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斩不断》 锲子(一) 天盟山外, 一道凛冽的寒风席卷了,因秋日到来而呈颓败之状的森林,不知何时,在那满地的枯黄树叶上多了一大一小的两行脚印。 大脚印是一位年纪差不多二十的少年的,他面若冰霜,一脸肃杀之气地背着一把宽刀和一柄利剑,宛如一尊杀神在世。 而小脚印则是一位宛若精灵的可爱女孩,她扑闪着玉珠般眼眸,嘟起嘴唇埋怨的说:“天意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到啊,雪儿的腿都走酸了。” 天意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安逸,与少年的肃杀之气不和,但只是听到他的全名便无人会觉得安逸,反而会人人自危。 他叫仇天意,二十几岁就凭手中的刀剑纵横武林,获一名号刀剑疯子。之所以称为疯子是因为他,既不归于正道,也不反于魔道,而是正魔两次派皆杀之。 似乎很久没有人这么平静地叫过他了,仇天意停顿了一下。一把将她抱起,继续以轻功边赶路边安慰道:“快了,快了,不是教了你轻功了吗?是不是又偷懒了?” 叫雪儿的女孩摇头,否认道:“雪儿没有偷懒,只是我不喜欢练武,因为……因为雪儿的父母就是因为习武而死的。” 说道这,挂着笑脸的雪儿,不自觉得落下了眼泪,打湿了仇天意的衣襟。 仇天意抱着她,紧握着双拳,低声嘀咕:“放心,我会帮你报仇!” 他催动着真气,带着雪儿疾速奔向森林尽头的一处凉亭。 “来了!” 凉亭里一位仙风鹤骨,恰似神仙地白衣老者,端起紫砂墨壶,悠闲地倒着一壶热茶说:“奔袭了几里,也乏了吧?不如坐下,交谈几句如何?” 仇天意将雪儿放下,走近到石头雕墩上坐下,并没有端起茶,反而质问:“你我决斗?为何没有酒反而只有茶?” 谈话之际,雪儿看着翠绿的茶水,以为会好喝,兴奋地喝了一口,可在尝到苦涩地味道后,又吐了出来,咳嗽了几下。 那老者和善地摸了一下雪儿的头,随意到略带笑意地说:“我认为我们之间大可不必打斗,也并没有任何理由打斗?只要你平静下来,就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 仇天意愤怒的将背上的刀剑掷于石桌上,恨意到直瞪双眼说:“我说过,我归顺你,只为杀掉那些自恃武功的坏蛋,而不是雪儿父母那般罚奸处恶的好人!” “好人???” 白发老者一改和善,放肆到恐怖的笑说:“好人?这世界有好人吗?惩奸处恶就算好人了?” 仇天意没有丝毫犹豫,坚持己见地说:“他们以武功拯救了那些被恶人欺负的人,并将他的财富分给了普通人,就是好人。” “哦?是吗?” 白发老者轻挥衣袍,继续洗茶砌茶地问:“那你可曾想过,那恶人的妻儿在被杀之后,落得了怎样地下场?她们活活地被你口中的普通人给打死了!” 老者一边说一边又转向雪儿,质问仇天意:“你看这个叫雪儿的女孩,曾经身上穿的,还有吃的,你知道都从哪里来吗?还不都是那恶人抢来的。没有那恶人,她会如此安逸?” 仇天意被一时辩驳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盯着一旁的雪儿,深思着什么。 老者继续说道:“而我呢,我掌握着正道,也掌握着魔道,让恶人行恶,让正道行善,这样谁都不用死了,那些普通人也会有些希望,这样不是都很好吗?” 仇天意一时有些慌乱,虽然老者说的是歪理邪说,可一时竟找不出理由反驳,反而认为就该如此。 老者见他有些混乱,神色也变得紧张,便继续说:“重新回到吧,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武功,跟我重新制造规则。” “不,不可能!” 仇天意有些恼怒,一掌拍翻了石桌,怨恨地说:“你说的东西,根本是歪理,这规则对于没有习武的人,就是一种折磨!就像曾经被正道强行拯救,索要回报的我一样。” 他抓住了翻起地血刀白剑,踏着石台,右手持刀,左手舞剑地攻向老者。 老者也不慌不忙地退到一边,凌空打出两掌,逼退这刀剑后,笑道:“我们习武,本就困苦多年。