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场江湖一场梦》 序幕 云雾峰,峰崖谷底,飒飒冷风,扶摇而上,散开些许云烟,掀起阵阵凉意。 西风斜阳,不见深底的悬崖边上,半空悬挂着一曲三丈宽的悬石。风吹开云雾,目光穿过去,一幕黑影清晰可见。 茫茫云海,烟岚云岫,于万丈悬崖之上,一曲悬崖峭石,悬空而挂。 秋风飒飒,逐云散雾,此险象环生之处,一道淡然黑影,盘膝入定。 暗黑深邃的长袍,宛如无边的夜幕,盖在了此人的身上。黑色将他完美融合,仿佛他就是黑夜中的使者,神秘无限,不可捉摸。 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有意无意地滑下了腰间。幕色中那鲜红如血的艳丽十分醒目,弧形有质的顶端,雕刻着一串奇怪的图案,恍如一道一闪而过的魅影。 不仅如此,日月风龙、雷电虎凤,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图案细致入微,尽数刻在令牌的框边。 抹去这些难以发现的细小图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令牌正中那个凹凸有致,隽永灵动的教字。 红色、魅影、日月风龙、雷电虎凤,加上苍劲有力、潇洒飘逸的‘教’字。 慢着,一个、一个令人惊颤的绪念油然而生。 “铁教令?!” 心中不由一震,此令牌竟是数百年前威慑魔门的铁教令! 铁教令是‘殁凌神教’四铁令之一,系殁凌神教教主手令。殁凌神教乃东方魔门最强大的组织,其势力遍布魔门五洲,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天下魔门皆处殁凌神教一手掌控之中。 殁凌神教的强大,离不开一门冠绝天下的神功‘黯域魔影闪’。说起黯域魔影闪,不得不提起一个人‘殁凌’。‘殁凌神教’的整个名号就取决于他。 殁凌,百年前笑傲江湖,纵横黑白,指点江山的风云人物。说起殁凌,江湖中但凡知其事迹者,无不闻之色变。 此人堪称是三界魔门,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一代枭魔。说话做事,全随心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魔门信条,在他手中变得更加疯狂。对他没用的人,即使讨好他,他也能杀得别人片甲不留;对他有用的人,即便违逆他,他却能放之任之手下留情。 殁凌,自创教开来,极为惜才!他致力打造完美组织,为了让‘殁凌神教’永远处于魔门之巅,殁凌收揽江湖高手无数,对于魔门中的高手,凡不能为其所用,一律格杀勿论! 至此之后,魔门化零为整,尽处殁凌神教掌控之中!殁凌晚年,宣布退隐,并给整个魔门定了一条规矩“若非外教入侵,不可轻谈攻伐”。 从此,殁凌神教就此隐匿江湖。殁凌死后,后世教主皆为风云人物,智谋武学无一不问鼎天下。但因教规束缚,后代教主无法征战天下,所创功绩因此皆不能超越殁凌。 时至今日,殁凌神教四世传承,傲立百年。第四任教主号‘天魔’。 天魔继位,无意中从前任教主留下的心法中,得到了有关大小周天的武学记载。传闻上下行气,丹田内转,性命交修,便可打通人体大小周天,达到炼神还虚的境界。 关于炼神还虚,书中记载“持无为之法,入大定功夫,内观定照,乳哺温养,炼纯阳之神。” 也就是说武学修炼,由之前的肉体修炼而转入精神修炼,即由仙功转入道功,进一步温养自己的阳神,使阳神最终出窍。进而做到元神出窍,肉身不死的至高境地。 可天下的内功高手,修炼的都是‘下丹田’,从未听说有人修炼‘上丹田’,‘上下交修’的更是没有。所以,这书中记载是否可信,天魔不得而知。 但是对于未知的渴望与好奇,驱使着天魔一步一步探索下去。若能练成‘不死神功’,他的功绩将不输殁凌历代教主,甚至还会超越殁凌。 这个想法在天魔的心里,一触而发。上位之后,天魔几乎不管政务,每每便隐藏在云雾峰崖之后,修练武学神功。 与往常一样,本以为天魔此次在云袖崖,也只不过是照常练功。可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那块大石头上,天魔盘膝入定,两臂前伸,置于胸前。两掌上下交错,股掌交叠,一股蓄势待发的混元之气,从他的掌间不断迸发而出,漫绕周身,充盈天地之间。 两掌时高时低,掌内的气劲愈压愈胀。天魔似几番收拢手掌,可股掌间的元气不管如何就是收不回体内。 天魔似乎有些着急,身躯不断有些微微颤抖。 “遭了!” 不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苦涩声音,在内心暗道。 “该死,怎么会这样?丹田怎么会受损?难道?哪里错了,不可能,没道理会错的啊!想不到想不到,老夫苦练多年,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功败垂成?!” 几年来,天魔可是做足了功课,在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方才亲身尝试,眼见此番就有可能完成这一伟大壮举。 可谁想,天魔最终却急于求成,百密一疏。在‘上下行气,丹田内转’的时候出现了差错,导致下丹田意外受损。 下丹田乃元气聚集之所,是滋养全身的重要部位,关系全身性命,素有“无火能使百体皆温,无水能使脏腑皆润”一说,此中一线不绝,则生命不息。 此时,天魔衣着下的每一寸肌肤,一张一弛,收缩膨胀,似乎都在极力抗议着元力的消散…… 下丹田受损,势必导致体内原本混元一体,强劲无比的真气无法汇守丹田,只能在体内经脉之中,四处徘徊。 如此一来,经脉逆流,元气磨损,必然会让天魔元神大伤!弄不好还会命丧如此! 下丹田的受损,不仅仅是真元无法汇聚一体那么简单,因为元力无法汇聚一体,那么势必就会四处游离,元气随意游离势必会造成真元磨损,真元磨损必然会灼烧经脉,时间一久天魔性命难保! 然而如此浑厚的元力,仅仅想要通过身体地细微毛孔,排挤出去,怕是不等功力磨损殆尽,天魔已无力承受元气损耗时所产生的炙热高温。 情况已是危急存亡之际。 “师父!” 明亮刺耳的凄厉声,震啸云空。 云雾之中,倏地掠过两道人影。突如其来的身影,耳边彻响的凄厉,略显稚嫩的声音,异口同声中却洋溢着一股急切。 不知何时,在离此处不足百米之地的烟岚云岫中。二位黑白分明的少年,傻傻地注视了天魔许久许久,直到天魔身形有样,二人这才急忙踏雾而来。 “别动!”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来者的步伐,面对突如其来的少年,天魔猛然变招,双掌拂动,使出两道气劲,只面二人,瞬间二人便被强劲的气道包裹起来。 顿时,二人只觉全身暖暖的有些发烫,体内经脉不断收缩,一股股暖流直入丹田。 刹那,天魔体内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的真元,全部输送到了眼前二位少年的体内。这两人前前后后大概平分了天魔七成的功力,对于练武之人来说,二人算是走了大运了。日后只需稍加修炼,世间定当少有敌手。 力罢撤掌,失去一身元气的天魔,顿时精力不支,昏厥过去。 “师父……,师父!”二人清醒,失声惊叫。急忙移步,俯首跪于天魔身前,伸手便要扶天魔起来。 反过来,二人又不断给天魔输送真气。在二人真气的输送下,天魔渐渐恢复了些气色,似乎也有了些知觉。 一袭暗淡深沉的黑袍,脱落身后。此时方才见到天魔的真容,那鬼斧神工般深刻有致的五官,俊朗透剔的面容,虽早已失去血色,显得苍白无力。但这一切却丝毫掩盖不住那超凡入圣的不凡气度。 天魔顿了顿眼,缓缓醒过来,只见他的两位徒弟眼中蕴着泪光,正一丝不苟地为他输送真气。 天魔耸了耸肩,不知摇头道: “没用的!为师追求不死神功多年,如今功败垂成,为师实在是不甘心!可丹田受损,已成事实,体内真元已无法蕴藏体内。你们输再多得真气,对为师也是无益,反倒是一种痛苦,更是对老夫的一种羞辱!” “啊…,徒儿怎敢?!” 天魔风轻云淡之言,二人闻言惊慌失措,吓得急忙收手,俯伏地上。 “好了,起来吧!若不能练就不死神功,留着这一身功力又有何用?只是老夫实在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天魔神情平静,眼中满是一缕疑惑。 “师父!” 二人苦涩道。 “言儿,老夫最看重的人就是你!你年纪轻轻,已能掌握‘黯域魔影闪’七重功力,实在是奇迹!” 天魔说着不知不觉,不知从哪掏出两本册子,接着道:“拿着,这个是‘黯域魔影闪’的九重心法。以你的天赋,加上老夫七成的功力分于你等,想必不用多久,你便可学会‘黯域魔影闪’的全部心法招式。” 言行面露惶恐:“黯域魔影闪九重心法,只有‘教主’才有资格学习,行儿怎敢?” 天魔朗朗大道:“好,铁教令是我教至高无上的掌教令牌!今日,为师便将它传授于你,接过此令,你便是殁凌神教的第五任教主。” 言行闻言低着头猛然一抬,眼中满是不安,急道:“师父,徒儿绝无此意。师父在上,弟子岂敢窥视教主之位!” “哈哈哈哈……” 天魔未答反是落得大笑。 良久,天魔忽然喝道:“有何不敢!” “老夫不过一将死之躯,你连这都不敢,如何能成大业?再者黯域魔影闪乃传教神功,你既学了此功,自然就要做好随时接任本教教主的准备。况且‘神功九重,无七不立’,整个殁凌除了老夫,会‘黯域魔影闪’的只有你我师徒三人,如今老夫已是废人,功力能有七重之境的就只有你一人矣!” “不是,师父!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言行听不进正话,却一心抓住天魔心里无关紧要的字眼。 “是呀,师父!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怎么会死呢?!” 黑衣娃子绎纨,一样一脸不信道。 天魔脸色一板,加强声调道:“反了!诚心气老夫不成?这‘铁教令’你接是不接?” 天魔说着已然取下铁教令,摆立于言行身前。 言行抬着头,望着那至高无上的‘铁教令’,眼神幻化无穷,恍如天人交战。 “师兄,你快答应吧!千万别让师父生气呀!‘神功九重,无七不立。’是教中自古以来得规矩,整个殁凌也只有师兄你能当这个教主了。” 言行眼色殷切,深深地望了望绎纨,又看了看天魔!顿觉师父脸色暗淡,气色越来越差。 言行终是接过令牌,心中五味杂陈:“师父您放心,如此大任徒儿万不敢轻率。接过此令,言行定当谨遵教规,光大殁凌,誓死不辱殁凌天下第一教的声名。” 天魔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松下了:“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儿!” 天魔激动地拍着言行的肩膀,大笑道:“快,赶紧见过本教新任教主!” “呃…是,绎纨叩见教主!”绎纨闻言破涕为笑,二话不说,转头便向言行叩首道。 “哎,师弟,快起来!”言行虽是答应,言语中仍能感到他的不适。 “行儿,你天资聪慧,造诣颇高!有你继任殁凌教位,老夫也算无愧殁凌。” 气息很弱,天魔说话的腔调变了似的,竟哑了起来,仿佛提不上气一般。 二人也觉得不对劲。 “噗!”地一声,天魔苍白的脸上忽然咳出一大片血色来,好似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一般。 天魔憋气的时间过久,已然跟不上呼吸! “咳…咳…”咳嗽声愈发地急促。 天魔仓促的手,在颤抖的身躯上胡乱的摸索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又连续掏出三块令牌来,那令牌除了颜色跟‘铁教令’不一样外,其他的竟一模一样。 “记着,四铁令关乎殁凌大任,一定要妥善保管,万万不可丢失!”天魔面色惨白,眼神中泛着一丝精芒,面容扭曲,神情认真,丝毫开不得玩笑,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话。 “咳…咳…”说罢,又是一阵连续地咳嗽,天魔愈发喘不过气,不停咳出鲜血。 “师父?” 望着天魔岌岌可危的样子,二人再也忍不住痛哭道。 “还有…那册子中…有…有…不……” “噗!” 一道猛然喷出的鲜血,直接倾洒在了二人的身上。天魔的身体没了支柱一般,瞬间倾倒在二人的身前。眼皮自然地合在了一起,涨红的面部,一下子褪色一般,苍白一片,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便没了任何声息。 “师父!!!” 凄厉的尖叫顿彻谷底。 慢慢,不知过了多久。 日头已渐渐没落山边,触碰着家师的遗体,二人的身躯不停地直哆嗦,那胸口流淌着地一股热血,先前还应属于家师体内的一部分。而今那依然不失温暖的身躯,此时的心跳却冷得静止,静地让人跟着忘记了呼吸! 崖边的风也性情大变似乎也刮得越大,天空一下昏暗了许多。 云层不间歇泛起丝丝静电,每一道闪电都伴随着阵阵巨响。雨,就这样下得突然,而且越下越大,大雨浸透二人的身躯,空气中淡淡充斥着一丝丝血腥味。 风雨飘摇,天浑地浊,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跪在地上,簇拥着家师的遗体,任由时光流逝,一动不动! 除了风声、雨声、雷声,剩下的一切静得可怕。 连大气也没人敢喘一个,似乎生怕一丁点地动静,都会惊扰到家师的休息一般!也许,在二人眼中,天魔不死,只是睡着了。 A001章相逢意气,为君饮。 岁月轮回,江南多雨,再一次的相逢,酒肆外的几株杨柳浅浅淡淡地洇开些许青渍。风雨漂泊中一个衣着朴素,青帕束发的男子,慌慌张张的连滚带爬地打着滚向着酒肆奔来,不时回头张望,惊恐万状。 远在身后的身影已经追上了他,一道凌厉的剑气,破啸空中,划过他的脖颈,血线顺着脖子猛地喷洒而出,人头已是滚落一旁。 朦朦胧胧的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后者的身影已踱步上前。一脚踹翻死者尸身,手中长剑轻挑向他的胸口,顺手弯下腰取走那人怀中的信物。 雨水在剑上簌簌地淌着,他以袖袍在剑身轻轻擦拭,看着远处水渍中滚落一旁的人头,冷哼一声,将剑收回剑鞘。 逐步上前拾起那人的头颅,拎住发髻,抬头下烟雨朦胧中只见前方孤零酒肆,便也只管顺着去路径直走去。 血迹沿着来路一路倾洒到莫天的酒馆,暗哑的酒肆内,刃光影背对着门,只从余光中看见屋檐下有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这浑身的血腥味,让他心中一疑,终也并未理会。 陌生人的出现,一下子便打破了惯有的平静和安详! 莫天并不惊讶,只是起身,轻步上前,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头戴竹笠,半掩着脸的枯瘦汉子,道:“客官,是要酒么?” 暖暖的声音,像东池里流动的温泉。那个带着神秘杀气的男人一愣,随即冷冷地仰起头,沉声回道:“当然!” 说话间,他仰起下颚,额上的斗笠微微高过主人的发线,寒眉下幽幽的眸光冷冷地抬了莫天一眼,旋即眼神游离四散,目光如炬,瞟向了酒肆内唯一一桌有人的酒席,傲气凌人的语气直逼刃光影道:“就要这位客官手中的这杯。” 刃光影颤巍地举着杯,竟犹豫了一下,随即将杯盏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虽不曾看及来者面貌,可耳边这豪放无理的声音却让他略感熟悉。 莫天心中明晓,刃光影乃江湖杀手,又见来者满怀杀气,说话酷冷无礼,便略有意会此人或是针对刃光影而来。 莫天闻言只是微笑,想来江湖中人,追名逐利,狂妄自傲,一概如此!今见此人,满目杀气,豪横无礼,狂枭不羁! 多年来,酒肆平凡,无论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被莫天隔绝肆外。今见,江湖戾气之人,寻仇于此,心中已见怪不怪。 本是善心之举,莫天嘴唇微动,欲心中从劝,礼下后兵。这时,刃光影却突地放下了杯盏,站起身来。 酒杯扣桌的脆响,瞬间打断了莫天。只见刃光影微微转身,侧身面向莫天,道: “烦劳莫兄盛情款待,今日些许是刃光影最后一次至此。久闻莫兄琴艺精湛,多年前来不耳听闻,今儿酒足添客,不妨请莫兄抚琴一曲‘别离’,何如?” 刃光影倏然起身,目光蹙起,只见来者形骸枯瘦,头戴竹笠,一身浅灰色衣裳,腰间揣着一把刃约三尺的铜锡宝剑。 刃光影一眼认出,他是东瀛杀手——断剑涯。莫天望着刃光影的眼神,默默颔首,逐自转身,回到柜上,取下古琴,俯身坐下。 “刃光影,你果然在这。” 后者易冷的目光,轻轻瞟向刃光影,竟有一丝喜悦,随后寒声喝道:“识相点,就赶紧交出夺命一剑,否则让你人头落地。” 说罢,不忘将手中的人头扔到刃光影的桌前。 颅中的污血倾洒酒桌,咣当一下,侵染桌面红颜色。刃光影却是笑了笑,又坐下身,毫不忌讳地只管喝酒。 直至将杯盏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方冷道:“桌上便是,尽管拿去。” 刃光影轻轻瞥了一眼断剑涯,断剑涯目光扫过桌角,不禁面露狂喜。只见一柄长足三尺有余,宽约三指之隔的宝剑就随意地摆放在酒桌的一角,远远看去就像是桌面生出了一层绿色的苔藓。 断剑涯大喜。此剑,正是江湖中举世闻名的‘夺命一剑’;剑鞘和剑柄通体一色,流光黯彩,绿如翡翠,彰显着无限的活力。 绿色,生命的象征;剑刃,夺命的武器。 夺命一剑淬血而生,是上古神兵榜上十大绝世神兵之一。断剑涯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体内真气涌动刚想纵身去取此剑。 忽然气运全身,脚下一动,身边景色蓦然大变,不知不觉自己怎么就掉到一个凉凉的大山之中。 远远望去,山中有一凉亭,亭内有一人正在抚琴,琴声朗朗如凉凉飒飒,点点瑟瑟之秋风,令人神情仰抑,醉眼朦胧,奈何断剑涯擦眼想看,却如何也看不清此人是谁。 环顾四周,明明是初春之际,可山中却早已凋零一片,残红碎碎,叶落满天。 断剑涯心里十分奇怪,恍如隔世之梦,一时万千思绪堵于脑海,就当他苦思无门,忽而挠首举肘,猛然惊觉,手中沉甸甸的佩剑竟幽幽泛着绿光。 待他仔细瞧去,不住万分惊喜,那攥在他手中的佩剑,不正就是刃光影手中的夺命一剑吗? 一种叫喜出望外的喜悦溢于言表,此时此刻快乐的喜悦充满脑海,脑中除了神剑的余晖清冽可鉴,所有的思绪早已飞出天际,忘乎所以! 神剑沉甸甸地金属质感,深刻隽永,那股鲜活如生命般浮动的绿意,正悄无声息的吸引着他的心砰砰地往外跳。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恢复了平静,然后又表情肃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敲了几敲,掂了几掂之后方才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象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断剑涯看得呆了,世上竟有如此瑰丽宝剑。似有若无的琴音断断续续,漫漫萦绕耳边,琴声轻缓柔和,缠绵婉转,仿佛清凉的山风在他的脑海中吹拂,顿时又令他精神一振。 心住神醉的大脑像浸在温泉一样,暖洋洋的,舒服地让他险着呻、吟出声。 渐渐醉人的琴音,像飘浮在人间的天堂,令人沉迷。一切如梦一般,眼前梦境,过眼云烟,匆匆而过,忽而身前之事,猛地让他想起些甚么,一下扰乱了他的美梦。 悠然醒转,黄粱梦破。断剑涯蓦地一怔,顿时不住心潮涌动,暗自惊突,幡然醒悟急忙自语,“不对,此乃音律较艺,引人情乱的靡靡之音。” 他惊然惶恐,内心颤抖的心音,让他猛然惊觉!一念觉醒,才发现自己不过仍在酒肆之中,夺命一剑仍在桌角,桌前的刃光影仍自斟自酌,耳边的琴音依旧缓缓动听,柜前的莫天悄然抚琴。 “是他!” A002章沽酒当垆,余生度。 冷冷的眼光顿聚到莫天身上,肆内静谧安然,蒙蒙暗暗,刃光影旁若无人地喝酒,莫天气定神闲地抚琴。断剑涯心中又惊又怒,闯荡江湖多年,何曾被如此轻视,那被轻视的羞怒感一时溢于脑海。 音律较艺,本是江湖文人雅士比拼内力得惯用手段,寻常人若在毫无防备得情况下聆听音曲,必然难以自制,不住手舞足蹈,甚至抓耳捞腮,内功定力稍弱者,听得此曲,不免心旌摇动,为其所牵,轻者受伤,重者丧命。 刚刚,断剑涯惊骇不已,他恍然大悟,可却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他不承认,从刚才的表现来说,莫天发出的琴音,正是这种。 断剑涯怔愕,他竟无知无畏被旁人琴音所乱,这使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怒?自己混迹江湖多年,何时何地受过如此屈辱。 论武功,断剑涯遍迹江湖多年,也历是少有敌手。就算碰着刃光影,他一样拥有自信一战的能力。 可好不容易找到刃光影的身影,他未曾出手,却已折戟,这黯然酒肆里,如此气度不凡的酒肆主人,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莫——适才想起刃光影称其为莫兄,可江湖上,断剑崖实在想不起有哪位姓莫的高人! 屋外阴雨绵绵,屋内萧索黯然,满颅的血污倾洒桌前,刃光影杀人无数,见怪不怪也就自然,可这酒肆主人莫天,却也同样表现的如此平淡,不禁令断剑崖不解。 “他究竟是什么人?”断剑崖狐疑地望着莫天,许久许久,直望着那个悠然自若、翩翩抚琴的优雅公子暗自思忖。 随即他屏气凝息,气贯全身,防止自己再受琴音之扰,可心中仍惊魂不定,一个破旧的酒肆老板,怎会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内功如此深厚,那么他自身武功又究竟如何?一切的疑问令断剑涯无法自通,他寻心自问,此人若只一寻常百姓,刃光影又如何能与称兄枉弟,举樽相酌。 可见他必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是一个足以与刃光影齐头并肩之人,那么此人是谁?他究竟是谁?困惑,不安,像破土的泉水一下涌上心头,蹙到眉间心上。 倏尔,断剑涯的目光在疑惑中,漫寸到莫天身后,最后凝聚在柜台后方的墙壁。 暗哑的酒肆里,账台后方的墙壁上,镶挂着一副简陋的匾额,牌匾与墙体灰暗一色,似乎已有些年头,若不细瞧毫无显眼之处,自不会引人注目。 只待细细瞧看,方略见墙中匾额,寥有笔墨,黑色墨笔似勾勒出‘忘江湖’三字。 断剑崖目光凝结,心中惊叹:“莫非他有意试探我的功力,只是为了警示我,勿要在此妄动杀念!” 断剑崖盯向莫天,眼神徘徊许久,终不明此人究竟与刃光影有何种关系。虽见得莫天的不凡,断剑涯表面又岂能显露,若不打自招显露心虚,还如何能与刃光影斗得! 念及如此,断剑涯只望自己刚才不至过分失礼,否则此情此景若被刃光影二人睇去,堂堂杀手界王魁,竟被一名不见经传的酒铺老板拨乱心智,传扬江湖颜面何存。 想着,断剑崖当即故作镇定,急忙冷喝一声道:“刃光影,念你我共存一道,今日你只要交出杀手界的头牌,并将镇江一带的生意还于忘断堂,这夺命一剑我便可以不要!” 想来细思极恐,千算万算却少算了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酒肆主人。好不容易追查到刃光影的下落,但今日若要夺取此剑怕是也是无望。 刃光影的武功尚不弱于他,在加上一个如此高深莫测的莫天在旁,若是缠斗起来,怕是难以脱身。可说出去的话又怎能收回,遂再扔下一个台阶。 刃光影眉目一闪,时间仿佛还停留在刚刚的对话中,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他只勾唇一笑,道: “杀手与剑本是一体,只有江湖第一杀手才能拥得上江湖第一杀人剑。身为杀手,你要杀手界头牌的名号,就等同于你想要剑。若有本事,剑就在此,你倒尽可拿去,又何必如此磨唧?” 刃光影寥寥数语,话音冷落,说完又一杯清酒下肚。对于断剑涯的台阶,刃光影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冷嘲热讽地挑衅,断剑涯闻言更是羞怒不已,一时骑虎难下。 一方面,夺取‘夺命一剑’取代刃光影成为江湖第一杀手乃断剑涯多年心愿。 另一方面,面对此景,他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因为酒肆里的莫天实在给了他太多无形的压力。 莫天能以内力拨弦,面容平淡不惊,可见此人内力深厚。相对之下,刃光影也依旧波澜不惊,旁若无人的饮酒,显然应对自睱。 当下三人只寥落地各自相对,却在无形中比拼着各自的内力。因此,只要任何一人没有离场的意思,三人就得如此消耗,谁先撤力谁倒霉,但若要如此一直耗下去,对各自内力的损耗自然也就越大。 当然,若论内力修为断剑涯自信也不惧刃光影,否则他也不会找上门来,但不得不说莫天的存在犹让他心有余悸,若要僵持下去,无非就是白耗体力,最终必然于自己最是不利。 虽已明白于此,可断剑涯的嘴上却仍不肯服软,既然刃光影吃硬不吃软,那么他就将计就计,逼他出酒肆,道:“好一个刃光影,不愧是武林界的杀人王!肆内庙小,你若真有能耐,敢否与我出门一斗?” 断剑涯灵机一动,想要引刃光影出酒肆与他相斗,如此一来即使不敌,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刃光影举着杯,颤巍地送至嘴边,忽停了下来,显然没有想到,犹豫了一下,适才决然说道: “好!你既寻上门,按规矩刃光影自该回应,倘在酒肆取你性命,实在有违莫兄相待之礼,不应有之!但汝既执意找死,莫怪光影夺命无情。” 话锋一转,刃光影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冷冷清清,杀气腾腾。见刃光影答应,断剑涯不禁心中暗喜,嘴上更是得意地冷道:“少废话,有本事且随我来!” 说罢,纵身一跃,人已先行一步飘身出了酒肆。刃光影耽饮此杯,饮尽而放下杯盏,闻声拍案而起扣起宝剑,随即脚蹬玄梯,紧跃而去。 见二人息影而去,莫天这才歇手,轻轻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望向窗外目光深远。倏尔,酒肆柜台旁的地板忽然悉悉作响,地面上木板被撬开了一大块,里面爬出一个人,一个长身旧衣,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伙。 沐川,十五六岁的样子,是这个酒肆里的伙计。只见他抱着一坛酒,刚从地窖中的扶梯走了上来。 他望了望门外,走到莫天跟旁,又仰着脑袋瞅了瞅莫天,狐疑道: “公子,你没事吧?人都走了,那这酒?” “倒上!” 莫天仍望着窗外,眼神没有一丝变化,嘴中只淡淡地回着一句。 一身白迭下的莫天,长袍过膝。雪白的银发披散身后,两耳鬓旁皆有髧发鬑鬑于胸前。蓝色的眼眸里深蓝如海,温婉一动,一股淡然于天地的温和气质似乎与身俱来。 “倒上?!”沐川一愣,迟缓一会,转身缓缓走向桌前拔开酒坛,拿起刃光影座位对面的酒杯,满满斟上。 莫天回身看了一眼,径直走向桌前,举起斟满美酒的杯盏,一饮而尽,遂放下杯。 至于桌面上侵染于一片血泊之中的人头,莫天毫不理会。沐川抱着酒坛,却一直盯着桌上刺眼的人头,惴惴地试问道:“公子,这人头……” 莫天放下杯盏,又缓缓走向窗前,负手望去,窗外绵绵细雨,心中惋惜轻叹: “送出去,好生掩埋!”莫天细声轻道,忽又一顿,道:“开坛之酒不久留,拿去予他送行吧。” “啊!这么好的酒?”沐川讶道。 “好酒品过足以,去吧!”莫天望着窗外,毫不动疑地挥了挥手。 “好吧!”“哎,这么好的一坛酒,就这么倒了!”沐川抱着坛子,哀叹着一声,就地扯下一些衣角袍布将那人头包裹起来,囊着包裹抱着酒坛便径直向酒肆门外走去。 出了门,远去的身影早已渐渐隐遁在风雨之中。 A003章风雨消磨,生死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是谁在雨的柔情里,走过了十里长街。 春色朦胧,生命亦朦胧。扬州西河街的尽头是座儿石桥,正名儿叫柳河桥。除了柳岸河边的波光湖水流经于此,扬州城里东、西、南三条河街皆在此交汇,堪称州城里的水陆要冲。 街边的雨水,潺潺地流向湖泊。空气中充满着氤氲的味道,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扬州城,随着几日阴雨的勤洗却不见行人。柳河桥边的东湖里水澹澹而生烟,几座湖心亭,棚亭之上相对站着两条萧瑟的孤影。 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在雨水之间,湖心亭上生死对决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第一杀手刃光影和断剑涯。 刃光影,紧致的青衫绸缎,彰显着杀手的干练。雨水中,只见他形神高岸,怀中揣着那把夺命一剑。头上乌眷高髻,面目生冷如铁,木然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一双炯然有光的眼睛,像闪电般地望在断剑涯身上,倒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断剑涯,竹笠下阴暗的脸色,和那明明灭灭的眼神,略年长刃光影几分。阴雨中,湖心亭水中蓑衣斗笠的枯瘦倒影,到独有几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味。杀手之间的对决,每一次都是生离死别,信心和气势自然尤为重要。 断剑涯右手紧紧地攥着腰间的佩剑,久而不拔。眼神却是阴鸷地瞟向后者,道:“刃光影,我劝你还是赶紧交出夺命一剑。否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莫要让你血溅柳桥。” 他这一次带着十足的信心而来,睥睨天下刃光影却依然不以为意,行走江湖多年在他心里还从未惧怕过谁! 长长的眉梢,眼角下轻轻一挑,银钩铁画般的嘴角只是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欲取我刃光影性命,夺取此剑者,界内十之八九。汝与此剑之缘分,无乎一种,那就是成为夺命剑下的亡魂。” 刃光影永远是那么自信,亦不会给任何人留任何情面。两个轻狂自傲的杀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唯有刀兵相向! 话不投机半句多,断剑涯脸色一沉,已是怒然拔剑,腰间的长剑长鸣一声冲出鞘外,一股凌厉的狂风顿时漫散剑身,可见是把好剑。 “好你个刃光影,仗着夺命一剑,这些年屡屡抢走我‘忘断堂’的生意,今日若不能将此剑夺过来,倒让你给轻狂了!” 断剑涯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倏然出手,招式快如闪电三招九式,招招剑剑直指刃光影的胸前要害。 刃光影不慌不乱,见对方剑来得迅猛,他并不急着出手,只是一吸气,飘身退了几丈步至身后亭顶上。断剑涯见三招无功,脚下一晃,快步跟进,手中长剑点,刺,劈,挑舞起满天剑雨罩向刃光影,恨不得一剑将刃光影刺个透心凉。 刃光影避而不进,脚步不住地在几座湖心亭上快速辗转来回移换,一心只是在分外小心地躲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也是一个杀手,任何的大意都可能会留给对手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机会。 自古杀手所研习的武功,不过都是为了速杀,因而所用之招式无非讲究的都是实战中的阴冷、迅疾,一剑致命。剑法虽狠而大多后劲不足,这是大多杀手的常态,即便是断剑涯刚刚使出的那几招也无不如此。 杀手与杀手之间要想一招制敌,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只要摸清了对手的套路,功力高的人自然面对胜利不过也就是迟早的事。 刃光影一路仔细观察,进,退,闪躲,灵巧无比地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不疾不徐,神闲气定防守着断剑涯的进攻。 三十几个回合下来,他是一招未攻断剑涯的剑尖每一次眼看就要刺中他要害,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开去。 刃光影避而不战,几个回合下来断剑涯不过凭添力气,想来愈发不安,心道:“往日我的武功还要稍逊于刃光影,今儿我这套剑法虽快,但也并非无可破解,刃光影岂会无还手之力?难道,他这是在刻意套取我的招式?” “不好,辛亏刚才不至气急败坏使出‘一寸丝’来,否则如此下去岂不落入下风。”断剑崖心中当下一凉,险些又着了刃光影的道。 江湖险恶,一点无错,又是自己大意了,想来如此也是不尤气忿,嘴上也更是气急的羞讽道:“呵……不愧是界内的第一杀手,怎么连逃命的本事也是如此了得。” “呵!”刃光影忍不住一声冷哼道:“俗话说多日不见,本当刮目相看,原以为界内这些年有些人倒是长了些能耐。今日见汝,莫不是除了摇唇鼓舌,别无他能了?” 刃光影一语连珠,一言便让断剑涯又顿时语塞。既然说也说不过,那就只好又打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下心里一坏,便生出偷袭的念头。 就在刃光影回话之间,断剑涯的脸色突然一变,暗动杀机。手中的长剑骤然出手,银光一晃,人已脱弦而去。 氤氲的湖面上,水中映照出断剑涯游龙一样的身影。他在漫天雨水的湖面上翻覆纵横,到了最后,不知道剑在哪里,人在哪里,又或者说处处是剑,处处是人……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或许,这就是这套剑式剑法为何要取名叫一寸丝……一寸还成千万缕……” 多年的内功修炼,早已让刃光影这般的高手练就了一双非比寻人的耳目,方圆数丈之内空气中任何一丝一毫微微的气息波动,刃光影也能听得如真如切。 突如其来的凛冽剑气,让刃光影心中一惊。当下眼神一凝,精芒摄入的瞳孔中只见断剑涯幻纵而来,漫天剑影人影,眼花缭乱,着有些分辨不清,何者是实,何者是虚。 不过刃光影这一次并没有着急后退,而是静静地索性闭上眼睛,让双耳去聆听周围的气息波动。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与断剑涯耗磨下去,而是就地选择与断剑涯正面交锋,来一次剑术上的实力碰撞。 漫天的剑气唰唰作响,空气中飘忽的风声参杂着滴滴雨声似乎也越来越近,刃光影仔细地聆听着,不时手中的宝剑也开始愈发抖动得厉害。 逼人的杀气割断而来,像抽走了空气中的养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颇有灵性的‘夺命一剑’在鞘内嗡嗡暗响,似乎也在警示着他的主人,面前扑面而来的危险逐渐靠近。 就在此刻,千钧一发之际,刃光影忽然后翻,身子凌空一动,撒手拔剑一气呵成。 宝剑破啸而出,巍峨的剑身仰天而立,一团光华顿时绽放而出,宛如深海之中卷起的滔天珠帘,席卷而去,大浪滔天而清冽…… 哐地一声,听不清是大浪拍岸的响裂,还是折戟沉沙的脆铁。隐隐约约中,只见烟波浩渺的湖水上,碎石滚落水中的扑通声,在虚影中溅起一道巨大的水花。 再回首已不见刃光影的身影,因为断剑涯已经再一次用剑**占了他所在的石亭,并斩断了石亭所在的篷亭一角,那么刃光影负伤掉下去了……? A004章嗜血成性,夺命剑。 哈哈我赢了!就在断剑涯也这么认为时,那渐渐得意的笑脸却渐渐笑不出声来了,因为那双因笑意而眯成一条细缝的瞳孔中,却隐约可见一丝迷惑,剑……断了……? 断得是断剑涯手中的剑…… 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令人难以明辨。此剑非说神兵,但也是把利刃,也曾抵抗无数刀兵,今日它却在与夺命一剑的较量中,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被夺命剑气轻易折断…… 断剑涯的眼神,狐疑地扫向了四周,试图努力寻找着刃光影的身影,果不其然掉下去的只是石头并没有刃光影。 刃光影的身影早在电花火石间,摇身一退纵身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座石亭之上。 烟雨蒙蒙,让人有些眯眼,远处刃光影手中夺命一剑,却格外的清晰…… 那如水一般光华,清澈,颇有涟漪的剑刃之光,在雨水和湖面的氤氲中让断剑涯看得如痴如醉,愈发地挪不开眼…… 很快臂膀上撕裂的疼痛感却让他立时清醒,袖口破开,血液不住地渗了出来。断剑涯脸色铁青地赶紧封住右臂的穴道,避免继续流血,不过如此一来也等同宣告放弃了战斗的能力。 风雨决斗,刃光影胜。 回首向来萧瑟处,刃光舞影剑玲珑。闭目聆听,信手出剑,剑气随心而涌,舞动而去。刃光影自信已击中断剑涯,然而当他自信睁开双眼,击中确实击中,不过断剑涯的剑气,却并未因此而被打破…… 散漫,破碎的剑气,依旧凌乱而来,如漫天飞舞自成生命的蝶影,刃光影当下一惊,赶紧纵身后跃,身前的剑气也不依不饶像锁死了他一样,紧跟着他一路袭来…… 当他一度操纵手中的‘夺命’,不断挥舞着斩消掉眼前的剑气,飘身退居到身后湖亭之上时,破碎的剑气还是击中了他的左臂,露出一道浅而入微的伤痕。 不过那些丝丝的血线,很快便奇异的被‘夺命一剑’的剑体吸入体内…… 刃光影看了不觉好笑,“这剑果然是‘嗜血’成性,连自己受伤的血也要吸食而去……” 刃光影赶紧用手指沾抹上自己的鲜血,抹了抹夺命一剑的刃口,抖动的剑刃这才安稳下来。若是让它就这么吸下去,还不得把自己吸干…… 想想这也是一把恐怖的剑,不过刃光影却依旧喜欢的紧,一把剑的好坏,并不在于它得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 如此,再结合起断剑涯刚才那段剑法,刃光影也不住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就是闻名已久的剑法‘一寸丝……一寸还似千万缕……劲如绵绵细雨,连绵不绝,尽斩不断……’ 烟雨朦胧中,刃光影与断剑涯隔亭相望,断剑涯并没有发现刃光影也受了伤。只道自己败在夺命剑上,当即愈发地被此剑的神力迷得不行…… 不过如今他已负伤,若不及时包扎住伤口,要不就是流血而亡,要不就是血液不通,自废一臂。显然这两个条件,断剑涯一个也不能接受。 心念至此,夺命一剑就是再好,也得留住性命,才有夺取他的资本。 时不我待,赶紧离去:“刃光影今日算你走运,来日方长,我势夺此剑……” 雨水朦胧中,远处的身影飞了出去,传来阵阵的余音。刃光影并未理会,随手回剑收入鞘内,脚下一动人已投向遥不可知的虚空,眨眼便彻底消失在朦朦胧胧的烟雨之中。 街巷里,夜色渐近,路上行人稀疏难见。长街寂寥,唯有落寞的身影沿着街墙巷尾跌跌撞撞,蹒跚踱步。 雨似乎也越下得大了,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浅浅淡淡的血迹,一路流经到东兴街的医铺行。 东兴街的医铺行,有扬州城最大的医药铺子——济仁堂。 昏黄的雨色中,济仁堂院门前的大铁环被人叩得铛铛直响。 “开门,开门……”门外隐约有一个衣着蓑衣头戴斗笠的枯瘦汉子,不停地贴在门前叩门叫喊。 近前一看,此人正是断剑涯。断剑涯一路踉跄,跌跌撞撞地走在寂寥的街上,越发得感觉自己右臂变得麻木无知。 皮层里的血液早已渗干,刺骨的疼痛感变得麻木无知。右臂好如废了一般,了无知觉,亦没了生机。 臂上的伤口并不宽,但是却很深,深得足见骨髓的细裂。破开的皮肉早已变得发白、浮肿。断剑涯不敢解开穴道,他一路止血于此,怕穴道冲开,血液循环至此,便会无穷无尽地溢出来,到时性命都是难保,还谈什么臂膀呢…… 隔绝了血液流通的右臂,已慢慢变得腐胀,变得好像和身体的任何部位隔绝开来,没有重量,亦感觉不到重量。 生平所学之剑法全靠右臂挥舞,若是右臂废了,岂不等同于废了他这一身武功。不,他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开门……快开门………” 急促地呼吸声不断响起,断剑涯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一切都源于他的自信,或者说大意!他竟然会自以为是得认为自己已经有了战胜刃光影的实力。 一寸丝,虽然厉害,但在他手中还不足以能够击败手握‘夺命一剑’的江湖巨擎刃光影。 这一败,也是他败得最荒谬的一次,只是一招,一招看似毫不经意地一招,便让他落入如此的窘境。 也怪他光想着如何进攻,却忽略了自身的防守!想念如此,他与刃光影的差距,怕是还远在一旬的修为之上,而且刃光影手握夺命一剑,日后的修为会让他更加难以超越。 断剑涯,懊悔不已,如今一个浅浅得只约莫一丈的院子,他本可轻而易举的翻过去,可现在他却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实在没有料到,夺命的剑伤会如此可怕…… “谁啊……” 清脆的儿嗓伴着嗒嗒脚步像赶着浪般从里门透了出来。说话间,门嘎吱嘎吱的从里面被拨了开。 枯瘦的一个黑影,在开门的一瞬间倏地摔倒在门坎前,溅起一地水花。那药童猝不及防吓得往后一跳,险些将手中撑起的雨伞掀翻了出去。 “河塘啊,这么晚,来者可是何人呀……” 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屋内传来了一阵低沉地问候。一个须髯高髻,身着药袍的老先生从里屋探出半边身来。 “先生……他受伤了……不过他好像不是城中的人……” 那倒在水泊中的身影,一身蓑衣,头上的斗笠散落一旁,精瘦的脸上,缁髭唇瓣,黑色的长发绾在脑后留着一道长长地脏辫…… 精有一副东瀛武士之相。其臂膀旁有淡淡的血水在雨水中散开,充散着丝丝得血腥味。 血液散播的地方,正在他的右臂,臂上有一丝细切的剖口,一道深彻见骨的剑伤,血液似乎早已流干,伤口也已溃烂发白。 “啊?快把他抬进来……”院内,前院中庭,中间几扇房门微微支开,灯火浮沉中老先生倚着门槛迷眼一看,一个身影已是躺在了雨水之中了无声息。不及细瞧,本着救人心切的医心他赶紧唤着门中药童上前搭手帮衬。 屋里一五尺药童,闻声赶是撑起一把雨伞便向院子奔去,两药童一前一后连忙抬起断剑涯便向屋内奔来。 A005章扬州医铺,济仁堂。 不知是落雨路滑,又撑着伞,还是药童本身有些抬不动,俩人跌跌撞撞又磕磕碰碰地总算是把人抬进了屋。到了屋门口断剑涯的剑又刮在了门柱上,两人一滑手,将断剑涯跌摔地上。 屋内,年高得老先生,一脸沉重地微微弯躯,望了望断剑涯这才得以能仔细地观察到此人的全貌。 再见他臂膀上的伤口时,老先生更是大惊失色,又见来者衣着打扮,腰悬佩剑并非扬州市井商贩,便知是江湖外来中人。当下心里更是吃惊得紧,望着断剑涯竟是一阵茫然。 忽而,就是这时,断剑涯蝉翼般轻颤的睫毛忽然绽开了眼眸,眸中一个沉思的老先生正一脸深沉地站在眼前,在看那人的扮相,便也知晓此人恐就是这里的郎中。 断剑涯不住微喝道:“你这老头,看什么看,还不扶我进去!” 老先生心中一怔,随即回过神,心中叹息一声,赶是喝道:“快,快将这位壮士扶进里堂,准备银针。” 哎……,俩药童儿闻言战战兢兢地赶紧扔下雨伞,又加了把劲,便扶着断剑涯踱步进了里屋。 老先生门前再一阵怅然,思前想后一阵踌躇最终终是关上外面的阀门进了里屋。 济仁堂,在扬州城的医铺行已经度过了数十个春秋。多年来名誉扬州,杨老先生医术精湛出门问诊,悬壶济世,救济乡里,平日只给寻常百姓看病,向来不惹江湖之争。 江湖中人刀尖舐血,朝不保夕的生活,难免会惹上仇家,寻常人若遇得此事,怕是也唯恐避之不及。 济仁堂,从祖上相传,便有规矩不向江湖中人问诊。无奈仁者医心,本不该惹上江湖的恩怨,可却又偏偏如此,事事如祺局局新,老先生终是没能见死不救。 一切本是祖上的规矩,如何说来也本不该破!当年,就因先祖无意中救了一位权势之家的仇敌,导致家族差点灭门。杨老郎中,门前踌躇深陷一阵思索,最后关上屋门,面带沉重地进了里堂。 里堂内,断剑涯正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受伤的右臂搁置在茶几上,臂膀伤口处的衣袖已被轻轻剪开,一道长长的细伤口隐隐可见里面森森的白骨,光是看着就让惊出一身冷汗。 老先生走上前去,看着断剑涯臂上的伤口面色沉重道: “壮士右臂之伤,口细入微,隐隐中又可见骨血,不仅已伤及骨髓,而且伤裂之处骨血干褐泛黑,氧菌残附,如此久之断血,此臂必不可保。” 老郎中轻惜惋叹,不住摇头顿足,断剑涯看他的样子,不由甚怒:“你这老头,胡说甚么?你暂且直言,你可救得还是救不得?” 老先生踟蹰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启齿难言: “恕老朽直言,壮士臂上创口,细邃见骨,骨中缺血已久,已不见血红,且附有残菌。寻常创药只可图敷表面,难治其髓!尚加外伤裂处腐溃已深,即针合缝,敷愈合之散,也只治其标。今老朽一试,吸剔骨中残菌,可保其血液流通,但骨髓可否愈合,腐肉可否重生,且全凭天意!” “老郎中,你休要废言!不管什么法子,你尽管医治,若能治好此臂断某必有重金为报。如若不然,自也休怪我不讲道义……” 断剑涯火急火燎,说着便摸取出腰间的佩剑,欲拍桌案上,以示威吓!老先生见状不待断剑崖拍桌案上,已是赶巧接过话,道:“壮士放心,老朽自会竭力而为,快快取银针和药箱来……” 断剑涯闻言这才将佩剑轻轻放置在左手茶几上,两药童闻着声,急忙去柜上取针,提上药箱而来。 “先生,药箱来了……” 老先生接过药箱,取出酒精,银针过火,反复吸剔,剔除骨中氧菌,又调制愈合散,以银针轻拨,灌入愈合散,后缝其伤口,外敷金疮之药,足足缝上三十六针后,这才裹上绷带。待包扎完毕,方才神情肃然,对断剑涯道:“壮士且松开穴道,暂行看看……” 断剑涯遂解开穴道,血液渐缓于此,不过一会,殷红的血液便立时侵染纱布红颜色。老郎中,眉额紧蹙,赶紧剪开纱布,只见伤口缝纫之处血肉腐裂,鲜血不断地溢出来,不禁大惊失色,终是不住地又摇了摇头垂足叹息。 断剑涯大惊,赶紧再次封住穴道,转而惊怒而起:“你这庸医,小小外伤,竟也无法医治,世上行医又留你何用……” 锵地一声,断剑涯惊怒,剑从左手迅速拔出,直指老先生。眼神顺着剑看去时,不过才明白已是一柄断剑… 老郎中只微微一惊,便很快恢复了常色: “若老朽猜测不虚,壮士之伤怕是非寻常刀刃所致!此般伤口,损裂之效简直大大出乎老朽的意料,伤口血肉腐烂,筋骨化氧,若如老朽这里无法医治,壮士就是遍巡扬州,也不可能有人能治……” “好你个庸医,你医技不精,还敢妄下断言,胡乱托词……” “老朽祖上世学为医,开堂济世,岂敢虚言!壮士若想保住此臂,倒并非无可行之法。我看壮士乃江湖中人,想必自知药谷,若论天下医术当药谷为最,药谷素有起死回生之术,门下奇门妙药甚多,壮士若能去药谷求药,此臂糜乱之伤自断然可救……” “忘忧谷……” 断剑涯面色一沉,略有疑色。 老郎中庄诚接道:“不错,正是有着天下第一药谷之称的忘忧谷。” 窗外雨声淅沥,夜色静谧。屋内的人执灯相望。 不知几分片刻,断剑终是回鞘,断剑主人,脸色也变得愈发深沉。深知断剑涯之疑虑,老郎中缓缓接道: “谷城与此,虽隔数日之远,不过壮士且不足为虑,老朽尚有活血散一颗,你且服下。另老朽这柜上有黑芋膏十贴,可保伤裂之处不至溃烂不愈,骨肉浓血不至烂化!此之药效十贴可达半月,足够壮士这一路前去……” 老郎中说着已令身下药童取来药丸,又令人奉上药膏,一切好似早已准备妥当。 断剑涯看了看,终将药丸服下,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张银票递于老郎中,终于没有动怒,而变得清静道:“多谢先生,断某若能保住此臂,日后必当登门重谢!一些纹银还请收下……” 老郎中接下银票,递于药童道:“去兑换些散银换给这位壮士……” “不用了……”断剑涯!站起身来,接过药膏便缓缓踱步向门外走去。 “快,给这位壮士撑把伞。” 见断剑涯破门就走,老郎中急忙喝道,那药童放下手中的事,又赶紧拾起堂外落下的雨伞,连忙将其递于断剑涯道。 断剑涯望了望那药童,只见那药童单纯白净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断剑崖看得心头一怔,终是缓缓接过雨伞,没有拒绝。罢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步向院中走去,拾起散落在院门口的斗笠,拉开门来径直出去,背影渐渐消遁在茫茫夜色里。 屋外雨声依旧,逐渐掩盖去者的脚步,屋里老先生微微一叹,若非祖上的规矩,关于这壮士臂膀伤口,他或许倒还真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江湖,便是福祸所依。不该惹得是非,终究不该惹。 屋外雨声淅沥,人影消遁。 静夜的墨色,越来越深,逐渐蔓延到无边的黑夜。 A006章东风无力,百花残。 江南多雨,夜色风声起;西山寥落,星辰明月举! 天南地北,斗转星移。于江南多雨之季,同属这夜晚的西北之地…… 黑压压的夜晚,悄无声息,万籁无声。四更时分,陇地南山城闵南街的一家妓馆。后街上突然腾起一股浓烟,随即火光冲天。 屋内隐隐传来金戈碰击之声和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凄厉长号。蓦地,后街窗台上跳下一条纤瘦的黑影,猛地向着城外飞奔而去,三条黑影随之从窗口落下对其穷追不舍。 前边的黑影动作矫健,行动敏捷,眨眼的工夫便奔向了城外西北的树林。 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人狂呼大叫:“臭娘们,还不快停下!看你往哪儿跑?”“快,快用暗青子喂她!” 随着呼喊声,数道银光射向前边狂奔那人的背心。那人在林边一闪,便躲过了暗器,没入了黑沉沉的林中。 那紧追不舍的三条人影,奔到林边,望着漆黑如墨的密林戛然止步,无可奈何地摇头顿足,连胜咒骂着原路返回。 翌日,隅中时分,树影斑驳的林间阳光点点,一路有沙沙地嗤响,伴着点点缕光一度映入幽黯深邃的密林深处。 拨开树叶,叶子的前方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空谷,谷中“咿呀…咿呀的……”好似有吆喝声。 满地茂林修竹,竹林深境另有一番景象。于山中空隅,几名旧衣破褂的汉子抗着几轮圆木,朝着相同的方向而去。 视野所及,林间满是丁壮,长鞭胁迫下他们卖着苦力,一座颇有规模的庄园正在悄然搭建。 除了那些充当苦力的丁壮,山路沿途四周星罗棋布,数十黑压压的将士身披铁甲,手执刀戈,牢牢地将那些身为苦力的汉子围守在林间。 沙沙地声音是锯子发出的嗤响,那尚未竣工完成的庄园,东南方向竹苞松茂,竹林之下一前一后伫立着两条身影。 前面的人冷冰冰得,倏尔转过身,淡淡地眸光清冷地盯着身后,脆声问道:“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浅浅的嘴唇微微翕动,渐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细腻的五官,光滑如缎子般的肌肤,找不到任何瑕疵。 一张男人的脸,俊俏冷酷。待看全身,他形相清癯,身材修长,一举一动丰神轩举,一眸一笑仪范清冷,一个十足范的美男子,美得雍容清冽,美得傲骨寒梅。 他似乎十分钟爱醒目的紫色,他的紫却不像紫罗兰那样得深沉,一身长袍是淡淡的紫蓝。缕缕秀发,倾斜脑后,疏疏浅浅勾勒起道道优美弧线,半扎半散,发色几抹淡淡紫红。 他蓦然回首,傲然屹立,眉梢眼角下一点淡淡地勾勒,像杂草一般染上一抹淡紫,深蓝如紫的眼眸里深不见底,总有一股道不尽的紫魅味道。 最令人耐以寻味的,是在他俊朗明剔的额头上,还烙印着一个倒写的紫字。 “夜黑人静风高月,管中玉笛能杀人。冥皇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他手中的玉笛,玲珑透剔,管穗之下系有一面玉牌,其中一面篆写一个紫字,另一面有行文镌刻的四列二十八个小字。 将紫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是古月紫家的一贯作风。而他,这个一身紫魅的俊冷公子,正是西野罗那之门古月紫家冥皇紫卞的嫡子,冥门组织的少门主紫刹。 罗那界杀人的手段,就是哭泣中的婴儿听了也不敢再吭声下去。而冥门,便是西野罗那魔门,现今最为耀眼的魔门组织。 说来冥门成立不过一年尔尔,星星之火却已燎原西野。 东方魔门殁凌神教的淡退,就好比将收的东风,带走了魔门万物的生机,只留下一场百花凋残的衰败。 混元界的凋零恰值罗那界的重生,相比煊赫一时的混元殁凌神教,那沉沦了百年的罗那界,终于在古月紫家紫卞的出现下而重获新生。 古月紫家乃罗那九士宗族之一,一统荒北,让紫卞充分展示了他无比强大得个人实力。紫卞的强势,也使紫氏一族日渐掌握了罗那界最高领导权。 最终,在紫卞的努力下,罗那紫家彻底征服了罗那界另外六大魔门亲族,使得原本涣散不堪的罗那界再一次融合一体。 紫卞立足十年余工,终于征服罗那界的一众亲族,让原本各自为政的罗那界各族重新走上新的统一。 魔门之中,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除了实力没有什么可以令人屈服。否之,即儿是同根同族,若彼此间毫无相互制肘的能力,那么弱势的一方也迟早会被强者慢慢蚕食而殆。 是的,实力不济便只能屈服。于是在得到罗那界各族势力的认可后,实力再次结合的罗那一界便迅速崛起,由古月紫家紫卞为主导的罗那冥门组织便由此而生。 冥门自成立以来,依靠罗那界自身底蕴,迅速点燃西野,一统西野魔门后,紫卞得知天下魔门,在殁凌神教退隐后,已凋零不堪,野心日盛,不甘微统于西野之地,随兴起入主东方,要一统魔门三界之心。 偌偌江湖,魔门大千世界,有三大错齿门界。这三大门界乃是魔门中最强大的三股势力体,分别为西野罗那界、东方混元界以及虚空无相界。 三界之中,势力广泛且最为活跃者,当属东方混元一界。此次,冥门少主紫刹,入驻陇地,便是冥皇紫卞为入主东方魔门,而迈出的第一步。 在紫刹的眼中,有一个魁梧的身影,鞠身吐道:“回少主,有一人漏网。” 说完他垂下头颅,不吭一言,早已做好只待责罚的准备。 细看此人,只见他头戴乌直,发长及颈,凌乱的长发挽在脑后,严整中邪魅侧漏,左耳鬓角一缕垂发,散落而下,如血一般涂抹上一缕赤红,单从那阴暗的外貌倒也很难判断出他的真实年纪,只是低垂的五官仍透着一股内敛的凶厉,构成整个人一种奇异的邪恶魅力。 紫刹抿了抿嘴,俊冷的面旁忽而又绽放出一丝清冽地微笑,微微敞开声,竟是轻言悦耳般的动听: “七兽堂,合力密捕几名女子,竟也能失手而归?好,落网女子中,何为头目?何人招供?” 血鹰微昂首,少主虽质问,却未罚,显然他对少主轻缓的反应有些意料不及,他略微疑虑地仰起头,揣不清少主的用意,神情一犹两眼相视,便也只好徐徐回道: “启禀少主,那魅灵女子着实嘴硬,属下连夜候审,均未有收获!着属下愚见,少主何不杀之一二,借机可将夜灵会亡故之讯谣传于世,那时陇地自不攻而乱,夜相思残部闻讯又岂能久安?” 紫刹挑了挑眉,显是对他这样得回答很不喜悦,平淡的语态一下就变了: “你是在指导本少主,该如何行事吗?” “属下不敢!!!” 紫刹冷道: “杀?要杀人,本少主一人足可,又何须你等。血堂主乃父皇心腹,随父皇多年,按说应是我紫刹长辈。 不过可别怪本少主不予你颜面,我紫刹决议之事从来势在必行,且容你来更正! 此来陇地,父皇虽令你相机行事,不必全命于我,故血堂主及其手下,行事力与不力,本少主尚可一律不予追究。 但若血堂主,一意孤行,想要阻挠本少主得行动,甚至左右本少主的想法,那你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说罢,血鹰迎面已然不敢直视,亦不敢声辩,他只觉一双淡淡寒眸冷冷盯着自己,如同被人看穿骨髓,脊背发凉,阵阵惊心。 紫刹话音清冷,一字一句啷当耳海,清晰可视,话语中怒气丛生,直待他冷冷说罢,血鹰才诺诺连声: “少主说训得是,属下岂敢僭越!属下一心忠于冥门,若有冒犯少主之举,还望少主明鉴。三日、最多三日期限,属下定从其中撬开嘴角,探出夜相思的下落来。” 紫刹一声冷笑,不觉为意,语气寒重道: “老头子对我何等看法,本少主自一清二楚。冥门占据荒北,首功居你,此行陇地,老头子虽允我领往,却令你参行左右,度审时之势,衡利弊之权,行直抒之谏! 说白了,无非不就是让你来监视我得吗?好,本少主倒要让你看看,看看本少主如何一统这五洲魔门! 说来,多年荒野,甚无滋味!今本少主能到东方五洲之地,按说也该感谢你!本少主是个心怀感恩的人,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倘若血堂主肯配合于我,我自保血堂主在这陇右之地,建功立业,相安无事!否则顷刻之间,本少主也自可让你等白布扬幡,横回西野!” 紫刹一语收尾,杀气十足,血鹰悚然,大大的眼珠顿时更大了许分,他气息一窒,眼神里明暗难辨,面对紫刹丝毫不敢声辩,只徐徐听尽,忙是跪服,心中盘算,急忙应道: “属下不敢!自当全听少主安排!” 紫刹闻状神色冷清,傲然道: “好,那就三日!三日后,相信血堂主自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相信,三日之后将会是陇地最后得一次清剿!” 紫刹语气轻平随意,似笑非真,老谋深算的血鹰,闻言久久栗寒。 他实在没有料想到,少主竟全然没有把门主的旨令放在眼中,简而言之就是他等众人虽受命于冥皇,可此时的性命却完完全全掌控在紫刹手中。 自入陇地以来,陇地魔门已有数股势力暗中归顺紫刹,此时就算紫刹要把自己等人全部除去,他依然能用陇地之人为其效力。 世上难有绝对得忠诚,一切当先以自保为主,兽刖门的亡败就是最好的实证。 血鹰心知肚明,少主深知自己等人乃受门主之意监管于他左右,但其仍不以为然,当下血鹰快速思索,知纵是门主所派,若要得罪这冥门少主,也可能会死无全尸,当下便只好顺命而从,明哲保身。 紫刹转过身,冷峻的外表,森寒如雪的目光直愣愣地盯向谷中的人群,负手淡淡:“好了,下去吧!” 语气急转一下又恢复到冰点,厉声驱逐。 那傲然屹立的身姿,负手在背,一管精美绝伦的绿色玉笛与玲珑十指紧紧相扣,卓有高雅气息。 “属下告退!” 血鹰抬起头,偷偷轻瞟了一眼紫刹,微微颤抖得声线,配合着又一记躬身退步,唯唯诺诺地说完赶紧离去。 A007章西野东进,中原戮。 转眼一晃,日照高起,东升西落,又是一日。正午懒洋洋的太阳照射在茫茫的大地上。 刀广原,陇地茫茫无际的一片荒野,方圆百里荒无人烟,一座鲜为人知的庄院隐匿在茂密的丛野之中。 烈日下,原野中…… 庄外四周的草丛内密密麻麻地藏满了银光利刃的将士,为首人的目光,宛如鹰眼正窥视着庄内得动向。 在山庄的门庭大院内,明桩暗卡的扎满了哨兵,一个个持枪仗棒、全副武装,装束打扮全是清一色的黑系披风,正是陇地夜灵会的魅灵军。 夜灵会乃陇地魔门第一组织,自早年殁凌神教统一东方魔门大地后,东方五洲魔门之首便陆续归附殁凌座下,并且自此之后,自甘情愿受殁凌神教——五行门之管辖。 话音之外,仿佛又听丛草之中若有人语。 “消息准确可靠吗?” 草丛堆里,浑厚的嗓音,刻意压低着声线又反复再三确认道。 掩藏在庄外草丛堆里的人群,其中问话的是那个为首的男人,脸色阴沉,左耳一缕散发涂抹一缕赤红,恰然就是此前山中竹林那个被警示的中年男子云长鹰。 云长鹰,兽刖门鹰堂堂主,代号血鹰。多年前因西野冥门崛起,而暗中投靠冥门,后为冥门铲除兽刖门,统一荒北起了至关作用,深受冥皇重用。 此次,除血鹰和一干士卒外,在血鹰身旁还潜伏着三个与众卒打扮径不相同的人,当中两男一女,穿衣风格都相对独特。 魔门行伍之中,装扮得多样,暗示着身份的不同。其中唯一的女子,那名绿衫女郎正是兽刖门赫赫有名的炼毒高手独蝎女;另外那个高瘦的男子则是兽刖门狼堂堂主,代号孤狼;最后一个矮猴似得是兽刖门蜂堂堂主,代号黄蜂。 三人皆在兽刖门亡败后,为求自保而追随血鹰投效冥门,入冥门后便一直由血鹰统领。 早已查探清楚夜灵会会主夜相思,藏匿在此的黄蜂闻言小声回道:“放心吧老大,错不了,我敢肯定夜相思就藏匿于此。不过您不说太快拿下夜灵会对本门局势不利嘛?怎么此刻又突令我等继续追查起来?” 血鹰脸色一黯,如梗在喉,终忍不住苦涩道:“昨日,少主唤我,似乎已隐隐知晓我等奉门主之令前来左右于他!因而少主特令我等三日之内找出夜相思得下落,否则你我性命不保!” 孤狼闻讯,面色深沉,不禁摇头,有所疑忌道:“哪,我们要不要先禀告于门主,再行定夺!” “血堂主倘若配合,本少主自然保你建功立业,相安无事,否则明日之后你也可白布扬幡,横回西野!” 听孤狼言之,血鹰不由回想,昨日少主临行之言,充满威慑。当地暗自心惊,面向众人心无底气,只诺诺回了声道:“怕是来不及了!” 孤狼摸了摸下巴,回道:“也是,三日之内!要密信往来,时间根本不够!” 黄蜂面目冷瑟,闻言早已陷入一片沉思,闻孤狼所言又犹豫道:“哪,我们如今是要听少主的嘛?” 血鹰肃慎道:“门主虽让我等跟随少主左右,逢事行密谏之权,但我等与少主毕竟有主仆之分,万事切要留尽余地!” 黄蜂一脸认同地点点头道:“嗯,老大说得对!不过门主既不放心少主,为何又把先入中原的任务交由少主呢?” 血鹰一怔,片刻方缓道:“门主如何做始终是门主自己得事,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你我只管做好自己得事情便是!” 黄蜂见讯不对,遂闻言语闭:“是,我知道了!” 说罢,血鹰凶戾的眼神中,随而可现一丝灰蒙的深色,仿佛脑海之中忽而追忆起一些陈年往事。 寒去春归,西野罗那之地。 柔和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射在茫茫的大山深处。阳光寸照之下,山中林木更显林影交错,波光斑斓。 一个脚印瞬间踩在阳光和树叶折射的斑斓波光上,顺着洋洋洒洒的日光,一身着黑袍的中年壮汉行走穿梭在密林之中。 从身后远远望去,那人身形魁梧,左侧一抹斜海,暗染一抹鲜红。他一路奋力向前,可谓披荆斩棘,拨开层层路障后,男子终于在没过多久后便走出了这片密密麻麻的木林尽头,看着迎面屹立,背山而坐的巨大城池,男子不禁满面欣喜。 整座城池建造十分宏伟,于深山大地之中气势磅礴,楼宇装点,巍峨深邃。瞅着不远前那座威严崔巍的巨大城池,男子猛地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望着不远处的城池更加加快了脚步,大步向正门迈去。 男子刚行至门前,就远远被门前的守卫例行检查,将其拦了下来。只见那城门正中石墙之上,毅然篆刻着“正一門”叁个字!除此之外,离正门入口不远处,也是各种持枪仗棒的严密布防着慎独在列的层层守卫道。 男子见状,不急不忙,悠然地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只见那看守大门的大哥在看到男子手中的令牌后,立马便变得很是客气,说着还让其中手下的一名手下领着男子向城内走去。 在这看门小弟的引领下,男子顺利地来到城中内部的一座庭院。迈进庭院,男子径直走进院内中央的一所客厅前,只见客厅门外俨然头匾篆刻着几个很奇怪的文体,像是写着“冥皇殿”三个字。 将男子引至冥皇殿后,看门小弟便赶紧自顾退去,留下男子一人独自站在门前幽幽发愣。终于,嘎吱嘎吱地门被推了开,轻轻的脚步从门外探了进来。 “你来了……”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低谙深沉,血鹰冷不觉得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只见大厅内部俨然伫立着一道身影。 不对,与其说是一道人影,不如说是一道飘着的衣服。一件灰色的斗衣,一件立无定所,悬而不落,飘忽不定的斗衣,耷拉着的帽檐下,隐隐约约可以感觉有一双似有非无的空灵眼眸,隐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紫芒。 就是如此鬼魅般的身影,衣裹之中像是塞满了空气,从头到尾虽充斥着人的形态,却看不见半点肢体的痕迹,简直怪异。 血鹰冷不觉的一阵筹措,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黑影,看似像传说中的鬼灵,还多于像一个人,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血鹰,也不禁多次在内心自问。 “这个号称罗那界新一届冥皇之选的“紫冥皇”,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 他内心并没有给他答应,他只是简直的一怔,说完已是急忙向黑影驰去,拜行大礼,恭勤问候,诣前敬道: “参见主公!” “起来吧!” 平淡又不失低沉暗哑的嗓音,依然是出自那鬼魅的黑影。 血鹰一顿,起身后赶紧躬身说道: “启禀主公,据潜入东方魔门的探子回报,今东方五洲魔门四零五散,各自为政,整个东方魔门局势静如湖水,有关殁凌神教五行门的下落,暂时还未得到任何线索!” “不急!”“所报结果,皆在本皇意料之中。” 关于血鹰的禀报,冥皇似乎并不在意。那悬而无实的衣衫,空浮灵动,声色磨砺间自有神秘威严,道: “殁凌自二世而匿于江湖,辗转如今已过百年。此间东方魔门各族,却依旧能够恪尽职守,秩序井然,宛若殁凌当世之初而无异,岂不多疑?” “主公莫非说,殁凌神教退隐幕后大有玄机,虽表面退隐江湖,可暗中却仍然保持着控制东方魔门士族的能力!”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东方魔门各族依然受一种力量所控。否则五洲魔门不可能如此平静,甚无纷扰!而这力量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这所谓消匿百年的殁凌神教。” 血鹰:“奇怪,既然殁凌神教仍保留着控制东方魔门得能力,那么为何它又要隐匿于江湖而不见,沉沦于世却决不露面呢?” “此便是本王也不解之处!堂堂东方魔门泰斗,殁凌神教它究竟在怕什么?其中的奥妙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秘密极有可能是扼制殁凌神教的命门所在!” “五行门,是殁凌神教用于监管五洲魔门而设立得下属机构!殁凌神教虽退隐江湖,却仍能控制整个东方魔门,这股力量来源想必正出自这五行门。” 