的画面。那一天,她也在人群中,只是她没想到那一眼,竟然成了最后一眼。 而如今,师弟也命在旦夕,生死难定,她真的很怕再失去一个亲人。所以她暗自发誓,无论前路多么艰辛,一定会救活赵如意。 正当她陷入一幕幕回忆和沉思之时,只见人群开始向东一动,高呼道:“胡神医……胡神医……”。顿时,整个街上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等她寻着声音走去的时候,只见一个一袭白衣,长相的俊俏年轻小生,坐在了离她不远的诊桌前。此人虽没有潘安之貌,但也算长得清新俊逸。在他右手边上,还伺候着一个机灵可爱的小丫鬟,着实惹人怜爱。 拥挤里的人群里,围观的姑娘们到是一个接一个,真心实意来求医,到是没看到几个。这一幕,不禁让冷如月开始怀疑。心想道:眼前分明就是一个相亲大会,哪是所谓的义诊。 “各位先排好队,男的一队,女的一对。”一旁的小丫鬟,双手叉腰,站了出来,高声呼喊道。 只见,众人不一会儿功夫就自觉站成了两队。冷如月倚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咱们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姑娘们,先来!”小丫鬟话音刚落,一群姑娘媳妇们,争先恐后的挤到座椅上。开始诉说着自己哪里不舒服。 “胡神医,您给看看,最近茶饭不思,不知为何?”说罢,便娇羞一笑,将扇椅面。 “无碍!早睡早起,多加调养一下即可!”只见,那胡神医推给女孩儿一剂药,拿起那女孩的小手,打量了一番,轻拍了几下,轻声微笑道。 “神医所言极是。还请神医收下……”说罢,嫣然一笑。便将一方绣帕裹着金钗,递给了胡神医。 这样的场景,让一旁的冷如月,十分惊讶。不禁暗自叹道:“之前还觉得是相亲大会,先在看来,该叫敛财大会!” 小丫鬟闻声,一声呵斥道:“喂!你说什么?” 冷如月先是一惊,没想到小丫头耳朵还挺灵,接着满脸不屑地说道:“我说你身边这位胡神医是来路不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丫鬟满面信心地答道,又道:“姑娘若是前来求医,那就请好好排队。若是来搅场的,还请自行离开!” “依我看你这胡神医也不过如此!和江湖郎中倒也没什么区别!”冷如月话音刚落,又道:“不对!可能还不及江湖郎中,更像个是个招摇撞骗的无耻之徒!” 小丫鬟闻声小嘴一瘪,反驳道:“你说谁,无耻……” 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冷如月的剑已落在小丫鬟的肩上。冷如月隔着面纱,冷冷道:“今天,我就替胡神医除掉你们,免得败坏人家名声!” 此时,小丫鬟脸色大变,只见那俊俏神医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拍手笑道:“姑娘,姑娘所言极是!”又上前询问道:“敢问姑娘,没有试过在下的医术,怎能一口断定真假?万一错杀了,岂不枉送别人性命?” 冷如月脱口而出,气愤道:“胡神医怎么会是这种登徒浪子?!” 那俊俏神医低头偷笑,反问道:“谁说神医一定要是柳下惠?” “那……那也……肯定不是你这样?”冷如月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反驳,解释道。 说罢,那俊俏神医将折扇搭在冷如月的手腕,渐渐移开小丫鬟肩上的宝剑,柔声说道:“不如姑娘放下剑,伸手让在下替姑娘诊断一下,再断真假也不迟……” 冷如月慢慢放松了警惕,小心翼翼求证道:“你当真是胡神医?!” 那俊俏神医,手持折扇笑了笑,说道:“诊过之后,姑娘说是!那就是!” 冷如月半信将信,道:“好!午饭过后,我在悦来客栈等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客栈后,冷如月吩咐掌柜准备了一些酒菜,随后便上了回了房间。推开房门,只见赵如意仍处于昏迷状态,双唇已开始干裂。眼看情形越来越严重,冷如月虽十分担心,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用勺子给不停地给赵如意喂水,润湿他的嘴唇,避免病情恶化。 一碗水还没喂完,只见门外一阵嘈杂声。小二带着那俊俏神医,推门走了进来。 “神医,里面请!”小二招呼着神医进来后,随即便出去了。 “你来了!”冷如月一边喂水一边淡淡说道。 “说到做到!”那俊俏神医道。说罢,便向床边走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面容憔悴的男子。转身调侃道:“我道是谁病了……原来姑娘的情郎病了!” “还请神医说话之前,先三思一下……”冷如月端着碗,顿了一下,不满道。 “难不成姑娘的情郎不是床上这位,而是我了?”那神医手执玉扇,捂嘴逗趣道。 “你?!……”冷如月听到这番调侃之后,虽十分生气,但还是压制住了,冷冷道:“你只管看病就好,其他的你无须多问!” “看病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神医手摇折扇,叹道。 冷如月先是一怔,询问道:“什么条件?” “病好了之后,须留在我身边。”那神医又道。 冷如月放下水碗,不满道:“这是什么条件?!” “姑娘莫非舍不得情郎?”那神医哈哈笑道。 “休得满嘴胡言!”冷如月小嘴一扁,气愤道。 那神医见冷如月神色大变,又道:“不着急!姑娘想好了,今晚天字号来找我。床上的这位再不医治,恐怕活不过明日了!”说罢,那神医便带着小丫鬟推门而出。 