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七尺神明》 第一卷闻道篇第一章惊变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浮玉山以上清门而闻名于世。世人常说,浮玉之灵,灵在上清,上清之仙,仙在五观。这五观,则为:太清,玉清,至清,出云,清光五观。 浮玉山下五里之外有条江水横流而过,名为沧江。沧江旁有一座古城,名为河州,地处要塞,雄伟巍峨。城内物饶民丰,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在城南处,有两条巷子,一条为上阳巷,一条为下阳巷。上阳巷多为商铺,下阳巷多为住所。 八月初五。 下阳巷沧流河畔,杨柳树下。 一十岁左右的健壮黝黑孩童手握木剑,‘恍’的一下朝着眼前一位身材瘦小,面庞白净的少年刺了过去。那白净少年往左一侧,手握木剑一拨,便躲过了黝黑少年的一剑。那黑少年剑势一转,又向另一少年横劈过去,那白净少年木剑一竖,堪堪挡住这一剑,没想到那黝黑少年突然往后撤了一步,大喊身“小心”,朝天一跃,双手握剑,一招‘力劈华山’,以剑为刀,斩了下来。白净少年忙横剑格挡,奈何仍被黝黑少年的一剑劈了个狗吃屎。 这黝黑少年名叫陈昊,那白净少年则为陈年,都是陈姓,却并非兄弟。 陈昊见自己一剑将陈年斩的趴在地上,忙收了剑势,过去扶起了陈年,说道“阿年,,你这身体怎么越练反倒越差了,起初还好,现在怎么连三招的接不住了?” 陈年爬了起来,听到这话,咧嘴一笑,说道:“昊哥,我自小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不是我变弱了,而是你变得越厉害了。你这气力剑法,保证会被上清门收做弟子的。” 陈昊听到陈年的恭维话,一点都不掩盖喜色说道:“你这小子,到时候我做了上清弟子,一定罩着你。”说完,做了个剑势,对陈年说道:“,在陪我练两招。” 陈年听到这话,急忙后退道:“那啥,我妈叫我有事,改天再练,改天再练。”说完头也没回的跑了。陈昊看到陈年这般模样,努了努嘴,无所事事下,将河畔的柳树一顿乱砍。 陈年父母今日不在家,有事出去了,一般情况下第二天才能回来,但他知道此下却是不能回家里,陈昊是个武痴,万一等会将自己在拉去练剑,那正是要了自己的命;以自己的身板,哪能扛得住那蛮牛的力气! 沿着沧流河畔一直往上便到了沧江,这沧流河正是沧江的一条支流河。陈年此番一直而上正是要去沧江。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每次无事之下,他边去仓江畔。 江畔有一个划渔船的慈祥老人,陈年无聊时就会去那里找那老人聊天谈心。久而久之,两个人无话不说,相得奕欢。那老头常常说,他两真可谓是忘年之交! 陈年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忘年交,但明白那老人对自己真的是极好,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让他带两条鱼回来。而他每次去也必然会给那老头打一壶沧流河三里畔王二爷的一壶劣质黄酒。当然不是他不想打好酒,也不是他口袋拮据,只因为那老头确实好这一口薄酒,至于原因,谁知道呢? 那老头只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既然喝酒都成了天机,那他也不用追究个明白了。 这次去时,他照例打了一壶黄酒,兴高采烈的跑到江边,喊了句“老头?” 没有回应。他跑过去一看,渔船上面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不对啊,这老头几乎是每日都在这儿的啊,很少离开,今日怎么就不在了呢?” 心里嘀咕了一声,倒也没怎么太在意,反正那老头神神秘秘的;自己一个人也好,唯一不足就是没有今日听不到老头讲的故事,有些遗憾。 坐在渔船上无所事事的抛了会石头,又数了好久的游鱼,发现老头还是没来。虽然今日因为父母不在他多等了那老头好长时间,但确定今日的那场神奇故事是听不到了后。陈年从渔船上起了身,揉揉发麻的屁股,将黄酒小心的放在了渔船仓里,当然是在一个最醒眼的位置,那样老头就一眼知道他来过了。 做完这一切,陈年便跳下了渔船,沿着支流沧河往回走。 而此时已经是天色甚晚晚,月上东天。天地间已经是是散发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模糊黑色。陈年虽然对这条路途熟悉,但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 没想到刚离开了江畔,走了没有多久,忽然后面一声巨响传来。 “啪”。 在安静的夜里传出甚远,极为清晰。 “莫非是那老头回来了?”陈年顿了顿,转身回头又向江畔走去。按理说十来岁的孩子应该是惧怕黑夜的,但陈年不怕,也许是父母经常的出门导致他练就了不同于寻常孩子的胆量,但更多的应当是那个不知名的故事诱惑罢! 走到快到江畔,却忽然听见从左边传来了极为沉重厚实的“砰砰”之声,而且速度好似极快,转眼便到了自己不远的前方。而且陈年发现在前方那道声音响起的地方散发出了滔天的黑气,本来晶莹透亮的月光也全然被遮住。 “不对劲,”这是陈年的第一想法,他急忙将自己隐道了前方一块石头后面,向前探去,之=只见前方江畔一片黑气滔天,完全看不真切,正疑惑间。忽然看见神奇一幕。 只见前方汹涌的水面上有一道士,一袭青衫,背负道剑,急速踏江而来。 只听那道士厉喝一声厉叱“大胆”,手决掐动,“呛”的一声,背负道剑破空而出携带者风雷之势向那黑气刺去。 第三章魔鬼 陈年只觉得两旁呼呼生风,吹得脸颊一阵刺疼。 稍稍睁眼往四周一看,哪里还能看得见一丝人烟踪迹,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依稀可以看见自己被黑衣人裹挟着飘跃与崇山峻岭间,短短时间已经不知到了何处。 陈年心中已经满是绝望之意,此番被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便想稍作反抗,哪知身体刚有一丝动静,脖子上一阵剧烈疼痛传来,只疼得头晕脑胀,双眼发馈,当下再也不敢有异心,只能任由着那人了。 不多时,陈年感觉自己正在下降,四周一看,发现已经到了一片湖泊之上。 几个跳跃间那人便携着陈年飞过湖泊,在湖泊的靠崖上有一个并不显眼的山洞,那人径直跃进了山洞。 没想到开口狭小的山洞竟然里面宽阔非常,別有洞天。 陈年正要细看,突然一股劲力传来,直接脖子一动,陈年被那人一抛之下,直直摔倒了山洞壁上,这一下摔得陈年七荤八素,嗓子一甜,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陈年心想这人定要开始取自己的性命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此时没有刚才的疼痛,当下破口大骂道: "你这魔教贼妖人,要拿我性命便便拿,小爷才不怕" “你这种妖人,迟早要早天打雷劈。” 哪知那人听到陈年叫骂,“呵呵呵”,冷笑两声,右手一挥,一股邪气发出,直入陈年体内。 陈年知觉刚才那种痛苦又布满全身,一瞬间话也不敢说了。 那人刚治住陈年,忽然脸色一白,“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当下立即盘膝而坐,料理伤势。 陈年此时明白那道长最后一击已经是将这魔头伤成了重上,一开始逃命时喷在自己脸上的应当也是鲜血。 此时应当是绝佳逃命时机,可惜自己确实动不得分毫。 此刻往四周一打量,才发现这洞内空间实属不小。 吃住用具一应俱全,而且洞内打量的十分干净,完全不似魔头的住所所在。 在洞内深处模糊有三间石室,但看不清是何之用。 陈年便在这洞内焦躁不安的等待那人的醒来。 或许一会儿,或许很久,陈年也不清楚。 只见盘膝而坐的那人唯一可见的嘴唇一动,一口浊气吐出,便站起了身子,扭头看向陈年。 第五章何以为情深 陈年看着这一方小印,觉得无论材质雕工皆为上品,是在是一件巧夺天工之物。但一想到父母双双皆为此物丢了性命,不禁感觉此物甚是令他讨厌。当下便要将此印连带木盒帛布一起扔下山去,但想到此物是父母拿命换来的,更是父亲临死之前留给他的东西,可以说是遗物了,如此一来便又不舍得丢掉了。 母亲临死前说过这物什不要让别人发现,但自己身在此处,身受重伤,穿衣吃食皆要人照料,随身携带,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他知道印章上面多有为使用方便或添加装饰而钻的小孔,便将章印拿细看,果不其然,最上面雕刻的菩提树干上刻有一小空洞,当下找了根细绳穿过孔洞,佩戴在脖子上当了配饰。看那盒子玉帛也算是父母遗物,知道这盒子虽贵重,却也常见,只要藏好小印,就算盒子被发现也不打紧,就随手将那两样物件装进了衣服,打算上床睡觉。 “笃笃笃” 门外想起了脚步声,陈年正自疑惑间不知现在还有谁会来到此处,门便被推开了。来的人是刘青树。原来刘青树刚从清光观回来,听李立艰说道陈年下午恢复很好,就过来查看。 陈年一看是刘青树,正了正身子,刘青树看陈年状态不错,便走到床榻边,让陈年盘腿正坐与床上,将右手搭在陈年背上,一股真气从掌心吐出,进入陈年体内。陈年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师父手掌上进入自己体内,走行与四肢百骸,很是舒服。心道“这修道之人,果真神奇,师父更是神通广大,刚才感觉有些寒冷,这会儿已经感觉浑身发热了,心下对修行之事更加向往。” 刘青树将真气在陈年体内运行了两个周天,感觉道陈年体内虽寒毒大减,但都压制在气海,玉堂两穴之内,日久之下,必定越来越严重,当下在两穴之上输了大量真气用以抵御寒毒,只盼掌门明日能尽早出关。 随后安排陈年睡下,才出了房门。 ----------------------------- 出云观后是一道万丈悬崖,崖边长有一株百年的歪脖子白皮松。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依稀可见树上有一道曼妙的身影。刘青树从陈年房间出来,未作停留,便径直来到后山此地,看见树上果然有一道身影,身着白裙,山峰徐徐吹来,裙摆一阵荡漾,如仙人一般。他脚尖一掂,便轻飘飘的落在树上,在那道身影旁坐下,转头看向那女子出尘绝色的脸庞,说道: “没想到你早就到了,我还以为我来早了”树上那人正是苏念。 苏念听到他说这话,嗔怒道“哪一次你来的比我早,我可记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在等你”。刘青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更明白他说的“等”是什么意思,但他不知如何做答,因为他只能让她等。于是只能小孩般的挠了挠头。 苏念看到他这动作,很是无奈的说道,“没想到在世人眼中温文尔雅,一本正经的出云观主竟也有这般小孩模样,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就莫要在捉弄我了,我这模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苏念看着刘青树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看不够。” 此话一出,刘青树一时间慌了神,急忙躲开他的眼睛赶紧打趣道“我这歪瓜裂枣的,也就你能看的下去,换做别人,怕是看一眼都得吐”说完自己‘哈哈’笑了两声。苏念听着这很不好笑的笑话,回道“是啊,也只有我愿意看了,而且一看就是三十年。” 刘青树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念,我对你不起。”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有何必道歉,都是我愿意。”是啊,男女之情,千言万语有怎抵得上一句‘我愿意’。 “小念,你又何苦如此?“ “那你呢,你又为何?”“别人皆以为你是因你师父之事而自控樊笼,但以你的悟性又怎会被仇恨所累,你终究放不下还是那段情,那个人。” “世间感情之事,本就难解” “但她已经走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往前看看,看看.....我” “正因为她走了,我才放不下,你看这天上的明月一如当年,我又怎能释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你又何必执着于此,他走了十年,我等了十年,你就不能稍稍怜惜我吗” “小念,对不起” 短暂的沉默........ “你伤势怎么样了” “本就是轻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刘青树听到他主动岔开话题,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孩子呢?” “他寒毒已经好了很多,多亏了你这几日的治疗与照顾,但是寒毒虽散了很多,但大多数聚与“气海,中堂”两穴之中,时间久了怕是会出事,一切得看明天掌门出关了” “你打算收他做弟子?” 刘青树点了点头“他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是我把他带回来的;而且我与他很是有缘,该是做我弟子” 苏念叹了口气道;“在你眼中,你与你的几个弟子各个有缘,偏偏是与我无缘。” 又是一阵沉默....... 苏念听到他不作答,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十多年了,要有结果,早有了,这些年他一直往出云观跑,就是害怕他太忙,会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忘了。 苏念便又说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以你如今的道法也不敌,还将你伤了?”刘青树道“不知道,那人满身裹在黑衣之中,看不清楚,不过那人最后使的是大禅寺的‘镇魔手印’” “镇魔手印?”苏念疑惑道,“莫非是佛门中人?” “不知道,但手印绝对是大禅寺的镇魔手印,我不会认错。”