血鹰想来,还是奇道:“但是,若真是如此,身为东方魔首,殁凌势布五洲,何故要无端退居幕后?隐而不见?非得暗地里来掌控魔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呀!” “魔门三界自来诡异,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岂是你能揣测!殁凌神教是否潜藏五洲魔门身后,这五行门乃是关键!要知道殁凌神教是否真的暗地掌控着东方魔门,就必须找出这五门的踪迹来!” “主公得意思是,若五洲魔门背后的控制者真的是殁凌五行门,那么就足以说明殁凌神教并非真的消失,只是欺瞒世人的假象!” “你说得没错!五门行踪,便是查探殁凌神教是否真正隐退的重要线索!” 血鹰道:“是!主公放心,属下这就调派人手,加快摸清五门踪迹所在!” “倒也不急,本王另有计策。五门分舵广泛,势布五洲,乃殁凌之躯,为殁凌神教监管东方魔门之耳目。其摇摇万众之余,又岂会消失得一干二净!既是刻意隐藏,那么寻它,反不如引其自现其身来得明白!” “主公的意思?” “着即令人前往五洲魔门,搅乱那原本清浊难分又静如死水的魔门局势。待五洲魔门动乱乍起,五行门势必会有所行动!一旦五门显露身脚,顷刻合围,只要攻克五门,便可彻底瓦解殁凌神教对东方魔门的掌控。” “反之,若五门不出,倒也好办!那就只管携势肆虐五洲,闹它一个天地翻覆,介时东方魔门局势大乱,到时候,殁凌神教若再想出来收场,恐怕为时已晚,罗那界早已割据中州,大可与之分庭抗礼,进则取而代之,岂不计日可期!” 血鹰沉思一阵,上前诣道:“主公既有计划,不知此事欲派何人领军前往?” “此事,本皇原欲让护法黑绮去办,由你协往!不料少主得知此意,主动请缨!刹儿自幼骄傲,欲胜心强,若不允他,决难消哉! 倒莫如也让他磨练一番,以刹儿才智武功本皇倒不足为虑,只是少主尚且年幼,行事难免鲁莽,因而本皇仍需你一同前往,你在混迹魔门多年,可谓经验丰富,关键时刻可行密报之权,记住此次东略的重中之重,乃是探寻五门遗迹所在,万事相机而行,不可贪进!” 血鹰脸色一沉,顿时闪过一片暗淡,当下赶紧默默回道:“是,主公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辅助少主东行!” “很好,你去准备准备吧!待本门拿下五洲魔门,本王自封你一洲之地,你等家族,世袭罔替,尽享繁华!” “多谢主公,血鹰这便回去动员部下,随时听候冥皇调遣!” 血鹰说完躬身退去。 A008章陇地魔门,夜灵会。 阳光艳丽,明媚晃眼。 光芒在眼中眯成了一条直线,血鹰目光凝顿,倏尔簇过神来,不禁神情坚毅,续而面向两旁,轻言问道:“好了,通知少主了吗?” 黄蜂一凝,冷不丁地怔了一下,还没想着怎么回答,这时一旁的孤狼已闻言答道: “放心老大!我已派人传信少主!少主若收到传信,不需片刻功夫必然到达。” 血鹰振臂微耸,擒欲心切,听孤狼之言不禁心情大盛,突然笃定而令道: “好,轮到你我真正显露身手的时候到了!孤狼你与黄蜂,分别领军一支驻守两翼,我和四妹率军直杀进去,此行务必要快速一举拿下夜相思!” 话音刚落,黄蜂惊诧不已道:“不是吧老大!咱们不等少主来了再行动吗?” 孤狼闻言亦是目瞪口呆,但却不敢妄加语论,血鹰回头旦见几人神情恍惚,举动畏畏缩缩,想来不住气迫眉峰,低叱道:“等?如此大好良机,岂容错失?” 说完又细定思量,欲说服于众人。 想必这些时日,少主的秉性,你们也是有所见闻!少主行事,意气而行,有进无退!殊不知冥皇此次东略的真正目的,乃是为了试探五门之形迹。 我等进陇已有半月之久,普天数人皆知陇地魔门之变,唯独五门知其变故,却仍按兵不动,恐敕殁凌神教之令。 若如此,足以说明殁凌神教内部依然有人执政,如此一来,神教退隐的背后极有可能只是一个欺骗天下的假象! 此背后原因,必另有隐情,今少主一心要全面占领陇地,老夫唯恐少主功成到手,会愈加自傲,不免盲目进取,若是如斯,可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单兵入纵深,乃兵家大忌。试问殁凌神教作为东方魔宗,岂能容忍旁族人等入主五洲魔门领地,今东方魔门静如死水,尔等不觉甚是奇乎?想必殁凌五行门应早已盯上你我,今尚不显露痕迹,恐有试探之嫌! 一旦殁凌着清我等来历,就会随时出现还以颜色。我等初入陇地,就殁凌而言,己在明彼在暗,谁也无法得知殁凌神教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一旦轻易深入五洲,若遇殁凌暗中围困,绝难身退。 今夜灵会乃陇地魔门之首,故而若灭了夜灵会,整个陇地魔门自然不攻自破! 血鹰徐徐道尽,孤狼半听半疑道:“老大您既如此担心,那又为何还要彻底拿下夜相思呢?” 黄蜂插话道:“是呀,老大您会不会过于担心了!殁凌退隐江湖已百年,怎可能还有能力掌控整个东方魔门呢?再说这整个陇地域都快没了,也不见什么五行门出现?会不会殁凌神教真的早就不复存在了呀!” 血鹰斥道:“肤浅,小心使得万年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少主年少轻狂也就算了!你跟我多年,怎能如此妄自尊大!” 黄蜂:“是,老大教训得是,是我忘了,老大您说吧,一切听老大得便是!” 血鹰闻言叹道:“老夫这么做,不过也是权宜之计!此次若不亲自拿下夜相思,少主恐对你我另有想法!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只能苟且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日事成后,我自会修书一封,密呈冥皇,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希望主公能另修书信于少主,让其不至于盲目忽视掉殁凌神教有可能假匿的存在。” 孤狼点了点头,想罢老大的忧虑也并非不无道理,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孤狼仍然略有顾虑,便坦白说道: “老大说得没错,只是这山庄中起码有三百夜灵会的魔门精锐,我等若是强取恐怕弟兄们的损失也不容乐观!” 血鹰却不慌不急,似有成竹在胸,直言淡道:“放心,我早有准备!此次四妹姗姗而来杀手锏就在其中。”说完已不由自主的瞟向了独蝎。 “呵呵,老大!您就瞧好了吧!”独蝎说着也是偷偷乐道,那笑靥如花,面容姣好,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眉间总带着一股媚荡的邪气。 “老大、四姐,此言又是何意啊?”孤狼二人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想了想,捞了捞头又看了看二人,依旧是看不明白。 “哼,来人,带上来!”独蝎一声哼笑,说完轻轻向身后招了招手。那属下默默点头,随后后面的一行人立马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抬出几个有梯层的木箱来。 “我说四姐,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黄蜂见状依旧好奇。 独蝎一脸媚笑道:“打开,给他们看看!” 一个将士低头应和,随即抽出了其中一个木箱的柜层,那一层抽屉里铺满了杂草,里面竟密密麻麻的爬着数也数不清的毒蝎子! “啊,荒北毒蝎!”二人猛然低呢,惊讶的眼神中忽而折射出七分的惊喜来。 “不错,让手下将士,全部涂抹上特制的虫油草,待会把这玩意投放进去,有了这些小毒物的帮助,里面的那些残兵败将,我看他们还能蹦跶几时?”血鹰说完已是一脸深沉的佞笑。 黄蜂见状喜色更盛,立忙拍马,暗暗欣喜道:“高,高哇老大!没想到四姐暗地里竟然还养着这么多小毒物!”说完不忘借机揩油。 “死色鬼,竟然连你四姐的豆腐也想吃,小心我毒死你!”独蝎嗔怒一声,蓦然回首,不住轻拂秀发,媚眼之间尽惹妖娆! “呵呵…”黄蜂一脸淫笑,这才将趁机摸向独蝎后臀的咸猪手拿开。 见几人说说闹闹,不成样子,血鹰不住顿时怒斥,道: “好了,磨蹭什么?赶紧带人向两侧迂回包抄,凡有逃出者,一个不留!” 说完,再次转向独蝎道:“四妹,速速让你的人现在就把这些家伙给放进去,你我随后一拥而上!” 血鹰说罢迅速吩咐下去。众人想着赶是应着一声,当即不敢怠慢,说完便也纷纷各自退去。 独蝎转头亦是一阵得意:“来人,把这些箱子抬到前面去,把我的宝贝们全都给我放出来,今日也让它们尝尝血!” “是!”那身后的将士轻声应道一声,说着众人携着箱子匆匆向前方偷偷蹿去。 密密麻麻的黑蝎子顿时混入草丛,伴着悉悉索索的杂碎声,快速向山庄的方向爬去。 一会。“上!” 片刻之间,便是时不我待,只听血鹰一声令下。潜伏在草丛中的将士立马蜂蛹而动,直奔山庄大院而去。 “不好,有敌人!”大门前,哨塔上的将士大叫一声,便猛然往后倒下。 几点零星的寒光,那飞镖上隐隐约约蓝幽幽的泛着青芒,显然染有剧毒。门前的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几抹寒星已然划过喉咙,接着几人便就此倒地,一命呜呼。 前门告急,庄内的将士闻风而动迅速便集合到了前院。而血鹰一干人马也已然顺势冲进了庄内,两群人转眼堵在前院交战起来。 “来人,放箭!”一个统领模样的人,带着一支箭队赶赴前院。“可是门口还有我们自己的弟兄啊?”那些将士举着手中的弓箭犹豫不决。 强敌来势凶猛,那统领不由思考,便是敞声道:“管不了,一旦前院失守,放敌人进院厮杀后果将不堪设想!放箭,快,放箭!” “是!” 一片金戈铁马般的碰击声和一片漫天嗖嗖的箭声,顿时响彻庄前。混乱的两军将士,在密如箭雨的箭矢下,顿时倒下一片。 狭窄的院口是阻击敌人最有效的地段,一旦放任敌人进院厮杀,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不行啊!堂主!进院庄门如此狭小,这般往里冲岂不成了活靶子!”血鹰跟前的贴身侍从噱头诉声说道。 血鹰愣看眼前扑面而来的嗖嗖箭雨,咬牙切齿道:“撤……”血鹰闷叨一声不甘心地退回门后。 “停!”见血鹰等人退守门后,那统领立时喊停道。敌人没射死多少,自己的人却射死了一大半。 “堂主,现在怎么办啊?”噱头说完,血鹰也是满怀焦急。 “大哥莫急,看小妹的!”这时,独蝎见着状况蹭了过来接开话,她说完已是从腰间掏出一个拨浪鼓,拿在手中开始不停的晃了晃,鼓声铛铛直响。 草丛中微微悉卒的声音越来越近,前院的围墙四壁上陆陆续续的爬满了黑色的毒蝎,一个个正悄无声息的潜进院内。 “头,您看!我们是不是追出去!”一个喽喽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 “追个屁啊!赶紧告诉使者,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保护门主撤退要紧!”那领头将领心情复杂道。 “是!”“啊………” 那将士答道一声,猝然人群间响起一片惨叫声。一个个的抽风似的哀嚎一片,浑身胡乱抽搐的缓缓倒下。 那统领一时也惊慌道:“什么状况?” “啊,毒蝎子!!”回话的小喽喽,突然一脸惊恐的指向统领。那统领这也突然发觉脖间似乎有什么异物,接着一阵蛰痛传入脑中,张大着嘴巴连叫都没叫出来,便是顺势向后倒下。 “啊………”一语毕后,紧接着那个回话的喽喽,也突然只觉腰间一阵疼痛袭来,接着自己便也不省人事了。 “堂主,你看!”血鹰的手下噱头笑盈盈地指向庄内,血鹰闻言望去,只听庄内一片惨叫,众人缓缓应声倒下,当下见状也是一阵得意:“看来,那些毒蝎已经混进去了!” “老大,您就放心吧!我这些宝贝们,只要一闻到血,便会蜂拥而至,保准他们一个也活不了!”独蝎说着亦是一脸洋洋自得。 “好,给我冲!”血鹰喝道一声,啐起一口唾沫,再次站起身来,说罢一语未罢人已是领着众人气势汹汹地向着院内冲杀而去。 “门主,不好了门主,冥门的贼兵杀过来了!”一个性感妖冶的美女,急冲冲从院子里推门进来。 “什么?冥门怎么会知道我们藏到了这里!”屋内的女子花容失色。 其曼妙的身姿更是尤为性感。她的外貌大概在二十四、五岁上下,生得是国色天香,艳丽无论,一对屡迷媚眼似幽似怨,如泣如诉。 “门主,顾不上这么多,趁着敌人还未攻进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走吧!” A009章刀广原上,断相思。 那女子闻言显得十分慌乱,想着便也就真真推开门,就准备从后院逃走。 “怎么?堂堂夜灵会,会主夜相思,东躲西藏,难道此次又想逃跑?” 出了门,忽然院内高墙上一个冷冷的笑声传荡开来。 夜相思猛然一抬头,只见自己所在房间的屋顶上,正站着一个潇洒不羁公子哥,他一身紫色华服,负手淡淡而立,他的身后手中紧紧地握着一管翠绿的玉笛,很是帅气。 不过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个烙印在紫刹额头上的‘紫’字,却已是不见! “你是谁?”夜相思当即问道。 “怎么?连我都不认得?本少主,就是轰动陇地,一夜连拔你夜灵会十二道据点的冥门少主——紫刹。” “什么?!!你就是罗那古月紫家冥皇紫卞的嫡子——紫刹?”夜相思说完一脸惊恐。 紫刹勾唇一笑:“看来你还是听说过我的嘛!” “门主,你快走,我来拦住他!”夜魅咬了咬牙,毅然道。 紫刹淡淡道:“是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夜灵会使者,也敢跟本少主过招!” “少废话,门主快走!”说罢,啷呛的一声夜魅手中的佩剑已是到了手上,她脚尖一点,身子凌空跃起,直向屋顶奔去。 “不自量力!”冷冷的一句话,随手一挥,一股气劲顿时袭来,将半空中的夜魅顿时击落在地。转眼,紫刹身形一跃,已然落入院中。 望着眼前蛮横无理的紫刹,地上受伤不起的夜魅。夜相思狠狠也恨恨地道:“紫刹!我夜灵会与你西野冥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以要对我夜灵会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不不不,不是对夜灵会赶尽杀绝!而是天下魔门是时候有个新得统帅了!只要不肯归顺冥门,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过!西野如此,东方魔门亦如此!你陇地夜灵会不过是个开头而已,就好比荒北的兽刖门一样,不找一个替死鬼,杀鸡儆猴,东方魔门又如何会臣服于我冥门之下呢?” 夜相思媚眼如丝的眼眸中又惊又怕: “什么?你想打整个东方魔门的主意,别做梦了,简直痴心妄想!” 紫刹只微微笑道:“是不是痴心妄想,你怕是没有机会见证了?不过,倘若你肯劝服陇地以及南地的魔门组织一起归顺本门,本少主倒可念你有此功劳得份上放你一马!否则,负隅顽抗,不过是死路一条……” “你……”夜相思微微颤然,浑身抖得说不上话来。 紫刹却不以为意道:“你这怒形于色的样子,还真让人好笑!本少主不过是解决掉一些愚蠢的人,给聪明人一条活路罢了,你有这个下场,只能说明你愚蠢而已!”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夜魅却突然再次拿起剑来: “恶贼,你休要得意,我跟你拼了!” 一语话毕,“嗤!”剑锋后入前出。剧情反转的太快,夜相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一节突起的剑尖,偷袭她的竟然是自己身后的夜魅。 “你……”夜相思回过头,一脸惊呆看着夜魅。 “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识大势!如今冥门声势已然遍及荒野,东方魔族零落如斯,就算你不投降,整个东方魔门也迟早会被一一吞并,跟冥门作对,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夜魅手上的劲道又紧了紧,那剑尖又猛地往前突出了几分。 确定对方不可能活命后,夜魅这才猛然把剑抽了出来。鲜血顺着剑身喷洒而去,而夜相思的身躯,没了支柱一般,瞬间倾倒在地,没了任何声息。 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瞪大的眼珠怕是死不瞑目。 “少主!”夜魅径直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立马走到紫刹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很好!”紫刹微微颔首道,那样子显然没有一丝惊讶。 “快,给我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绝不可放走一个?遇到男兵全部杀掉,女人全部带到后院,夜相思必在其中!” 粗犷的声音,伴着轰隆隆的脚步声接踵而至。转眼,血鹰众人冲杀进院,紫刹的身影一下瞬入眼帘,血鹰见状一惊,不及思索,顿时赶紧一路快跑,立马至紫刹跟前,随之躬身见礼道:“血鹰,参见少主!” “我等参见少主!”身后众人见状纷纷跪拜。紫刹负手淡淡轻瞟一眼道:“起来吧!” “谢少主!”血鹰起身:“少主,您大驾光临,怎也不通知属下一声,属下奉命追捕夜相思的下落,已然困住整座山庄,殊不知少主驾临,未能远迎,还请少主降罪!” 紫刹甩了甩袖袍,拂道: “废话少说!今拿下夜相思你等也算功不可没!本少主会正式向冥皇提出申请册封你为七煞之首,除兽刖门功勋战将外,新增成员夜魅、邪灵也一并加入冥门七煞之列,今后由你统一调配!” “多谢少主!” 夜魅闻声二话不说已是微微弯腰应和,血鹰闻之而言,倏是一惊,转瞬面无声色黯黯而道:“谢少主!属下定为冥皇扫清魔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夜灵会乃陇地魔首,此次夜相思一死,陇地魔门自方寸大乱!介时一一攻破,还不手到擒来!” “待本少主彻底掌控陇地,本门便可依托陇地之域迅速扎根中土,到时以冥门之力席卷五洲,便无后顾之忧了!” “恭喜少主,恭喜冥皇!他日一统魔门指日可待!一统魔门,指日可待!……”夜魅听罢已是扬声仗喝,众人闻言也赶紧附喝道。 一时阵仗高起,待众人喝仗完毕,血鹰这才不动声色地暗暗试问道: “少主,依您看,如今夜灵会已平,接下来,是否要乘势追击,就此一举拿下陇地?” 紫刹瞟了他一眼,冷眼否道:“你我兵力不够,尚不足矣掌控整个陇地,眼下当前要务是控制陇地,而不是把他们杀光!若要杀光他们,本少主一人足矣根本用不着你们!” 血鹰徐徐听罢,心里不住暗自盘算,门面上却仍是揣着明白装个糊涂,不慌不忙地又故自凝道: “如今夜相思已死,那不知,少主接下来可有何打算?是否斩草除根?” 紫刹闻声,不住轻讽道:“血堂主,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糊涂?你以为本少主就那么愚蠢?听不清你的用意?”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给我装疯卖傻!冥门入陇地之事,早已遍传五洲,夜相思遇难的消息散播出去后,本门只要一日在陇地,这陇地魔门的恐慌就会日盛一分,不出半月,他们势必归顺,何须动手?” “陇地,乃魔门荒寸之地,此处地处西北荒郊,通中土,靠荒北而壤西野,乃是兵家要塞之地。以首刖门之残兵,若想亲自统领整个陇地,又觉何如?” “今陇地魔首已逝,只待我罗那数万将士兵屯于此,便可号令三军,一举攻克南地,直取殁凌腹地。介时神挡杀神,佛挡**!即便是殁凌全员回齐,又有何惧?” 血鹰闻言,默不作声,只待紫刹徐徐说完方恭身静静揖道:“少主,英明!” 紫刹闻言语气逐渐平缓,轻声道: “为了顺应此计策的实施,棕助神已奉老头子之令,在血歃营大量训练罗那界死士,现急需‘曼陀罗花’和‘羊不食草’辅助训练。 西野之地,今已难供应此等药物。因而这也是本少主要交予你等的新任务,你等众人即刻启程,前往南地忘忧谷谋取草药! 切记,只取草药,不可杀人,一切行踪切要隐秘。目前尚不能引起白道盟的注目,否则一旦招惹到白道盟,引起他们的注意,运不回这批草药,误了本门一统魔门的大计,你等万死难济于事!” “是!”众人闻声,莫敢申辩,当即纷纷齐声跪答道。 “好了,去吧。即刻动身,切记此次是秘密潜入南地,行迹之事万不可走漏风声,无论如何也要弄到草药,否则,提头见我!若有困难,可飞书传信,本少主自会前来相助!” 一语毕落,待众人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了无实物!紫刹的身影像是被风吹稀释的云烟一样,逐渐散去,到最后消失的点滴无存。 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人间蒸发一般,本该令众人惊舌,众人却早已司空见惯一般变得处变不惊。这就是魔门的瞬息千里,紫刹说道一声悄然淡去,血鹰站起身来,转眼淡淡向身后独蝎道: “发信号给孤狼,让他们到山庄集合!” “是!老大……”独蝎弯腰应道,似乎还有话要说。 只待众人慢慢走远,血鹰却忽而回头留步转过身来,道:“有话直说!” “老大,看来这少主,也并非如你想象中得那么傻麻,倒是还有几分枭冷得英气!”独蝎说罢面容闪烁着轻佻的笑意。 “好了,总之你我步步为营,小心行事就好!”血鹰脸色深暗,说完不再作声,转身已径直向庄外走去。 A010章千里传书,丝帛笺。 琼花九年,三月初,白道盟,河南汝州城,正有要事发生。 汝州城,东南临近轩辕居、北堂府;遥望西北可达修罗门、木渎山庄;再往西南更是比邻琼花会、忘忧谷、武灵山三派。 号称白道武林中央首府的“议政堂”就座落于汝州城。议政堂的差官由八大门派成员共同组成,其中总差官,分别由八大门派的掌门轮流派人任职,主要负责处理各派往来的信件。 “议政堂”是“白道联盟”专为议事而专门修建的公共场地,八派中如有重大事件时,往往先由派中重要人物在此开会,再作成决策发布出去,所以说“议政堂”是正道武林的中心,这样的说法亦不为过。 议政堂的马厩里,七个打扮相同的马差,火急火燎分别拉出七匹快马,扬鞭策马出了门,朝着七个不同的方位疾奔而去。 马儿四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身上背负的竹筒里揣着一道来自于白道盟首“琼花会”的密函,他们务必将其送至八大门派。 沿路上,快马加鞭,白道盟一路又一路的驿站,换下一匹又一匹的快马,马上的信差不停地朝着各地赶路而来。 河东,晋元城北。北城之后有一座山,名唤修罗山,修罗山上有个修罗庄,庄主叫逆苍海。此人便是白道武林赫赫有名的修罗门主,而修罗山庄便是修罗门的总穴所在。 “门主,议政堂的信使来了!”一个女子说着向会政厅走来。此女一席黑甲披身,严肃之中,刹显英姿飒爽,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举手抬足之间,虽尽显男儿气概,却亦难掩女子之绝色容貌。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立彩旗,腰挎书筒的马差,正是‘议政堂’的信差。 “哦,让他进来吧!” 大堂内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魁梧男人,轻步起身缓缓走来,此人宽头大额,浓眉虎眼,倒卓有一股威严之气。 “小人拜见门主!” 跨过门坎,二人已是走进大堂,修罗门门主逆苍海正从堂里迎门走出,信使远远见着逆苍海,轻身上前躬身一拜道。 “信使,不必多礼!” 逆苍海微微一倾,探出右臂示意此人免礼平身。 说罢,旋即朝着门外喝道:“来人,上茶!” 早就在外候着的侍女端着茶水,缓缓走了进来。将茶水端置主客的位置上,放下托杯的圆盘那侍女便径自退了出去。 “请……” 逆苍海衣袖一挥,敞声论道。 那信使微微作揖,顺势走向客椅坐了下来。逆苍海见势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身后的离殇紧随其后,待逆苍海坐下后,她便默默站到了逆苍海的身旁。 “信使,请用茶!” 逆苍海说着端着茶杯,向信使示意道。 “哎,门主请!”信使赶紧敛起茶几上的杯盏,举杯请道。 两人相继微微抿了一口小茶,放下茶杯这才算是道完了见面礼。 逆苍海开门见山道:“不知信使此番前来,可是带有何等重要密信?” 信使闻言起身,取下背负的书筒,道:“书信就在这书筒之中,还请门主览阅!”说罢,打开书筒取出筒中的丝帛信函,双手递呈于逆苍海身前道。 逆苍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离殇闻势轻步上前,接过信函转呈于逆苍海之手。 逆苍海接过信函,缓缓摊开,原本安之若素的逆苍海,在看了丝帛信函中内容后,忽然本来就大大的眼睛顿时又瞪大几分,隐约中竟然可见一丝喜悦,再想细瞧时,却瞧不真切了。 逆苍海卷起信函,突地站起身来,再看面色时已看不出有何不同,无论喜悦,或是悲伤。 “有劳信使了,信使一路快马加鞭,想必自是劳累,不如就请到客房休息一宿,吃些便饭,再走如何?” 信使微微弯腰,礼拜答谢道:“门主好意,小人实在感激!不过公务在身,实在不敢多做逗留!” “如此,逆某就不做强留了!”逆苍海说罢转身道:“离殇,去取些纹银赠予信使!” 离殇闻声抱拳答道:“是,门主!” “多谢,门主!”信使说着,又是一拜,拜完径直向堂外走去。 待离殇与信使相同离去,逆苍海方道:“来人!” 门口,守门的弟子闻声,急忙跑了进来,跪拜答道:“门主有何吩咐?” “去,叫新月过来!” “是!”那弟子低头应呵一声,又是急忙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一个头戴金钗,身披红铠的女子走进门来。对于离殇的飒爽英姿,在这位叫新月的女子身上亦能完美的看到。除了意气风发之外,与离殇的男儿气概相比,新月的魅力之中则更多了一份女儿身的冷艳。 “门主!” 新月轻唤一声,缓缓走进堂前。 “坐……” 逆苍海说着又坐了下来,并指了指过堂旁的座椅,示意新月坐下。新月看看逆苍海,转身按照他的指使,坐在了逆苍海指引的位置上。 新月试问道:“听说,议政堂的信使来了!不知门主找我可是因为此事?” 逆苍海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倒是猜猜可是何事?” 新月那细如柳叶的弯眉,微微一蹙,若有思忖,道:“这个,眼下江湖除了陇地魔门动乱甚是热闹之外,白道武林倒是看不出有何风浪,属下实在猜不出……议政堂的信使所为何来……” “岂止你猜不出,老夫又何尝料到,竟会是这么个消息。你且自行看看吧……” 逆苍海说罢,将手中的丝帛信函扔给新月。新月探手一出,稳稳接过信函,摊开一览,顿时大惊,道:“这……门主,这是真的吗……” 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逆苍海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也看不出是何意思。“门中弟子,属你最为机敏,那么你觉得呢?” 新月踌躇了一会儿,道:“既然有议政堂公盖为印,那说明此函,并非有人伪造!若真为琼花会向各大门派递交的通函,此事自当认真斟酌,只是上官虹怎会突然离会呢?” “没错,此事确有蹊跷!不过倘若琼花会真有变革,那对我修罗门来说,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机会……” 新月疑道:“门主,您的意思是,若真如此,修罗门便可趁机夺取盟首之位!” “聪明!” 逆苍海敞声一笑,道:“明年便是五年一度的盟首大会,而上官虹恰恰在此时将盟主之位提前让出。如此一来,不管上官虹离会是真是假,各大派必然会应召前往玉琼山村。届时不出意外,四海帮帮主许问书定然不会去争夺盟主之位,那么一旦琼花会放弃盟首之选,剩下六大门派中,实力不分伯仲,各派为了盟首,必然会争斗一番……” 新月微微颔首:“如此倒是个机会!白道盟自成立以来,除去‘剑宗——寒广凌’担任过一届盟首之外,余下的几届全部由四海帮和琼花会交替接任。如今四海帮自前任帮主许尽欢坠崖之后,帮中便也离散,即便四年前许问书代表四海帮参盟会也是尽人心不尽人力。如此一来,只要打败琼花会,那盟首之位还不是门主的囊中之物!” “不错,若是上官虹果真离会,那琼花会能是老夫对手的,便也只有凌如霜一人矣!” 新月淡淡道:“如此,怕是各大派也该知趣,这么一来门主想要问鼎白道盟的愿望,总算是可以实现了。” “哈哈哈哈……”逆苍海闻言更是不住欣喜于色:“琼花会的天雲十二楼,倒也不可小觑!这样,我写封书信,你派人速去潞州交给我儿剑岚,让他速速回来助阵!”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新月起身,抱拳俯身道。 逆苍海点头颔首道:“嗯,很好,去吧!” 新月闻言起身,便径自向堂外走去。 颍州青云城,许家大院。 许家二公子,许问书正在西厢房内看书,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 “二少爷。”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小伙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许问书微一蹙眉,“跟你说过多少次,砚台,进来要先通报。” “我又忘记了,下次记得就是。”砚台浑不在意地说,“是‘议政堂’的信使到了。” 许问书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旋即消失,只淡淡地道:“哦,轮到本门值年‘议政堂’总差的日子还有两年的时间,议政堂的信使此番前来可是所为何事啊?” “回少爷,据那信使所言,好像是携带着一份由琼花会发给各大门派的锦函!” 许问书突地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道:“谁……再说一遍……” 砚台肯定的回道:“是的,少爷!是琼花会。” 许问书蓦地精神一震:“那信使人呢?!” 砚台回道:“回少爷,人已经被管家招呼进院了,现在正在大厅候着呢!” “跟我来!!”许问书放下书,拿起桌子随身的折扇已是扬长而去。 瑶台琼室,庭院相映,朱甍碧瓦的许家大院内,大院门前,过道两旁的下人往来匆匆,门庭若市。 许问书一路从西厢房绕柱走进大院,直奔大堂而去。 “二少爷好!”大堂门前的两个壮丁,见许问书走近,急忙弯腰见礼。 许问书走的急,一路人并未理会下人的问候,只是心里想着那位信使所言关于琼花会的密函,当下脚步加快,径直奔大堂走去。 见公子走的急,砚台也是赶紧的麻溜地跟在身后。 大堂内两个端水的丫鬟,正从屋内走出,不巧迎面赶上了前来的许问书。两人急忙躬身问礼道:“见过二少爷!” “下去吧!”许问书微微颔首。 “是!”说完,又是一记躬身退避出去。 A011章青云城里,许问书。 大堂里,过堂旁。 左侧一张太师椅上,正捻杯喝茶的马差见许问书亲自走来,忙是起身毕恭毕敬地上前揖道:“小人见过帮主!” “这位兄弟,快快起身!”许问书瞥了瞥那人,淡淡道。 那信使躬着身,身子微颤,显然没料到许家二公子许问书如此随性,平易近人。 “帮主言重了!帮主贵于四海之间,小差不过一介草莽,承蒙贵盟贵派赏以差事,得以能在议政堂当差,怎可受帮主如此礼称!” 那信差拘谨地躬着身,只朝着许问书见礼一番,却并不自行起身。 许问书一愣,自己不过随口之言,怎奈这议政堂的信差竟如此认真。客套不过道:“好好好,起来吧!” 这……想了想,许问书也无意有何心情再与他客套什么,便也敞声说道,说罢已是独自走向了大堂之内,坐到了中庭主人的位子上。 “哎!”信使闻言,这才起身跟着上前。 许问书坐在椅子上,淡淡问他:“好了,信呢?” “哎,小差,这就给帮主呈来!”说完,匆忙从座位上拿起竹筒,取出筒内附藏的丝帛信件,转身走上堂前递呈许问书道。 许问书,稍稍伸手接过丝帛,摊开一瞧。 内容大致如此—— “琼花会告各派通函,值肆琼花九年正月初分,本盟上官盟主因故离会,恐无力再任盟首之职,特谨转告天下,阳春三月,二十二日于琼花会一聚,共商选举新任盟主之选。落笔——琼花会大司法凌如霜。” “上官虹离职了?”许问书心中微讶,好一会儿,这才呼道:“砚台,砚台!” “哎,少爷,来了来了!” 在门外候着的砚台,听着呼喊,立马跑了进来。 许问书淡淡道:“快去账房取些银两赠予这位差兄!” “是!” “这……谢帮主!” 那人微微躬身,作为议政堂信差,可谓是一件美差。凡是白道盟得范围,持议政堂的信牌便可通行各州,一路上畅通无阻,除了每年绵薄的工资,各大门派的打赏,往往都是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收入。 “请!” 砚台恭身摆道一个请字。“有礼了,请!”信使回请道。 两人说罢,相继离去。 转眼出门送走了信使,砚台又折回到了大堂,再看许问书仍在堂内坐着发呆。 砚台杵在门口瞅了瞅,这才想着敲了敲门道:“少爷!……” 许问书眉目一蹙,便也瞧见砚台。“进来吧!” 砚台笑着走进大堂,却发现公子皱着个眉脸,似乎颇有心事。“少爷,这信中写得什么呀?你怎么看起好像不太高心呀?”砚台敞声问道。 “自己看吧!”许问书叹叹地说道,将手中的信函丢给砚台。 砚台接住信函,轻轻展开,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砚台忽地大叫一声:“啊,上官魁主竟然离会了?” 许问书喝道:“叫、叫、叫,叫什么呀叫?……” “不是,少爷!这上官虹离会,跟你有什么关系?按说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如此一来少爷你不是又有机会可以见着玉儿姑娘了吗?”砚台说着,忍不住乐呵起来。 许问书眼神一愣,死死地瞥向了砚台道:“玉儿姑娘?!臭小子,玉儿也是你叫的吗?” “呸呸呸,砚台这张嘴!掌嘴,掌嘴。”砚台一边说着还就真得一边掌着嘴,一边掌着嘴还一边不停地咧嘴笑着改口道:“钟离姑娘,钟离姑娘!” 许问书倒也被他的秀模样给逗乐了,“好了,好了!既然此函是凌如霜所拟,按说应是不会有假,可上官虹好好得怎么会突然离会呢,难道琼花会发生什么变革不成?” 砚台笑道:“呵呵,少爷!你到底是担心琼花会,还是挂念钟离姑娘啊?” 许问书怔了怔,不知怎么突然就脱口洒出这么一句话来:“你,管得着嘛?” 砚台笑道:“若是跟公子的辛福有关,砚台自然是要操心咯!公子若是担心心上人那自然也是理所应当,可公子若是说担心琼花会,那少爷你就没必要这么虚伪了吧!” “我……”许问书扬起折扇,待要和他计较,又怕他小孩子心性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当即急忙催道:“去去去,滚出去……” 许问书颇含厌烦地驱赶着道。 少年时期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们的心灵里留下了多少难忘的记忆。 关于他和钟离玉儿的关系,两人早已彼此相知。分别时只在爱懵懂的年纪,他亦不曾言,女亦不曾语。 琼花会和四海帮是白道武林,实力最为强盛的两大门派。一男一女,两人只是在彼此的岁月,守着各自的流年,看岁月静好。 琼花会正如其名,门中全是有武艺的单身女子,婚嫁是门中的大忌。门中的女子,若是遇着相恋的男子,就必须主动退出琼花会。 虽然会规,在这一点上至少还保留了它该有的人性,也给了会中人自由选择的权力。 但许问书从来没有私心,他不想让世俗的眼光,去非议他喜欢的人,也不想因此去影响到她个人的前途。 他总是在远远地保护着她,从小便是如此。 玉儿是个孤儿,她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难产而去,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在与仇家的争斗中也死了。 钟离蕴是父亲的好友。他在临死前将玉儿托付给父亲。父亲将她抱了回来,对她更是视如己出,她的起居规格,完全享受着许家大小姐一般的待遇。 可府里的下人,不知听了谁的闲话,对她很不友善,甚至经常在背后说一些难听的话。 父亲忙,很少回家,因而也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琐事,除了一直陪伴身边的下人,钟离玉儿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后来,问书知道了这件事,闷的时候,他总是偷偷跑到东院里,去找钟离玉儿玩,东西两院跑,两小无猜嫌。 许问书是公子,下人自然不敢对他不敬,可钟离玉儿,毕竟是个外来人。长大些,渐渐懵懂的她,在别人议论中,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原来是个孤儿,她并非是许叔叔的女儿。 她姓钟离,单名一个玉字。 但她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世的不幸而感到悲伤,反而她心怀感激,感激许叔叔对她的照顾,以及有两位哥哥对她的关怀。 她五岁的时候,许问书就开始念书了!管家看他看得更严了,许问书没有那么多机会,再偷偷跑出来去和钟离玉儿玩耍。 而四海帮也没有收留女弟子的习惯,父亲那一年回家,为这一点担忧,他怎么能让故人的女儿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荒芜度日聊以卒岁呢,于是想送她出门求一方之学。 可是,四海帮从不来不收女弟子!父亲又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这就样父亲想到了友邻琼花会,于是他们便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准备的分别了。 分别那年,仍记忆犹新!时至今日,两人上一次的相见,还是在四年前的汝州城,那一次的比武盛会上。 也就是在那一次比武台上,上官虹再一次夺得了白道盟首之位,但曾经那个与上官虹并肩角逐的白道盟盟首。四海帮帮主,却再也没能出现在这个舞台上。 五年一届的盟首大会,在九年前的那一天将他的大哥彻底推向了无尽的深渊,许尽欢的意外坠崖,曾令许问书一度颓唐,如今多年过去,关于许尽欢的生死,依旧不明。 而这一些的过错,在许问书的内心中早已将其全部归罪在上官虹的身上。回首踱步,追忆起那些年得点点滴滴,潮起潮落,爱恨交织,许问书不由一时愣得出神。 “少爷,少爷!” 一只手在脸门上晃了晃,许问书脑袋一撇,醒过神来,发现一张人脸瞪大了眼睛的盯着自己。 “我去,干嘛呀你……”许问书吓得一跳,竟然是砚台。 砚台呢喃道:“不是少爷,那…那青浅公子的邀约,少爷你还去吗?” “这个……”许问书闻言这才记起,前不久他的表兄南宫青浅,派人约他去扬州切磋天元棋艺! “不去了,不去了!你这就派人去南宫家捎个口信,告诉南宫青浅,就说我受琼花会之邀,一周之后便要启程,前往天香城。” “好的,少爷!”砚台哈腰说道,灰溜溜地又跑了出去。 屋外尘硝弥漫,错综复杂的大路网上,几匹奔驰在道的快马,日以继夜,马上的人儿依旧不惜马力地朝着各自的方向快马驱赶着。 陆陆续续的送信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逐渐将信件慢慢送至于各大门派的手中。 A012章九江大盗,于成发。 杏花初雨,待雨后春笋,邂逅君于扬州古渡。 扬州的春天总是充满魅力,一连落了半月的雨,昨日的扬州总算是放晴。清凉的风吹拂着泥泞的路面,有一路春泥的芳香。 清晨,绿树青葱,西河岸上,一座石拱桥前,旦听涓涓流水。 石桥上游,西郊河岸旁,氤氲之中馆舍孤零,门前垂柳,清疏浓淡。 这里既无市区的繁华,亦没有雅致的高楼别苑,也少有珠帘翠幕的市铺,有的只是那垂青杨柳,小桥流水,一座陈旧默然的馆舍。 馆舍的主人莫天,恰恰最好清闲,一个人淡淡地静坐在酒肆里,置一壶清酒,抚一曲古琴,日子也乐得逍遥。 无论刮风,下雨;天明,或是天暗;有客人,或是无客人,他一概如此。 沽酒当垆,不过卖酒为生,再多钱财倒也是身外之物,一切满足吃穿起居便是足以。西河里的河水,在门前缓缓流淌,涓涓地细流声,清脆悦耳,很是好听。 河岸边,细细的垂柳浅浅淡淡地在河水里荡漾着春波。酒肆旁边的一个马棚里,沐川正认真地刷洗着马。 一匹白色的大鬃马,马圈里还有一只黑色的小马驹,徜徜微风传着一股暖暖的声流: “好了小川,把马牵出来吧!” 充满男性魅力的磁性声音,忽然就在耳边响起,宛如潺潺的流水,清脆悦耳。沐川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过去,马棚外公子的身影赫然入目。 今儿,公子着了一身藏黑色的长袍,一如既往的雍容,典雅。袖袍上有些丝丝点缀得绣花簇锦,袍口间黑白相间的条纹和谐入目,简单好看。 沐川也不住欣喜道:“公子,今儿,莫非是要亲自外出采购么?” 莫天勾唇一笑,却未作答。“那……公子是要……” 沐川呆呆的,眼中有些迷惑的异色。公子的想法向来让人捉摸不透。莫天看他一脸呆笨的样子,不住抿唇微微一笑,嘴角呈现出的完美的弧度,恍如昨日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轻淡,柔和。“自闻清凉山脚,雨后有花容绝酿,自一往而深!” 沐川颔首笑道,早些日子就听说扬州北城外,清凉山下,雨后时有花容草出现,此草乃是温酿酒的绝佳拌料,有养身建骨之效,公子甚是欢喜,想必公子是看中了这花容草,想出去试试运气。 说罢高高兴兴地把马牵了出来,莫天牵过马绳,捋着马的脖子,轻轻拂了拂马鬃,好不亲切:“好小白!” “去把马鞭和鞍子取来!” 沐川嬉笑一声,应声进了酒肆。 不过一会,沐川抱着马鞍拿着马鞭从屋里走出,给马置好了鞍,莫天把着马鞍,轻身翻转,已是到了马背上,空气中只掠过一道浅浅淡淡的虚影。 “公子,真是好俊的功夫!”沐川笑吟吟地望着莫天,日常夸赞道。 “好了,我去去就回。今日酒肆就暂交你来打理。”莫天阳光一笑,说完扬鞭策马,马儿四蹄齐奔,身后的尾巴一甩已是飞得蹿了出去,连带马上的人影在不远处的一个拐弯一同消失的不见踪影。 沐川乐呵呵地回屋,哼着小曲开始了今日的工作,首先便是打扫酒肆,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每一张桌子。将酒柜里的空坛补满,又拾了一些干果到柜前,回头来觉得一切完美,便不住开始擦拭起公子柜上的古琴。 就在这时,屋外柳树旁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的哈哈大笑,沐川不觉好奇遂放下琴,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去看。 一个男子撒欢儿似得,蹦蹦跳跳,大吼大叫,每一次落下借力,然后跳起,都能蹦出数丈之远,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弹跳的皮球,一蹦一跳的朝着酒肆蹦跶而来。 沐川微微赞叹,想不到此人的轻功竟如此之好。远远被他甩在身后的,有四个丰神迥异身形各样,高矮胖瘦的身影一路狂追。 临了门,沐川这才看清,最前面那个轻功贼好的人竟然与他还有过那么一面之缘。这人不就正是那个闻名江南的九江大盗于成发嘛! 于成发,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子,不高也算不上矮,不胖但也不瘦。只是如瘦猴般的脸颊上,眼睛也细眯眯的,尖尖的下巴上有一撮长长的胡须,缠绕着像一条小辫子一样在下颚前高高摇摆。 沐川眉头一皱,心中对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厌恶的紧,嘴中也是愤懑地喃道:“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心里念着,于成发就已是到了门口,这才只见沐川杵在门前,气喘吁吁的脸瞬间一变,变得阿谀谄媚道:“哎,沐兄弟,莫恩公呢?” 那语气就跟他们很熟似的,我呸,沐川心里一道这人还真是臭不要脸,一把年纪,还跟我称兄道弟! 说起于成发,此人在江南之地可谓颇有名气,只不过那些名头却都是些声名狼藉的臭名声罢了。汝本是江南九镇,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机缘巧合,三年前无意中逃难至莫天的酒肆,与莫天有过一面之缘,也因此拾回一条性命。 当时,江南六府衙门曾联名题榜,悬赏重金以缉拿于成发。而那些揭拿官榜赏银,前来追拿他的人,其中就有江湖上声名鼎鼎的江湖第一杀手——刃光影。 刃光影想取何人性命,向来势在必行!但钱财,或是赏银,绝不是能够驱使他杀人的原因。 一个替天行道,除恶务尽;一个澹泊明志,心无杀戮;一个审时度势,奋求自保。 三个不同心境的人,不同的人生观念,阴差阳错铸就了各自间一种不同的缘分。 刃光影与之莫天,是除恶务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与不杀,二人争锋不下,不打不相识。 刃光影怒而出手,才知莫天武功非浅,最后也终被莫天的身手及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精神所感染,十分敬佩。 二人一番相斗,难解难分!到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待坐下饮酒,酒过三巡,算是因酒中的缘分结交了莫天,感于对莫天的钦佩,令刃光影破了人生首例,遂放了于成发一命,让他离开了酒肆。 因而,于成发这便也侥幸活命。但关于此人的传闻沐川也是听说一些,无非都是巧偷豪夺,有关盗玉窃钩,谋财害命的偷盗行为,虽说传闻不可尽信。至于他有没有为财害命,当年用他自己的话解释来说,他说他没有。 但沐川并不信一个臭名昭著的大盗会是一个好人,单就这人生就的这一副嘴脸,油腔滑调、偷鸡摸狗的样子,就让沐川很是嫌恶。 对于于成发的谄媚,沐川嘴上也是并不客气,冷落道:“于成发,你不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想跑到这儿来避难吧?” “呵呵……”于成发并未回答,只是没皮没脸地笑着,目光直直地绕过沐川,径直游进了酒肆内。 一个大大的惊叹。 肆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于成发瞪大了眼睛,回头诧异地盯着沐川,不住张大了嘴巴试探着问道:“莫恩公,不在?!” 沐川倒是淡淡地道:“没错,我家公子今日不在,若是逃难别想了这次可无人帮你!” 于成发,并不着急,转眼反而是乐呵呵的笑着: “沐兄弟,瞧你说得!兄弟不过是想过来看望看望一下莫恩公,顺便来讨杯酒喝。莫恩公开门纳客,可向来是来者不拒,待会若是有些粗人进来,即使莫恩公不在,你也不能让这些人扰了酒肆的清静不是?” 说完,又是贼呵呵地朝着沐川一笑,小眼一瞟道。 反倒是沐川,倒被于成发一套合情合理的反问给弄愣了。不错,开门纳客来者不拒,避恩怨于酒肆外,这是公子定的规矩,自然是谁来也不能破。 A013章君子联袂,复仇记。 “这个……” 沐川这一记犹豫,注定便已落入别人的圈套。只听他支支吾吾,踟蹰难行道:“那…那是自然……” 说完这句话,仿佛也看到了于成发得意的笑脸,和他那习惯性的得意动作,不住地捋了捋黑胡子扎根的小辫子。 说罢,人已是不请自进,神采飞扬地独自迈进了酒馆之内。沐川门前踌躇一会儿,再睁眼时,于成发已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了下来,当下也是跟着进了酒肆。 沐川瞥了瞥于成发,终是凝眉有气撒不出道: “说吧,喝什么?” 于成发咧嘴一笑,拿起一根竹筷敲了敲杯碗道: “喝酒当然是为了畅快,取一坛烈酒,一碟干果便是。” 沐川挑了挑眉也不回话,径直走向酒柜前取下一坛烈酒,摘下坛子上挂着的木牌,便向于成发走来。撂下酒坛,置上几具碗筷和一碟干果,便是独步回身又回到柜上继续擦琴。 于成发贼是呵呵地一笑,开坛倒酒好不自在。 这时屋外的四条身影已是追到了酒肆外的柳树旁。 苏琅眉梢微蹙,突然顿住身形道:“哎,梁二哥等一下!!” 苏琅眸子里直突突地勾画着眼前的场景,竟然是折射出一丝丝异样的眸光。 苏琅,一个手执摇纸扇,头戴羽纶巾的翩翩公子。本是出身名门,富商大贾,可穿衣的风格却和他儒雅的气质大相径庭,粗衣麻布,偏偏是穿得穷困潦倒,落泊之相。 苏琅扬州本地人,在江南也有些名声,江湖中人依性情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落泊书生。 苏琅突地横过扇来示意众人停下,见苏琅突然止步不前,梁平移步回首,道:“苏兄弟,这是怎么了?” 苏琅愁眉不展道:“不好,于成发溜进了酒肆,恐怕不好抓他。” 苏琅的语气中格外的侧重了‘酒肆’一词。梁平闻言倒是没听明白,不由望了望眼前那个略显破旧的酒肆,依旧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哎,这有什么不好抓的?如今你我四人连起手来,量他也是插翅难逃!”大高个梁平依然信心十足道。 苏琅仍是紧蹙着眉毛道: “梁二哥,扬州的事你恐怕不知!这扬州西郊乃是环外之地,除了游人访至,自来少有人往,多年素有传闻在扬州西河郊外,柳岸河边,有一家陈旧的酒肆。肆外三尺杆旁,一枝丈高桅杆,桅杆旗帜之上倒不是写着招揽生意的‘酒’字,而是‘忘江湖’三字,传闻中这间酒肆十分传奇……” 梁平一愣,不由顺着苏琅迷离的眸光,狐疑地看向了前方的酒肆,果然在酒肆与马棚之间,有一杆竖起的桅杆,那飘展的锦旗上赫然正绣着‘忘江湖’三个大字。 梁平眼中仍可见困惑道:“这……这又如何?……” 苏琅也接道:“这也是近年来在江湖的一个传说,从来也没有人去佐证过。相传这间酒肆的主人乃是一世外高人,他开垆卖酒,来访皆为客,却不图赚钱,只图一个清闲安乐,历来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酒肆里的平静!当年据说刃光影追捕于成发,就是在这间破旧的酒肆之中,被酒肆主人当面拦下,无功而返!” 梁平也是吃惊:“哦,这么邪乎?!这酒肆的主人,可是个什么来头?竟能让刃光影吃瘪!” 苏琅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弟也不甚清楚。倒说不清他是什么来历,也不曾听说他有过什么江湖朋友,唯一与这酒肆故事有关的江湖巨擎,便也正是这鼎鼎大名的江湖第一杀手——刃光影。” 梁平道:“那莫非此人与刃光影认识不成?” 苏琅道:“倒也说不清!” “哎,此人就是再厉害,那也得讲江湖规矩不是?于成发这贼儿子,乃是江南九镇著名的大盗,我等擒他归案,天经地义,他何以插手?” 终于一个粗狂的汉子插过话来,不过却是个拄着拐的瘸腿。 见他说话,轰轰地如雷响,瘦猴儿的青年忍不住嘲笑起来:“我说老拐,你什么时候也会讲道理了?” “滚犊子……”见瘦猴精在一旁笑话,老拐扬起拐棍就想给他来那么一下。 瘦猴见状,身子一扭,便跟个泥鳅一样躲了过去。 说他是个瘦猴,怕是一点不为过,不仅人矮腿短,而且长得也是青唇大嘴,丑陋至极。 苏琅叹着气道:“话虽如此,但人有人家的规矩,若是我们仗着人多强行动手,一旦惹怒了主人,我们岂不也是理亏?” 老拐气道:“什么乱七八糟,有理没理的!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那苏兄弟你倒是给说个法子啊?” 苏琅一顿:“这……” 梁平插过话来:“哎。不管了,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于成发这老小子给跑了。既然酒肆主人有酒肆的规矩,于成发进去喝酒,咱们也进去喝酒,我就不信他于成发还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溜了不成!” “哎,梁二哥说得在理!咱们就盯死他!这样也不得罪酒肆的主人,妙,妙啊!!”瘦猴精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如此,倒也不失为是个办法!”苏琅点点头表示认同,几人说罢颔首之间便也相继向酒肆走去。 不过一会,几人齐步到了酒肆。平淡的酒肆内,于成发早已自顾一旁喝着酒,一副淡然无畏的样子。 这不,酒过三巡,才见苏琅几人磨磨唧唧的跟了来,不禁甚为得意,朝着众人一顿白眼已然夷然无畏。 苏琅几人进门便也看见于成发,此人此时已是喝得满脸红醺,放松得意之态更是令人气盛,无奈几人有言在先,不得已才硬是强捺住心中的火气,先仔细地去打量了打量柜前的沐川。 长身旧衣的沐川正立在柜头擦拭着手中的古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行人,众人微微一惊,不过是个毛头伙子,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 三人齐齐地给苏琅使了使眼色,像是在说你确定这酒肆的老板是个高手吗?这摆明了只是少不经事的臭小子嘛!苏琅有些诧异,丝毫也辨不清沐川的身份。 当下四人又是一轮眼神交流,还是心照不宣的按照原计划,就在隔在于成发两三张桌椅的位置坐了开来。 显然众人并没有急躁,一切只是按着计划行事。几人越走越近,沐川依旧只是认真仔细地抹着琴,似乎完全就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一般。 苏琅心中一片怅然,也说不清楚,只好轻步上前试问着道:“老板,有酒吗?” 沐川闻声这才抬起头来,并未过多的作以阐明,只是顺口答道:“当然。小店酒分三品,不知客人要哪一品?” 年轻的稚嫩声,让苏琅一愣,转眼笑问道:“那不知三品如何分别?” “下品浊酒,甚无滋味,解渴而已;中品烈酒,能壮声气,借胆量,江湖莽汉之选;上品自为上等好酒,是酒是水,味浓味淡,需真正懂酒之人饮之。” 沐川徐徐道来。苏琅笑了笑,踌躇一会儿道:“不过是为了喝酒,自图畅快就好。就算是莽汉,要一坛烈酒。” 说完沐川便从柜上取下一坛,苏琅接过酒坛自己拿回桌上,四人摊开杯碗,一一斟满酒液,放置桌上却愣不曾真正饮过。嘴唇只是不间歇地在酒碗上轻轻抿过,齐涮涮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对角的于成发,手中的武器也是握的贼紧。 苏琅使得一把折扇,温文尔雅,说起江湖中手持叠扇文画武功的侠客,人们的第一印象恐怕就该是轩辕居的二公子——许问书。 梁平用的是一口宽刃金刀,瘸腿自然用得是称手的拐杖,瘦猴精则用得是一条快鞭。 至于于成发,他并没有什么武器,或许如江湖所说,他的武功平平,轻功倒是了得!众人均在他的手中栽过跟头,此次四人虽联合起来倒也不敢大意。 若是一不留神,让他溜出酒肆,在想追他怕也难了。相对之下,于成发自然也深知彼此间的长短要害,倒也显得轻松多了。 这不一边喝着小酒嚼着干果,一边还不住地把玩着他那翘辫似得小胡子,不时耸肩斜眼,面露挑衅。 A014章见财忘义,终是贼。 账台上,沐川一边擦着琴,一边好奇地不时瞟了瞟这几人,又眨眼看了看于成发,倒是古怪! 后来的几位虽点上一坛烈酒,每人斟上一碗,那一碗却都不曾喝尽,就那么不断地在举杯交盏中眼神或明或无地盯向着于成发。 当下撇了撇嘴,也没多看,回头只是又继续擦拭着柜上的古琴。 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孰好孰坏?沐川也无心多想。只是前几日听闻,陇地魔门变乱,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这黑与白的交替,孰好孰坏,谁又道得清楚呢? 当下心中只不禁感叹,公子置酒肆,开门纳客,不谈是非,不论好坏,却无形变相成了庇护那些不仁之士的林荫大道,如此一来到底是不是正确? 哎,又如公子所说,世间得是是非非又岂有明断?世上又哪会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之分呢?管好自己便是好!若是如此公子一向如此,便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江湖如海,人心险恶,是非曲直非一人可独善其身。 他忽然把琴移了开,回想起公子那柄绝世无双的宝剑。柜台的桌面上,古琴的下方竟有一个暗格,沐川不知怎么操作一下原本闭合的暗格突地塌陷下来,里面竟藏着一个暗盒,那是一个精致的银色宝盒,盒身长约四尺,高宽均有三寸之余。 别致的银色宝盒上,篆刻着一道精致的剑影,在光色的映照之下盒上雕刻的剑影竟显得飘忽不定,只要有光,不论从那个角度去看,那盒上的剑影总是那么飘忽不定,若有若无,冥冥之中好似就真的有一把剑的影子映在上面一样。 关于盒中柄剑,沐川并不了解多少。他只知道那是一柄足以能够与夺命一剑齐名的上古神剑。 这些年,刃光影的偶来,倒是让他有幸见着几次江湖中举世闻名的夺命一剑,但公子的这一柄剑他却从未见过,甚不知什么模样。 冥冥中,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内心驱使着他,欲望的魔念一发不可收拾,浑浑噩噩中僵硬的双手托举起了宝盒。 沐川忽然吓一跳,他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脑中突然像是断片了一般被人控制了一样,刚才一瞬的记忆好像都在那一秒被人完全抽走。浑浑噩噩中,他竟然茫然无知将剑盒取了出来,沐川想来不由害怕。 他怎么会去动那个盒子呢?那可是公子一向不让碰得东西!那怕是这个盒子也不行!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会想着去违背公子的命令,若是让公子知道,公子必然会生气,他又怎么能惹公子生气呢?若是没有公子当年的救遇,他早就葬身市井了……… 如今他却违背了公子的旨意,私自将藏匿在柜橱中的剑盒取了出来,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公子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对他大发雷霆。沐川想来突然有些紧张,他想赶紧把盒子给放回去,就当从来没有打开这个暗格一样…… 可就在他抱起盒子,将盒子放回暗格时,盒上那明明灭灭的剑影又让他出神。 好奇终会害死猫,一股神秘的力量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他的大脑,驱使着他一步一步又回到了久违的原点。 沐川终是忍不住,还是把剑盒取了出来,将它放置桌面,他想公子不在,偷偷看一下应该也不要紧的吧?或许不是他想,而是内心那个驱动的念头如此告诉他!说罢涌现出的思念还未平息,他的双手已是缓缓打开锁扣,推开了盒盖。 一股耀眼的光芒从里面迸射而出,在眼眸中一晃而过。那是一把宛如水泄银河般的宝剑,剑体灿若星河。清一色的银质剑体,彰显着宝剑的华丽与不凡,宝剑的剑柄长达三寸之多,剑身约有三尺之余。剑鞘的宽度足有四指之宽。 剑柄的雕饰,远看像游龙一般盘踞要塞,气贯长虹。近看又如春河里水草,优柔深暗,婉转灵动。关键在那柄银色的剑鞘上竟然有些一道与剑盒上一模一样的剑影,一样得若隐若现。 沐川看得愣了,那宝剑华丽的外观一丝也不输刃光影的‘夺命一剑’。据说这个剑盒乃是公子特地寻访高人仿照剑鞘上的工艺图案完全模拟打造,因此可以看出公子对这把剑的重视。 酒肆柜台上蓦地的光芒一绽,夺目的光芒立时吸引到众人的目光。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沐川所在的柜台,只见柜上一个银质的宝盒,盒中幽幽闪过一道银光,旋即消失不见。 接着,众人便被那个银质的宝盒上神奇的剑影所吸引住了…… 如此暗哑的酒肆里,竟然有这般瑰丽的宝盒直瞧地于成发心旌摇曳,心神驰往,嘴里的哈喇子馋了一地。 爱宝如命的本性,展现无遗。心中更是不禁暗喜道:“想不到,这莫恩公的酒肆竟还有这等宝物,这宝盒中怕是装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吧!” 于成发念而起兴,满嘴嘟囔道: “沐兄弟,酒没了,再给我取坛酒来。” 于成发的一发呼喊立时惊醒沐川,他这才意识到酒肆内还有其他人在,想着赶紧扣上盒子,整理衣装不急不慢地缓缓向酒台走去,取下一坛烈酒,便向于成发走来。 不待沐川走近,于成发已端起杯碗,向沐川摇摇晃晃,满身醉意的趔趄而去。 “来,沐兄弟,我敬你一杯!”于成发说着举过杯盏,向着沐川扑去。 见于成发一身酒气地向自己扑来,沐川不住地吓一跳,很是嫌恶的想要躲开他。谁知轻轻一推,于成发手中的杯碗竟握不住般地摔了出去,啪嗒得一声脆响,让沐川一惊。 而于成发的身影,已然是弃杯而扣抱住了沐川,满嘴的酒气熏天,沐川意料未及,竟被于成发来了个猴抱,心中嫌恶想要一把推开于成发,谁知后者竟如牛皮糖一样,推开又弹了回来,推开又弹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就是推不走。 就在沐川准备搁下酒坛,用力把他推开时,忽然沉沉醉醉的于成发,骤然发难,右手灵婉一转,化掌为刀,一掌劈向了沐川的左肩。 啪…地一声巨响,酒坛子碎了一地,沐川应声倒了下去,地上的酒液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 众人始料未及,苏琅愤然喝道:“于成发,你……” 梁平也是一愣道:“哎,苏兄!这……这,你不是说这酒肆主人是个高手吗?情况貌似不对啊?” “哎,看来传闻有虚啊!什么酒肆高人,分明不就是一小毛孩吗!既然这酒小子晕了过去,你我还给他道什么江湖规矩,赶紧一并上去拿下于成发这老小儿再说!” 瘦猴精大呼一声,已是跳出桌前,一鞭砸向了于成发。 “臭皮猴,说的对!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呀,赶紧拿下于成发再说!”老拐暴喝一声,手中的铁拐也已是出手。 “好,一起上!”梁平说道也是出手。 见着众人朝自己驶来,于成发丝毫无惧,只是冷冷一笑,脚下的步子一跃,已是躲过瘦猴精的长鞭,飘身落到了酒肆柜台之上。 而他的目标,显然盯上了柜上的宝盒,那一个闪闪发亮,焕发着银光的银质宝盒。 瘦小的身子,灵活的就像一只燕子,腾挪的工夫已是出神入化。只是一个翻身跃地,他已是跳到柜台之上,伸手便敛起盒子,抱在怀中就想朝屋外突破而去。 见他竟然想盗宝而逃,众人又岂能如他所愿,赶紧拦截,若是出了酒肆,让他施展开腾挪移位的功夫,再要追他,可是难了。 见众人来犯,狭小的空间竟也不好躲闪,刀剑无情,他又不敢用宝盒去挡,生怕万一打坏了盒子,磕坏了里面的东西,怕是就不值钱了。 当即看到柜台还有一把古琴,正好用来抵挡一番,想着扬起一脚便顺势踹飞那柜上的古琴,古琴受力而起便呼呼啸啸直面眼前的几人砸了过来。 瘦猴手中的长鞭一挥,咻……一声啪嗒缠绕在古琴上,将琴甩碎到柜台上,于成发身形一退,立马蹬到柜台身后,躲过了一鞭。 而那古琴,则顿时摔得粉碎。突地,古琴内忽而迸溅出数道银光,冲得最前的梁平,老拐,意料未及,竟然双双中针,一命呜呼! 于成发心中一惊,刚刚躲了瘦猴的鞭锋,正想着如何应对梁平的金刀,和老拐的铁拐时,这两人却突然猝死在柜前。 哈哈,想来不由哈哈大笑,几根暗器都躲避不开,活该!于成发说罢,又跳到柜上,贼是乐呵道。 A015章大火燎烧,酒肆无。 “你……” 瘦猴也不住是大吃一惊,谁能想到古琴之中竟暗藏机关,当下梁平二人毫无防备,冲了上去,不曾想却被古琴中的暗器所伤,当场毙命。 “苏琅,你怎么不出手?” 瘦猴回头恼怒,看着苏琅,发现他竟愣在原地,丝毫不曾出手过。 苏琅本想仗着梁平三人进攻之时,自己堵住门口已防于成发施展轻功,趁机溜走。 可他不曾想,短短片刻,局势大转,梁平二人竟不知不觉死于古琴暗器之下,这让他惊骇不已,当下听见瘦猴的斥呵,也是一愣。 而此时,于成发却趁着瘦猴回头,苏琅失神的一瞬间,倏地蹿出了酒肆。 一道人影,如风一般,飘忽而过。两人一惊,回头时,于成发已消失不见,心中大惊,说着瘦猴精已是先一步追了出去。 见苏琅还愣着,瘦猴不由急道:“苏兄,还不快追!” 苏琅平静过来,这才见于成发和瘦猴精已是相继追出酒肆,当即脚下一动,也是赶紧跃身追门而去。 “快,就在前面,快……” 不知过了多久。酒肆外幽青的石径上,一群州府里的衙役匆匆列队一路朝着这儿疾奔而来。 两队人马,列队而来,很快便到了酒馆门前。一队人马急冲冲闯进酒肆,另队人马则呈封锁阵型,迅速将酒馆围了起来。 衙役中,阔步下马,走出一人,扬州捕神曲靖一,阔步走向酒肆,肆内无人只有一地打斗的碎屑和躺在地上的“三具尸首”。 曲靖一喝道:“搜!” 肆内衙役,闻声顿时在酒肆内七翻八找,也不知是要找些什么。 酒肆不大,只有几张客桌,一个置放酒坛的柜子,一个收银结账的账台,账台的帷布后是一间的卧室。 衙役李大壮晃着脑袋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摊了摊手道:“头,没人!” 曲靖一凝了凝眉,走到账台前蹬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铁拐,已是没了呼吸,死了! 当下又在他的身上随手摸了摸,方起身道:“快,拿着画像看一看这里面有没有于成发?”说完便站起身,并未再去看其他人。 一边仔细地回望着四周,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这个苏琅,搞什么名堂!害我白跑一趟,这个出差费一定得向他讨回来。” 说完,眉头一皱,又是回问道:“这破酒肆的老板,你们可知是谁?” 李大壮闻言,答道:“哎,这么个穷郊野外的,小的们哪儿知道啊?” 曲靖一叹道: “本以为能有些油水可捞,这下倒好,一堆死人,赶紧搜一搜,看看这些人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哎,快,搜!”李大壮化身复读机,手下的衙众闻言也是赶紧从命。 “没有……没有……” 得到地回答却是让人失望的。“哎,头,这有一柄金刀,您看看值钱不?” 李大壮忽然捡起了梁平身旁的金刀。曲靖一接过手,掂量了掂量,骂道:“什么金刀,不过是把废铁!” 说完,将刀扔回地上。 “这个……”李大壮挠了挠脑门,尴尬地笑了笑道:“头,那这些尸体,不会要按例带回衙门吧?” 