冷如月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边的赵如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赵如意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知道自己不能拿他的生命开玩笑。眼前虽然无法辨别这位神医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为了博得一线生机,还是得冒死一试。 冷如月心想道:如果如意真的被医好了,那么遵守条款,如意就得留在神医那里。这样,自己就得将赵如意撇在陇东了。虽又不舍,但转念一想,或许能护师弟周全,保住赵家命脉。 眼前赵如意终日不醒,情况危急,早已不容不得冷如月细细思考,为了这一赌局,冷如月必须要参与。那天夜里,冷如月毅然赴约。 “我知道你会来!”那神医手执酒杯笑道。 冷如月见状迎面走了过去,拿起另一杯酒,杯酒下肚后,强调道:“医好后,随你可以。但倘若医好后,我师弟在你这里有丝毫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姐弟情深……比这酒还醇上三分嘛!”那神医不紧不慢地,望着酒杯,叹道。 “不知你可能做到?”冷如月注视着那神医,问道。 “当然没问题!”那神医满怀信心的说道。 “好!那你随我来吧!”说罢,冷如月便引着神医来了自己的房间。 只见床上的赵如意,神情痛苦,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冷如月见状,随即拿出手帕给他擦汗。一旁的俊俏神医,则握住赵如意的手,脸色复杂。 “怎么样?”冷如月急切询问道。 “阳浮阴弱,脉象混乱!估计活不久了……”那神医略有窃喜,转而冷冷道。 “活不久什么意思?”冷如月追问道。 那神医没理会,又问道:“伤口在哪?” “左肩!”冷如月答道,又道:“咱们可说好了,你若医不好,就别想活着出去!” 那神医依旧没理会,观察了一下伤口,只见伤口肿胀发紫而透亮,又问道:“中毒多久了?” “二十来天……”冷如月如实答道。 “所伤利器可曾还在?”那神医又道。 “在,你稍等,这就给你取来……”冷如月答道。说罢,冷如月便从报过里,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中包裹着半截断箭,上面仍带着血渍。 那神医接过那支断箭,仔细掂量了一下,不仅不担心,病人的伤势,还高兴叹道:“此毒,甚是独特……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挺二十多天!有趣,着实有趣!” 冷如月见他丝毫不担心,便强调道:“你到底有没把握?” “如果连我都救不了,恐怕这世间没人能救了……”那神医得意叹道。 “那现在怎么办?”冷如月问道。 “随我去一个地方!”那神医起身说道。 “什么地方?”冷如月不解道。 “当然是我们的杏林谷啦!”旁边那小丫鬟得意一笑,抢道。又道:“莫非你不敢去?” “好!现在就去!”看着赵如意的奄奄一息的状态,冷如月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立马答应了。 随后,四人便驾着二匹马车,一路往城东去了。那神医和丫鬟,在前面行驶,冷赵二人则在后面紧跟。 第七章:杏子林之九死汤 “小姐,这次你有把握胜过师傅吗?”那小丫鬟赶着马车,歪着小脑袋,向车里的人问道。 “不清楚,试试就知道了!”那神医漫不经心答道。又道:“如果这次再输了,我就出逃!” “那你记得带上我!我可不想天天面对那老头儿!”小丫鬟一边吐槽,一边央求道。 “放心!走哪都会带上你的!”说罢,用手捏了捏小丫鬟的小耳朵。 “嗯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那小丫鬟点头道。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黑,不远处的杏林中,亮着一盏灯,忽闪忽明。冷如月倚在马车的上,心中十分担忧,大声向前面的马车问道:“还有多久?” “看到前面那盏灯了吗?那里就是了。”那小丫鬟扬起手指,指着那盏灯,回头对冷如月说道。 冷如月看着不远了,便没再多问了。挥起马鞭,一鞭子下去,马车的速度瞬间便加快了。夜色之中,两辆马车在杏林中奔腾。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只见,一块刻着“杏林谷”石碑,立在一个超大的杏树底下,这树看上去已经有数百年的树龄了。旁边的一间院子,就倚着这颗杏树搭建而成,杏树上面还有一个小木屋。眼前的这派景象,让冷如月觉得十分新奇。 “没见过吧?”小丫鬟得意道。又道:“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小……”刚说一半,意识到说漏嘴了,随即又改口道:“除了我们胡神医,其他人没来过,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冷如月冷冷道。 “因为,进来的人基本都死了……”那小丫鬟转身故作恐慌的说道。 冷如月一听都“都死了?”,便立马转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打算带着赵如意离开这里。 那俊俏神医见状,快步走到冷如月的马车前,将车辆拦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走可迟了!这林子一般人进不来,进来了当然也是出不去的!” “你想怎么样?”冷如月当即问道。 “当然是救死扶伤咯!