既然我们付出了努力,比他们强,就因该统治他们,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江湖!” “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老者催动自身已达化境的一十二掌,不留余地地打压向仇天意,使他只能以剑身刀身来格绝掌力的冲击。 锲子(二) “哈哈哈!执迷不悟?” 仇天意双臂一展,体内两种不同的内功心法产生的双冲内力,从丹田之处,涌入手中的刀剑之中。 白发老者被这股气势逼退,惊呼:“你不要命了?这两股内力针锋相对,一旦全部催动,不用老夫动手,你必爆体而亡。” 没有人比白发老者更了解这两股真气,因为这正是他的两名死敌,剑神雪白衣的凝雪心法和刀魔霸天绝的燃血魔动。 感受到体内的裂骨之痛的仇天意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大笑着继续催动着内力,迫使刀剑之气萦绕四周。 他用抽搐到能咬出鲜血的嘴唇说:“你一出身就是上位者,你永远不会懂我们没有习武之前,犹如草芥到任人摆弄的生命!不仅仅是为了这孩子枉死的父母,更是要挑战这该死的规则!” 刀剑之气划过空气,仇天意的脚步一动,身影覆盖在老者的四周,到处都是剑气和刀意纵横交错。 白衣老者虽然有护体真气的庇护,可身上穿的道袍,还有表面的皮肤,仍然被斩出了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可面对着伤口,老者还是不以为意地一边搜寻着仇天意的脚步,一边嘲讽说:“你一直说以前,你现在不是也得到了上位者的资格了?对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被无阳宫抢走的小丫头吗?你现在大可抢回来。” “住口!” 仇天意愤怒在老者面前,长刀的刀意宛如一头黑色猛虎,流星坠落状当头直劈向老者的脑袋。 老者嘴角上扬,双手一托。轻松地挥开刀身,一掌打向仇天意的身体,打的他连连吐血。 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放弃吧!以你现在的内力,再练个几年,说不定,老夫都不是对手,不过,现在……” 仇天意从碎叶中狼狈的起身,轻擦着嘴角的鲜血。的确,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耗尽全身内力,也完全不是对手。 就连一旁的雪儿也心中不忍,哭喊:“天意哥哥,停手吧!雪儿,雪儿不想报仇,也不想你死!” 可他就是不愿屈服,依旧抬起刀剑,像孩童似的乱砍向老者。 老者伸出一只手,以两指抵挡着这已经快油尽灯苦的攻击。 面对这种愚蠢,老者深叹一口气,见他推开雪儿,好奇的问:“我不明白,你与这孩童没有关系,与我也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我的确骗了你,让你错杀了好人。你也不用如此拼命吧!” 一向看惯了江湖上以利为尊,无利无起早的老者很难理解。就算仇天意真的杀了他,也没有能力把持正魔两道的江湖武者。 那又是何必呢? 仇天意也自嘲似的自问自答:“对啊!我为了什么?名利,我曾拥有过,可却丝毫无用,只有负担。金钱,我也曾强敛过,可吃喝足够了,多了,只会遭惦记。美女,我一生心爱的一位女子都已嫁人,并且她很幸福。” 老者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深思,习武之人,哪个不是为了金钱,美女,地位,相互厮杀。可这些东西,在一个区区二十几岁的少年口中什么也不是! 仇天意手中的刀剑突然停了下来,他精疲力尽地扶着刀剑,露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阳光笑意说:“我只想,创造出一个对于普通人和武者都很公平的江湖,那时,我心爱的女子,不会因为我的弱小,而离开我了。” “最后,最后一式,是我自己创造的,刀剑合击——斩不断!” 仇天意兴奋到颤抖的双臂,高举着刀剑,带着一种无奈和无力的情绪,自杀式的直直撞向白衣老者。 老者也不敢松懈,虽然他不懂这种愚蠢的目地,但起码听到来很令人动容。 