曲靖一气道:“一群死人,带回去干嘛?你还指望能从死人身上捞油水?” “不是,当然不是!”李大壮嬉笑道:“可是,州府大人要是……” 不待李大壮说完,曲靖一已是接过话:“去他娘的,劳资都没捞着银子,他还敢跟我要钱?回去就说人跑了没看见……” 李大壮道:“头,依我看!既然这人死楼空,不如干脆就放一把火烧了这酒肆,岂不一了百了,也省得麻烦不是?” 曲靖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也还是这样比较稳妥,呷道:“嗯,就这么办!” 说完,已是步出酒肆,回头吩咐道:“来啊,准备火种,取火捻,烧了酒肆。” “是!”门外的衙役应答一声,纷纷冲进肆内。破旧的酒肆里,哗啦哗啦地酒坛子砸碎的声音,顿时响起。 一会儿,一群人冲进冲出,将酒液洒满酒肆的四周。这时,酒肆外马棚里卧着的小马驹突然站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肆外马棚中竟然还卧着那么一匹小马儿。 李大壮喜道:“哎,头,您看那有匹小骏马,拉到市上变卖变卖应该能换些钱财,也好犒劳犒劳弟兄们!” 曲靖一颔首道:“也好,你去把它牵出来!” 一匹小马儿,曲靖一倒还看不上,不过至少它能换些银两来犒赏其手下的弟兄们,不至于让他自己倒贴。 说完,李大壮便是冲进马棚,将小马拉了出来。曲靖一看了看那小马,不胜其烦地点了点头道:“好了,点火!” 说完,早已包裹好的火把,立时燃上了火苗,灼烧起来,几根火把同时抛向了屋顶,一根丢在了门前,大火从屋顶和门前开始蔓延。 “行了,收队!” 曲靖一拍了拍手,顿了顿衣袖,吆喝一声已是率先离去。身后的众人迅速排成两队,紧随其后。 火势逐渐的蔓延开来,李大壮手中拽着的小马匹,突然长嘶一声,脱缰而去。 李大壮一惊,没成想这小骏马竟然性子倒野,刚想追回,可是普通人就是快他也快不过马不是。 很快,那马儿便在前方石桥拐角处消失不前,似乎奔着西城门而去。 “好了,回来!”曲靖一突然喝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连只马都看不住!在往前去便是西城路,那是城门市巷所在,你若追去,岂不让人热闹?” “这个……”李大壮悻悻而归,说不上话。 “行了,跑就跑了吧!晦气,撤!” 曲靖一连声咒骂,说完已沿着原路,径直返回。 此时,昏睡的沐川,渐渐被那屋外的吵闹声,和这屋内弥漫的浓烟呛醒。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轻颤,睁开眼皮。 迷迷糊糊的一条细缝中,火光冲天。沐川爬起身,炙热的温度飘散周身,这才发现竟是酒肆着火了。 大火已经烧到了门口,沐川不觉慌了,脑中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公子的那柄剑。 当他的目光望向柜台时,柜上的盒子早已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沐川急了,慌忙跑到柜上,打开那暗格后,发现里面早也空空如也。 发生了什么……剑呢………??? 沐川急得茫然无措,遍地寻找。只到眼神定格到那曲破裂的古琴上时,他才冷静下来。 古琴已碎,琴内机关已经触发,而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正是中了机关而死,沐川认得他们,就是追于成发而来四人之中的两人。 “于成发……” 沐川忽而想起是于成发打昏了他。对,一定是于成发盗走了宝剑,一时间沐川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归到于成发的身上。 不过,于成发并不冤枉,偷剑得就是他。 沐川想冲出去,却发现门口的火势越来越大,屋顶也烧得要塌陷下来。完了,冲不出去了,他忽然意料自己的裤子湿了,是酒? 一旦火烧到他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他要死在这里?地窖地窖,沐川想起了酒肆中的地窖。眼中泛着一丝大难不死的喜悦,赶紧撬开地板,钻进地窖之中。 随着里外四周倾洒的酒液,火势已是一发不可收拾,屋顶成片成片的塌陷下来,酒肆已成一片火海。 莫天骑白马,悠悠折返在回乡路上,忽体内寒毒骤然发作,冷冷得寒气冻彻骨髓,冷的牙梗都在打颤。 漫天的寒气,突然布满他的周身,他的身子顿时冻得僵硬,身子的寒连马儿也经受不住,他僵硬从马上坠落下来,双手打了霜一般结满了冰碴。 他体内的寒毒,由来已久。只有在阳神梦愣,意念干扰的情况下才会骤然发作!而就在刚刚,他的脑髓一阵抽痛,大脑思维的运行突然被一股强行的念力阻断,一幕幻灯片似的画面突然插播进他的脑中,绽放出一幕耀眼的光芒…… “怎么回事?”“不对,是残影………” 莫天突然意识到,这是一股来自于神剑的感应力。它是一种意念的通融术,意念相通源头就始自于那把尘封的兵刃——残影。 莫天赶紧屏气敛神,气运周身,体内的元气逐渐消融掉白蛇丹元从百会穴漫散开来的寒气。 疗养一番,莫天准备回身上马,赶回酒肆一探究竟时。此时,白马却忽然像受了鞭策一般,突地飞快奔疾,不待莫天上马,那马儿已是自己朝前方跑去。 莫天见状,赶紧运用内功,气运脚底,纵身跃起,追着白马而去。 A016章永忆江湖,归白发。 没多久,在西郊开外,古道上,肆中马犊迎面奔来,大马遇着小马,这才消停下来,两马耳鬓厮磨,情深意切。 “奇怪?这马儿怎会自己跑出来?” 莫天凝眉,心中暗念。当下更为担心酒肆情况,于是缓了缓劲又赶紧策马携鞭,沿西郊河岸奔去。 柳岸河旁,浓烟四散,火势渐渐熄灭,酒肆已化为灰烬。 莫天跃下马背,牵着马绳的手倏然松开,仿佛无知无觉地缓步走过去,望着一地焦土,他蓝色的眼眸中,可见一丝涟漪。 “小川,小川……” 莫天不住地试着呼喊,他如今最担心的是人的安全。 清脆的声色,空荡荡飘在空中,一下子就破散了,似乎没有任何回音,亦没有任何人来回复他。 他彳彳亍亍地围走在酒肆的四周,被火烧烬的酒肆,已成一片废墟。肆门外,泥泞的道路上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鞋印,七零八碎,杂乱无章,似乎像是有许多人经往于此。 莫天彷徨地徘徊在酒肆门外的柳树前,事情发生的太意外了,以至于莫天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谁来过这?谁放得火?为什么要放火? 脚印的余痕,显然不止一人。这让莫天更是不解,他忽然就忆及起,当年落户入此的场景。 当年在东河,南江之地的天台山,莫天闻得天台山上有一种奇异的植物“雪山莲”,据说服下此物便可温补阳神,提升自己的周天功力。 年少时的莫天,为了满足自己对至上武学的热切追求,不惜万难爬上天台山。可天台山上没有雪莲,只有巨物出没,和一个深不可测的老前辈。 而谁也没有想到,莫天竟与上古神剑残影有缘,一次无意的交锋,莫天借助残影剑的力量,斩杀了天台山上的灵物白蛇。 那蛇死后便留下了一颗内丹,隐居在山上老前辈见此情景不忍大惊,退居江湖多年不曾想,在天台山竟遇着残影剑客有缘之人。 悲喜交加的心情,令前辈兴奋不已,遂传他无极剑法。就这样,莫天机缘巧合学得了天下最为绝妙的剑法——“无极剑法”。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他仍记得前辈和他说起的那一句话!那是一种多么淡然天地,超寰绝尘的英雄气概。 当然这句话,前辈做到了!他早已不只是那个时代的英雄,而是那个时代的神,一个万古敬仰的神。 莫天想来不觉笑了,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俗,又怎么能像前辈一样做到淡然于天地之间呢! 早年为了将白蛇的精元,和自己的纯阳气息并用体内,莫天只能到酒坊,靠着烈酒的过渡才能稍稍消减体内的寒气。 每当白蛇的纯寒之气与他的纯阳之力,相生相克时,莫天的体内便时而如火的灼烧,时而如冰的刺骨。 后来,莫天游历扬州,索性在扬州城外置下酒肆,多年来他定居扬州,隐居肆内潜心修炼,因此并无多少人知晓他的真正实力。 有酒?对于莫天来说还缺什么呢?自然是清静的修炼环境!曾经有多少横空飞来的恩怨被他隔绝门外,或许因此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不在少数吧。 他大意了,江湖的复杂和人性缺点,岂是能如他能控,又能容他一方清静?或许刃兄的做法真的才是对得吧! 他微微站起身,忽儿废墟之中传来一阵悉动声,一个灰头垢脸的小伙,扒开压在身上烧焦的木炭,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公子……” 一种叫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沐川抬起头,忽然便瞧见公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当下心中喜悦溢于言表。 莫天轻轻转过身来,淡蓝色的眼眸,倏尔放出一丝摄人的精芒,直直锁向来者。 “小川,……”莫天试问。 “公子,是我!呜呜呜……”沐川裹着一身黑糊糊的东西跑了过来,说着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莫天一愣,忙向他打听:“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成发……是于成发……” 莫天讶道:“于成发?!” “是的,就在公子走后半个时辰,有四个人追着于成发,于成发一路逃至酒肆,后竟假借喝酒名义趁机打晕我,我醒来后,酒肆已被大火包围,屋内的东西被摔得稀巴烂,最重要是公子你的剑……你的剑也不见了……” 沐川说着越发地气得哭了。 莫天听完忽地转过身,表情竟是出现了一丝木讷,深情的眼眸不知在思考何物。 “公子,酒肆没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沐川一边哭诉着委屈,一边低头抹泪,并未注意到莫天的变化。 莫天想起许多过往。“江湖是非难断,岂是刃光影,可独善其身!”那年举杯相酌,刃光影对坐而言。 “一切终有了结,或许这便是上天给予我莫天,一个新的开始吧!当年我落地于此,隐藏人市,只求幽静之地,炼化体内寒元。残影乃旷世奇兵,若流落江湖,遇心术不端,定力不足之人,是怕会祸乱人间,因而我必须将其追回!” 莫天昂然挺立,望着远方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的精芒,嘴中淡淡地说道。 沐川这才注意起公子说话的语气跟从前大不一样,沐川一愣,公子向来温和,与世无求,今日说话却如此认真。 沐川想来,也是愤怒不止,“对,公子!千万不要放过于成发这个盗贼,这家伙简直忘恩负义,偷东西竟也偷到公子的头上来了!” 莫天微微一叹,已平息道:“好了,待会把这马儿拉到市集找个买主,换些银两吧!” 沐川讶道:“不是,为什么吖,公子这马不是你花了重金从别人手中买回来的嘛,你现在为什么要卖呢?” 莫天只是淡淡回道:“残影之应,感于光照,在它尚未出鞘之前,或者感光之前,它给我的感应是有限的。故而此次寻剑之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然行走江湖,长途漫漫若无盘缠打点,又何以生计?” “哦,原来公子是担心这个!不过银两的事,公子您倒真不用担心,你看……”沐川忽然却笑了起来,他突地将抱在怀中那块用破布包裹的黑糊糊的东西,亮了出来。 莫天定眼一看,只不过是一个拗黑得破旧不堪的木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什么……”莫天轻轻问。 “公子,这里可都是往日你让沐川替你打点酒酿的银票啊!我一直就把它藏置在酒肆的地窖之中,刚才为了避火忽然便想起了公子练功的地窖。你看……” 沐川说着已是欣然打开了木盒,里面果然叠放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莫天怔了一怔,转眼道:“这样,这些银票我取两张,其余还是交由你保管!若照时间推算,于成发离去应该也有大半个时辰,我必须得立马起身!否则时日一久,残影一旦出鞘后果将难以预料……” 莫天言语之间,心事满怀,说完只是顺手取走两张银票,便转身欲意离开。沐川见公子神情恍然,不由问道:“公子…那我呢?” 莫天言道:“你自不必前去,此次我独行前往便是!” 沐川讶道:“啊?不行啊公子!我不跟着你,那我要去哪儿呀?” 沐川说着指了指这一片废墟。 莫天想了想,又道:“这样,这马匹你就先留着,我会在过往沿途给你留下一种剑形标记,到时我若寻回宝剑,你顺着沿路标记所指的方向便也可与我会合……” 说完袖袍一甩,人已投向遥不可知的虚空。 “哎……” 沐川微叹,话语虽还未出口,但公子已悄然远去。果然,相比之下,于成发的轻功,比起公子轻云踏燕的身法,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当下撇了撇嘴,公子的武功实在不是他所能比拟,当下也只好是牵着马彊,顺着公子远去的方向一路慢慢寻去。 A017章谷主侄儿,宗少保。 酒肆茶楼,乃鱼龙混杂之地,也是消息传播之所在。 这里是忘忧谷辖境内,曼陀岭下的一个大镇,名叫万家铺。万家铺是西入忘忧谷,东进荆楚的地理要塞,南来北往的商旅,在此络绎不绝。 这一日,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骡马车辆如流。一匹棕色的铃铛马,马儿旁萧瘦枯索的身影,牵着马混迹在三教九流的人群中,一路垂首漫步进了镇子。 清癯的身影坎着半肩宽松的枲袍,那黑色的袍服一侧长、一侧短,长得一侧斜跨大腿根部遮住了整个右臂,短的一侧则又完完全**露着整个左膀。 他一边走着,还不时调整着头上的竹笠,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有意又将头上的竹笠压低着几分。一路上,偶尔只见他抬头一次,却也认得那人的面貌——断剑涯。 镇子里,满街的酒帘迎风招展,行人往来热闹不已。酒馆街旁门庭若市,一路走来街道两周的商家铺子十有八九都是酒楼客栈,茶园饭馆,十足的繁华热闹。 断剑涯停在路边,向一个小贩打听到此镇最大的酒楼叫太白居,就在前边街口不远的转角处。于是便牵着马来到了太白居门前,定看此楼果然豪华,里面的客人相比其他几处更是多了不少。 这一次从江南到南地,长途跋涉,断剑涯没有别的目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药谷的血人参。 药谷,即中原第一谷忘忧谷!尔来素有传闻,药谷百花奇草甚多,独门异药亦广,其中最为天下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九转回魂丹’和‘百年血人参’。 九转回魂丹和百年血人参,据说两者并服有起死回生之效,古之人称:“起死人而肉白骨。”作为常年混迹江湖刀尖之上的断剑涯,又怎可对忘忧谷一无所知?当日扬州听闻老郎中之言,断剑涯心中便忧患不安,如此奇药岂易得之! 忘忧谷乃白道盟八大门派之一,而杀手界与白道盟素来毫无干系,说白点作为江湖旁门独秀,忘忧谷能否对自己慷慨赠药?关于这一点断剑涯很是担忧!因而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有知己知彼,洞悉彼此弱点,才能一战而胜! 跑堂的伙计见有生意上门,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堆笑的迎门出来,不待断剑涯做出反应,他已是不问自请地接过了断剑涯手中的缰绳,连忙交给打杂的伙计牵到后院去喂草料,自己则赶紧吆喝着断剑涯上楼,又忙前忙后,安排座位,张罗茶水。 断剑涯只是微微一怔,也不作声,低着头便随伙计的招呼,一路直步迈步上了酒楼,到了酒馆二楼。 伙计抹开桌子,摆好椅凳,待断剑涯坐定,这才高兴地又是哈腰点头地问道:“客官,可是想吃点啥?” 即便人在酒楼之内,断剑涯垂着得头依旧不曾抬起,头顶上的竹笠严严实实地依旧遮住着他的整张脸,他闻言只是拿出一锭五两纹银,径直放到桌上道:“尽管捡些好酒好菜,一并送来便是!” 小二微微打量了此人,只觉他衣着古怪,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样子,但见他一出手便拿出五两银子后,勾起的疑念便也打消,江湖中人哪一个不古怪呢? 当下心中暗自嘀咕一声,想着笑脸更是胜了几分,赶紧拿起银子,咧嘴笑道:“唉,好叻!客官稍等一下,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说完,扭身退去,不过一会,打杂的伙计便送来了酒菜。断剑涯用面巾揩了揩手,这才慢条斯理地端着酒壶,一杯一杯地复斟着,期间一切动作皆用坦露的左手完成,袍缎下掩盖得躯体右臂却丝毫不见动静,仿佛像有又仿佛没有。 只是看似一个人喝着闷酒,可竹笠下的一双尖尖的耳朵却是拉得老长,就在此起彼落的举杯独酌中,凝神细听着酒楼客人的谈话。 时间不大,镇外三骑快马如飞而来,来到太白居楼下,从马上跃下三人。年纪不大,为首的是个年轻华贵的公子,另外两人一身浅灰衣裳,像是药谷的袍服。 那少公子握着一柄鱼皮鞘的长剑,跃下马来金黄色的剑穗迎风飘拂。店小二突见着三位客官迎面而来,立马笑得像店里供着的弥勒佛一样,连忙带人迎了上去。 身后的两个灰衫青年也一同下马,将马缰扔给伙计,昂首挺胸,便尾随着那位少公子一同大步踏入了酒楼。 店小二一愣,赶紧又回迎了上去。那几人走起道来,跟一阵风似得横冲直撞,一路直奔着楼上而去,似乎很是熟道,好似如经常来一般。 楼道之间,小二一路屁颠屁颠的跟在几人身后爬上了楼,使劲地找着机会钻着空子般挤到少公子的面前,追着赶着跟其搭开话来,道:“宗公子,您有请,三楼的雅间可一直给您备着呢!” 小二点头哈腰地急忙跟上前满脸的殷勤,那位宗公子回头望了他一眼,不住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服务还很是满意道:“很好,快……有赏!!” 宗公子微微一笑,他身后灰衫青年,闻言立马掏出一块碎银放进那小二的手中道: “哎,就不劳小二哥再带路了!五斤陈绍女儿红,菜捡些好的赶紧上来。” 小二接过银子掂了掂,不下一两,心中好生高兴,连声颔首道谢后目送几人上楼。 几人从上楼的那一瞬间,便吸引了断剑涯的注意,他暗中观察着三人,只见其中两位灰衫男子的袍服很像是药谷的袍服。 待几人完全上了楼後,店小二准备高兴地转身下楼离去时,忽然断剑涯突然唤过他来,向他小声问道:“小二,这三位你可认识?” 伙计一愣,见是那位出手阔绰的客官,便才轻声问道:“您老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吧?” 断剑涯点点头,伙计又道:“那客官您可知离此不远处便有一岭叫曼陀岭?曼陀岭后有一山谷,那谷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药谷忘忧谷,刚才那位领头的公子,便是那药谷何谷主的侄儿!” 断剑涯道:“那想必忘忧谷是很大的了?” 伙计连忙点头道:“纵南到川蜀,展北到关内,天下西南、西北的陆路码头,可以说无一处没有他们的买卖。” 断剑涯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伙计嘿嘿一笑,道:“那位爷吧是这里的常客,时间久了,小的便与他们厮混得熟了。” 断剑涯道:“喔,那这何谷主的为人如何?” 伙计连声称赞道:“那可是位‘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症’的大好人。” 断剑涯枉一凝眉,沉默一会儿道:“好叻,多谢小二哥,你先去吧!”小二见没事了答应一声,便也就此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酒足饭饱,那楼上的年轻公子这才醉眼朦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步履踉跄地就往楼下走来。 身后两个灰袍小伙,也是醉意朦胧,满脸通红,整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包间内掀帘而出,相随而去。 跑堂的伙计,刚在二楼里伺候客人,忽而一抬头便瞧见楼上的宗公子竟然摇摇晃晃地就要向楼下走去,伙计见状赶紧跑上去搭一把手扶住他道:“宗公子,您怎么喝醉了呀?”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醉呢!我是谁?我宗少保那可是千杯不倒,我怎么会醉,瞎说!看着,小爷赏你的酒钱!” 这叫宗少保的少年,满身酒气,一边说着一边在怀里胡乱摸索最后掏出几两纹银,随手抛了出去,也不知最终是扔向了谁。 哐哐铛铛地银子沿着古木楼阶滚落一地,楼下打杂的伙计,听着声响顿时也注意到楼上的情况,赶紧帮忙收起地上落下的纹银,跑上楼来交还给领头小二的手中。 小二哥接过银两,又将其塞回宗少保的怀中,道:“宗公子您能屈临鄙店,那是为小店增光,能为公子做事,小人更感十分荣幸,岂敢加要公子的赏钱。” 宗少保撅着嘴,喃喃自语道:“拿着,本少爷给你的,那就是你的!好了,少爷我也该回了!”宗少保又将碎银掏出,塞给小二的手中,回头朗声宕去。 断剑涯目送着众人的身影在二楼楼梯口消失后,转即喝道:“小二,结账!” 小二拿着宗少保给的银子,愣了一下,忽然又闻店内客人的呼唤,再看时宗少保已一步步下了楼道向一楼门外踉跄而去,当即又朝楼下的伙计吆喝道:“快,好生搀扶着!” 楼下的伙计也瞧着人,当下都知这是药谷的贵公子,纷纷涌上前去。小二说道一声,这才又赶紧笑脸相迎,朝着断剑涯跑去:“唉,客官来了来了,您这一桌共用三两银子,余银小的这便到柜上给你取来!” 断剑涯微微起身,突然说道:“不必了,余下的就全当赏赐给你,你快去把我的马牵来!” 伙计闻言大喜,今日何其幸运,多出的碎银可是不下一两叻,当下心中又好生高兴,连声向他谢道:“好叻,客官,小的这就叫人给您牵马去!” 说完,已是脚底抹油猛地朝着楼下跑去。断剑涯说完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也朝着楼下一步步迈开步去。 出了门,一个伙计早已牵好了马,候在门外,断剑涯接过马绳,便瞧见街道朝西远去的转角处上那个沉醉的少公子,一路信马由缰地朝着西边镇外的那条古道悠悠晃去。 前后虽隔数丈之远,铃铃朗朗的谈笑声依稀可听,断剑涯平望前方,眨了眨眼,飘身上马,跟着随向前方一路远去。 A018章审时度势,以图之。 出了镇子,往西五里外便是曼陀岭所在。 一路向西,那是一条足有两辆骡马车辆之宽的平坦古道。 古路两旁,蓬蒿遍地、杂草丛生、灌木林立,几匹快马悠哉哉地踏行在古道上,最前面的青年公子就趴在那马儿的背上,信马由缰地任由着马儿按照着自己的习惯一步一步地悠哒哒地往前走着。 一路凉风习习,身后的两小青年半醉半醒,也不驱马,就轻轻松着缰绳,任由身下的快马尾随着前者的坐骑,一路呈山字型向着远方,慢慢悠悠一步一步滴答滴答地赶着踏去。 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倏尔,身后猛地刮起一阵劲风,两耳余光之中隐隐约约看着一道黑影,那两名灰衫青年还不及转过身来,便被定在了马背上,动弹不得! 一道人影从身后飘忽而至,截住了三人的去路,走在最前,马背上的宗少保迷迷糊糊地一个趔趄,便被风势就地刮下马来。 “哎呀!……”宗少保浑然不觉地被跌得一声惨叫,似乎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宗少保坠马,那身下骑着得快马,马背上突然减重,那马儿竟然因此也停下来了。 这马儿身后的两匹黑马看着前面的马停了下来,当即也跟着停下脚步踟蹰不前,马上的汉子都被人给点了穴道,端端正正地样子一动不动,就那么急的直瞪着眼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 “阿坤,阿桃!”宗少保揉了揉屁股,只是意识到自己从马上掉了下来,便习惯性地吆喝着:“俩个混蛋,人呢?没瞧见你家小爷摔着了嘛?还不滚过来,扶本少爷起来!” 说完早已探出一只手,伸向半空,似乎等待着有人拉他一把。然而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顿摸索,却摸不到任何实物,许久并不见有人来拉他一把。 宗少保朦朦胧胧中有一丝迷惑,他忽而半眯半睁地眨着眼,猛地回头向身后探手的地方眨眼望去,浑浑噩噩中只见身旁空空荡荡,背后的两只马背上隐隐约约两道人影依旧稳坐马上,不动如山。 宗少保眉头一皱,养尊处优的少爷脾气一下子怒上三竿,他耷着个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地上倏地弹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就冲着身后奔去,一路奔来口中脱口直骂:“好哇,你们这两个混蛋!竟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宗少保临近马匹拎起马背上的长剑,就当着木棒子使,一棍子敲在阿坤的身上,反手又是一棍砸向了右边的阿桃。 “让你坐…还TM给我坐……个王八蛋!还不给我滚下来!……” 一时,宗少保的怒忿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碰,地一下,阿桃突然一下子从马上栽了下来,摔得一鼻子灰,坠落地面的阿桃依旧保持着在马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只顾生气的宗少保这才瞧着些端倪。 他摇摇晃晃地身子,步履踉跄地一跌一撞地跟了过去,只见阿桃身体僵硬,两个眼珠子不停地打转,似乎很想说些什么,宗少保一眼呆讶,醉眼朦胧道:“哟呵,你…你小子玩什么呢?起来……” 宗少保摇头晃脑地站都站不稳,说着竟还弯下腰去扯了扯阿桃的衣袖,状态看来依旧醉意朦胧。 “宗公子……” 突然,身后一个冷不防地声音轻飘飘地飘入耳中,宗少保吓得一跳,急忙转过身来,锵地一声就拔出剑来:“谁?……” 他反身回眸朝着前方张望而去,迷迷糊糊中这才发现眼前不远处,竟然有一个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宗少保晃了晃头,又拍了拍脑袋,似乎想不通什么时候路前竟多了这么一个人,于是满怀惊讶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淡淡一笑,道:“在下,不过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而已。” 宗少保一愣,又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让大脑清醒一些,于是试探着问道:“朋友?!难道你认识我不成?!” 说完,摇曳的脑袋,又顿了顿,眼神又仔细瞧了瞧,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这人。目光中只见此人衣着朴素,装扮却又十分古怪,一件宽松的半肩式的广袖短袍随性披坎至身腰,除此之外头上还戴着一顶青色的斗笠,显得颇有些神秘。 断剑涯,忽也抬起头,笑道:“相逢又何必曾相识呢!听闻宗公子乃是贵谷何谷主的侄儿,在下特来拜谒,想借公子的身份向贵谷讨要一剂药物!想必此点小忙宗公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宗少保一听,倒也没听出些言外之意来,以为此人就是来药谷求药的,当下想也不想脱口爽道:“喔,然来是来我药谷求药的啊!好说好说,你想要什么药?尽管说来!嘿嘿…我可告诉你…我药谷那可有良药万顷,说吧你想什么药,我药谷就有什么药……” 醉意朦胧的宗少保说着说着,竟然还不住咧嘴笑道。 断剑涯看了看这么一个醉鬼,银钩铁画般的嘴角,不住勾唇一笑道:“好,既然公子如此爽快,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想向贵谷讨要一剂百年血参!不知可否?” 宗少保闻言一怔,嘴中不住喃喃自念道:百年血参,百年血参是什么?为何听着如此耳熟呢?嗯,百年血参…百年血参…… “不对,这百年血参,不就是我药谷的两大至宝之一嘛?对,就是药谷的宝贝,不能给外人!好啊你,你小子竟然还想打我药谷‘血人参’的主意,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要我药谷血参,究竟有何用意!” 宗少保呢呢喃喃一阵,方才突然醒悟,当下得知此人竟想要打药谷血人参的主意,说着竟不住有些急乱,慌忙挑剑,立时指向前者质问道。 断剑涯冷冽一笑,似乎早有心里准备,这药他今日还就吃定了,直见他不慌不乱缓缓言道:“堂堂药谷公子,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想宗公子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吧!” 宗少保沉声喝道:“少废话!我看你不是来求药,是来抢药的吧?这百年血人参乃是我药谷至宝,当年就是谷主重伤也不曾用过,岂能随意就给了你!” 断剑涯露出不屑的语气,冷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冷冷地语气,让朦胧的宗少保一惊,急道:“你…你想干什么……” 因为后一秒,突如其来的冰冷杀气,已伴随着一道让宗少保难以辨识的速度猛地向他袭来,宗少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自然要仰剑去挡,避免那人向自己靠来。 可是,他那手忙脚乱的运剑姿势却显得很生疏,甚至你都会怀疑他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他根本就从来没有研习过剑术?似乎看到对手如此之弱,断剑涯不住更是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飞跃而来身影,在空中甩起一脚,不偏不倚,力道也刚刚好,不轻不重便恰恰踢在了宗少保举剑的手腕上。 宗少保举剑出手的右臂,手腕突然吃痛,甚至还没看清来人的身影到了哪儿,吃紧地疼痛就已让他松开手来,手中的长剑飞得扔了出去,强大的惯力让他的身子也飞得一下摔倒出去。 待他疼地侧起半边身子时,断剑涯的身影已眨眼间晃到了他的眼前,噔噔地两下,便让断剑涯给他封住了穴道,一下子如何也动弹不得,只有那双迷离的眼睛,依旧醉眼朦胧。 朦胧是昏睡的假象,待宗少保受击晕倒之后,下一刻断剑涯竟是顺手从身后取出了一套绳索,只见他迅速将绳子的一端牢牢套住宗少保的双手,接着断剑涯又将场上的另外两人拉了过来,将其一起捆绑在一条绳索之上,最后将长绳特地留出来的另一端牢牢攥在了手里。 一套捆绑动作行云流水,待将几人全部绑在了一起,断剑涯这才解开他们穴道,拉着他们,扛起宗少保,就像遛狗一样遛着往回走,往回走了没多久,便在回去的路边上发现一辆停靠路边的马车。 只见断剑涯牵着他们,直奔马车而去,临近马车这才解开他们的穴道,将其赶上马车,随即从车上摸出几团旧帕,就塞给了几人的嘴中,一切完毕这才又封住了几人的穴道。 回头,他跃上马车,做起了赶车夫,亲自驾着车向西一路前去,目标方向正是忘忧谷所在之地,看似一切早以准备就绪。 马车沿着西径道,渐渐经过曼陀岭,向着云深之处而去。曼陀岭後,乃是一片崇山峻岭,马车沿着山川古道,一路穿山越岭,径直驶入到一道崖谷之中,崖谷旁皆是高耸挺拔的山峰,谷间只有那么一道幽幽不足一丈之宽的狭长古径。 不知往里行进了多久,山谷似乎越发入得深了,峡谷边,一个山梁转角,马车轻轻驶来,忽而远方一阵马蹄声从前面传来,接着一个骑着快马的人,便从前方快速驶来很快便又擦肩而过。 断剑涯头戴青笠,低垂着脸,轻轻往后瞟了一眼,发现那人竟是中原议政堂的信差。错别信差,马车拐过山角,直向前方而去,崖谷前方又是一道山梁。 不过,不同寻常的是,这道山梁四周却布满了人,远远望去,四周都是清一色的青衫子弟,那服装正是药谷的袍服。 药谷门庭山梁之下,蜿蜒曲折的峡谷道上,道路中央一道道横七竖八的鹿砦将进入药谷的去路完全截断,而鹿砦的前方则有一众药谷弟子亲自把守在前。 断剑涯眼神轻飘飘往着前方瞟了瞟,随后依旧面无改色,仍然只是低着头继续拉动着马绳默默向前驶去,但是拉马车的速度却刻意变了,变慢了。 A019章未雨绸缪,人无忧。 跃过此岭,此路向西,山回路转,余路漫漫尽是峡谷之道。 曼陀岭,乃西进药谷的必经之地,经过了曼陀岭,也就相当于跨进了忘忧谷的大门院,进了院自然离药谷的里堂之地也就不甚甚远了。 忘忧谷,白道盟最为久远的门系之一,多年前在白道武林上也是风云一时,随着时代的变迁,才逐渐衰退。如今,仍是白道联盟八大门派之一,同时也是白道联盟五大创始门派之一。 忘忧谷,药谷门如其名,人生无病便是喜,喜则忘忧,故而称忘忧谷。百花齐放,空旷无垠的谷中,立于谷中着眼相望,谷外山川纵横交错,连绵起伏,层峦叠嶂,风景如画。重重叠叠的峰峰岭岭像马鞍子一样,狭成了一道方许一丈之宽的入谷之道。 过曼陀岭後,阳光渐淡,山川渐长。峡谷边一曲蜿蜒小道,空折幽蓝的山谷之路,一路迂迂回回地通向巍峨的深处。马车驶过曼陀岭,再往前走,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绕出药谷,通往百里之外的邑都谷城,另一条则顺着山谷继续向前,直通往忘忧谷。 忘忧谷外,峡谷两旁除去巍峨的高山、羊肠的小道,几乎别无他景。在离忘忧谷谷门入口不远的一道山梁屏障处,一丈之余的道路中央架起了数道鹿砦,直截了当地将进入药谷的唯一去路给全部截断。 几个青衫弟子似百无聊赖地晃荡在路障的前方,忽而远处滚滚而来的车轮声渐入众耳,众人耸了耸鼻,抖擞精神,纷纷抬头张望只见一辆车马正向此地缓缓驶来。 车马上别无旗号,亦不知驾车的乃是何许人也! 一个青衫弟子,眉峰一挑眼神阴鸷地瞟向那个车夫,满眼的戒色,提了提嗓子,一马当先地一个箭步上前沉声喝道: “哎哎哎,停停停!哪儿来得车夫就敢往这儿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此地乃是通往药谷的重地,说……你是什么人?” 青衫弟子耸了耸肩,趾高气昂,不胜其烦地向来者质问道。身后的数十位弟子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将马车上的这个不速之客团团困住。 车上的驭马之人,依然低着个脑袋,不闻不问地继续抓着缰绳任由马车向前驶来,直到那马缓慢地走到人跟前,这马儿这才被动停止不前。 周围的人一个个杀气腾腾,横眉冷对,断剑涯任由马车自己停下,也不抬头,仍保持着一副神秘之相。 带头的青衫弟子,挑了挑眉,见那车夫半晌不动也不作声,不住怒斥道:“哎,我说你小子没听见是吧?说你呢,给我装聋作哑是吧?”“来啊,给我拿下!” 一道呼喊斥下,一言不合,十几个青衫弟子便纷纷提刀上前,就要给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一点教训!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刀光戾气顿时呼啸而来。 马车头,垂笠之下那张幽暗冰冷的脸颊木然毫无表情,只有冷冷的寒眸,幽幽地泛着寒光正死死地审视着四周的人群,那寒如冰霜眼眸中,众人的动作在他的眼中仿佛是那么的缓慢,一张一弛,一举一动,甚至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就在我们认为,冲在最前得那人手中的刀刃,马上就会将他一刀砍成两瓣时,他的嘴角处却仍露着一丝不屑一顾的轻蔑笑意,当他的嘴角唇边露出那一丝轻蔑的笑意时,仿佛也能看到他的眼神绽放出异样的寒光,一闪而过。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察秋毫,他随时准备着以不变应万变!就在那弟子一刀向他劈砍而来时,他早已随手摘下头上的斗笠,飞一般而去的竹笠,瞬间击在那人的胸口,强大的力道让他猛地弹飞了出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拈叶成针,投石问路的竹笠,牵一发而萦动的全身,像离弦之箭,顺势飞了出去,一道极浅极淡的虚影,展翅翱翔,盘旋空中,一记漂亮的回旋踢行云流水,如风一般一一扫过众人的耳旁。 待空中的虚影落下,似乎也看到了四周纷纷倒下的身影,一个个再一次爬了起来,就在众人愤懑地爬起来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时,却发现倒下并不只是自己,而是所有人! 这突然的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快得众人难以置信,究竟此人是如何一下子便击倒了他们?仔细想来,众人惊骇不已,一个个面面相觑,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再次上前一步。 带头吆喝的青衫弟子,也愣了,他根本就没有上前,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一群人竟然会对付不了眼前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瘦个子。 出于自信,以至于他下达命令后,甚至根本就没有去看,自然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人突然就站在了人群中央,而且还是中心开花,花瓣四散而落。 “不是,你们………” 直到听着声响,青衫男子再次回头时,显然众人都成了四散的花瓣。领头的青衫弟子顿时吓呆了,他仔细地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只见他一身短袍坎肩,头上乌髻青笠,看样子并不像是中原人士,而且即使面对众人此人也显得十分的从容,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青衫弟子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了!一边紧紧地依然像个铁桶一样围着此人,一边又满怀戒心的和此人保持着距离。 看出众人心有畏忌,断剑涯也不吭声,高傲的嘴角依然冷冷上扬,转眼便独自回头向马车走去。他知道此次来药谷求药,自是不易,因此为了能够给自己减轻点麻烦,他并不想杀人。 他进一步或是退一步,那围着的他的弟子就纷纷跟着进一步,退一步,始终他就像个圆心,周围的人则像外圆上的点紧紧贴着他,并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半径距离。 断剑涯就这样回身,一路跃回马车,青衫弟子一愣,难道就这么被他耍一道,然后就让他走?不,绝对不行,若要如此,此事传回谷中,让堂主如何看他!药谷的颜面又何在?就在他举棋不定,欲意鼓舞众人,齐心协力一鼓作气拿下此人时,断剑涯已微微弯腰,钻进帘车之内。 断剑涯掀开了马帘,溜进车里,宗少保已经醒来,车里的三人此时一眼怨气地挤成一团,断剑涯噌噌地几下解开三人的穴道,还不等三人喘口气,已是猛地拉了拉绳子,三人便随着绳索一并拽下马车。 “唔、唔、唔……” 出了马车,几人挤眉弄眼,面目扭曲,无奈嘴中塞着的破手帕并没有被取掉,这让他们虽能走动却仍然难以发出完整的声音来。 就在青衫弟子,准备等待断剑涯再次走出马帘的时候,吆喝众人将他拿下时,突然从车上蹦出的三条身影,让他一惊,初以为是断剑涯还藏有帮手,结果待他看清之后,又惊呆了! 那三人的手臂竟被绳索捆绑在了一起,其中两个灰衫男子远远看不清是谁,但其中一个华丽锦服的年轻公子,却让青衫弟子一愣,当下心中兀自一惊道:“那…那不是宗公子吗?不对,怎么会是宗少爷呢?” 不止他一愣,众人几乎皆是如此,顿时面面相觑,一阵呢喃细语道:“这……这……这不是宗公子嘛?” 听闻众人传来的细语,青衫弟子更是身子一颤,一时竟说不畅话来,讶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衫弟子,提了提嗓子,猛地向断剑涯问道。断剑涯却并未急着理会,而且独自走向身旁三人,解开其中两个灰衫男子手中的绳子,只留下宗少保一人又给点上穴道道:“好了,你们走吧!” 缰绳解开,一团破布终是从嘴中取出,一脱离绳索束缚,二人立马向后跑开几步,确定自己脱离了断剑涯控制之后,两人这才敢大胆的去深深吸了吸几口气,活动了活动手腕,缓了缓劲,这二人便又开始狐假虎威起来,转眼朝着断剑涯冷声怒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劝你赶紧放了我们家少爷,否则今日到了药谷门前,你休想再活着出去!” 说着,还不忘放一放狠话!断剑涯微微勾唇一笑,不以为意道:“怎么,就你们俩个废物,还不想走了是嘛?” 二人闻言语塞,面色更是羞红,但见身旁药谷弟子众多,心中也有了底气,不住愈加回讽起来道:“呵,到了药谷,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嘛!” 断剑涯闻言不禁笑了,忽然面容平淡,义正辞严般道:“跑?!我为何要跑?” 说话间,他方才抬起头,正面看向了那人,从容不迫的面容总透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地唇边笑意。 那叫阿坤的青年看得心底一寒,愣是说不上话来。回头才发现周围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地望着自己,当下不住奇怪,眼神望向众人的同时,最后目光锁在了那个其中带头的青衫男子。 回首盼望之间,二人认出谷前值班的正是西院三甲的领班弟子何丙,这二人二话不说,丢下一句狠话掉头就跑!围得像铁桶般的众人,见二人奔来,让开一个缺口放他们出去后,便又围了起来,依旧死死地将断剑涯困在人群之中。 A020章东庭殿主,廖无名。 这才得知那带头的青衫弟子名唤何丙,那何丙,突见马车蹿下三道人影,远观其中一人正似谷主侄儿宗少保,当下心中猛然一惊,额眉褶皱,一时怔怔入神不知所措,待他好是一番思索欲要上前细察之时,又突见两道人影劲风跑来。 尘烟消散,眼前蓦地出现两道身影,近至眼前何丙这才得以看得清楚,就是一帘灰衫,灰衫的袖口上还绣有着簇锦的青黛图案,远远看不清楚,近身却一目了然,何丙当即一愣,讶道:“你们俩竟是本谷的入门弟子?!” 二人急忙弯腰,恭恭敬敬道:“是的,丙哥!” 何丙闻言一愕,不住眉目轻褶疑道:“你们认识我?你们是西院哪个班的弟子?” 何丙一愣,这二人所穿的服装正是忘忧谷中入门弟子的袍服,待又见二人认得自己的名字,于是不由猜测到二人极有可能是与自己同院的弟子。 阿坤挑头答道:“回丙哥,小的们正是西院三甲二班的弟子!” “三甲二班,三甲!”何丙一惊,不由脱口而道:“这么说你们岂不还是我的手下!” 何丙思绪猛然一凝,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突然一下怒道:“胡说八道!二班弟子今日正值百步亭学习草本采集技术,你等若是二班弟子,又怎会在谷外,且如何能和宗公子混迹一起?” 二人急切理亏,支吾难言道:“这……” 何丙喝道:“大胆,还不坦白!难道你们敢说那个不是宗公子吗?” 面对高等级弟子的呵斥,阿坤语塞难言,只道:“丙哥,这,是,是宗公子!” 何丙忿道:“说,怎么回事!这来者究竟是何人?为何宗公子会落在他的手上?” 阿坤急的拍了拍腿,道:“这……不…不知道啊……” 何丙眉头一皱,怒道:“混蛋,宗公子既然与你俩出现在了一起,你们敢说不知道?此事若传入谷主耳中,当心你俩得小命!” 阿坤阿桃一听,心里更是慌乱地紧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丙哥!你听我说,这…这可真不关我们的事啊!是宗公子他、他非要拉着小的们出去吃酒,小的们也是没办法才跟着去的,谁知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给劫了道!” “什么,吃酒!岂有此理,我看你们俩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宗公子就是要喝酒,又怎会要你等二人陪同,简直是一派胡言!” 吞吞吐吐,闪烁其词!对于阿坤二人在情急之中言罢而出的话语,何丙很是不信。见何丙仍有质疑,阿坤二人唯恐因此延误了时辰,于是不得不像何丙透露事实真相。 期间只见阿坤面露难色,小声吐道:“这…丙哥,您有所不知啊!今日宗公子正值被安排于百步亭,负责监管各院弟子对药物采集技能的学习工作,无奈那宗公子耐不住性子,非要溜出去喝酒,小的们当时正巧在百步亭学习,这才无奈帮着宗公子一起溜了出来。可、可谁也没成想会遇到这种事啊?” 二人委委屈屈地说完,何丙闻言突然又沉默下来,似乎反复想了好久,何丙忽道:“好了,就暂且信你们一回。这样!你二人赶紧进谷去禀告谷主,我在这儿拖住此人!不管如何切不能让宗公子有了丝毫闪失!” 阿坤听后赶紧回道:“好,我们这就去,丙哥可千万留意,一定别让他给跑了!” 何丙已然嚷道:“好了,快滚!我告诉你俩,少废话赶紧去,若是这次宗少爷有了什么闪失,光是你们私自出谷这一事,就有你们受得!” 何丙此言一出,二人担忧之心便也更甚,早在一旁阿桃急的赶紧接过话来,更是满怀着担忧和急切不待道:“哎呀,快……快点……赶紧走吧……” 说完,阿坤点了点头也不再做声,二人掉头便匆匆向谷内跑去,山梁地角处,从众人随行的马匹中挑出二匹快马,便迅速跃上不住扬鞭策马,拍打马背,毫不在惜马力得猛地向谷中奔去。 望着二人离去,何丙这才沉了沉心,面容平静地回头走上前去,进入包围圈内,冲着断剑涯敞声说道:“阁下不管是什么人,我劝你最好还是放了我家宗公子,否则药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断剑涯勾唇一笑,道:“看来,这位确实是贵谷的贵公子,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不过那就得先劳烦这位兄弟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远道而来的朋友,特地前来拜谒,希望能够见贵谷主一面!” 何丙轻道:“好,只要你放了我家少爷,我可以带你去见谷主!” 断剑涯突然一冷,笑道:“笑话,你这小子倒是圆滑!这样,你我闲话少说,一炷香后若是你们谷主不来见我,我就杀进去,不过这打打杀杀得,一不小心会不会就伤着你们这位公子,那就由不得我做主了!” 听着断剑涯风轻云淡,却又冷冷般实在的威胁,宗少保闻言眼珠子更是瞪得老大,不住地朝着何丙使眼色。 何丙看了看,满怀忧心道:“好,阁下只要不伤害我家公子,一切都好说,小人已派人前去报信,相信我家谷主不时便会亲自而来。” “好,如此甚好!”断剑涯冷冷一言,扛起宗少保便又朝马车走去,临近马车直接将其扔到车板之上一点也不客气,而断剑涯则紧随着坐在了车板的一旁,说完闭目而息,再也不做声。 “这……”见此人如此怠慢他们公子,众人面面相觑,不住纷纷向何丙使了使眼色,试图寻求他的意见。 何丙心中如今一团糟糕,这种事情竟然让他给碰着了!若是宗少爷今天在这儿出了点什么意外,何谷主恐怕也还得扒了他的皮! 想及如此,何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断剑涯如此,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得先把此人给看好了,先把局势稳住再说!众人也是纷纷而视,相顾无言,当即也只能是以顺应不变而以应万变之策,紧紧围住马车再说。 花间田园之中,两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谷内疾奔而往,马上的男子不停地抽打着马背,很快马儿便进入了谷内。 快马一路穿行,马蹄踏浪之处风烟滚滚而生,一路而来忘忧谷谷院之内百花齐放,田园小路,阡陌交通,毓草园圃赏心悦目,风光旖旎。 谷内纵深之处,有一高山梁顶,梁顶之上云云萦绕之中有一宏伟宫殿,殿柱约有数丈之高,纵横约有千米之余。虽盖于谷梁之上,却盖得十分精致,红墙绿瓦,不失药谷满园红花绿叶之昂然气派。 二人纵马来到宫门脚下,丢下快马急忙跃下身来,直奔中正宫而去。药谷宫殿总院共有四个入口,首门就是这南正门。进入南正门一路向北有一条之路,名为中庭路,顺着此路一直向前便可直达中正宫,那便是药谷议事论事的地方。 除此之外,从南正门出发,还有另外两条路径可走!一条由东自北,靠近东庭院,名为东院路;一条由西自北,靠近西庭院,名为西院路;此二路与中庭路,三路就如一‘山’字形将药谷的前庭三院划分而开。 中正宫后,靠北的方向有一叶长廊横贯西东,长廊後是一长亭别苑,药谷许多重要的科研机构几乎均分布在此,此别苑旦有名其称之为北院。 北院前中正宫东西两侧还各有一个厢房,西边那厢便是忘忧谷谷主何太冲的卧房,而东边的那厢则是一间藏满经史、典籍的书房圣地,何太冲平时多半在此。 从中庭路一路到中正宫,东西两旁,各有四个别院,这四个别院分别分布在中庭路、东院路、西院路三条路旁。其中,中庭路道路两旁的两院并称为中院,另外两院,靠向东者为东院,靠向西者为西院。 四院之间,由此便衍生出三条道路来,从南正门,由东向北,进入东院路,由东院路便可直达中正宫东边的东厢房,也就是何太冲的书房。 药谷这三院之中,中西两院乃为药谷中低层弟子的居住之地,东院则为药谷高层子弟的居住之所。忘忧谷大弟子廖无名的卧房,就正位于东庭院内正北端的‘东兴苑’。 东兴苑,雕栏之内,古朴的竹门旁,一个青衫弟子叩了叩门道:“大师哥,谷主请您到东厢书房一见!”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屋内传来男子的回话。 “哎!”那弟子嘀咕一声,便躬身退开自行离去。 过了好一会,屋内的人这才开门走出。一道墨绿色的长袍,迈过门槛,在空中划落出一道唯美的弧度。廖无名,一个身形翩跹的俊朗公子迎门而出。 药谷入阶弟子的袍服一共分为三种颜色,土色、青色、灰色。土色为中层弟子,青色为低层弟子,灰色乃为入门弟子。 廖无名理了理衣袍,这才扣上门拂袖出去,脚步刚刚迈出东庭院,忽然就见东庭院门前的主干路上有两名灰衫弟子,急匆匆地从东院路跑过,看着去路像是朝着东厢书院而去。 两个入门弟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廖无名暗自心想,不住喝道:“哎,站住!你们俩转过身来!” 廖无名猛地冲他们喊道。二人听着声戛然而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时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喊住他俩的人竟是东院殿主,忘忧谷大弟子廖无名。 A021章忘忧谷主,何太冲。 “过来!” 看他俩回头后又杵在原地不动,廖无名又唤了唤,一边说着一边还不住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眨了眨眼,踟踟蹰蹰的很不情愿地向着廖无名一步一步地移晃过来,临近跟前这才齐齐地低声见礼道:“见过大师哥!” 廖无名抖了抖衣摆,又拂了拂衣袖,轻轻挑了挑眉道:“你们是哪个院的弟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坤抖了一哆嗦,并未正面回答,反而是急急忙忙地回道:“回大师哥,我们……我们有要事要禀告谷主!” 廖无名眉头轻皱,颇有些兴致道:“喔,你们一个入门弟子,能有何等要事非要见谷主不可?刚巧本殿主正要去见谷主,不妨你二人倒是与我说说!” 阿坤略有疑虑道:“这……” 见他藏着掖着,半天也不愿道个明白,廖无名不禁显得有些不悦道:“怎么,难道这药谷之中有何事,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嘛?” 二人闻言面面相顾,不住地使了使眼色,像是在商量,最终一番眼神交流,无奈地还是决定先告诉廖无名,道:“禀大师哥,事情是这样的!宗公子…宗公子被人绑了,现在那人正在谷外叫嚣着要见谷主呢!” 廖无名脸色突地一变,旋即又立马恢复平静,喝道:“一派胡言!少保明明在百步亭监管西院弟子学习药技,又怎会被人绑架?” 阿坤不知该如何作以解释,一时倒也难言道:“这个……” 廖无名喝道:“说!” “哎,大师哥你有所不知呀!宗公子,他哪儿有认真去监管过什么入门弟子的药能学习,每次到了百步亭隔三差五的就让小的们替他掩护,然后他便自己偷偷跑出去喝酒,通常都是喝到很晚才回来!只是没想到,这次宗少爷他喝酒回来的路上,竟然被人给挟持了!” 廖无名大惊:“什么?真有此事!那劫持少保的人,你等可认识?” 阿坤急忙回道:“回大师哥,那人、那人的衣着穿戴十分古怪,不像是山南之人!所以小的们也不清楚,只是如今此人已堵至药谷门前,像是专门觊觎药谷血人参而来,沿途中他可能是听了宗公子的身份,这才对公子出手,因此还请大师哥赶紧前去禀报谷主,否则小的们怕,怕时间久了宗公子会有危险啊!” 廖无名一怔,竟略有失神,明亮的眼眸中忽而一下黯淡一下清亮,只如白驹过隙,须臾之间又恢复常态。期间他只不住怔怔点头,待二人言尽他面目踌躇一阵,淡淡道:“好,你们下去吧,我这就去向谷主禀报!” “哎!”两人听着弯腰一阵点头。廖无名说罢,已悻悻拂袖而去,脚步直奔东厢书院。看着廖无名面色沉沉地朝着谷主书房去时,二人却仍放心不下,一路又跟着跑至东厢院外候着。 廖无名一路上,用余光瞥了瞥身后,只见这二人还一路跟着自己,直到他进入东厢院中,这二人才停步而止。 东厢院内,廖无名一阵踌躇不前,脑中思前想后,心中不住暗道: “宗少保,怎么会被人抓了呢?师父让这小子跟着我学武,若是他出了事,师父最后岂不还是要怪罪于我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何太冲书房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 “进来……” 屋内闻声传来谷主何太冲的声音。 门随之嘎吱嘎吱地,从外面向里推了开,廖无名顺势走了进去。 “师父!” 他轻轻关上门,转身朝着屋内微微弯躯,轻道一声。 “坐吧!” 屋里案牍前,立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药袍中年,那中年男子眼神炯炯,孔武有力地望了望廖无名,一边提笔弄墨一边随口说道。 “谢师父!”廖无名踟蹰一会,随后轻轻走上前,走到椅子旁,想了想轻声道:“师父,弟子有要事要奏!!” “哦,你先坐!老夫也有事要与你商议!”何太冲依旧执笔翰墨宣纸之上,便头也不抬就打断了他。 廖无名闻言悻悻,不知如何开口,说罢也只好就势坐下。待廖无名坐下后,何太冲写写画画一番这才放下笔墨,转即坐下,平视前方,望向廖无名。 “议政堂的信使,今日上午到临谷中之事,你可知晓啊?” 何太冲忽然轻声问道,廖无名听之急忙起身回道:“喔,回师父!此事弟子自是有所耳闻,听说那信使不久前才刚刚从师父的书房离去!” “不错,老夫叫你来正是为了此事!如今谷中事务正繁,偏偏这个时候,白道盟首琼花会竟捎信件,要于今年的阳春二十五日,在玉琼山村举行盟首大会!” 何太冲不过淡淡而谈,廖无名却猛地一惊,乍道:“盟首大会???下一届的盟首大会不是明年儿才开始吗?” 何太冲缓然道:“没错,五年一届的盟首大会,按日子确实是明年!只为何又突变到今年,这就要说起今日这琼花会所来的信函内容啦!” 何太冲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打开抽屉,从桌内取出一道丝帛信函,轻声向前几步递于廖无名。 “这便是议政堂信使带来的信函,此中缘由,你一看便知!” 廖无名微微弯腰,一怔方接过信函,立时展开览阅,越往后看越是不住地摇了摇头,最后合上信函道:“不会吧,师父!琼花会的上官魁主怎会突然离会?这……” 廖无名一脸惊讶,对于信中文字,久久难以信服。 何太冲轻轻捋了捋须,收回信函放入抽屉之中,回头转身向廖无名说道:“暂不论此事缘由,既然琼花会敢公然以白道盟首的名义去发布这样的信函给八大门派,那么无论如何,作为白道盟八大门派之一,我忘忧谷又岂有得信而又不去之理?” 廖无名思忖道:“此去玉琼山村,必然枉费时日,师父您若暂且一去,那谁来主持‘剜心苦酡萝’的研制进度呢?” 何太冲道:“老夫正担心此事!故而唤你而来。‘剜心苦酡萝’的研制计划乃是药谷百年来旷世之作,其药性的检测及研制进程,历来由老夫亲自把关,并药师殿的太、玄、明三位宗师携手研制。 此次盟首大会,老夫必然要出谷,如此一来‘苦酡萝’的研制进度恐会被再度耽搁,因而老夫希望今年的盟首大会你就不要去了,我带几位堂主一同前去便是,老夫离谷后,炼制堂制药一事便要辛苦你亲自监察了,切记无论如何这‘剜心苦酡萝’的研制进程,一刻也不能让它停滞下来!” “师父哪里话,为师父分忧乃是弟子的本分,只是白道盟历来高手如云,以几位堂主的武功,恐怕还不是其他门派的对手,届时若是擂台交战,遇上高手他们岂不败得难堪,如此一来岂不反而会让天下英雄笑话了我药谷不是!” 何太冲,闻言却风轻云淡般地笑了笑道:“比起药谷的千秋大业,这一时的名声又算得上什么呢?” 廖无名似仍有不情道:“可是,师父!那……” 何太冲闻言,已然不愿多讲,说着也不顾廖无名的想法,当即便打断道:“哎,好了!暂且不提此事!说说你的事吧?你不是有事要和老夫说嘛?” 廖无名这才想起宗少保的事,心中不住大骇,当下扑通一下立马便跪了下来:“弟子该死!差点便误了大事,还请师父恕罪!” 何太冲满脸疑色,见廖无名如此惊慌,不由暗暗猜测起他所讳言之事,想来不明,遂赶紧问道:“喔!究竟出了何事,竟让你如此自责,快、起来说话!” 廖无名叩道:“弟子有错,不敢起来!” 何太冲更是一疑,药谷事务繁忙,这几年来,何太冲为了‘剜心苦酡萝’的事情,几乎很少有空去管谷中的琐事,因此很多事情便直接交由了廖无名管理。 无名向来直率,有事说事,这么多年也是将药谷的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即见他今日如此讳言,吞吞吐吐不敢直语,何太冲不住故意怒道:“好了,究竟是何等要事?竟让你如此难以言说?你大且说来,不管何错老夫定不怪罪与你便是!” 廖无名闻言,黯黯道:“是……是少保他!” “少保!”何太冲闻言一怔,突然回道:“怎么,难道这小子又给你惹祸了不成?” 廖无名摇了摇头,声色沉重道:“不是,师父!少保他,他被人抓了!” 何太冲猛地惊觉而起:“什么?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一提及起宗少保,何太冲脸色立变,对此倍是关心。廖无名闻言,只然悻悻而道: “师父恕罪,都怪无名一时疏忽!师父特意交代让无名看管师弟,名想来便在百步亭给他安排了一个闲差,可谁知他在上差之际竟偷偷外出酗酒,结果因此被觊觎我药谷药物的贼人要挟,这贼人竟坦言要用少保的性命来换取本谷的百年血参!” 何太冲大惊,道:“什么,竟有此事!简直是岂有此理!想要我药谷百年血参,白日做梦!这个混小子,他就是不死,老夫也饶不了他,混小子简直无可救药!老夫三令五申,要他好好学习药理,学习武艺!他竟敢将老夫的话当做耳旁风,此般三番五次,屡不悔改!简直气煞老夫!!” 廖无名闻言见状,赶紧回言道:“师父切勿生气!师弟年幼,未免贪玩!师父要怪还是怪无名吧,都是无名疏忽,竟让师弟偷偷混出谷外去,这才出了此番之事!” “不,此事不全怪你!著他去百步亭学习的事,也是事先你经过老夫允许而为!不过,这看门弟子,伙同包庇,私自放任少保随意出谷!这事你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将少保放了出去,查出后,给我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廖无名闻言,也顿时回道:“师父放心!弟子下去后一定严加核查,定不轻饶!” A022章药谷至宝,血人参。 何太冲缓缓了气,淡淡道:“好了,你先起来吧!” 廖无名闻言这才敢站起身来。 待廖无名起身,何太冲方又道:“说说吧,少保离谷被抓一事,此事究是何时发生,那挟持少保之人,今又在何处?” 廖无名复道:“喔,回师父!事情本是如此,弟子听师父传唤,从东院来,路上不巧碰着谷中两入门弟子,他们向我说起少保今日出谷饮酒,在谷外遭人挟持之事,至于那挟持少保之人话说如今已经逼及谷门之外!并扬言要见师父您,因觉此事突发紧急,故而弟子倒也并未来得及去查证真伪,只道念及少保那性子,弟子不住也心中惶恐,故才匆匆赶来向禀报师父!还望师父定夺!” 何太冲慢道:“如此一说,少保被抓的讯息只是你从两个入门弟子口中所知!那么你所说这两人,现今所在何处?” “回师父,弟子刚来之时,那二人已随弟子,跟行院前,倒不知现在是否还在书院门外!” 何太冲急道:“快,你出去看看,那二人若在,立马让他们进来见我!” “是!”廖无名赶紧微微弯躯,拱手退去。 待廖无名走出东厢书院,出了院门,那两位灰衫弟子果然还在门外徘徊守候。 见此,廖无名不由喝道:“你们俩个,过来!” 声音瞬间传入二人耳中,二人闻声抬头而望,只见廖无名从东厢书院步出,当即二人立马迎上。左瞧右看发现仅此廖无名一人而已,便不由诧道:“大师哥,谷主他?” 廖无名轻道:“谷主,召你等进去说话,有关宗公子的事,还是你们亲自去向谷主说吧!” 二人一慌,廖无名冷冷清清地一言,一下子让二人六神无主,说不清对策来。 “不是,大师哥,这……” 显然二人还弄不清状况,不知廖无名此话究竟是何意思。 廖无名仍然只是不温不火,道:“好了,谷主让你等进去,还不赶紧去!” “哎、……”两人无奈,悻悻一声急忙向院内跑去。 紧张中,二人忽然还冒出一股兴奋,一种首次进入东厢书院的兴奋!进入书院后,二人不识路也只能跟着廖无名身后,慢慢向书房走去! 院内,踏过几个走廊转角,来到何太冲的书房。 “师父,人带进来了?”廖无名轻轻走到门前,向门内轻唤一声。 “让他们进来!”屋内的声音顿时变得严肃许多。 “是!”廖无名轻答一声,转身便走向身后,面向二人道:“进去吧!” 二人低喃一声,急忙推门进去。一进门便见着书房内的何太冲正负手背对的进门的方向。 “弟子见过谷主!” 两人猛地瞧着一个背影,不曾想便立马跪迎了上去。 何太冲轻轻转过身,望向二人道:“抬起头来!” “哎!”二人低呢一声,顺势仰起头,望向何太冲。 “老夫问你,少保如今人在何处?” 何太冲不动声色,只是黯黯问道。 阿坤、阿桃,闻言不敢犹豫,赶紧回道:“回谷主,公子他,被人挟持!如今挟持公子的贼人正在谷外,声称要让谷主拿百年血参去换!否则就要公子性命不保!” 何太冲冷不凝,疑道:“哦,那此事你二人是如何得知?” “这、这……”二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何太冲此番一言可谓一语击中二人要害,阿坤、阿桃二人闻言悻悻,不敢直面回道,只道是支支吾吾。 见二人怯怯难言,何太冲俨然栗色道:“去,叫你大师哥进来!” “哎……”见何太冲转移话题,二人支乎一声,竟纷纷起身,就欲一同向门外走去。 “站住,老夫让你们都走嘛?你去!”何太冲说着单单指了指阿桃道。 阿桃闻言赶紧应一声,急忙溜出门外!而阿坤则只好又回来赶紧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书房门外,阿桃拉门而出,走过台阶迎面向门外守候的廖无名直面而去。 屋门顿开,廖无名迎头望去,只见阿桃独自出来,并向他快步走来。 只见阿桃走近廖无名身旁,方微微弯腰见礼道:“禀大师哥,谷主有请!” “哦,……” 廖无名故作咦叹,随身轻轻向书房走去,阿桃见状也随即跟在身后,一同进入书房。 转眼间,廖无名推门进入书房,阿桃也随之再次回到房内!随即廖无名便又反手关上房门,这才转身向何太冲轻声问道:“师父,您找我!” 何太冲点点头,转眼望了望还站在一旁的阿桃,阿桃见谷主目望而来,瞬即不害而栗,赶紧很是识趣地又跪到了阿坤的身旁。 见二人跪下,何太冲方冲他俩问道:“说吧,你们俩是哪个院里的弟子!” 阿坤、阿桃闻言相对而视,不敢掩瞒,遂一同答道:“回谷主,小的等是西院三甲二班的弟子!” “无名,这西院三甲二班,今日在谷中可有何等要务上的安排啊?” 何太冲转眼问向廖无名道。廖无名闻言立是抱拳躬身回道:“回师父,西院三甲二班今日,正值百步亭学习药草采集技术!” “好,很好!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身为药谷弟子,不好好遵学药理,竟敢胆大妄为,协助少保私出谷门,可知该当何罪?” 二人闻言,顿时惊声失色,不住赶紧求饶道:“弟子知罪!谷主饶命!饶命啊!是少爷他,他非要出去喝酒,小的们、小的们也是迫于无奈,不敢阻拦啊!” “师父,竟然他两已是知罪!不如就将二人交由弟子处理!眼下情况紧急,应当以师弟的安全为重!” 廖无名接过话来!阿坤、阿桃二人闻言更是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还请谷主移步谷外,否则时间久了,我怕少爷他会有性命至忧,到时若是少爷出了什么意外,小的二人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想不到你二人对少保倒是忠心!不过依你二人而言,既然此人挟持少保,是为了求药而来!再没拿到药物之前,他又怎会轻易伤及这混小子的性命!” 廖无名微微一怔,愣道:“那师父,您的意思是?” 何太冲轻声道:“这样,你先去‘百药堂’速速取一枝百年血参来!本谷主待会自有用处!” 廖无名微微怔了一下,疑问道:“师父难道是,真的要打算用这百年血人参去换回师弟么?” “呵……” 何太冲冷笑道:“我堂堂药谷,岂是他人想要就来,想走就走之地!只要这人胆敢踏入药谷一步,本谷主定叫他有来无回!还想要‘百年血参’,简直是痴人做梦!” 