你现在走的话,恐怕还没找到出路,他就死了!还不如留在这里!”那俊俏神医指了指车里的赵如意,说道。 说罢,又对小丫鬟说道:“七叶一枝花,你去准备一缸热水,烧一锅九死驱魔汤!” “七叶一枝花?九死驱魔汤?什么东西?”冷如月被这些名词,弄得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只见,那小丫鬟跳到冷如月面前,瞪着两个圆眼睛,反驳道:“难道我不是一支花吗?” “啥?花?!”冷如月惊问道。 “七叶一枝花!”小丫鬟立马接道,转而又道:“九死驱魔汤,是我们家神医秘制的神药,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你们这不光地方怪,起名字也怪得很!”冷如月上下打探了一下,无奈叹道。 “后面还有更怪的……你快随我来吧……”小丫鬟一边领着冷如月往里走去,一边说道。 推开院门,一路来到侧边的屋子里,一进门便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味,不像花香也不像木香,似甜非甜,似苦非苦,让人很放松。 “姑娘里边请!”小丫鬟一边招呼着,一边帮着冷如月搀住赵如意,一路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他安置在床上。 安置好后,小丫鬟便起身关门出去了,留下冷如月坐在了床边,密切关注着他的病情。坐着坐着,渐渐倦意来袭,冷如月感觉整个人十分疲软,不知不觉中竟在床边睡了过去。 屋子之外,一个身着淡黄云烟衫,斜簪珠花的少女,倚在树屋的栏杆上,仰头望着月亮。月光撒在她娇俏的脸蛋上,显得温柔极了,一双眸子,也好似秋水般明亮。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胡神医之女,名曰:胡不留梦。胡不留梦有一个特点,就是睡觉从不做梦,所以也因此而得名。 她从小生活在杏林谷中,而今已年过二九,始终没有赢得爹爹的许诺,也因此从没走出过陇东。其父胡不留须,也是也是一个怪人,从来不留胡须。其中原因,不得而知。只听江湖传闻,其妻不喜其须,遂顺妻意。 除此之外,听闻其妻死后,杏林谷便不准任何女眷进出,他也立志不再医治任何女眷。从此,这杏林之中,除了其女和一丫鬟外,便再无异性来往。 此番,因胡不留须外出未归,其女胡不留梦才偷偷把冷如月带了进来。胡不留梦一直想到陇东之外的地方看看,但其研制的药——“九死驱魔汤”始终没有得到认可,故而无法赢得许诺。 这次遇到半死不活的赵如意,自然是心中甚喜。心想道:终于又可重新试药了。正当那少女,窃喜的时候,只见那小丫鬟,站在杏树下夸道:“小姐,你换回女装可真好看!” 那少女回过头,捂嘴偷笑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又问道:“事情都办得如何了?” 那小丫鬟得意道:“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那你去办吧!一定要在爹爹回来之前处理好!”说罢,只见那少女,凌空一跃,从树屋上飞了下来,站在了小丫鬟的身旁。月色之下,风姿绰约,步伐轻盈。 “小姐放心!”那小丫鬟收到命令之后,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那少女见小丫鬟已离开,便腾空一跃,像蝴蝶般轻盈灵动,转眼之间便立在树屋的栏杆旁。随后,便推门走进了房中。 房中兽烟不断,罗幔轻纱,处处都流露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雕花妆台上摆着一张铜镜,铜镜旁边的鲜花,在烛光下分外妖娆。 那少女走到妆台前,卸下了簪花,拿起一顶白色幂蓠,系在了头上。便起身,出门去了。转身来到了赵如意的房间,此时赵如意正浸泡在汤药之中,昏迷不醒,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手腕。 那赵如意所泡的汤药,不是别的,正是那九死驱魔汤。 只见,那少女侧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针灸包,从中拿起数枚银针,分别用针刺法和点按法,悉数将银针插在了赵如意的“风驰”“下关”“天突”等穴位。 之后,绕着赵如意,来来去去地走了好几圈,密切观察着赵如意的状态。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赵如意的额头上,开始滚落豆大的汗珠,面部青筋凸起,嘴唇开始哆嗦了起来。 那少女见状,心想道:“难道,我这驱魔汤又要改名了?” 不禁心生郁闷,在房间里来说走动,一边呢喃道:“怎么会没作用呢?不应该呀!”转念,又自我安抚道:“不对!一定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瞟了赵如意两眼,便关门出去了。回到房间后,那少女取下幂蓠,拨动了一下蜡烛,安然睡了下去。 次日清早,冷如月隐约听到耳畔一阵流水声,用手揉了揉了眼睛,定睛一看,竟发现自己躺在了一条小溪旁,马儿正在河边慢悠悠地咀嚼着青草。 眼前的一幕,让冷如月猛然一惊,不禁纳闷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赵如意的身影。遂起身,往林子里寻去。 “如意!……赵如意!……”任凭她怎么用力呼喊,始终没有人答应。 眼前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惊鸟,四处乱窜。她万念俱灰,又回到了小溪旁。