说完便将那晚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苏念听后说道;“此事严重,明日需禀报掌门。”刘青树点头回道“嗯,我打算明日待掌门出关后,将此事告与他老人家” 苏念随后又疑惑的问道“不知那妖人那日为何追杀一个小孩?而且之后我去看过一趟,他父母的尸体早就不见了。而且邻居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刘青树疑惑道:“不见了?”但转念又道:“魔教妖人向来行事诡异残忍,待日后找到那妖人一问便知”苏念知道刘青树因为当年师父的是对魔教憎恨颇深,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一切很是蹊跷,以后定要查个明白才行。 他看了看夜色已深,便说道:“我要回去了”刘青树听到后回了声“好”。两个人便下了树。 苏念料想他不会再说什么,便打算回去。没想到刘青树在后面突然叫了声“小念”,苏念急忙回过头,只见刘青树踌躇半晌后,终是说了句“这几日事情颇多,你.....你..照顾好自己。” 苏念没想到刘青树临走前会说这句话,当下开心极了,跑过去一把抱住刘青树说道:“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说完在刘青树脸上亲了一下,脸一红,赶紧跑到崖边,御剑而去。 刘青树看苏念御剑而去,在月光下一身白衣飘飘,如仙女一般的身影,心里满是苦涩,心道“女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是三十岁的人,却行十八岁的事,而且竟一点也不违和,奇怪奇怪。”说罢深深叹了口气,这段情,他终究消受不起。 心有所觉,亦作不解。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陈年便被师兄叫了起来。他起床后试了一下,力气恢复了很多,不像昨天那样浑身无力。他推门走了出来,第一次看到了观里的样子;观里很大,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里一棵很大很大的槐树。他刚走到后院,便碰到了大师兄,大师兄说道 “师父在客厅等你,今天是中秋节,等会要去大殿上香” 中秋?陈年记起上次来山上的时候是八月初五,没想到转眼间十天的时间已经过去,时间二字,当真无解。 他进了大厅,看见师父正坐在正中的紫檀木椅上喝茶,他过去向师傅请了安,道了声“师父安好”,刘青树很是满意,将陈年拉过来把了脉,发现寒气较之昨日又有缓解。不一会,大师兄做好了早点端了过来,陈年没想到偌大的道观只有他们三个人,便问道: “师兄,其他人去哪了?”李立艰笑了笑回道:“你本来还有三个师兄,这几天被师父派去山下调查魔教之事了,今天下午估计就会回来了,他们要是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咱们道观好久没添新人了。另外还有两位师伯,不过早些年去游历,这几年也没再回山。” 早点吃完,他便去了前面的大殿上香。陈年看见前面的大殿与自己上次见到的那座很像,不同的是,上次那座大殿里供着一尊塑像,而这座殿里在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画像,画上一个道人身着紫金道袍,手握浮尘,颇为威严。画像下边供了很多牌位,约莫是上清观历代先祖。大殿两边墙上也各有两幅画像,或手握浮尘,或手持道剑。 陈年偷偷问师兄,“墙上画的是何人?”师兄解惑道“正中的乃是上清门创教祖师,四面的为分别为其他四座道观创观祖师 ,与祖师爷为师兄弟,而供着的牌位则是历代出云观观主,最左边的那个便是师爷”。陈年望去,果然见牌上写的是“先师云中子道长归灵之神位”,原来道家之人仙逝之后都作成仙飞升之说,故写的是“神位”。 但世间之人,谁能逃得过生老病死之苦,虽是修道,但要做到成仙长生,又谈何容易。 待师父先上香之后,三人一起跪下磕了响头,便又由大师兄上香自行磕头,最后陈年也上香磕头。待礼行完后,刘青树向陈年说道:“行过礼,上过香,你就算我出云观弟子了,但拜师收弟子总要隆重些,我先带你去找掌门疗伤,等下午你三位师兄来了,咱们再行拜师礼” 说罢便直接带陈年御剑前去太清观拜见掌门去了。 第六章大殿做争论 太清观。 进了大殿才发现除了苏念,其他人早就到了。刘青树过去上了柱香,回身坐在了椅子上,太清观弟子找了把便椅,陈年坐在他身旁,大殿之中郁气浓烈,没人愿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刘青树左下角一长得阴柔如女子,打扮妖艳的男人翘着兰花指开了口。 “听说刘师兄前几日下山带回来一子,深受重伤,莫非就是身旁的这位?” “不瞒段师弟,此子正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 “哦?这世间孤苦伶仃的孩童怕是都被刘师兄收入门下了罢?我们在师兄面前一比,这可真是如同恶人一般,怪不得苏师妹整天往你那出云观跑,都不来我清光殿”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这位段师兄正是如今清光观观主钟霁光的正牌师弟,名叫段牝,今日钟观主凑巧没在,才由他过来代为行礼。 随后一满脸虬髯,样貌粗糙的汉子接口道“这苏师妹这个点还不来,莫非是昨晚跟刘师弟在观里卿卿我我了一整夜,以致今天误了时辰”此话说罢,众人皆哈哈大笑。 刘青树听到此话,变得脸色铁青,正欲发作,与那汉子争论;没想道殿外忽的一道女声响起,由远及近; “卿卿我我一整夜又如何,莫非林师兄羡慕不成,别忘了林师兄可是有妻室的人,若被夫人知道了,林师兄回去怕是又进不了门了”话音刚落,苏念一身白衣飘飘踏了进来。 那位林师兄听到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刚腐烂的土豆;隐忍半晌,终未说话。 刘青树听苏念说完这话,忙道“苏师妹,休要瞎说” 苏念瞥了一眼刘青树,又向大殿众人说道“就算我愿与刘师兄卿卿我我,刘师兄怕是也没那胆量,各位觉得呢”说话间在自己的位置上入了坐。 陈年觉得殿内之人好生奇怪,明明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一片和气,但总觉得马上要打架似的,难道成年人的世界,都如这般吗。但他哪里知道成年人的做事远比大殿之人厉害得多,平平淡淡,不急不怒的几句话就可以轻轻松松杀个人。 “闭嘴”坐在主座旁一面色威严,一脸正气的男子喝到。“掌门只是闭关,你们就乱成这样,若有天掌门出事了,你们还不把这上清翻了天” 你阴柔的娘娘腔又吆喝道“哎吆,这王师兄这么快就出来替掌门管理这上清了,虽说王师兄与掌门同在太清,但毕竟不是亲传;都知道这掌门未收亲传弟子,最近又跟咱们这刘师兄颇为亲近,这掌门之位落入谁手,还未可定呢.” 苏念听完,讽道:“这掌门之位虽说还未确定,但我上清自古以来门风纯真,一身正气,何况这段师兄并非有观主之位,这掌门传人是万万不会落到段师兄身上, 段师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说呢” 苏念这番话既替刘青树了围,更是将那段师兄骂了一番,刘青树心里暗暗将苏念感谢了一番。 “苏念,你莫要欺人太甚.”那位段师兄平日行事虽与女子无异,但最恨别人说他娘娘腔,没有正气,听到苏念暗语影射他,当下怒火攻心,要与苏念大吵一架。 “哈哈,这大殿里可热闹的很,我这老道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说罢,须发皆白,面容慈善,身穿紫袍的老道士从大殿前走了进来,正是当今掌门天机道人。 众人一看,掌门已到,便再也没人敢顶嘴胡言,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众位聚在此上清大殿,欢聚一堂,是在是一件乐事,老夫命道观弟子做了些点心,各位品尝一下”说罢有两位弟子端了点心上来,放置各位面前,刘青树没吃,拿了两块给了陈年。 老掌门接着道“这几日闭关,山上之事不甚了解,只是前几日闭关中突感山下邪气甚浓,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出了一剑,那日是青树遭难罢?” 掌门说完,那位王师兄暗地里偷偷向那位林师兄使了个眼色。 刘青树赶紧站起来拱手道,“正是弟子,多谢掌门出剑,救弟子一命,恩情没齿难忘。” “嗯,人无事便好,那日发生何事,你说与我听罢。” 刘青树当即将那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掌门抚了把胡须道“你身后的这位就是那日你救回的孩子?”“回掌门,正是” 陈年发现掌门在看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糕点,紧张的手足无措。 刘青树又道“还要劳烦掌门看一下这孩子的伤势。” 掌门点了点头。又道“魔教自三十年前一役后,一直藏身于北荒之中,未曾显露踪迹,这几日却显露频繁,必定是事出有因。” 那位王师兄拱手道;“弟子前几日已派人前去查看,还未有确切消息。” 掌门点头吩咐道”魔教之事,关乎百姓安危,务必重视;逸风,今日你就亲自下山去查探一番吧” “是”那位王师兄应道。 这王师兄正是当下太清观观主,名叫王逸风。 王逸风刚接下掌门令,没想到苏念冷冷说道:“没曾想道王师兄当真是关心魔教之事,师妹佩服;不过那日刘师兄受难,掌门传令下山支援,却不知师兄因何不下山?” 此话问完殿上各人皆低下了头,脸色难看,不做言语。倒是王逸风一脸无所谓说道:“当真不巧,那日在下碰巧有事,未能下山救缓,还望刘师弟莫要往心里去。”说罢看向刘青树那边。 刘青树淡然回了句“无妨,师弟怎敢怪罪师兄。” “哼” 苏念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话再也未说,心中直道“此人好厚的脸皮” 掌门看此间事已处理完毕,便道:“不知还有什么事要禀告,没有的话就退下吧,青树,你先留下罢。” 太清殿出门不远处有一片斑竹林,生的甚是茂密。刚出大殿,避开众人视线,两人悄悄进了林子。 “王师兄,你说,掌门为何突然派你下山,这事本来随便找个弟子都可以做的。”说话的是那位林师兄,此人正是玉清观观主,名为林书远,名字虽文气,却是个糙汉子。 王逸风回道:“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 “好事?” “日后你自会明白” “那娘娘腔今日大殿上说的是真是假?难道老头真要将掌门位传与他?” 王逸风皱了皱眉道:“这是先不要担心,就算掌门位轮到你,也不会轮到他” 突然脚步想起,苏念从旁走过,两人立即屏住呼吸,敛了气息。待苏念走过,那林书远看着苏念及其性感的背影舔了舔嘴唇道:“这骚娘们,真是惹得我心馋,今日在殿上甚是嚣张,等我找个机会定要让他付出点代价。”说罢‘嘿嘿’一笑。 王逸风在背后瞪了一眼林书远,眼中尽是厌恶之色。道“我不在这几日你定要好好盯着山上的一举一动,莫要松懈” 林书远回道:“我定然将这山上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师兄不要担心” 王逸风又道:“不要轻举妄动,待事成之后那个女人你会得到的,当然前提是你家那位母老虎能同意” 说罢两人就此退去。 --------- 待众人离开后,大殿中只剩刘青树,陈年和老掌门三人。老掌门说了句“跟我来。”便直接出了大殿。刘青树带着陈年赶紧跟上。待出了大殿并未去上清内院,而是一转弯直直想左走去。待走了一里左右,前面一片树林,斜斜向下而去。 陈年看着掌门与师父一路上未说一句话,当下心里又紧张又好奇,不知这是通往何处。 待穿过那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一条瀑布自崖上直直垂下,在阳光照耀之下,显现出彩虹般的色彩,瀑布下边一池湖水,游鱼可见,湖水旁边皆是青绿的草地,一直蔓延向林子深处。在瀑布旁边有一座达百丈高的楼阁,直入云端。陈年初见此奇景,直直看的呆了。片刻后,在掌门的带领下直接去了那层高楼,待走近一看,楼门牌匾上写着“楼外楼”三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潇洒飘逸,道韵十足。走入楼阁,进了第一层,便未向上。楼内是平常厢房模样,床榻家具,吃喝用具应有尽有。 进了楼后,师父给掌门倒了杯茶,轻车熟路,可见刘青树乃是此间常客。老掌门一杯茶饮尽,看着陈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年,陈年旧事今年恨的陈年。” “好一个‘陈年旧事今年恨’,你心中有恨?” “有恨,父母之仇尚未报,恶人之命尚未夺。” “还有吗?” “救命之恩尚未答。” 掌门听完大笑道:“好,好啊。”笑声里是极尽的快活爽朗之意。 刘青树担心陈年的伤势, 于是对掌门说道: “这孩子还受着伤呢,麻烦掌门可否先查看伤势” “好,好,那是当然。” 说罢便让陈年躺在床榻上,先为陈年把脉。片刻之后,微微皱眉问道:“这孩子伤势奇怪,与当年你师父竟如此相像,怪哉怪哉。” 思虑片刻后问道:“你说那日伤这孩子的是个邪镯?” 刘青树答道:“正是,弟子一开始误认为是明光镯,但一细看却又不像,但那镯子甚是邪气,颇难对付。” 掌门犹豫半晌,道:“那日你所见的应当就是魔教至宝‘明光镯’无疑。” 刘青树大惊,不可置信的道:“这....,掌门这..,弟子不会看错的,那绝对不是明光镯。” “那镯子是否起先施法是为黑,后而转为红,发出的邪光可夺万物生机” “正是” “可以确定就是那邪物了”掌门叹了口气。 刘青树急忙道“那这孩子的伤势?” 掌门看向陈年道:“这孩子虽被明光镯所伤,但只是寒气入体,只因这孩子体弱才使得伤势严重,虽棘手,但慢慢调理一两月,便可寒毒尽消。” 刘青树听罢松了口气。接着问道:“那物既是明光镯,为何与记载相差甚大?” 老掌门沉默片刻,说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无法预料,改变乃是常态,只是这明光镯乃是至宝,若是人为改变,那这人的功力当真参天,怕是我正道未来大敌。” 第七章楼内突遭刺杀 “对了,掌门,还有一事,弟子要禀告掌门。”刘青树忽记起那日那人最后所使佛门手法,大殿之时,人多眼杂,并未向掌门透出。 “何事?