廖无名闻言心底稍安,轻声道:“师父的意思是假借‘血人参’来迷惑他!试试他的能耐,待其不备,稍有松懈之时,便再将其拿下,因而兵不血刃,便可救出师弟!” 何太冲捋了捋胡须,颔首答道:“不错,要想百年血参,岂有那么容易?这血参乃我药谷至宝,如今库存之中仅有三枝,岂能随意就便宜了这贼人!老夫让你去取血参,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他入了谷中,我便给他这血人参,至于他有没有本事将这人参带出去,那就要看他的本事啦!” 廖无名闻言,顿时又是躬身见礼道:“师父果然妙计,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取血参来!” “等一下!你们俩个也起来吧!去,传本谷主的命令!告诉门庭护卫,放此人进来!” “是……”见谷主语气转和,二人闻言,心中欣喜,赶紧应答一声起身向外。 就在二人欲意拔门而去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告谷主,不好了!前门来报,有人擅闯药谷,如今此人已杀至药谷南正门前!还请谷主定夺!” 一位青衫弟子,急匆匆向东厢书房跑来,就在他欲意叩门通报时,忽见房门大开,屋内踏步迈出两灰衫弟子。除此外,药谷大弟子廖无名,和药谷谷主何太冲均在房间之内。 那青衫弟子,因而见状!来不及进门通报,便在门外台阶之上,半跪而报道。 “起来吧,你去告诉守门弟子,放任此人进来,就说本谷主,要在中正宫,接见此人!让他们好生招待,不可动武!” 屋内的何太冲,闻言淡淡向门外说道。 “是——” 那青衫弟子犹豫了一下,随即闻言答复,虽不知谷主此言到底所谓何意!但见谷主明言如此,便也只能按照谷主的言下的命令起身离去。 待青衫弟子离去后,阿坤、阿桃,不知所措!反而又向门内问道:“那、谷主,我俩还要去传令嘛?” 何太冲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走向案牍之上,临书研磨!廖无名看了看师父的眼色,转而向二人说道:“好了,不用了!你们俩个下去吧!” “唉!” 二人悻悻一声,赶紧尾随青衫弟子一同溜出院外。 A023章谷地幽兰,南正门。 忘忧谷中庭前院,南正门前。 前庭门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山脊之下,门庭院前。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片花海之中,人头攒动。 嘻嘻嚷嚷之声,拨开淡淡云雾,地脊上方谷庭门院之前,芳香四溢,百草丰茂,药谷门庭幽兰、宗门紧闭!旦见门前比肩继踵,银光闪耀,前前后后数十名青衫子弟,一时间,将中间的二人围困的水泄不通。 准确来说,该是将那步入药谷的断剑涯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又因这谷主侄儿宗少保偏偏奈何落在断剑涯手中,此时二人归于一处,因而众人虽浩浩荡荡,云集数十人,将断剑涯里里外外堵得密不透风,可却硬是无人敢上前动武。 可见众人投鼠忌器,也足见宗少保在药谷的地位何等尊贵!恰恰如此,断剑涯一路走来,可谓畅通无阻,众人虽是严密看防,一路尾随跟进,却不敢阻挠,只能是一步一步任由断剑涯不断地向药谷门庭别苑步步逼来。 直至断剑涯一路行至药谷中庭大院门前之时,原本悠闲自慢的守门弟子突见前方疑似看守谷门的青衫弟子忽而向谷内集动而来,不由顿生疑虑,待其众人查明原因后,方知是有人挟持了谷主侄儿宗公子,并一步步正向药谷大殿逼来! 那负责看守南正门的一干弟子们,闻状顿时机谨,在一片刀光之中,逐渐得知门外有擅闯者入内,为防止此人进一步闯入大殿,不知是谁闻言竟下令将大门关闭了起来。 其中若干门庭守将,见状更是纷纷冲向门外,加入到围捕断剑涯行列之中。 一路而来,其中原本负责在谷外山梁脊下值守峡谷大门的青衫弟子阿丙,也因为断剑涯的不断推进,不得不一路跟随过来! 断剑涯一路而来,惊动的药谷弟子越来越多,因而围堵他的人,也就此变得越来越多! 而众人与他之间的距离,却永远小心保持着一个圆心与一个圆心半径的距离! 此处,以断剑涯为圆心画圆,里里外外,前三层,后三层,圆周弧上布满了以人为单位的个体点。 一时环眼望去处处尽是人影!人群之中,断剑涯依然重拾斗笠,微微掩面,神秘装扮下一只手从身后袖袍托出掐着宗少保的脖子,胁迫着他不断的跟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人群之中,宗少保依然面尬,有口难开!原本那绑住三人的长绳,此时已全部缠绕在他一人之身。 断剑涯微微昂首,只见山谷之中,云霆缭绕,淡淡云雾笼盖之中,一座偌大的宫廷别苑座立山阑。 虽有雾气云盖,不见门庭后翰之广袤,但宫门营造之伟岸也足见药谷气派! 断剑涯心情微盛,想必这就是药谷正宅,又见药谷弟子见他而来急忙关闭此门,于是想也不想,便只身理会向那大门走去。 南正门守门弟子,初见宗少保皆有惊讶,尚不知断剑涯何许人也!只见谷主侄儿宗少保莫名其妙被此人五花大绑,捆绑而来!当下想也不想,便也迅速加入围堵于断剑涯的行列之中。 云集弟子,虽越来越多,其中衣袍等级所见最高也不过只是青衫弟子,故而尚不知何人领头!何人管事!且不知药谷中层干部又另之何在? 但见宫廷大门虽闭,断剑涯却仍一步一步,向大门之处步步逼来!众人只得远远围绕,却奈何又不敢上前阻止,故而双方对持之下后者不得不做出步步退让! 断剑涯进一步,他所直面而视的弟子就得退一步!奈何路程终究有限!眼看这正前方的弟子一步步退,眨眼已是退到宫门之边!除非开门而入,否则便再也无路可退! 反观断剑涯,则是手持人质,毫无顾忌!他每往前一步,那身前的弟子活动范围就得压缩一步!直到宫门跟前之时,前方围堵弟子展开的圆形阵型,已是被打乱一团! 见众人如此投鼠忌器,小心慎微的模样,断剑涯不住更是冷笑,心想今日有这宗少保作以筹码,事成之日十之八九! 于遂,敞声喊道:“怎么,尔等一群废物,还想在此逞强不成?倘若觉得自己有些能耐,汝等倒是尽可大胆围攻过来!” 断剑涯话音落下,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吭声。 断剑涯见状又是冷笑道:“想不到堂堂药谷门下,尽是如此一群酒囊饭袋!趁断某心情尚好,奉劝你等速速通报,赶紧让你等谷主出门来见,并奉上那‘百年血人参’,我便就此离去,绝不伤这宗公子一根毫毛!” 声音传出不久,一个青衫弟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迎面恭谨而来。 “晚辈药谷弟子何丙,晚辈知道前辈您武功了得,想必您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前辈您肯答应,不伤我家公子,待晚辈亲自前去禀告谷主,不管前辈有何所求,相信谷主他老人家自然也不会吝啬相赠!” 一看才知,说话竟还是那西院三甲统管何丙。不知是否因为之前之事,他对断剑涯的态度竟然变得恭敬了许多! 断剑涯不以为意,只是冷讽道:“你这个贼小子,实在奸滑!这一炷香的时间早已尽数过去,却丝毫不见你家谷主之身影,你们药谷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前辈息怒!谷主他老人家事务繁忙,必是有要事耽搁!待谷主老人家收到讯息,相信自然会来召见前辈!” 何丙闻言,又是微微抱拳,躬身礼毕道。 断剑涯轻道:“少说废话!断某的耐心也是有限得!岂容尔等一再拖延!” 何丙闻言一愣,方道:“前辈如此便是为难晚辈了,我等身为药谷弟子,没有谷主的命令岂能私自放任他人随意进入药谷大殿!而今,前辈强行闯入谷中,已是让晚辈为难,更何况是要私闯这药谷大殿!” 断剑涯沉声道:“好!众人之中,也就数你小子还敢站出来说话!不过,我看你也并非是能管事之人!因而你且就此退去,断某倒可不为难你!总之,求药也罢,抢药也罢,只要是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用何种手段断某也定当在所不惜!是和气生财,还是鱼死网破?就看你们如何抉择啦!” 断剑涯说着,原本捏住宗少保后颈之上的左手指部已然化指为爪,说罢已是紧紧地扣住了宗少保的脖子。 瞬时,只见宗少保憋得满脸通红,脸色扭曲难看。 “这……” 阿丙垂头暗自一躇,稍稍有些凝愣。心中暗道:“宗公子乃谷主亲侄,身份显贵不是我等所能得罪,倘若宗公子真有个好歹,可如何向谷主答复?这样反正此人已是闯入谷内,不如就干脆放他入殿!如此一来,即使谷主追起失职之罪,也尚有宗公子可助小人脱罪!但倘若宗公子出了事,谷主是万万饶不得小的!好,我倒不如就且答应他!” 阿丙想了又想,心中突然拿定主意,方又躬身见礼道:“前辈且慢!晚辈自知前辈功力深厚,我家公子怎可受得前辈一指之力,前辈先且松开我家公子,晚辈这便令人开门,放前辈进去!” “这……” 何丙朗朗数语,此话一出,众守门弟子顿时面面相觑,神色之中更是满目惊疑! 断剑涯闻言竟是怔了一下,不住看了看宗少保,随即收回凝聚到指爪之间的劲道! 从最初开始的一番交手,到如今的临脖掐指,断剑涯慢慢的更加确信了宗少保此人,体内内功极为初浅。因为断剑涯发现在他身上重要的经络、劲脉之处,竟毫无劲道可言,由此可见此人要么是内功十分深厚,练气之法已让断剑涯无从察息;要么就是此人根本就毫无内力,或者说内功武学极为浅薄。而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更大。 断剑涯松开手指,宗少保才得以可用鼻腔深深吸了几口气! 何丙见状,不住又是躬身道:“多谢前辈高抬贵手,晚辈这就令人给您开门让路!” 阿丙说完,微微一躬,站起身来! 此时。 “唔唔唔~” 忽而,只见宗少保面色扭曲,口腔不住发出颤动唔唔的声来。一边哼着,一边还不住使劲地甩头,一边是瞟了瞟何丙,一边又是瞟了瞟身旁的断剑涯。 就这样只见他面目狰狞,眼神游离,两颗眼珠子不住地左右晃动!一下瞟向何丙,一下又瞟向断剑涯! 何丙望了望去,不知这宗少爷究竟是何用意!但因宗少保又在断剑涯的手中,他也无法直接上前询问,故而也不明白宗少保此番所谓何意! 断剑涯见他忸怩作态,似乎有话要说,遂将堵于他口中的破手帕,拔出扔于地上! 宗少保猛地吸了吸几口凉气,忽而破口大嚷道:“何丙你们这些废物,还与之废话什么?快,给我杀了他!” 宗少保忽然暴跳而起,断剑涯一愣,显然淬不及防!他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肉在砧上,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想罢,当即心中无名怒火顿生,反手便取出悬挂在身后的一尺剑柄,猛然击向宗少保右腿的委中穴。 “啊…呵呵…呵呵……” 突然,尴尬笑声倏然涌起,只见宗少保上半身不住微微扭动起来!顿时下肢右腿,一股又疼又痒的麻痛感立时传入脑海! 他忽而只觉右腿顿时僵硬无比,又瘙痒难耐,奈何十分想捞,又奈何双手被人反绑于身后! 何丙,闻宗少保一言,也着是顿时一愣!还不及想,又只见断剑涯忽然取下那把背在他身后的长剑,就在何丙恐以为断剑涯因怒而欲意伤及宗少保性命时!才发现断剑涯不过只是用剑柄来,点住了宗少保的腿下委中穴。 “呵……” “前辈、前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晚辈知错了!别-别……饶命啊,饶命啊前辈……啊,不行了,痒痒、痒死我了!” 不过片刻时间。 宗少保顿时连说话的语气,也不住变得颠颠四四,神经末梢传来的痒痛感,顿时让他生不如死!他很快便再也忍不住了,不由立时转眼向断剑涯求饶起来! “嗯!……” 断剑涯低沉一声,又道:“哦,刚刚可是谁说要取断某性命?怎么如今,倒懂得求饶了?!” “呵……前辈别开玩笑了好吧!” A024章兰庭门院,中正宫。 “呵……痒、痒……” 说完,宗少保不住又扭了起来?右肢瘙痒难耐,已然尬笑不得。 断剑涯只是淡淡地望着他,冷道:“人生在世,何时何地,该说何语,想必不用断某再教你了吧!” 宗少保猛地点点头,随即眨眼便冲那何丙嚷道:“对对对!何丙,你个王八蛋!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打开院门,请前辈入内!” “哎!”何丙一愣,转而应答一声,面向宫门道:“快,开门!” “这……”一下子倒转阵营,站在宫门附近的几名青衫弟子一愣,不知该不该听从这何丙的安排。 若按谷规来言,凡有外人入内,当直接拿下!如今,断剑涯擅闯药谷,众人闻之自然要作以阻拦! 可偏偏奈何,这人竟挟持有药谷人质,而且这人质的身份还非同小可,这宗少保虽说能力平平,却是谷主侄儿,身份尊贵! 当即见闯入者挟持谷主侄儿宗少保,一路闯入药谷,众值守弟子只能先以围困,后而转呈通报于谷主!因而,在未得到谷主的回复之前,这些人又岂敢私自放其入内。 见众人一个个面露难色,顾虑重重。何丙闻状不住大怒道:“你们几个还犹豫什么?难道连宗公子的吩咐你们也听不见嘛?真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滚开!我来!!” 何丙说着,猛地不住甩了甩衣袖,示意众人退开!一语言毕,已是撸起袖子,不住大步流星向宫门迈去,走时还不忍一边大话数落着众人。 众人见状,闻言悻悻然,倒也不敢顶嘴!眼前之事已然涉及到宗公子的性命和谷中的规矩。 一方面是宗公子的安全,一方面是谷内的规矩!如今既然有何丙擅作主张,强行出头,又有宗少保附令在后,即便打开宫门,日后追究其责任那便也与自己毫无关系,因此众人反而是纷纷退让,丝毫倒也不加以阻拦! 众人退散而开,让出一条道来!何丙顺着人群退道,笔直走向南正门前,猛地拍了拍大门,大声呼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乃西院三甲统领何丙,现令你等速速打开院门!” 声音传去不久,门内门外便忽而陷入了一片沉默,不过片刻时间,嘎吱嘎吱地大庭院门闭合的摇曳之音便响彻门庭。 但见大门从里缓缓而开,门内一幢幢宫廷楼阁缓缓映入眼帘,富丽堂皇的楼阁中,两座玲珑檐下,一条足有两丈之余的宽广大道,正对南门一路直通中正宫而去! 大门洞开,何丙赶紧折身回来,微微上前抱拳向断剑涯躬身请礼道:“宫门已开,请前辈移步入内!” 说完还不忘躬身作出请的手势,断剑涯点点头!这才转向宗少保噔噔两下,抬脚轻轻踢上,一股力道瞬间将原本压迫在宗少保委中穴上的劲道立即打散。 宗少保只觉大腿一颤,随即酸麻痛痒之感立时减轻,右腿的麻痹症状竟慢慢变得舒缓起来,宗少保闻状不觉微微抬腿,发现右腿已然可以走动,当即不住更是喜形于色! 宗少保顿时面露喜色,见状又猛地甩了甩右腿,直到发觉已完全正常,这才更是欣喜。 断剑涯见他竟怡然自乐,不住冷冷提示,旁敲侧击道:“宗公子,若是不想再尝尝这疼痒难耐的滋味,我劝宗公子也最好还是安分一点,否则吃苦头恐怕只有自己!” 宗少保不过方甩了甩腿,断剑涯一席冷冷话语转瞬铺面而来!少保闻言一顿,心中忿忿不平,但又觉此人武功高强,故而怕也难以溜脱,当下想来也不敢再妄生狂言,只得闻言悻悻点头示弱! 说着当真竟还嬉皮笑脸起来:“哎,前辈教训的是!本公……不不不,晚辈、晚辈绝对不敢!” “前辈,您请!!!”宗少保点头哈腰,说着更是不住亲自抬了抬手,摆出一个请示礼示意断剑涯移步院中。 断剑涯二话不说微微整顿衣裳,转眼将那未出鞘的宝剑搭到宗少保的肩上,便簇拥着宗少保直步向那南正门迈去!见断剑涯移首迈步向前而去,身后围绕而来的弟子立时也纷纷跟进,满眼相望,神情举动依然丝毫不怠! 宗少保突地一觉肩膀一沉,一把铁沉沉的宝剑就落在自己的肩头,当下也不敢乱动!只能是随着断剑涯一步一步向前迈去,因而见众弟子依然手持利刃,紧紧相随!那断剑涯每走一步,他们就跟进一步!眼神之中更是满眼戒色! 宗少保心中甚是憋火,一群浩浩荡荡之众竟无一人能救他出来,岂不废物,还死死围住又有何用!想到这里宗少保不住怒火中烧,猛地把气撒向众人道:“一群废物,还不赶紧给我把刀收起来!堵在门前干嘛呀,真是不明白药谷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见断剑涯移步,便立马走在最前带路的何丙闻宗少保之言忽然回首,只见身后众弟子依然满眼戒色,虎视眈眈地盯着断剑涯,手中的刀刃更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何丙见状,不由赶紧附和道:“怎么一个个干嘛呢?没听见宗公子说什么吗?放下!” 说道“放下”一词时,何丙几乎已经是用吼的啦! 可惜,并不管用!一众弟子闻言依然不肯放松警惕!仍是冷冷地盯着断剑涯,一刻也不放松道。 “你们——”何丙无奈,微微有些尴尬!宗少保闻状更是气甚,这些人竟然也完全不听自己的命令,当知如此不知变通,一时岂不让宗少保颜面尽失。 宗少保闻言已怒:“好哇,一个个可真是长本事了不是!怎么、本少爷说话还不好使了是吧?”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不语,断剑涯反而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想不到,宗公子贵为谷主亲侄,竟然在药谷之中也不是那能作主之人!可笑,实在是可笑!” 宗少保闻言更是脸色一红,羞愧难当。 只见话音落半,众人仍然闻言不语,只是依然保持阵型,不落刀兵! “报~谷主有令!且请来人进殿!!!” “谷主有令!且请来人进殿!!!” 就在门庭之外一片尴尬之中,忽而只听庭院之内一道人声从兰庭之中回响而来。 不过一会,便见一青衫弟子从中庭路缓缓向南正门一路小跑而来!直至门口之处,方才毕身,敞声言道: “众弟子听令,谷主有令!来者为客,还请客人移步于中正宫一见,沿途弟子当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 那弟子宣读完命令后,见众人还愣跪在地上,不由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请客人进殿!” 众人踟蹰一刻,随即起身同道:“众弟子得令!请前辈入殿!” 嘹亮的云集之声,顿时响彻门庭! 说完,纷纷收起刀兵,躬身站好大摆请字之礼! “贵谷,谷主,果然是威风!”断剑涯冷笑一声,遂走进宫内。 宗少保看了看他的眼神,也只得闻言悻悻跟其身旁,一步步向中正宫走去! 直至中正宫门前,迎面望去,宫廷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前辈,请!” 中正宫门前,那传令弟子,微微弯躯躬身请道。 断剑涯冷道:“断某不过只为求药而来,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中正宫’的大殿我看就不必进了,还是请你家谷主出来说话的好!” “这……”那弟子略显为难。 只见这时,中正宫宫廷之上,玉石台阶之上忽而缓缓走下一人,墨绿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轻缓的脚步在风中微微飘拂,正是药谷弟子廖无名。 “大师哥!”青衫弟子见状赶紧朝他微微见礼道。其余众人闻声望去,亦是纷纷弯腰礼拜。 唯独只有宗少保看他的眼神极为不蔑!不予理睬! “都起身吧!”台阶之上,廖无名微一拂袖,轻声慢道。 “谢大师哥!”众人齐齐回答一声,方才站直身来。 “你……”廖无名说罢,抬手指了指那传令的弟子。那弟子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凑到廖无名跟前。 廖无名微微俯身,贴于那弟子耳旁,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弟子见廖无名将他单独叫于跟前,又小声说话,随闻言也低头轻轻回道:“回大师哥话!弟子本欲奉旨传令,奈何这位前辈却不肯进殿,说是要让谷主亲自出来见他。” 廖无名点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闻言点点头,遂也再次退回台阶之下,于一旁之处站好待命。 A025章螳螂捕蝉,黄雀后。 廖无名轻缓衣裘,顺着阶沿缓缓而下,目光迎面而去,只见一名头戴斗笠,身着广袖得神秘男子,左手持着一把尚未脱鞘的长剑,抵在宗少保右肩脖颈动脉之上。 断剑涯黯黯之中,淡然处立,余光之下只见药谷中正宫门前高台之上一道墨绿身影缓缓步下台阶。见众人朝拜之语,心中方知此人便是那药谷大弟子——廖无名。 廖无名于白道盟可谓久负盛名。断剑涯行走江湖多年,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他乃白道盟十大青年俊杰之一,其武功在江湖同辈之中亦是数一数二,足见此人在药谷的实力自是绝然不低! 断剑涯暇儿,凝眸一闪,心中似微微有所思绪!忘忧谷不愧为白道盟八大门派之一,门庭谷院,浩瀚宽广,气势恢宏。 今日若非得此良机,扣住那宗少保作以人质。否则,就算断剑涯双臂健全,纵然也难以从药谷夺取半分丹药。 断剑涯眸光一凝,浅浅梦愣,忽而不住看了看自己袖袍下掩盖的右臂。当下心中又是一沉。 思索之间,只道廖无名缓缓而下。眼神在打量后者的一瞬间。轻声,走下台阶道:“看阁下的衣着打扮,恐怕并非我中原人士?阁下远道而来,既是为了求药而至,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廖无名语态温和,淡淡而言道。 断剑涯依然低着头,头上的斗笠微微遮住眉眼,只见他嘴唇翕动言语依旧冷淡: “自来久闻药谷大弟子廖无名久负盛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器宇轩昂、气质不凡!明人不说暗语,断某今日正是为了向贵谷讨要百年血人参而来。这一剂血人参,换取一条人命,孰轻孰重,就看贵谷如何掂量了!” 断剑涯说着,压在宗少保右肩的长剑,有意无意地不住又重了重,宗少保只觉右肩猛地一沉,一股沉重的力道险些压得他站不起身来! 晃眼间,断剑涯又稍稍收回一些力道,小惩大诫,如此折腾一般,宗少保方才又艰难站直身来。 一切廖无名尽入眼底,此人显然是有意拿宗少保来要挟他。 廖无名愣了愣,转眼竟真的就转身向身后一弟子敞声而道:“去,请谷主出来!” “不必了!!!” 廖无名,话音刚落。 倏尔,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中正宫上方传荡而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药袍之上,一个乌眷高髻,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迎风而来。 众人面色一惊,随即大声喝道:“我等参见谷主!”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跪应而道。待何太冲微微走近跟前,廖无名这才提步上前躬身礼拜道:“师父!” 何太冲冲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来! “二叔,快救我呀,二叔,救我呀!” 宗少保顺着众人的目光,只见何太冲一路踏步而来,当即见他迎面走下台阶步离自己不足两丈之远处,立是敞声叫道。 何太冲抬头望了望他,并未作答!转眼目光移视到他身旁的断剑涯身上。 稍稍打量了此人,何太冲方道,言语之向且也并不是向断剑涯而道,而是转眼朝着廖无名轻言说道:“去,拿百年血人参来!” 廖无名微微一怔,随即便意会一声,遂尔转身离去。 断剑涯闻言不住冷道:“想不到,贵谷主还果真是慷慨!” 何太冲闻言,对于他有意无意的奚落,倒是不以为意,仍然面不改色,淡淡而道:“天下药物,本该就是为治病救人而用!不管是我药谷之药也好,天下之药也好!自当以救命为重,既然阁下不远万里,前来求药,何某人又岂有拒之不借之理!” “哦,那就多谢何谷主啦!”断剑涯故作一疑,虽说多谢,却也并不礼拜,只是言语淡淡一抹道。 “大胆,你竟敢如此无礼!” 断剑涯嘴上如此,心中却早已不住黯黯将他视为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因此,言语之中毅然丝毫不见他的诚意。 何太冲闻言于此,仍旧面无声色,而场中弟子见断剑涯依旧如此无礼,不住已是看不过道。 断剑涯仍然冷道:“怎么刚刚一个个的还哑巴着,一见着主人倒都会摇尾乞怜了?” “你……”那说话弟子顿时满脸羞红。 何太冲斥道:“好了,还不退下!” 那弟子闻言悻悻,只好退下!众人闻声之后,便也不敢多言。 这时,只见宫殿转角,廖无名双手捧举一道精致的木盒,缓缓向人群走来,转眼便到达何太冲身前:“回禀师父,弟子已将这百年血参取来,还请师父过目!” 廖无名说完,打开木盒,只见盒内放着一支保存十分完好的百年血参。 何太冲点点头,冲断剑涯道:“这百年血参,本谷主已令人取来!阁下当即放人,我便一手交货,如何?” 说完,又向廖无名道:“去,将这血人参交于他便是。” “哎!”廖无名轻轻应道一声,转身朝断剑涯走去。 “血人参在此,还请阁下过目!” 断剑涯微微望去,只见那洞开的盒中,果然放着一支百年血参。 当下心中甚喜,表面却只是轻笑道:“只怕断某拿了这血人参,贵谷主就不会放我出去了吧?到时我若先放了这宗公子,谷主再出尔反尔,以多欺少,断某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说完,手中的铁剑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宗少保的肩头半寸。 何太冲无奈,面色难堪:“好,无名就将你手中这血人参给他,送他出谷!” 廖无名只道答应一声,转而扣上木盒递于断剑涯身前。 “咯咯咯……谷主可真是慷慨!既然连药谷的至宝‘百年血人参’也舍得赠予他人!既是如此,那想必谷主也不在乎再多赠送点其他的东西吧!” 断剑涯怔了怔,却并未急着接过木盒!忽而就在这时,一股银铃般得嬉笑之声,却从药谷高空庭院之中,传荡开来。 众人忽闻此声,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仰身而去,中院西庭碧瓦之上,一名绿衫女郎,娉婷而落,衣衫袅袅之中,倒也足见其窈窕身姿,再看其容貌时倒也秀色可餐,唯一让反感得是,她的眉目之间总是透露着一股媚荡的邪气。 众人闻势,纷纷攘攘,面面相觑,皆不知此人又是何时,如何能进得这药谷大殿。 何太冲淡看此女,眉目微蹙,心中当也不住疑惑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还藏有帮手!这百年血人参,老夫已是奉上,而阁下既不急着接收,又不肯放我谷中弟子,莫非是想以此要挟,勒索我药谷更多宝药不成!” “谷主言重了!断某并不认识此人!我要想的不过也只是这百年血参而已,既然谷主已奉上药物,断某自当感激不尽!这就归还宗公子,自然不会伤他半分!” 说完,断剑涯左手手腕一动,已将长剑悬挂回后背之上,直接便迅速取过廖无名手中的宝盒。 廖无名一愣,还是没有躲闪,便将木盒拱手让给了断剑涯。只见断剑涯收回长剑,拾起木盒,便猛地将宗少保踢了出去。 只是眨眼之间,断剑涯取走木盒,并一脚蹬在宗少保的肩上,转而借力飞向宫阁楼檐之上,就此消失而去。 宗少保吃力不住,一下蹿倒在地,众人见状急忙簇拥上前,扶起宗少保!待他们在抬头时,断剑涯已然纵身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要见此人,如此轻易便夺走药谷百年血人参,当下众人一片纷嚷,就在场下一片混乱之时,众人还未考虑是否要上前追截时,忽然这儿南正门外迎面急急忙忙跑来一青衫弟子。 报…… 人未到,声先传。一字之音,于楼阁庭宇之中,经久不衰,连绵不断。 直至那人急急忙忙奔至中正宫大殿阶前,方才跪下言道:“禀告谷主,大事不好!不知何时,前庭谷外竟刮起一股狼烟,烟雾顺着南风直向谷中飘来,凡吸食入这浓烟的弟子纷纷倒地,顿时功力丧失!” “哈哈哈……” 只听中院西庭之上,那绿衫女子,忽而又笑了起来。 “不错,那狼烟正是用狼粪混合百溟草燃烧而成,其中更附有本堂主独门的散功迷香,这种毒性但凡吸入一点点。任他内功如何高强,也会提不起半分力气!” “哈哈哈哈……” 说完,那绿衫女郎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A026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堂主?!”何太冲心底一沉,顿时疑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等是何人?我看谷主就没必要知道了吧。你只需要知道。要是没有我的解药。就算你药谷。药师众多,也决然无解。” 那绿衫女郎说完,得意地轻笑道。 笑声之下,宫廷大殿之前,竟人心惶惶。 “可笑!今日尔等如此大动干戈,前赴后继,究竟是想索要何物?”何太冲言道。 “谷主果然直爽。久闻药谷自百花奇草甚多。今日特来向谷主讨要几副‘曼陀罗花’和那‘羊不食草’。谷主只要奉上这若干数量的两样草物。我便赠予解药。就此离去。” 若是不允。那我等就只好明抢了。 话锋一转,颇带媚荡韵味的邪魅之音,一下冷酷无情,丝毫不容半点置喙。 何太冲一声怒气:“岂有此理!堂堂药谷圣地,岂容尔等想要何物便可拿走何物?你当这药谷是何等地方,区区迷香之毒,就想难倒药谷不成?如此狂妄不羁,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绿衫女郎没有回话,空中却猛然传来一股低沉的男音。 “何谷主,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壮志不减当年啊!!” 云层之上,倏尔一道空灵之音,荡气回肠贯彻云霄!那声音似乎远在天边而来,乍一听又仿佛就在谷中。 千里传音,众人闻之惊变,就在众人惶惶疑躇不定之时,一道祥云紫气,猛而从天而降如星光陨落,直扑地面而来。 雾气击落地面,浓烟四散!雾色消散之中慢慢显现出一道人影来。 一道耀眼的紫色,震颤眼球!飘逸的长发下,是那一抹淡淡的紫红。长发披肩中,只见七尺之躯,形神清癯,负手在背的右手里昂然紧握着一管紫色的竹笛。 华丽的高挑公子,缓缓转过身。俊俏的五官,眉梢眼角之上依然染上一抹淡淡的紫。银钩铁画般的嘴角只是微微勾唇一笑: “药谷何谷主,真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豪气冲天啊!” 淡淡地话语,配上那淡淡地笑容,总有一股说不出得邪魅韵味。 何太冲猛地一颤:“移形换影大法!你、你是魔门中人?!” 不仅何太冲微微心颤,廖无名更是满目惊讶,此人竟能从如此高空之上,以如此快得速度掠地而来,且能毫发无伤!如此武功实令人大开眼界,普天之下即使强如白道盟,怕是也不曾有如此这般身法的高手。 “魔门——” 提起场中弟子,那就更是惊呆不已!众人朦朦之中旦见一道紫色雾气从天而落,转眼化成一道人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此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又怎让众人能够不为之惊叹! 待何太冲说出魔门二字时,众人更是闻声齐齐念叨一声,当即惊骇万分,显然对魔门二字十分忌畏? 紫刹却并未理会众人之反应,依然只是冷冷淡淡,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 哦—— 只听紫刹故作一疑,淡淡道:“想不到贵谷谷主,竟然还识得魔门大法,佩服佩服!” 何太冲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惊道:“‘空间转移法’——乃上乘元素神功中一种特殊的奥义之能,传说凡习得此功者即可借用其周身之力,快速穿梭于时空之间,瞬间移动至百里之外。 故而上乘元素武学仅仅只与武林第一神学元力武学仅差一丝之隔,乃是上古之中遗留下来的第二绝学。而魔门中的移形换影、瞬息千里和瞬间移动大法,正与此奥术之能有异曲同工之妙!历代以来,便是魔门中一种特有的武学!想必那阁下刚刚穿云破雾、瞬息千里之身法,必然就是那魔门‘空间转移大法’演变武学中的一种吧? 紫刹轻道:“不错,看来何谷主果然是见多识广!” 何太冲见他再三确定,不由心中更是一沉,道:“当今武林之中能够掌握这元素神功者可谓凤毛麟角,除了早已退隐多年的殁凌神教元老外!老夫实在想不出江湖之中,还有何门何派能有如此神功?” 何太冲眉目竟微微一皱。 紫刹微微昂首,侧身看了一眼还在楼庭之上的独蝎,二人眼神交流,转而只见紫刹淡淡笑道:“没错,我等正是神教中人!既然谷主能猜出我等的身份,那神教的法则想必谷主也自有了解!凡对神教有恩者,皆为神教之友,神教必然佑之!反之,于我神教作对者,那便是与天下魔门作对!想必谷主,应是那识大体之人,不为会这区区小事,而坏了这黑白两道百年来修得半点宁静吧!” “一派胡言,殁凌神教自来教律严明,早在百年以前已宣布退隐江湖!更是敕令天下魔门,不得于白道为难!又怎可让尔等此般冠冕堂皇,擅闯他人谷地,明目抢夺!” 廖无名衣袖一挥,蓦然冷道。 紫刹轻笑道:“药谷大弟子,睿智!神教徒也好,不是神教徒也罢!有时候装聪明,可并不是一件好事!今日这药草,你药谷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是吗?廖无名不才,倒也颇想见识见识阁下的高招!” “咯咯咯,主人的神功岂是你能随意观摩!劝尔等还是快些将那草药奉上,再好生磕几个响头,倒尚有活命之理!”楼庭之上,那独蝎女郎朗声笑道。 “看招!”廖无名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说罢已是摆开架势,迎面就欲向紫刹袭去。 “住手!”何太冲大吼一声,猛然阻止了他! 廖无名回头只见师父,不住气道:“师父,这……” 何太冲不予解释,狠狠喊道:“退下!” 廖无名闻言不忿,也只好悻悻收手,退回身来! 紫刹轻道:“看来,何谷主!毕竟还是明大事之人!既是如此,谷主还是早些奉上草药,我等便赠予解药,就此散去!” 否则的话…… 话音未落,一向不显身手的紫刹,忽然动起身来,只见那袍服下的衣角一飘,甚至看不清用得是那只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招简单的锁骨招式,转眼间,掠过一道虚影,那晃影如白驹过隙,转眼就瞧着紫卞掐住自己的咽喉。 风驰电掣之间,隐隐才看清紫刹那右手小旋,转眼合而为爪,简单的锁骨招式,却透着隔空取物的劲道,人群前面那无辜的宗少保好不容易回到药谷人群之中,而下一秒他的身子又瞬间像没了引力一般,猛地向紫刹倒飞了出去,而前者的右爪不偏不倚正轻轻扣住他的脖颈。 “既然众药谷弟子的性命都不足以让何谷主动容的话,那么想必此人的性命,何谷主应该是格外的关心吧?” 紫刹说完已轻轻掐住宗少保的脖子将其提至空中,半空中宗少保已被掐得脸色发胀,面色通红!双手自然地不住猛地怕打着紫刹的右手,似有痛苦挣扎着! 何太冲大惊,想不到此人隔空取物的本领竟也达到如此地步,当即其表现出来的武功简直是惊为天人! 廖无名见状亦是大惊,着实想不到此人看似年纪轻轻,一身武功竟却已化臻境。当下暗自心突,惊骇不已!更不再说其他人啦! 何太冲沉默一声,道:“去,速去谷草堂将‘曼陀罗花’和‘羊不食草’统统取来,交于他等!” “哎……” 身旁一弟子闻声应道一声,急忙带着几个弟子匆匆离去。 “独蝎!” “属下在!” “你,随他们一起去,务必要将所有的相关草物,全部取来!” “是!”独蝎应答一声,掠下身来。 说罢,紫刹灵腕一动,已将宗少保抛掷出去。 何太冲一个飞身,急忙接住宗少保!将他甩至身后。 宗少保缓缓劲,方委屈地向何太冲诉苦一声道:“二叔!” 何太冲并未回头理会,只是闻言淡淡说道一声:“去,站到身后去!” “呵呵,走吧!” 独蝎呵呵一笑,转眼冲着那几名去取药草的弟子说道。 那几人愣住一会,闻言一顿,方才醒过神来!说罢,也不敢逗留,转眼便向‘谷草堂’的方向而去。 不过一会,便见众人从北院抬着一箱箱草药,缓缓向中正宫门庭而来。 …… A027章雪上加霜,霜茹血。 “全部打开!” 何太冲面向众人,霸气冷喝道。 转眼吱呀吱呀地撬开木板的声音,淅淅索索。 一路迎面铺满石板的木箱,一个个当着紫刹的面被撬开盖来,打开的箱盖,每副箱顶之上都裹满了干草。 众药谷弟子,打开木箱后,随即纷纷将铺盖在箱子表面上的干草全部捋开,果不其然在枯草掩盖之下,箱底之中全是风干完好的‘曼陀罗花’以及‘羊不食草’等药物草料。 紫刹顺着过道,缓缓踱步,大概迂回的轻点了轻点摆放在眼前的木箱,在看到木箱之中几乎全部正是他所想要的曼陀罗花和羊不食草外,紫刹不住微微地点了点头。 忽而折回身来,轻道:“独蝎!” “属下在!”独蝎闻声立马上前,恭恭敬敬赶紧是躬身答道。 “都取来了嘛!”紫刹淡淡问道。 “回主上!属下一路跟随众人而去,确实在那‘谷草堂’将那库存之中所存放的‘曼陀罗花’以及那‘羊不食草’统统取来!” “很好!看来何谷主,果然守信!非是那弄虚作假、偷奸耍滑之人!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何谷主再将这些药草统统打包装车,帮我送至谷外,届时我的人自会在谷外交接,谷主到时只需让人将药物交于我等便可!” 紫刹淡淡回过身来,向阶台之上的何太冲勾唇一笑道。 “好!”只见何太冲衣袖一摆,喝令一声,敞声而道:“来人,速备几辆车马,将这草药全部运出谷外,交于他等!” “是!” 身旁弟子闻言领命。念叨一声,转眼纷纷而动,又是扣紧木箱,帮忙抬起向谷外走去。 待他们抬起木箱开始往外走时,紫刹方又轻轻向独蝎面道:“好了,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熄灭狼烟!” “是,” 独蝎说罢,弯腰点头一声,随即从身后取出一管竹筒,拉断竹管下的引信,一道火光顿时伴随着簌簌声啸,直冲高空,绽放开来,散起漫天火花。 谷外峡谷两旁,山脊之上,人影晃动,狼烟堆集。 着人群之中。远处楼阁高空之上,突起一道火光,烟花四散,形如毒蝎。 “哎,老大!你看是四姐的信号,看来事情已经办妥!我们赶紧下山去取药草吧!”孤狼面道。 血鹰点点头,附道:“不错,快令人将狼烟灭掉,迅速下山,向药谷谷口集合!等待接收药物!” “是。”孤狼应到一声,转身吩咐下去。 身后竟是一群衣着云城剑阁服饰的将士,那些将士们闻声,转眼立即将堆积的狼烟全部扑灭! 随即一行人,缓缓冲下向谷地而去。 眨眼,药谷谷门之前,人影堆积!此时南正门前,五辆马车托载着三十多箱药草,正缓缓向谷外驶去。 不一会儿,谷外入口,血鹰便见数辆车马,依次载运药物而来。于是赶紧令人上前,将其药物全部接手过来! 众弟子,出谷便见前方谷口之处,人群熙攘,又见尔等直面而来,目标直指自己手中的药草。当即想也没想,便将马车交给了他们。 一会,宫廷之内,中正宫大殿前,一弟子回来呈报:“禀报谷主,药物已送出谷外,交于对方手中!” 那弟子说话间,不过一会,便也见谷外亮起一道闪光。 独蝎见状喜道:“主上,看来他们确实已经拿到药物了!” 紫刹颔首道:“好,将解药赠予他们!” 独蝎闻言掏出两瓶,高足一寸大小的药瓶扔向何太冲,道:“接着吧,记住红色毒药,白色解药!此毒,必须以毒药混合解药,以一比二的剂量用沸水化服,方可解毒!” 何太冲支手,接过药瓶,转眼递交于一旁弟子,道:“去拿到‘研制堂’用清水熬成汤药,分于大家!” “是。”弟子闻言迅速接过药瓶,转身向北院走去。 “多谢谷主!谷主今日之恩在下日后必当回报!走!” 紫刹说罢,已淡然向南正门走去,独蝎见状随即跟其身后,缓缓而去。 “师父,这……” 待二人走远,廖无名方悒悒上前道。 “如今之际,老夫也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见那人武功,绝不是你我能够应付!如今这药草对药谷固然重要,可又怎能与药谷众弟子的性命相比!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太冲徐徐而言,似乎倒并不难过! “可是师父,这‘羊不食草’乃是研制‘剜心苦酡萝’的重要材料如今都给了他们,那‘剜心苦酡萝’的试炼进程岂不必然受损!” 何太冲微微惆怅,道:“事已至此,受损就受损吧,总比今日刀兵相见,血流成河的好!哎,日后再说吧!” 何太冲猛地悻悻挥袖,聊此作罢,郁郁而去。 一路直向中正宫而去,路途上,只见何太冲转身步向身后,经过宗少保身前,忽然向其冷道:“你,跟我进来!!” 宗少保见状赶紧点头一声,急忙是屁颠屁颠地跟其身后,一路向中正宫而去。 廖无名见师父,独自离开,犹愣一会,随即赶紧吩咐一声:“好了,全部退下,都操练学习去吧!” 说罢,也已扬长而去,紧随何太冲二人脚步,直向那中正宫步去。 “大师哥,请留步!” 廖无名,不过方初上几层台阶,忽而台阶之下一青衫弟子突然向他喊道。 他回头,只见向他喊话之人正是那刚刚从谷外前来禀报,告诉谷主草药已经送至谷外那人。 廖无名一疑,不知他有何事,当即询问道:“你有何事,且上来说话!” “谢大师哥!” 那弟子躬身一道,随即起身向台阶之上小步跑来,直至廖无名身前,方才停下。 “还请大师哥,附耳过来!” “哦——”廖无名又是一凝,转而俯身凑过头去。 只见那弟子,紧接着在廖无名耳旁嘀咕几声,廖无名闻言目色一闪,只不住地点了点头,那人说罢转身便又退了下去。 廖无名微微愣了一下,瞬即转身向中正宫急速走去,只不过这次他走的速度,明显是加快了! 中正宫内,廖无名快步跟进,待到赶往中正宫时,何太冲二人已是步入了中正宫大殿之中。 大殿门前,依有守卫值守,值守弟子向廖无名微微见礼,廖无名闻声应道一声,便也就此步入大殿之内。 “跪下!” 廖无名刚刚入殿,便只听大殿之内传来师父的冷喝声。 当即脚步加快,走进正堂。抬眼看去,只见大堂之上,何太冲站在高堂之上,对着宗少保大发雷霆。 宗少保闻言,早已跪下,在大殿之中低着头不敢言语! 转眼,何太冲见廖无名走进,便稍稍没有做声! “师父,弟子有一事相奏!” 廖无名直步走到何太冲跟前,猛然抱拳礼罢道。 “哦,有何事,你且说来!”何太冲一疑,轻道。 廖无名闻言,轻轻走到跟前附耳轻道。只见廖无名在何太冲耳旁轻轻嘀咕几声,方回过身来! 何太冲闻言,犹是一愣:“不,这绝不可能?” 廖无名道:“回师父,此事乃是由前院弟子回报而来!弟子想来也觉蹊跷,方特来禀报于师父!” 何太冲幽声一叹道:“看来,这群人的来历果然非同一般!如此说来,先前那要挟少保前来索取百年血参的贼瘦汉子,与这一行人并不是同伙!” 廖无名想了想,跟着点头道:“应该不是。” 何太冲点点头,又是肯定道:“不错,刚才你将那百年血参,赠予他面前,他却并未直接用右手接过来,而是收回左手的长剑,转而用左手接过盒子。而且老夫发现,此人从始至终,右袍下的臂膀就从未动过!如此一来说明此人的右臂极为可能已是残废!而百年血参,素有活骨造血之效!乃是天下外创奇伤妙药之祖!因而,他千辛万苦前来药谷索要此物,必然是为了治愈自身臂膀而用!” 廖无名听完,也是叹道:“不错,弟子适前,靠近此人之时,也明显感觉此人右臂飘飘,而他又恰恰不用右手!想必定如师父所料!” 何太冲怔了怔,回头明令道:“好了,今日发生如此之事!那百年血参,他拿去就拿去了吧!速速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且不可胡乱传扬出去!” 廖无名闻言答道:“师父放心!此事弟子着即去办!” “嗯!”何太冲点点头,微叹道:“事到如今,这剜心苦酡萝的研制恐怕是必然要停置一段时间了!如此一来,你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谷中,阳春十五号的同盟大会,你还是与往常一样随为师一同前去吧!” 廖无名闻言,轻喜,赶紧又是一躬:“谢师父,弟子这就先将今日之令吩咐下去!” “嗯,去吧!”何太冲点点头。 待廖无名走后,跪在地上宗少保听起同盟大会的讯息,原本垂头丧气的他不住顿时显得异常兴奋起来:“不是,二叔!同盟大会?怎么今年要举行同盟大会么?” “闭嘴,老夫让你说话了吗?” 何太冲猛然间又是一顿怒斥! “哦……”宗少保闻言撇了撇嘴,又是悻悻低下头。 “行了。滚出去,让何融进来!” “是。”宗少保闷闷而言,说罢站起身无精打采地向殿外走去。 出了殿。门卫弟子见宗少保出来,也是十分客气道:“宗公子好!” “好个屁呀?” 宗少保闻言却是十分不悦,出口就是对这两个无辜得守卫一顿破骂。 “去,让你们统帅何融,速速到殿中面见谷主!听见没?” “是。”忽然被宗少保一顿发疯得臭骂,门前二人是有怒不敢言。当下闻言,也好顺着宗少保的意思,赶紧去找何融。 见两人闻言,灰溜地跑去一人,宗少保不禁得意地冷笑道:“哼,岂有此理!我看这二叔简直是疯了,受害得明明是我,他居然还凶我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找何融!去,劳资才不给他跑腿叻。” 宗少保自言自语,暗暗数语说罢这才杨长而去。 不过一会,中正宫都帅何融进殿。 “何融见过谷主!”殿内何融临近,微微向何太冲俯身见礼道。 “起来吧!附耳过来!” 何融点点头,上前几步,何太冲于他耳旁数数几语,说罢又点点头向其说道: “记住,这事除了老夫和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何融冷冷一言,面无变色。 “好,去吧!” 何融点点头,便是转身离去。待何融走出大殿,何太冲方安心得舒了口气。 A028章城东老庙,神兵显。 中州新野城,城东的一座破庙。 同年三月二十日,近日频有传闻,说新野城内,有魔剑伤人之说!两天死了三条人命! 月明星稀,破庙外四周的街巷内,黑糊糊的一片,万籁无声。一束若隐若现的光芒却从破庙后窗,隐隐透射出来。 只见那光亮,若隐若现,闪闪烁烁。暗暗明明状,恍如遥远星空中的一束星光。 破庙中,一座破损的佛像后,杂乱的枯草堆里,一个衣帕束发,满身污垢,脏兮兮的矮瘦个,蜷缩在一堆杂草之中。 旦见他的怀中,衣带包裹着一柄银色的长剑,那玲珑剔透的剑鞘不时映射出若隐若现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一闪一闪,明明灭灭宛如萤火之烛,时暗时亮。 次日。 黄昏月半,夜黑风高,城东老庙,西南方向两里外的石拱桥上,一个买糖糕的老翁挑着担子,顺着桥头的灯火,朝着那北边的巷子缓缓迈步而去。 就在老翁,刚刚走下桥头,抵达桥边右侧旁的一颗柳树下时,忽而只听风声拂过,耳旁猛地传来‘嗖’的一声声响,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芒,一闪而过。 那老翁侧耳倾听,只听着有‘嗖嗖’的物什快速穿梭空气的声音,当下闻状不住猛然抬起头,迎面倏然只见一道耀眼的光忙瞬间刺射而来。 那老翁只觉顿时眼前一黑。意识中一个呼哧的声响,传入耳中,随即只听扁担落地,担子滑肩而落。 夜色中,一抹鲜红瞬间喷洒而出,飘染一地。那挑担的老翁,还不及侧身看向那飞射而来的银光,究竟到底是何物什?便已是应势倒下,一命呜呼! 倏尔间,那光芒轻轻划破老翁脖颈,转眼深深刺向一旁,定入一枝柳木之上,一把虚无缥缈的长剑依然在灯光的斜照之下,显得若隐若现。 转眼之间,墨色之中。如风一般,吹起一阵死寂。 好一会儿,远方缓缓有脚步摩擦的声音隐隐从北边街巷的深处传来。 黑暗中,只见一个脏兮兮瘦老头打扮模样的人,缓缓从远处的巷子之中走来,旦见他一手握着一把空壳的剑鞘,一边不住散漫地向着这儿桥头的方向走来,眨眼已是忽略过那死去的老翁,径直走向了那柳树之下。 邻近桥头,灯光隐隐照在那人的脸上,只见他满脸污垢,脏兮兮的脸上,束头的衣帕上满是杂草,消瘦的下颚上一撮小脏辫似得长胡子,随意地高高翘起,伴随那干瘪的面颊,更是村托出几分恐怖! 一路蹒跚走来,从不见他抬头,这个看似十分诡秘得家伙只是一直垂着背、低着头一路默默不停地奔着树上的长剑而来,直至走到树前,他才停下脚步。 长剑不断闪烁的银光,一闪一闪地映射在他的身上,他看也不看,便是扬起手,一把便抓住剑柄,随后嗖地一声便将长剑拔出,顺手就直接将其收回鞘内,待取走长剑便见他随之向着城东老庙的方向踱步而去。 夜色深沉,渐无人迹。那神秘老头,蹒跚的步法,晦涩的脚步声,却在夜色中传荡得格外吓人。 城东,破庙门前。 破晓的一个黎明,那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只是一截银色的剑柄,只见那人紧紧将那剑柄握在手中却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当日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庙门前,再次扬起的双手忽然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就在那人又回身走进庙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又是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那《列子·汤问》之中被列子激赏而铸于商朝后期,后被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收藏的名剑:残影。 残影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乃为上古十大神兵利刃之一。曾经时为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在《列子.汤问》中,孔周曾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二曰残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短暂的时光,像眨眨眼的时间,也只如那眨眼之间,无边的夜色已来得悄无声息!那把剑随着那瘦弱的身形,再一次又被带回到了破庙之中!夹杂于草堆,为杂草为伴! 五更过半,夜色皎洁,皓月长空,月光明媚之中天边忽然划过一道人影,一道飘摇不定的白色衣影倏尔从天边飘忽而过,眨眼不知去向。 在破庙的屋顶之上,忽而悉悉响起阵阵轻脆的脚步声,白色的长靴后,飘拂的长袍在夜色中划落出一道道交替的叠影。 屋顶上,月色中,只见长身玉立的身影,微一敛袂,轻轻甩了甩裤脚下的长袍,接而缓缓蹬下身来。 一个出落得异常俊美、带着藐视王侯气质的翩翩佳公子,像一朵白云般地眨眼飘降在那一方屋顶之上。 一头飘扬的长发,顺着身子斜落地洒向身前,几许淡淡长发因蹬起身而散盖在右手的长剑之上。身后缕缕长发,随着衣下的仙袂飘飘而举,他轻轻挽起下身长袍,袍服下的白色长靴微微向后挪开一脚,便蹬下身来。 接着只见那俊俏公子,左手五指微屈缓缓揭开房顶上的瓦楞,破庙内一束若隐若现的光芒立即顺着缺口向屋顶透射而来,那一簇一闪的光芒顿时吸引了这位俊公子的注意,只见他顺着光亮望去,便看见一堆杂草之中蜷缩着一道人影,而那隐隐烁烁的宝剑,就正被此人揽入怀中,和衣仰卧而睡。 屋上的公子微皱眉头,一个纵步向前人已飘掠而去,一道完美的弧线眨眼坠入破庙前院之中。 那俊秀公子飘身下瓦,轻声踏入庙前院落之中,接着便直步转向庙堂而去。 吱呀吱呀地,内院破旧的庙门,被风吹得微微作响。那俊朗公子顺着门直步进入庙中,只见破庙之内,断壁残垣,尘网丛立。 一股呛鼻的灰尘迎面扑来,佳公子意识不住地微微拂了拂手,避过一道呼吸!转而向佛堂之后走去。 只见他绕开佛前的尊像。步向石像拐角。佛像后的空地中杂草丛生,铺散的草丛堆里,那个蜷缩一团的糟老头正酣酣入睡。 那位公子故意轻轻跺了跺脚,见那草堆里的卧睡之人,依然毫无反应。不由轻轻缓步上前,卧睡的老头依然没有反应。 那公子,冷面如霜的洁白面容中,一双修长的剑眉下,淡淡的目光轻轻扫了扫此人,转而,又是将裤袍揽至一边,面向此人轻轻蹬下身来,再看那公子时,只见那公子的左手中也俨然携带着一把足有三尺之长,四指之宽的银色宝剑,那银灰色的剑鞘,以及那剑刃的大小纹路、宽长几乎于那脏老头怀中的那把长剑相差无几。 若不是精心对照,单看一眼,就剑体的形状,仿佛倒是一对孪生姐妹。只不过那俊公子手中的那柄剑呈银灰色,而那脏老头怀中的那把则呈银白色。 俊男子蹬下身的一瞬间,不住下意识地将左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提,仔细看去那剑鞘表面外形的纹饰虽也玲珑剔透,但却仍不似老头怀中那把此般奇特。 说话间,白衣公子右手已是轻轻探出,抓过老头怀中那把长剑,忽而就是触摸剑体一瞬间,一道光芒闪耀,那公子闭眼不及,迎面而来一股强大的意念力,直从剑体之中顿时错入脑海。 他猛地精神一抖,大脑一下子忽然顿了一下,一片空白,而就是那空顿的一秒钟记忆一下子如何再也想不起来! 那公子的眼神瞬间折射出一丝惊讶,似乎有些始料未及,他只是顿了顿,便并未在意。转眼那宝剑的银光依然断断续续,却不再像当初触摸剑体的一瞬间,那样觉得光芒如此令人压抑! 俊公子微微耸了耸肩,转而一下子站起身将那宝剑拿起。那柄闪烁的长剑,忽而一下遇到屋顶的月光,顿时便黯淡了下来,一下子再也不闪了! 那公子抬头望了望屋顶的缺口,又回头看了看右手中的这把长剑。不觉微微摇头,似乎有何不明之处。 沉顿片刻,他猛然间将右手中的长剑又举了起来,接着又将自己左手中另一把大小相仿的长剑一并举起,就在他欲意将两剑,并而比较时,忽然那渐渐靠近的两把剑,一瞬间纷纷震动了起来! 鞘内的剑刃,一下子均嗡嗡作响,不断地疯狂响动起来! A029章远古余念,残影剑。 抖动的剑体,一时间愈发的厉害!响动嗡嗡不断,剑刃抖动的余震一震接着一震,震得那纤长的双手,颤抖难握,手中云气腾腾。 忽而一股真气涌动,握着长剑的双手因剑刃抖动地摩擦,不住腾起阵阵轻烟来。那不住颤抖双臂,仿佛随时就快要握不住那两柄长剑一样! 隐隐约约中,只见那俊公子的双手,不断亮起一道道真气,那公子寒如冠玉的面庞,平淡的没有一丝变化。 突然,两柄剑体内,迸发而出的两股强大的排斥力,在握紧长剑的两手中震荡而开。 锵地一声,其中残影剑身,忽而猛然自己飞了出去,嗖嗖地剑刃漫天飞舞的银光灯,快速穿梭空气的声音,顿时响彻庙内。 只见那残影剑身,宛如自成生命的精灵,忽而疯狂地在破庙之中飞纵起来,每当剑刃的速度快得就要刺向墙壁的时,在触离墙壁不足分里的地方,长剑仿佛若有灵性一般忽而又折返了回来。 破庙之内,佛像之后,四周皆为封闭。那残影剑身,来回穿梭,却不见出路!竟就如此神奇地自行来回飞舞着。 残影脱鞘而去,原本“浮光一显,掠地成影的‘浮光剑’”。那抖动的剑身,忽然一下子竟也停止了响声,瞬间变得是悄无声息,一片安宁。 反而,再看残影剑,却如无主的游魂,四处乱窜,满天飞舞而去。 转眼之间,月色渐渐敞亮,天边旭日渐渐升起。天空由黑渐渐变白,就在夜晚落幕时分与那白昼黎明交替之际的一瞬间。 天亮起的一刹那。庙内因长空换色,也渐渐愈发的明亮起来。 就在这时,黎明黑暗的光亮映现草堆,那蜷缩在草堆里的枯瘦老头,不知如何忽然就一下子像触地反弹一般坐了起来,只见他的眼神中猛地一下冒出一道绿光。 破庙内飞舞的残影剑,忽然遇着绿光,一下子便转身刺了过去,嗤-地一声脆响!残影剑身一下子整个刺穿了那老头的胸膛。 俊公子寒眉一颤,若有惋惜!一条人命又无辜死在了剑下! 天边,黑白交替的一瞬间,残影剑得剑身又是猛然飘闪出一道剑影,接着便随之刺穿了那脏老头的胸膛。 光芒一闪,残影剑已是破膛而出,一剑穿心。如水一般光滑的剑刃上,开膛破肚而过,却丝毫不见血迹。 那残影剑,穿过胸膛,随即竟转向佛前飞去,而那里光亮正盛,正是庙门出口之处。 “不好!”俊公子,心中一颤,急忙飞奔而去。 天色已亮,残影剑遇光直奔庙外而去,那公子随即纵身相追。 就在此时,飞奔出庙的长剑,在庙院大门之外,忽然被一道青芒闪过的身影,猛然扣入手中。 那藏衣色的长身男子,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下飞过空中截住了飞出的长剑,灵腕一动凌空挥舞将那残影剑抄入手中,随即握住剑柄的右手,回旋空中,屏息敛气,轻转身形翻身落回地面之上。 待他站住身形,那迎门追出的俊公子,飞纵院门瓦硕之上忽见前方飞舞的残影剑,被一陌生男子,夺入手中,当即不住在院门屋脊之上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俊公子,问道。 那身着藏衣色长袍的高挑男子,闻声淡淡转过身来。俊朗明剔的五官,露着一丝不苟言笑的冷淡。 一头飘逸的白发,微微掩面,带出一份神秘的潇洒!单手负背中,挺拔的身姿,在那晨风中,只见白发飘飘洒洒于身后,整个人于天地之间,淡然处立,超凡脱俗的高冷气质有如仙圣。 地面上,那蓝色的眼眸,忽而闪过一道精芒。 “你是剑圣——丁逸尘?” 丁逸尘寒眉一皱,没想到对方竟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名号。再一打量时,才骤然发现屋下庙院之前,那气质超凡的男子,银发飘拂之下温婉如玉的蓝眸隐隐中只望向了他手中的浮光剑。 丁逸尘心一定,轻道:“没错,我是丁逸尘!想不到阁下竟还识得这‘浮光剑’。不过阁下可知你手中的‘残影剑’。乃是我师祖的佩身之物,今夕却不知为何会流落如此,此事事关师门奥秘,因而丁某希望阁下能将此剑交还于我!” 莫天看似轻巧,却是肯定地道:“实不相瞒,多年以前,这残影神剑,早已成为莫某的陪身之物!” 一股淡然坚定的气息,直迎面而来,掷地有声。 大庙门前莫天猛然正面抬起头来,飘散的长发,顺着面颊散落一旁,完美俊俏的五官顿时直映眼帘。 酒肆里,忘江湖。凡尘客,莫问仇!江湖有怨江湖了,何事刀相向? 熟悉地五官,精致的唇角边依然勾起一抹淡然笑容,那个心境高远,虚怀若谷,淡然于天地,超凡于尘寰的酒肆老板莫天,就这样悄然出现。 淡然无畏的精神,席卷长空,迎面扑来! 丁逸尘一愣,不由道:“我看阁下气质不凡,绝非江湖草莽之辈,又怎会做出这种豪取强夺之事,与之山匪草寇混为一谈!这残影神剑一直便是我太师父无极剑祖的佩身之物,又岂会成了阁下之物?” 莫天幽幽一笑,不住以颇为感叹语气道: “说来话长!此事原本是我与前辈约定达成的秘密!今日既然有缘与丁兄相遇,我不妨就与丁兄直说了罢!” 没错,残影神剑确实是无极前辈所用,这不假!不过,早在五年前,前辈就将此剑传授给了在下!兵魂认主、神剑通灵!想必这其中的奥妙,丁兄作为一派上古神剑之主,自然是十分了解! 残影神剑,乃是扰人精魂的不羁之剑,若非它亲自选定的有缘之主,旁人就算能得此宝剑,那也无法发挥出他的真正威力! 不仅如此,还反而大有可能,会被神剑的余念所制,沦落为神剑的傀儡!然在下既能让这残影剑瞬间安定下来,那么自然也就足以说明我就是这残影神剑的新主人!所以,前辈因此将此剑托付于了莫天,莫天自然就必须把它收回去,又怎可就此交由丁兄呢! 丁逸尘的眼中略有异光,眼神不住冷冷地盯着莫天,嘴中淡淡而道:“这上古神剑的余威,天下之人皆有耳闻!觊觎神剑余威,想要得此一剑之人更是大有人在!阁下虽说,将那残影神剑收入手中,但就单凭这一点,又如何足以证明你所说所言,之事实真伪呢?” “莫天所言,句句属实!那残影剑确实在多年前就归入莫某之手,只是不料前几日有一偷盗贼,趁莫某无意之时,将那残影剑从莫某的酒肆偷了出去!莫天因而一路追踪至此,丁兄如若还是不肯相信莫天的话,莫天也别无办法!” “口说无凭,凭你一面之词,逸尘如何能信,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残影剑,乃是我太师祖亲自传授于你,那我倒想看看莫兄,是否真得有能力能控制这残影神剑!” 说罢,丁逸尘骤然发难,右手一挥,手腕送去,残影剑鞘瞬间脱手而出,嗖地射向那院门前的莫天。 脱手而出的剑鞘伴随一道强劲的力道,猛地呼啸而来,屋檐院落门前的莫某闻状不慌不忙,一个回旋翻身,轻轻松松接过剑鞘,回身落地。 “好功夫!” 丁逸尘喝道一声,转瞬拔出剑来,浮光剑锵地一声,冲出鞘外。宽长的剑身立时浮光闪耀,夺影而出,那剑体虽不像残影剑体那般神奇难测,但只是浮光刻影之光,也足能看出它的不凡。 丁逸尘说完,已然拔剑欺身而来。莫某一手握着残影剑,一手刚刚拿回残影剑鞘,突然又见丁逸尘舞剑欺身而来,莫某当即并未慌张,甚至并未想过躲闪。 直到丁逸尘,如风一般铺面而来,挥剑点至的一瞬间,莫天突然起手,铿…地一声,浮光剑一下子砍到了一道虚影之上,却发出清脆的响声。 丁逸尘略有惊讶,想不到浮光剑发射出去阳光,在照耀到残影剑身之上时,那残影剑身又突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待他略微拿开浮光剑时,在晨光与浮光剑折射光的交替下,那残影剑剑身又一下子显现了出来,待那浮光剑的剑影再次落入到残影剑上时,那残影剑的剑身顿时又神奇般的消失不见,如此反反复复,若隐若现!” 转眼间,短兵相接的二人,瞬间打斗一团。丁逸尘不断主动进攻,一套完美的剑法在他的手中耍得淋淋尽致。 莫天只是不住的纵身防守,从不出招!相斗半天,丁逸尘想要套取他的武功路数,却无奈如何也不见莫天用招。 他只是随意地挥舞着手中的残影剑,那些看似毫无章法的凌空一舞,却每一次都能恰恰迎上丁逸尘的满天剑气。 这让丁逸尘不住十分费解!那莫天的出剑虽毫无招式可言,但是他此人却好像对自己的剑法招式十分熟悉。 丁逸尘每一次,目不暇接的满天剑气,每一次挥舞而去,而莫天每一次也都能够很轻巧的便提前躲过他的剑气。一时间,顿让丁逸尘十分不解。二人越斗越酣,漫天剑影,飘舞零乱,人影闪烁。 刹时,只见银光闪闪,剑气森森,幻起千百条银虹,撕破黎明前灰蒙蒙的夜空。但听得步声隆隆,指气嗤嗤,场内沙飞石走,枝折草飞,火星迸溅,罡气激荡。 两人一攻一拆,相持几十招,时若狂涛骇浪上的孤舟,飘摇起伏;时如翻江倒海上的游龙,昂首搅尾;时如苍鹰,盘旋俯冲;时如脱兔,迅疾灵巧。两把神兵,或挥或舞,点飞挑刺,剑刃变化,悄无声息,疾如迅雷。直让看得人眼花缭乱,骇目惊心。 这一场好杀,只杀到东方泛白,朝阳破雾。金灿灿的阳光照亮千沟万壑,也照耀着破庙前激烈角逐的人影。 丁逸尘忽然只是在自顾自地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似乎与这天地都无关,却又与这天地浑然一体。剑法其实亦有多种,圆是最高的一层境界,因为圆是世间最简谐的图案。 莫天隐隐觉得丁逸尘的剑法里似乎总有一个破绽。一个看似完美的圆,放大了看,依旧有棱有角。 A030章天地无极,乾坤式。 “漫天飞雨”——无极剑法,第三式幻影剑法中的其中一招、漫天飞雨。 没错,丁逸尘独臂挥舞,于圆形画轨,幻化出来得那一道道银光闪烁的满天剑气,正是那无极剑法、幻影剑式中的——漫天飞雨。 那剑法气势恢宏,运转起来漫如星雨,但莫天仍然清晰他的破绽所在。就在丁逸尘拔剑挥舞,杨剑洒出那漫天飞舞的剑气时,残影剑忽然凌空长啸一声,剑已出手,看上去没有任何奇绝的一式,只是普通的当空一挑——却挑起千层骇浪,铺卷而去。 一道巨大的银芒,仿如深海中惊起的一道巨大的海浪,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两股劲道瞬间碰撞,支零破碎,莫天仅仅一招,立时便化解了丁逸尘漫天飞舞而来的千百道迅疾的剑气。 “乾坤剑法,天罡正气!” 丁逸尘大惊,莫天刚刚所用之招式正是恩师寒广凌‘乾坤剑法’中的天罡正气。可这乾坤剑法,由师祖所创,剑法一路传承下来,除了恩师寒广凌和一众武灵派弟子,以及自己懂得之外,普天之下又哪还会有旁人懂得? 丁逸尘心中困惑,若此人的乾坤剑法,不是恩师寒广凌所授,那么唯一能够解释得,就是此人真的见过他师祖——无极老人。 不仅如此,师祖他老人家,还传授过他无极剑法。 乾坤剑法、幻影剑法、以及逍遥剑法,均是师祖无极所创‘无极剑法’中的一套三式剑法之一。 其中乾坤剑法,传给了大弟子寒广凌;逍遥剑法传给了二弟子慕清风;幻影剑法则传给了三弟子华一空。 如今此三人,均已是白道盟顶级的剑道宗师,由此可见那师祖无极的功夫又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丁逸尘剑资过人,当年入门学艺之时,曾有幸识得寒、慕、华三位前辈,并向他们学得一招半式得三式剑法,最终作以比较,才选择拜入寒广凌门下,与他学习乾坤剑法。 因而,虽说这三式剑法,各有所长,丁逸尘也各有领悟!但其对乾坤剑法的掌握实则是最深的。 刚刚莫天那一招,足足显露出来的一招,已让丁逸尘确定那就是乾坤剑法。 可如今,普天之下除了恩师寒广凌之外,又有谁的乾坤剑法,能有如此精进的水平! 不错,不用想!也只有一人,可以超过恩师寒广凌的,那个人就只有是太师父无极,普天之下也只有无极。 那么如此说来!莫非此人真的见过他太师父无极老人?丁逸尘心中动疑,举棋不定!一招罢后,他忽然收手,迎面问道: “你为何会这乾坤剑法,莫不说,真是我太师父授于你得不成!” 莫天闻言,挺身回道: “没错,这乾坤剑法,确实是无极前辈所授!前辈乃白道神话,天下剑法宗师!晚辈少年时光,有幸偶遇无极前辈,前辈见与我有缘,遂传于我无极剑法!我习得此剑法后,本欲就此拜前辈为师!可前辈却并不愿再收弟子!因而他并没有接受我的拜师礼!虽说如此,前辈仍倾囊相授,将无极剑法的三式总诀全部传授于我,莫天虽学得多年,倒也不曾用过!” “故而,我与前辈虽不赋师徒之名,却卓有师徒之实!莫天学成归去之时,前辈特地将残影剑一并托付于我,并嘱咐晚辈在有生之年若不能寻得此剑下一位的有缘之人,便将此剑从此长埋地下。” 此外,因无极剑法乃旷世神功,我习得无极剑法的三式总诀后!他老人家也曾特意叮嘱晚辈,入世之后,不可随意显露自己的武功,更不可随意透露出前辈的名号! 只是适才莫某一路受神剑的意念牵引,一路追寻至此!谁知却在此地,碰见丁兄!逸尘兄弟乃前辈徒孙,为避免自家争斗,方才不忍将前辈之事告知于丁兄!今日之后还望丁兄不要再言相传!” 丁逸尘的眉间闪过一丝疑色,听他徐徐道来不住疑道:“此话当真!” 莫天又是回道:“当然!” 说罢,猛然只见他双手抛起神剑和剑鞘。 残影剑在空中划落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眼剑与剑鞘合为一体,完美嵌入。随之重新入鞘的宝剑转眼再次跌落回来,莫天轻抬臂膀接回宝剑,转眼扣入手中。 丁逸尘见那残影剑,在他手中如此运用自如,当下对他先前之话,不禁更是深信一分。 丁逸尘,感而默念道:“师祖他人家,向来喜欢云游四海!想不到,此人竟有幸能得到师祖的亲睐,师祖竟将无极剑法的三式总诀全部传授于他!此等关爱就是我那几位师叔也不曾有吧!” 丁逸尘想了想,将浮光剑收回鞘内,不住迎面叹道: “看来果然是残影剑选定了你!