坐在了小溪旁的水潭边上,望着飞鸟发呆。 四下静悄悄地,水潭也平静如镜,冷如月从来没觉得这么孤独。小溪旁的马儿,全然不能体会主人的伤心落寞,依然在慢悠悠地散步。 冷如月低头看着这一汪平静的水潭,不禁瞥见水中的自己,这一刻她似乎发现自己长大了。原本娇俏的脸上,多了一些风尘之态,看上去十分疲倦。望着水中的自己,她笑了,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将自己蜷缩在水边,埋头难过了起来,不禁伤心自责道:“我把他们都弄丢了!都弄丢了!爹爹你在哪?如意你在哪儿?” 这偌大的世界,她抬起头,竟不知该往哪里走?经过一番消沉后,冷如月终于慢慢打起了精神。于是,在水潭旁边,洗漱打扮了一番,一洗之前的疲惫之态。随后,便起身去找杏林谷。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斜了,她还是没有找到那片杏林。期间,遇到几个砍柴人,但是没一个人,听说过冷如月描述的地方。 冷如月只好,又回到之前居住的客栈,先行歇了来。打算明日,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慢慢寻过去。 次日清晨,那少女慢慢从晨光中苏醒了过来,阳光从窗户里倾泻一地。小丫鬟端着一盆洗脸水,推门走了进来。那少女睡眼惺忪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爹爹回来了没有?” “小姐放心,都办妥了!老爷,在院子里晒药呢!”小丫鬟一面拧着面巾,一面答道。 “那人醒了没有?”那少女又追问道。 “去看过,还没有!”丫鬟答道。 “看来咱们研制的九死驱魔汤,又得换名字了?”那少女耷拉着脑袋道。 “大不了,咱们把改成十死驱魔汤就是了!”小丫鬟安慰道。 “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陇东!”那少女又道。 “那小姐想怎么办?”小丫鬟托腮问道。 “要么救活他,赢得爹爹对的许诺。要么私逃出去。不过嘛!私逃的话,很容易被爹爹逮回来……”那少女踱步思索道。 “说不定上次小姐改进药方后,这次能有效呢?”小丫鬟继续安抚道。 “你说的也对!说不定运气好呢!”那少女听了小丫鬟的一番安抚后,自己也给自己鼓励了一番。 “就是嘛,赶紧洗漱一下吧!老爷等着你吃早饭呢!”小丫鬟立在妆台旁督促道。 随后,那少女便坐在了妆台旁梳洗了一番,沿着蔓制的楼梯,缓缓下楼去了。 “起来了?”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的老头,坐在饭桌前淡淡问道。那少女“嗯”一声,坐在了那老头对面。 “听说你,又捡了一个人回来了!”那老头一边夹菜,一边问道。那少女默不作声,继续“嗯”了一声。 那老头喝了一口粥,不冷不热的又道:“这次如果还没成效,你可就得遵守契约,老老实实给我待这里!”。那少女依旧没说话,继续“嗯”了一声。 “你没意见吧!”那老头放下筷子,望了望那少女,追问道。 “没!”那少女一边撕着手里的馒头,一边应声道。心里却委屈道:“我哪敢有意见!不过,想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随后,便吧唧吧唧地喝了一碗白米粥。饭毕后,便急匆匆的往赵如意房间走去。 “七叶一枝花!”那少女大喊道。 “小姐,喊我何事?”那小丫鬟一路小跑过来,气吁吁问道。 “再去换一缸水!”那少女指了指赵如意。转而,又问道:“九死驱魔汤的药渣在哪?” “药渣一向都是老爷集中处理的呢?”那小丫鬟答道。 “坏了!难怪一直都没作用!”那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懊恼。 “怎么了?”那小丫鬟问道。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那少女凑到小丫鬟身边,贴耳说道。 “那这水,还换吗?”小丫鬟指了指赵如意。 “不换了!咱们把他扶出来!”那少女答道。 随即二人,便把赵如意拖到了地上。 “衣衫都湿了,这样放着会不会得伤寒?”小丫鬟看着地上的赵如意,问道。 “还用问吗?当然会啦!”那少女敲了一下小丫鬟的脑袋瓜子,答道。 “怎么办?” “换衣服啊!” “我?” “难不成我吗?” “不是,小姐我……” “哎!算了……一起吧!……” 第八章:不期而遇斗笠人 那日,冷如月从客栈醒来之后,又到街上四处打听杏子林的位置。打听了半天,依旧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地方。无奈之下,她只好独自一人跟着脑海里模糊的路线寻去。 一路寻到那天的小溪旁,便怎么也想不起杏子林的方位。她抱着脑袋,越想越混乱。十分痛苦,不禁抱怨道:“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那天晚上房间里的味道,那是一种特殊的味道,心想道:“一定是那味道在作怪!”可是,从城中一路寻来,她再也没闻到过那种味道。 她坐在湖边,望着湖面发呆,心想道:“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胡神医?也不知道如意现在怎么样了?但愿,他就是胡神医吧!” 一番自我安慰下,她起身四处环顾了一下,只觉得内心空空落落。她算了算时间,距离赵如意中毒,已经快一个月了。之前那郎中说,如果再一个月内没有找到胡神医,赵如意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她不禁眼角湿润,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青草上。 “如意,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她一边哭,一边自责道。 “狄叔,对不起……我把如意弄丢了!”又道。 “爹爹,你在哪儿?还活着吗?”冷如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着远方,自言自语道。 说罢,便在小溪边捡了一些石头,在岸边垒了一个小土堆,在一个石块上刻道:“师弟—赵如意之墓!”。看着小土堆,冷如月心中五味杂陈,心想道:“都是我连累了他,若不是他帮我挡了那一箭,他怎会生死不明……”又发誓道:“如意,你放心!师姐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还大家一个清白!” 就这样,冷如月不知坟边捧了多少土,才慢慢缓过神来。起身后,便牵着马儿在小溪旁,望着赵如意的空坟,矗立了良久,心想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临走前师姐想再多陪你一会儿!” 冷如月眼看着太阳逐渐坠入山里,已知时间不早了,便纵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上。“驾”的一声,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这一走,不知走了多少天,也不知翻了几座山。一路来到了一家食肆,这间食肆不大,开在山间的林子里,食肆里的桌椅看上去有一些破旧,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姑娘,吃点啥?”一个老头儿佝偻着背,上前问道。 “来碗阳春面吧!”冷如月拴好马儿,应声答道。 “听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呢!不知姑娘,这是往哪里去?”那老头又问道。 “往晋阳去!”冷如月如实答道。 “那姑娘可得多加小心了!”那老头一边烧火,一边说道。 “此话怎么讲?”冷如月疑问道。 “姑娘你可不知道,自大旗镖局灭门之后,晋阳局势大变!不太平啦!”那老人独自呢喃道。 “多谢老伯提醒!”冷如月挤出一丝笑容,答谢道。其实,内心早就不由自主的难过了起来。虽然她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一幕,早已被邻桌带斗笠的人,全都看在眼里。 一碗面刚吃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地上的灰尘悉数卷了起来,紧接着天上云也跟着翻腾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冷如月拿起佩剑,往屋檐躲去,邻桌那戴斗笠的男人,也跟着躲了进去。二人比邻而站,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交流。 “这天啊,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就跟像现在的局势一样!”那老头儿在棚屋下一面烧锅,一面自言自语道。 冷如月看着屋檐上的雨幕,伸手接着雨水向那老头儿问道:“老伯!这里距晋阳还有多少路程?” “姑娘这马不停不歇,恐怕还要跑半个月的路程的呢……”那老头儿答道。 “有没捷径可走呢?”冷如月看着手心里的积水,又问道。 “姑娘要是着急的话,出门右拐,从桃林的那个小道插过去,这样能节省不少路程……”那老头指着右边的那条路问道。 “不着急!随便问问……”冷如月解释道。 “不急的话,姑娘还是走大路吧!大路安全一点!”那老头儿关心道。 “好的呢,老伯!”冷如月应声答道。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冷如月被感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雨慢慢停了下来,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道,让人神清气爽。冷如月和那斗笠男,依旧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老伯,我走了!谢谢您!”冷如月在桌面上放下一锭银子,纵身上马后,向老头儿告别。没一会儿,那斗笠男也跟着离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入了西山之下,冷如月找到客栈,已经是傍晚了。那天晚上月亮很圆,但是她却很孤单,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下落不明,到现在只剩她孤身一人。 她望着窗子外的月亮,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她在院子里舞剑,爹爹在阁楼上喝酒的夜晚。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们都不明不白的失踪的了,想到这里,她的眼角不禁湿润了起来了,心想道:“我一定要回晋阳,查个清楚!”这一夜她迟迟没有睡去,望着那轮孤月发呆。 那斗笠男一路跟着冷如月,也住进了这家客栈,此时也正在屋顶上欣赏着那轮明月。良久之后,冷如月终于吹灭了蜡烛,那斗笠男方从屋顶回到了房中。 