你说罢。” “那日弟子受伤,那妖人最后取弟子命时使得却是佛门手印。” 掌门面露寒色道“嗯,那日我已有所觉,今日听你一说,此事怕是多有蹊跷。那日使得是什么法印?” 刘青树冷声道:“是大禅寺的‘镇魔金刚手印’。” 掌门疑惑道:“镇魔金刚手印?大禅寺不传秘法?” 刘青树道“正是,那日弟子也觉得大大疑惑,但确实是那法门,但大禅寺乃名门正派,又与我门素来交好,按理来说万万不能下此毒手,但那手印却是让弟子不得不怀疑。” 陈年躺在床上,听掌门与师父说那日之人之事,已暗中全然刻在心上,只待以后道法大成,便去取了那人狗命,来祭奠父母亡魂,只是自己胸中印章名为“菩提真印,”不知与那禅院有何关系。 掌门踱步片刻,“莫非是大禅寺那法平老僧年岁太大,昏了头脑,底下佛僧出了孽障而不知?”他口中的法平老僧正是如今大禅寺住持。又叹气道:“这件事怕是难查,这世间两道同修比比皆是,虽说能修成者寥寥无几,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还是待我先修书一封送到大禅寺再看结果罢。” 回头看陈年躺在床上双目圆睁,义愤填膺,知道刚才所谈之事已尽数落入耳中,心下暗自叹息,知道此子仇根深种,以后怕是难过,但转念一想‘历常人不经之劫,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修道一途,长路漫漫,谁又能轻易说出个二三。 当即让陈年盘坐与床榻之上,双手按与后背,一股真气从手掌发出,进入陈年体内。陈年感觉一道气流进入体内,与师父那日所行之时并无差别,只是今日这道气流较之那日温润舒和,气势庞大得多。那道真气自后背进入,并未散入四肢百骸,而是直接流向胸腹两处的“气海,中堂两穴;那两处正是寒毒聚拢之处。掌门此举意是先将那两处大穴之内寒毒用真气化开,在以真气逼出散开寒毒,之后便可以药石调和,寒毒便可散净。 陈年起先感觉一股和气进入胸腹两处,温和舒服,以为如师父那日片刻就可结束;不曾想到此念头刚完,胸腹两处竟透出丝丝疼痛之感,不多时疼痛之感愈演愈烈,渐渐感觉难以支撑,只觉那两处如万针齐扎,万虫嗜咬,缓缓开始想全身蔓延。他从未经过如此之苦,在疼痛之下,感觉脑门发聩,晕厥难当。 然而他虽然首次经历着种事,但也明白此时正是重要之时,自己万万不能松懈,一旦晕倒,怕是前功尽弃,如师爷一般命丧九泉之下,父母之仇怕是再难得报,当下强忍疼痛,紧紧咬住舌尖,片刻时间,脑门开始逐渐清醒,但胸腹之痛实属难忍,脑门之上不禁汗流如雨滚滚而下。 掌门看着陈年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道此子小小年纪好强的毅力,在这般痛苦之下竟能忍住不呼喊求助一声。 刘青树看着陈年脑门上滚滚而下的大粒汗珠,很是担心。他最清楚此时痛苦,当年他师父那般汉子在此痛之下也是忍不住大呼出声。但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只能看着陈年受此痛苦而无能为力。 陈年在痛苦煎熬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感觉疼痛之感慢慢消散,胸腹四肢渐觉舒服,终于痛觉完全消失,在掌门收回真气,长出一口气,一切结束之后,再也忍耐不住那股眩晕之感沉沉睡去。 刘青树急问: “这孩子伤势不知如何了?” 掌门正待开口,忽然空气之中“咻”的一声清响,刘青树尚未反应过来,一件黑幽幽,明晃晃的物体携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向掌门射来,心里之下,正要扑身上去,忽见掌门伸出左手轻轻往前一探,那物便已消失不见。 刘青树惊怒之下,青色真气散布全身,急忙掠出门外查探,只见在崇山峻岭之间一道黑影急急向前逃去;刘青树真气一运,身体一跃,当下便要去追那道黑影,忽然屋内一道声音响起,“回来,莫要去追,当心中了圈套埋伏。” 刘青树听到掌门喊话,赶紧收了真气,掠进楼内查看掌门情况。 进来一看,只见掌门左手手掌之中漂浮着一把黑色小刀,造型奇特,上面刻满符印,黑幽幽,一看便知刀上涂有极厉害的毒药。但看掌门浑身上下并未有伤,心下微喜。 刘青树看着那小刀道:“掌门,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大白天竟敢来此偷袭。” 掌门听罢摇了摇头,未做言语,只低头看那小刀。 刘青树又道:“弟子刚才追出去,看那人一瞬间竟已掠至百里之外,可见那人功力之高,当世罕见。” 掌门点头道:“我已有察觉,此刀威力极大,若是刚才反应稍慢片刻,便要中了那人偷袭,剧毒入体,怕是回天无力。” 刘青树满脸怒容道:“此人好狠的心思,我想他定是一直藏于楼外,在掌门你给这孩子疗伤完毕后真气虚浮,刚刚放松的一瞬间进行偷袭;时机,力道把握的极好,只怪弟子修为尚浅,那人藏匿于楼外如此之久,竟未曾发觉,差点让掌门遭此横祸。” 当下心中羞愧,直直跪在掌门面前道:“弟子有罪,请掌门责罚。” 掌门听到此言,说道:“何罪只有,那人藏匿闭气功力及其高深,我这老道修道一百余载,也未发觉,何况你这后生”说罢便用右手将刘青树扶了起来。” 刘青树听见掌门如此说法,心下舒缓,便问掌门:“这暗器究竟是为何物,如此奇特,弟子从未见过,从未听过。 掌门抹了把胡须说道“我也大感奇怪。要说此物,却也认识;此物乃是上任魔教副教主之物,乃是他的成名法宝“销魂夺命刀”,例不虚发,刀刀夺命,当年在青冥山一战中凭借此物,杀了我好多正道弟子传人。” “但此物怎会出现在此,实在费解,那魔教副教主当年被我一剑刺穿心脏,掉落悬崖,万万没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此物极难炼制。” 刘青树疑惑道:“极难炼制?此物莫非与寻常法宝不同,并非独一。” 掌门道:“正是,此物乃是暗杀之器,当年诸葛元也只能穷尽毕生之力炼制五把,随后在大战中皆已被毁。” 刘青树道:“那会不会是有人掌握炼制之法,重新炼成这个法宝,或是他留有弟子,掌握此法。” 掌门确定道:“他身前从未有过弟子,炼制之法在死后便已失传,此物更是极难炼成,你可知为何?” 刘青树不解道:“为何?” 掌门道:“不仅因为此物炼制需天降玄铁,万难寻找;更是因为符印。” 刘青树奇道:“符印,莫非是这到上面刻的这怪异符印?” “正是,这符印乃是诸葛云的独门秘符,更是炼制此刀最关键的一道,据我所知,他死后便已失传,要想炼制此刀,恐怕是没有可能。” 刘青树又问:“那为何此物又会出现在此处?” 掌门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消失三十年的明光镯重现于世;被毁掉的销魂刀出现于此;还有那让人疑惑的佛门手印,这一切究竟为何。” 第八章邪气初显,拜师 刘青树惊道:“既是如此,这世间恐有大动荡,百姓莫非又得遭殃了。” 掌门凝视着远处,一脸沧桑。 “但愿是我们多心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三十年前的灾祸怕是要重演。”说罢叹了口气。 又对刘青树吩咐道:“青树,我要你暗地里下山一次,去调查此事。” 刘青树答道:“弟子领命” 掌门又叮嘱道:“万事小心,以调查为主,切不可轻易与人动手,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刘青树道:“弟子一切听从掌门号令,只是这次刺杀明显是预谋已久,世间之人,皆以为掌门住在清光观内,除了这山上之人,没有人知晓这楼外楼。”稍作停顿,又道:“这山上之人,怕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掌门眼中寒光森然。 “哼,我这把老骨头倒是让他们忌惮到如此地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残烛老人还能坚持个半甲子,他们想要我这老头的命,怕是没那么容易。” 刘青树道:“还是请掌门万事小心。” 掌门点了点头。“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讲。” 刘青树恭敬道:“掌门请说。” 掌门看向床榻上的陈年,“是关于此子的事。” 刘青树道:“陈年?掌门莫非是想.......” 掌门道:“没错,我想收他为传人,继承我的衣钵。” 刘青树虽已猜到掌门之意,但仍然是大惊失色,忙道:“还请掌门三思,此子虽聪敏伶俐,天赋甚高,但身负深仇大恨,此乃修道大忌,怕是难以继承此等大任。” “此间之人,谁没有点恩恩怨怨,更没有几个仇人,你没有?还是我没有?” 刘青树无言以对,只能说:“弟子....是有的” 掌门轻笑。“这就对了,这修道二字,修的是道,是气,修的更是心,只有经历大难,方能成大事;这是他的劫,更是他的机缘,红尘之事,本就难以勘破。” 刘青树道:“掌门,你这是在赌啊,若是此子以后难堪大任,那这上清日后怕有覆灭之灾。” 掌门道:“那现在呢,上清难道风调雨顺?上下一心?没有覆灭之危?”停顿片刻,又道:“我找了二十年没找到传人,今日碰上一个,总算是解了心头之憾事啊。” 刘青树站立许久,久久未言。 掌门稍等片刻后,又说道:“若此子以后无法勘破红尘大劫,掌管我上清上下,那就该是天意如此,要我上清终止与此。那这上清以后落于谁手,就让们去争夺吧。” 刘青树目光沉重,酝酿许久后说道:“掌门放心,只要弟子在上清一天,定不会让这上清覆灭,如若非此,弟子愿身陨道消,遭万雷之苦。” 掌门动容道:“青树,你又何苦如此,这上清对你的恩,你这些年早就还清了。” 刘青树道:“徒儿自小为孤儿,承蒙掌门,师父抬爱,收我做了弟子,待我如儿子一般,更将这上清出云观主之位传于弟子,弟子感激不尽。现在先师已然离世,在弟子心中,你便是我的父亲,这哺育之恩,教导之情,弟子又怎能还清?” 掌门听道此番言论,老泪纵横,久久不知言语。 片刻之后,情绪稍稍平复,说道:“这些年,当真是苦了你了,你当我是你父亲,我却未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 刘青树道:“养育之恩,教授之情,大于天地,我这一生偿还都不足以,又岂敢奢求其他。 又道:“我自进这上清开始,这上清便是我的家,我怎可忍心看这上清家破人亡而不作为。” 掌门道:“你为了这上清,负了太多,那至清观的女娃子便是一个。” 刘青树道:“这一切全是弟子自己选择,弟子七尺之躯,已许于此,再难许她。” 掌门道:“待此间事了,我定会还你一个安康平静的上清,不在让你受此之苦。” 听此良言,刘青树拜伏在地,久久未曾起身。 .................... 陈年在痛苦之下,沉沉睡去。 模糊中听见父亲母亲正在喊他,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待眼前一切清晰,眼中映入一片美景;太阳在暖熏熏的照着,四月的天气,一切已经回暖,黄灿灿的油菜花遍地都是,柳枝的嫩芽早已吐露出来。 陈年刚从油菜花旁的柳树上折了根枝条,打算拿来做个哨子,这是河州城幼年孩童的最喜爱的玩具。忽然他听见后面父亲母亲在喊他:“小年,小年”,他赶紧转过头,看见父亲张开手臂等待他的投进,母亲在旁边满面春风,笑容和善。陈年急忙向父母跑去,莫名之下天地之间一阵狂风袭来,吹得陈年睁不开眼,待狂风过去,陈年再看时,父母已消失不见;“父亲,母亲,你们在哪?”他急忙四处寻找,却如何也无法找见,突然间天空变得阴沉,油菜花也转瞬枯萎。 眨眼之间天地间竟然飘飘洒洒的有雪花落了下来;转眼已到深冬,陈年穿着单衣,在雪风飒飒中艰难前行,瑟瑟发抖,瘦小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能被风雪淹没,“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不要丢下小年。”他带着沙哑的嗓子喊道。他看见前面有个山洞,赶紧跑了进去,里面的情形吓的他不敢动:遍地都是尸体,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断掉的手,有断掉的腿,更有刚砍下的头颅还在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陈年。忽然前面传里母亲的声音,“小年,快跑,不要回头,快跑!”他心急下奔进山洞,看见他的母亲躺在地上,一个黑衣黑袍黑面具的人踩在他母亲的头上,他母亲声嘶力竭的呐喊:“小年,快跑!”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那黑衣人疯狂大笑,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他母亲的头颅,“咚咚咚”,滚落在地,眼睛却还在望着陈年。陈年瞬间红了眼睛,冲过去拼命想要杀了那黑衣人,忽然那黑衣人停止了大笑,一把扯下他的面具-----竟是他的父亲!陈年绝望的大喊:“不,不,不可能!”,他挣扎着,彷徨着,难过着,千万种情绪感情一瞬间涌上心头,他胸口难受的厉害......要窒息了,死亡感开始包围他。 忽然间胸口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的散开,进入了他的胸腹,心脏,脑袋....,然后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他的意识开始慢慢的清醒,终于,他醒了。他睁开眼睛,师父与掌门正一脸急躁的看着她;终于,他也能听见了。他听见师父急切的喊道“陈年,快醒来,快快醒来!”他猛然间坐立起来,疯狂的,大口的呼气,像掉落水里溺亡的人一样;他的眼角还是晶莹的泪珠..... “吁” 掌门与刘青树同时一声长叹,这一关,终于是熬过来了。 他刚从梦魇中回神过来,看师傅掌门皆满眼忧愁的看着他,很是不解,便问道:“师父,发生了何事?” 刘青树看他已安然无恙,当下心里安定下来。回道:“庆幸至极,天道眷顾,佑你性命啊。” 陈年越发不解。 掌门说道:“我竟没料到那寒气中还蕴藏有邪气,且如此厉害,竟然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已入你脑髓;刚刚寒气驱逐之时,邪气马上便隐现而出,你陷入迷瘴,乃至无法脱身。” 刘青树道:“我没料这邪气乃是你的一个劫难,我与掌门在你旁边却无法助你,一切还得靠你自己;若你陷入迷瘴中无法脱身,那么你将就此在魔障中死亡。 掌门抹了把胡须,笑道“所幸,你毅力坚强,自己能够脱困,喜哉喜哉!” 