他使出了自己的一十二掌中最强的一招掌法,势如破竹般,掌风震碎了仇天意双臂的骨头,将他一掌击撞在一颗树前。 哭成泪人的雪儿,跑到血泊中的仇天意身边哭着:“天意哥哥,你……你醒啊!雪儿,雪儿还要……” 仇天意意识不清地,断断续续地吐着鲜血笑着,迷糊的说:“看,雪…雪儿,你看我赢了,我……我赢了!” “赢???” 白发老者的嘴角滴出了几滴黑血,他望着漆黑的手臂上的伤口,软软地倒了下来说:“刀剑内面,有毒!毒,毒王的天下第一毒——天下平!” 仇天意被伤得,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听到了老者的话,也奄奄一息的笑了。 老者抽搐地爬向仇天意,愤怒到无奈地说:“你,你以为你替这个孩子抱仇了吗?真正杀她父母的是你!” 仇天意平静地说:“雪儿,还记得我给你的匕首吗?快,快用它杀了我!” 雪儿望向腰间,这把叫做月笑的简陋匕首,胆怯地说:“不,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仇天意有点意外,可仍坚持的说:“哥哥,活得太累了,也看不到想要的江湖了,你帮帮哥哥,好吗?” 雪儿在仇天意的苦苦哀求之下,拔出了腰间的这把匕首,对着躺在地上的仇天意。 他很安逸,也很轻松,在这面临死亡的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十岁时,与心爱的月儿,被魔教掳走像牛羊般赶着。 被抓住成为奴隶 “快,快点,说你呢?给我快点走!” 在一个执黑鞭的彪形纹身大汉驱赶下,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普通人,拖着沉重的枷锁往前赶着。 即使他们已经半天左右,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喝过一口水的赶路,那领头骑黑马的首领依旧不满的说:“老三,你催着他们快点啊!这里可不是我们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被铁剑门的那些抓住!” 一提到铁剑门,一旁獐头鼠目的老二,哭丧着脸,埋怨的说:“都是那个天阳宫,他一个正道比我们还贪心,把周围的村庄压榨到这种地步,若不是还能抓点人回去,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差呢!” 他一边叹息,一边想看着废物一样看着被掳来的普通人。 是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武功的人,甚至连废物都不算。 黑鞭老三也没有办法,他也想快一点,可是在路上已经抽死了几个老头了。再打下去,怕是只剩下几个十岁的小孩,和一个面目可憎的丑女了。 领头老大一看速度不行了,心中顿生一计,反正那这么多也带不走,不如杀鸡儆猴一下,让那些哭喊的小孩安静一下。 他从马上下来,伸出一只手就准备打向在人群中,游尸般没了生气的人群。 而在人群中,有个那个脸上布满刀疤的小女孩也随着,恐惧的想往人群中躲,可由于她的弱小根本挤不过其他人。 这时,人群里的人见女孩太过弱小,也都害怕的自动挡住她的生路,甚至有些过分的人,将小女孩推出来当替死鬼。 那掌风逐进,女孩绝望了,呆呆从容地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摸索着腰间一把硬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等待死亡。 可黑影刚到眼前,那一掌却打在莫名冲出来的一个相比她,身形略显高大瘦弱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在接下这一掌口,胸口就像被巨石撞过。骨头传来阵阵碎裂之声,嘴角也吐出了一大口血水。 “呦!精彩啊!” 老二俯在马身上,眯起精细的眼晴,嘲讽:“老大,还真不怕死的蠢蛋呢!” “哈哈哈!” 周围的匪徒一起放肆地嘲笑,其中老三打趣地说:“可能,他还以为他是英雄呢!” “英雄??” 