灯光之下,那斗笠男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这画像不是别人,正是冷如月。画中冷如月在花丛中舞剑,一直蝴蝶落在了剑刃上。那莞尔一笑的模样,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副画像,他带在身边多年,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这次他为了寻找冷如月,一路从晋阳往陇东寻去,没想到如此机缘巧合,竟在这里遇见了冷如月。心中自然十分欢喜,但他清楚的知道,一个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 这次主公的命令是让他一路保护冷如月的安全,且不能让冷如月发现。所以这一路,他都十分小心,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他从小被收养在首辅府,是首辅府秘密培养的杀手之一,长大后他逐渐成为首辅府最出色的杀手,直到逐渐成为首辅大人的亲信。 因为他过早的了解人情世故,所以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他从来不交朋友,因为他觉得一个真正的强者不需要朋友。而他的生活方式,也很简单,不是在杀人就是在保护人。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便是他的日常。 次日清晨,他起得很早,坐在屋顶上看着徐徐升起的朝阳。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十分和煦,整个人似乎都温柔了许多。 也许是前些天实在太累了,等冷如月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了。算过房钱之后,冷如月便从马厩里牵了马,在街上买了几个烧饼上路了。 这一晃十天过去了,眼看着快到了晋阳,她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她和赵如意一起救活的那个小男孩,打算再回那个客栈去看看。到达那个客栈的时候,太阳已经往西倾斜了,客栈的生意和往前没有二样。 “掌柜,上一壶好茶!”冷如月坐在客栈的西北角,喊道。 “来了!……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小二提着一壶茶急匆匆赶来问道。 “住店!”冷如月答道。又转而问道:“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还在吗?”。 “不巧了,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今早刚走!客官是要找人吗?”小二接着询问道。 “对!一个少年!”冷如月泯了一口茶,冷冷答道。 “少……少……少年?!”小二吞吞吐吐地问道。 “对!”冷如月答道。 “姑……姑……姑娘,恐怕是搞错了!咱们这天字一号房住的是一个徽州的商人呢!”小二慌忙解释道。 “几个月前,有两个人在天字一号房,托付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说十天后回来,你有印象没有?”冷如月细细询问道。 “客官,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小的也记不清楚呀!”小二忙解释道。又道:“不如姑娘先住在这里,慢慢找找看?” “好吧!那就先住在这里吧!”冷如月见小二一无所知,便也没再为难。 说罢,小二拎着茶壶一路小跑,到了后院拉着掌柜的袖子,慌张道:“他们回来了?” “谁?”掌柜一脸茫然的问道。 那小二指了指后院的那口井,又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绑架的那个少年吗?” “记得!”掌柜答道。 “说十天后回来的那个客人又来了!”小二俯身贴耳上前小声说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掌柜拍了一下脑袋,急问道。 “掌柜您放心!她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的事。到时要是她问起,就说那小孩儿自己走了!实在不行,咱们今天晚上把她……”小二一面安抚道,一面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那就好……那就好……”掌柜这才慢慢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那天晚上冷如月就在店里住了下来,也许是白天的饭菜有些偏咸了,她觉得十分口渴,便招呼小二再送一壶茶过来。她接过茶壶,一下子喝了两大碗,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小二见状,便乐呵呵的关上了门,往后院去了。 第九章:不明客太湖少主 “已经晕过去了!一时半会醒不了!”小二和那掌柜耳语道。 “好!这次咱们手脚可得麻利点!”掌柜低声吩咐道。 二人出门观望了一下四周,只见街道冷冷清清,随后便合上店门。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往冷如月房间走去,小二端着火烛,掌柜正准备推开房门,只觉后背一阵冷风是吹过,气氛怪异。 突然小二手里的火烛熄灭了,只闻掌柜“啊”的一声惊叫。