陈年忽然记起刚才在魔障中最后关头胸口因为一股清凉之气进入身体,他才由此脱困,心想“莫非这石印...”,但虽有怀疑,当下却不能拿出来,只能待回去在细看了。 陈年正在思考间,忽听掌门说道:“陈年,我有一事,要说与你听,你可愿意?” 陈年忙答道:“我愿意,请师爷尽管说。” 掌门听到陈年回答,便开门见山道:“你与我甚是有缘,我欲要收你为弟子传人,你可愿答应?” 陈年突然间听到掌门要收他为弟子,心下大感惊奇意外,匆忙之间不知如何答复,一阵发呆。 掌门见陈年不做答复,便问道:“你可是不喜欢我这老头?” 陈年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好事来的太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掌门与刘青树听到此话,没忍住笑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弟子求之不得。” 忽然刘青树说道:“只是往后你在出云观待着,暂时不可说出你是师爷弟子。” 陈年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掌门早就明白刘青树用意,不在多做言语。只抚须大笑道:“好,好,好。如此那便行拜师之礼吧。” 说完便端坐于椅子上,陈年跪在他前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陈年又沏了一杯茶,端给掌门,说道:“师父请用茶。” 掌门皆过一饮而尽,说道“弟子请起”,右手轻拂,将陈年扶了起来。 第九章下山又道别 刘青树之所以提出让陈年待在出云观,不可说出掌门传人之事,全因为当下上清情形实在不允。今日掌门已经遭到暗算,他料想多半是为了掌门之位。当然无论是为了掌门之位或是有其他目的,只要陈年暴露出掌门传人身份,那么必定会受到暗杀,有很多人是不愿看到有掌门传人在此时出现。山上事务繁琐,掌门不可能日日待在陈年身边护着他,现在的这个选择反而是最好的。 当然让陈年待在出云观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待日后时机成熟自然再将陈年身份公开,带回楼外楼即可;刘青树说出此番建议,掌门自然也明白,自是很快同意。 ----- 陈年在师父的带领下回到了出云观,此时已是后半日,到了观里一看,刘青树早上说道的三位师兄,何立苦,成立朴,吴立素三人果然已回到出云观,此刻几人正待在那株大槐树下乘凉闲谈。看到刘青树带着陈年回来,赶紧跑过来向刘青树请安行礼,刘青树略微点头,表示安好。 众人重新落座。 那三师兄成立朴平日里在观里几位师兄弟中最是活泼开朗,看见陈年,心下欢喜,觉得陈年白白净净,很是可爱,当下便掐着陈年的脸道: “师父,大师兄说你给我们带回了个小师弟,很是可爱喜人,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咱们这出云观总算是又添新人了。” 陈年被这位胖乎乎,眯着眼,看起来很有喜气的师兄掐着脸,并未觉得不舒服,反倒很是欢喜,觉得这位师兄应当是极好相处的,小孩子的预感往往是很灵验的,这位师兄真的很好相处,但他不知道的是,不仅这位师兄好相处,其他的几位也是很好相处的。 李立艰作为大师兄,自然是比其他几位更为沉稳,知道轻重缓急,明白陈年身体有恙,当下便对成立朴说道: “立朴,休要瞎闹,小师弟还受着伤呢。”转头问刘青树道: “请问师父,此番去太清观,不知掌门出关了没,小师弟伤势如何了?” 刘青树回道:“掌门已经出关,且已经为你小师弟疗过伤;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体内还有些残留寒气,需吃一半月药石调理,便可全然恢复。” 那二师兄何立苦是以医药入道,最是懂得药理之学,听到师父如此说,当下便抓起陈年的手把脉,不多时说道:“果真如师父所说,在小师弟体内还有寒毒,需吃些药石。”稍微停顿,又道:“不光如此,还有一些....其他问题。” 刘青树惊奇道:“还有什么?” 何立苦道:“我刚察觉他肝气细微,五行不足,再看小师弟脸色苍白,但其中有隐隐黑气,小师弟怕是邪气入体了。” 刘青树道:“这点我已知晓,小师弟在疗伤中突先魔障,此乃邪气入脑之象,不过,他已自魔障脱出,应当邪气尽出了。?” 何立苦道:“并不是,我刚探到他体内仍有邪气。” 刘青树皱眉道:“还有?”沉默片刻后道:“不知你有何良策?” 何立苦道:“邪气之事,需要要一身正气,心静气和方能循序渐进驱逐而出,况且小师弟尚未进入修道门槛,而且邪气已入脑,只能等以后慢慢解决了。” 众人听后,沉默半晌。 何立苦又道:“今日我听大师兄说小师弟身负大仇,若想清心静气,更加困难;且时间越长,怕是邪毒越深,越难以祛除。我今晚配些安神清心之药,让小师弟服下,待日后我在研究药理,希望早日解决此番烦恼。” 刘青树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那四师兄最是聪明,听到此话后说道:“我上清功法本就有清心明智之效用,师父应当早日传于小师弟功法,让小师弟入道,在修习道法后,日久天长,小师弟功力加深,或许可自行祛除邪气。” 何立苦道:“若是寻常脏腑,自然好办,但一旦入脑,便不可同日而语,往往可影响人的神智,四师弟此话倒是个极好的法子。” 刘青树看着陈年道:“好,那我今日便将上清功法传于你,往你以后好生修习,早日祛除此邪毒,脱离苦海。” 陈年赶紧说道:“多谢道长师父。”心下开心至极,心道总算可修习道法了,一时间忘了邪毒之事。” 李立艰道:“师父,你忘了一事。” 刘青树道:“何事?” 李立艰道:“你还未将小师弟正式收入门下,更未行拜师之礼。” 刘青树没想到李立艰会说此言,知道有些话必须向几位弟子说清楚,便道:“你们四个随我来。”说完领先进了大厅之内。 他们四个面面相觑,都不只师父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郑重,但既然师父发话,自然赶紧跟随进了大厅。 瞬间院子里只剩下了陈年一人。陈年自然之道师父有什么话要说。 ...... 不多时间,他们便又走了出来,不过脸上表情都不是很爽快,不过到了陈年身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陈年看着各位师兄说道:“各位师兄,我知道师父对你们说了什么,其实你们不用难过,师父道长说过,我可以一直待在出云观的,你们仍然把我当做小师弟,我也可以将你们当做师兄啊。” 李立艰道:“这都是些小事,门户之事,我等本来就不甚在乎,何况你做了掌门弟子,更是好过在这出云观;但是..你要明白,作为掌门弟子你在未来将要承受怎样的责任与担当。咱们这上清早就不同于往日了。” 何立苦道:“师兄,陈年还小,有些事现在没必要告诉他的。” 陈年道:“师兄,我不太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我自小苦读圣贤书,也明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那日道长师父将我从沧江边救了回来,带到出云观,那么出云观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家,我为自己的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心甘情愿。而且在观里有师兄弟陪着我,我想我一定能克服困难的。” 李立艰摸着陈年的头道:“真是个好师弟,可惜被掌门占了便宜。” 吴立素最是洒脱不羁,说道:“哪又如何,现在他是我们的师弟,管他是不是掌门弟子;以后有什么鸟事,以后再看,当下快活自在就行。” 众人听罢皆哈哈大笑,不一会便已经打做一团。 刘青树看着自己的弟子欢喜打闹,颇为欣慰。心想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风华少年,肆意洒脱,谈笑怒骂;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个孤家寡人,只能看着弟子们打闹;当真是世事难猜! 他突然就很想苏念,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他背负上了道剑,仙风道骨,如陈年初见他的那日一样。走到院中对几位弟子说道: “为师有事需要下山一趟,你们几位好好照顾小师弟,立艰管理好门内事务,我此次下山不要对任何人说,若有急事,可找你们苏师叔。” 众人回道:“弟子已知晓,望师傅万事小心。” 说罢刘青树便出了门,却并非下山,而是直直去了至清观,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他早已习惯将弟子们的安全交给那个最信任的人-苏念;所以每次出门前他都去见一次苏念。 或许,他只是以此为借口在临走前见一面她;当然,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到至清观的时候,苏念正在给弟子讲习道法,他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的将耳畔的情思撩至耳后,看着她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传授道法,他觉得他或许愿意一直等下去。 终于,苏念讲完了道法,弟子们已经尽数散去,于是就只剩下了他和她;她抬起了头,就看见了他,她的眼里发出很耀眼的光,如日月星辰,耀眼夺目。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只有他;但日月星辰很快又沉了下去,不在散发光彩,因为她知道:他又要下山了。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只有在下山时,他才会主动来道至清观。 “又要下山了?” “嗯。” “这次去多久? “不知道,掌门命令,秘密行事。” “我明白,观里之事我会照料。” “好” “一切小心。” “好” 话说完,刘青树便大踏步的出了观门,直直向山下而去。苏念看着他一往无前,好不犹豫的背影,心里再一次的默默祈祷他安然无恙。 第十章夜出 转眼月上东天,已是近深夜。 各位师兄弟刚刚已经回去休息了。陈年躺在床上不知怎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猛然间记起今日在自己陷入魔障的最后一刻,那帮助自己脱困的胸口一股清凉气息,于是拿出了胸口的那方小印进行查看。一看之下,发现并无不妥,依然如那日一般古朴自然,握在手中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清凉感觉透出,他细细感觉之下,这股清凉感只是小印本身材质散发而出的,并不具备那股让人克服魔障,神怡气静的功能。 陈年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今天那股气息并非是这方小印散出,既然如此,那股感觉又是从哪里而来?”,于是又将那块小印拿起细看,发现这确实只是材质昂贵,雕工自然舒畅,除此以外,并非与寻常印章石刻之物有何不同。心下大感蹊跷疑惑,实在是不明白今日那股清气来自何方。 ‘莫非是掌门师爷帮的我?’,但记起今日师父师爷的表现话语,明显不会是这般情况。 陈年拿着小印看了片刻,实在想不明白。心下道:“今日那股清气中正平和,在危难助我脱离困境,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大邪大恶之因,且先不用管它,待日后有机会再查他个清楚明白。”于是便收起了小印。 他看窗外一轮明月高挂于天,皎白的月光透了进来,洒落了一地,照的屋内极其的清幽明亮。知道今天是中秋佳节。在这道观往年倒是会准备些吃食,饮酒谈心,也挺快活。但今年门中情况大变,更何况今日师父不在,几位师兄也是忙于修行,观中之事也是极多,今年便没有准备。况且道家之人本就不甚在乎这些世间节气。修行之路漫漫,有时枯燥乏味,一晃便是许多年,这一年一度的节日盛况,对这日复一日的上清来说,只不过是一瞬之间而已。 陈年趴在窗外看高天的那轮明月,心中对父母亲人更加思念。往年今日,父母总会准备好多好吃好喝的,在晚上赏月饮酒,谈天说地,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几日之间,这一切已是翻天覆地,他与父母更是人鬼殊途。这人间的事,又怎么能轻易估量。纵然你是神仙,怕是也难以预知万事。 陈年看着月光下清幽高远的山脉,天空飘过丝丝缕缕的云气,山风徐徐吹面而来,心中的郁结之气不免散了几分。 忽然之间,在云彩月光之间一道身影在清风的吹拂下缓缓而来,如是神仙。陈年心中很是羡慕,不过今日在师父的带领下在天空中飞了几个来回,对这种事情的惊奇倒是减了几分。然而对于那份御风而行的本事却并未削减半分,反而是更加向往。 只见那人缓缓飞动,竟是直接朝着陈年而来。陈年心中大为惊骇。待到了眼前一看,没想到是掌门来此。陈年今日虽说已经拜了掌门为师,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生份。 掌门一身素净青色道袍,银发银须,面容清翟,在微风的轻拂下,衣袂飘飘,须发飘扬,当真是个神仙。陈年赶紧喊了声“师爷”,老掌门听到后摸了摸陈年的头道“不记得今日怎么说的了?没人时候要叫我一声师父的。” 陈年记起几日拜师时的话,便又叫了声“师父”。 掌门听到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师父带你去个地方?”。陈年问道:“是什么地方啊?”,掌门颔首道:“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一把抱起了陈年,直直的飞向了高空。 陈年看着山头在身下一个个的越过,清风吹得耳畔微微发痒,觉得这一切真的如同是在梦里。掌门带着陈年,却没有去往楼外楼,而是朝着山下的方向飞去。片刻后,便看见了河州城的景象。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在这河州可谓是相当繁华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满空的烟花爆竹,把这硕大的州城照的如同是白昼。