残影剑乃师祖佩剑,师祖多年来一直在寻觅此剑的新主人!不料阁下有缘,竟幸得此剑!否则以师祖之性,断然不会随意授你武功!” “罢了,罢了!既然师祖与你有缘,并将这残影剑托付给了你!不过,这残影剑乃一方神物,师祖既已将它托付于你,日后还望莫兄能好生看管此剑,且不要再随意丢失了!” 莫天回道:“逸尘兄大可放心!此事,实乃莫天一时疏忽,才让那终生偷盗之人,将此剑偷了出去!不知逸尘兄,见此剑时,此剑可是在何人之手!” 丁逸尘道:“哦,那持剑之人,已经死了?” “死了?!” 丁逸尘回道:“不错,逸尘路经至此,忽感神剑通灵之力,故而被这神秘力量一路牵引至此!当我发现这残影剑时,这剑正在这庙宇之中,而持有他的人如今已经死在了庙中。莫兄若是不妨,倒可移步一看!” “好,那就有劳逸尘兄带路!” “好说,请!” 莫天微微摆手,丁逸尘闻言亦是,拂袂回请道。 莫天闻状,遂跟丁逸尘指引,向庙院之内走去。 院内清静无人,满地落叶凋零,一木古松折倒院内。 二人步过前院,一路行至庙内。庙内佛像之后,一簇枯草堆前,一个灰衣破布,满身污垢的枯瘦老头,半坐在草丛堆里,莫天走上前!发现此人,已身亡多时! 胸口有一道破膛的黯黑色伤口,只从前胸贴到后背。莫天定眼看了看,身体的肉色早已干枯,那外形脏乱的身躯已成一副躯壳。 莫天轻轻拂手,一阵微风顿时撩起那脏老头面庞上的零发,莫天一眼认出,那脏兮兮形神落魄,趋于荒龄老汉之人正是那于成发。 残影剑,剑性不羁,摄人心魂!于成发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莫天心中微微轻叹,方才起身。向丁逸尘道:“此人本是江南九江大盗于成发,当年他受官府寻赏缉拿,被刃光影一路追至莫某的酒肆。莫天感于清念,故而救他一命!谁知时隔几年,他再次来到酒肆,却毫无悔改竟做出偷剑纵火,忘恩负义之事。当日偷剑之时,他又何曾想过今日会有如此下场!!” 转眼,二人并出院门。莫天出院门后,忽而转身在庙门墙壁之上,挥剑刻下一道剑指长虹的痕迹。 丁逸尘不解,问道:“莫兄,为何在要这庙墙之上,留下一道记号!” 莫天道:“一切尽也说来话长,莫某本坐于扬州,当垆卖酒,酒肆自来清静,只有莫某与一随身伙计!那日莫天外出酒肆回来,突遇酒肆失火,后从伙计得知!乃于成发此之小人纵火偷剑而为!莫天闻言甚怒,几日来一路连夜追寻于此!而我那小兄弟,则被我甩在了扬州,一路上我留下记号,就是为了方便他从扬州步途而来,按照沿途标记,好寻觅到我的去处。” “原来如此,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实在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既落得如此下场,想来也是咎由自取!” 丁逸尘说罢,又道:“那不知,莫兄寻回此剑之后,欲住往何处?” 莫天道:“酒肆已毁!扬州是没有必要再回去了!如今莫某不过居无定所,只能是四海为家,走一步是一步!” 丁逸尘微微一眨眼,又道:“哦,那不知莫兄,这下一步可有具体打算?” 莫天闻言回道:“听闻白道盟,近日要于琼花会、玉琼山村举行同盟大会,这白道盟的高手莫某倒从未见过,故而想去这同盟大会看看!不知逸尘兄,此番又欲意去往何处?” 丁逸尘道:“哦!在下多年不过是四方游荡,江湖之上的事,丁某无心过问!这同盟大会我是不会去了,莫兄如有兴趣,倒可自行前往!” 莫天想了想,遂抱拳施礼道:“好,既然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丁逸尘跟而抱拳道:“好,后会有期!” A031章阳春三月,同盟会。 竹林下,一曲蜿蜒小道。 阳春二十一日,竹林之中,茶帘幡动,沿路而设。 此路北去,足有百里,便是琼花会门户天香城所在。 明日便是白道盟会盟之日,玉琼山村的山脚下,往来各路,人烟不绝。 竹林间,一名华发公子,风度翩翩,气质超然,他缓缓从林间走来。 男子身掩青色绸缎,雍容高雅,手里却不搭调地拿捏着一束约莫三尺的布帕。 他迎面走来,瞟了一眼路边正在开张的茶楼,眼中四周皆是芒屩布衣,无心多看,便走了进去。 日恰未时,天气伏热,此间茶楼已是聚集了不少行人商客,一楼及其散落在外的亭阁早已是纷纷坐满了人。 经店小二指引,莫天这才在二楼的角落找了一个位子,随便上了一杯清火散热茶,就喝了起来。 二楼鱼龙混杂,不乏华贵公子。或因天气转热,楼里的客人大为燥动,莫天从上楼的一瞬间就听得他们其中一直嘀嘀咕咕的谈论,忽然莫天听到这么一番谈话: 路人甲: “唉,听说陇地的魔门,前些时日突然出现在谷阳境内,不知此事你们可曾知晓?” 路人甲一提起魔门话题,很快便受到了周围众人的纷纷响应。 其中路人乙闻言叹息道: “哎,陇地魔乱我等又岂能没有耳闻,只是不知这传闻是否当真?” “无风不起浪!如今这事可谓是传得风生水起,听说那陇地魔门,今已悉数被西野冥门笼去。” “陇地,乃北地与西荒交壤之境,如若真被冥门占为己有,日后这西野魔门要入中州便如鱼得水,来去自如了!” “哎,风乍起,便可吹纵千里。此距陇地也尚有千里,长路漫浩浩,不知传闻有几分真假!” “唉,无风不起浪,此事广传民间想来不是空穴来风!中州黑白两道分彻已久,陇地魔门之事,白道盟士又何从眼闻,道听途说便是无从判会罢了!” “话虽如此,但蜉游传闻遥遥企及,风声盛值有数月之余,如此风声盛极,假又弗如?” “陇地魔乱,如今既已传得人尽皆知,想来当真不假!只叹,陇地再僻,也是五洲魔门领域,西野魔族如此放肆,真乃挑衅!不知东方魔门五洲又作何感想!” “是啊,自殁凌神教消失江湖,五洲魔门已四分五散,其实力早已不如白道武林。如今冥门组织公然据占陇地,已然破坏三界魔门规矩,实难料想,盛极一时的五洲魔门,如今竟落寞如此。” “唉,真是难以想象啊!夜灵会虽远据陇地但也属五洲魔门一土,冥门组织如今公然占据陇地,看来早已不把五洲魔门放在眼中!” “别谈了!这殁凌神教,消失江湖已近百年!如今的五洲魔门,就像无主的游魂,各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是啊!神教早已淡去,今五洲魔门不过各司其位,关于陇地变乱之事,事不关己恐怕无人理会!如此一来这陇地的半边疆土算是拱手让给冥门了!” “罢也,魔门中人自私自利,岂会知晓唇寒齿亡。只是,冥门得手如此轻易,日后岂不更加猖獗,此风一起,怕是黑白两道,日后免不了会有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吧!” “是呀,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中州武林历经百年,好不容易得此安稳!今冥门一出,魔门剧变,整个黑白江湖便是少不再起纷争了!” “哎,兄台过虑了!冥门再过猖獗,不过也只在魔道之境,它还真敢跟整个白道武林作对不成?” “这位仁兄说得极是!堂堂白道六合之地岂惧旁门左道?西野冥门再猖狂也就只能觊觎觊觎五洲魔门地盘而已!” “哎,别说!冥门入侵五洲魔门之事,好像已受白盟重视!半月前我听闻白道盟首琼花会,突向各大门派发放同盟会函,据说要召各派共赴玉琼山村,商议要事,此事极有可能与冥门有关!” “哎,我也听说,最近琼花会辖境内,频繁有白道人士出现,而且还是成群结队!” 馆内谈论纷纷,有人说话,有人感叹,有人陷入深思。 众人谈恰风声,并黯黯思索,一副如此就是的样子。 “胡言乱语!!!” 东方墨白一语惊人,清清冷冷,时间瞬时安静一秒,只听东方墨白倒茶声。 “这人是谁呀?!” “是啊?这人是谁呀?……” 忽儿嚷杂的茶楼内,数许目光,纷纷瞟向了说话的这人。 二楼角落里,离众人尚有四五张桌椅的距离处,一位雍贵公子举杯独酌,忽地冷冷泼了泼凉水,似对最后一人的说辞很是反感。 前头说话的人话刚说完,见众人目光都转向此人,不由奇怪!回想中方渐想起此人刚刚好像有意在奚落自己,想罢不由怒甚。 当即便拍案而起:“哎,说什么呢你?” 那身席白袍的贵公子卷袖举杯,起身轻酌一口,便冷眼相视,轻道:“怎么,想动手不成?” “你……” 那人冷冷地,很是傲气。这拍案而起的哥们,忽然看得来者的架势,其富贵之态显然并非常人。然看料自己,不过只是图谋热闹,若真要动起手来,便瞬间不觉有些怯场。 他这一怯场,气氛便有些尴尬,因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在了他们俩人身上。 谁怂谁尴尬!好在这时,茶馆内有另外几人缓缓站起身,其中一人起身说道:“二位何必动怒!” 突然起身一个和事佬,那人说着,这拍案叫嚣的汉子,也就赶紧顺坡下驴坐下身去。 东方墨白闻言依旧,只自顾品茶,耽饮杯中茶水,甚没把众人放在心上,饮尽而放下杯盏转身往楼下而去。 叫嚣的汉子息声坐下,东方墨白又转身离去,这和事佬见状接着道: “那贵公子所言也没有错,琼花会虽确向各大派递送信函,却并非是为了商讨对付冥门之事,而是要商举下一任白道盟首之事!” “什么?!”“白道盟首换届一事不是明年才到期吗?” 此人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东方墨白放下杯盏,眼神轻轻游离几人,忽儿望了望莫天一眼,转身径直向楼下走去。 莫天低头不语,待东方墨白转身,他轻轻看了看东方墨白,东方墨白昂首迈步,已径然离去。 和事佬可谓一语炸锅,与他同桌共饮的好友一共三人,其中一人闻状笑了笑,不觉站起身。 新起身的这一人,暂且就称他为和事佬好友壹,和事佬好友壹缓缓附和道: “不错,我等乃中州门族,此次也是图奔武林热闹而来,本门也确有收到白道盟会盟之事,据说此次会盟是因白道盟首琼花会会主上官虹,突然辞去盟主之位,经琼花会与各派商议,才决议提前一年举行白道盟换届仪式!” 和事佬接而说道: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目测届时白道盟各大门派会悉数登场,如此一来可算得上白道盟近年来,一场盛大的比武盛宴,到时八大门派的高手同台竞技,场面自十分精彩!” 余下同伴里,久未说话的另一人,也不禁起身说道: “可不是嘛,此次白道盟首大会,想都不用想定然十分精彩,鄙人对白道盟派各大高手早已仰慕已久,介时鄙人也一定要去凑凑热闹才行!” 他们这三人一台同戏,众人闻言纷纷将信将疑,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哎、你可别说!我听说白道盟各大派早就齐聚天香城下,算算日子就定在三月二十二日,对,就是明天,白道盟首大会可是就要开始了咯!” “什么?这么快呀!” 馆里一阵惊呼,和事佬三人的谈话,顿时改变了众人的讨论方向。 待他们说罢,馆中附和者竟一下子后知后觉得愈渐增多,诸如此类的议论,也越发聊得开了! 杂乱无章的茶馆内依旧纷纷嚣嚣,莫天从进楼的一瞬间,再到那举杯独酌的贵公子东方墨白的离去。 期间他只在场内,无意地打量了一番那位神秘的贵公子,就在东方墨白反复地举杯独酌中,莫天忽而发现其袖袍遮掩下,他的左手手臂处竟有着一道独特的刺青,那是一幅刺绣如血月般的图案。 没错,就是一幅白云掩盖着血月残阳的图案,看上去十分的诡异,也让这独行客的身份愈加的神秘。 独行客独饮几杯便早早离去,下楼时把只轻轻地瞟了一眼莫天,便自顾离开,场内喧嚣的议论声依旧喋喋不休。 莫天轻品香茗,又听得众人胡乱谈道。 “就是,我早就听说白道各大派纷纷已向中州而来,你们还不信!现在有的怕是早已到了琼花门户天香城了吧!” “是呀,是呀,如此说来,这盟首大会定必十分精彩,介时切要去凑凑热闹才行!” “凑热闹?我看你喝完这茶,还是赶紧赶路吧,天香城离这可还有好几十里路呢!” 如此约莫得有好几个时辰,莫天就这么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众人讲道,直到在场的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男子这才结账离去。 A032章英雄救美,天香城。 出了茶楼,已是未时三刻,路上的行人已逐渐稀少,男子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偶尔有些骑着快马的人从他的身边飞驰而过。接着便很快的消失在男子的视线之中。 男子摇了摇头不知为何道,只见男子纵身一跃,便已飞上了路边的大树之上,接着哗哗的几声,男子便消失在黄昏落叶之中,只留下了一阵阵微风。 男子轻快的踩着脚下的树叶,飞快的向前飘掠而去,很快便追上了之前那个骑马之人,接着又是哗哗的几声,便把那人甩在了百里之后,昏暗暗的树林小道上,就剩下了这么一个骑马之人,显然对于刚才有人从他头顶飞掠而过的事情,全然不知。 申时日落,黄昏渐离,夜幕将近,在一个繁华的古城上,虽是夜幕将近,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却依然是络绎不绝,绵绵不断。 天香城乃是北上琼花会的必经之路,自秦汉以来,一直较为繁华,除了街上的路人纷纷在投找客栈,远在外城的路人也拼命的向城内赶来,不时便可看见陆陆续续的骑马人飞奔进城,来到城内的客栈。 男子自外城的新香门一路进入城中,从主干道一路分道进了书城街,沿途一路走来,街巷两旁尽为琴行书铺,古色古香的建筑怡人,书香气息更是怡人。 男子见楼宇雅致,珠帘翠幕高张,玉树娇花掩盖,实为生平罕见的秀丽之城,不由赞叹。连连一番颔首赞叹,男子这才满意的径直走进了一家别具雅致的‘同来’的客栈,小二一见有外来的客人进来,立马赶紧的跑上前来招呼。 客栈里,一房雅间,推门进房的翩翩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银发须髯的莫天!那个赶路而来的白迭男子。 莫天一路自天香城而来,逢路打听,才知道此地就是天香城境。 天香城城北,高林山峰之后便是那琼花会的总部所在。 莫天推门进房,放下包裹,随之从中取出残影剑,然后抽出一裹布带,将其缠绕在残影剑上。待缠绕完毕,他随即便转身推门而去。 傍晚,天香城内。 月色正央,此时在城内的某一条胡同里,有这么一幕内景: “呵呵、小美人,来让哥几个亲一个!” 城中一个偏僻的角巷内,远远望去四名男子将一名女子围在中间,只见那女子面若桃花,腰如柳叶,亭亭玉立,无不散发着一股清香与淡雅,给人一种脱凡出尘的感觉。 那女子手握佩剑,步法凌乱,看上去倒像是中了毒。下毒的很明显会让人联想到眼前的这四名男子,不由让人暗骂几人卑鄙、无耻。 其中一名男子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持向女子,女子则是一边拼命的躲闪,一边很白痴的说起了这么一句普遍台词: “你们想干什么,赶紧给本姑娘让开,否则本姑娘就把你们统统杀掉。”那名女子说话明显有气无力,有势无实。 女子话语一出,更是迎来了几名男子的一阵奸笑: “啊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尝一尝这牡丹的花香啊?” 额哈哈……… “想啊,怎麽不想,只要是个爷们面对这种货色我保准他娘的都会想,哥几个,你们说哥们说的对不对啊?”先前说话的人就暂时称为小人甲,这位接话的就暂时称作小人乙吧。 小人乙话语一出,另外两位小人丙,小人丁赶紧附和道:“哈哈…,是啊,是啊…”小人丙、小人丁一边附和着,一边眼睛不停的盯着那名女子,一幅色迷迷的样子。 “啊哈哈~,好,那今天就让哥几个尝尝这牡丹花。”小人甲重新拉回话题道,而且说着就向女子扑去。 看着眼前这欲欲而扑的几人,女子已经是害怕了,只见女子不断的往后倒退着,想借此躲过男子的侵犯,眼见几名男子离自己已是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已经是退到了墙角,女子吓的再也没有一开始的高姿态,转眼便大喊救命起来。 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一端,闲来无事乘心逛市的莫天,闲走在街道之上,忽而一道救命之声传入耳中。莫天闻声捏了捏手中包裹的佩剑,淡定地又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几名男子已经将女子重重围在了墙角之内,小人甲一把抓起女子,就要撕开她的衣服,就在这时,忽然传来“轰”的一声。 几人望了望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把全身透光,剑身时隐时现。几名男子一阵纳闷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根本没人啊,怎麽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把宝剑呢? 也许是身为老大吧,小人甲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大声喊道:“谁,是谁在这!晚辈药谷弟子宗少保。还请高人现身一见。” 宗少保一连几声,见还是没有人出来,不禁一阵纳闷道:“难道这是上天知道我宗少保要参加白道同盟会,特地赐我宝剑,助我一战?” 宗少保想着想着,愈发地哈哈大笑道:“啊哈哈……,肯定是的,看来老子的人品还真是不错嘛,刚送我一美人,又送我一宝剑,真是爽啊!” “快,去把那柄剑给我取下来!”宗少保指着小人丙道。 小人丙闻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取剑。 女子本也以为是有人会来救她,可眼看半天过去了也没见有人出现,女子不禁也是一阵失望,乘着宗少保把目光注意到那把宝剑之际,女子奋力推开还在看守她的小人乙就想逃跑。 可是那女子毕竟身中毒药,又怎麽能从四名健全的男子手中逃掉,女子还没走几步,就发现四肢无力,体力不支。 小人乙本来还以为她给跑了,不过看了看女子走路的步伐,不禁暗笑道:“呵,你倒是接着跑啊,继续跑!我看你能跑多远。” 小人乙说着一把抓住女子,就给拽了回来,给点上了穴道。宗少保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问道:“怎麽回事?” “哦,是这样的大哥,这个小尼子乘我不注意竟然想要逃跑,不过现在已经被我点上了穴道,已经是跑不掉的。” “点上了,就先不要管她。”宗少保说着调过头去,见小人丙竟还在拔剑,拔了半天也没拔下来,不禁气道:“没用的东西,他娘的早上没给饭你吃啊,拔个剑都拔不出来,简直是个废物。” “不是,大哥!这剑插的太深了,我实在拔不动啊!”小人丙一幅委屈道。 “行了,别废话了,去,你过去帮他把剑给我拔下来。”宗少保指着小人丁。 小人丁闻言赶紧跑过去帮忙拔剑,可那剑身还是分毫未出,看的宗少保不禁大气,冲了过去,一人踹了一脚,接着就神奇了,宗少保不过轻轻一拔,整把剑身竟脱颖而出。 宗少保已经被那华丽的剑身给深深的吸引了,全然不知在他拔出剑身的那一刻,那宝剑散射出来的丝丝剑气,竟瞬间将除了躺在地上的女子除外的其他三人直接给抹杀了。 这一惊人景幕,宗少保没能注意,可躺在地上的那位女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触目惊心。 很快宗少保便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一行的另外三人竟全部被人抹喉所杀,宗少保不但没有感到悲伤,反而看了看宝剑拍手称快,大声叫嚷: “哈哈哈哈………,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好、好啊!”此时的宗少保已经完全沉醉在宝剑的神威之中,已然丧失了人性。 面对宗少保的疯行,躺在地上的女子,不禁大骂道:“疯子,无耻!”。 就在宗少保,洋洋得意!喜出望外时!忽然像是有股拉力硬生生的从宗少保手中夺走了那把剑。 剑刃离手,像被抽走的灵魂,宗少保的身躯一下子虚脱一般,猛地眼神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只见那若隐若现的剑刃,如脱弦的利箭,倏地一声从宗少保的手中飞了出去,完美地抛洒向了空中,如同一条抛物线一般深深扎向了丈外的地板。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将,稳稳的单脚落在了剑柄尖上。 女子隐隐中看见一道白色身影稳稳站在了那剑柄之上,接着就昏睡了过去。 A033章种剑养刀,灵力赋。 翌日,清晨。 咳…咳咳…… 天香城同来客栈内,几声咳嗽将女子从睡梦中拉醒,女子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名白发飘飘的白衣男子正趴在自己的床头睡着了,女子下意识的拉了拉被褥,看了看自己,还好衣服都在。 看来这姑娘是误会人家了,随着这姑娘的一阵咳嗽,男子立刻跟着醒了过来,这才发现那姑娘正望着自己,不知所措道。见此,男子不禁打破这尴尬道:“额,你醒了!” 仔细看那女子正是昨日差点落入狼口的妙龄少女,女子也不由回想起了昨日的情景,这才明白此人就是昨日出手相救的白衣男子。女子不由问道:“额,公子是你救了我吗?” 男子一头飘逸的长发,银白如雪,俊朗的五官,沉稳帅气,却并不显老,明眼看上去大概也就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年纪,可那一头银霜也似得白发,着实村托得他格外的仙风,女子不由看得入迷。 “呃,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莫天,如若姑娘不嫌弃,倒可唤我一声莫大哥!”男子并未多意,单单自顾说道。 “额,谢谢莫大哥救命之恩!”女子一怔,这才想着要起身向莫天行救命之礼。 “哎,别动!我虽帮你散去了这“惊心软筋散”之毒,但你的身子还十分虚弱,行礼就不必了。” “多谢莫大哥关心,莫大哥您是说我中了一种叫惊心软筋散的毒药。” “不错,据我所知这种毒药乃是西域兽刖门独有,不知你是怎麽中了此毒。” “哦,是这样的,我师父应琼花会之邀来到天香城,我和几个师兄也跟着来了,因一时感到苦闷,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谁知却遇上了几个瘪三流氓,乘我不注意下毒迷害,每每一激动,头就越渐昏沉,直到最后晕睡过去。” “喔,确实如此,传闻中了惊心软筋散之人,不能动气,必须要静下心来,不能想任何事情,更不可激动。只是、只是……” “只是?莫大哥,只是什么呀?” “只是我见那几人自称药谷弟子,可忘忧谷又怎会有魔门毒药?” “不会吧,莫大哥!那忘忧谷毕竟是名门正派,他们会不会是魔门中人,故意破坏我白道正派的名声啊。”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也正如你所说吧!对了,令师是来参加盟首大会的,那么请问令师是?” “哦,我师父是靑萧掌门慕清风。小女是靑萧弟子顾灵芝。”见莫天问起,顾灵芝不由答道。说起她的师父,顾灵芝显得格外自豪。 “喔,慕清风!她,竟是无极前辈的徒孙!” “哎,莫大哥你在想什么啊?”见莫天突然低头不语,顾灵芝不由好道。 “额,没什么?久闻慕前辈大名,没想到你是前辈弟子!光顾着问这问那,未能及时请教姑娘的芳名和令师的大名,实在是失敬!” “哦,没关系的!我看莫大哥武功了得,不知莫大哥你的师父是?” “这个……,以后你或许会知道的。”莫天只是暖暖又尴尬地笑了笑,并未明言。 见莫天不愿回答,顾灵芝撇了撇嘴倒有些失落道:“额,莫大哥若是不便多说,也就算了!” “实在对不起,尊师有令,不允许我随意透露他老人家的名号!”莫天淡淡一笑,如此说道。 突然。 “呵呵,好吧,不怪你就是了!”这是莫天第一次看到顾灵芝笑,坦然天真。 只是顾灵芝见莫天如此认真地回答,想来不觉又笑了! 顾灵芝突然傻笑着,莫天看了看她,赶紧撇开话题来。 “呃,你应该饿了吧!”莫天问道。“你等一下,我去叫店小二给你弄些清粥来!”莫天想起顾灵芝昏睡一晚滴米未进,怕她饿着来说完转身便欲推门而去! “哦,莫大哥等一下,这房间里倒是有些闷人,我想出去透透气,不如你带我出去吃些好吗!” 顾灵芝忽然叫住莫天。莫天回头,看了看顾灵芝,蹙起一抹淡然笑容:“好,你想出去吹吹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莫天说着便扶起顾灵芝,待她穿好鞋物,便扶着顾灵芝向房门外走去。 辰时,祥来客栈三楼客房内,忘忧谷大弟子廖无名从门外走了进来。 寥无名一跨进房门,忘忧谷主何太冲便忧心忡忡地不禁冲他问道: “怎么样?找到少保没?” “找是找到了,不过……” 廖无名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来。 “不过什么?人呢?” 廖无名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太冲更是急道。 “人在客栈后院!” 廖无名闻声一下子说了出来。 何太冲不觉有怒道:“混账东西,让他立即上来见我!” “不是,师父,少保他,他们……您还是亲自下去看看吧!” “怎么了?!” 何太冲见廖无名如此遮遮掩掩,不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着,何太冲撇下廖无名,急匆匆地便朝着客栈后院奔袭而去,快步下了楼梯,一到后院何太冲便见院中横生生的躺着三人,正是少保的贴身随从,也是昨日在天香巷内调戏靑萧弟子顾灵芝的那几人。 “死了?!”何太冲不敢置信,惊恐的眼神在院中四处游离:“少保呢?少保呢?” “快,把师弟抬过来!”廖无名微微吱了吱声,众人只知宗少保是谷主的亲侄子,不敢懈怠,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抬着一幅担架就从后院进了来。 何太冲定眼一瞧,正是宗少保。再看看院中躺下的三人,顿时心急如焚道:“少保他……他?” 廖无名言道:“师父放心,师弟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很奇怪!我替少保检查过,他的脉象、呼吸都很正常,只是一直沉睡不醒,像是中了一种魔咒!” “抬过来,老夫看看!”何太冲说着,招了招手,两人抬着担架走至何太冲的跟前,便放了下来。 何太冲蹬下身去,急忙摸了摸脉,又掰了掰嘴,翻了翻眼。只见脉搏正常,舌泽红润,只是眼睛微微有芒星。 何太冲眼神一亮,像想起了什么,赶紧赶过去急忙看了看死去的三人,只见三人的脖颈间均有一道细细伤口,伤至动脉,一招毙命。 何太冲惊诧道:“魄魂之力,种剑养刀之术!” 廖无名的眼中大放异彩道:“什么?种剑养刀之术?” 何太冲操着那深沉枯哑的声调,一字一字道: “不错,种剑养刀!乃是刀兵锻造到达一种神而明之的绝学境地,锻造者将原本属于人体自身的‘剑意’、‘刀魄’分别传入兵器之中,将盖世修为和意念精神封存,能让一对最为普通不过的刀剑立即变为罕世神兵。 因为兵器中留存有原主人的功力意念,所以得到兵器的人也就等于拥有了该原主的不世修为,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绝世高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何太冲又接道: “可是种剑养刀之术所锻炼而成的刀剑极有灵性,非是已被选定的有缘之主,其他人纵是拿在手上也只与一般废铁无异。 而且这种功法本身就是损己利人,练者付出绝大的功力和精气锻出神兵,自己却不能使用,以致后来根本就没有人去练它,久而久之这种功法也就在锻造界逐渐消失。而当今武林举世闻名的十大神兵,恰恰正是用了这种‘种剑养刀之术’而炼成!” 廖无名半猜半疑:“师父,你的意思是他们三是死在上古神剑之下?!” 何太冲道:“不错,伤口细微,一剑封喉,绝非普通兵刃所为,应是神兵剑气所伤!而且从他们咽喉的伤口来看是为剑伤。” 廖无名道:“可是,上古神剑乃为旷世奇兵,江湖之上本就少有概见,今日之闻岂不稀奇?” 何太冲颔首道:“不错,早上江湖盛传有十大神兵利器,这神兵榜上的十大神兵,除了早年剑祖前辈手中的‘残影剑’以及修罗门少主逆剑岚手中的‘暗影刀’,另外八把本就少有人知。 单论神剑来说,上古神兵榜中就有六把是剑,如今流传于世,且传闻较广的只有丁家祖传‘浮光剑’;天霜楼的‘天霜剑’;江湖第一杀手刃光影手中的‘夺命一剑’;再就是剑祖无极手中‘残影剑’,而另外二把在谁人手中,至今还无人知晓!” 廖无名不解道:“可是就这四把剑的主人来说,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天香城啊?难道说,是另外两把现世了?” “不管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是神兵所至!神兵赋灵,可摄人心术,少保一定是碰到了某种神兵,这才会被神兵里的意念所控,因此才会昏厥不醒。 好在那神兵主人并无取少保性命之意,否则臭小子纵有十条命,也难逃一死!只是正如你所说,这绝世的神剑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少保又怎么会惹上这么个人?一切看来只有等少保醒来才能揭晓,希望这个臭小子没有给我惹下大祸!” 说到这里,何太冲自我安慰,廖无名却是顾虑重重道:“师父所言极是!不过眼下还有一事,万分重要,弟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师父,您看!” “惊心软筋散!!”廖无名摊开掌心,展现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子。 何太冲大惊:“老夫不是让你把此物送至炼制堂封存了嘛,为何还将其私自携带?” “回师父,这并非是弟子带出来的,是在师弟的身上不小心搜到的!” “什么?!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三令五申,没想到这臭小子竟全然不听!” “师父,您切莫生气!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意者得知,一旦散播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莫要说了,赶紧将这臭小子带到我的房间,老夫要予他问话。” A034章魔门惊心,软筋散。 客栈内房间里的床榻上,宗少保盘膝坐在床头,何太冲处在他的身后,双手抵着他的后背,在为他输送真气,真气渐入体内,念力相冲魂力化散,大脑神经反应这才趋于正常。 “宝剑、宝剑,哎,我的宝剑……” 如梦初醒的宗少保微微睁开眼,口中还念念不忘着宝剑,双手更是不住向前做着扑抓状。这不,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啪叽一下,便摔落床头。 “哎呀!” 宗少保只觉胸口一阵疼痛,眼前滑糙糙的一堵木板。 于是便脱口骂道:“他奶奶得,什么破地方?摔死你大爷我了!” “混账东西,给我站起来!” 不对,这个声音?是二叔!宗少保猛然一回头,果不其然何太冲正盘坐在床榻之上,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宗少保瞅了瞅不知所以道:“呵呵,二叔,干嘛那么严肃嘛!”宗少保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来嬉皮笑脸地道。 “混账,我……”何太冲一个箭步跨至宗少保身前,拧起一巴掌就想掴下去,最终终是又停了下来。 “自己看,这是什么?”何太冲气不过地将药瓶狠狠甩向宗少保。 宗少保接过药瓶,仔细一瞧,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身,发现身上的惊心软筋散的药瓶已是不见,当即便知此物就是从自己身上找到的。 “不是,二叔!这…这…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是阿丙!是何丙那个臭小子,偷偷私藏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何丙?他们三个已经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宗少保猛然惊恐: “什么?!”“不是”“等等……” 何太冲追问道:“行了,说吧怎么回事?” 宗少保脑中一阵恍惚,昨日之景这才慢慢重现,适才忆及起当日宝剑出墙,抹杀三人的镜头,之后他隐隐约约只记得宝剑突然飞去的场景,后来他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宝剑,是一柄剑!”宗少保一顿恍措,嘴中脱口而出几声宝剑。 “宝剑?果然是神兵作祟!”何太冲心中念叨一声,接着也是明言说道:“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我、我不知道啊!当时,我…我在天香城巷散步,正路过一个胡同,这时偶然飞出一把宝剑,那宝剑浑身带着凛冽的剑气,这剑气封喉,当场就将阿丙三人抹喉而杀,之后那宝剑便从我手中飞了出去,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宝剑长得如何模样,你可记得?” “宝剑,那剑身通体发光,时隐时现,很是神奇,那剑柄约达一尺,柄上银光璀璨,图纹水泄银河。” “银光璀璨,剑身发光,时隐时现!难道难道……不……不可能,他老前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天香城呢!” “二叔,你说得是谁啊?” “如若你所述不假,你描绘的这把剑倒极像是当年剑祖前辈手中的‘残影剑’。” “什么,残影剑?!不会吧,二叔,这残影剑乃是无极剑祖的佩剑,这剑祖前辈在江湖消失已有多年,怎么可能?” “你说的也对,在未知事实真相,妄下断言未免为时过早,神剑性能大有相似,剑身焕散银芒,光芒时隐时现的或许也并非残影剑独有!” 何太冲一阵深思,忽然觉得有些猫腻:“不对,平白无故,别人怎会取你等性命?说,你昨日究竟干什么去了!” “我……” 何太冲大气道:“还不如实说来!” “是,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昨日…昨日我从天香楼出来,在街上碰到一个小妮子,长得亭亭玉立,那脸蛋也……我就……” “于是,你就起歪心思,还动用了这惊心软筋散?” 宗少保惴惴道:“不是,是阿丙拿出来,我就…用了!” “混账!” 啪地一巴掌呼到了宗少保的脸上,何太冲简直气得不行,怒发冲冠道: “气死老夫了,你简直是死性不改,平日你迷恋酒色也就罢了,可如今是什么场合,整个天香城到处聚集着各大门派的人,而这惊心软筋散乃是魔门**,药性极强,你怎敢动用此物?” 宗少保揉了揉脸,一脸委屈道:“哎呀,不就是一瓶**嘛!用了就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混账,你,你真是气死老夫!用你的猪脑子给我好好想想,假如此事被旁人得知,堂堂药谷门中竟携有魔门毒药,你说天下武林会如何看待本门,而你又把我药谷的名声置于何地?” “不会吧,这药虽是魔门毒药!可连二叔你和本谷药师都无法辨识,那江湖之上,论识草辨药的功夫,还有人比我忘忧谷强吗?” 何太冲捶胸顿足,气得团团转:“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人外有外天外有天,万一有人识得这魔门毒药,你让本谷如何解释,难道就说你等不是我药谷弟子吗?” “不是,不是,叔!你这怎么还就赖上我了呀!这药真不是我私藏的,要怪还得怪阿丙这个混蛋!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啊!” “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推脱责任!若不念在你娘…老夫…真恨不得…一掌劈死你!” 何太冲说罢扬起手掌,已是气的牙痒痒,宗少保见状顿时伏在地上,抱头鼠窜道: “不是,叔!你可不能啊,我娘临死前,专门让我来投靠你,我怎么说也是你亲侄子,就算有错,你也不能对你亲侄儿下手吧?” 何太冲竖起的手掌,自然还是收了回去,“起来,也就是说,那个中毒的女子,是被那个拥有神剑的神秘人救走了!” 宗少保颤巍巍地支起身来,道:“不错,应该是的!” “除了此人和那女子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见过你们?” “那倒没有!” “那么说,除了这女子之外,当日就只有那个人在场,那么此人可知道你的身份?” “这个!”宗少保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亲自报过自己的名号,不由黯然道:“知、知道!” “什么?!”何太冲大惊。 “蠢货,那女子还身中着迷毒,此毒普通药物根本无法解除!一旦她体内的毒状被人认出,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这,那、那怎么办啊?”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不管到底是何人救走她,一定不能让她活下来,而且还得让她尸骨无存,不能留下任何线索!这样挑选几个机灵的弟子,到全城各家药堂,挨个打问,看看是哪些人请过郎中!” “咚~咚~咚……” “师父!”门外凑近一道身影,陆陆敲响门板道。 “进来!” 嘎吱嘎吱地门被推了开,一个轻盈的脚步迈了进来,来者正是廖无名。 “什么事?” “回师父,各大门派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前往天琼山庄,本门是否也该准备、准备与各大门派一同出发?” “你先出去,告诉众弟子,收拾收拾,老夫稍后就到!” “是!”廖无名微微躬身,默默睇了宗少保一眼,便自顾退了出去。 “那二叔,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呀?还不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不是,二叔!不是要去找人那个嘛?” “此事老夫自会安排!留着你去,老夫怕是你会再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来!行了,赶紧给我滚出去,省得让老夫烦心!” “哎,好叻,二叔!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嘿嘿……”宗少保咧咧一笑,转身溜出门外。 A035章望北之北,北望楼。 隅中时分,望北茶楼。 三楼内,一张桌椅上相对坐着两人。转眼二人吃完早餐,莫天带着顾灵芝来到北巷街的一所茶楼。 望北楼不仅茶楼,这里的糕点也是一绝。 正在两人喝茶之际,这儿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阵锣鼓声,鼓声震天天的响,整条街上熙熙攘攘,似乎很是热闹。 顾灵芝顿时兴起,也跟着人群跑向楼栏一侧四下张望,忽然目光瞄向了街道上长长的人群,青萧派。 一个年轻男子,身骑高头大马,身处在方队的领头。身后的一群人则紧随其后,尾随着前方的队伍,缓缓向街巷走来。皇甫琼手握缰绳,一个不经意的抬头险些对上顾灵芝。 “大师哥!!”皇甫琼的目光整好瞟向了望北楼,顾灵芝吓得一个腿软,一下子一屁股跌落到地上。 “哎,你怎么了!” “我大师哥!”顾灵芝光张着嘴,却说着哑语,有口无声。期间只不停地急忙忙用手指戳了戳楼下,说着还不敢吭声,只是示意莫天赶紧过来看。 眼见顾灵芝急头赖脸的模样,莫天遂顺起身挨着栏杆,放眼望去,只见周遭四转,亭楼阁台,到处都挤满了人,众人的目光纷纷都望向了楼下的主干道。 莫天定眼望去,只见楼下人群,宛若游龙般过往着各大门派的旗帜,其中以靑萧派为方队的旗帜正好驶于望北楼下。 莫天见闻,依旧面无声色。只是心中也大抵知道是何原因,会令顾灵芝慌乱如此。莫天眉目一动,反倒不觉有些好笑,甚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怎麽见着你大师哥,你也不用如此害怕吧!” “不是!谁…谁怕了!”见莫天取笑她,顾灵芝有些不服气,“我是怕…怕…算了不跟你说了!”顾灵芝拍了拍屁股,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好了,不逗你便是了!今天就是盟首大会举行的日子吧!”莫天轻轻转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举杯微微呷了一口茶道。 顾灵芝望着莫天,一脸好奇道:“莫大哥你到这儿,不会也是单纯的为了去瞧一眼这盟首大会的吧?” 莫天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都说白道武林高手如云,你别说!我还真想去看看!” “啊……”看着莫天一脸认真的样子,顾灵芝一副失望的表情道:“没意思,连你都不陪我玩!” “嗯?!我也没说,要丢下你呀!” “嘿嘿,莫大哥,你的意思是,你不去了!”顾灵芝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望着莫天,一脸期待道。 “我说了不去吗?” “不是,你…你欺负人!” “近日能够到访天香城的人,大多都是冲着盟首大会的热闹而去,为何你就不想去呢?” “不是,本来这次盟首大会,我师父就不同意我跟来,若是让师父发现我偷偷跑出来,一定不会再让我离开他半步的!” “你师父没错,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家,当是回去的好!” “不,我才不要回去呢!回去无聊死了!”顾灵芝竟撒起娇来。 莫天颤巍地举了举杯,又酌了一口,终是没有再说道什么。 “既然盟首大会的日子定在了今天,为何各大门派不早些上山,而是非要等到今日才一同前往呢?”莫天喝了喝茶,自顾自问道。 “莫大哥,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顾灵芝一副你见识少了得模样。 “哦,愿闻其详!”莫天看了看顾灵芝的样子,颇有些兴致道。 “呵呵,是这样!琼花会自古立有门规,从不收留男丁,因此各大派才会在山下住下,待到今日才一同前往!” “原来如此!”莫天放下茶杯,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再次向着楼栏杆走去,再度望向了街道上一字排开的长队。 顾灵芝见状也不由悄悄摸了过来,躲在莫天身后,东瞄瞄西瞅瞅,直到发现靑萧派确实已经走远,顾灵芝这才敢冒出头来,好好看看街上挨个驶过各大门派。 忽然,在东离岛的队伍后面,最后一个正向楼下走来,打有忘忧谷旗号的门派,中一个熟悉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莫大哥,你快看…你快看…是他?!” 顾灵芝忽然拉着莫天的衣服,急匆匆地冲着街道上的长队大呼大叫,莫天也被顾灵芝的动作吓到了,顺着顾灵芝所指的方向,那宗少保的身影,赫然入目。 莫天却是面无表情:“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药谷,竟真有如此泼皮无赖之徒!” “臭流氓,我……” 莫天淡淡而言,顾灵芝却气急败坏,刚敞着嗓子想要发泄怒火,一只温润的手却伸过来掩住她的嘴,孔武有力的臂膀轻轻将她拽回身旁,莫天低着头朝她使了使眼色,道:“别出声!” 顾灵芝想掰开莫天的手,却掰不动,不住朝着莫天干瞪眼,莫天见状这才将她松开,顾灵芝深深缓着一口气,道:“你干嘛?气死我了!” 莫天不觉笑了笑,不知是什么意思:“跟我来!”说罢,已径直向座位走去,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 顾灵芝郁闷至极,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心中仍是有气,低着头越想越气,道:“这个淫贼,好生无耻,枉本姑娘还一心以为那只是魔门中人栽赃陷害,谁想他竟真是药谷弟子,简直可恶!” 莫天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并未回话,顾灵芝一阵好奇,不住抬了抬头,却发现莫天竟一副悠闲自得,自顾自的在喝着茶,似乎就没听见自己说话似得,当下心中更加郁闷,说着更是气得头甩一旁,干脆不去看莫天。 “哎,若要解恨?取他性命又有何难?只是这忘忧谷的弟子,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使用魔门毒药,岂不让人生疑?” “莫大哥,你的意思是?”拗不过三秒,顾灵芝又好奇地望向了莫天。 “你想,忘忧谷乃是天下第一药谷,门中的奇门妙药数不胜数,可那惊心软筋散确实是魔门毒术,忘忧谷岂能有如此药物?” “可是,那人明明就跟随在忘忧谷的人群之中啊!” “没错,正因如此,事情才尤为蹊跷!若是忘忧谷真暗中有研制魔门毒药,那么它势必不会让外人知道才对,像此人这般,如此随意暴露,反而倒像是有意栽赃!” “不会吧,莫大哥!可是那人明明就在忘忧谷的队伍中啊?” “我知道,可据昨日观察,此人的武功平平、内力微浅,因此他被剑意所控,故而我也没有取他性命!只是短短一夜,他便醒来,若无高人助他,以他的能力,神剑的幻念他断然是无法解除的!” A036章记忆犹新,天台山。 “莫大哥,你是说,你那把剑……”顾灵芝想来不觉有些后怕,昨日三个泼皮无赖惨死的场景,一下子涌现出脑海。 “不错,剑心通灵,乃上古神剑!昨日之行,全因他们触犯剑中之魂,才会如此。此人没有像那前三者一样命丧当场,就已是他的万幸!” “不是,莫大哥!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你的手中怎么会有上古神剑呢?刚才你还说素问白道武林高手如云,难道你不是白道中人吗?” 莫天微微笑了笑,顾灵芝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 “你相信,你莫大哥是个坏人吗?” “我不相信!”顾灵芝期盼地看着莫天。 “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的眼神仍不失温暖,他的嘴角轻轻一笑,顾灵芝很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一副茫然道:“不是,莫大哥!你当然可以相信我啊,而且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坏人!” “好!秘密终有揭开的一天,但是在这个秘密人尽皆知之前,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将它保守下去!” “当然!莫大哥你说吧,我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顾灵芝信誓旦旦道。 “好,你附耳过来!”顾灵芝微微凑过身来,只见莫天在她的耳边轻轻吟道几句。 “什么,我太师父?!” 顾灵芝顿时惊叫,原本围在楼杆旁的客人突然一下子回过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她,顾灵芝赶紧捂着嘴巴,一脸惊呆。 众人跟看神经病似得看着顾灵芝,一副鄙夷的表情,只待顾灵芝不再做声,众人这才再次回过头去。 顾灵芝适才才小心说道:“不会吧,莫大哥!你的恩师竟然是我太师父!还有,那把剑真的是我太师父的残影剑吗?” 莫天一脸认真,斩钉截铁:“如假包换!” “不对,这麼说!你岂不成了我小师叔了嘛?” “倒也非是!前辈对我有授业之恩,莫天从心里敬佩前辈,我也曾自称前辈为恩师,但前辈他老人家却从未承认收我为徒,因此名义上我也算不上是你的师叔!” “那莫大哥,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太师父既授你武功,为何不干脆收你为徒呢?” “说起来,机缘巧合……那还是十年前的一次缘分所至……” 莫天深邃的眼中,仿佛回想到了十年前的天台山。那年初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徒手攀爬在凌空万丈的峭壁之上。 山的那头还是落日残阳,山的这头已是渐渐漆黑,他忽然抬头望天,黑压压的山峰直插天宇,直上直下,似乎仍看不到边。 少年微微吸了口凉气,心里虽然已经有些犯怵,但他没有退路,要么坚持向上攀爬,要么摔下去粉身碎骨。 高耸入云的山峰倒并不可怕,可像天台山这般如此滑溜的少年还是头一次见。天台山就像是一根柱子,完全没有坡度。好在绝壁之上怪石嶙峋,尚有借力之处,少年只能节省着体力,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往上爬。 少年不知从哪儿听说,传闻天台山顶,每到深秋,大雪过后,山顶之上便会盛开着一种奇异的珍果——雪山莲,服下此物就能够温补阳神,提升自己的修为。 传闻虚虚实实虽盛行多年,却并不为世人所信服,因为这个地方好多年甚至根本就没下过雪。因此,久而久之,关于此类的传说也逐渐不了了之,销声匿迹。 说天台山有圣物,吃了能增长功力,那简直更是无稽之谈!去爬天台山,那就是疯了,不要命了!就是常年在天台山下摸爬打滚的老猎户,也无法言清天台山究竟有多高…… 少年却不管不顾,要想突破自身的极限,必须就得去冒险。这不刚到初秋,少年便早早来到了天台山下,希望能够在今年的深秋之前爬上山顶,看一看山上究竟有没有雪山莲。 绵绵的山中,山外看山,美丽至极,花开四地。漫山遍野,落英缤纷,放眼望去,只有一山一山的红。天高云淡,奔走的山兔,攀高的猿猴,高飞的大雁无不忙忙碌碌为下一个冬天准备着。 可一旦进了山,来到山脚,除了高耸入云的一峰独秀,茫茫地云天一色,什么也看不见。当他气喘吁吁地找到最后一块可以借力的平台时,天已是大黑。俯视山下黑暗如海,天上灿若星河,山的顶端究竟在哪,天知道又还要爬多久。 夜晚的风,冷冷的有些刺骨。绝壁上,山风劲吹,吹得人有些迷眼。突兀的平台正好可以躺一下,是休息?还是继续向上爬?要是睡着了,被风吹下去怎么办? 不行,还是得继续向上爬。可是,黑呼呼的山面,摸起来好像平滑如砥,看不见突兀的石头,无处借力怎麼办? 无尽的夜色,带给少年无尽的恐惧!一种对前途迷惘无知的恐惧!就在这时,少年探向崖边的手,忽然掰拉一下滑落而下,碎石块一下落了下来。 好在是有惊无险,脚下正踩着突兀的大石块,即便如此,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月光下,少年惊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碎石发呆,崖边山风劲吹,一块石头掉下去根本就听不着声。 应该爬了很高了吧,少年如此想着为自己打气。忽然屁股臀有什么东西硌着屁股,少年初以为是坐到了石头,摸了摸才发现是自己一早就带在身上的两把匕首。 好家伙灵光一闪,少年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猛然站起身,抽出匕首,使劲地在崖面上又戳又划,哧拉哧拉地凿个不停。 哈哈,少年兴奋不已:“此处崖壁虽然平滑,岩质却十分柔软,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将匕首插入岩壁……”说着他用力一插,匕首便整个没入地面,贼开心地笑着:“我若以匕首为梯,岂不可以扶摇直上……” 就这样,左手右手,右手左手。少年埋着头向上不知爬了多久,此起彼伏,落下的刀刃,拿起来扎下去。就在少年准备继续向上爬的时候,忽然发现匕首落下去,却扑了个空。 咦?!怎麼回事?少年微微仰起头,眼前的坡度竟变得平缓了,前方长天一色,雾气朦胧,竟然可以直愣愣得看着云了,这是到峰顶了么?少年欣喜若狂,放声大笑,哈哈我可以站起来了。 他站在山顶,揉了揉脑袋,平视着前方。这——就是天台山?可眼前朦朦胧胧的,到处都是雾气,雪山莲又会长在哪里呢? 抬头云海苍茫,托着半轮红日,仿佛自己来到了时间的渡口,仿佛无穷无尽的时间正从这里起程,随着流云飞渡而走。 少年看得呆了,可现在他可没时间去欣赏这些,只想自己现在到了山顶,该往哪走!可眼前雾气腾腾地,自己就像站在云端之下,完全辨不清方向,他只好跟着感觉背对着崖边朝相反的方向去,可是不过一会,他便发现越往里走反而空气却越是模糊起来,反而倒越是迷了方向。 A037章偶遇山顶,老前辈。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忽然呼地掠起一阵风声,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那不仅是泪水模糊了双眼,还有时间空间在眼前飞快地流逝,少年意识到自己好像脚下一空,不知在哪跌了下去。 自练轻功以来,少年从未有过如此窘境,那简直就是不受控制地自由落体。模模糊糊中自己好像坠入到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森林,自保的意识让其自发地激起护体真气,可真气还没能运及周身,少年已是一头栽了下去。 吧唧一下,眼前一黑,怕是已不知知觉。转眼天色微亮,冥冥中有一双灵动的耳朵一动一动,一股异常的波动从空气传来,传入少年的耳中。 少年微微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这是,怎么就挂在了一个粗壮的树丫上,少年还不及去想这个问题! 便又听着一片哗啦啦的风声,前方的树叶枝上猛然滑过一道身影,那人脚下一动,人已滑出,姿势潇洒,疾如闪电,滑得又快又远,那弧度宛如新月,简直是完美。 少年都看呆了,此人竟然能以意念化剑,剑由心生,纵剑而出,御剑而飞,行动如风,收放自如。不用兵器,却能幻化百兵,御剑之术已如此高深,实乃人间罕见! “出来吧!” 空地中,那老头背过手去,微微而道。 “嗯?”少年看了看四周,别无他人,难道那老头发现我了。 “好,就去会会他!”少年心中好奇,念叨一声跳下树来。 “原来是个年轻后生!你是如何上得这天台山?” 少年仔细打量了打量那老头,只见此人一身苍发,起码都快有七八十岁了,却是丰神俊朗,一席白色的长袍在身后飘飘而扬,气质深不可测。 面对高人,少年自然也不能示弱道:“你这老前辈,好生过瘾,怎么你来得了天台山,我就来不得!” “哈哈哈哈……” 老头不曾料到少年竟会如此回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大笑了起来:“你这后生倒是有趣,老夫在此多年,这么些年除了这些花花草草,飞禽走兽,还真未见过活人!” 少年反倒是心吃一惊,显然没料到老前辈竟能如此随和,当下态度也是好了起来:“这么说,您的功夫这么高,看来这山顶是真有雪山莲咯!” “雪山莲?”“哈哈哈哈……” “这天台山根本就没有什么雪山莲,你这小辈,年纪轻轻,竟如此尚武!” 少年赶紧回道:“晚辈追求自身修为,乃是为了发扬天下武学!普天之下,都说剑祖前辈的无极剑法无敌天下,白道后生哪个不希望能够学习一二,整个武林更是如此,人人都在学习他人武学,却很少有人能自创武学。 相反魔道门派虽不及白道之广,但魔门武学却十分广泛,结局之所以会如此那正是因为魔门的创造力。如今黑白两道相安无事,所谓看不到对比就看不到差距,可是长此以往白道武学又如何才能得以发展?” 那老人寒眉一皱,对这少年倒起了些兴致,道:“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还有如此抱负!可这天台山上确实没有雪山莲,你恐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老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可是,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别人所说怎可尽信?” “有意思,有意思!那你就……慢慢地自己看去吧……”那老头说着一声,脚底一滑,已是破空而去,砸向无尽的高空。 简直就是行如闪电,来去如风啊! 少年简直惊呆不已,老人的武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实在是生平早所未见,如此世外高人,恰逢在天台山遇着,若真无雪山莲之说,怎叫少年能以信服。 眼瞅着老前辈潇洒远去的身影,前辈的平淡和漠然,不但没有令少年失落,反而给了他一种莫大的鼓舞。一个人的武学修为竟能达到如此境界,不禁令少年更是信心大增。 顺着老人消失而去的方向,他仰首望去,只觉天高云淡,遥望天际那一轮辉煌的红日,顿时感觉自己的胸襟无比的宽广,只觉天上地上,皆将是自己大展拳脚的舞台,胸中豪气顿生,正要放声呐喊,可那豪情刚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噎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哪?说好的天台山顶呢? 想了想,不对!我明明到了宽广无垠的山顶,怎么会在一片大林子里呢? 想起来了——我好像不小心又从山顶掉下来了。不会吧,难道我真的从山顶掉下来了?少年一片恐慌,不对,山下上山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难道是掉到山那头去了? 可当时山上朦朦胧胧的,我根本就没有走多远啊!少年一阵困惑,望着那天高云淡,一望无际的树木,刚刚燃起的信心又被掐回了现实,追梦的路上再次受阻。 哎,早知道就该向那老前辈问问。少年叹气一声道,也不对,刚刚和老前辈的对话,虽简单,但话中的意思好像这就是山顶! 少年心想:不行,还是得找那老前辈问问。如今离深秋之季正好还有些时日,他总觉得能够从那个老前辈身上得到点什么。 想着想着,咕咕的肚子倒是渐饿,还是到林子里转转,找找看能有什么吃的东西没!说罢,少年便顺着老前辈远去的方向,一路探寻而去。 偌大的林子,郁郁葱葱杉林奇树,一路走来半个果子也看不到。如此寻找,实在不是办法,少年想着摇身一跃,投掷高空,飞向树枝顶端,脚踏树木,凌空展望,视野果然更加宽广。于是心情大好,便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依着心中的方向,一路踏叶而去。 施展轻功,飞身踏叶没过多久,忽然一股巨大的悉索声,从林子间轰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生物从林中涌动而过,远远望去就像一道巨浪,惊涛拍岸,一涌而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一秒还不及惊讶,下一秒便出现了惊喜,少年想找的那位老前辈又出现了!老前辈脚踏飞剑,御剑飞行,正猛地追着那庞然大物而去,风一般掠过,全然未能理会少年的存在。 实在是帅呆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少年赶紧施展身法,紧紧跟上。可是那庞大的怪物和那老前辈实在是太快了,一个眨眼便将少年远远甩在了身后。 少年只能顺着响声,一路追去。终于远远追到一个山头,在一个山头顶端,茫茫悬崖之上,隐隐约约看着了白蛇和老前辈。 那白如巨浪的庞然大物,竟然就是一条巨大的白蛇、巨蟒。山头上,老人正在和那巨蟒缠斗在崖边,那巨蟒卷缩的身形,简直有半个山头那么大,老人在它的面前就好比沧海中的一粒谷粟,看起来是那么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最厉害的是那白蛇,竟还有吞霜吐雾的本领,少年心中一惊,天台山果然奇异,神物竟如此之多,当下也来不及想,赶紧飞上山头,欲要助那老前辈一臂之力。 刚飞起身越过那山头,还不及找到位置落下,那巨蟒卷缩的身形已是大开,神蛇摆尾巨大的尾巴,一下子扫了过来,少年大惊,却来不及躲闪,已然中招。 A038章误斩奇兽,白灵蛇。 巨大的劲道,一下子将少年击飞老远。那巨蟒不仅身形巨大,而且还十分灵活。可最让少年震惊,引而注目的却不是白蛇,而是老前辈的剑法,那剑气磅礴,气贯长虹的剑术,看的人激情澎湃,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老前辈手中的长剑。 一把长约四尺,整把剑柄银光璀璨,剑身更是通体发光,光芒时隐时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把光有剑柄而无剑身的神奇宝剑。 少年一时看的入神,当下白蛇尾巴扫过,便让他闪躲不及,这才得以中招。白蛇或许是被戏耍的急了,更是发怒,疯狂的甩着尾巴,不停地向老前辈拍打而去。 面对白蛇的疯狂,老前辈却游刃有余,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相斗之下,竟有来有回不落下风,比之巨蟒的灵活,前辈移动身法的迅疾,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自打见着老前辈,少年心中无不惊讶,一个人的修为竟能达到如此境界,这般深不可测的老前辈,一次又一次的让人大开眼界,不禁让一向不信玄学之说的少年,也不由深深在内心自问,眼前这个看似仙风鹤发的老人到底是个人还是一个神。 就在少年惊叹万分,想得入神时,倒飞出去的身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托住了,少年诧异的回头,那贴住后背的竟然正是那把剑柄华丽,剑体若隐若现的神奇宝剑。 宝剑的奇特魅力,让少年眼放异彩,他轻轻擦拭嘴角的鲜血,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柄宝剑,鲜血顺着手指一下子淌上剑身,若隐若现的剑身,不知是否是因为吸收了血液,光芒忽然一下子就不闪了。 那耀眼的银光,虽然不再闪耀,却反而是越聚越亮,银光闪烁之中血液顺着剑身一下子淌到了剑尖,剑身再次聚起一道巨大的光芒,光芒璀璨,夺目万分,越来越强,与之前淡隐淡现的情况大相径庭。 少年心中又是一惊,也不知是何原因,只觉拿起手中的宝剑,心中不知为何感觉充满了力量,让他无比的兴奋,仿佛天下六合尽在我手,一时万丈豪情盖满天。 少年似入了魔一般,兴致大起,无形之中竟耍出一招气贯长虹,猛地刺向了白蛇,然而还就真的成功了。 本来只是为救那小子一命,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还在与白蛇缠斗的老人始料未及。残影剑身,气贯长虹,竟一剑刺穿白蟒腹皮,破肚而出,那巨蟒长嘶一声,轰然倒下,滚落万丈悬崖,一颗白色雪球,从白蟒腹中飞出。 老人飞的一翻身,接住雪球,落下身来,眼神极为冷峻的望着少年,微微颤手,少年手中的宝剑,就像有灵性似得,飞得一般脱手而出,来到老前辈的手中。 老前辈回头,看得入神,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了那把宝剑,新奇的眼神,就跟自己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把剑似得。那宝剑剑身落到老前辈的手中,又开始若隐若现的闪起光芒来,光芒之中宝剑中线竟隐隐闪过一道红光。 那正是剑中主人意念唤醒的征兆,老前辈震惊万分,望而兴叹道:“神剑通灵,想不到你竟是残影剑客的有缘之人!” 神剑脱手,少年迷迷糊糊的这才有所清醒: “什么?残影剑?!这么说,这么说前辈您岂不就是……就是传说中的莫道高人,剑祖前辈——无极无老前辈?” 少年一时竟激动的说不清话来,再看老前辈。 “传说?!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震彻山谷,老前辈捋捋胡须,好像自己真的是老了一般: “既成传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你所言,白道武林虽高手如云,门系广袤,却少有绝代之人!纵是老夫退居多年,江湖却依旧少有绝代之新秀出现,不知说是老夫的幸运,还是这天下的可悲!” 老人的语气爽朗中竟夹杂着些许自嘲,在少年看来那倒像是一种王者孤独的叹息。在深知此人就是当今武林神话,白道剑祖无极前辈后。前辈不争名利的精神更是让他敬佩。 少年回道:“前辈的武学登峰造极,旷绝古今!乃天下人人之楷模,白道颇有资质的高手虽多,但要超越前辈,又岂是一日之功!” 老前辈反问道:“哦,你也是这么想得吗?” 少年弯腰回道:“回前辈,前辈确实是我辈的楷模,但晚辈只想通过自身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开创属于自己的武学!至于能不能超越前辈,或者能不能成为天下第一人,晚辈从未想过!” “哦,你这后生卓也奇怪!普天之下,急于求成,想要成为天下第一者,不计其数,就连我那几个徒儿也亦是如此!你不惜万难,爬上天台山,一心为提升自己的功力,却是为了更好的独摸武学!但绝妙的武学,大多要以练武之人的内力为基础,那你可知,内力的修炼是何等漫长?” “这个,晚辈当然知道!内力的修炼需打通人体的任督二脉,气冲三关,方得做到运神养气,再者修炼可通周天,从而形成内丹,即至内力武学的巅峰!但据说雪山莲能够滋补阳神,温润奇经八脉,借助其力就有望打通周天经脉!因此晚辈只好冒险来尝试一番!”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内力武学见解却如此之深!适才一番观察,可见你虽年纪轻轻,体内的内力却十分浑厚,其任督二脉怕是早已打通,不知你师承何人啊?” “回前辈,晚辈并无师父,一身功力,不过是当年机遇巧合,幸得祖上传下一本内功心法,照着书中所练罢了!” “额,竟有如此奇事!那究竟是本何等上乘秘籍,你可携带在身?” “回前辈,正下晚辈身上!”少年说着二话不说,便从身上取出草册,递于前辈。 