小二看着熄灭的烛台,试探着问道:“老大,怎么了?” “你……你……你别动……”掌柜在后面,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怎么了?”小二不解道,慢慢将脖子往后面扭转了过来,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 “别……别动……”掌柜看着小二脖子后面的利剑,着急说道。 “啊……我的脖子……”那小二痛得一叫,将烛台摔落再地,捂着脖子恐慌道。 “大侠饶命!”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谁派你们来的?”只见,黑暗中矗立着一个斗笠人。 “还请大侠明鉴……没……没人指使……”掌柜急忙解释道。 “那你们半夜三更来此作甚?”那斗笠人,厉声质问道。 “我……我…… ”掌柜掩面痛涕,支支吾吾,又叹气说道:“哎!说来话长……这件事情得从数个月之前说起!” “数月前?”那斗笠人不解道。 “对!数月前这个姑娘和另外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来投栈。后来,这姑娘和那人就不见了,把小孩丢在了客栈里。”小二抢着解释道。 “那小孩现在身在何处?”斗笠男继续追问道。 “那小孩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掌柜一边擦着汗,一边接道。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这个小的就真的不清楚了!小的只知道那人武功高强!”一旁的小二回忆道。 “那姑娘今日问起,为什么没有告知?”斗笠男继续问道。 “小的,该死!还请大爷饶命!”掌柜一个响头磕倒在地,又道:“小的一时糊涂,赶出小孩后,害怕小孩日后告状,便打算谋杀投于井中……哪料今日,又与这姑娘相逢,岂敢实情相告……” “看来今日鬼鬼祟祟,也是想谋命了?”那斗笠男呵斥道。 “小的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还请大侠高台贵手,给个生路!”那掌柜爬到斗笠男面前央求道。 “生路?”那斗笠男冷笑道。又道:“想要生路也不难,按照我的意思办事就可以了!” 那掌柜和小二闻声,喜极而泣,连忙扣头答谢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你让小的做什么都行!” 等他们抬头时,那斗笠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二人见,斗笠男消失了,便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返回了后院。回到房中,二人长吁了一口气。 “等等……刚刚那大侠说按照他的意思办事,他到底什么意思呢?”掌柜突然一怔,向小二问道。 “小的刚才心慌至极,没听到啊……”小二捂着胸口,解释道。 掌柜一听更是着急,随即叹道:“哎……这可如何是好?”心中忧心忡忡,便在房中来回踱步。谁知,低着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个斗笠男。吓得连忙后退数步,立马道歉道:“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侠!实在罪该万死!今日大侠所言,小的半知不解,还请大侠明示一二!” “少言保命!”说罢,那斗笠男便消失了。 次日晌午,冷如月方才从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只觉一阵头晕。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来到茶桌旁,喝了一口凉茶。 顿时,整个人便清爽了不少。不禁暗自纳闷:“怎么一觉睡了那么久?难道昨晚的茶水有问题?”可是环顾一下四周,一切毫无变化。不禁转念又想道:“难道是自己太累了?”左思右想,实在没想明白,便没再想下去了。遂起身洗了一把脸,整理了仪容。刚一推开房门,就见小二迎面走来。 “客官,昨夜休息得可好?”小二试探问道。 “多谢关心!一切都好!”冷如月礼貌答复道,又询问道:“昨日问你的小孩,你们可有印象了?” “哦!想起了,那小孩后来自己走了……我和掌柜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呢……”小二假装思索道。 “去哪里了,你知道吗?”冷如月追问道。 小二挠了挠脑袋,苦恼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这天下那么大,小的又怎么清楚呢?” “哦……好吧!”冷如月见状便没再追问下去,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救谁谁失踪,只觉一阵是失落感来袭。便径直来到一楼大厅的食桌旁,自斟自酌了起来。 “小二!拿……酒来……”冷如月脸颊泛红,托腮倚在桌子上呼喊道。 小二见状欲上前阻止,连忙劝解道:“姑娘,你可不能再喝了!”。刚说完这句话,只见东南角那斗笠男,向小二暗示了一下,那小二便没再多言了。 小二刚一走开,只见门外走来一白衣公子,手执玉箫,缓缓落座于冷如月对面,说道:“一人独饮,不如二人共醉。不如我陪姑娘和两杯?” 冷如月闻声,头也没抬,低声不语,望着酒杯发呆。只见那白衣公子夺过酒杯,用鼻子细嗅了一下,便将酒杯内的酒水,悉数倾倒了出来。看着冷如月微醺的脸庞,缓缓说道:“这等酒色实在是有负于姑娘的美色,美人当配美酒。