当真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好景象。 掌门带着陈年去了河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云楼街。陈年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些地方跑熟悉了,那时候一帮伙伴在一起无聊,老是喜欢往这些地方凑,虽然兜里没有几个铜子,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凑热闹的兴致。只见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商铺,买玩物的,胭脂的,小吃的比比皆是。茶楼,酒肆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多是些成年的痴男怨女结伴而行,诉说着半日不见的相思愁肠,中间却又不免夹杂了些活泼顽固的稚儿孩童,凭借着幼小的身躯在这拥挤的街道来回穿梭,引得几声破口大骂,更不免了几声并不尖锐的啼哭。这一切自然都是陈年最熟悉不过的了。 陈年拉着掌门的手直接去了街角的一家小吃铺子,他们家的干果甜食是这片儿最好吃的。陈年进去挑了好多自己最爱吃的,便要付钱,手往兜里一掏,空空如也。在山上带着用不到钱,何况他本来就没有钱,这可咋办? 正当陈年踌躇时,掌门拿出了好大一块银子,陈年估计了一下得有二十两。自小没见过那么多钱的他被惊的睁大双眼。掌门又挑了好多孩童喜欢吃的干果糖食,陈年开心的一把接过,颇为费力的抱着。在那店家一声声‘大爷慢走’的吆喝声中走了出来。 陈年抱着满腹的糖果想到:“这有个师傅的感觉真是好。”不知不觉中与掌门的亲切感又拉近了几分。 掌门带着陈年逛了好多地方,买了好多玩物吃食,师徒俩个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好不和谐。陈年觉得有些累了,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只有几间酒肆茶楼还传来几声吆喝。 掌门带着陈年来到了西城门下的一户普通人家。走近刚要敲门,门便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看起来很是邋遢的老道人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看见陈年师徒俩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从未看过此景象的他不禁也有点呆。看着掌门说道: “师兄,你说你来看我就看我,你还大包小包的拿着这么多东西,这多不好意思。”说完便要去拿陈年手上的包袱,陈年赶紧将身体往后缩了缩,将怀里的东西抱的更紧了。 掌门笑骂道:“你这老东西,别抢我徒弟的东西,要吃自己买去。” 那人听后愣了一瞬,说道:“徒弟?你的?” 掌门怒道:“当然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你这到底让不让进,不让进我就走了。” 那道人赶紧到:“让进,让进”说罢便赶紧让陈年师徒进了院子。不过中途一直在打量陈年。待进了房间,一切坐定后,问道: “这真是你徒弟?”表情很是认真严肃。 掌门点了点头道“确是我徒弟” 那人又道:“怎么收了徒弟也不说一声,好让我这做师弟的也高兴一下不是。” 掌门说道:“这件事我并没有公布,你也知道现在上清的情况。” 那老道人听后点了点头,对上清的情况他自然也是了解。说道:“你这徒弟哪里收的,你这找了二十来年都没找到,怎么就突然有弟子了?” 掌门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说也不迟,你这几日待在这河州,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那道人说道:“就初四那日,魔教妖人大肆潜伏在这河州城,不知要干什么事,我正待查看,没想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待回来时,魔教妖人已经全无踪迹了。” 掌门疑惑道:“调虎离山?” 那道人摸了摸脑袋道:“正是。那日我刚要去查探一番,没想到突然一剑暗中向我袭来,我急忙招架,发现剑气颇为熟悉。但那人却并不与我打斗,而是直直向后逃去,我看那剑气熟悉,想去探个究竟,一时心急,没承想中了对方的诡计。” 掌门道:“熟悉?你可感觉到是哪门功法?” 那道人道:“我只是感觉熟悉,并未能确切感知为何门功法。我追了许久,也没有追上。这几日细细想来,倒是颇有些像上清功法。” 掌门皱眉道:“上清功法?怎会如此?” 那道人道:“我也大感疑惑,按理说,若是这上清叛徒,功力是万万不会高于你我的。但是这人功力之高,实属罕见,不可能是我上清之人。” 掌门点头道:“没错,不过咱们这上清功法被人透传出去,并不奇怪,但是若自己学到此番境界,怕是我上清之难啊。” 道人道:“我也只是感觉,不是确定,这世间功法千千万万,我感知错误,也未可知。” 掌门道:“嗯,但愿如此,我已经让青树那孩子暗中去调查了,若是此番情况,我只希望他能安然无恙回来。” 那道人点头道:“嗯,这孩子孝顺,走的时候来见过我,我会留意的。” 第十一章入道 那看起来邋遢的老道人名唤赵有过,正是当今掌门天机道人的亲师弟。只是这人最是喜爱逍遥快活,不喜欢繁琐之事。当年在上清上代掌门无名子收了三个徒弟,分别为掌门,玉清观主,以及这位邋遢道长赵有过。他自小与天机道人关系最为亲密,当年本来有缘掌门之位,但他实在不愿争夺,便将这掌门位让给了天机道人,后来在师父无名子仙逝后,便也将玉清观主之位让与林三元,自己一个人去游历山川,云游四海去了。这些年上清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一直待在了这河州城。 掌门道:“最近几日在这州城有没有魔道的踪迹?” 赵有过道:“自那日以后,魔教中人再也没有一点消息,倒像是从未曾出现过,我也感觉诧异。” 掌门听罢点了点头。 赵有过又道:“而且那日我发现那人偷袭的剑气并非有多高深惊艳,反而是有些平平无奇,我估摸着那人或许是御气功夫练得了得,可能功力不是如同我们猜想的那般高深。” 掌门回道:“总而言之,就要麻烦你多多留意着河州动向,莫要让妖人伤了百姓。” 赵有过答了声:“师兄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这本领你还不明白” 掌门无奈的摇头道:“我知道是知道,就是你这人办事向来不太靠谱,我这师兄也是烦的很啦。” 赵有过打了个‘哈哈’道:“师兄你就放心吧,这次绝对靠谱。这不师侄在这,你就稍微给我点面子嘛!”说完看着陈年做了个鬼脸,把陈年唬的直往后退了一大步。 掌门瞪了赵有过一眼,说了声“老不正经,不务正业”便带着陈年出门了。 ........ 仍然没有去上清,只是到了一处碧波寒潭之处。陈年此处大量,发现此处自己并未来过,不知在上清那处。而此时已经是只见星明而不见圆月。仔细一看,天边已有淡淡红晕散出,东方将明。 掌门问陈年道:“今晚这番游逛,你心意如何?可是开心了?”陈年满眼欢喜亮色的点头答道:“今晚当然是极为开心”。 掌门微笑颔首道:“你因何开心啊?” 陈年抬头说道:“因为今日师父带我下山,玩过了街市闹铺,又尝了美味佳肴,心下满足,当然开心。” 掌门微微顿首道:“那你可明白你入了这上清道门,往后便需要一心修道,证得大道。这凡俗红尘以后可是需要断绝的。这纷纷囔囔的人世怕是再难接触,这令人沉迷的欢乐也许也要远走,你听此之话是否还愿修道?” 陈年答道:“弟子愿意。” 掌门又问道:“这修道虽说一开始颇是新奇好学,但日久天长之下必然会枯燥乏味,你需要有极大的耐心方可能摘得道果。你可愿意承受这般乏味生活。” 陈年回道:“弟子既然被救回了山门,拜了掌门师父,自然会一心修道,克服万难。”顿了顿到:“这世俗的生活本就来自父母爹娘,现下双亲离世,这红尘之事弟子早已无任何眷念之思。” 掌门听罢,知道这孩子心意。而且明白这孩子有大毅力,这般下去,天下道位必有他一席之地。当下也放下了心,决定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功法日渐传给陈年。 但考虑半晌后,又道:“既是如此,你站的乃是上清道运之水坎之位,明月高照;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目遇之而成色,耳得知而为声。立与此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似羽化而登仙。此处传道,灵气盎然,最为合适”。便道:“陈年,你可听好,我今日正式向你传道,但前提是你需先入道。” 陈年问道:“怎么入道?” 掌门道:“你可以将注意力放在万物生机,天地气流,或一草一木之上,只要能感觉到他们与你的独特共鸣,达道与你心意相通,你便可入道。” 陈年道:“好”。 随即便开始集中起精力,先将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寒水碧面之上,细细感知,似有奇特气韵流转之间,但却远远难以做到入道之地步,更无法共鸣。他于是又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远处浩渺的山石,依然只能能感觉那种自己无法明白的气息。他又将注意力放在树上,草上,花上,皆是如此。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不想放弃,他又开始继续感知,一缕清风,一丝声音,一道气流....... 转眼在这江边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掌门一直坐在他的旁边,未曾动过。他叹了口气道:“入道才能传道,此子虽说天赋高,但经历异与常人,入道怕是颇为困难啊”心下不禁也开始担心起来。 陈年此刻正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他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感受过天地万物的每一件事物,每一件气息,但都无法做到入道。他开始闭着眼睛细细的感知那种独特的韵味到底是什么。慢慢的,他开始讲一切得事物联系起来。他发现,这天地间的万物就像是一块原石料,而那些万物纹理气流,则正是这天地一一把无形刻刀刻制而成的符号,那种韵味正是这种符号散发的气息。 他开始与这些符号沟通,慢慢的开始产生了共鸣,愈演愈烈,一道道气流自江水,山川,树木....,万物皆散发出一道道清风般的气流聚在陈年的周身,陈年伸出了右手食指,开始构画一种奇特的符号,他刻画的及其缓慢,但慢慢的,慢慢的开始在他指尖成型,随后那些气流开始汹涌奔流起来,在陈年的指尖形成一道散发光晕的道符。在道符形成的一瞬间,天地万物产生的一瞬间的静止,随后那道符开始缓缓散开,又化为气流通过陈年的窍穴进入了陈年的身体,陈年感觉到一股股舒服的感觉涌遍全身四肢百骸,最后气流聚在了他了天灵之位,又形成了那道道符,静静的漂浮在脑海里。 陈年睁开了眼睛,落日的黄昏散发出独特的金色光芒,照的天地一片金碧辉煌。掌门正在看着他,满脸皆是慈祥。 掌门抚须道:“你入道了。” 陈年欣喜道:“真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学道法了?”掌门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是要像你说一下。你入道无具体,万物皆皆做你的道。而且以符通窍,实乃世间罕见,但是你要明白,世间万物包含太多,不仅仅是好的,正义的,更有坏的,邪恶的,你需要时刻保持正气,做到将万物正气精气,灵气引入体内,切不可让邪气入体,乱了心智。” 陈年点头道:“弟子谨遵师父良言。” 掌门又嘱咐道:“万物之意博大精深,你要好好修行,将来前途必定不可估量。”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你刚入道,需先打好基础,而你刚才说人应当一往无前,不该思虑太多,为师甚是满意,就先传你一套‘仗剑诀’如何?” 陈年听后,喜出望外,赶紧抱拳道:“多谢师父。” 第十二章困境 这套仗剑诀乃是掌门年少时偶然机缘所得,却并非是上清功法。及其适合于年轻少年磨炼剑意,锤炼道心。陈年刚入到道,道心不然不稳,又未曾确切形成自己的独特剑心剑意,掌门将这套功法传与他是再好不过的。 掌门将右手按与陈年脑门之上。陈年只觉一股有些微痛的气流进入了他的脑海,随后便变成了文字在自己脑海涌现。陈年略一感受,便发现内功修法,外功剑法,一应俱全。 此套功法分为七层。 第一层名为执剑诀,应当取的是少年心意志气坚,手执一剑荡妖邪之意。不过像陈年这种未曾用剑动剑之人,则首先需要做到的是执剑尔,只有手执一剑,或许方能仗剑。 第二层名为驭剑诀,驭剑则为驾驭手中剑的意思,手握三尺青锋剑,驭剑方可懂得剑。世俗大多数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进入高手行列了,因为驭剑表示你与剑已经有一种独特的默契了。 第三层名为御剑,乃是御剑飞行之意,能达到这一步表示已经超越凡俗,进入小剑宗之列。便可日行千里,长剑出窍破空取人首级,端的是巧妙无比。 第四层,第五层,及六七层未曾显出。应当是修习完前三层方能进行第四层的勘测修习。 果然掌门说道:“你只能看到前三层,第四层以后的我用真法暂时封住,只待你御剑之法习通大成之后方可修习。原是由于此套功法神妙无比,我也未曾完全参透,越到后面越是玄妙。你若此番看了,免不了心生退缩之意。你乃是剑意道心初塑造,后面反倒不易于你现在的修行。” 陈年知道师父传于自己的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功法,但没想到师父这么高的道法还是没有彻底参透,自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修习通透。但并未被这股意识摧的消极。反而是心中开始越发的向往修习之路。暗中决心努力学好这门剑法。