无极一定,接过那年久发黄的书册,不住翻阅一番,阅览内容后,方更是大赞: “奇遇,奇遇啊!此书倒是一本好书,可书中的文录晦涩难懂,你竟能无师自通!实在是让老夫大开眼界,看来终是老夫小瞧这江湖了,天下武林还有你这般天赋异禀的后生,难得,难得啊!” “前辈缪赞了,晚辈或许真的就只是一向运气好,罢了!” “你这后生倒是谦卑,内力武学,七分是底蕴,三分才是运气!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练了十几年也无法打通任督二脉,而你年纪轻轻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竟能自己打通这任督二脉堪称奇迹。” “但打通任督二脉,不过是内力武学的一个入门,只有打通十二正经的奇经八脉,将人体上下、前后、内外、阴阳全部贯通,才能真正达到内力武学的无上境界即小周天境界!但说道这内力武学,又并非是道家武学中的最高境界,道家武学中的最高境界乃是关于大小周天,元力武学的记载!” “传闻上下行气,丹田内转,性命交修,便可打通人体大小周天,达到炼神还虚的境界。所谓炼神还虚,此中一线不绝,则生命不息,不死不灭!不过,当今武林,能通奇经八脉者已是少有,可达到不死不灭之境的,更是凤毛麟角,古往今来怕是也没几个!” 少年叹息道:“想不到武学的境界,竟是如此的高深!今日得闻前辈一席箴言,晚辈受益匪浅!前辈的武功就已是登峰造极,莫非连前辈您的的武学也没达到那传说中的周天之境吗?” 老前辈淡然一笑道:“老夫一身修为,不过也只在周天一寸方外,要想完全贯通周天,将大小周天全部融会贯通,没有三五十年的再修为,怕是难以达到!不过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你这后辈已让老夫大开眼界,江湖上是否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此看来谁又可知呢?” “哈哈哈哈……” 老前辈说完又是放声笑道。 A039章无极剑法,三部曲。 面对老前辈的连番夸奖,少年却是微微抱拳,面无变色,只道躬身作礼,道:“前辈夸奖了!晚辈自知天资愚钝,不过学得一点皮毛之术,又怎可入前辈法眼!” “胡说,若是如此!这乾坤剑法你又是如何学来?” 少年闻言一怔,道:“乾坤剑法??” 老前辈道:“不错,这白蛇存活山涧已有百年,乃是个灵瑞,老夫闲来无事,便与白蛇相斗为乐,如此已是多年! 岂料,怎却遇上你这么个后生,竟一剑结果了它的性命!让老夫不解的是,你不仅驱动了残影剑,而且你最后所用之招式恰恰也正是老夫的乾坤剑式!” “啊~”少年惊讶地合不拢嘴,道:“前辈,前辈您与这白蛇,我…我还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这白蛇会伤着老夫不成?” 少年又是深深一躬,急忙解释,道:“不是,晚辈实在不知,心中也是无意要取那白蛇性命,至于前辈所言乾坤剑式,晚辈并非有意偷学,只适才情况紧急,晚辈见那残影剑,不知为何一时兴起,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偷偷仿了那么一招,谁知竟一剑刺死了那白蛇!” “喔,这么说!你小子还有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老夫只是远远使过那么一招,你便能学去一二。 不过你这一刺,你可知残影剑,乃是旷世神刃,就算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若能持有它也能发挥无穷的威力。而剑念通灵,非天选之人不得其用,适才你虽被剑念所影响,却仍能用其剑发挥出剑体自身的能量,实在让老夫万万没想到,误打误撞中你竟然就是残影剑神的有缘之人!” 少年甚是懵然,道:“有缘之人???” “也罢!既你与残影有缘,老夫就同你讲一讲这残影剑的来历。残影剑本是上古十大神兵利刃之一,整把剑由光源石和玄冰铁融淬而成,最后更有上古剑神——情无人,精魂祭剑而生成! 剑神的意念封存于剑,使得此剑蕴含着无穷的神力!传闻剑神性情傲冷,若非血性相投的有缘之人,寻常人若触碰此剑不但发挥不出神剑本身的威力,反而还会受到剑中主人意念的反噬!轻者丧失心智,重者精神分裂,暴躁而亡!” “什么?!前辈的意思,莫非是说我与这剑中意念之源,上古剑神有缘?” “不错!江湖平淡无趣,不待也罢,老夫退居多年,已是不问尘世。多年来,唯一让老夫有所牵挂的就是残影剑的归主!老夫一身武学即使后继无人倒也无谓! 但残影剑,若是不能找到有缘之人,他日神剑流落江湖,势必会引起江湖中人的一场纷争!届时,天下动乱岂不是老夫的罪过,而神剑的意念却无意中被你唤醒,恰说明你就是那个可以驾驭它的人!” “可是我,我根本就不会剑法啊!” “会不会剑法,跟能不能用剑,并无关系!一切皆是缘分使然,他日你若跟剑神意念相通,剑法不学自来!再者,你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如老夫就以我的无极剑法为例,随意指点你几招,看你是否能够将其一一还原如何?” 少年又微微躬身道:“前辈有意赐教,晚辈自是万分荣幸!” “好,看好了!” 锵地一声,手中残影脱鞘而出。玲珑剔透,若隐若现的剑身立时展露无遗。比划之下,神剑在手,宛若游龙。 前辈步伐凌乱,招式更是怪异!时而气吞山河,雷奔云谲;时而阴柔交错,风谲诡异;时而动静难断,判若云泥。 一套洋洋洒洒,行云流水的剑法,看的少年目不转睛。观望间,老前辈的手中的动作已然收尾,落剑回鞘,疾如旋踵,剑气涌动,更是一气呵成!甚至根本看不清,老前辈一共用了几招,那么少年又是否能完美的重述老前辈的剑招呢。 少年嘴唇微微翕动,手臂不由自主的记忆着刚才的动作,一番空空地比划,这才想到自己的手中毫无兵器。 于是,安然有礼道:“可否借前辈的宝剑一用!” “拿去吧!” 老前辈很是爽朗,想都没想撒手一抛,倏地一声,残影剑鞘携带宝剑翻滚而来,少年一个完美的空翻接过宝剑,一把沉甸甸的宝剑就落在自己的手中。 指尖触摸着那凹凸有致,华丽无比的宝剑,剑鞘的造型和颜色跟那剑柄如出一辙,也是那般的晶莹剔透,银光璀璨。 少年不及去欣赏宝剑华丽的包装,只想再次一睹那宝剑的真容。锵地一声,少年举剑,拔剑,一气呵成!活脱脱的宝剑再次脱鞘而出,顿时整个剑身银光闪耀,一闪一暗,若隐若现! 少年只觉一股无比温和的暖流瞬间传遍周身,体内的能量像要爆发了一样,无比澎湃! 但他的意志无比清醒,显然此次并未受到剑中主人意念的干扰。看到这一幕,老前辈颔首捋须,不禁对少年露出赞许的目光。 神剑在手,气若悬河,如出一辙般的镜像模仿,少年竟淋漓尽致的将老前辈剑式一一复述而尽,落剑回鞘一样的潇洒。 “好,老夫真是大开眼界!几十年来,老夫还从未遇见过像你这般如此天赋过人的武学奇才!!剑法招式,记是记下来了,但你可知老夫刚才这一共可是用了几招几式?” “前辈的无极剑法,实在是晚辈前所未见,其中的变化之广,奥妙之多,实令晚辈难以捉摸!晚辈虽勉强记下,但运剑行剑,仍有不明之处,甚不知有几招!” “你这后生倒是实诚!老夫共用三式,一式一招。这第一招,乃幻影剑式,招式凌厉、百变,主要考验你的记忆力;第二招逍遥剑式,剑式灵动、诡异,考验你的对把兵器运用的精准和力度的把握;第三招乾坤剑式,剑气磅礴,气贯长虹,考验你瞬间出剑,运气仰剑的爆发力。三式来下,你这运剑速度,精准有余,力度和爆发却不甚完美!” 少年微微弯腰,很是受教道:“多谢前辈赐教,前辈剑法果然高深玄妙,晚辈虽能记其形却难以得其意!” 老前辈大笑道:“哈哈哈哈……那你觉得若用一字概说,老夫这套剑法,最精髓之处可在何字啊?” “前辈的剑法,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气若游龙,变化至深,乃晚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非要用一字概说,晚辈觉得应该是气贯长虹的‘贯’字,一字贯穿,三式相连,一脉相承。” “说得好!无极剑法的精髓就在于将各成一体的乾坤、逍遥、幻影三式剑法合而为一,并用自如! 乾坤剑法就如躯体,是整套剑法的框架,逍遥剑法则如血液,而幻影剑法更似灵魂。光有灵魂,若无肉体,那就是游魂野鬼,有虚无实,光有肉体,没有灵魂,那就是行尸走肉,无情无义,而光有血液,没有肉体,没有灵魂,虚虚实实飘洒于天地之间,也难成一系。” “前辈一言,实令晚辈惊讶万分!想不到前辈的无极剑法,竟是当代华、慕、寒,三位宗师前辈,三套剑法的精奥所在!” 老前辈叹道:“不错,寒广凌,慕清风和华一空三人,确实是老夫的三位弟子,无极剑法一分三式,老夫便各授一式!即便如此,他们三人仍能在武学剑道之上,驰骋风云,实在令老夫由开心变得痛心!开心的是他们确实不负老夫所授,痛心的则是光是那一式剑法,江湖之上就已然少有敌手,那么这普天之下又还有谁能再陪老夫切磋剑法呢?!” “前辈的武学,冠绝天下,开创古今!剑术造诣更是前无古人,后生望尘莫及,也是情有可原!再说像前辈您这样的大师,又何尝不是几百年才难得一遇,后世之人若要超越,自然得有些时间不是?”。 “哦,那你觉得老夫的无极剑法,是否就真的毫无破绽可言?” “晚辈对剑术不是甚懂,前辈剑术有无破绽,我觉得应该交予后世之人去学习评断!” A040章受益匪浅,于无声。 老前辈一顿深思,颔首点头道: “说得好,你虽是后生,却是一语点醒了老夫!如今看来老夫的想法并非正确,限制武学发展的根源不在于某个人,而在于这个时代……和平的时代,缺乏冲击才是阻止武学进步最大的根源。” “若老夫将一生所创传于江湖,留予后人学习破解,或方有冲击! 这些年无人能与老夫切磋剑法,老夫反倒觉得自己的剑法不进反退了,你说若有一个剑道高手,学有完整的无极剑法,老夫与他交手,是否又有完破无极剑法的可能呢?” 少年一愣,躬道:“这个,前辈奇思妙想,晚辈不敢妄言!” “寻常人若学老夫一式功夫,不至三五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根本无法领会。你这少年,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三关相通,内力底蕴浑厚!若老夫亲身传授,想必不用多日,你自能灵活掌握老夫这一剑三式的剑法总诀!” 少年微微抱拳,恭敬有礼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想潜心修练内力武学,并无奢想学习前辈剑法之意!” “但这天台山,老夫逗留多年,从未见过什么雪山之莲,难道你还要找下去吗?” 少年不禁内心动摇:“这个,不管怎样,晚辈还是想自己去寻找一番!” “哦,若是老夫有办法,能在你任督二脉贯微的基础上,助你彻底打通十二正经的奇经八脉,你还想去找吗?” 少年眼放异彩,似乎有些犹豫,道:“这个……” “好了,跟老夫来吧!!”看少年已有心动,老前辈已兴致盎然,昂首阔步自向云崖之巅风声迈笑而去。 “去?去哪儿呀?……”少年很是不明,心想去还是不去呢,考虑间老前辈已是走远,想了想少年也只好跟了过去。 二人走到悬崖尽处,云巅之处便停了下来,少年不由疑问道:“前辈,您这是要去哪啊!” 望着眼前,茫茫然然地一片悬崖断壁,悬崖绝壁之上,高空云烟雾绕,崖底之下更是茫茫一片深不见底。少年见此不禁起了疑,到这悬崖边上是为了干嘛,难不成我不答应,还要我跳下去帮他把白蛇捞起来不成! 老前辈却是并未理会少年的想法,只是指了指云端对岸,那个若隐若现的山头道:“看见前面那个山头了吗!” “啊,悬崖对面!”少年一惊,没想到前辈竟指向了悬崖对岸,隔岸百里,云雾燎烧之中隐隐约约中透着一座山头。 “不错,就是对面,现在你就随我到那山上去!” “不会吧,我没听错吧!”少年眉毛一皱,不敢相信,道:“前辈,这悬崖两岸相隔如此之远,又无桥梁,如何才能过得去啊?” “天门绝技,御剑之术,你可知啊?” “哎呀,差点忘了,那前辈会御剑飞行之术啊,可是我呢,我不会啊!” 少年内心绝望,才想起眼前这人可是白道武林泰斗啊,但是他表情却不能显现出来,嘴上只能试着问道:“可是,前辈,这天门御剑之术,我不会啊!” “听着,以你的内功底蕴,学习御剑并不困难!老夫现在就教你运功心咒,以及御剑要领!” 呼啦啦地,画风一转,剑身云腾翻过,风声呼啸,少年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站在剑刃上,东倒西歪地踏着宝剑,飞速在空中来回旋转。 随着剑刃快速地飞行,少年在剑上左摆右晃地找着平衡,从激动到害怕,再到欣喜,那感觉真的太棒了,自从学会轻功以来,少年还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简直就是——飞得感觉。 几圈下来,少年已渐渐掌握了操纵脚下剑刃的要领,再次飞回崖上!少年不由甚是激动,见着老前辈立是深深鞠躬道:“多谢前辈,没想到晚辈,竟也能学会这御剑飞行之术!” “好了,你既已掌控御剑之术,就随我一同前往山顶之上。” “是!”少年微微弯腰,满心欢喜,话语刚毕,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不对,这剑只有一把,前辈把残影剑给了晚辈,那前辈你用什么啊?” “老夫,用它就够了!”老前辈漫不经意地,示了示拿在手中的残影剑鞘。 “啊,剑鞘?!” “怎么,剑鞘又有何不可呢?御剑之术,剑不过只是个工具,心中有剑,任何物品都可以作剑,所以莫说是剑鞘,就是拿根树枝,那也是一样!” “额,那就请前辈在前面带路吧!” “看好了,山中雾大,可别跟丢了!” “放心吧!” 少年自信满满,可是他话还未回出口,老前辈的身影,已是先行一步,投身茫茫高空。茫茫云崖之上,二人一前一后,御剑飞行,直奔前方山顶而去。 老前辈依然一马当先,远远驰骋在前,率先落场,少年则紧随其后,御剑飞行,脚踏残影,跟随而至! 就在少年一心欢喜的准备与老前辈汇合时,早已到场的前辈,却突然使出一道气剑,冷不防的直扑少年的面门。 少年心中一惊,这还没落脚呢,前辈怎么就出招了呢?当下也来不及想,赶紧跳身跃起,躲过一剑。 接着继续,向山头飞纵而去。一脚落入山顶之上,还未站稳前辈又是出招,气劲涌动,运功之下,气刃之剑,顿时漫散周身,万剑悬天,幻化而生。以元力幻化出无形的剑刃,如此绝学可谓被老前辈耍的淋漓尽致,精彩绝伦。 少年不甘示弱,赶紧操着残影剑,凭借残影剑的威力,倒也勉强应付,还不至于那么狼狈! 漫天的剑气,和气息打斗之声萦绕天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已经没有了概念,日月只知东升西落,斗转星移。 落日下,云崖边。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轰然叠起,就连石壁四周上石灰都被震得卒卒而落,可见来者深厚的内功蕴力。 “也罢,也罢!这无极剑法就交由后人去破吧!哈哈哈哈……” 老前辈衣袂飘飘,精神焕发,阔步向前,大摆一个请字道:“来,与老夫共饮一杯!” 青年点点头,走进石亭,只见亭中石桌之上已是摆好酒具,桌上还有些野味。 前辈示意道:“坐吧!” “哎!”青年心里一声嘀咕,缓缓坐到其中一座石凳上。再见老前辈时,老前辈已是凌空一跃,到达青年跟前,面前的两盏酒杯已是斟满酒液。 “前辈好俊的功夫!晚辈敬您一杯!”青年赞道,当即举起酒杯。 “好!今日你我,痛饮!哈哈哈哈……” 老前辈一口干尽,爽声大笑:“这残影剑在磨练中,已与你意念相通。浮阳之气,本是最难聚三关,而今你四小周天全已打通,阴阳上下,内外经脉全神贯聚,老夫也无其他本领可再教给你,就此该云游四海去了!” 提及离别,不舍的情绪油然而生: “前辈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年,若无前辈指点,晚辈绝难有如此进步,前辈的恩情,晚辈永世难忘!他日若别,怕无以为报,还请前辈再受晚辈一拜!” “起来!” “若非老夫早已立誓,不再收纳弟子,老夫真想受你一拜!本以为江湖,已是难有高手再现,如今老夫却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天下武林未来的希望,如今你的修为已远超常人,将来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谦卑之态,用所学所创之武学,造福天下!” “前辈放心!晚辈定当谨遵前辈教诲,潜心修炼,发扬白道武学!” “很好,这本《无影神功》是老夫晚年巅峰之作,老夫一生武学,皆汇聚于此!今日老夫便一并传赠于你,书中心法、武功,你可自行研习。” “无影神功?前辈,那是什么功夫?” “无影神功是老夫晚年所创,一本集内功心法与外功招式于一体的内家绝学。书中心法及运动招式,皆是老夫为破解无极剑法所感所悟。 当年,老夫凭借一套自创的无极剑法,纵横江湖,无人匹敌! 江湖第一的称号是无尽的寂寞!也因此慕名求学者,踏破山顶,后老夫不堪人扰,便决意退出江湖,并对外界宣布从此不再收徒。 自此之后,老夫云游山野,醉心于武学创作,期间却一直不能更进一步,无极剑法,所述招式,已达老夫剑法创作顶峰。 后来,老夫心想,既不能从剑法上,去突破无极剑法,又是否能从内诀武学上,另辟蹊径去克制无极剑法呢! 于是,反复推演,老夫创下此法。虽未经实战,但书中武学,若对上无极剑法,不说完胜,却也绝不落下风!” “哦,没想到,前辈您除了无极剑法外,还留有一门如此厉害的内诀武学,如此二种武学,寻常人若能学其一二,怕是已可问鼎当今武林!” “世人何以追逐第一之称!所谓第一也好,绝学也罢!书中心法内决你可自悟,也可以留存后世,传于有缘之人!” “无极剑法,傲立江湖!当今武林关心老夫下落之人有多少,觊觎这剑法神威之人,就有多少!” “因此,他日你出走江湖,于江湖大众面前切不可使用这无极剑法,更不可让外人知晓你与老夫之间的交集,否则,它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困扰!” “是,晚辈记住了!” “好……,坐下,喝酒……” “嗯,晚辈敬您!” 铃叮一声清响,两杯相碰,一干为尽。 “下山前,老夫还有一样宝物给你!此物乃是白蛇丹元,服下它不仅可增长功力,而且还有醒目明智的功效!” “记住,此物寒性极强,不可直接口服!一定要待到酒后在服!” 说到这里,前辈对自己关怀,莫天已是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接过得那内丹。 A041章闲云信步,桃花林。 所有的故事,一经回忆仿佛就在昨天。莫天之讲,或缺或全,顾灵芝却听得入神,见莫天突然停下声,又赶紧追问道: “莫大哥,那后来呢,后来呢?你和我太师父一共在山上待了几年啊!你怎么就有如此大的进步呢?” “山中不知有几年,后来出了山,才知道已是过了五年!” “啊!那、那颗丹你吃了吗?” 莫天抿了抿嘴,嘴角泛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像是在反问:“你说呢?” 顾灵芝捧着脸颊,直直地盯着莫天,又道:“怎么样?嘿嘿,好吃嘛?” 莫天有些苦笑不得,这个小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你问的,我已记不清了!只知此丹入口即化,服后更是奇冷无比,整个身体宛如被冻僵一般,后来我才知道前辈为何要让我酒后在服,可烧酒之热,怎敌那内丹之凉!” “那,再后来呢?” “后来,便融下那颗内丹,只是寒气染白了头发……” “啊,莫大哥!你的头发就是这么白的啊!那你和我太师父比剑,谁赢了啊?” “自然是前辈赢了,我与前辈交手多次,表面不分高低!而实际前辈早将残影剑赠予了我,而前辈他自己只是空手运剑,其中高低自是分明!” “想不到,我太师父竟如此厉害!” “不错,前辈的武功之高,是我生平所见之最!” “那莫大哥,我太师父的无极剑法,你都学了去,那你的武功岂不是比我师父还高?!呵呵……” 顾灵芝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傻笑了起来。 莫天笑了笑,道:“习武不过是为了锄强扶弱,又何必非要去论个高低呢?” 两人一时聊得兴起,无形的关系又更加亲近了,顾灵芝笑意满怀,不知打起什么小算盘来: “莫大哥,既然你武功都这么厉害!那、那些白道高手,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看这盟首大会你就没有必要去了,再说我太师父不是不让你随便用这剑法嘛?那不如,你干脆陪我去郊外玩一玩,好不好?” 莫天微微一笑,没想到被这个丫头给套路了: “好吧,同盟大会不去也罢!且陪你去逛逛便是!” “呵呵,谢谢莫大哥!” …… “莫大哥,骑马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我从小到大都还没骑过马呢!” …… 随着一路的嘻闹声,一匹骏马载着两人轻快奔驰在阡陌的小路上。 很快莫天二人便来到了一处桃林之中,此时正处桃花盛开之际,如此美丽的桃花深深的吸引着顾灵芝,顾灵芝常年居住于太***之顶,除了雪景她几乎就没见过什么自然景色。 顾灵芝很快便沉浸在这漫天飞舞的桃花林中,莫天就在一旁看着她玩的不亦乐乎。 面对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满天飘零的桃花,如此绚丽多姿、翩翩起舞,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正处欣赏高峰之际,突然莫天忽感波动,一阵打斗声顺着空气传播进了莫天的耳朵中。 莫天说着也不管那还沉浸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之中的顾灵芝,直接跃身飞纵而去,果不其然,莫天刚刚向前飞掠不足百步,一幅精彩的战斗画面便直接映入了莫天的眼帘。 “关星辰,赶紧将包裹还予我等!否则,若要再苦苦纠缠,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关星辰不以为意,道: “我看你们几个形神妖邪,穷凶极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说一次你若还不肯交出包裹,那你就是找死!” 那领头之人说着已是动怒。 “嘿,不急,不急!你们不就是想要包裹嘛!还给你们就是!不过,你等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是冥门中人吧?” 那领头男子不觉有些慌了:“什么冥门?一派胡言!给我上!” 关星辰笑道: “哎哎哎,你慌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一定就是。不过冥门,什么少主,好像是你们自己谈话的时候说得吧? ” 独蝎听罢,匆匆凑过孤狼耳边,细声嘀咕道: “二哥,我看这小子八成早已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如今他故作试探,怕是有意拖延,你我莫要上当,还是早些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孤狼当下心一沉,也是暗道:“四妹说得对,我已向大哥传信,援兵不时便到,无论如何今天务必要宰了这臭小子!” 关星辰笑道:“哎哎哎,嘀咕什么呢?不会是作贼心虚,想着要逃跑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既然你已知晓我等的身份,今日就更不能留你,受死吧!” 孤狼说罢,其余三人心领神会,四人攻势已然划过眼前。 四人合攻一人,无论信心还是气势自然都占了上风。 关星辰一人之力独挡四人,几轮交手明显吃力不少,加上四人招式各异,防不胜防。 若非关星辰剑法得当,招式密布,让四人无懈可击,恐怕此时早已败下阵来。 习得一身顶级剑术的莫天,远远观摩不由暗自感叹!寒广凌不愧是前辈首徒,其武学创造之力果然不同凡响。 合攻关星辰的四人分别是孤狼、独蝎、黄蜂、蝶影;四人早年曾一同效力于荒北兽刖门下,分别位居七兽堂堂主之位,后来兽刖门亡败,四人才追随血鹰一同投至冥门旗下。 因追随血鹰,助力紫刹平定陇地有功,后被紫刹上书冥皇,追封为冥门七煞之一,手中依旧统有一堂之力。 四人疯连攻击下,关星辰明显渐渐落入下风,虽其剑法得当,能轻而易举便破解众人各类招式。但他内力不足,长此以往,只会使他力殆而亡。 孤狼四人连番对他进行围攻,一时间却久攻不下。 孤狼眼见如此,恐迟则生变,非是担心不能降伏关星辰,而是恐夜长梦多!毕竟这是在白道盟的地境,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得不说孤狼担心的不无道理,除去打斗中的五人外,现场就有一个看戏的,只不过是隐藏得比较深,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四人相视一眼,见关星辰剑法精妙,从招式上一时无法突破其防御。 想到迟则生变,孤狼四人谁也不愿再跟关星辰缠斗下去,众人一番眼神交流,不谋而合遂用内力逼掌,合力攻于一处。 关星辰见孤狼四人,使用内功,气劲由拳掌而出,直向自己扑来。 避是来不及,只能以内力硬接这一招。孤狼见关星辰打算硬接下他们这一合招,不禁暗自窃喜。 远在一旁高林树木之上的莫天,见关星辰欲硬接此四人合力,不禁感叹:“以他之力接此合击,必然内损。” 莫天说着挥手一绕,一股狂风席卷而去。 A042章武灵弟子,关星辰。 突然卷来一阵狂风,让关星辰和孤狼四人十分纳闷。 因为关星辰、孤狼众人隐隐约约中明显感觉这股飓风之中含着一道强大的力量。 这股怪风直接触及到四人的合力点,顿时传来一阵爆炸声,一股烟云由地升起。 说时迟那时快,关星辰乘巨风之际,稳固身形手中剑刃挑动,舞起千般浪花,顷刻只见关星辰身后头顶幻化出贰十四把形状各异的利剑,24把利剑直朝孤狼四人飞逝而去。 此乃乾坤剑法中的悬天剑气,不过显然关星辰修炼不足,虽能控制剑体数量,衍生出气体剑型,却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住这些利剑的力道和方位。 否则,以乾坤剑法中的悬天剑气,化零为整聚无形为有型,气剑一出遇阻则刚,孤狼四人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莫天不禁想起寒广凌首徒,拥有“剑圣”美誉之称的丁逸尘! 听说丁逸尘天赋过人,乃是白道武林难得一见的剑法奇才! 寒广凌的乾坤剑法,气贯长虹,乾坤心法更是刚要,早年丁逸尘曾有幸向寒广凌、华一空、慕清风三人讨学,三式剑法分别都曾学得一招半式。 乾坤剑法大气磅礴,气吞山河,更为丁逸尘所仰慕,遂拜寒广凌门下。后来丁逸尘从寒广凌手中学得乾坤心法后,才发现原来三式剑法,不仅有招式,更有心法。 他反复演练,得到结论,发现若用乾坤心法来使逍遥剑招,不但无法发挥逍遥剑招本有的威力,甚至会招式灵性全无,大打折扣。 究其原因,是乾坤心法的运行方式与逍遥剑招的行招轨迹相悖。 乾坤心法气劲浑厚,行剑运气,可使剑招刚柔并济。 而逍遥心法行剑运气,气劲沉浮莫断,对应逍遥剑招,出招更是虚实难测。 简而言之,乾坤剑法以明招为重,而逍遥剑法则以暗招为主。 丁逸尘后来逐渐明白,心法才是三式剑法的精髓,其剑招不过是附加,而三式剑法中的所有剑招,都是无极剑祖根据各自心法运行的不同,而量身打造。 后来,丁逸尘据乾坤心法特性,独创二十四式节气剑法。其因独到剑法造诣,在后起之辈中独树一帜,因其高深的剑法他也被天下人誉为‘剑圣’。 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湖中人更是认为丁逸尘的剑法修为,甚至是超过了如今白道武林的三大剑道宗师。 即:无极首徒,乾坤剑法,剑宗——寒广凌;次徒自习奥义之术、逍遥剑法,剑狂——慕清风;剑法神义、浮云叠步、幻影剑法,缥缈剑仙——华一空。 丁逸尘也因自身太高的名气,为自己引来了无尽的烦恼!接踵而来的挑战者,让他头疼不暇,可能继承了寒广凌为人处世的风格!丁逸尘向来自淡泊名利,追求自由生活,不愿参与江湖纷争! 因此,面对江湖各路剑道高手的挑战,丁逸尘毅然决意退避三舍,与世无争!丁逸尘虽隐世江湖数年但他的名气丝毫不减,就连江湖举世闻名的九大奇人中以剑法闻名天下的剑阁阁主~文剑武,也曾对其敬佩有加! 莫天一番回想,不由想起前些时日与丁逸尘交手的画面! 丁逸尘给他的印象,低调,淡泊。 回悟过来,这才想起这场上还有人正打斗着呢!想到这里,莫天紧接着纵身一掠,已到达了场地之中。 而在这场上,关星辰悬天剑气虽然只学得一二,但尽管如此,关星辰一举也霎时重挫孤狼四人。 片刻间,孤狼几人攻击被破,还反遭了关星辰的暗创,众人当然不相信这是关星辰深藏不露,暗自变招。 唯一的猜测就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正当众人不解,场中烟雾慢慢散开,露出莫天的背影来,孤狼暗自惊道,果然如此。 莫天突然出现,背向孤狼四人,刚好便面向关星辰,关星辰也是明白,刚才出手相救的必是此人。 关星辰当即见着莫天,只见此人一形神高岸,风度翩翩,相貌俊朗,一头银色长发飘然身后,浑身透着一股淡然天地的非凡气质。 稍微一怔,关星辰便面向莫天,抱拳施礼道: “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在下武灵门徒关星辰,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孤狼四人至此已是不忍吐出一口献血,个个面色惨白,一脸怨恨地望着莫天。 “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坏我等的好事?” 独蝎率口问道。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弄不清来者是敌是友时,众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盯着此人。 “在下莫天,无名之辈。” 莫天似漫不经心,又冷冷淡淡地回答。言行举止只傲然于天地,却无视周遭的一切,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恰恰刚好可以被彼此听见。 “呃!”关星辰一愣,对莫天之名真不知是何许人也。当下一愣遂将剑柄收回袖口,还是恭恭敬敬地抱以江湖拳礼道:“多谢莫大哥救助之恩,请受关某一拜!” 莫天言语却依旧冷淡,道:“原来是剑宗前辈门人,关少侠不必多礼!莫天虽非白道中人,但也最看不惯这以多欺少之辈。” 莫天淡淡一言,并无示好之意!关星辰略一尴尬,已然躬身抱拳,这礼行至半腰,是下还是不下呢? 关星辰稍微一怔,只能是自我笑了笑,还是接着自顾自向地施礼拜完,然后遂再起身抱拳言谢道: “莫大哥气宇轩昂,小弟生平最为敬仰的便是如莫大哥这般行侠仗义之人,故此莫大哥受星辰一拜,自是应然!” 关星辰言辞诚恳,恭恭敬敬地说罢已是再度抱拳弗礼。 莫天毫不动容,站立原地纹丝不动,言语依旧淡泊: “久闻寒广凌前辈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前辈门人,关少侠一身正气,莫天十分敬佩。除魔为道,凌强扶弱,不过是习武之人的本分,关少侠何须客气!” 对于关星辰的一番恭维,莫天倒是气定神闲,表情丝毫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那么淡淡地回应。 眼瞅着关星辰与莫天二人嘀嘀咕咕,孤狼众人则不由甚为紧张!若是莫天跟着关星辰是一伙地,那他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见此,众人也不禁心生胆颤。 莫天能在众里之外,一招击破孤狼四人的合击,光是如此一举,此功夫就不在关星辰之下,能比关星辰还要厉害的人,那必然是白道武林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当即想到此处,孤狼几人惶惶不安,多年打鹰,今日竟在此翻了船。一行几人,如同上了刑场的罪犯,正等着判决官的判决一般! 如今身行多人已身负重伤,想跑肯定是跑不掉得!因此莫天不来问他们,他们也不敢作声,只能在内心祈祷,时间过得快点,自己的援兵能够快点到达! 可是就在众人一心祈祷时,莫天似乎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和关星辰来回寥寥数语的莫天,突然回过头来,眼神冷冷地扫了扫,场上的四人。 就在四人惶恐难定时,莫天望着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却是又给了他们希望: “听闻汝等乃西野魔门中人,今日暂且饶你等一命,回去转告贵派掌门,他日若再要在白道境内为非作歹,休不说白道武林不会袖手旁观,就是让莫某遇着也决不轻饶。” “二哥,怎么办?”独蝎闻言愣道。 “如今你我身受重伤,能怎么办!撤!” “可是,就这样回去?如何跟大哥和少主交待………” “管不了啦,先保住性命要紧!” 几人一头嘀咕,转眼放下狠话道: “好,冥门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撤……” 莫天蓦然回首,扬言要放走他们!这让四人不禁有些吃惊。但既是莫天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众人思前想后,当是保命要紧!那还管是真是假,赶紧放下一句狠话,跑路才是关键。 说完,四人起身就走,眼看四人溜走,关星辰明显有些不乐意,但毕竟是莫天之允,莫天怎说对他有救助之恩,他也不好驳回,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孤狼四人在他面前溜走。 A043章回首却是,无寻处。 四人才去,林间接踵传来一阵呼啦啦的穿梭声,紧随二人目光,林木之中哗啦啦地冲出一群人来。 “大师哥,大师哥~” “陆师弟,我在这儿!” 虚惊一场,原来是关星辰的同门师弟,很快陆云飞等人便来到了关星辰身旁。 陆云飞敞声道: “大师哥,有弟子在郧北附近发现你的求助信号,得到消息后我便率诸位师弟,往郧北靠拢。到了那儿才发现师兄沿路留下的记号,顺着标记我等一路寻到这儿,总算遇着师兄。师兄,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不过遇着几个魔门小贼!” “魔门?” 陆云飞似乎有些惊讶,关星辰见状,表情毅然道:“没错,这伙人就是占据陇地的西野冥门!不过,今天确实还得多谢这位大哥相助,来,都过来见过莫大哥!” “哦,我等见过莫大哥,多谢莫大哥求助之恩!” 虽不知是何情况,但既是大师哥所说,陆云飞便也就只管带着头向莫天问好便是。 忽然,哗啦啦一群人,恭身向他问好,莫天见状不由一愣,只讪讪地笑道: “各位兄台实在客气!路见不平,不过举手之劳!莫天本只江湖散人,实在不堪受各位侠士如此礼数。” 陆云飞看他一脸生疏,整个人亦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便不由地寒暄道: “莫大哥如此谦逊之姿,实令云飞深感敬佩!不知莫大哥您可是出身何门何派?” 莫天笑了笑道:“家门身世,实在是不便多言!” 呵呵,有点尴尬,刚开口就被人回绝了。 关星辰见莫天个性清冷,赶紧笑了笑,连忙接过话来:“诶,好了好了!莫大哥既然不便多说,师弟就不要问了!” “好吧!”陆云飞一笑,转头道:“这前方即是琼花天香城所在,相逢莫过缘分,不如请莫大哥一同回城对饮一杯如何?” “是啊莫大哥,不如你就随我们一同进城喝杯小酒,以表在下心意!不知莫大哥意下如何?” 听陆云飞这么一说,关星辰心中也正有此意,遂是附和道。 “二位兄台一番美意,莫天心领了。只是莫某此番至此,并非一人而来……” “哦,莫大哥,难不成还带了朋友来!即是如此,何否不让他现身一见?”关星辰闻言说道。 “在下这朋友并不在此,我本与她在那百步开外的桃林欣赏桃花,无意察觉此处似有打斗之声,特此赶来一看!” “呵呵,莫大哥你说的那位朋友想必是位美女吧!”关星辰闻言耸了耸肩笑道。 “星辰兄见笑了,说来倒是缘分,我这朋友乃是靑萧门派弟子!” “什么?莫大哥的朋友是靑萧中人!”关星辰略有惊讶。 “不错!” “想不到莫大哥竟识得靑萧中人,实在是巧合,靑萧掌门慕清风乃我等师叔,我武灵与靑箫两派,本师承同祖,分别在江湖上各立一方,因地域偏远,期间倒少有往来。 今日有缘,不妨让我陆师弟替莫大哥去接你那位朋友,找到她之后就让她随我几位师弟一同进城,我俩不妨先行一步,前去订一桌酒菜,小酌几杯如何?” 莫天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只是有酒喝,终是应道:“既然星辰兄如此有心,莫天随之前去便是!” 莫天和关星辰说着便率先离去,陆云飞跟着按照莫天所指方向去寻找顾灵芝。 话说桃林这边,莫天突然走开,顾灵芝回过神来,才发觉莫天竟不知去向,荒村野外地顾灵芝不由担心起来。 “莫大哥,莫大哥………”顾灵芝遍地寻找莫天踪影。 就在顾灵芝满地呼喊莫天时,桃林四周一阵哗啦啦地人群踩踏树木的声音飘忽而来。顺着声音传出方向,呼啦啦地走出十几人来,将顾灵芝团团围住。 却也并非陆云飞等人,当中为首的几人见到顾灵芝也是一阵奇怪,显然众人并非是冲着她而来。无奈偏偏撞上,其中一人对着一领头模样地人说道:“老大,是个女的耶!” “管她呢!看她的打扮也是白道中人,先抓回去再说!”领头男子,想了想道。 领头那人说着,便让人上前抓住顾灵芝道。顾灵芝见眼前几人步步逼近,心中料想不妙,说着顾灵芝就想抢先下手,从敌人人员最少的地方打开缺口突围而去。 见顾灵芝想要逃跑,众人立刻围了上去,无奈顾灵芝刚中了惊心软筋散之毒,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她这一动用内劲,立马便觉体力不支,还没等敌人动手,自己便因虚弱不支而晕倒了过去。 领头那人见状随即将她背起抗在肩上,这时,忽有小弟来报前方不远处发现大批白道人士。领头人闻言随刻让众人匆匆撤退,避开他们。 正往此处赶来的白道人士,别无他人,正是陆云飞一行。陆云飞带人赶到莫天所说的桃林时,此时整个桃林已是人去林空。 陆云飞令众师弟到处寻找也没能找到顾灵芝的踪影,找了半天也不见任何人影,一名武灵派小师弟猜测道: “二师哥,你看她会不会先走了呀?” 正当陆云飞也觉得顾灵芝有可能独自走掉时,忽然一名武灵弟子拿着一个香囊跑到陆云飞面前道: “二师哥,你看这个会不会是那位莫大哥的朋友所掉落地?” 陆云飞看了看这是一个女子所戴的香囊,见此陆云飞不由问道:“这个你在哪捡得?” 捡到香囊的武灵弟子闻言立马指了指顾灵芝被抓的那片地方道。 “走,带我过去!” 那人说着带着陆云飞一行人向找到香囊的地方走去,到了地方,他指着一颗桃树道: “恩,看香囊就是在这颗树下找到得! 路云飞看了看这一块桃木林,发现现场的脚印杂乱,大小不一,纹路多样。他下意识的想到在此之前定是还有其他的人来过,而且数量不少。 “此地这么近,会不会是袭击师兄的那伙人干得!” 想到这里陆云飞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不好!” 陆云飞突然惊叫得一声不好,转眼不住四处观望,面容焦虑。 环顾四周,陆云飞除了发现不远处的树木上栓着一匹马之外,别无其他。 这马正是莫天和顾灵芝来时所乘,料想顾灵芝可能发生意外后,陆云飞不由急忙丢下众位师弟,慌忙上马便向天香城奔去。 诸位师弟,见得一眼,也是匆匆向天香城内火速赶去。 另一方面,天香城一家名为‘天香楼’的酒楼里。 “来,莫大哥!小弟再敬你一杯!”关星辰说罢,又将杯盏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莫天和关星辰二人随意而坐,正时酒栈二楼,楼梯转角处一张桌椅前。 二人开怀畅饮,一边喝着酒一边满身笑意,喧嚣的楼梯口丝毫不影响二人的欢畅。 “星辰兄,你背后包裹,可是携载何物?为何不见你放下!”莫天说着指了指关星辰背上背负的包囊。 关星辰说着,这才注意起自己背上的包裹来:“哦,你说这个呀!这个包裹乃是我从冥门贼子的手中夺来,至于里面装了何物我也不甚清楚!” 说着,关星辰不由取下包裹!一边解开一边向莫天说道,只待那包裹全部解开,里面渐渐露出几件衣服来。 关星辰随意地扯出一件衣物,定眼看了看,不住讶道:“万剑阁?这是万剑阁的服装!” 仔细翻遍包裹,包裹内除了只有四五件万剑阁的袍服外,并无它物。 “万剑阁?!”莫天也不由好奇道。 关星辰肯定道:“没错,是万剑阁!这身绣着青云簇锦的袍冠,正是云城第一大派‘万剑阁’的服装!” 莫天疑道:“哦,不知这万剑阁,在江湖上可是个何等门派?” 关星辰说罢也不由解释道: “万剑阁是武林铸剑圣地,各大门派的兵器皆有来源于此!万剑阁阁主乃是江湖九大奇才之一的‘万刃之王——文剑武’。此人行事自由散漫,除了每年的售剑仪式,与武林各大门派并无过多来往!” 莫天念道:“奇怪,就星辰兄所言,以及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和使用武器上看,他们并非中土人士,又怎会和万剑阁扯上关系?” 关星辰也顿是倍感疑惑道:“是啊,此事说来可真是蹊跷!” “那不知星辰兄这包裹,可是在何处所觅?” 关星辰回道: “哦,这包裹是我在郧北附近,从那贼人手中夺来!平日闲来无事,我基本也好在江湖上四处游逛。 有天在路上,我听闻我师父他老人家去了琼花会。我得到消息后,便一路向北而来,行至郧北附近时,无意发现一群神秘人,便听着他们说起少主、草药、陇地、魔门等字样。 经我观察,才知这伙人疑似侵占陇域的魔门贼人,于是我有意搅乱他们,与慌乱中抢走他们中一人手里的包裹,谁知这群人为此竟穷追不舍,拼死想要将包裹夺了回去。 于是,我一路跑,他们便一路追,直到后来也就有了莫大哥你所见得那一幕!”。 莫天轻道: “原来如此!不过几件万剑阁的服饰,何故让冥门魔贼如此拼命也要将其夺回?这衣服对他们究竟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诶,不说了莫大哥!今日能与莫大哥相逢,星辰无比荣幸,来莫大哥,咱们且不管它了,来,喝酒!” 关星辰摇了摇头,自是想不明这衣服对孤狼等人有何用处,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说罢将那拉扯出来的衣服,胡乱揉成一团,欲往包裹中塞回。 A044章武灵剑宗,寒广凌。 忽然间,铛得一声,器皿敲击桌面的声音,引起二人的注意。 关星辰低头一看,桌上是一面玉牌,牌子是从他手中的衣袍里滑落出来。 “这……” 二人微愣,关星辰拿起令牌反复端详,那是一块黑色镂空的圆形玉令,圆玉中只镂刻着一个紫字。 “莫大哥,你瞧这个?” 关星辰不视此物,遂拿于莫天看。莫天眼看着那黑色的玉令,面无变色,道: “这黑圆玉令,雕镂着一个紫字,应该是西野罗那家的佩印;而冥门的主人便是西野罗那家的族人。” 关星辰闻言深思道:“看来,这伙人果然是侵占陇地的魔门贼子!” 莫天复道:“据说冥门的当家人,正是西野罗那界的新主,冥皇‘紫卞’。” “冥皇?!” 关星辰一听,忍不住是哈哈大笑:“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冥皇,这是真拿自己当阎王呀?” 莫天闻言,也只好微微笑了笑。 就在二人笑谈中,匆匆赶往城中,找遍几家酒楼的陆云飞!爬过楼梯,终在这家酒楼的二楼转角处看见莫天、关星辰二人。 陆云飞见状跑到桌前,气喘嘘嘘,突见陆云飞找来,关星辰、莫天相视一眼,便不再细述。 说罢,关星辰将那黑色玉令悄悄揣进自己的怀中,回头将包裹重新系好。 随后方道: “陆师弟!莫大哥的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诸位师弟呢?” 陆云飞拉开一条板凳,二话不说便自顾坐下,端起一杯酒水,往嘴中灌去。 尚且也不管这是酒是茶,一路匆忙而来,陆云飞已是口齿干渴,饥不择食,不分水酒来。 关星辰见状不由嘻笑,自认陆云飞性急,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独自喝起酒来。 当下丝毫没觉得陆云飞是因急忙赶路,口渴而致。莫天却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妙,见陆云飞片字未语,不由忍不住问道: “陆兄,可见着我那朋友?” 也不管是茶是酒,狂饮几杯后陆云飞开始回过神来,立马道: “不好了,莫大哥!她好像被人劫走了!我们在你所说的桃林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是否是你朋友,她得佩戴之物!” “劫走!” 关星辰闻言冷不丁一声惊呼。陆云飞说着从腰间掏出香囊递给莫天,莫天接过香囊一番回想,发现顾灵芝腰间确实佩有一袋香囊,就跟这个一模一样。 “没错,这香囊正是顾姑娘佩戴之物,陆兄可曾从现场找到其它线索?” 陆云飞见莫天确定是他朋友之物,也不由紧张道,立即将他在桃林发现大片脚印之事告知莫天。 关星辰见事发得突然,也是愣住,回头不由先安慰起莫天: “莫大哥,你先别着急,顾姑娘既是我师叔门人,又是莫大哥的好友,这样我立刻让诸位师弟,再回去沿途寻找! 能在短时间内将顾姑娘带走,恐怕也只有冥门有此契机;他们既不远万里,一路追我至此,说明我手上的东西对他们很关键,如此重要之物,一路上只有他们四人,说明他们并不想闹大动静。 但此地可是白道盟,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肯定策有援兵,以作援应! 你我碰面之地与桃林不过百步,顾姑娘若回身不见莫大哥踪影,难免担心,可能是顾姑娘的叫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好,若是这些人是因为顾姑娘喊了莫大哥的名字,而被吸引过去,那就糟了! 快,师弟!赶紧通知各位师弟,赶紧回去找!” “师兄说得有理,莫大哥出手相助,这贼人无功而返,必然怀恨在心,要是得知顾姑娘与莫大哥相识,他们极有可能会抓住顾姑娘来挟持莫大哥,套取我师兄什物!” 莫天道: “慢,顾姑娘消失不见,从陆兄现场观察来看,既然有人愿意大费周折地把她带走,自然不会轻易伤她性命! 如是冥门之人,冥门据占陇地,最近又悄然出现南境,那么他们离这最近的据点,极有可能就夹藏在陇南之间。” “这样,师弟你赶紧按照莫大哥所说的方位,带着诸位师弟,沿途查探,定要查明那伙贼人的下落。” 关星辰闻言立马做出决策。 “好,莫大哥,事出紧急,刻不容缓,云飞这就先去了!” 路云飞说着便向楼下迈去。 待陆云飞下楼,关星辰转眼对莫天说道: “那四人均身受重伤,即便有人接应,那一行人再带上一个女子,必然多有不便! 况且此地,乃白道地境又在琼花脚下,他们既要刻意隐藏身份,必不敢蛮为,定会有所规划,只要猜出他们撤离的大体方向,迅速追寻上去,定能在沿途路上寻探出些有关众人的踪迹!”。 “星辰兄思虑极是!此地向西扩散,道路蔓延,莫天一人自力所难寻,还得多劳星辰兄相助才是!” “莫大哥哪里话,莫大哥的朋友,便是我关星辰的朋友。事不宜迟,星辰先行一步,若有消息我会立马派人通知莫大哥。” 关星辰说着站起身道。 “额,有劳星辰兄!若有消息可直往同门客栈,那里的掌柜自会给我捎信。”莫天淡淡一言,很是冷静。 “行,那星辰就先行告退了!”关星辰说完结了酒钱,径直向楼下走去。 关星辰跨出酒楼大门后,莫天一个人深深沉思片刻,不疾不徐地将手中杯盏里酒液一饮而尽,随即放下杯盏,起身向楼外走去。 路上,他一路急忙回到客栈,取走放置在同门客栈中的残影剑,出了客栈便直步往天香城外而去。 同日,天香城北,那玉琼山上,山中人欢马叫、鼓乐齐鸣。 漫山遍野、花影缤纷、飘香四溢,杉林奇树的林野间,过道外的几姝杨柳浅浅淡淡地泅开些许青渍,一曲蜿蜿蜒蜒的小路,曲曲折折地迂向了山中。 艳阳天的午后,玉琼山村的菀楼高阁上袅袅升平着阵阵青烟。后山的校场上,漫地篝火,擂台丈旁锣鼓喧天,彩旗摇曳,各大门派的旗帜更是迎风飘扬! “沈庄主、何谷主!” 喧喧闹闹的人群中,东离岛古岛主左右抱拳,与两旁掌门相互问候。几人一番简单的见面礼后,便各就其位,相视坐下。 就在此时,一字排开的人群,过道上一声明亮的女嗓。 “武灵剑宗寒广凌到!!” 本来喧嚣的场面,顿时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众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观望而去,好像对来者十分敬畏。 “寒广凌?!他就是白道剑宗寒广凌?!……” 一个个惊讶的嘴巴。比起敬畏的眼神,似乎内心好奇的吃瓜群众更多一些。 “我没听错吧,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白道剑宗寒广凌?……” ………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议论声,滔滔不绝。 话题一开,可谓众说纷纭。寒广凌的到来,好像给了他们无尽的好奇! “奇怪,这寒广凌历年来,可是从不问江湖之事,即使是白道盟的换届仪式他近些年也是少有参加。如今,这剑宗前辈怎会突然到琼花会来呢?” 这不,浩瀚的人群中一个无名剑士,扎堆于人群的后排,他捋了捋须,展露出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 漫天飞语的议论中,有人猜测、也有人附和。 镜头中,寒广凌一路走来,待他走过,一个年轻男子,望了望寒广凌的背影,不住自言自语,嘴中念念有词道: “这剑宗前辈,声名显赫,名震武林,乃白道武学魁首。如此狷介之士,今日竟能现身玉琼山村,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来非异吧?” 男子,自猜自想,说完时还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那眼神像是在问众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结果,相顾无言,气氛反而有些尴尬!无奈,旁边一个同伙笑了笑,尴尬地帮腔: “没错,你看!这靑萧派掌门慕清风,今日率弟子前来,已是奇迹!没想到,他的师兄寒广凌也来了,你说究竟是何原因,竟能让一向淡然的剑宗与剑狂,不约而同得纷纷来到这玉琼山村?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他笑嘻嘻地说完,本是想帮着同伴缓解那尴尬气氛,可说完之后才发现,周遭众人竟对他也是一阵白眼,纷纷不接他的话。 这一下,反而他自己倒尴尬了!没事,遇到这种情况,厚着脸皮呵呵就行了! 就在他尴尬得只能自我笑了笑时,现场最终的超级话题始终是回到了寒广凌的身上。 这不,人群的另一处,不知是谁发出这么一句感叹:“诶,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是为了白道盟首之位而来的吧?” 倏尔,只需细细聆听,周遭又有这么一种声音:“哎,若真如此,那今日的争夺大赛可就悬了!以白道盟单打独斗的擂台规矩,恐怕无人是寒广凌的对手啊!” “嗨,若照你这么说,这寒广凌还就无敌了不成?双拳难敌四手,寒广凌就算再厉害,也架不住各大门派的车轮战啊!”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面对议论,有人发出不同的意见。待他说完,又有人徐徐道:“倒也不尽然,自白道盟成立以来,盟主之位就一直牢牢掌控在‘四海帮’和‘琼花会’的手中,一派一届,轮流交替已是两派不谋而合的潜规则,各大门派对此也是心照不宣。” “直到九年前,四海帮帮主许尽欢意外坠崖,许问书接任帮主后,便不再接管白道盟主一位。白道盟首的位子从此也就完全落入‘琼花会’的手中。” 琼花会自古以来,以十二楼的高手闻名江湖,无论是人员的才干,还是会中的整体实力,放眼整个武林,能超过琼花会的也仅此四海帮一家而已。 因而自许尽欢坠崖后,白道盟便再无任何帮派能与琼花会相争,如今的‘琼花会’毫不夸张地说已然成了继‘四海帮’之后,白道盟的第一门派。 无独有偶,就在几个月前,琼花会的上官会主陡然离会,至今下落不明!据说暂代上官虹魁主之位的人,还是她的跟班,天琼楼的掌事,钟离玉! 钟离玉这一上位,十二楼的楼主可不乐意了,如今钟离玉虽坐镇琼花会,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也就是说,今年白道盟的选拔将是各大门派最有机会争夺盟首之位的一年,本想看看八大门派的高手对决,可若寒广凌和慕清风此时也插手进来的话,恐怕八大门派的高手难有二人的对手!” A045章师出同门,针锋对。 待这人徐徐说完,身旁不禁响起一阵掌声,一个青帕束发的少公子,一边不住地鼓掌,一边缓缓走出,边走边道: “想不到,这位兄台的见解,倒是颇深!不过,在下敢断言,寒广凌一定不是来争夺盟首之位的。天下皆知寒广凌乃是剑祖首徒,寒广凌追求的是无上的个人能力,而不是白道盟首这种虚职!” 那人闻之回道:“哦,那依阁下之见,剑宗前辈所来何事啊?” 答曰:“这个嘛,在下倒也尚未可知!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有没有热闹可看,一切自是静观其变吧!” 就在众人的议论里,于万众瞩目中,一个道气仙风,身形高癯,形神轩举,风资隽爽的文士模样的长者,姗姗踏空而来。 寒广凌,武灵派创始者。白道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剑圣——丁逸尘便是他的得意门生。寒广凌为人淡泊名利,从不屑于江湖争斗,却一生极好武学,可谓是个武痴,因武功极高,深受白道人士所敬仰。 众人的前方,一字排开的各大门派中,熙熙攘攘的人阵前摆放着六把竹椅,每一把椅子的旁边都竖着一杆旗帜,分别写着各大门派的旗号。 一组打有靑萧派旗号的人群,人群的领头处,一位道长模样,有如天命之年的长者,悠然地坐在竹椅上,闭着双眼,手中悠闲地摇晃着那轻飘飘的羽扇。此人正是寒广凌的同门师弟慕清风,缁眉长髯,弥发仙风,自有一股出尘绝世之形态。 “哎,师父、师父。师伯,师伯来了!” 慕清风身侧,一个常服男子手握佩剑,翩翩有礼,气度不凡。望着前方过道上缓缓走近的寒广凌,他略显兴奋。寒广凌一路走来,众人大多举首戴目,唯独靑萧掌门慕清风却最为淡然,一副雷打不动,不屑一顾的样子。 慕清风,靑萧派创始人,同时他还是武灵始祖寒广凌的同门师弟。因此,按辈分皇甫琼自然就得叫寒广凌一声师伯。 慕清风和寒广凌同年拜入剑祖门下,师门同胞中,数寒广凌造诣最高,极为自傲;慕清风的修为仅落其后,最为要强。 学得一身顶级剑术的二人,一出道便名扬天下!寒广凌更是因自身所学,而研创出了一套独一无二的剑法“剑贰十四式”,一度被江湖中人誉为无极剑法传人,追崇为白道“剑宗”。对于师兄在白道武林中的盛誉,慕清风可谓羡慕又嫉妒,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会真的不如寒广凌。 慕清风的剑术、武学,说实话放眼当今整个白道,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无奈师门同胞中寒广凌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两者对比之下旁人的天秤却总会倾向于寒广凌一方。 寒广凌的名声能够如此之亮,不仅因为他是剑祖“无极”的首徒,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则是因为他有一个徒弟叫——丁逸尘。 丁逸尘,几年前,白道后起之秀中极为厉害的人物,他与修罗门的少主“刀魔——逆剑岚”并称为“刀剑双行”,二人可谓是白道后辈中,刀剑功夫出类拔萃的代表人物。 一个名气如此之大的师父,加上一个如此声名在外的徒弟,他寒广凌的名声想不大都不可能!说完他的徒弟,就不得不再来说一下他的师父!剑祖“无极”乃是当代武林的不败神话,曾纵横武林数十载,从未遇见敌手! 而作为剑祖“无极”座下为数不多的三位弟子,寒广凌、慕清风、华一空,三人可谓是名尽天下。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莫道高人‘无极’,江湖人称‘白道剑祖’,乃白道剑法第一人。 我想作为“无极”的弟子恐怕应该是他们得以成名的最佳原因。因为,白道如今举世闻名的剑法几乎全部出于他一人之手。寒广凌的乾坤剑法、慕清风的逍遥剑法、华一空的幻影剑法,全部师承于他。 说来倒也好笑,白道盟三大宗师级别的剑道高手,恰巧都是无极前辈的徒弟。这足以说明,无极剑法,在天下剑法领域的泰斗地位。 无极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数十年前便名震江湖,他收徒标准极为古怪,只教功夫,不管造化,功夫传给他们,学不学得会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教一天便能领悟其武学精髓的,便收为弟子,教其一套武功。这一套功夫只管教完,不管学会与否,不管耗时长短,一律不再教授其第二套武功。 因此,能够学到无极的一套武功,简直可以说是极为的不易!而他们三人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被无极收为弟子,授其一套武学,倒也着实不凡。 但是,三人虽各学得一套剑法,可这三套剑法实则为“无极剑法”的一分三式。因而那一套都不能代表无极剑法,只有懂得三式合一的精髓,那才是无极剑法的全神,可惜这一点他们三人没有一人知道。 而剑祖——无极,也因其高超、无人能破的剑法被誉为白道第一剑法宗师。他仅靠一手无极剑法,纵横天下,未逢一败,一度被江湖中人推崇为武林神话。 空有一身绝学却无人能与之切磋,那种感觉就好比独有一坛美酒,却无人能与你分享这酒中的美妙! 时间渐久,无极四处游历江湖,却依然不能匹逢对手。反而慕名求学之人日益增多,渐渐了无趣味的无极,便从此心生了退隐之意。 无极退隐江湖后,他开便游历山野,挑战塞外高手,并四处挑选有资质的年轻人,来传授他们武功。 无极虽是收徒,却不愿将全部的武功传给任何一人。怕是他们武功太高,日后若心术不正,武林中很难有人能加以制服! 因此他便分而传授,不管资质如何,一律只授一套功夫。并且对于弟子间的争斗,无极从不多加干涉,全由他们自己闹腾,以此来感悟武学的奥妙。 说到这里,同样是资质不凡的慕清风,他和寒广凌互相攀比,互相比较,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此听了皇甫琼的话,和寒广凌一向不对付的慕清风反倒更加地嗤之以鼻道:“呵,想不到如今师父不在了,他寒广凌倒是越来越神气了!” 冷冷的有些不屑,不屑中仿佛还有股子酸味,慕清风只是哼笑一声,依然是躺在椅子上,悠然自若地闭着眼,轻晃着手中的羽扇,脸上轻讽一闪,再无任何表情。 “不是,师父!这师伯还没到呢,您怎么又跟师伯掐起来了。” 皇甫琼望向寒广凌,闻声不住低着头看了看慕清风,不忍叹了叹气,表情一脸的无奈。 “嗯?!”慕清风突然睁开眼来,猛然一回头,望向皇甫琼。个臭小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慕清风心里一愣,闻言不由怒道:“嘀咕什么呢你?” “我……” 皇甫琼面色数变,欲言立止,捂着嘴有些怯场,师父极为不悦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得话!他傻傻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显得不知所措。眨眼,干脆低着头,默默不语,最好的回应就是选择不说话。 皇甫琼低头认错的样子,慕清风见在眼里这才得意地回过头去,继而养睛闭目,不再多言。此时坐在竹椅上的他,依然是那么的悠然自若,似乎很是享受,享受着这今日阳光的轻抚。 午后的阳光依然懒洋洋得,轻轻地照得人很舒服,此时晒着阳光的慕清风,心里觉得愉快极了! 过道上,寒广凌途径各派,各派掌门无不起身问候,寒广凌一路走来黑压压地人群,能够有一席之坐的却只有六人,这六把椅子的背后,实际代表着的就是白道盟的六大门派。 白道盟,全称‘白道联盟’,是几百年前白道武林为了应对魔门一统而组成的一个联盟组织。起先由白道中最具实力的“四海帮、琼花会、修罗门、忘忧谷、星云观”五大门派结合而成。 发展至今白道武林门派已是数不胜数,白道盟的成员,也早已由原先的五大门派发展到如今的八大门派。 除了已经隐退白道盟的“星云观”。加进来的便有寒广凌的“武灵派”,慕清风的“靑萧派”,以及江浙地带的“东离岛”和江北上流的“木渎山庄”。 既然每一把座椅都是专门给白道盟各大门派的掌门所准备,那白道盟八大门派,又怎么会只有六把椅子呢? 不急,先且看看此地。 玉琼山村乃白道盟首‘琼花会’的总苑,此次白道盟举行同盟大会,琼花会作为前任盟首自然是东道主,当然也就不需要和各大派坐在一起。 除了‘琼花会’,场上的八大门派便只剩下七大门派。寒广凌一路走过,七大门派的座位顺序依次为:木渎山庄、东离岛、忘忧谷、修罗门、四海帮、靑萧派。 A046章天琼楼主,钟离玉。 白道盟七大门派中,唯独缺少得,便正是寒广凌领衔的武灵派。 若以白道盟的综合实力来说,武灵、靑萧两派,还真算不上是白道盟的大派,可若论个人实力,寒广凌却处在整个白道盟的鼎峰,因此江湖中人对武灵派也难免敬重。 可偏偏如此,除了东道主琼花会外,这场中的六把交椅就是独独没有寒广凌的位子。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琼花会”看不起寒广凌不成?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武灵派”自加入白道联盟以来,寒广凌除了初年经战之外,此后个人便从未参加过同盟大会。如今寒广凌只身前来,却丝毫未带门中弟子,很明显他并不是代表武灵派参加同盟大会而来,因此琼花会没有给他安排位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盟首大会”是白道盟的换届仪式,凡白道门派均可参加,但东道主作为上一届的盟首派,却只会给白道盟的成员派,安置交椅!至于其他门派则只能默默地在两旁站着,而且他们无权争斗盟首之位。 晓是如此,八大门派中的高手对决,虽不能引得江湖那些众多的名门望族前来,但是却还是能够吸引不少的江湖人士。 八大派作为当今白道实力最强的组织,几派的武功自然也就是当今白道武林最为璀璨的武学!能够目睹八大门派的奇门武学,若能观摩一二,岂不美哉! 就这样,本次盟首大会提前举行的原因,被传得神乎其神,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很快,在这各大门派一字排开的直径道上,这被誉为当今白道盟实力最强的寒广凌,已然途径各派,转眼走近一字长蛇阵的末端,位临靑萧派旗下。 眼见师伯迎面而来,作为晚辈,即使是师父与师伯不和,皇甫琼也不敢无礼,自然要上前礼拜一番。 反观慕清风,此时仍旧是一副自顾自乐,旁若无人的样子,显得对周围的事情毫不关心。 事实上,如他这般高手,虽眼不观六路,却耳能听八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比谁都敏感。 而今像这种有人都走到了他的跟前,即便是瞎眼了,这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也是洞若掌纹,只不过他硬要故作无知罢了。 皇甫琼想着,下意识地就想向前迈出步子。 “不许动!” 猛然一声淡淡的话语,伴随一把轻飘飘的羽扇,横空隔断了皇甫琼本欲前倾的身体。 一切皆被迎面而来的寒广凌看得真真切切。寒广凌不急不慢,徐徐走来,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当着寒广凌的面,慕清风的这一记羽扇,着实让皇甫琼显得略为尴尬。 “师伯!”无奈,寒广凌已然走近,皇甫琼只有原地一记鞠躬。慕清风不给寒广凌面子,皇甫琼可不敢如此。 “嗯!” 寒广凌微微颔首,算是回复了皇甫琼,转眼一带而过随即将目标转向了慕清风。 看着竹椅上,摇晃羽扇,旁若无人的慕清风,寒广凌轻声叹笑:“师弟,你这是干嘛啊?见了师兄,也不起身迎接,似乎有违祖制吧?” 寒广凌出言调侃,慕清风依旧不为所动。丝毫没有一丝想要理会寒广凌的样子,一如既往闭着眼,默默晃动着手中的羽扇,就跟压根没听见寒广凌说话似得。 “师父,师父!”僵持一阵,皇甫琼不忍推了推慕清风。 眼见装不过去,慕清风也只好是见好就收,在场这么多武林人士,不给寒广凌面子他也得给自己面子不是。 说着慕清风睁开眼来,看着寒广凌,一脸无知道:“哎呀,原来是师兄来了,恕师弟想事太深,不曾听清师兄的到来,未能远迎,还望师兄恕罪!” 慕清风一番轻描淡写,口不应心,却还要故意微微拘礼。寒广凌倒也不在意,只是冷道: “师弟,倒真是淡泊名利,心无旁骛!听不听得清我的名号倒不足为意。” 寒广凌冷冷一言,慕清风也毫不退让: “哎,师兄如此便是责怪师弟了!江湖中人,谁不知我师兄闲云野鹤,来去无踪!师兄今日突然到访,怎叫为弟不措手不及?” 寒广凌轻声漫道: “是吗?我这师弟向来从不参加盟首之会,今日却有如此雅兴,不知师弟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来凑热闹的呢?还是来争夺这白道盟首的呢?” “寒广凌,你……” 慕清风的脸色竟一下变得极为难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狠狠地直呼起寒广凌的名号。 寒广凌却一笑而过,不予理会!说罢,他便已是转过身去,微微弯躯道: “二位姑娘,还请带路吧!” 寒广凌别过头来,身后俨然站着两名玉面娇花的少女。两位姑娘闻声,略略点头道:“哎,剑宗前辈,还请这边请!” “寒广凌!!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打败你!