老大推开想要扶他的女孩,一只手持刀,一只手如死狗般拔着他的说:“老子,最最喜欢砍掉那些逞英雄的蠢蛋的头了!” 说罢就起刀就要砍下去。 小女孩气的拔出腰间那把树枝作柄,夹着的铁片的匕首,出其不意的乱挥下,竟划伤了大意的老大。 “小丫头,你找死!” 见老大受了伤,老二手持一把断剑就毫不犹豫的杀了过来。 小女孩也丢掉了匕首,抱着咳血的小男孩,回身望了一眼,麻木到根本不敢动的人群,轻声呼喊:“天意,仇天意……” 她好像听这个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孩说过,他就是叫这个名字。 “住手!” 正过路过的一群背着长剑,身穿白云绣剑服的弟子呵斥道:“住手,你们竟敢在我们明名正派的地界上,如此放肆!” 正邪交锋 首领老大见他们的身上的铁剑门标志,眉头不犹挤成川字型,扶着刀的手也有些蠢蠢欲动。可脸上仍就充满笑意的说:“原来是铁剑门的弟子们,我们是沙流教的,只是路过此地,还望……” 话音未落,不懂对面寒暄的铁剑门的领头剑绣玉佩弟子,有点得意,且带着贪婪的说:“你们这些魔道,既然路过了我们铁剑,不交点买路钱,就想离去。” “可恶!” 粗狂的刀疤老三气愤的撸起袖子,想冲上前教训这些弟子。 本来他们这趟就没有捞到钱两,只抓了这些没用的奴隶。 可这些铁剑弟子,居然就想动两下嘴皮子,就向他们索要银两。 精明的老二却按捺住怒火,眼神示意了一下老三,小声的提醒:“先让我探探他们的底,再动手也不迟!” 他从腰间拿下钱袋,依旧挂着笑意地打量着人群中有没有高手的说:“铁剑门的少侠,我们只是路过,这些银两便当作我们的买路钱。” 见鼓鼓的钱袋,领头的弟子立刻放下了戒备,满是得意的用手拍着老二的肩膀,想要自夸几句。 可正当他要拍第两下时,喉咙处传来腥红地灼热。身体软软的失了力,一道鮮明的刀痕,飞溅出了大量的血液。 老二舔了一口刀上的血液,从他紧攒的手中取下银两,无趣地嫌弃说:“又是一个自以为是英雄的白痴!” 老大在马背上,也跟着笑起来,用如狼般的双眼盯着铁剑门的弟子们,特别是其中的几名女弟子。 这弟子可不比这些普通人值,那可都在门派里骄生惯养,男弟子都油头粉面,孔武有力,而女弟子娇嫩欲滴,惹人怜爱。 正当弟子们看到大师兄死了,感到危机时,混在队伍后的一个中年人,从中出来,一掌打退老二,夺下了钱袋。 平静地,没有半点废话说:“滚,要不死?” 老三见二哥受伤,手中鞭子立刻出手,一鞭三响,盘若游蛇,直取中年人的首领。 “六响蛇尾?暗沙帮的垃圾武功?!” 中年人袖中藏着的铁剑一出,剑刃虚挂,左右翻挑,再配上双开弓的步法,轻松的绞杀了软鞭,并挑了他的两处手筋。 老三手腕一失劲,他就知道不敌,回身望了一眼老大,想要求助。 可老大也不是不想出手,只是观对方的步法与剑法,不在一流之列,也处于二流水准,起码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 就凭他三人这臭鱼垃虾武功,加起来也不配跟人打,怎么出手? 好在对方没下死手,老大恭敬地下马拜会说:“前辈,手下留情,在下是暗沙门,门主手下暗旗下属。” 中年人没有寒暄,按理来说暗沙门踩过界,他们占着理。可,以他们铁剑门这种一般的宗门,惹不起这种魔教杀手门,所以没有下死手。 可众弟子在前,为了维护门派尊严形象,中年人收起银两,要求说:“你们坏了江湖的规矩,杀了那个动了我们弟子的人,并将抓的人,交给我们,就可以离开。” “这不可能!” 老三忍着疼痛,扶起二哥劝说:“大哥,我们是兄弟,你可不能因为他的话杀了二哥,我们可以求门主。” 老大脸上抽搐着,门主?他要知道,他们这么张扬,坏了规矩,不把他们全杀了才怪。 中年人手中的铁剑举起,逼迫着说:“我可不是在给你们考虑!” 老大望向马下受了伤的老二,手中的长剑手起剑落,毫无表面地说:“前辈可满意,那晚辈就走了。” 见老三抱着尸首哭哭啼啼,老大将尸体留下,强行带人将他拉走了。 江湖上,哪有,什么兄弟,什么感情,都只是为了利益罢了。 中年人没有一点吃惊,反而轻松的嘀咕说:“什么大弟子,不过就是靠关系的废物,还几次胆敢触怒我。正好,拿这个尸首交代!”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