或许在他的心中本就有一股坚强不服输的毅力意识,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这股精气神必将影响他这漫漫一生。 .............. 回道山上,已是又一个明月高悬。掌门将陈年送至出云观,便径直回楼外楼了。已经整整一天未进水食,对于陈年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有些受不了。他吃了几口昨晚买回来的糖果干货,觉得一点也不解饿。心下嘀咕道“这个师傅真是不成,我这个做徒弟的饿的头晕眼花,他倒好,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厨房找食物饱腹。结果到厨房一看,什么吃的也没有留下。出来去找师兄,全观找遍了,也不见一个人。陈年疑惑万分,按理说,这个点他的师兄要么研究药理,要么苦读圣贤书,或者勤奋修炼,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 但是肚中是在饥饿。只能暂时先压下眼前的疑惑,自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先解决了温饱问题,在想其他的事。陈年吃完了面,等了一会,还是不见观里有人影。忽的想起那日父母出事之时,也如今夜这般无二。顿时觉得惶恐至极,坐立不安。 记起那日师父走时说过又是要去找苏师叔。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虽然已是深夜,但外面月色甚好,照的天地明晃晃一片,走起路来倒也不怕摔倒或者磕碰。 便鼓起了胆子出了门,急匆匆的向至清观的方向赶去,心中祈求苏师叔千万要在观里。出云观与至清观两座山头本就是疵临而坐,距离并不远,若是懂得飞行御剑,用不了一刻钟,便可以达。但是陈年刚踏入修道门槛,一窍不通,只能徒步跑过去,这就比较费时间了。而且陈年从未到过至清观,现在也只是摸着大概的方向而去的。 在至清观与出云观两座山头之间有一条如同牛脊梁的山脊,这山上人叫“牛脊崖”。这道山梁两边皆是万丈悬崖,在夜色中看来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水潭。陈年走到这道“牛脊崖”上,往两边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心生寒气。赶紧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走去。 本来就是夜里赶路,虽说明月如灯笼,照的路上亮堂,但毕竟是在夜晚。更何况天有不测风云。这不就赶巧了。陈年刚走到崖中。忽然天地就暗了下来 ,转瞬间就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路。陈年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片乌云将月亮遮了一片严严实实。陈年心下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暗忖道:“这路本就难走,此刻没有了月光,更是危险,倒不如就坐在这等上片刻,待这片云雾消散,再走也不迟,若是此刻急忙赶路反倒坏事。” 当下便安定的坐在崖上静等月光在度透出。等了许久,却发现这天地还是一如刚才昏暗,那片黑云仍然遮住月亮,未曾散去。陈年便又坐在原地等了片刻,结果还是如此。知道师兄若是真的出事,自己此番在这耽搁,岂不是错过了求助苏师叔。心中思量左右下,便打算先小心摸索着走过这片断崖,待过了崖,一切便好说了。 当下便沿着自己刚才记忆中的道路缓缓的踏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没问题。陈年开始放大了胆子,步子也快了起来。第六步踏了出去,没踩到实处。陈年心中一紧,知道出事了。果然,脚下一空,身体直直的向下坠去。陈年胡乱的向空中乱抓,奈何什么也抓不着。耳旁风声呼啸而起。脸庞被刮的生疼。 陈年心中既绝望,又懊悔,自己若是肯多等片刻,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自己不仅救不了师兄们,父母的仇也报不了了。难道就只能等死吗?他此刻仍然在伸出手乱抓,希望能抓住一些什么,好延缓一下下坠之势。 不知下降了多久。突然他身体撞到了一棵树,他的身体疼的要撕裂一般,口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来不及思考,因为他又撞到了一棵树。紧接着树多了起来,他撞到了一棵接着一棵的树,但他的下坠之势也终于变缓了下来。最后“啪”的一声巨响,他的身体落入了一片水中。他一时在疼痛和窒息的压力下,渐渐模糊。 最后一刻,他以为自己就此要丧命于此。 但是他还是醒过来了。他被水流冲到了岸边。身上仍然是不尽的疼痛阵阵侵袭而来。但他顾不得许多,急忙抬头打量四周,发现皆是悬崖峭壁,不知高几何。旁边是一条水流,深不见底,但其中隐隐可见游鱼。而且观这条水乃是一条活水。四周皆是奇花异草,鼻中满是幽香。头上崖间一片缝隙中有几缕细碎的阳光照进来。 陈年观察了四周,发现这绝壁自己是断然无法攀援而上去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身受重伤,在如此之高的绝壁上掉下来还能捡回一条命,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只觉肋骨,腰间疼痛难忍,右胳膊更是直直耷拉着,知道自己肋骨,胳膊皆已经摔断,就是不知道腰部怎样。强忍疼痛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腰间虽难忍,但好歹不会影响自己活动,应该是无大碍。 明白自己只能先将伤养好在思虑怎样爬上崖的事。他跌跌撞撞的找了棵树坐下,用完好的左手折了几根树枝,撕了衣物将自己右臂与肋骨皆固定好,只待以后能尽快康复。做完这一切,他已是精疲力尽,随便在树上摘了几个野果充饥,便直直躺在树下修养。待不多时,又沉沉睡去。 一连几日,他都是靠野果充饥,虽说食不饱腹,但好歹也算是不收饥饿之苦。不过到底是孩子,身体恢复的也快,几日下来,腰间已经不觉得疼痛,肋间似也好了些。 这日陈年吃了些游鱼野果,觉得心情大好,看这水乃是活水,沿着这水而去必有出路。便拄着根棍子一直沿着河畔向下走去。走了整整一日,才可见眼前开朗起来。又走了两里地左右,眼前便是一片密林,周围皆是异草奇花,随处可见珍禽异兽,在湖边悠然自得。陈年只觉心中惊奇,自己从未见过这些奇异之物。当下便连奔带跑的走了过去,那些奇兽仿佛从未曾见过人一般,竟也不觉害怕,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陈年。 陈年心道地势既然已经开阔起来,那么走下去肯定会有出路,当下也不急,先找了些吃物添腹后,便趁着天光由走了半日,结果越走到后面竟又变得窄起来,陈年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袭来,他赶紧走下去,果然看见最后仍然是一道高不见头的悬崖,那水流最后竟在悬崖边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就此停流。 陈年心中失望至极,心中满是顾念师兄的安危。但此番已是被困至此,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三章剑意 既然无路可回,那么他就只能转身回来,他没有选择。回到了刚才路过的那片密林处,他就再也无力走动。虽然说这几日伤势恢复了一些,但毕竟是没有痊愈,更何况是断了骨头。刚开始在好奇与求生的欲望下并未感觉到有何难受。此刻希望已经全然破灭,在没有那种信念的支撑下顿时感觉又累又倦。全身的伤势仿佛一瞬间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直的躺了下去,往上看去,天空似乎与生俱来便是圆形。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但知道又如何,他已经被困在了这儿,无法脱身。 这片圆形的崖边就像是一口井,他就像‘井底之蛙’。但他经历了外面广阔的天空,又怎么会甘心被困在这儿。 此时崖底已经朦胧起来,夜幕开始降临。他就这样安静的躺了一晚上。这个夜晚远比外面的要长得多,按他计算,大概到外面的中午时分,这儿才可以看到升起的太阳。躺了一晚上,疲倦的身体才得以恢复。他用了一天的时间给自己搭建了一座简陋的小房子。既然暂时无法出去,那么遮风挡雨的地方必须是要有的。 他看了那些珍兽一眼,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生活的地方,看到陈年搭建的简陋屋舍,竟然都如同小孩一般过来看热闹了。陈年看着它们,觉得若不是担心外面的师兄们,其实他待在这儿也不错。 晚上的时候,陈年开始进行了修行,既然掌门师父将这套功法传给了他,那么他肯定是要不遗余力的日日修习。何况他发现若是修会了第三层“御剑诀”,那么他便可以御剑飞空,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这并不容易。就在修习的过程中,他发现每一层的修习是极其困难的。首先从第一层执剑诀来说,要想执剑,则需要先打通十二经络,在将天地灵气吸入其中,运行周天。但是他虽天赋好,但也只是自通五条经络。何况待经络打通还需要打开周身的三十六小窍穴,谈何容易。而且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没有剑’。 执剑,执剑。执的乃是剑,他没有剑,又如何执剑。他修习了一整夜,将天地元气在那可怜的五个窍穴内运行的一整晚后。终于起来用木头给他削了一把剑。木剑虽差,但胜过无剑。他开始按功法上的引导开始缓缓的修习,缓缓的练剑,日复一日,在这个井底的河边。 半年之后,他与那些野兽飞禽早已经熟悉,一大早起来,他就看见一大群珍禽异兽聚在他的房子前,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照例拿起了剑去那条河边练剑。望眼一看,今日的河水比往日的大了许多,汹涌澎湃。原来昨夜下了大雨,突发浑水,水流聚集了昨夜的大水,滚滚而下。他听着这轰鸣的水声,开始动了起来。 在这半年间,他已经打开了三个窍穴,但是他觉得还是很慢。最开始的时候,他极度心急,每日每夜的修习,反而导致心境不稳,进度缓慢。在随后的时间里他的心境开始变得平稳,开始去接受这一切,反而开始好了起来。他忘了他是以天地万物入道,他若愿意静下心,那么天地万物必会给他道韵,助他修习。 他就那样练剑,渐渐的,开始与河水产生的奇异的共鸣,剑势如江河水,一往无前,滔滔不绝。忽然间,天空开始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巨大雷鸣,竟然打起了早雷。不多时大雨开始瓢泼而下。陈年未曾动摇,依然练剑。雷声越发的轰鸣,雨越发的大,河水越发的汹涌湍急。陈年耳濡目染着这一切,心中忽然起了及其强悍的毅力,他欲要与这天地挣个高低。这天地要他困于此,他偏要挣脱出去,这雷雨要阻止他修习,他却偏要练剑,这河水要打断他的心境,他偏要一往直前。 他在雨中肆意的挥洒练剑,越发的自然,越发的纯熟。那雷鸣暴雨又怎能阻止他。 渐渐的,他起了奇怪的变化。那些雨水开始在他周身随着剑旋转,河水,雷鸣仿佛随着他的剑势而起伏。雨水仿佛一把把道剑在他周身运转飞舞,河水开始倒卷而上,在他周围成了一道奔涌的屏障。 最后,陈年挥舞木剑,一剑指天。那旋转的水流屏障也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道剑,携带陈年的破天之势,直直的向天刺去。 一切都消散了。雷停了,雨小了,河水也复归平静。陈年倒持木剑,直直的站在河边,紧闭着双眼,细细的感受着刚才给他带来的一切道韵感受。此刻他的灵海里,静静的在那道怪符旁边悬着一把道剑。古朴,内敛。但能感受到那股汹涌澎湃的剑意,那股一往无前的剑势。 这是他自己的剑意。他起名为‘问天’剑意。他的剑是不服输的,誓要破天。他要问这世间所有的不平事,所有的不公意。他要以剑向天发问。所以他叫‘问天’。 陈年感受着这股剑意,心里欢喜如狂。这么长时间,他终于练出了自己的剑意。这代表着他真正踏入了‘剑’的门槛。每个人的剑意是独一无二的,这是只属于他的,将伴随他这漫漫修行路。 而且陈年发现剑意初成时刻,在他体内运行一周时,已经替他开了两个窍穴。这可谓是意外之喜。 那帮珍禽异兽开始缓缓的向陈年靠近。刚才电闪雷鸣,暴雨瓢泼,再加上陈年搞出来的动静。他们只敢远远的看着,此刻一切停息,它们才放大了胆子,靠了过来。 陈年开心至极,一把抱住了前面的一只猴子,狠狠的亲了一口,把那只猴子吓得疯狂挣脱出老远。陈年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陈年回到了他的简陋破屋里。开始磨石刻章,这是他来到这儿养成的习惯。也可以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从未将刻石之艺落下。在这崖底的河边有各种各样的石料,皆为名贵品。陈年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名贵之材。可惜现在却在他手底下随意雕刻,若是他的父亲看到,怕是又得坡口大骂他了,想到此处,陈年不由得笑了笑。 午后时分。突然有好几只珍兽跑到了他的屋子里‘嗷嗷’乱叫,并且手舞足蹈,指向南方。陈年这么长时间与他们的相处,已经大概能清楚他们所说之意。应当是南边发生了什么事,让得他们很是慌张。陈年手持上了那把木剑,便跟着他们去了南边。 穿过了密林,到了他们所指之地。只看崖下一片狼藉。满地皆是乱石泥土。一个大洞出现在乱石之前。旁边叽叽喳喳的围满了奇珍异兽。陈年看了看洞口。知道以前并没有这个洞。应当是今日暴雨将这片崖下蹋,从而才显现而出。陈年往里面探了探,黑兮兮一片,深不见底。 陈年从小就听那些说书人说什么掉入崖底,有一洞府,会有秘籍,练之可天下无敌的故事。以前陈年颇为向往。但现在经历颇多之后,便不再相信那些唬人的说辞,他知道这些好运气是不会落到他身上的。他知道突然出现这么个洞口,必定有异。正巧他在这崖底日复一日,甚是无聊。无论如何,他该探查个明白。 