看你还有什么威风可言!” 望着寒广凌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慕清风暗暗冷道。 玉琼山村的别苑内,错落有致的点落着十二座宫殿,乃是琼花会最强的势力代表“天雲十二楼”。 楼盘之内,寒广凌在二位侍女的带领下,渐渐走入天琼楼的庭院内。 天琼楼听着只道是一栋阁楼,殊不知它竟包含着一整座莫大的庄院,院中满是各式各样的建筑群,七绕八绕地走过了好几幢,才见一栋气势宏伟的九层塔楼。 塔楼四周共设有九道门,每道门的上方均挂有“天琼楼”的字样。 真正走进天琼楼后,每一楼的隔层都有着不一样的叫法。直到天琼楼第二层的觅心殿。 “魁主,剑宗前辈带到!” 余音缭绕,宫殿中,二名侍女向着一个身材修长,碧鬟红袖,轻装淡抹的年轻女子躬身行礼。 “下去吧。” 钟离玉轻轻拂袖,示意二人退去。二人抬首点了点头,便意会而去。 二人走后,钟离玉方面向寒广凌道:“玉儿,见过寒老前辈。”钟离玉微微弯腰,面若桃花,颊上梨涡浅笑,眸光清婉很是美艳。 “钟离姑娘,不必多礼!” 寒广凌略略伸出手,俯身回礼道。说罢,钟离玉起身,顺手就从袖口掏出一页黄笺。 寒广凌接过信笺来,钟离玉方释道: “玉儿之借本门名义,邀寒老前辈前来实非得已,有惊扰之处,请前辈见谅!本会上官会主,离会已有数月,眼下上官她依旧下落不明。临走前她只留有书信三封,其中一封,封面所言要专门交于寒老前辈!” 寒广凌略有些惊讶,取过书信一番览阅神情竟也跟着一阵变化,最后不禁叹了口气道: “哎,玉儿姑娘客气了!” “想不到上官这丫头,竟也如此任性,老夫是越来越喜欢她了!上官与老夫可谓是忘年之交。老夫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琼花令’却是个例外!上官她天资聪慧,英姿过人,且武学天赋极高,这与我在外的徒儿丁逸尘倒颇为相似!” 寒广凌说着不知从哪亮出一枚金钗,钗首乃琼花模样,而且还刻有天琼二字,正是琼花会天雲十二楼中的琼花令。从寒广凌的言语中,似也可以看出他对上官虹倒是极为赞赏。 如此,钟离玉闻言便也欣然:“那么,前辈您既看过书信,就请寒老前辈,随我移步后山。” 玉琼山村的后山校场,青烟弥漫,人声鼎沸。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得,舒服极了!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热意。 校场四周郁郁葱葱,杉林奇树。林边还透着阵阵凉风,转眼寒广凌和钟离玉已从林中小道而来,来得方向正面向整个后山校场。 从他们的视线来看,左边是各大门派一字排开的阵地,中间是今日的主场比武擂台,右边是东道主琼花会的主席台。 微风和煦,阳光轻拂,洋洋洒洒的林间小道,齐步走出几道身影。就在众人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目光下,钟离玉和寒广凌悄然次第走上擂台。 “咣~”地一声。擂台靠向主席台的方向,一阵锣鼓声猛然响起,紧接着有道声音传来。 “各位,且听小女子一言!” 锣声淡却,擂台上钟离玉挥起衣袖,铿锵有力。 众人突闻一女子的声音,回首只见琼花会新任会主钟离玉已然现身擂台之上,不仅如此白道剑宗寒广凌正默然站在她的身后,众人闻声见状不觉奇怪,倒是陆陆续续安静下来。 A047章擂台之上,硝烟起。 见众人停下声,齐齐举目望向擂台,钟离玉轻盈漫步,上前一步,道: 各位掌门、武林同道们!近年恰逢魔门内乱,冥门组织肆意妄为,俨然已无视中原魔门规矩。 无有偶然,本门上官盟主,于数月前陡然离会,至今未归。盟主她离会前,特留有书信说有要事相办,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不知猴年马月,可眼下魔门滋扰,白道盟不可一日无主。 西野魔门凶残,弑陇地,惨无人性!若外魔入白道,白道盟作为白道武林之代表,自当统领白道,以震天罡。 故此,玉儿无奈,不得以本门名义邀请各派掌门前来,提前移商下一届白道盟首之盟主人选,由事出突然,此次的盟首大会,自然无法由上官盟主亲自主持。 为此,本会特别请得了白道剑宗寒老前辈出席主持,寒老前辈乃武林剑首,名望显赫!我想由他老来主持此次大会,对各大门各派自然是最公平不过了!” 钟离玉朗朗而谈,话音未先落,台下已立马炸开一片。 …… “什么?!” 有人口齿惊讶,意外之获。 “原来如此!” 有人暗自思忖,意料之中。 更多的是纷纷议论,窃窃私耳。 不错,素闻琼花会上官魁主与剑宗前辈私交甚好,寒广凌从不过问江湖门派之争,如今却能应琼花会之邀,想必传言非虚! 是啊,是啊!寒广凌可是向来不问江湖之事,如今他突然现身,却是为了琼花会而来,这寒广凌跟琼花会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你管它什么关系呢,这寒广凌乃是武林剑宗,既然琼花会能够邀请到他,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错,不错!今日我们前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白道盟的比武嘛,只要寒广凌不是来比武的,至于大会主持一事,谁来主持谁不主持,和我这些小江湖又有何干系?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妙也妙也,既然如此,想想还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八大门派的角逐了! 白道盟,各大门派既已到场,不如就请剑宗前辈快快主持吧! 不错,就请赶剑宗前辈快快开始吧!大伙可谓已是等待多时了! 是呀,寒老剑宗,您就快快主持吧。 …… 台下两侧一呼百应,众人纷纷是投来了赞成的目光。当然,江湖人士大多都是冲着凑热闹的心情而来,至于谁主持这个会议,或者说白道盟首又会落入谁家之手,跟他们自没有半毛关系,因此若说有过多的反对者倒也奇怪。 而白道盟派,对此自然也不好多言。 “慢着!” 就在众人一致赞许,默认,众心所向,翘首以待时。慕清风却突地站了起来,冷峻的眼神极为不善: “寒广凌被誉为剑宗,九州四海,江湖中人心悦诚服,名副其实。但钟离会主,若要说他寒广凌是武林剑首,我慕清风可是不敢苟同!” 钟离玉明眼一看,这突然闹事得竟然是寒广凌的师弟,靑萧剑狂慕清风。碍于慕清风和寒广凌的关系,钟离玉不禁面露难色,不知如何作答: “这……” 钟离玉儿银牙微闭,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见钟离玉说不上话,慕清风又道: “论及剑法,普天之下可以剑法无敌天下者,独师一人矣。寒广凌虽贵为我的师兄,论武功或许在我之上,但论剑法,他未必就是天下第一!那又如何能说得寒广凌就是武林剑首呢?” “哎…,是呀,是啊!” 围观者甚蕃,吃瓜者亦盛,熙熙攘攘聒噪不休,欲闹腾而不止,见风则使舵,看热闹及所无嫌于事大。 “对啊,你说寒广凌和慕清风,这剑祖的两大高徒,要是交起手来,那岂不是白道武林百年来,一场难得一见的剑法盛宴,那你我还不得一饱眼福啊!” “是啊是啊!剑宗与剑狂,这二人要是交起手来,孰高孰低,还真不好说呢!” “不错,寒广凌和慕清风都是举世闻名的剑法宗师,江湖中人都认为寒广凌是无极剑祖的大弟子,武功当属最强,可二人若是没有交手,如何见得寒广凌就强于慕清风呢!” “哎,不管谁强!二人若能对决一番,定当无比好看!” “是啊,是啊!简直是让人期待啊!” 慕清风的一席之言,如同一颗定时**,瞬间让台下的人群炸开了锅,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那可谓是议论纷纷、相谈甚欢。 顿时铺天盖地的议论之声,直面寒广凌和慕清风二人,这无不让刚刚上台的钟离玉无比尴尬。 钟离玉实在没有料想,自己刚刚上台,就会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一个是靑萧派的慕清风,一个是自己身后的寒广凌,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眼见慕清风执意挑衅,江湖人士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明知是慕清风的激将法,寒广凌还是站了出来。 那移动的身法,快得简直让在场众人几乎少有能见,只是轻轻的一倏便擦身而过,寒广凌已是附耳过来。 “钟离姑娘自不必理会!” 寒广凌轻轻一言,身如蜻蜓点水,已掠过钟离玉的身旁,转眼到达她的身前,面向台下众人,将舆论的压力从钟离玉儿转向自己的身上道: “不错,江湖中人虽枉称老夫为剑宗,但要说起剑法,当属尊师无极剑祖为最。尊师虽退隐江湖多年,但武林剑首一称,我寒广凌自始至终绝不敢当。可若说除去尊师之外,普天下还能以剑招胜我寒广凌者,老夫倒也未曾见过!” 寒广凌一言一行,傲然屹立;一字一语,斩钉截铁。那傲视群雄的气势,不容侵犯。而他的最后一句话,俨然也丝毫没有给他的师弟留有任何情面。 众人推波助澜,慕清风被他这么一激,当下也是越发得不服,嘴上也阴阳怪气道: “师兄,你这么一说,怕是也太自信了吧?论武功当年确属你最高,可如今你我走出师门已有多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别说剑法,就算是武功也不见得就一直是你厉害吧?再说你我从未在剑法上见过高低,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逍遥剑法学得就会不如你的乾坤剑法呢?” 寒广凌冷着个脸,语气轻缓道:“师弟,如此说来,今日你势要与我分个高低咯?” 台下,慕清风站在人群中,神情肯定道:“当然,请亮剑,出招吧!” “哦……有戏看咯!……”场下立时尖叫连连。 “寒广凌……” “寒广凌……” “慕清风……” “慕清风……” 刹那间,也不知是谁率先发声,台下的某些人甚至开始公然的站起队来,一个个摇旗呐喊,煽风点火,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众人观望之下,寒广凌、慕清风二人可谓骑虎难下,不想打也得打了。 “玉儿姑娘,可否借剑一用?”寒广凌这下面无笑容,脸色一下子冷了一大片,样子极为冷峻。 “哎,小冉!快给寒老前辈取剑来!”寒广凌回头轻轻问道,钟离玉儿迟疑一声,随即转头向擂外的侍女道。 “哎!”“寒老前辈,请!” 名叫花小冉的侍女应道一声,随即闻言上台,将手中的佩剑双手奉于寒广凌。 “多谢!”寒广凌轻轻接过长剑。 “琼儿,拿剑来!”慕清风随即喝道,不管如何说什么这气势上也不能输道。 “是,师父!”眼瞅着二人剑拔弩张,皇甫琼闻言不敢多嘴,说着也赶紧奉上宝剑。 锵地一声,皇甫琼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慕清风身形一跃,已至擂台之上。皇甫琼回头,手中已然只剩一把空空的剑鞘。 慕清风欲战心切,见他的师兄寒广凌已然应战,慕清风的脑中那还容得下其他事来,话音未落,他已然跃上擂台,一切就绪,就等着寒广凌拔剑相斗。 “师兄,出招吧!” 慕清风单手举剑,剑身仰天而立,银色的剑刃在阳光的映射下,锃光瓦亮,格外耀眼。 慕清风全神贯注,纵剑以待,寒广凌却不慌不忙,眼神轻瞟,四处游离。 环顾四周,眼前一心要想与自己争个高低的慕清风,台下一众煽风点火,助长声势的武林人士,寒广凌冷峻的嘴角却流露出一丝不知所谓的轻蔑。 A048章剑离人散,乾坤去。 擂台之上。 刹那间,寒广凌握住长剑的右手。手腕灵动,微微一转,长剑仰天而屈,指尖轻轻一弹,剑鞘便如抛物线般撒向空中,一道完美的弧线抛至高空,露出那华而朴实的剑身来。 寒广凌不动则以,动则惊人!顷刻间,扬剑、出鞘、运招,雷厉风行,一气呵成。 寒广凌动作敏捷,出手即出招,剑刃舞动之下有如席卷之势,吞天毁地而来。慕清风丝毫不敢懈怠,立时纵剑相迎,顿时整个擂台上人影交错,刀光剑影。 “气吞山河!” “长虹破晓!” 俩人一攻一守,这原本用来举行白道盟新任盟首的比武大擂,反倒直接给他们二人先用上了。俩人一交上手,便用上了白道盟至高无上的剑法,这下可谓顿时是震惊四座,满目刀光剑影,满耳皆为铿锵之音。 二人的对决,说是惊天动地,也毫不为过!那眼花缭乱,移形换位的身法,众人几乎都分辨不出打斗中的身影,哪一个是寒广凌,哪一个是慕清风。 两人均是出剑迅速,回防有训的剑道高手。剑法运用之下,二人走位迅捷,行动如风,疾如旋踵,出招防守尽显默契,皆是刀剑相碰,却未能伤及彼此分毫! 寒广凌剑法迅速,刚柔并济,行云流水,剑招变化之下,时而蜻蜓点水,时而浩瀚苍穹,可谓气贯长虹! 慕清风剑法诡异,虚实结合,幻化多端,剑气涌动之中,时而风流云散,时而如影随形,让人防不胜防。 很快二人便纠缠在了难舍难分的打斗之中,丈许多的擂台显然不足施展二人的身手。天空、山间、林里、泥土路上,到处可见二人快速移动,挥舞过后的打斗痕迹。 两人一路斗至半山腰,分分合合百余招,依然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二人剑法的共同点那就是“快”,寒广凌的乾坤剑法不仅快而且变动颇大,但慕清风的逍遥剑却很是诡异,如剑似鞭,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得避开寒广凌的锋芒,而又能缠绕在其身,让其只能缠斗,却也难以脱身。 寒广凌眉头一皱,心道: “都说师父的‘无极剑法’一分三式,乾坤剑气势磅礴,而这‘逍遥剑法’却如此阴柔鬼断,真是难以想象师父的‘无极剑法’到底有多厉害,竟能集如此玄妙的招式于一身!” “这‘乾坤剑法’果然刚要,不仅剑气磅礴凌厉,而且劲道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既有洪水滔天之势,又有细水绵绵之韧性。不行,如此缠斗下去,那最终耗尽真气的必然是我!” 不仅寒广凌憋屈,相持数久,慕清风同样内心沉重。 “好,就以元气注剑,以剑为形,以气为神,以逍遥剑气的虚实变化一招制敌,一决胜负!” 慕清风心一沉,当下想着必须要和对方拉开距离,否则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相斗之下,寒广凌发觉慕清风竟有撤力的迹象,当下也心生一念,立是抓住机会,也赶紧转攻为守,从而使彼此依次拉开距离来。 “他想以剑气胜我!好,既然贴身相斗难见高下,老夫就以元气化剑,让他见识见识乾坤剑法中的天罡之气!” 寒广凌退下身来,同样意识到剑刃缠斗是很难分出高低了,眼下就只有拼剑气了。 慕清风蓄势待发,寒广凌紧随其后说到便也照做,只见寒广凌单手持剑,剑在右手随着整个手臂快速的挥动,如画圈一般顿时一道道剑光泛滥左右。 于此同时,慕清风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细长的剑刃在慕清风的操控下,凌驾空中,从慕清风手掌散发出来的元气不断灌入剑中,那原本普通的剑刃,在元力的灌输下,光速般的旋转起来,竟放出灿若星河般的闪耀光芒。 剑气蓄力之下,几乎同时发招,两股强大的光芒顿时伴随剑身迸射而出,像漫天飞舞的精灵,各成一派飞一般地争着抢着,快速地抢占着二人面前的所有空间。 倏然,当两股气劲交会,二人只觉一阵光芒荡开,接着数道巨响声伴彻着足以掀翻山顶的气浪铺面而来。 两股剑气瞬间碰聚一起,霎时爆炸开来,气浪猛地冲向四周。漫散四周的剑气竟反伤了在远处操纵的二人。 寒广凌只觉一顿光芒刺眼,然后身子猛地像是被大锤砸了一锤一般,震痛一片,一股血气立时涌上咽喉,慕清风一口吐了出来,寒广凌却吞了回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竟是被自己的乾坤剑气折回所伤,寒广凌的脸上一下子惊骇一片,他傻傻地站在原地丢了神一般。 慕清风顿时入定调息,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寒广凌,我逍遥剑气,虚中隐实,多股并存,他却一举击破我数道剑气,实在是匪夷所思!” 慕清风说罢,赶紧坐定运功,缓了缓劲,方才平稳体内的气息,再看寒广凌竟依然站在那纹丝不动,终有不甘道: “没想到,我苦行修炼这么多年,还是败在你的手上!但我仍有不明,你是怎么识破我逍遥剑气,蕴藏的数道剑气!” 慕清风显得失落,沮丧!寒广凌咽下那股鲜血,胸口微微烧得发烫。他的脑中却瞬间思绪万千,像呆了一般,不但没去调养体内躁乱的气息,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丢了神一般。 一个画面一直闪现寒广凌的脑海,就在刚才乾坤剑法与逍遥剑气相触的临界点,一股波光先是震散高空,然后这才反射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乾坤剑气’和‘逍遥剑气’竟能相融?” 寒广凌的眼中满是惊愕和迷惑,虽然这个气劲反震了回来,但寒广凌清晰的看见,那气劲相触的一瞬间,竟合荡于高空,最后才爆裂开来,而不是一触即溃,而且那折回来的竟然还是自己的乾坤剑气。 “莫非,莫非!这就是‘无极剑法’的奥妙所在!难道江湖所说,聚齐三式剑谱,就能兑出无极剑法奥义总诀的传言是真的?!无极剑法…无极剑法…无极剑法的三式总诀到底写了些什么?…写了什么……?” 寒广凌愈发得不明,越是想要弄明白,就愈发得只觉头中一片空白。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已开始不由自主的向身后越走越远。眼神黯淡,目光空洞,一种困惑之情萦绕天地。 “写了什么?写了什么………” 寒广凌不住地呢喃着,向身后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寒广凌,你!……” 慕清风在看向寒广凌时,寒广凌已是自顾自行,渐行渐远。并未有所理会他,但他慕清风并不知道,寒广凌的落寞与困惑,在他的眼里依旧被他看成了寒广凌的轻狂与傲慢! A049章四海天琼,含情睇。 风烟滚滚,玉琼山村的校场上,寒广凌和慕清风越斗越远,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图着看热闹的众人,这下可好一下子又没了趣味。难以安分的众人又开始哄哄闹闹,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四顾张望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吖道。 “钟离会主,这…寒广凌二人的武功难解难分,越斗越远,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吧!” 虽是一句试探性的疑问,却引来了众人的一致附和。 “是啊…是啊!我看还是赶紧举行白道盟的换届仪式,要紧!” “没错,我等今日前来,主要目的乃是为了见证白道盟新任盟主的诞生,既然寒广凌与慕清风的比武看不成了,那么眼下大会主持一事,我看不如就转由琼花会的钟离会主代为主持,就此举行选举仪式,如何?” “不错,赶紧开始吧!” …… 诸如此类的声音愈响愈烈,没了热闹,众人这才想起今日的主题。说起时已是一呼而应,浪潮声一阵盖过一阵。 钟离玉干巴巴的站在台下,眼神不时的瞄着远方的山间,却依然也看不见寒广凌二人的身影。 眼见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钟离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决断,到底是等寒广凌二人回来再说,还是顺应众人的意思就此开赛,思前想后,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响起。 “上官此次离去,却未钦点下任魁主人选,如今我暂代天琼楼楼主,任十二楼魁主,掌管琼花会。可上官毕竟没有明说要把位子传给谁,如今会中十二楼人人觊觎这会主之位,为了免生动乱,我看琼花会盟首的位置是不能要了,倒不如就此早些放掉,让他们争去,这样一来,倒可留些精力稳住会中局势!” 钟离玉思前想后,心中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决断,于是她想了想,便也再番上台,故而也顺水推舟道: “好!各位请静一静!既然寒老剑宗与慕老前辈相斗而去,那么小女子就代表琼花会亲身主持此次盟首大会。” “此次盟首大会规矩自然还与往常一样,凡盟下门派,皆可派出代表上台献技,最终胜出者所在的门派,便是下一任的盟首,而该派掌门,自然也就是新一任的白道盟主!不知五大门派,哪一家先来呢?” “我来!” “忘忧谷,宗少保,向各位讨教了!” 钟离玉话音未落,场中已是响起一声,接着便见一道人影从空中飞掠而来。 “少保,不可莽撞!” 何太冲眉头一皱,宗少保已然率先跃上擂台。 钟离玉话音刚落,便被此人打乱,不由对前者一阵打量,冷眼静看,心中倒也觉得好笑道:“忘忧谷?这何太冲手下除了廖无名并无能人,此人如此轻狂,却不知有何能耐?” 而这一头,忘忧谷阵仗前,何太冲猝不及防,起身阻止不及,不禁眉心一紧,暗叫不妙:“糟糕!这臭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场上高手云集,岂容他出风头?!” 何太冲的担心还未下,场中已然有人应战上台,何太冲一听来者的身份,脸色更是一绿。 “四海帮,许问书前来讨教!” 宗少保还未站稳脚跟,一道人影便紧随其后。 此人一迭白衣,身绣青花,左手负背,右手执着一纸油折扇,不紧不慢的扇着。白嫩的皮肤隐透着逼人的英气,若不是他的眉宇间有不羁的风度,温文尔雅的样子倒极像是个书生。 他虽是应声上台,眼神却一直不离钟离玉,满脸暖暖的笑容,恍如夏日里的春风。刹时间,四目相对,钟离玉与他这么默默一睇,不觉小脸微红,急忙别过头去,一时怔的入神。 “许问书!干嘛呢你?到底还打不打了?” 宗少保愣愣地看着二人,这二人竟公然…,他不觉有些怒气。 “哦!”一语惊醒梦中人,钟离玉又是脸一红,那样子好看极了!回过神才想起正事,赶紧圆话道: “二位公子既已上台,本会主当即宣布,角逐大赛即时开始。二位请!”钟离玉急忙反应过来,想起现在她可是琼花会的会主,说完她急忙做完主持礼仪,微微弯躯便匆匆下台,前往主席台就坐。 一声锣响,钟离玉径直走下擂台,并刻意回避着许问书来。许问书无奈回过头,显得对有人打扰了他这事很是不高兴道:“既然你这么着急着被我打下去,那我就成全你。” “少废话,有本事就出招,我倒看看鼎鼎大名的‘万里无云-许问书’到底有多厉害?”宗少保是真不以为意道。 “得罪了!”许问书虽是对着宗少保,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只是冷冰冰的一语。可他的手也没闲着,一把纸扇脱手而出,倏地向宗少保飞散开来,宗少保见状一惊,赶紧抽出剑来。 “无名,你盯紧点,少保这小子好高骛远,武功是一塌糊涂!一旦他有危险,你立马上去!”面对许问书,何太冲始终放心不下宗少保道。 “师父放心。弟子定会保护师弟周全!”廖无名道。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擂台上,许问书、宗少保二人交手不过两招,胜负却已分晓。 许问书冷不防的丢出一记纸扇,宗少保急忙拔剑相迎。却不料许问书这一招只不过是走马观花,明面上看这纸扇暗藏内劲,实际上不过是虚晃一枪,声东击西罢了。 “锵!” 地一声,宗少保拔出剑来,却发现眼前那倏忽而来的纸扇,蓦地又不见了。 这前前后后不过眨眼之间,正当宗少保一阵茫然,忽觉后背一阵凉意,方才情况有所不妙。 一把油纸扇悄然从他身后冒出,滑过他的脖颈,没有取他性命,却是悄然地点住了他的穴位。 这移形换位的身法令人咋舌,就在宗少保目光置于那把纸扇,拔剑相迎之时!许问书已然趁其不备移位到了他的身后,可伶这宗少保对这其中的经过却全然不知。 望着满目惊愕的宗少保,许问书冷冷一笑,很是看不起道:“忘忧谷也算是名满江湖,怎会有你这种滥竽充数之人!” “哎,许帮主,手下留情!忘忧谷认输了!” 人未至,声先到。 许问书别过头,发现忘忧谷大弟子‘浮空掠影’廖无名已然站在擂台上,恭恭敬敬得向他握拳见礼道。 “不是,廖无名,你怕他啥?我打不过他,你跟他打啊!”宗少保羞忿难平。 许问书闻言,眼神一眨不知想起什么,随后不温不火道:“好!你来。忘忧谷的实力还不至于这么差劲,你既是忘忧谷的大弟子,借此机会倒正好讨教一番!” “许帮主客气了,廖某武功平平,怎能是帮主的对手!四海帮,名震江湖,乃天下第一大帮。忘忧谷自视不敌,甘拜下风。”廖无名温文一笑,心平气和,说什么也不出手。 许问书不觉好奇,眼神对廖无名一番上下打量,不由试问道:“廖兄既执剑上台,又岂有不战而退之理!你上台,可又执意不出手,莫非是看不起我许问书?” “不敢,许兄名扬四海,廖某岂有轻视之意!只因我这师弟轻狂鲁莽,不免得罪了许兄。廖某上台,是望许兄能够高抬贵手,放敝师弟一马,并无冒犯之意!” “不是,廖无名!四海帮与忘忧谷向来素无瓜葛,你用得着给他面子吗?我忘忧谷的名声全让你给丢了!”宗少保是越听越气道。 “师弟,你有什么火气,尽管向师父撒去。这些可都是师父的意思,我廖无名没工夫跟你唠叨。至于丢忘忧谷脸的人?是谁?我就不说了。” A050章刀魔暗影,逆剑岚。 廖无名转过身来面向宗少保,轻轻点开他的穴道,整个人却冷冷淡淡,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言辞吐纳之间完全不像是师兄弟道。 “你!”宗少保两眼直瞪,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廖无名硬是毫无办法,不禁含忿而去。 二人虽未向着自己,许问书倒也听得真真切切,心中也不由好奇道:“这二人虽为同门,却也相互排挤。廖无名倒是个正人君人,他这师弟武功虽差但也绝非善类。” “许兄高抬贵手,廖某在此替家师谢过许兄!”廖无名回过身,再次向许问书抱拳以礼道。 许问书道:“你这师弟如此蛮横,廖兄倒还能顾及本门情义,许问书着实敬佩。” “许兄抬举了,告辞!”廖无名微微一笑,便要告退,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请便!”许问书瘪了瘪嘴,不禁有些失望心道:“这师兄两人明明不合,相对起来,宗少保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可这廖无名却不愿在外人面前表明!”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二叔你可得好好管管廖无名,你家伙竟对许问书如此低声下气,忘忧谷的颜面全被他丢光了!”宗少保气冲冲的跑下台,不停向何太冲嚷嚷道。 “闭嘴!” 何太冲猛然起身,怒叱道:“个臭小子,没大没小,无名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 宗少保顿时一愣,他实在想不到何太冲这是怎么了,平时他可最是宠溺自己的,怎么今日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你小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竟然敢贸然上台打擂?你的眼中还有没有老夫?睁大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看,这修罗门的逆剑岚、木渎山庄的沈啸天、东离岛的古今城,以及台上的许问书,均是白道盟一等一的高手。如今这几人都在的情况下,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也敢上台,就算是你师兄无名想要在这几人中胜出,那也不易!何况是你,你还好意思说你师兄?让你平日跟你师兄多加练习,你就是不听,看看你这武功到现在依然是毫无长进,简直一塌糊涂!” “不是,二叔!我…我不也想…”宗少保还想叫屈道。 “好了,别说了!给我老老实实站到后边去,没有我的命令哪也不许去!”何太冲是又气又怒道。 “是!”宗少保不甘心的应道一声,虽是满脸不服,却也不敢置喙。 “你们几个给我把他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他离开!”何太冲回头,依然不放心,又对宗少保身旁的几名弟子说了说道。 “是,谷主!”几人闻言回道。 “师父,师弟没事吧?”廖无名随脚回到阵前。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到一旁歇息去吧。”说起宗少保,何太冲没好气的道。 廖无名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何太冲身后。都说目光若能杀人的话,此时宗少保的目光在和廖无名交会的一瞬间,不知又该杀死后者多少回。 看着宗少保郁忿难平的眼神,后者却丝毫没把他当回事,很是淡定地再次转过身,静静地看向前方擂台。 爽朗的声音轰然响起,就连许问书手中的折扇都被震得颤颤微微,充分显示出来人深厚的功力。 “许兄果然好功夫,修罗门逆剑岚,特来领教!” 廖无名下台不过须臾之间,修罗门少主逆剑岚已是接踵而至。 一身紧致的黑衣,怀中一把造型奇特的宽刀刃,柄刃上还嵌着一枚黑曜石,阳光映射之下,刀鞘竟深邃无光。 逆剑岚就这么随意的站在擂台上,散落的刘海任意地披散在前额,带出几分潇洒,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透着一股邪气。 “哦,刀魔——逆剑岚。剑岚兄近些年好像很少在江湖上走动,问书倒一直想请教一番,没想到今日能得此机缘,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许问书乍像一惊,可说话的语气却十分轻佻。 “许问书,咱俩用得着这么客套吗?你身为四海帮的帮主,我乃修罗门少主,你我各为其门,那就开始吧…” 逆剑岚暗暗一笑,并不惊讶,只是满脸森然地笑意。 “也好,那就请剑岚兄赐教几招吧!”许问书不慌不忙,轻摇纸扇,风轻云淡般地淡淡说道,边说还边做出请得姿势。 “那就看招吧!” 逆剑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在他话音还未落下之际,骤然发难拔起手中的利刃,刀身一声长鸣冲出鞘外。 而他手中的刀鞘,恍如脱弦的利箭,飞也似得被他扔了出去直线钉向了数丈之外的木板上。电花火石间,许问书只来得及看得见对方那似直还弯、锋薄刃宽的刀身,一股散发着妖异杀气的奇特兵刃。 许问书一再谦让,逆剑岚可不领情!说着当即出手,不愿再与许问书做过多的言语纠缠。 “好冷的刀气!” “冷”是许问书对逆剑岚刀法的第一印象,弧形锋利的冰冷刀气,无形有质的斩向了丈二外的许问书,幕劲未至,奇冷的刀气已让后者毛孔收缩,几乎就要打一个寒颤。 许问书下自然地第一念想便是躲,他脚跟轻迈,倏然竟腾空跃起数丈之高,刀气划空而过,一招并未击中。 一招不中,逆剑岚手腕再动,身子丝毫不动,手中的幕刀却是狂舞了起来。 刀身舞动之下,一幕幕刀气巨如瀑布,向着许问书直落而去。 许问书虽躲过第一道攻势,可人还在空中,而逆剑岚的刀幕却已接踵而至。那一道道刀气像自成生命的灵物,如水泄银河般向许问书划落而来。 许问书被逼的退无可退,不由也怒道。 “好,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许问书间哼一声,人在半空,无力可借。说着他身形再变,转退为进。轻拂的折扇,却掀起一幕强劲的气墙。 “铿…铿……”霎时数道声响,那快如流星的刀幕,正好斩在了气墙之上,竟被一一抵消。 气墙抵挡之际,许问书借机稳落擂台。眼见许问书轻松破解自己的攻势,逆剑岚不但不奇怪,脸上反是露出意料之中的欣喜,“许兄,果然不凡!” 趁着抵消刀气的空隙,许问书再次落回擂台。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好……” 突如其来的凛冽刀气,让你根本无法想象是前一刻还在对你和善微笑,而下一秒他手中的幕刀已化为夺命的死神,斩断虚空的向你劈来。 可许问书,却习以为常,早已做好了反应!这才是‘刀魔’的个性,出招平常,循规蹈矩,如何称得上‘刀魔’二字。 眼见这一刀来势汹汹,若以肉身接这神兵利刃,许问书倒也没那么傻。当下心念飞转,思索脱身之计。 “移形换影!” 逆剑岚“嘶!”的一刀正劈在了许问书刚刚站好的位置,那一刀好似将许问书一劈为二,但那双因笑意而眯成一条细缝的瞳孔中,却隐约可见一丝迷惑,刀锋之上,无血亦无任何轨中实体的感觉,难道会是……? “幻影?岂有此理!!” 一招再空,逆剑岚不由想起之前许问书一招便摆平了宗少保,用得正是移形换影的身法。 移形换影,是江湖中一种极为高明的隐遁之术。整个白道盟会此法之人,虽然不少倒也绝对不多。 可逆剑岚却不以为意,自己闯荡江湖多年,那一次不是靠着绝对的实力,像这种东躲西藏的巧劲,并不是每次都能侥幸击败对手。尤其是遇到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或者是实力更强于自己。 显然,逆剑岚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许问书,你若一直这么躲躲闪闪,恐怕就是斗到明日,你我也难见分晓!” 逆剑岚回过头,看着许问书,刻意相激道。虽知是逆剑岚的激将法,可许问书心高气傲,又岂会服软,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倒也傲然轻佻。 “好,剑岚兄尽管出招,许问书不躲便是!” “好,希望许兄说到做到!”逆剑岚露出得意的笑容。 “狂魔乱舞!” 逆剑岚猛然暴喝一声,身形转动,手中的暗影幕光四射,刀身上绽开丝丝寒气,交错相扣,在空中抖出千重虚幻,招式之精妙,气势之磅礴,就连许问书也忍不住叹为观止,这才是逆剑岚正真的实力。 数道黑气丛生的刀幕,漫天飞舞,脱缰似得争着抢占许问书身前的空隙。许问书急忙后退,边退边握扇而动,身子竟凭空跃起数丈之高。 A051章神兵在手,狂魔舞。 数道快如光速的刀幕,呼啸而来,许问书漫不敢大意,手中的折扇,轻盈灵动,蕴藏气劲。 折扇拂动之下,竟激出数道浓郁有质的气芒,挟流星破空之势迎向逆剑岚的森寒刀幕,云浪霜刀在空中相击,暗芒与光波四处飞射,形成了一副光与暗共生的旖旎风光。 “再来!” 逆剑岚沉喝一声,身形再动,刀刃狂舞,数以万计的凛冽刀气,席卷而来,气势强盛胜过刚才数倍。 眼见许问书一扇子一扇子,打碎自己的刀气,逆剑岚当下即知许问书的功力不在他之下。说罢,也不顾一切,他直接使出‘狂魔乱舞’最后一式,竟有他自身七成的功力。 倏…… 空气中飘洒出一缕鲜血。一道黯然分裂的刀气,划破许问书的右臂! 逆剑岚突然加力,许问书淬不及防,更让许问书没有料到的是,这快如闪电的刀幕,竟然还暗藏气劲,一分二,二分四,一幕多聚,气劲丛生,让人防不胜防。 许问书身形失重,跌跌撞撞摔落擂下,靠着自身的力气勉强站稳脚跟。望着台上的逆剑岚,他捂着手臂,面容平淡:“狂魔乱舞,加上暗影刀的狂戾,果然厉害,许问书算是输了!” “承让了!” 逆剑岚微微抱拳,心无波动。 场上场下,一下子沸腾一片!就连一向平静的各派掌门,也是面色初显,各有惊讶。 “暗影刀,不愧是十大兵器榜上的神兵利器,东离岛古今城前来领教刀魔兄的高招!”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心神未缓之时,东离岛少岛主古今城,在和古文通的眼色交示下已然随势登上擂台。 主席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钟离玉心一沉,面露惶恐。她急忙向着台下使着眼色,侍女小冉闻状走了上来。钟离玉低着头,凑到耳边,轻声向她说道几句,女子闻声领会,急忙向台下走去。 擂台之上,仍在打斗。花小冉带着两名侍女悄悄向四海帮走去。 “许帮主,我们楼主有请!” 轻盈的嗓音,悦耳动听。 “哦,是吗?”许问书望着那姑娘,微微笑道。 “当然!” 少女肯定的道。 许问书目光游离,眼神一下瞄向了主席台上,刚好钟离玉儿正一眼担忧地望着他。又是一个四目相对,许问书依然笑容暖暖。 “好,就请姑娘带路吧!”许问书回头交待一声,随即面向三位少女道。 “好的,许帮主,这边请!”花小冉轻声应道,说完转身而去,许问书闻言起身,跟着离开道。 玉琼山村的众多别院中,天藏楼的九重阁内。 “校场上的情况如何?” 温婉轻柔的声音,很是好听!楼中幕帘走出一个秀丽端庄、窈窕多姿。一身黄缕金带,衬托得落落大方,气质更是高雅。 “回楼主,刚刚得报,修罗门少门主逆剑岚已连胜数擂,其中还包括与他实力相当的许问书和东离岛少岛主古今城,如今逆剑岚的气势可谓是高居不下!” 跟在司徒馨身后的是一名花样少女,一副宫装打扮,琼花会一众女眷的模样。 “哦!这许问书和古今城的武功并不在逆剑岚之下,这逆剑岚如何能够轻松取胜二人?” 司徒馨闻言突然停住脚步,猛然回过头来,似有不信。 那少女如此说道:“回楼主,并不是轻松取胜,只是逆剑岚仗着暗影刀的威力险胜一招半式而已!” “原来如此,逆剑岚仅仅靠着它便能战胜白道盟两大高手,看来这兵器榜上的十大神兵果然厉害?” “是啊,楼主!这兵器榜上的十大神兵不是还有一把还在本会大司法的手中吗?您说大司法的天霜剑和逆剑岚的暗影刀,谁更厉害一些?” 那少女说来也不由好奇道。 “天霜剑?此剑是本门镇邦之物,历来交由天霜楼掌管,大司法从未用过此剑,天霜剑究竟厉害何在,本楼主倒也十分好奇!” 司徒馨说起,脸上同样满是好奇。 “啊?连楼主您也没见过天霜剑啊?”少女不禁有些吃惊,还有些失望。 “好了,不说这个了!天琼楼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哦,钟离会主她代会主持,一直就坐在主席台上,丝毫没有离开,好像根本没有打算要夺取白道盟首之位的意思!” 司徒馨闻言一愣,缓缓走着几步,又停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大司法可在会中?”司徒馨又突然回过头来急忙问道。 “回楼主,据天霜楼的内应回报,大司法她,已经出去两个多月了,到现在好像都还没回来!” 听了那少女的话,司徒馨的美眸中,竟浮现出一丝幽怨。 “凌如霜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钟离玉不过是天琼楼一介掌事,论武功论资历,在整个琼花会她又排得几名?如今可倒好,她不仅入了十二楼楼主之列,还一跃成了天琼楼魁主,地位身份一下子便凌驾在我之上,实在是可恶!” 说起这个,少女闻之亦是不忿:“可不是嘛!这钟离玉以前不过是上官魁主身边的一个跟班,先前的等级还跟我差不多呢?要说到资历,除了上官会主和大司法,会中哪有人能比得上楼主您啊!如今这凌如霜已成大司法,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这天琼楼的楼主怎么也该由楼主您去接任啊!” “噗……”司徒馨不禁失笑。 “跟班?还跟你差不多?” 司徒馨静静望着少女,一阵意味深长的笑意,少女闻言也是呵呵的笑。 司徒馨虽是满脸笑意,可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却放着一丝足以震慑一切的寒光:“记住,这话在天藏楼说说也就算了,若是传扬出去,钟离玉儿倒还好,可若按凌如霜的性子,追究起来,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楼主放心,属下怎敢多言!” 少女闻言一愣,然后猛是一惊,司徒馨这一记回马枪,不得不让少女心中感叹,主子永远是主子! 与此同时,场景转换。 “多谢二位姑娘!” “琼花会的‘聚合散’果然奇效!” 天琼楼内,许问书挽下袖子,遮住包扎好的伤口,当即起身握拳礼拜,手中仍不失那一把折扇。 “那当然啦,天下的外伤妙药,皆无出我琼花会‘聚合散’其右。”少女收拾着手中的纱布,闻言而笑,洋洋自得。 “好了,许帮主,要谢就谢我们楼主去吧!我们做下人的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另一名少女收着药箱,见状也不禁呵笑连连。 “有劳二位姑娘了,许问书就此别去。” 许问书露着标志性的温暖笑容,春风拂面,是一贯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 “哎,小蝶!给我,你赶紧送许帮主下楼!” “额,许帮主这边请!” 收着药箱的姑娘,说道一声。小蝶姑娘闻言心领神会,立是放下手中的纱布,起身向许问书道。 “有劳!” 许问书并未多言,只是点了头微微弯腰,欣然接受,尾随而去。 A052章新任盟首,修罗门。 后山校场,擂台竞争如火如荼,许问书悄悄穿过人群,来到四海帮旗下。 转眼看向擂台…… 倏------, 一道呼啸而出,形如弯月的巨浪,气卷滔天。 一道身形,悬跃高空,负手盘旋。沈啸天双腿不断回旋,身体随腿力旋转,每一道扫腿、回旋,都带出巨大的腿风,如皎洁的明月向着逆剑岚收割而去。 咻------, 煞气沸腾的黑色刀幕,快如鞭电,霹雳而过。 逆剑岚不甘示弱,单手操刀,人跃半空黑气蔓藤的暗影在手中依然游刃有余,寒光四射,刀光气劲丝毫不减。 “门主,‘空明’他们来了!” 说话之人,语调简洁明了。话音背后是一张冷艳冰霜,不苟言笑的绝色容颜。此女一身红甲披身,冷艳清雅,英姿飒爽,气质骄傲高贵。 “门主!” 修罗门少使者新月,身后站出三人,同时向着竹椅上的逆苍海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嗯-,逆苍海呢喃之音,睁开眼来,望向四人微微答道,脸上的表情却并无过多变化。 “看看吧!” 逆苍海指指擂台,随意而道,神情声色毫无变动,一样冷冷淡淡。 “是!” 四人闻言立即回过头,认真观察起台上的情况来。逆苍海再次闭上双眼,缓缓靠着竹椅,不急不躁,泰然自若。 逆剑岚虽连战数个回合,逆苍海却似乎丝毫不担心他。 嘭…,忽然,擂台上传来了气浪膨裂的震声。面对不明而来的力量,沈啸天和逆剑岚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力避让。 气浪突破的爆炸声,随着浓浓青烟四散,沈啸天和逆剑岚二人迷眼之中,透着一股疑虑,不知是何人不按规矩,竟擅自插足了进来。 青烟散退,二人这才看清来者,竟然是木渎山庄的庄主沈从戎!也就是沈啸天的老爹。 “爹,您这是干嘛?” 沈啸天顿时一阵吃惊,不由纳闷道。 “沈老庄主,擂台生死,全由天定!这擂台决斗,既没决出胜负,也没决出生死!沈老庄主,强行霸擂,难道想以大欺少,以多欺少不成?”逆剑岚方也看清来者,满怀戒心道。 “哎,新月!你看台上什么情况,这沈从戎跑上去想干嘛?”离殇耐不住劲道。 离殇,一袭黑甲,严肃之中,频显飒爽英姿。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略显男儿气概,亦难掩女子之绝色容貌。 新月表面上虽显得平静,但仍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顾虑。她回过头,看着逆苍海,后者依然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似乎对擂上的事毫不在意!新月见状心倒也沉了沉,不急不慢地道:“别慌,看看再说!” “逆少侠,误会了!老夫止戈而来,岂有扰乱之意?”豪迈爽朗之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沈啸天依然不明道。 “下去。”沈从戎未答,反道,语气不容置喙。 “爹,您……”沈啸天,极为气愤,却不敢顶撞父亲大人,有话难言,悒悒难解,不欢而撤。 “沈老庄主,您这又是……” 逆剑岚耸了耸鼻,眼中满是疑虑!眼见沈从戎将沈啸天赶下擂台,逆剑岚宛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逆少侠,连战三场,气力不减;今日会武,点到为止,木渎山庄甘拜下风!请逆少侠转告苍海兄,苍海兄若获得本次盟主之位,他日沈某定当登门拜访,以示祝贺!” 沈从戎朗朗大声,一字一语清清楚楚,丝毫不像作假。 逆剑岚闻声一震,不敢置信道:“沈老庄主,这是?” “搞什么呀?这还白道盟的大派呢?这怎么没打几下,就弃赛不战了?” 场下瞬时响声阵阵,皆是诸如此类的嘲笑声。 台下的沈啸天闻言,瞬间更是羞愤难当,脸色愈发的难看,气忿之情油然更甚。 “老夫,在此恭祝少侠好运!告辞!” 沈从戎并未理会台下众人的质疑,也没直接回答逆剑岚,反是自顾自道!说罢,转头纵身而去,已然落回原位。 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不巧逆苍海也瞥向了沈从戎,二人相视一眼,逆苍海洋洋自已,沈从戎面无声色。 短暂的眼神交会中,却流露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只是短短一眼,二人转瞬回头各自安好,像是达成了一个共识。修罗门四少同样也在一瞬间纷纷看向了沈从戎,一个个的眼神耐人寻味! 望着回过身来的沈从戎,沈啸天不怀好气地道:“爹,我看这逆剑岚明明已是显现疲颓之势,你干嘛要让我下来?” 沈从戎反是叹道:“哎,我儿啊!你还是太年轻,这江湖争斗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许问书、古今城二人真的实力就不如逆剑岚?” 沈啸天闻言,一阵后知后觉道: “爹,您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败给逆剑岚?” 沈从戎淡然道:“倒也不可说是故意,这三人的功夫,孰高孰低还不好说!不过许问书二人的实力绝对没那么简单!” 沈啸天脸色频变,不由说道:“我说呢,这许问书我就不用说了,可这古今城,明显是没有露出真正的实力!” “不错,逢场作戏,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许问书是无心,古今城简直则是有意!俩人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展现出来,败在逆剑岚的暗影刀下也就不足为奇了!你再好好看看修罗门?” 沈啸天闻讯而望,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仍然不是很明白道:“没…没什么呀……” “那你在看看,其他门派有何不同?” 沈从戎仍未正面回答,反而一直向沈啸天不断抛出几个问题道。 沈啸天闻言,又是一阵茫然,不知家父所为何意!当下把心一沉,仔细观察起场下各派的动向来。 “除开在场的武林人士,各大门派倒是极为淡定,慕清风与寒广凌至此未回,皇甫琼看起来忧心忡忡,根本无心理会场上争斗。而靑萧派近几年从未出席盟内活动,今日靑萧派能来参加盟首大会倒也清奇!” “四海帮身为天下第一帮,实力历来较为强劲,今日也是来者甚少,除去许问书之外几乎没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忘忧谷往年倒也是白道盟数一数二的门派,不过近些年嘛就不好说了,何太冲身为谷主,除了参加白道盟的例会外,几乎也很少出谷,他谷中的廖无名反倒名声赫赫。” “东离岛古岛主,此人一向神秘莫测,他很少与人出手,至于他的武功到底如何,江湖中少有人知!不过盟首大会东篱岛倒是从未缺席,年年却逢场作戏,就拿古今城来说,真正的实力绝不像擂台展现得那么简单。至于修罗门……逆苍海的身旁好像突然多出了四个人……” “不错,修罗四使!新月、离殇、空明、悲觉。这四人的功夫,比之逆剑岚不会逊色多少!你再想想,逆苍海个老狐狸,竟然一下子把门中的骨干都调了过来,不是摆明了向各大门派表明,此次盟首席位他修罗门势在必得嘛!” “呃,孩儿明白了!整个白道盟不管是论综合实力,还是单兵实力,排名依次都应当为四海帮、琼花会和修罗门!” “可惜这些年,白道盟首之位一直掌控于琼花会手中,四海帮不争,各大门派就更不用多说了!如今倒好,上官虹突然不知所踪,琼花会内部更迭,钟离玉儿名义上虽成琼花会主,可堂堂盟首大会,整个琼花会除了钟离玉,十二楼主竟没有一人现身,其中奥秘,可见一斑!” 沈啸天忽才幡然醒悟,茅塞顿开道。 沈从戎闻言方不忍点了点头,又是接道: “不错,自白道盟成立初始,历年盟首之位皆由四海帮与琼花会交替相任,修罗门虽仅次两派,却是一次白道盟首之位也没当上过! 如今,上官虹离会,白道盟首之位提前交接,以琼花会如今的情况,修罗门想要获得盟首之位,实际上的对手就只剩下忘忧谷、东离岛,以及我木渎山庄。 忘忧谷的实力已然大不如从前,谷中勉强活跃在江湖上高手,仅此廖无名一人而已。而东离岛地偏浙南,富裕一方,虽加入白道盟多年,却也从不在意谁人来坐盟主,远来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单从古今城与逆剑岚的较量中,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一点。除去他们几家,场上八大盟派只剩我木渎山庄一家,即使你胜了逆剑岚,也不可能连胜修罗四使,与其伤敌伤己,还不如卖逆苍海个老匹夫一个面子!” “爹爹说得极是!逆苍海这个老东西果然狡诈,他自知琼花会天雲十二楼各自为政,这没有上官虹和凌如霜坐镇的琼花会,自然没有和他修罗门争斗白道盟首的可能。” 沈从戎道:“不错,既然此次白道盟首,修罗门志在必得!你我又何必与他修罗门为敌呢?倒不如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将这白道盟首之位,拱手让出。” 沈啸天道:“爹爹教诲的是,孩儿明白了!” A053章同盟大会,结束时。 逆剑岚回望台下,擂台两侧人群密布,黑压压的人群中,人头攒动,聒噪不休。 排除两侧,擂台的正前方,有一字排开的六大门派,旗帜鲜明,迎风飘舞。 盟派队伍自军纪严明,淡然自若,两翼江湖之群士,则不径然,议论之声扬扬鹊起。 逆剑岚淡看一眼六大门派,转身毫不理会江湖众人耳语。转身径径向后几步,面向擂台正后方,躬礼而道: “逆剑岚见过钟离会主,如今六大盟派皆已率人上场,胜负结果已定,不知会主对本届盟首之选可还有疑问?若有疑异之处,可请会主派出人选,前来指教一番!” 白道盟总共就八支门派,该上场的也都上场了,只有东道主琼花会尚未出战,修罗门染指白道盟首便也只差这一步之遥。 说罢,逆剑岚转身向后直面主席台,朝着台上高高而立的钟离玉,倒是客客气气地高声问道一声。 钟离玉闻言倒也一愣,让她没想到的是本届的盟首大会竟会结束得如此之快,各大门派之间几乎甚无争斗。 看来众人都心知肚明,修罗门势夺盟首之位!当下也只奔着套套武功得目的而去,并未拿出真正的实力。 钟离玉如何坐得琼花会魁主之位,尚且成迷,教中十二楼意见不一,没有各位楼主的支持,她又何心可去争这盟首之位,当下见无人应战,钟离玉仍便只可顺水推舟即是。 想道钟离玉已是缓缓走下主席台,直面擂台而来,轻道:“逆公子,武艺高超,不愧是武林才俊,本会已无再任白道盟首之意,今既各大盟派亦无疑虑,那么本会主,自当主持宣布,白道盟首之位即日起转由同盟盟派修罗门下!” 钟离玉说罢,当即令人鸣锣敲定,阵阵鼓声随话音余落,卒卒而响,待响声肃静。校场之上议论延绵,经久不停。 猝响的锣声,声声高叠,锣声响毕,修罗门获盟首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再无随意更改的可能。 哄哄闹闹的人群不羁声,逐渐被日头盖下了帷幕。 日近昏黄,下山离去的各大帮派中,忘忧谷这边,就在何太冲众人抵达天香城北树林边外,眼看穿过树林就要到达天香北门时,突然一道黑影从林木之中快速来回穿过,发出阵阵空灵惊悚之音。 廖无名见状,不由立刻拔出剑来,紧觉以待:“何方神圣,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药谷弟子,见此情景,纷纷拿出武器,严阵以待!戒备满怀! 何太冲见此,倒是一副大师风范,毫不慌张,淡然地举了举手,示意众人放下兵器,不必如此。 众人闻势放下手中的武器,稍稍放松,倒不似先前如此紧张,而那阵阵黑影,在众人放下武器後,倏地一下,便随之消失不见了。 何太冲突然吩咐道:“你们先回城去,待老夫前去看看!” “不是,师父!弟子随您一同去吧?” 廖无名见何太冲,欲意单独追上那黑影,不由提议陪同何太冲一起道。 “不用,你带着众弟子先回客栈,老夫去去就回!” 何太冲闻言直接拒绝廖无名的想法,说着已是起身向那黑影消失的地方飞掠而去。 眼见何太冲,还没给自己回话的机会,便匆匆追上前去!廖无名虽有陪同之念,可是怎生无奈,谷主命令已下,廖无名只好带着一众弟子继续返回天香城。 很快,何太冲便慢慢追上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二人一前一后,不断相互追赶。 黑衣人来回在林中绕来绕去,好似有意吸引何太冲。很快,那黑衣人便将何太冲引到了林外的一条小河边,说着黑影倏倏几下,已消失不见。 河岸上,只有一个形相清癯,身形高瘦的紫色身影径自转过身来,首映眼帘的,除了此人一头飘逸的紫发,和那华贵的服装,便是那手中得一管绿色的玉笛。 待他回过身来,那完美的五官,俊俏的眉峰,抹上一抹似紫非紫的浅淡,十分耐人。那深蓝如紫的眼眸深不见底,似能看常人所不能看。 “紫少主……” 看到紫刹的面容後,何太冲显得有些微微吃惊,强作镇定的表情隐藏后,还有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不安。 “看来谷主,已然查明了我的身份!” 紫刹应声回头而来,面向何太冲淡淡而语。 何太冲并未直接回道,反是自顾自的冷言相向:“少主索要之药草,老夫已是相赠,如今何以执此纠缠不休呢?” “哎,谷主误会!谷主赠药之情,本少主岂能忘怀?紫刹今日前来就是特地为了回报谷主!” “笑话,老夫如何赠药予你,你莫心知肚明!至于回报,老夫又有何求敢向少主索要回报?” “哎,看来谷主对在下颇有成见,在下令人去贵谷取药,实属无奈之举!幸得谷主深明大义,慷慨解囊。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紫刹绝非忘恩负义之辈,谷主既已赠药,紫刹又岂会再与谷主为难?如果在下所得消息不假的话,贵谷近年来在秘密研制一种能够操纵死尸的特殊药剂,没错吧?” 紫刹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短短数语待他徐徐道尽后,何太冲心中已猛然惊恐万分,脸上似难以置信,急道:“此事乃是本门机密,你、你是如何得知?” 紫刹神情轻松,淡淡笑了笑道:“哎,说起来,也要多亏你那个侄儿才行!” “什么?!”何太冲捶胸顿足,一顿咬牙切忿。心中愤懑不已,道:“混账,怪老夫疏忽,怎让这个逆子知道了此事!” 紫刹冷冷一笑,旁敲侧击。道:“何谷主你说!倘若此事散播出去,你忘忧谷的名声那可就难堪啦?” “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何谷主,何必那么紧张!在下早已言明,我此行只为助谷主而来!所以只要谷主自己能够将此秘密坚守下去,紫刹是断然不会多提!” “明人不说暗话,少主如此处心积虑打探我药谷底细,究竟想要何物?” 紫刹笑了笑,道:谷主直爽,紫刹也就不拐弯抹角。你既知我为冥门少主,冥门想要何物?我想谷主不会不知!我等自西野而来,身居魔门三界之一,冥门此行势必要一统魔门。 魔门中的领域分割,当以东方魔门为最。而今魔门最强大的组织,无外乎东方殁凌神教,故冥门欲取魔门天下,横霸东方,殁凌神教必覆之!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有彻底铲除殁凌神教在东方魔门的势力,冥门才可取而代之,进而一统天下魔门。 众自皆知,殁凌自来盘踞南岸,而且根深蒂固,要想一举拿下殁凌,就必须得深入殁凌腹地。可要入殁凌腹地,就必须得掠过白道地境,如今黑白两道的形势水火不侵,一旦冥门大军入境白道,恐怕会立即引得整个白道武林的一同抵制! 届时别说对付殁凌神教,就是整个白道联盟,也颇费神力!故而,本少主想跟谷主来个合作,我帮谷主摆平白道盟数大门派,待谷主坐拥白道武林之后,予我方便,助我剿灭殁凌神教如何? 何太冲徐徐听完,已是惊心不已,似有心动仍又保持怀疑,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紫刹所言,是真是假,谷主,自可不必着急回应,大可考虑一番!相信不用多久,我们还会再见。” 话音余落,河边的身影悄然淡去。紫刹的身子恍如风吹稀释的云烟一样,逐渐散去,到最后消失的点滴无存。 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亲身相见,何太冲实难相信这世上竟还要如此诡异的身法。 就在何太冲一阵梦愣之时,远方高空之中再次传来一阵空灵的回荡声。 “谷主如今能做谷主,恐怕谷主的身世之谜,没几个人知道吧!” …… 何太冲闻言,突惊得一身冷汗!这个名唤紫刹的冥门少主,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对于何太冲的身世,又究竟有何秘密,实在也令人耐以寻味。 A054章阴差阳错,魔门境。 同年三月二十二日。 塞外孤烟,流水人家,几许阡陌交通,卉茵如被。一匹快马,奔腾在道,一晃而过。山野之中几处茅舍,炊烟袅袅,一片恬静。 东河,郧西之北,北地南商一带。山阳县境,境内西北塞外方向,延绵数百里,此中山谷起伏,茂林修竹,竹林之中有清雅山庄。 室宇崇丽,园圃清雅的庄内,抓捕顾灵芝的领头男子,血鹰的心腹将领噱头,正抗着顾灵芝大摇大摆地向庄内厅室。 跨过大厅门槛,噱头将顾灵芝一同带入大厅之中。 在后厅里,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站立厅前,放眼望去,只见此人脸色阴沉,阔额丰颐,目光炯炯有神!正是血鹰! “堂主,我等奉令赶赴密林时,已不见孤堂主等人的身影,不过却在那密林附近遇到一个女子。” 噱头只在余光中看见一道人影,便絮絮叨叨地叨了几声,说罢头也不抬得便悠然进了大厅之内。 厅堂过道两旁,相对摆放着数条太师椅,每条椅子间都隔着一副茶具。 噱头进了大厅,说罢便将顾灵芝搁置在一旁的凳椅上,自己则在另外一旁坐了下来,说完已自顾自的拿起茶几上的杯盏,沏茶一杯便自斟自饮。 “女子?……” 血鹰迷惑,眼神阴鸷,顺势轻轻瞟了瞟顾灵芝满是疑问。 “哦!”噱头闻言望了望顾灵芝道:“放心吧堂主,不过是晕过去了!”转头朝门外喊道:“来人呀,打盆凉水来!” “慢着!”血鹰有所疑讳,道:“她是何人?” “这个,小人一行奉命接应孤堂主等人未果,折回途中,突听得这女子叫唤,便顺声而往。随后,密林中,沿此方向,匆匆驰来一群白道人士,为免行迹泄露,属下故令人将此女带了回来。” “叫唤?所唤何事?” 血鹰追问,噱头闻言回想道: “哦,她好像一直念叨着什么莫大哥之类地!对,应该就是在喊一个姓莫的。” 噱头一口咬定。 “姓莫的,莫,莫非……” 血鹰心中一凛,想起一刻前,孤狼狼狈赶回庄中报信,身体残躯之景。 经孤狼所述,他等四人虽任务失败,未能夺回包裹,却已重伤关星辰,眼看就要拾回包裹时,却被一神秘男子莫天出手相阻。 见堂主反应诧异,噱头见状不由得更是好奇,遂是询问道: “堂主,莫非您知道这个人?” 血鹰回过神,长吁一口气道:“在你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孤狼负伤来到庄上。将前线所遇之事悉数告知老夫,打伤孤狼四人救走关星辰的,便正是一位姓莫的男子!” 噱头目瞪口呆,一脸惊讶:“不会吧,狼堂主四人,竟然失手了?” 念及如此,血鹰不禁心情烦乱,道:“好了,甭说无用!屋漏恰逢连夜雨,包裹所丢一事绝不可让少主得知,你速去打探关星辰的下落,待老夫回来后,要亲自夺回佩印。” “堂主,您如此着急,莫非还有要事?” “不错,算起来,有一刻钟的时间,少主派人来信,要我立往南山城一见!” “堂主,那这女子,该怎么处置?” 噱头望了望顾灵芝,不禁对血鹰说道。 血鹰看了看她,道:“先关押起来,待查明身份后,再做处置。” 噱头回道:“是,堂主!有句话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血鹰瞅了瞅他,略微疑虑,道:“说!” “是,这女子好像中了独堂主的惊心软筋散!” “什么?!”血鹰不住一惊,缓缓走向顾灵芝,猛地拿捏起她的一只手臂,双指滑捏到她的左手手腕。 “不错,她的脉搏迹象,确实像是中‘惊心软筋散’之毒!奇怪,四妹的毒,怎么会用到她的身上?” 血鹰一阵暗讶,不住道:“去,除了盯紧关星辰外,另外连同这个女子的身份,还有那个姓莫的,也务必给我查清楚了。” “是,堂主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噱头应道一声,鞠身欲向门外走去,见噱头准备离开,血鹰忽叫住他,道: “慢着,你且抗着她,先随我来!” 噱头闻言止步,却见血鹰笔直而去,想罢赶紧抗起顾灵芝,跟在血鹰身后,屁颠屁颠地向厅外走去。 血鹰领着噱头,一路径直来到这庄内前院之中的一所厢房内,随手推开房门,便对领头男子噱头道: “好了,将她背进去,放到床上。” 噱头乐道一声,笑呵呵地赶紧将顾灵芝背到房间里。 血鹰站在门外,喝道:“还不赶紧将她放下!” 噱头闻言,赶紧将顾灵芝放落到床上,忙罢转身便准备向门外走去。 待噱头走出房门,血鹰摸出药瓶,从瓶中不缓不慢地倒出两粒黄豆大小般的药丸,那药丸一黑一红。 血鹰将药丸递于噱头手中,沉声道: “将这惊心软筋散的解药给她服下,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个女人!老夫尚未回庄之前,把她看好了!” 诶,噱头点点头,接过药丸,赶紧朝屋内跑去,掰开顾灵芝略显灰白的嘴唇,便将药丸顺着缝隙倒入她的嘴中,顺着喉咙利用手指的力道将药丸给她顺了下去。 完事后,这才又跑了出去!见顾灵芝服下解药,血鹰适才拿出一把门锁将房门从外给锁了起来。 “你从府中,挑两个机灵点的伙计,看住她!除了老夫和你以及挑选出来负责看守她的俩人外,其余任何人等,一律不许进入这个院中。” 血鹰说完将手中的钥匙抛向噱头,转身独自离去,噱头见状答应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血鹰又不住地再次吩咐道: “记住,在没弄清这女子的身份前,一切好生招待,不容许有半点闪失,另外此事要绝对保密,除了已经知道的人外,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堂主放心吧,噱头跟堂主几十年了,小的办事堂主您还不了解吗?” “很好!立即按照老夫指示去做,凡是随你一同前往天香境内,接应孤狼等人,参与此次行动者,一律不得泄露此事。此事就由你自行处理,但凡有信不过的人,先关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领头男子噱头说着转身便准备向庄外走去。 “等一下,尽快安排人手,查明这女子的身份,一有消息,火速回报。” “是,属下下去之后,立马便让人着手去查!” “好了,快些去吧!”血鹰说着,这才让噱头离去道。 A055章陇南之陲,黑麒麟。 天上浮云若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风云诡谲,皓月苍穹。 湛蓝天空无奈乌云飘过,嵌入一片目不可及得深色。仿若万里晴空,顷刻之间,只如白驹过隙,灰蒙一片。 时空仿佛被割断,带入一片荒凉。突兀的黑色,漫天的狂沙,在陇地南山城的一角,掩盖着一座延绵不尽的黑色奇峰。 天降山中,黑兀一片。于山中望山,黑岩峭壁无穷无尽,延绵不断;黑色的群峰,荒凉单调,仿佛穿梭在鬼门之间。 南山城,南郊百里开外,那萧索的奇峰勾勒着巨大的黑色。巨石山川,高耸林立,黑压压的深色中寂静深沉,一座不为人知的群峰底下却贯通着巨大的宫殿。 石壁上的灯火,印照着长长的走廊,这座开凿于南山城郊南开外,黑色群峰底下的巨型石宫,正是夜灵会的魔门巢穴。 如今石宫内外的主人早已易名。五洲魔门领域之一的陇地魔门,如今已成为罗那西野冥门组织染指东方魔界的前沿阵地。 黑色雕砌的石宫内,隐隐约有窃窃私语的谈话声。灯火明灭中,一道石宫回廊的拐角处闪映出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清癯的身影,紧握一支管具负手在背。只见这刻印在墙面上的人影嘴唇微微翕动,随后那石宫拐角处便随之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听说,孤狼、独蝎几人受伤了?” 淡淡的语气,慢条斯理,丝毫没有同情的意味,也没有疑问的成份,有得只是漠然冷淡的质问。 石宫转角处,匆匆赶至的血鹰,看向紫刹的后背眼神一恍,背地里一丝冷汗,垂放的双手,拌着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 紫刹说着已悄然别过头来,冷冷的眼神直楞楞地看向他,发现他眼神略有异样,只是一瞬旋即又恢复平常,僵硬的脸面无声色。 只是那短暂的一瞬,紫刹却察觉在心,敞声道:“看来血堂主,果然心怀暗事!非本少主问及,怕血堂主是要将此事隐瞒不报咯!” 血鹰再闻言时,二人已是面面相峙,他看着紫刹脸色又是一顿,紫刹面色冷然,似乎已洞察一切,血鹰慌忙鞠身,连忙应道: “老臣不敢,岂敢欺瞒少主!” 血鹰心中虽惊恐万分,却面不改色,说话仍铿锵有力,饱足底气,道: “冥皇差派之事,老臣未及妥办,出此差漏实则无颜汇呈少主!这才想暗中补过,以致妄作主张!今少主既知此事,老臣岂敢再瞒。一切差错,老臣甘领受罚!” “自奉旨讨药,我等修饰身份,借云城之服运输草药,待出南地后,为了不引人注目我等卸换云城袍服,穿回自身衣物。” “正待我等预备分散潜回,就在郧西境内冒出一人,窃走孤狼手中包裹,裹中所系之物除几云城袍服之外,冥皇御赐罗刹佩印,还裹挟在衣带之中。” “事出突然,孤狼,黄蜂二位堂主,见势追出。