不如……姑娘试下在下这酒!” 说罢,便把腰间的雕花酒壶取了下来,打开壶盖,给冷如月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一边细嗅一边说道:“今日有缘于姑娘相逢与此,又有美酒相伴,实乃幸事?” 冷如月依旧没有说话,脑海里翻腾着往日的一幕幕回忆,根本无心顾及对面的公子。欲起身离开,但因不胜酒力,只觉脑袋昏沉,刚一站起来就晕倒的趋势。那白衣公子见状立马上前搀扶道:“当心!姑娘要是磕着了,我可就心疼了!” “别碰我!”冷如月见状,一把推开了那白衣公子,呵斥道。那白衣公子倒也知趣,退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自斟自酌了起来。 坐在东南角的斗笠男,将眼前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但碍于身份不便出手,便招手了一下小二,暗示小二给冷如月送一碗醒酒汤。 “姑娘,您的醒酒汤!”小二端着一碗汤,放在了冷如月面前。 “醒酒汤?”那白衣公子笑着反问道。 “小店秘制!公子是否也要来一碗?”小二顺势答道。 那公子拍手叫好,道:“好啊!既然不能和这位姑娘共醉,若能同醒也算是极好!” 随即店小二,便给那白衣公子也送来一碗。那公子接过之后,紧跟着冷如月的步伐,也喝了起来。只见,冷如月一口就喝完了。那公子却喝得眉毛紧蹙,一脸痛苦之态。 那公子喝完之后,便抱怨道:“这不就是酸梅汤吗?没想到,我生平最不喜酸梅,没想到今日竟喝了一大碗!” 冷如月听言,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公子见冷如月笑了,便调侃道:“不过能博得美人一笑,也算是值了!”又自我介绍道:“在下,太湖山庄柳望风,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冷如月依旧没有理会,调整好气脉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径直往房间走去。 那公子望着冷如月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冷如月回房才收回目光。心想道:“哎!没想到我堂堂太湖少主,今日会遭人如此冷落,这姑娘竟不回我半分!不知她是何来头?” 那公子心中不解,遂招手喊道:“小二!住店!” 小二赶忙上前,数道:“我们这有天字号、人字号……不知您要那间呢?” “就要刚才那姑娘隔壁的那间!”那公子从腰间掏出一定白银,放于桌面。 “好勒!”那小二乐呵呵地忙将白银收入囊中,便带着那太湖少主来到房中。 “公子,您先歇着!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说罢小二便合上门出去了,望着怀里的白银暗自窃喜。 那公子在房中四处查看了一番,推开了窗户,伸头望向冷如月的窗户。只见,冷如月房间门窗紧闭。百般无聊之下,那公子只好拿起玉箫,排解心中郁闷。 箫声四起,客栈的过客们听得如痴如醉,不少人拍手叫好。 东南角的斗笠男,在太湖少主离开之后,便消失了,不知隐藏在何处。 傍晚十分,华灯初上,孤月初升。一轮圆月,从屋顶上慢慢向上升起,月光透过缝隙撒在了地上。冷如月看着地上的月光,又想起镖局的人们,于是情不自禁地推开了窗户。 隔壁太湖少主听见窗户“吱吱呀呀”的声音,立马跑到了窗前,探出了脑袋。 冷如月刚一推开窗户,就看见隔壁的太湖少主,便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东湖少主探着脑袋,咧嘴一笑,答道:“不是我还有谁?” 只听“嘭”的一声,冷如月房间的窗户瞬间关了上去,东湖少主便吃了一个闭门羹。 冷如月关窗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暗自想道:“此地离晋阳已经不远了,免得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动身去镖局为好。免得又遇上个东湖某某、西湖某某,实在耽误行程。” 当日夜里冷如月便早早便睡了,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就只身离开了。殊不知,那少主一夜未眠,冷如月几时动身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正当冷如月离开不久,那少主便也跨上马紧跟其后。 “吁!”那少主刚走不久,便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对着夜空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跟踪我!” 只见,微风四起,树叶沙沙作响。周边没有一各人影,更没有任何答复声音。那少主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答复,便不再理会,快马加鞭跟着冷如月而去。 一路跟到了晋阳城的大旗镖局周边,前面的那匹马才慢慢停下,只见从马上跳下来了一个男子模样的人。太湖少主内心“咯噔”一下,暗自想道:“难道我跟错人了?” 这不禁引起了太湖少主的好奇心,遂也起身下马一路跟了过去。越跟越近,躲在树后,定睛一看,竟是客栈那姑娘女扮男装。又想道:“她和大旗镖局什么关系?难道和我一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