想罢便倒提了木剑,迈开步子向洞里走去。忽然间一只三角麋鹿‘突’的窜到了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陈年抱着他的脖子安抚了好一会儿,那只麋鹿却始终抵着他,不让他向前。陈年知道这片的禽兽为世间异种,极为罕见。对于危险的感知更是远远超于他的。但是他今天刚得剑意,颇为自得,料想里面危险自己该能应付。 便对那神鹿安慰几番,说了些好话。那神鹿才让开了路。陈年倒提木剑便直接踏进了洞口。 进了洞,走了不多几步,便已经不见外面天光。不过不知为何这洞内却不是如何黑暗。完全不是外面看见那般。往深走去,地面竟然全是青石板铺就而成。墙上也皆是认为而成的石头墙。陈年心中大为惊骇,这莫名露出的洞口竟是认为而成。竟然这般,那这地定然有人来过,或许有出路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全忘了洞里是否有危险。有往前走了二百步左右,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天衍碑’。陈年看了一会,只觉得这字写得大气磅礴,潇洒自然。片刻后只感觉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了全身,只觉浑身似乎被看了个遍,没有了一丝秘密。 陈年对于这种感觉有很大的不适感,但能感觉到他的本能里却并不抵触。陈年眼光离开了那座石碑,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也随之消失。陈年继续向前走去,前面的路开始逐渐向下,而且地形越来越开阔。 第十四章恐怖 待又走了二百步左右,突然出洞。眼前豁然开朗,一副奇景出现在陈年的眼前。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空间。一条道路直直向前蔓延而去,道路两旁皆开满了鲜艳红花,如同鲜血般鲜艳的颜色透出淡淡的诡异。在道路的尽头有一道简朴的石桥,两旁隐约立碑。在桥的对面坐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磅礴雄伟,极为巨大的宫殿。四周围绕着缥缈清淡的白烟,在宫殿旁盘旋飘舞。宫殿在黑暗中看起来如同蛰伏的巨兽,在静静的等待,仿佛随时要将来者吞噬。 陈年心中激荡起惊涛骇浪。他无论如何意想不到,在这诡洞深处竟然会有如此奇怪巨大的宫殿。这宫殿到底是何人所造?却又是为何而造? 他压下的心中的惊异之心,踏上了道路。两旁的红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缓缓的在陈年周身飘荡。很快,陈年便穿过了花道,走到了桥旁。只见桥边分立着两道小石碑,左边写着“踏仙桥。”右边写着“冥灵河”。陈年看过后,知道这应当是此桥与此河的名称。 他心想道“这河与寻常河水不同,漆黑如墨,丝丝黑气散落而出,站在桥上也能感觉到刺骨的阴寒之气,怕不是什么好物。但这座桥却名为‘踏仙桥,’莫非踏过了这桥还能成仙不成”。心下虽然这么想,然而实则却已经产生了退却之意。 陈年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有些莽撞急躁的,无论是掉入这悬崖,还是进入这诡洞,他都没有做过太多思考。甚至在刚才进洞时,珍兽拦路,他都没有思考到危险性。正是这种脾性导致他被困于此。此刻要过桥,心中才开始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笼罩心头。 不过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陈年正是孩童时期,虽说是经历教常人来说有些特殊,但终究还是未曾太多有威胁性命之事,对危险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他待在桥上看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待有危险在退回也不迟。 接着便手握道剑,掐了个剑诀,将真气散布全身。大踏步向桥上走去。 “嗡” 陈年刚上桥走了不到两步,突然间一声巨响在陈年脑海中响起,如同洪钟大吕敲击,振聋发聩。陈年只觉这声响一起,自己脑袋竟然疼痛欲裂。急忙想要退回桥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身,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被定在了原地。陈年大急,赶紧运行真气,口念道诀,想要尽快脱身。不料自己体内刚刚遍布的真气竟然如同泥泞堵道,阻涩难行。嘴唇更是难以开动,心下默念口诀,却已经于事无补。 刹那之间陈年已经是冷汗布满了额头,心急如焚。脑袋急速转动,但却想不出能够脱身的法子;心下顿生了绝望之感。 “嗡” 片刻之间,又一声巨鸣响起。这一声音听得清楚,却不是从脑海而来,而是直接从宫殿深处传来。这一下陈年脑海‘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身体每一处角落都产生了剧烈疼痛,仿佛被千万斤两重的巨石碾压而过。 这声音就如同是催命的鬼音,要将陈年长久的扼杀在这里。陈年的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七窍中鲜血皆潺潺流下。 突然之间,黑色河水开始猛的翻腾。在汹涌的河面上一只只惨白的人手开始伸出。前面的宫殿竟然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鬼影,生有六手四角,在手上持的乃是骨头制成的刀剑斧钺钩叉。长得青面獠牙,双眼怒睁,一股黑气散布在周身,恐怖无比。 陈年见此情形,心中骇然,胸口“咚咚”起伏振动不已。只在心中万分企盼自己当下立刻能够昏厥过去,不愿再看这幅地狱活图。但此时偏偏他的意识无比清醒,看的更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那些鬼手开始完整的爬将出来,一具具惨白可怖的鬼身也完全露出面目。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陈年攻来。陈年想要闪躲,奈何身体动不得丝毫。而此时那大殿化成的鬼影竟然也手持骨刃,踏了一步,地动山摇。手中的兵器携着劈天之势向陈年砍下。 只是眨眼之间,那些鬼物便扑到了陈年的身上,在陈年的身上开始撕咬,吼叫。陈年难受的如同万把钢针齐齐的扎在了身上。接着一块又一块的皮肉被撕咬而去,浑身鲜血淋漓。紧接着那道骨刃破风间劈到了陈年头顶,在劈中陈年灵台得刹那间,陈年意识产生一瞬间的静止,然后感觉浑身的痛觉在慢慢的消失,意识也开始慢慢的模糊。在那一瞬间陈年只感觉灵魂被一斧子劈成了两半,并且如丝絮般在缓缓的消散。 “这一次,可能真的要结束了;父亲,母亲,孩儿马上便要与你们相见了。”陈年这么想到。 顿时眼前浮现出儿时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门口的老柳树下 ;陈年与二妞他们在斗蛐蛐,玩的不亦乐乎。父亲在专注的磨石刻章,一丝不苟。母亲在绣花,时不时的看向陈年他们玩闹的身影,露出慈祥的笑容。 这是陈年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最幸福的场景。他在这最后一刻回想起来,仍然不免有一阵温馨散布心间。 然而,就在陈年灵魂即将消散,意识逐渐模破灭时;胸口突然一股清气散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蔓延陈年的周身,将陈年的的身体快速的包裹起来。片刻间那被劈成两半的灵魂竟然在那股气流的作用下开始愈合,身体被那些鬼物嗜咬见骨的皮肉也开始缓缓生出。陈年的意识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的一切开始又重新缓缓映入陈年眼中。待一切清晰后,陈年首先看到的是在胸前漂浮着一散发金色光芒的物体。陈年一看之下,没承想到是那一枚挂于胸前的黄石古印。此时那印在空中上下轻微浮动,在金光下一股金色的氤氲气流漂浮而出,将陈年的身内一尺之地紧紧包裹起来。 陈年想起第一次在楼外楼入魔障之事,与眼前情景联想,早已经明白这件印石实乃是一件世所罕见的宝物,可惜自己一直挂于胸前,无法看透其中玄机,竟然只将此物当成了一件普通凡俗之物。 观望四周,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那座桥上未曾变过,河里的黑水还是那般汹涌而下,寒气泠然;前方的大殿依然静静盘卧,哪里来的刚才的什么鬼影鬼物。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但是那种撕心裂肺,骨肉撕裂的疼痛感那般清晰,此刻想来还能感觉到难受;这一切仿佛又是真实发生。 随后陈年发现刚才盘旋在宫殿四周的那股白气此时正丝丝缕缕的围绕在自己身前,不过当下皆已经暂时被小印散出的金色气流挡在了外面。料到刚才定是这些盘绕的白色薄气作祟,只是没想到的是这股看似平常的白气竟然如此厉害,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陈年赫然心中后怕层生,不过同时也暗自庆幸有这方宝印,才救了自己。 然则此番脱困,陈年早已经没有了探查之心,明了此地乃是自己远远无法触及的秘作之地。当即便运转真气,向后急急退去。没料到那些白烟似乎有意识一般,看到陈年要退,竟然聚拢起来,猛地向陈年攻来,不过攻势尽数的被漂浮金气挡住。那股白烟见一次无果,竟然向后一撤,像武者蓄力一般聚拢更大一团猛地向下攻来,这一击下小印散布的金色气流竟然被直接打散了一层。陈年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那白烟在宫殿中层出不穷,这小印却是渐渐难撑,金气缓缓薄弱,只有赶紧退去,才能免了性命之忧。 然而心下如此思量,实则确是有心无力。这白烟以陈年那微末道行是万难匹敌的,只能凭借小印支撑。可惜此番在那白烟的缠斗之下,小印已是疲于应对。陈年能退,小印却已是退不得,陈年一旦出了小印金气范围,免不了性命不保,这可如何是好? 看那那白烟攻击了片刻,了解到这力量的源头是悬浮的小印,仿若知道“擒贼先擒王”,当下聚拢起来,重新聚力呼啸着向小印攻去。这一击力量颇大,直接将小印打的上下摇摆,眼看便要掉落,散出的金光更是猛然变暗;这一下导致陈年周身的金气也马上要散掉。陈年看到此番情景,知道今日怕是难逃此劫,要命丧于此。倏的涌起一股极大的不甘之意。 猛然间手握木剑,口念道诀,牵引之下一股剑意自灵海古剑涌出,缓缓布满剑身。正是陈年刚领悟的‘问天剑意’。陈年厉叱一声,用尽全力向那聚拢着的白烟刺去。却见手中剑携带万钧凌厉之势刺去之后,虽是正中了白烟,但那白烟在剑意的攻势下却只是散了几缕,随后便又聚拢起来。这强大的剑意竟然取不到作用。 不过那股白烟似乎被陈年的一击激怒,竟然缓缓的翻滚起来,片刻之间竟然形成了一面有若实质的白色玉璧,端的是将小印一击击毁的算盘。 就在那玉璧形成的瞬间,一股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死亡感向陈年笼罩而来。岂料就在蓦然之间陈年突的感知到了一股极为亲切熟悉的气息自小印散出。仿佛与陈年是血脉相连同根而生。 第十五章脱险 陈年心下大为奇怪,以为是自己情急之下产生了错觉。不料那股气息又涌出来,而且这次陈年能感觉到这次的气息中更是包含着一股意志。它在告诉陈年,它需要帮助,需要陈年一起来帮他抗击那股白烟,去求得生机。 陈年感到这股意志,惊奇之余,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那股白烟凝成的玉璧散发着毁天灭地之气已经开始作势攻向漂浮的金印。陈年不知道怎么帮助小印克敌。眼看在又一次的生死关头之际,只能本能的调动体内的真气向金印灌去。那小印在吸收到陈年的真气之后忽然之间金光大盛,气息感知间已经较之刚才强大了一倍不止。 那玉壁运转间已经是携带道道死气攻向了小印,与金光大盛的小印撞在了一起。突然间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巨大的冲击如水波般散开,小印与玉璧相攻一起,相互压制。直消片刻,小印的金光便暗淡许多,那白色玉璧也不似之前那般真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陈年心中大喜,知道已有生机,当下调动全身真气,疯狂向小印输去。待大股真气输入,小印已经隐隐将那白色玉璧压制,那白色玉璧眼看就要破碎消弭。然而就在此时陈年体内那本就为数不多的真气已经在这短短之间枯竭,丹田内已经是捉襟见肘。 那白色玉璧在陈年真气枯竭,小印威力突减的一瞬之间,忽然又聚拢了巨大一团的白烟与自己身上。一瞬间又开始变得实质起来,威力大增,刚才的被小印压制的劣势已经全无。陈年本就已经没有了真气,与小印即将断开,哪知小印之上反而间传来了一股巨猛的反吸力,将陈年运转流滞与四肢百骸的真气劲力全部吸了过去,陈年仓促间急忙要顿开那股吸力,但根本无动于衷,不可断绝。那小印待吸光真气,开始吸陈年体内的精气神,以及运行的生机,片刻之间,陈年已是感到疲倦不堪。在精气神以及生机的极速消耗下,陈年承受不住,胸口一闷,一口精血喷了出来,全数落于小印之上。 没想到那精血落于小印之上后竟然缓缓的渗入了进去,小印将那股精血全部的吸收。吸收了精血的小印突然之间金光大放,威力成倍增强。此时对陈年的吸力才断了开来。 威力倍增的小印在片刻间就将那玉璧轰的散裂开来,白烟四散。没想到那白烟虽然散开,更是被小印发出的金光消弭了大片,但仍然还有重新聚拢之意。此时小印在那一击下已经是金光散尽,从半空中掉将下来。陈年一把伸手抓住,趁着那股白烟未曾聚拢之时,翻了个身,大踏一步,快速的从桥上离开。而那白烟似乎以桥为界,桥这边未曾飘来一丝。 刚才被吸收生机的陈年此事已经是难以支撑,摇摇欲坠,脑袋昏沉,眼前一阵阵发黑。但陈年知道自己此时万万不能晕倒,方脱险境,还未曾到达安全之地。况且此地如此诡异,一旦就此躺下,当真是要在此地万古长眠了。当下鼓起精力,连滚带爬的向红花之间的道路跑去。 “哼” 谁知刚踏上道路,一声漠然至极,寒冷至极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陈年听得毛骨悚然,忙回头一看,大殿方向一道巨大百丈大的黑色手掌成抓握之势向陈年快速追来。陈年肝胆欲裂,顾不得丝毫,只顾向前逃去。 眼看那手印要抓住陈年。两旁的红花竟然猛然生长,花瓣偏偏飘零而起,转眼间化为了万把红色道剑向黑色手掌斩去。那黑色手掌被万千道剑所困,无法再去追陈年。陈年狂奔,不用多时,便跑过了红花道路。没做停留直接向洞口跑去,待跑过了那座’天衍碑,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摔落在地,昏厥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年才缓缓转醒。转眼一看自己仍然待在诡洞之中,前面是长长的洞道。后面那座古碑傲然恒古般的立于黑暗之中。陈年吸了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命大,总算是脱离了那恐怖险恶之地。站了起来试了一下,身体虽然仍是浑身疲惫疼痛不堪,但晕倒间也算小做修养,精力明显恢复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难受。知道自己虽脱险,但在这洞中待着始终不算安全,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才好。 刚要走,眼角突然闪过一道白影,速度极快,陈年未曾看清。只是这次经历这般险恶之事,心中警惕心立刻增强。赶紧将木剑握在手中向前探去,虽然说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可用,但一剑在手,安全感顿生。何况那白影是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自己无论如何也的鼓起胆子走过去。 走了十来步,未曾发现任何异常,陈年放眼望去,前面洞道安安静静,不起一丝烟尘,哪有什么危险。陈年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心中更是发问:“自己莫非经历此次危险竟然有些草木皆兵?”走了两步,发现确实无事,便打算放松下来,岂俩眼前白影又是一闪,这下陈年看的清楚,知道没有看错,警觉顿生。 放眼向前看去,洞道前五丈处一道极小的白影待在正中间。陈年看了片刻,没认出是何东西,于是鼓起胆子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几步。待走近一看,陈年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前是一条极小的白蛇,生的甚是奇特。盘坐之间,头部高高昂起,鲜艳红色叉舌吞吐不定,在头上有两个微微隆起的小包,一双眼睛却是火红的发亮,在黑暗中眼神炯炯的注视着陈年。 陈年发现并不是刚才的那股乱人心智的白烟,立刻放下了心,长长出了口气。于是小心翼翼的打算从这条小白蛇的旁边绕过去。当然虽然是条小蛇,更是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在这谷中的禽兽皆非凡品,而且这蛇出现在洞中,更显不凡。多多少少小心一些为妙。 陈年一步踏出,那条小蛇竟然也将头部转过看向陈年,陈年踏一步,它便转一下头,始终直勾勾的盯着陈年。待陈年走到它身边,他竟展开身躯,前半身高高抬起,向后一摇,做了个攻击状。陈年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自己若是真气充沛,自然不会怕这条小蛇,但此时这般情况,恐怕难以保证能躲过此蛇的攻击,如若此蛇含有剧毒,一旦咬中,自己一命呜呼。 但此时没有其他法子,只能举起木剑,缓缓向后挪去。待陈年走了过去,离这蛇三丈后,那蛇还是没攻过来,而陈年此时已在那蛇的攻击范围之外。于是转身向前跑去。一阵狂奔,看见了洞口,突然白影一闪,那条小白蛇又如同刚才那般的挡在了前面。 第十六章白蛇“白蛰” 陈年这下有些微慌,这蛇自己又没有惹得它,甚是说见都没见过,又何至于追着自己不放。而且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留意这蛇的速度实在是快,知道今日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定了定神,又照着刚才的法子走了过去,心里默默念叨“小祖宗,咱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千万要饶了我一命。” 走到了那蛇身边,那蛇还是如刚才那般作势要攻过来,但久久未动。陈年心想“这蛇做这动作敢情是在作势吓唬我。”没想到刚这么一想,忽然那条白蛇轻轻一动,在陈年完全未曾反应过来的瞬间跃起,直接攀这木剑到了陈年胳膊上,略一停顿,直接绕住了陈年的脖子。昂起头盯着陈年的眼睛,火红的蛇信子来回吞吐不定。陈年看到此番情况,瞬间毛骨悚然,寒毛炸起,但是却一动不敢动。没一会,陈年额头上冷汗直流。那蛇盯了一会,突然用蛇信子在陈年脸上舔了一下。这一下,陈年感觉自己当场便有要离世之感。 没想到那蛇在次昂起头时,陈年竟然从那双火红的蛇眸里看到了戏谑之情。“这玩意果然是在戏弄我。”陈年看到这条小蛇这般戏弄他,心里反而害怕之意顿减,怒火之情顿生,于是缓缓抬起左手想要偷偷抓住这蛇。没想到白蛇没有转头,却好像能读懂陈年心思一般,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又缠上了陈年的左手,陈年急忙扔掉右手的木剑,再去抓这条蛇,但这蛇忽然之间便又爬上了陈年的右手,陈年再用左手去抓,它又爬上了右手,几次下来,陈年不但没抓住这条蛇,反而把自己搞的得个双手酸痛。反观那蛇,仍然抬起头颅,优哉游哉的露出戏谑眼光看着陈年。 陈年索性蹲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看那白蛇静静的盘绕在自己的左手胳膊上,偶尔抬头看陈年一眼。便想到:“看这蛇也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当下还是先出了山洞再说其他,它要在胳膊上盘着,就先由着它罢。”随后起身一阵狂奔出了洞口。 刚出山洞,那山崖下的珍异兽禽还是如陈年刚进洞时那般在洞口等待。那条白蛇看见山崖下的景象,好似从未见过一般,极其人性似的睁大了双眼,四处打量。观察一会,直接从陈年左臂上下来,四处游荡。那些禽兽看见白蛇,竟然出奇的都流露出恐慌之情,小白蛇走到哪,哪儿便便让开了路。那小白在洞口游荡不久,直接去了远处,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陈年看小白蛇走远,心里暗暗松了下来,如若一直这般盘与左臂之上,自己那正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回道小屋,早已累极,虽然在那石碑下睡了许久,但是生机精气丧失,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恢复的。紧务之急是先将真气修好,日后再有什么危险也好应付。盘腿坐在床上,将真气运行两个周天后,修行渐入佳境....... 修行结束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陈年刚出屋,便看见那条白蛇盘坐在一条麋鹿的头上,吐着蛇信,耀武扬威。陈年看了一眼,心里满是苦涩,只怕是日后和这条蛇脱不了干系了。果然,那蛇疏忽间又是缠上了陈年的左臂。陈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去江边练剑了。 日久之下,陈年倒是与这条白蛇混熟了,发现这条小蛇通人性,懂人心,甚是聪明,而且与这崖底的动物混的极熟,甚至慢慢成了它们中的王。 一日下午陈年在屋内刻章,抬头看见盘卧一旁的白蛇,忽然记起《万物经》中记载有一种蛇类,头生双包,眼如重火,色或未定,百色皆有。迅如闪电 ,是为龙种,为扶摇天池物,世所罕见,名唤为蛰。 陈年抬头打量了一会小白蛇,觉得确实相像,便问了句“你是龙种?” 小白蛇听到后倨傲的抬起了头,一副骄傲神色。这副模样显然已经是承认了陈年问话。陈年想了一会,觉得日后定要与他长久在一起,又不能老叫他小白蛇,既然经书有云,命名为蛰,就干脆叫它”白蛰”。 陈年将这名字告诉它,它表现的极为欢快,看来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 第二章无有 只见那道黑气出现的甚是凛冽迅疾,好一阵寒戚戚,冷飕飕。陈年躲在石头后面将一切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心里惊奇不已。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会有这般奇遇。心下是既好奇又惶恐。 那道滔天黑气袭击而来时,在黑不可视的江面上突然一道耀眼清光透开那团黑气,如同如初开了混沌般。 而在那江面上一袭青衫手握道剑踏空而来。 “大胆妖人,敢在我上清门下祸害世间,今日定叫你有去无回。” 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回荡不绝,如同洪钟大吕般,将陈年也震的晃了一瞬,浑身战栗。 而此时那道黑雾突然受到袭来的剑气,稍稍一顿,转瞬间便滚滚而起,复将那道清光完全的包围了起来。霎时间这天地又如刚才一般漆黑。 陈年虽小,但也明白那道长乃是上清仙人,此时见他被黑气包裹,难免也暗暗担心。 忽然间。 “呛” 一声剑吟如龙鸣般响起。 只见忽然间黑气中丝丝缕缕有清光透出,略微流转间,一声厉啸升起。 “给我开!” 清光骤起,黑气如同水汽一般顿时消散。 只见黑气消散间一道黑影迅速向后退去,转眼间已经掠至十余丈之后。 此时月光重新透露下来,岸边之景才看得清楚。 指尖江畔一中年道士手握青色道剑,周身清气流转,站的笔直,仿若与手中的利剑融为一体,正如同一把利剑,锋芒毕露。 而在他对面十余丈外一道浑身漆黑,身披长袍,连身带头都包裹在袍子里,看不清是何样貌。 那道士看着黑衣人,微微皱眉道 “你乃何人,既行伤天害理之事,竟然也不然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呵......” 黑衣人冷笑两声,声音端的是沙哑之极。 “你这道士,道法倒是颇为高深,真是好一个出云观主。” 那道士目光一凝,惊奇之心更甚。 “自己虽说是一观主,但平素极少出门,往日在山上修行,也少露面,甚至有些山上小辈弟子也认不得,今日突被认出,怎能不惊!” 但却表露的极为平静。 “没想到小道区区薄名,竟能入尔耳,实在欣慰。” 上清与魔教本就势同水火,他本来打算要一举与这妖人好好斗一番,但那妖人一口喊出他身份,他暗暗觉得此时蹊跷,便决定套一套这人的话。 那人沙哑回道:“出云观主怎么会是薄名,别人认不得,我却是认得的!” 那道长声音疑惑道“既是如此,那阁下应当与贫道是旧人罢,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听到此言,竟然也毫不避讳道“确是旧人,不过见不见又有何谓?” 那道长心下更惊,翻遍记忆自己好像从未有过这般旧人啊! “哼” “刘勤书,今日本打算杀两个上清弟子,来暂缓仇恨,没想到今日撞到了你,那正好不过,我也不隐瞒了,我就是.....” 一句话未完,忽然那黑衣人右臂一挥,一道黑红之物便已经破空而来,直袭刘勤书而去。 刘勤书被那黑衣人一番话搞得云里雾里,正要听那黑衣人说身份,完全没注意到黑衣人的偷袭。 陈年看刘勤书正在晃神,急忙惊呼道 “小心” 刘勤书瞬间回神,急忙横卧道剑,清光瞬间包围全身。 但终归是应对仓促,那道黑光又以全力偷袭,只在刹那间那道黑光便已经透过护体清光击在刘勤书横挡的剑上。 “当” 一声微想,刘勤书被那物什击打的向后飞去。但很快便又停住了身形。 望去,他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丝透出。俨然刚才一击对刘勤书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那黑衣人咦了一声,转头看向陈年这边。 那刚才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本意是趁刘勤书不注意间,一击将他打的无力再战,但那一声小心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此时虽说是是对刘勤书造成了伤害,但明显达不到他原先的预想,此时对石头后面的那个声音极为痛恨。 陈年只觉那道目光扫来,顿时后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起来。再也不敢看那黑衣人。 刘勤书此时才明白那黑衣人一直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本想套那人的话,反被偷袭,心里暗暗懊恼。 此时虽受伤,但心中却顿生战意。 剑诀一掐,道剑悬与身前,口角微动,又一道繁复手诀一动,顿时周身百丈内的气流全数聚与剑内,气流涌动间,刀剑已经向那黑衣人刺去。 那黑衣人看到刘勤书施法,在看那番剑势,没敢小觑,当即祭起身前黑色法宝,此刻看去,乃是一件镯子。 顿时之间镯子上也黑气转红,声势也是极为浩大,迎上了刘勤书的道剑。 只见两件法宝相撞,那镯子竟转瞬之间败下阵来。 那黑衣人却没管自己是否得利,直接想陈年这边掠来。 陈年慌忙中要向后逃离,忽然间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拖了起来。 紧接着变向黑暗中隐去,匆忙见,陈年知觉那人一口粘液喷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人身形也一顿。 但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掠走。 在即将远离时.咬牙切齿的喊出一句“刘勤书,你给我等着我,有朝一日我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