老臣思虑未定,独蝎,蝶影二人与我相视一眼,欲请帮忙,我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他们。” “老臣当时心料此人孤身一人,他虽夺走包裹,孤狼四人要拦住他,应是轻而易举!却未曾想,四人一路从郧西出发竟追至琼花会天香境外,才将此人截下!” “眼看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取回包裹,谁料又出现一神秘人莫天,将关星辰救走,孤堂主四人力战不敌,这才负伤而归。” “少主明察秋毫,一切皆老臣之过,老臣办事不周,其罪不敢开脱。承蒙冥皇恩宠,老臣待罪七煞之首,今丢佩印,自感惭愧,无颜禀呈,妄作主张,致冥门身份险露!实乃罪无可量,请少主降罪。” 紫刹摇了摇头,道: “堂堂荒北七兽之首,血堂主操纵荒北魔门于股掌之中,此之老成,岂有如此愚昧之举,岂不是让父皇为你失望啊!” “是,老臣有失,甘领受罚,还请少主降罪!恳求少主能再给老臣一个机会,老臣定不留痕迹,悄然取回佩印!” “血堂主,言重了!你我虽有这主臣之分,但你我,受命得不过均是冥皇,我紫刹有何权力,可降罪于你啊?要请罪你还是亲自去向门主请罪吧!” 紫刹冷冷地给了他一个黑脸,血鹰抬眼而视,不敢顶撞,诺诺而回:“是,属下回府自当亲拟书简,以向冥皇请罪!” “另外,今日叫你来,也正好告诉你一个消息。护法黒琦已到陇地,你丢失佩印一事黒护法也已知晓,此刻黒护法就在这石墙之后。” “黒琦?暗黑护法——黒琦?” “不错,黒护法,乃冥皇使者,在冥门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得冥皇信赖!夺回佩印一事,你就不用去办了,本少主自有分寸!血堂主好好回家,等候冥皇调令吧。” “调令?!” “没错,今陇地已平,魔门五洲依旧毫无风声,而白道盟反而令人担忧,白道盟发展如此昌盛,对冥门未来一统江湖,必然是一大障碍!” “因此,训练冥门死士,已是眼下本门重中之重,我已申请将血堂主调回西野,辅助棕助神训练冥门死士。至于丢失佩印一事,今日有黒护法作证,在父皇面前我自会为血堂主求情!” 血鹰心中一诧,好一招计策,趁自己丢失佩印一事,借机支走老夫。看来少主,是早已看不上自己等人了。 但紫刹又岂知,冥皇派血鹰到中州的真实目的,又岂会是他这一两个过失,就能将他调回的。 血鹰微一思虑,便也面色不惊,只是略微的一犹豫,凶戾的眼神,仍不失光彩。 待血鹰微是躬身,似要开口,紫刹却道: “好了,你暂且回去。本少主与黒护法还要事相商,再冥皇指令未传达之前,你等没有任何任务,一切待命,若再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血鹰微一犹豫,便也没有回话,只诺诺地应道一声:“是。” 待血鹰走后,忽见长廊拐角阴暗之处,缓步飘出一道身影,一个带着黑色面具,身系黑色长袍的人,从黑暗中缓缓向紫刹走了过来。 “少主,小姐到中原了!”沙沙地声音淡淡说道。 “紫汐,她怎么来了!何日之事?” 紫刹初显吃惊,随后变得又很平淡。 “数日之前,门主为此很是生气,特令属下找到公主,将其带回。” “我这妹妹,天性古怪,玩世不恭,护法怕是难以抓她回去!” “是的。我想公主殿下若到中土可能会和殿下联系,介时殿下若有公主消息,还请殿下劝告公主,中土险要当与黒琦回之,护送公主回归西野,乃是冥皇给属下下达的死命令。” “护法放心!本少主若有紫汐的消息,定劝她速回西野,在此之前还得请黑护法帮本少主一个小忙才行?” “多谢少主!少主有何要求,当尽管吩咐,黑琦自当倾力而为!” 说罢,只见紫刹凑到黒琦身前,窃窃交耳道。 A056章逍遥无极,慕清风。 烛光杯影,木栾屏风,明明暗暗隔墙侧下人影晃动。 阳春三月,二十二日,傍晚。天香城,夜来客栈。 “当……” 房内,脆响如琅瓶击青瓷。 轰然。客栈三楼,天字号雅居内,慕清风对着云飞扬一斥披头痛骂。 “岂有此理,老夫是如何与你交代?你可记得?” 慕清风气冲眉峰,飞扬诺诺连声:“回师父话!下山之前务必要找到师妹!” 慕清风尤是生气,手中的羽扇更是频乱错颤的收放无序道:“人呢?!” 云飞扬急道:“弟子,弟子已寻遍天香城,实在是没有小师妹的下落!” “昨晚至今日已一天一夜,若灵芝有半分闪失,老夫如何向顾兄交代?找,给我找,就算把这天香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灵芝……” “咳、咳……” 说着倏地闷咳几声,回转身形。 话音余落,气息起伏猛然,慕清风倏地嗽喘,竟闷咳带出丝丝血丝出来。 飞扬抬头望去,慌乱不已,连忙仰身而上惊吓万般,道:“师父,您……” 慕清风急火攻心,回身侧步,着急推开他,声色俱厉,道:“还不快去!” “是,师父您别生气,弟子这就去找!” 飞扬身吓,唯唯诺是,不敢违逆,说罢赶紧退出身来,向着门房之外快步迈出而去。 吱地一声,房门被关上。云飞扬刚踏出门外,迎面的楼梯处传来一阵轻慢的脚步声。 脚步,并不入耳。啷当,走廊楼梯处,皇甫琼手中的长剑与来者迎面相撞。 皇甫琼定眼一看原来是云飞扬,云飞扬慌忙走出直奔楼下而去,匆匆茫茫,忽然撞上皇甫琼。 云飞扬步伐太快。临近楼梯转口,才忽然遇见一道身影,避及不开,侧身与皇甫琼侧肩相撞。 皇甫琼右肩一颤,手中的长剑锒铛作响,疑道:“师弟,你这是?!” 见云飞扬如此慌张,皇甫琼不禁好奇询问道。 “大师哥情况紧急,回来再跟你说吧!” 云飞扬匆匆两两,寥寥几句便下了楼梯。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皇甫琼不尽暗自嘀咕,说罢,便朝着客房走去。 嘎吱,声微响、门微敞,脚步轻盈,似有迟疑—— “还不快去!” 慕清风回首厉声。皇甫琼临门,被莫名得吼叫,大吼了一声。 顿一愣,渐道:“师父,是我!” 慕清风放眼相见,才发觉原来是皇甫琼。 慕清风吁吁作止,望了一眼皇甫琼,便没再做声。手持羽扇的手不断地扇着,轻轻坐了下来。 皇甫琼有些纳闷,师父似乎不太高兴,执扇的左手气得发抖。他仔细端详,发现师父脸上的气色竟略显干白。 不由惊道:“师父,您受伤了?那大师伯他没事吧?” 慕清风极为不悦:“怎么?你对寒广凌倒是很关心啊?!” 皇甫琼道:“不是师父!您与师伯,师出同门,有什么事儿不能和和气气,何必要掐来掐去呢?” 慕清风喝道:“少废话!老夫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战胜寒广凌,成为白道剑首。若不能如愿,此生又有何欲再混于江湖!” 皇甫琼道:“不是,谁高谁低,谁又是这天下剑法传承第一人,就真的这么重要嘛?” “当然!!” 十分肯定的回答,不容置喙。 “这不仅是荣誉和面子的问题,更是信仰与归属。逍遥剑法诡谲天下,乃是天下剑法中变化最多,最具灵性的剑法。” “当年研习剑法之时,师父曾言三套剑法无明弱之分,有精进之强!出师以来,寒广凌以乾坤剑法闻名天下!老夫百般捉摸,总觉逍遥剑法后式章谱有所缺漏,无奈剑谱之中,偏偏没有记载?好生奇怪!” 皇甫琼疑道:“不会吧师父,您的逍遥剑法已是炉火纯青,怎么还会……” “不。逍遥剑法全本只有十二章式,书中所录招式,老夫虽练熟于心,但十二章法的后文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大义所在。 故有无相循环,互生变化,众合为一的剑法奥义所在。剑谱之中后文对此虽有短短的文录记载,却无相关研练之法! 后来,老夫反复琢磨,发现逍遥剑法所录招式,皆能反复变化,气贯自如。剑法之间的变幻甚能衍生出无限的创造力来。 也就是说这十二章式,能够互相融合,即无相循环,互生变化,可如何将其所有招式汇为一招,众合为一。老夫习练百次,依然不得其法!” 皇甫琼讶道:“什么?师父您是说逍遥剑谱中的章法只有十二章式,可您如今逍遥剑法明明有三十九式之多啊!” “不错。多出的所有招式,皆是老夫通过十二招式研习变化,所得出另外运剑之法,其招式虽风谲诡异,实则形出一辙。 老夫反复推演多年,依旧无法得出十二章法的‘一’所在!后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逍遥剑法仍有不善之处,还是说我慕清风学艺不精,不曾领悟到逍遥剑法变化的精髓!” 慕清风不禁十分惆怅,心中纵有难解的不甘。皇甫琼闻状不由讶道:“师父,照您这么说,莫非这逍遥剑法,真藏有遗篇不成!” “遗篇?!”慕清风惊恍:“老夫想来想去,众合为一,即是剑法奥义所在,可书中后文却对此没有半点实文记载,不禁令老夫十分生疑!” 皇甫琼道:“难道师祖给您的剑谱,并非全文?” 慕清风闻言入定,忽然回想当年,三人学成下山离去之时,师父曾临别赠言,赐他三人剑法剑谱。 无极分授剑谱而言道:“为师一生剑法所学皆汇于三套剑谱之中,毫无遗漏!你等若能领略其中的精髓,他日必自独树一方!” 清风闻言不禁垂头看了看手中的剑谱,只见封面之上书有“剑法逍遥”四个大字。却忽略了封面左侧最左下角,写得八个小字“逍遥无极,剑法其贰。” 此番回想,才忽然想起,这几个字颇有奥妙!他又想了想,当年他们三人并肩而跪,立于师父身前,分别接过三套剑法。 寒广凌剑谱,书有“剑法乾坤”,亦有小字“天地无极,乾坤剑法。” 华一空剑谱,书有“剑法幻影”,亦有小字“云海无极,幻影绝形。” 慕清风只记得三套剑谱名称,并不记得小字所写得的内容,当下只是回想起自己剑谱之上“逍遥无极,剑法其贰。”的字样。 便不由暗自思考,逍遥无极,剑法其贰。 难不成,逍遥剑法的奥秘夹藏在其他的剑谱之中。江湖传言,集三式剑谱即能兑出无极剑法奥义总诀的传言未必是真的。 “师父…师父……” 慕清风愣得厉害,皇甫琼期间又说了说话可慕清风并未回答,皇甫琼想来不由奇怪,不禁临前走了几步,临近跟前轻轻又唤了唤道。 “呃---”慕清风惊醒,见皇甫琼还在身旁,不由分说道:“出去吧,老夫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甫琼微一怔,便也应道:“哎,师父!那您好生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慕清风缓了缓气,轻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师父!灵芝回来了吗?弟子想顺道过去看看她!” “别提了,这丫头何时让人省心过!实在令人焦心,不知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到如今也不曾回来!我已经让飞扬再去寻找了!” 皇甫琼惊道:“什么,还没找到师妹!师妹从昨日出去,到今已是一天一夜,她一个姑娘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天香城乃琼花门户,灵芝倒也习得一点武艺!寻常人倒对付不了她!危险倒不至于有何危险。老夫只怕她贪玩,流恋民间,因而有意躲避不愿回来,眼下同盟会议结束,返程在即,灵芝她必须得跟着回去!所以必须得尽快找到她!” 皇甫琼道:“不过,既然师弟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灵芝,今这天色已晚,师妹怕是已不再天香城了吧!” 慕清风闻言,不由分说道:“那也得给我找!” “是。师父你切莫动怒,小心身体!弟子这就陪同师弟,一起去找!” 见慕清风急怒,皇甫琼不敢多嘴,赶忙答应急是退出房门,转身匆匆离去。 慕清风气怒,转而回靠床边,入榻而定始打坐而调养生息。 A057章踯躅街头,引是非。 二十三日,辰时,早市刚开。 洛霜城,东城街里,洋溢着浓浓的菜肴香气。 自城外,奔城中而来。在东城街与内环门间壤有百米杂铺,宽广的杂铺地,一路占据着城门与东城街前所有的空白距离,只留有一条将行人马的车道。 一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便由那散落的铺子,渐渐进入东城街,东城街迎面所及所有的商馆门店,大抵皆为茶楼酒坊,点面粥铺,一路美味佳肴,色香怡人。 这日,东城门口,车水马龙,城门内外行人攘来熙往。 人群里,城门口处,迎风中临立着一位衣着朴实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秀,抬头看着城门,见城墙上印有洛霜城字样,不禁欣喜。当下耸了耸肩,将挎在左肩上的包裹又紧紧拎了拎。 城中,市庭繁华,热闹非凡。迎面而来有扑鼻的香气。少年目望城内,繁华似锦,心驰神往,脸上洋溢着笑,麻溜儿撒腿奔去。 拎着包,绻着身,奔跑中右手好像抓空了甚么。回头一看,马遗落在了身后。当即又急忙回头,跑回身去,拉住马缰牵着马儿向城内奔疾。 入了城,那是一匹白色的大鬃马,健美的马儿旁还尾随着一匹黑色的铃铛马,大有几个月大。 “卖包子咯,香喷喷的大包子咯!” 街内出城道上人来熙往,城门内侧空地两旁摊有百米杂铺,所有摊位铺子均面向来往行人,小贩们不断各自吆喝。 “哎,老伯!您这包子怎么卖呀?” 少年闻香而过,满面笑容,走近那卖肉包子的老伯摊前,不禁向他询问道。 “两文钱一个,鲜花包,肉嫩多汁,小伙子来几个尝尝吧!” 那老伯笑敞敞地冲少年道。“诶,好勒,老伯!给我来两个吧!” 少年会声一笑,说着取出四文钱,递于老伯,转手接过老伯手中用纸帕包裹好得香喷喷又热乎乎的肉包子。 吃起一口,眨眼又向前方奔袭而去。穿过街前的百米杂铺,临了街头。少年忽然在东城街头的墙壁上,看见了一道气贯长虹的剑气划拉过得痕迹。 剑痕落尾的方向直指北面,出此城由北而去,乃琼花会天香城所在。 “公子留下的标记!” 沐川嘟囔着嘴,心里嘀咕着一声,转眼乐得两眼生花,一边咀嚼着包子,一边手舞足蹈地不住高兴地向街内跑去。 大街巷口,街前门楼之下,一家饭馆门前,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沐川顺着人流,向街中涌去。 “唉唉唉,那谁的马,怎能随便舔人得东西啊?” 临近街口,身后突然传来马的嘶叫声,和马蹄奔疾的声音。 一个卖棉花糖的老婆婆,正拿着棒槌追打着落单的小马,那马儿受着惊吓突地向前方跑去。 沐川回头,熙攘中见小马猛地朝自己这边跑来,街上人群见马儿奔蹄纷纷避让。 慌乱中,不知是谁撞了沐川一头,沐川一个趔趄,手中的包子连带着包裹得纸帕一下子掷了出去。 啪嗒一声,沐川一下跌倒在地。哎,我的包子!来不及可惜,突然,啊得一阵尖叫。 “这是哪个混蛋乱扔的包子?”话音未落,迎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叫声十分尖锐。 急乱中,沐川只顾着看向自己丢掉的包子,忽见那落地的包子,被一只踏下的脚一下子给踩扁了。 踩他包子的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住嗐声跺脚,暴跳如雷。可怜的包子,就在她的脚下,被她跺得稀巴乱。 忽然,那脚掌在起伏中踩到沐川的手,沐川痛得大叫着一声,摸向肉包子的手突地缩了回来,整个人一下子触底反弹,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 沐川猛地跳起,横眉冷对地冲着那人儿一顿大吼。 那不知因何事而不住跺脚的人,突地被沐川这大跳起来的一声给吓得一愣,当即愕住。 沐川起身,这才看清,那人儿竟是一个俊秀年轻少年。只见他的衣服稍过宽松,与他的身形似乎不太符合,旦见他绾着袖子,皮肤倒是很白,整个人显得很纤瘦。 那眉目清逸,秀丽的脸上,鼻梁之上有一砸大大的油污,连带着身上的袖服也被染上了丝许油渍。 那人儿,冷地瞅了沐川一眼,眼见眼前这个穿着朴素,一身满是灰尘,跟个乞丐儿一样的少年猛地冲他吼叫。 他突地被吼的一怔,当他回过神来,不由更是气愤,对着沐川一顿回口怒骂道:“你个臭乞丐,瞎嚷嚷什么呀?” “臭乞丐?我?!”沐川一愣,无可奈何得指了指,又看了看自己,拗不过气道:“我呸!你,你才臭乞丐呢!” 那人儿嘲笑道:“嗬,臭不要脸,你要不是乞丐!你往地上蹭啥呢?捡包子吃吗?” 沐川气怒:“你……” 少郎回吼:“我……我怎么啦!” 沐川气怒,少郎脾气可不逊色,两人竟在大街之上对吼了起来。 沐川憋了口气,似乎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捡包子,当下见说自己是乞丐,沐川很是生气,气得扬起手指不住指着那人,扭捏中又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地上的包子,终是气得收回手指,忍言不发。 那人儿,一顿观察,见沐川举止怪异,忽然意识脚下这个突然飞来的包子,原来就是这个家伙的。 “好哇,原来是你个臭小子扔的包子!既然扔,你又捡什么呀?臭乞丐,你赔我损失!” 说完,声色俱厉,得理不饶。 “唉唉唉,你别走!” 忽而一个卖棉花糖的老太太,从身后一下子扯住了沐川的衣裳。 “干嘛呀老婆婆?” 沐川一怔,回头又见一老婆婆拉着自己纠缠不休,便甚是不明。 “这马,是你的吧?” 老婆婆眼神一凝,幽幽地盯着沐川,指了指沐川身后跟,白马身旁那黑色的小鬃马,厉声而道。 沐川回头,看着那老婆婆,被那老婆婆幽冷眼神给盯得慌瘆,还没想起要回答。 忽然,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不是吧!老婆婆您一定搞错了!他就一个穷小子,穷得连包子都得捡起来吃,这么好的马怎么可能是他的呢?” 沐川身前,被那肉包子砸得一脸油污的少年,见状不由咯咯地笑。 老婆婆可不乐意了,直道: “嗨,我说你们这小年轻,年纪轻轻咋就爱上撒谎,老婆子可是打进城就见这马儿跟在那娃子身后,你说这马儿要不是他的哪是谁的?甭管这马值钱不值钱,反正这马儿坏了我的生意,那就得赔偿!” 沐川看了看不依不饶的老太太,稀里糊涂得,无奈认栽道: “好好好,老婆婆您先松开手,我赔您钱就是!” 老太太可十分精明,丝毫不松手道: “那可不行,你得给了钱,我才能放你走?要不然那就得抓你去见官!” 沐川一怔,扬州的官差他可见过,凡要报官去,都得收出差费,否则无论有理没理,一律都会被扣押一阵。如今他急着找公子,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沐川急道:“行行行,多少钱!您说个数,我赔给您便是!” “这……一百五十文!” 老婆婆先是一怔,忽然一口咬定。 “行,一百五十文,就一百五十文,这里是半两碎银,您拿去吧!不用找了!” “银子!!” 老太太看银子的眼神简直都发光了,一把夺过银两,转身就跑:“那可是你说的,我可不是讹你哈!行了你走吧!幸好你遇见了婆婆我,换作别人可非得拉你见官不可!” 哈哈哈,说罢,一道人烟灰溜而去,比年轻人还矫健,一路还伴着欣喜若狂的窃喜。 “这……” 饭馆前那粉面俏皮的少年,一阵惊讶! “嗬,这老太太可真逗!想不到你个小乞丐还真有钱!不过,这么好的马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呢?” 少年微挑着眉,不住盯着沐川看来看去。 “嗬,怎么不是我的!” 沐川这回过神来,见那少年不住地看着自己,还冷言嘲讽,当下不由学着他的语气,也是冷呵得一声。 “你该不会是城里,哪位大户人家的仆人吧?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得陪我钱?我这个衣服可贵着呢,可花了你们这儿五百文钱才买下来得呢!” “我们这?喔,我说嘛!怎么说话如此阴阳怪气,口音既不像中州,也不似南地,更不如东河,你该不会是哪个荒野村童吧?!” 沐川一凝,这人儿声似银铃,像是一个女娃子的声,模样打扮又是少年之身,口音倒并不为沐川所熟悉,一路走来,沐川甚也从未听过路上有谁类似他这般口音。 粉面少年,尤是一怔,嗔道:“不是,要你管?这钱你赔是不赔,你若不赔,我可也得非拉你去见官不可!” “你……” 沐川一愣,不住妥协道:“好五百文,就五百文赔你便是。” “拿好了!”沐川气呼呼地从包袱里掏出半贯钱,递给那少年。 少年接过钱币,抖在手中掂量掂量,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沐川颇感委屈,少年笑了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还得给我道个歉才行!” 沐川怒道:“道歉?你踩着我的手,你怎么不给我道歉?” “哼,分明是你的包子先砸中了我!就该由你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踩我,你怎么没说给我道歉?” “嗬,踩你?你不往地上乱趴,我能踩到你?你不乱扔包子,我能踩到你?再说我的脚又没长眼睛,踩你是你活该!总之你扔包子砸到了我,就是你的不对,你就得道歉!” “凭什么,你道歉!” 沐川不服,少年也毫不理让。 “你道歉!” “不,你道歉!!” …… 二人争论不休,粉面少年更是气得叉上了腰,猛地冲天大叫一声:你道歉……声音格外尖锐,经久不衰,嗓门可真亮。 沐川心里直嘀咕,那声音亮得简直可以传透三条街了。 A058章万里相看,一浮萍。 刺耳的尖叫扩荡空中。街上人来人往,各自美好,某一处的热闹并未引得众人留心。 簌---- 一道掠过的风声。 倏然,在街前门楼下,蓦地,卷起一幕虚影。虚影从屋顶拂下,快速地掳起了放声惊叫的少年郎。 只如一阵风,风声歇止,对街门店的屋顶上,便多出两个人来。 街上依然人群熙攘,热闹不已。 眨眼工夫,沐川仰起头,见屋顶多了个风标俊逸的贵公子,那贵公子身形清隽,玉立挺拔,仰身而立微高出粉面少郎半个脑袋。 黑缎般的长发盘在头上,乌簪高髻仪范清泠。身着一身宝蓝绸衫,腰间系着一根金色腰带,婷婷而立,轻捻折扇,掩不住一派雍容华贵之气。 旦见他莹骨冰肌,相貌俊美异常,眉弯鼻挺,眼神深邃明亮如清风朗月勾勾闪闪。薄薄的嘴唇翕辟浅淡,明丽动人,轻启合离似媚如笑,总有一股说不透的神秘韵味。 窈窕秀美之姿甚要胜过女子几分,风神隽秀之举实至俊美公子。旦只见那风标公子轻捻纨扇,当地一下轻敲在少郎的脑门上。 “小鼻涕虫,喊什么呢?!” 声音悠宛清质,温彻如水。少郎猛地仰起头,摸着脑门,忽而迎看向突来的男子,不住惊喜地合不拢嘴道: “小……” 白玉般的手执着白玉为柄的折扇,又是冷不丁地敲打向少郎的脑门儿。少年郎话未说完直被又敲打得一愣。 男子黑亮的眼眸,幽幽睇了少郎一眼,倏是眼神深邃,转眼又敲着他的脑袋,像哥哥面着弟弟般质问道: “小什么呀!” 话语像是在暗示何物。那一番简单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所去两眼交会,光芒四聚。 少郎眼里眸光一闪,忙是说道: “呵呵,公子!你可算来了!” 少郎一顿,摸着脑门讪讪地笑。白净的脸色,略有油污抹黄了鼻子,笑起来还真有些俏皮可爱。 待男子见清他的样子不由啼笑,噗:“我的小祖宗,你这抹得个花花脸又是怎么回事呀?” 少郎见公子有些笑话自己,不住摸了摸鼻子,仍有些油污。顿时又想起刚刚那不甚愉悦之事,不由一下气丧起来。 忽而,肯定的一声——“是他!”,目光所及愤懑中一气指向屋下的沐川。 沐川愕然失神,躇在门前不知所措,本有些好奇盯着两人,忽地被少郎一指不由有些慌乱。 “我……” 沐川憨涩,表现微钝。 男子闻势相望,目光浅然,只是微微一番打量,看罢沐川略有诧异: “这小兄弟,与你又有何渊源?” 忽得偏向少郎,回问于他。少郎闻声顿是告状道: “就是这家伙,气死我了!为了个破肉包子挤得我满脸油渍!刚换着得新衣裳全给他弄脏了!真是气死人啦!” 少郎愤怒不已,说着十分的不悦,男子闻言又见沐川,只觉他人呆呆的,很朴实。 又看粉面少郎本就宽松的衣服,又染上了些许油污,不禁掩嘴笑道: “好呐,是我疏忽了!这衣服实在是不合你身,一会给你再买一件就是了!” 少郎闻言,不愿作罢道:“那可不行,他还没向我道歉呢!” 男子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沐川。沐川满身灰尘,呆呆立在原处,静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满目疑然,若有所思。 他并不清楚沐川在想什么,回首见少郎依旧是满脸气吁吁的样子,男人无奈地摇头苦笑了笑。 当即转过身,轻声道: “我这弟弟实在是娇惯得坏了,想来必是有些误会,还看小哥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不妨就委身与他说个好,如此一来我们也好,就此各自离去如何?” 说完,沐川依然还躇在街头门前,尚未回话。嘶……,白马却突然连续叫了几声,惊扰了所有的思绪。 白马长啸,沐川四顾茫然,赶紧牵紧马绳,不知所以。 楼顶上白玉镶扇,飘然耸峙。昂然身姿慢摇折扇,肌肤掌骨与白玉无瑕,清隽公子见沐川久未作答,微有凝视。 白马突然嘶鸣,沐川思绪一下懵然,他回过头,四处张望,忽然东城街尽头,从北面而来,市井衣群中有白色仙风,轩然飘举,步态径然往向东城门走来。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来者衣襟虚掩,内着藏蓝衣色,亵服与长袍兼身,形外飘然仙举,形内深沉如海,蓝白交汇,若蓝天白云,浩瀚星海。 城中生民百姓,无与谁同当鸡群鹤立。来者由城北漫步而来,路途中手上微微握着一裹三尺长素。 来者步履轻盈,形神高举,席身的白色长袍随走动飘飘洒洒,扬扬身后。细看其身,一瀑银发披散身后,两耳鬓旁髧发鬑鬑胸前,十分醒目。 沐川自流眸回盼的一瞬间,目光一下子便被此人吸引。那衣色妆容,身形步履似刻骨铭心。静静凝视,眼中视线逐渐清晰,来者面容俊朗,气质超然。 公子,他险些惊喜得大喊出声,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莫天,自北门,入城中,往东来,飘然仙举,遗世独立。自天香城南郊桃林外,四处循迹,莫天一路南下再次回到洛霜城。 洛霜城外,枫林翠叶,自北门外,入城中后,城里来往人群依旧熙攘。莫天步履轻迟,闲云信步,漫步入城中,神情淡然远觉神秘气息,近闻马声嘶鸣,已唤起心中封存印记。 步履缓慢的莫天,忽而瞳放精芒。他遥身相望,在东门街口,人群熙攘中有一匹白色的鬃马,那马儿身形十分眼熟,如此良驹并非随处可见。 “小白!”莫天眉头微蹙,心中低吟得一声。 这一声似勾起千般情忆。再见时,已不见其身。明目中只见东城街上,白马在列,马儿身前,旧人身影分明在目。 莫天微唤脚力,身凭空而起,倏地飞纵出身,人影如流星剑雨,划破天空。 街巷楼顶,面积空余,踏于街楼之上,踊手策风,隔空探物,沐川身形一飘,眼前一黑已随风而起摇身投至莫天身前。 摇摇晃晃,方站稳身形。待睁开眼,如临甘露,热泪盈眶,沐川喜极而泣: “公子,沐川可算见着你了!” 沐川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莫天只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身灰尘,知其一路风尘不易,“小川,来,跟我来!” 莫天眼有温柔,面无庆喜 。 “哎哎哎,你是什么人啊?” 对面街顶之上,那粉面少郎不耐烦地忽地嚷声嚷嚷道。 莫天回过头,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眨地望向对面,“不知小公子所言,有何见教?” 莫天眼中微微放光,二人虽男儿装扮,却相貌俊美,实有几分女子英姿。 尤其后者,神情风采,眉目行间似与他所见荒北女子独蝎女偶有几分薄似。较于独蝎此人气质更为深俊,风月容貌更加清秀丽艳,超凡出尘。 说罢。莫天之眼更趋向后者,那个手持白扇,身着宝蓝绸衫的男子。莫天旦只觉他身形健美,仪态轻盈,眉目清雅,黑亮的眼睛,恍如夜空中的一束星辰。 其虽身中男装,形神温和,容貌却俊美异常,高贵冷艳,浑有一股内沉于心的不解气质,目眼昆仑莫天甚至觉他更像一个女人。 后者的眸光几乎也早已照向他,那清隽公子只觉得莫天甚不寻常,便对此人起了些无尽得好奇心。 双双打量下,不觉为奇的粉面少郎,闻言便吐吐道: “哎,我说你这人!我问你!你不回答就算了,怎还反倒寻问起我们来了!” 莫天淡道:“小公子若是无言相尽,在下还有事在身,便告辞了!” “你……,” 少郎不觉生气,忽时想了想,不住地点点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 “噢,你就是这家的主人吧!你们家的仆人弄坏了我的衣裳,还砸了我一脸油污!这事总得有个说法,难不成就这样想一走了之?” 莫天只是静静听着,联想起那少郎鼻梁上的一渍油污,不由看了看沐川。 沐川见言,急忙回道:“公子,误会!” 莫天眸光一凛,低道:“怎么回事?” 沐川回道:“公子,是这样的!” 低头交耳,循循序进,将大抵经过描于莫天后,莫天微微颔首,似有所明,道: “君子怀德,处万事而行天地,当傲然挺立,如此便与他道歉便是!” “是!” 沐川诺诺得一声,转身便朝着对面街顶之上恭身道歉一声。 少郎闻言喜色,这才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莫天接道:“随弟无心,今已道歉,且奉白银,两不相欠,就此别去!” 说罢已作好离去的准备。 莫天对岸,那气质不凡的清隽公子久未作声,只在暗中不停地打量着莫天,见莫天要走,他忽儿说道: “公子留步,相逢即是有缘,冒昧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莫天一怔,只是微微停下身,并没有回头。 “哎,道歉也道了?你还要怎样,我家公子的名讳岂是能随意告诉你,再说也没见你俩自报家门呀!” 见公子没有回答,沐川便吐口回道,言语中对他们这种只问不答的态度很不乐见。 闻得沐川所言,那原本因得意还笑着的少郎当即变脸:“嗨,你个臭乞丐,你嘚瑟什么呀,我们小……” 忽然意会到公子突然探出的折扇,少郎一下戛然而止,当即意识到自己好像险些说错些不该说得话来。 A059章何事春风,惹面尘。 莫天出天香城后,已是日落之分。 陇地之故,天下皆闻。冥门若有意入主中原,进中州,踏东河等地;那么前沿最隐蔽的据点,极可能就藏匿在陇南与中州、东河等地交汇的北地域。 北地,整体方位位于中州琼花会西北。莫天反道而驰,一路却向东南而来,借故探寻冥门此番到中州的活动范畴。 见沐川表现有所介怀,那风标绝伦的清隽公子,突地横扇出列,向前一步道: “公子莫怪,小从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还望二位见谅!” 听他这么一说,少郎似有不服,又突地喊了一声:“小……” 忽是又戛然而止,连忙闭嘴!因为那清隽公子已忽地瞪他一眼。 这一瞪默默无言,看得气氛略有尴尬,清隽公子却是笑了笑,转而欣然面向莫天二人道: “呃,在下小…萧廷,南郡人士。不揣冒昧合问公子尊姓?” 莫天欲走且疑,从莫天的眼神中倒可看出他似乎对这二人的身份有些兴致。 闻那公子所言,莫天并未急着离开,反是停了下来,微微转身,回道: “萧廷,萧公子清新淡雅好名字!在下莫天,江河扬州城士。随弟沐川,久居扬州,不闻江湖世故,先有冒犯之处,恕请公子海涵!” 萧廷宛尔一笑: “好说!莫公子形神轩举,器宇不凡。想来应是白道武林一大侠客,不知莫大侠可是身承何门何派?” 萧廷谦谦有礼,神情亲婉温和,语气中尽是夸赞之意。莫天听得几句,面无改色荣辱不惊,面对赞许也默然无动,回应依旧是简洁明快,利落干脆: “莫天不过江南酒贩,少涉江湖。今算是无家可归,四方游历而已!公子直唤即可,切莫要称大侠二字。” 萧廷一怔,新奇的眸光汇聚于眼中身姿飘举,仪范清冷的莫天身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见莫天似乎不苟言笑,不过很快萧廷又忽而露出一副叹惋的表情道: “哦,看来白道武林也不过如此,像莫大侠这般的人才竟也不在白道之中。” 萧廷乍一听是一副叹惋相貌,而语气则实则是满怀奚落之意。 莫天闻言摇头一笑: “萧公子何出此言!日月非相反,阴阳合两仪,而星辉同属。光耀大地,实无长短之分,心有正气,义无白道,何分群体,论正而有所歧异?” 萧廷眼睛一眨,突然哈哈大笑: “心有正气,义无白道!莫公子讲得可真好,枉这白道武林自诩天下武学之宗,想来可真是啪啪掌脸不觉自痛!” 莫天道: “中原武学自白道鼎盛,一家之学无及百家之长!公子何以如此,奚落白道盟派,莫非仅因近日盛传,有关乎白道擂盟不争的虚假之事?” 萧廷的表现,倒是一副不是那么回事的样子,说完便也直言否定道:“非也,倒不曾听闻些!” 他的语气轻巧,毫无重视。莫天听得有点好奇地问道: “公子随心而畅,欲无心黑白,又何必如此,似怀芥蒂!” 萧廷乐得吟笑道: “今见公子,有感而发!” 说罢礼正衣冠又是笑道: “都说中州绝顶高手尽出白门,今见公子,想来不全如此。公子有如此俊俏功夫,却声称乃市井酒肆出身,岂不令人可悲可笑!” 莫天不以为然,面容依旧淡然,闻言仍只是淡淡一笑道: “万物无恒,君子自强不息,何如出身贵贱。万法无一,亦复如斯!” 萧廷依然是礼貌的微笑,在莫天说话间,他只不住微笑地打量了莫天好一会,方又笑道: “公子气宇轩昂,果然非同凡俗。今听君一席话,真乃荡气回肠,能与公子结识实乃三生有幸。” 萧廷面露微笑,不住夸于莫天,莫天望了他一眼,淡淡道: “萧公子俊相不凡,何须客气!正公子所言莫天不过市井之贩,略通酒道而已!我见公子快人快语,气质超然,淡泊于外,是非泛泛之闲!” 萧廷会心一笑,看不出是悲是喜道: “公子真是缪赞!萧廷不过略谋武艺,大话江湖罢了!” 说完又看了看莫天,笑道: “公子既好酒道,闻洛霜城西前街有上好酒楼,不如由我作东,邀公子共步楼中耽饮几杯!一来,替不懂事的小从向公子身旁的小兄弟赔礼,二来也向公子学学酒道,不知公子可否允之?” 他说这话,两焦集聚,神情淡然,态度谦和,浑身尔立却散发着一种反向的傲然气质。 莫天一愣,疑滞一会,便没有说上话来。 见莫天不语,萧廷便淡淡地看着他。微风微微拂过袖旁,吹起缕缕长发。街顶上,几人两两相对,默然静谧。 一旁的沐川,偷偷看莫天几眼,忽见公子静默不语,沐川闻势不觉思切。 公子性和温深,恬畅和良。若遇他人诚善相邀自不会随意拒绝。下又觉对岸那人神秘难测,不揣好意,当即在一旁提醒道: “公子,当真可无其他要事么?” 莫天望了望他,只停顿半秒,便是爽口答应道: “倒也无妨!萧公子既是有心,莫天岂能无意,冷待公子!” 这一句话,恬畅温深,直对那清隽公子萧廷而言。 于是,甚无所闻沐川所问,更无所答。 萧廷闻言立是敞声笑道: “好,莫公子!请随我移步!” 说完笑意满怀。他的身从,那面若桃晕的粉面少郎见二人相谈甚欢,不禁是有些不高兴道: “不是,小……” 刚开口却立时引来清隽公子萧廷的冷眼,萧廷明暗幽潋的眼眸瞪着他,似乎是责怪他的多嘴。 “小川,你且领马相随!” 另一旁,莫天淡然,屹立屋顶。待朝萧廷说罢,话语毕落他便回身与沐川相道。 公子向来简言少语,非有所谋绝不多言。沐川实在想不出公子,对隔岸那公子又意欲何为! 当即闻言,心中实在困惑,不问不快道: “不是,公子!可当真要去……” 莫天再次侧过身,拧起手中的布裹,忽儿轻轻塞给沐川,附身细语道: “且拿好宝剑,来人自有蹊跷,我另有打算!” 公子的眼神颇有深意,依然是暖暖的。沐川虽不明白公子言指何度,但也晓得事理,当即意领神会,不住点了点头。 公子睿智,清心神明,自有自己的决断,沐川闻言略领其意,便不作阻挠。 这一顿思索,忽才想及手中的那一裹三尺长布。宝剑!心中当即一讶,接过长布的双手又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一裹长布。 随想起,公子此次来中州,正是为寻剑而来,当下见公子寻回宝剑沐川心奋不已。 见公子神情笃定,不忍点了点头,开怀笑道喜不自胜:“唉,这就去牵马!” 说完已怀抱长布,躬身跳下楼去。街顶上清风徐来,徐徐中独剩莫天与对街萧廷二人。 萧廷见沐川离开,闻状欲支走少郎道: “姝璃,去!帮那位小弟兄牵牵马,带带路!” 萧廷淡淡说着,少郎听得一声诧异,目光愕然道:“不是,我……” 一副诧异的表情,盯向了萧廷。扭捏不顺中,不住猛然暗示着自己的一番衣饰。 萧廷见状,笑道:“快去,待会另给你择几套好看衣服便是。” 说罢,少郎还是不情不愿。萧廷闻状不由瞠目,故作气态道:“还不快去!” “哼,去就去!” 争取无效,引得萧廷一顿生气,少郎见状嘟囔一声,气不过得拍拍衣裳,委身下去。 待他走去,楼顶风廉只剩莫天与萧廷二人摇影相峙。 萧廷见状,婉声与莫天道:“莫公子,请随我来!” 莫天淡然应答:“萧公子,请!” 萧廷听罢,略露微笑,便轻合折扇,顺着街顶,轻盈抬步,脚影踏顶而去。 莫天随身而往,身形飘举,伴风而逝。 街道上,沐川牵着马绳,正往前赶马。忽见跳下身的少郎,少郎谁话不说,只移过身去牵小马的缰绳。 沐川回头,便冲他嚷嚷道: “唉唉唉,谁让你动我家公子的马啦?” 语气很不对付,少郎怒气未平,听沐川之音更是来气道: “嗨,谁证明是你家的马啦?我就要牵,怎么的?!” “你……”“蛮不讲理,懒得理你!” 沐川说不过闷语一声,气得掉过头去,拉着马绳转头就走。 “笨蛋,连个路都不认识!没听说,是在西前街的酒楼吗?” 沐川一怔,抬头望去,前方乃是东城门的出城方向,当下脸上略现羞色。踟蹰一番很快便故作镇定地扭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直朝里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时不时也只听少郎有言语窃窃之声。 “笨蛋!” 少郎一阵嘀咕抱怨道:“真不懂,公子怎么想得,竟还要予你们酒喝!” 沐川终是忍不住了,闻言朝他冷喝道: “哼,谁稀罕!谁知你家主子可不是怀着什么坏心思!平白无故,干嘛要请我们家公子酒喝?” 少郎被他这一回呛,更是不悦道: “嗨,你个臭小子!别不知好歹!你给我闪开!” 说罢气得拉开马,横冲直撞地,一下子挤到沐川的前头去。 一边走,一边闷不住嘀咕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这下人傻乎乎地,主子呢冷冷地,一副清高模样!依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川听得只隐隐觉得,他嘴里叨叨得没好话,渐追问道:“你说什么呢?” 少郎回头,做个鬼脸:“嗬你管不着,略略略……” 说完昂首迈步,拔腿向前方转角拐去。沐川心中不忿,隐隐觉得他在嚼公子的坏话,见他远去遂追去。 转眼,就到了西前街的酒楼,就当少郎准备将马儿系在酒楼前的两棵刻挂着大门联的门前柱上时。 忽然就在这时—— “唉,小心!!!” 街道上,人群中沐川突然大喊得一声,惊醒众人。 酒楼对侧的楼顶上,忽而传来悉索地脚步声,声音很急,像赶着沓一般由远及近。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近,随着脚步,忽出现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在街顶。脚步稳健,步履十分快速,抬头看去是清一色的蒙面黑衣人。其中领行的人忽地掷出三枚银针,闪透出三点寒芒,直奔少郎袭去。 钉…钉…钉…… 声音整齐有序,快如闪电,并排射出。少郎反应倒还敏捷,惊醒中已是环柱而躲,银针虽快却还是慢出几分,钉钉钉地两枚银针并排钉入到少郎身前的大柱子上。 那根柱子差不多有三四岁小孩的怀抱那么粗,可惜银针不会拐弯,木柱便饮弹替他挡下了两枚银针。粗柱前的小马儿可运气不好,其中一根银针,正中它的脖颈,那马儿中针,嘶叫的一声,摔倒在地。 很快,街前街后,楼顶房脊之上,倏倏一下子变化出许多黑衣人,他们个个蒙着面,一眼望去,除了高矮胖瘦,黑压压的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 A060章西前街下,数合围。 街侧,酒堂二楼内,厅室敞亮。一处临街靠楼栏的位置,一张桌椅,几碟小菜,萧廷敛袂起身,迎面斟满两杯酒液。待杯中酒满放下酒壶,起杯碰盏之时莫天忽闻,四面房顶之上脚步悉索,又闻楼下静动颇大。 二人均有所察,于是放下杯盏,起身靠楼栏而去。一眼望去,楼外四街屋顶之上人影晃动,街下两头一样是黑衣密布。 对街房脊之上,一蒙面将领,眼光忽地瞟向沐川道: “多管闲事的臭小子,宰了他!” 街上的百姓,一见杀戮,便是吓得四处逃窜。鸡飞狗跳,东躲西藏,待人烟消去已是一片狼藉。 大街上的商品铺子,见状更是赶紧关门闭户,躲避起来。 位于酒楼内饮酒的客人,忽见得一群神秘杀手,包围街巷,顿时不知其状,只吓得纷纷躲闪,抱头鼠窜,就生怕这刀光血刃,祸及到自己一般。 西前街,街头巷尾,黑影成堆,数以十计的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封锁两端,沐川二人直被死死地围困在街道中央。 黑衣人整齐划一,包围整个街巷,其中一端,站位靠前的一列位蒙面人,看了看房顶上为首者的目光,忽然眼神寒冷,提起刀刃,便齐向沐川逼近。 街中一片肃杀气息,瞅着一步步逼近的蒙面黑衣人,沐川懵道: “不是,你们要干嘛?” 黑衣人不语,只迎面劈来。沐川见状仰天叫道,“公子,救命呀!” 数名人提刀霍霍,更向沐川逼近,沐川惊吓地绕着柱子而躲,藏至木柱身后。 他靠着柱子,一侧身便见着早已躲在一旁另一柱子旁侧的少郎。少郎见状还不住对其一脸嫌弃道: “瞧你那样,真是没用!” 沐川望着他,不乐意道:“唉,刚才可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好吧!” 少郎转头不语,显然没把沐川的话当一回事,迎面的黑衣人,已步步跟进,离木柱之位不足三丈之远。 见沐川突然绕躲到木柱身后,位于两根木柱侧前方四十五度方位角的一排黑衣人突然谨慎,停了脚步,其中一人似令身旁一人,独自前去解决沐川道:“去,解决掉他!” 前行的一排人,几人一番眼神交会,当中领命受意的那人点点头,提刀上前,向两柱一线迈去,直面沐川道:“臭小子,受死吧!” 说完已扬刀,快速劈来。 沐川惊愣,不知黑衣人什么来历,究竟又为何要置戮于自己。当即神愕无定,便是目愣神移一动不动。 少郎见状不由急了:“笨蛋,跑啊!” 说完,仍不见沐川有所动静。少郎见状无奈,急着已顾不住去管沐川,当即拔下一根银针便顺着木柱,向二楼攀去。 眼瞅黑衣人手中的利刃,就向沐川劈头盖去,说时迟那时快,莫天纵身起跃,从楼中飘飖下身,落地的一瞬间,只见一道幻影,他扬起右腿,出腿迅如闪电。 迎面的黑衣人似被锤砸,胸口巨震,手中刀刃脱手飞落,身体猛地倒飞出去,嘭地砸向了对街的屋顶,随后伴随落瓦滚滚落下,一口鲜血吐出,躺尸街上一命呜呼。 街道四向,闪露出黑衣人惊讶的目光。 二楼,肆内位置尽好,视野开阔。抬眼相望街巷四处一目了然。萧廷正淡然处在游廊内侧,两眼旁观着街下四遭。 忽而,一双手扒搭上二楼外侧的栏杆。萧廷微微颔首,只见少郎从楼下攀爬上来,两只手已搭向了栏杆,整个身体还在空中吊着。 少郎抬头,迎面看见萧廷的脸,不禁咧嘴笑了笑道:“小姐!” 萧廷看着他,嘴角边勾勒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望了望少郎硬无声色,只是浅浅得笑着。 少郎一凝,很是奇怪,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连忙加把手劲,翻上身来,落位到萧廷身旁道: “小姐,你看!” 他拍了拍身子,高高兴兴得样子,拿着银针,递于萧廷面前。 萧廷却淡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一双幽冷的眼眸一直盯着他看。 少郎抬头,迎面相望,突被那俊冷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顿时目愕神移,甚觉有些毛骨悚然。 叶姝璃抑不住压力,悻悻地低下头。 “小姝子!!” 萧廷忽然叫到他,暖暖的声音,很亲切。 萧廷一直瞅着他,直到他被瞅得垂下头,萧廷这才又开口道,说完面带和笑,一副殷切模样。 “呃……” 叶姝璃微微抬头,忽见公子一脸殷切的望着自己,更不明其意,当下便也满脸僵硬的跟着笑了笑。 待他慢慢仰起整个头,萧廷忽然瞋目而视,脸上风雨剧变,猛地对其一顿破斥道: “你个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外绝不许说漏了我得身份!下次若还是这般冒冒失失,非得拈根针把你的臭嘴缝上不可,可是记住?!” 萧廷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给她抬头一棒。 叶姝璃撇了撇嘴,一副呢喃道:“是,姝璃知道了!下次记得便是!” “不过,小……呃公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你看这个!”叶姝璃说完不住地又忍不住示意了示意自己手中的银针。 萧廷这才看去,呤道:“幽冥针!” “果然是爹爹派来的人,幽冥针细如毛发涂有迷毒,一入骨血。便可使人当场昏厥!不过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 萧廷轻描淡写,不觉为意。那少郎,不对该是女扮男装的少女才对,但见叶姝璃面色惊慌道: “小姐,还是赶紧走吧!这一闹,说明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指不定后续人马,很快就会蜂蛹般地朝这儿扑来!” 萧廷冷笑:“来吧!多来点那才好玩呢!” “别呀小姐,咱出来,不就是想安安静静地耍一耍嘛?您要带着他们一大群人闹来闹去的,那得多扫兴啊?” 萧廷会声一笑道:“你个鬼丫头,莫非是怕得紧了?” “怕?我才不怕叻!” 叶姝璃连口否认。忙是解释道: “害怕,害怕我才不跟小姐跋山涉水跑这么远呢,再说有小姐在,我有什么好怕的!真是,讨厌!” “对嘛!这又不是西野!哪里容得他们胡作非为,再说老头子手底下的那些人,想收拾我门都没有!” 即便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得,萧廷丝毫不担心。 “可是,门主若是令少主前来捉你呢?” 叶姝璃犹豫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说完呲牙笑嘴。萧廷听得一愣,竟是停顿一下,方才道: “我哥?!” 萧廷说着,眨着眼噗得笑了起来道: “可能嘛?我哥和老头可不对付,他绝不会为了老头与我为难!相反,必要时候,我哥会帮我得!另外如果我想去哪儿,就算老头亲自来,那也未必留得住我!更何况是我哥呢!” 小姝子满是欣喜地乐道:“小姐你这么聪明,你说那他们要是抓不住我们,一气之下在这乱杀无辜怎么办啊?” 萧廷冷然道:“杀就杀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那、那些人也太无辜了吧!” “无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辜!一切皆是命格所定!适者生存,优胜劣汰!魔门本是如斯!” “可这儿是中原!并非魔门啊!” 叶姝璃有些吃惊,萧廷笑她道: “中原,哪里关乎得什么中原!这就人类的生存法则,弱者本身就不值得怜悯。” 叶姝璃咽了一下口水,狐疑地看着他,只见萧廷的目光淡淡地游匿在街下的莫天身上。 她顺着萧廷所看的方向,只见街楼下,人群打闹,黑影交融,一幕白迭掺和其中。 叶姝璃有些担忧地道:“小姐,你说这人不会有事吧。” 望着街下刀光幕影,人影浮动,萧廷淡淡一笑道:“他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看此人可身手不凡!暂行看看吧!” 叶姝璃不解道:“小姐,你怎么好像对这个人特别感兴趣啊?” 萧廷笑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奇嘛?” 叶姝璃颔首思道:“奇?是挺奇怪的!容貌清隽却一身白发,模样总是清冷,气质格外沉郁!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奇怪??”萧廷一愣,笑道:“是挺奇怪的!本想与他借酒论道,暗寻一番,不过这下也好,倒也可借这群人,来看看此人的武功究竟如何?” 叶姝璃眼珠子一顿,瞅了瞅街下,狐疑不定:“小姐别说,下斯者清冷,亦觉甚。困于群斗,地无移三分,足有余而束手,谓十分轻巧,与黑衣人群斗而戮,有天壤之别!” “但不知黑衣人何人之下,攻伐有序,配合有位,其步法辄西野而言却未曾见。” 叶姝璃细细观察,徐徐而道。 萧廷轻摇折扇,颔首低眉,微微应道: “这黑衣人训练有素,应非凡士。只蒙有其面,遂不知领头何人!只依幽冥针,恐是黒琦的部下,但不知是手下的哪一支!” 叶姝璃闻言悚然:“小姐,你是说冥皇护法黒琦!!” 萧廷肯定道:“没错,就是黒琦!” 叶姝璃很是吃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不会吧!小姐,那黒护法可是门主的左膀右臂,他怎会离开西野呢?” 萧廷回道:“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奉了老头子的命令要拿我回去呗!” 叶姝璃愣若木鸡: “小姐,你打得过黒琦吗?门主要是知道我陪小姐出来,回去不会打断我的腿吧!” 萧廷望着她,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不不!以老头子的性格!若他得知我溜出门外,权因有你陪同,莫说你的小命,岂是只打断你的腿那么简单!” 叶姝璃吓得哆嗦道: “小姐,你可别吓唬我,咱走得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得!” “哈哈哈……” 萧廷银铃一笑: “傻丫头,瞧给你吓得!放心吧,有我在谅他也不敢动你。倘若,老头敢令人打断你的腿,我锯掉自己的腿,镶给你便是。” “小姝子可不敢要小姐的腿!” 萧廷只是淡然一笑:那就好生看着吧。说完已回过头去,依是悠然自若地望过楼下。 叶姝璃听着总觉得内心不安,思索幕定才觉楼内竟无比静谧,待回首四周才发现酒楼里的杂客竟纷纷躲在桌脚底下,就连小二也藏得不见踪影。 叶姝璃愣道:“小姐!他们……” 萧廷闻声回头轻轻瞟了一眼那些人,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又是掉过头去。 二楼,临街一侧的游廊走道上,几扇房门全部开着,萧廷正站在走廊门后的位置,透过栏杆隐隐看着街面上的情况。 A061章两眼迷离,知何似。 街前,风声摇曳,人影幢幢。 地上一片狼藉,被践踏的青叶,笸箩,遗落一地。 几根扁棍前,寂静无声;一片人影里,风声跌宕。 衣棱摆动的声音呼呼啸响,人影重叠里黑白交际。哗啦啦的声音散落一致,地上几团黑打滚。 蒙面人接连败退,围攻而上的阵列却仍旧不变,只是入阵的人数愈渐缓慢。莫天于人群之中傲然挺立,踊手策风,击落黑袍一片。 白驹过卻,忽然而已,几番交手,黑衣人碾转起伏,只落不进,未能伤得莫天半分。 众人大惊,有心无力,竟奈何不得。领头的黑衣人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没想到竟碰着了一个硬茬。 眼见众人被莫天只手横扫出局,且这来者放任自流,受方寸之内步无移三分,单手单脚应付自如,十分轻巧,神情举动丝毫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 楼上的领头人,顿感羞辱。见莫天如此轻待众者,转眼跃下街来,身旁几人见状,两目生冷,纷纷尾随其后一并跃下街来。 街上的黑衣人,见其头领跃下街来,便纷纷静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移聚到领头者的身上。 领头人幽冷的眼神,静静盯着莫天道: “阁下,好厉害的功夫!” 莫天微揽长袍,轻轻拂袖,于人群中淡然一笑,道: “光天化日,就敢在白道盟境,当街蒙面行凶,汝等好是嚣张。” “嚣张?!”“哼,阻我者死!” 领头人轻狂蛮横,心气十足。当他准备亲手来会一会莫天,恰在这时身后有一个人突然凑到身前,与他贴耳相道。 领头人听得几句,不住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与他窃窃私语。待说完,那人便悄然退去。 领头人愣了一愣,忽然退后身去,转眼向身旁的随从招了招手,那跟班看得手势,连忙走上前去。 领头者与他嘀咕交代一番,便忽然转身向后离开,好像遇着了什么急事。 楼上的萧廷,看得一阵奇怪!叶姝璃见状也不由得好奇道:“小姐,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呀?” 萧廷摇了摇头,淡淡地凝视着街巷,未作回答,叶姝璃想来不通,便是挠了挠头。 街下,人影堆里,领头者与那身边的手下不知如何交代一句,自己便转眼退到了人群身后,不知去向何迹。 那手下不住点了点头,待领头人走去,他目光骤冷,凝聚在莫天身上。 满目得杀气,冷眼相对:“上!” 一字落下,手中的寒刀已诡谲而至。剩余众人见状,纷纷持刀跟而向莫天舞去。 从屋上落下来的几人,身手明显要高出之前众人许多,莫天仍处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挪开身位的意思,他只是轻扭身形,便随意避开那锋芒的一刀。 衣摆随着身体的运行,在空中舞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就像一个完美无缺的圆。突然衣影过迹的地方分裂一线,一团黑影飞散出来,破坏了这完美的圆形弧线。 长长的袍子,被利刃撕碎一道口子,裂开了一角。莫天只是微微地看了一眼,并未有过多神情变化。 “哇,好快的刀!”叶姝璃指着人群,又惊又跳地。 “闭嘴!”萧廷回头睇了她一眼。 姝璃顿时愣住,她仔细地看了看小姐,发觉小姐盯着人群看得如此认真,一下便就不敢叨声打扰。 新一轮的围攻,比上一次更加迅猛。后来的几人,刀法凶狠凌厉,一点也不逊色前者。 就是如此快得刀法。 面对几个刀法高手的围攻,和一众徘徊不绝的黑衣群士,莫天依然只守不攻,且下手余情,任敌人如何凶狠,他仅只活动在一丈范围之内,并不害那众人的性命。 沐川裹着剑,被惊醒。他靠着门柱,才察觉街上应对众人的公子。 黑衣人攻伐有序,川流不息。公子手无寸铁,被困人群,以一敌众,步法身位,前后左右,不足三步之远。 眼见公子如此吃亏,被他们轮流进攻,目不暇接,沐川不由急了! 沐川看得面目着急,举手无措!急急火火中无意觉了一眼手中包裹的长剑。忽然便灵光一现,急忙一点点地去解开缠绕在长剑上的长裹布带。 西前街,街上打斗正酣。酒馆二楼,楼梯拐角。塌塌塌……,重叠的脚步声,一声高过一声,遁入楼间。 忽然哗啦啦的一群黑衣人,涌入楼中,一眼望去概有十几余人。 黑衣人瞬间纷纷围向萧廷二人,动作干脆利落,井然有序,反手将刃尖收回袖口,持刀刺立于地上,单膝跪道:“参见公主!” 声音整齐一致,异口同声,气盖山河。 二楼里,桌椅下的众人见着手持利刃的蒙面人蹿上楼来,吓得愈加发抖,藏头掩耳。 叶姝璃望着他们,呆若木鸡,表情木然甚停了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萧廷回过头,看着他们,淡淡一笑:“公主!谁是你们的公主!” 黑衣人闻言不语,依然跪在地上,面向萧廷道。 屋子里一下儿很沉默。 屋外,簌地……一阵风。有一幕黑影随风蹿入,从高空别处入户而来,一下落蹬到酒馆二楼的游廊之上。 萧廷耳朵微微而动,已是察觉身后的游廊上有人进来,嘴唇轻轻启笑,未有回头。 一个黑衣人,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转眼他一翻滚,便从游廊外翻进了馆内,纵到萧廷身前,单膝见礼道:“小人见过公主,公主随我们回吧!” 他的声音冰凉凉地,那语言音色,正是黑衣人中的领头。 萧廷仍是笑道:“呵呵,公主?!你们有病吧,我可不认识你们!” 萧廷只是淡淡地笑着,傲娇地笑,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语。 面对萧廷所言,领头颔首未语,只径自站起身,与萧廷对视而道: “公主不要在伪装了,您不认识小的,小的们可认识您!” 说完他抬抬手,示意众人都站起身来,楼内跪着的黑衣人,只瞧得那人的手势便纷纷起身,望向萧廷肃静以待。 看此人还有些气魄,萧廷不住打量,衡是道:“喔!看来你还是门内中人。是老头子派你来抓我回去的吧?” 他淡淡回道:“不,我们是来请小姐回去的!” “请,我要不是不走呢!” 萧廷就是任性,领头人闻言冷然道: “那小人只有得罪啦!” 萧廷愤然:“你敢!” 屋内威严,冷寂;屋外刀兵,缭乱。 飒飒风声里,刀光舞影,铿锵有声。 “公子,接剑!”沐川急切地说道。 沐川立在楼下,靠着门柱,撕扯半天,终于把剑柄上的长裹布给扯了下来。 莫天方才回首,意外间发现沐川竟将包裹长剑的长裹布条给扯了一些下来,整把剑的剑柄已完全露出,剑身一拔即出,而沐川正做着这个动作。 见沐川有拔残影剑的念头,莫天当即眉头蹙起,微有一丝慌寸: “住手!”莫天冷喝,道:“把剑收好,切莫动它!” 沐川听得一愣,吓得赶紧把那些布带缠绕回去。 黑衣人毫不畏惧萧廷的怒斥,他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上前拿住萧廷。 蒙面士相视一望,互自点头,旋即反转刀刃,眼泛寒芒,秒变杀手模样,持刃上前,向萧廷二人步步逼去。 叶姝璃紧张地望着萧廷,不知怎么办!萧廷浑不在意,侧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叶姝璃只觉小姐这一笑,笑得很温暖,很有力度。 时光只如流水稍纵即逝。眨眼之间,黑衣人稍迟一下,没有迅速发难。萧廷突地便携起叶姝璃,转眼跃出长廊向楼下飞去。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曼妙翩跹如蜻蜓点水,一掠而去,水波不兴。街中,莫天愀然,见沐川慌乱之中解去剑带,不由惊然失色。 待他一脚踢开缠住周身的黑影,转身欲向沐川驶去,这时酒楼中挟破流星之势飞流直下的两道身影,如风一般,快速驰过,蜻蜓点水一带,竟先行一步将木柱旁的沐川给拎起,转身微使身力又再度飞身而去,落下一道完美U型弧线。 “追!”黑衣人淬不及防,没想到萧廷的动作竟如此迅疾。当下大吃一惊,连忙纵身快速追去。 萧廷一溜烟便跑了,酒馆二楼蹭蹭地连连落下几道身影。楼上的黑衣人,纷纷直顺着萧廷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街上其余的所有黑衣者见着领头追去,当下纷纷抛下莫天跟随其后转而向萧廷几人追去。 “不是,是你们!你们要干嘛呀!”沐川惊讶地看着萧廷二人,警惕地道。 萧廷直拽着他,也不回话。沐川第一次被人提在半空飞,这种感觉与自己飞不一样,是一样随时感觉都会掉下来的感觉。 沐川吓得赶紧拎紧长剑,生怕一不小心就给公子的剑摔下街去。 于是他使劲抱着长剑,一边抱着一边不停地冲萧廷嚷嚷道: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任他怎么呼喊,萧廷就是不予理会。只是快速地向前飞梭着。 “公子,救命啊!……”呼喊无力,沐川不得已回头向公子呼救。 街中黑影,转而纷纷朝萧廷追去,莫天站立街旁,忽然被抛弃一空。人影离散,洗去一如,幽冷深邃眼眸,只深深地看了看萧廷飞去的方向。 萧廷的速度很快,如流星破空之势,飞速而去。莫天却没有像黑衣人一般,动身追上前去。 他只是淡淡地望了望萧廷,又见黑衣人纷纷倒戈转向萧廷而去,忽然便顿了片刻。 A062章飒飒风习,惊鸿远。 森林古道,绿树掩映。 天香城,往南去。林木间漫漫古道,青翠相临,马蹄轻扬。 上空,云淡风轻,林下,两匹骏马;马上的人轻揽缰绳,自由闲适。 快马也随人性,悠悠哒哒并不赶时。主人骑在马上,似乎想着事,眼里怅然若失,也不知走了多久。 “少爷,我们是要回去吗?”道上,砚台踌躇地看着二少爷,低声问道。 昨日,同盟大会结束,江湖上的侠人义士一哄而散。各大门派向修罗门寒暄一番,便也相继离去。 看起来好生荒唐。少爷恍然,他的眼神告诉我的,他显然有些意料不到。逆剑岚还站在台上,场下的人聚讼纷纭,各大掌门却一个个笑哄哄,纷纷只起身朝逆苍海道贺。 少爷看得他们,微微蹙眉。遂起身,随大流。朝修罗门主,逆苍海尊前恭贺一番,转身看了一眼擂台上的钟离玉,便随之出了校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山下,众人皆去,岂好独留。下山的道路上,人影一片。少爷吩咐一声,便让门人先行下山,自行回颍州去。并让我在天香城内等他。 看少爷的意思,是想在玉琼山村留下。我点了点头,少了些往日的调皮,只是静静回头看了看后山校场上的人烟,便望了二少爷一眼,转身跟随众人默默向山下而去。 走时,少爷挥了挥扇子,淡淡地微笑,目送着我下山。 清晨,我在客栈睡得暖和和的。睡梦中不知何时,依稀听得有人叫唤,还有些风带来一些凉,我眯着眼,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 乍一揉眼,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真吓我一跳。是少爷,少爷回来了?我说不上是惊还是喜,脑子里一凉,顿时跳了起来。 是少爷,没错。少爷就站在我的床前,正掀起我的被子,我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凉。 “快些起来,我到楼下等你!” 少爷轻轻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我赶紧爬起床,穿好衣物,迷迷糊糊中,也不知少爷是啥时候回来得,是昨日夜里,还是今个儿早时呢! 不管了,忙穿好衣服,跑到面盆前,漱了口凉水,用面巾盥了盥手,匆忙下楼。 楼下热气腾腾的,一股股扑鼻香气迎面而来。大厅里,伙计里里外外地忙活着,店里的生意还不错,进进出出的人频繁不绝。 街外一片晴空,天色明朗。看时辰应该是早食,想想也饿了。塌塌塌地,砚台一步步踏下楼去,踩得楼梯吱吱响。 下了楼,一眼便瞧着少爷,少爷坐在大门入口处左边的第五张桌椅哪。 砚台笑嘻嘻地跑过来,桌上搁着两碗清粥,一碟百花糕,一盘葱花饼。 “哇,好香啊!”看着色香诱人糕点,砚台忍不住犯馋。 拿起一块,一尝为快。葱花饼的香味由鼻入口,细嫩香酥,美味极了。赶忙拉开一条板凳,坐下身来,再喝一口桂圆粥。 许问书淡淡地嚼着早餐,喝一口清粥。待砚台坐下,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就将碗里清粥一口喝尽。放下碗,擦擦嘴,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便朝门外走去。 “账已结清,你吃完带上随行的包裹,去东亭驿,我在那儿等你!” 东亭驿站,那是蓄马的地方。砚台听得一声,急忙瞥过头去,少爷已跨门而去,只留下一道背影。 望着少爷离去的身影,砚台埋着头,赶紧将嘴里嘟囔的糕点快咽下肚,随即狼吞虎咽喝得几口粥水,咽下几块葱饼,便风风火火朝楼上奔去。到了卧房,取上随身而带的包袱一溜烟向楼下蹿去。 出了门,朝东去。 东亭驿,是天香城三大驿站之一,经营权隶属白道盟琼花会。白道盟在江湖上建有多所驿站,主要供用于议政堂信使,往来各派歇息换马所用。 联盟驿站的建立,由来已久。最早是由六大门派集资所建,共同经营。后来逐渐演变为八大门派独自经营。其中白道盟派旗下经营驿站数量最多的,分别是四海帮、琼花会、修罗门和忘忧谷四派。 一方面说明四大盟派在白道盟的地位,一方面也说明了四大盟派的财力。砚台临见了东亭驿,东亭驿的位置正处在天香城东,是一片只有少许住宅的僻静之地。 砚台挎着包裹,到了东城,远远便见少爷站在驿外门口与那里的伙计交谈着。因隔得有些地,听不太清在说甚么,只是隐隐看得伙计满脸的笑,不住地向少爷弯腰作礼。 砚台高高兴兴地跑过去,远远地许问书便回头瞥了他一眼,迎面只是一笑瞬时又转身向伙计说道,那伙计听得几句忙得哈腰点头,说罢就转身向驿内去了。 砚台看得稀里糊涂得,跑到跟前,看了看少爷,也不知道他们有说有笑得是在聊啥。 许问书已突然回过头,便朝他道:“去接过马来,我们准备走啦!” “哦!”砚台犹迟得一声,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默默地转身向驿内走了去。 过了一会,砚台牵出两匹马。这两匹马是少爷来得时候,寄养在这儿得。 砚台踟蹰着向少爷走去,路上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忽然只见少爷悠然地站在原地,手中那轻飘飘的油折扇不紧不慢地扇着。脸上有一抹淡然的微笑。 遂抬头,缓缓而去。待砚台走近,少爷收起折扇迎面相接,接过他右手牵着的马绳,翻身上马。 “走吧!” 说完,扬鞭策马,呼得一声,微腰拍向马背,马儿收到指令飞蹿而去。 “这……来无影去无踪啊!” 砚台闷愣得一下,前后与少爷都没搭上几句话。眨眼,少爷又跑了。来不及发愣,砚台赶紧跃上马背,持缰纵马,策马前去。 道上,少爷驾马,马鞭狂舞,马儿被鞭策得飞快地向前跑。砚台只得在后面跟着,不停地追,手中的鞭子不断抽打在马后。 路上风烟滚滚,马蹄急促。两匹快马,竞速相逐,奔驰在山野大道之上。 随快马飞过,路上的风景一掠而逝,从田野,山坳,再到山坳,绿林。 白驹过隙,一瞬而已。马上的人毫不惜马力,不停拼命赶着马儿。前面的人拼命地跑,后面的人拼命地追。 快马入了林子,忽然慢了下来。砚台终是赶上,却发现不对。少爷忽然放缓马绳,整个人静静地立在马上,也不驱马,只是任由马自由地栖息了起来。 不对呀,斯马虽不能日行千里,但好歹也能跑上个几百里。单是跑了这么一会,这马又怎么会累呢?完全不需要休息的呀! 砚台策马,追上前去。待两马回归一线,方停慢下来。 “吁……” “嘶……” 马蹄猛然抬起,刹住脚步。砚台猛地勒住缰绳,使马停下。 他在马上颠簸一下,方稳住身形,侧脸看去少爷静静沉思,不知思虑何物,便任马歇下脚步来。 他只是这么一问,忽然就想起了昨日留山的事。 许问书的眼里依旧朦胧,嘴中却铿锵有声地说道: “不,不回家!我们去江南!” “去江南?!”砚台不解:“少爷,去江南………” 话未说完,突然停顿。东边的林子,忽然传来哗啦啦得响声,那是叶子摆动,空气摩擦得声音。 砚台忽就停下来,望着东边的林子,疑道: “少爷,那里好像有人!” “走,看看去……” 许问书微一挑眉,拉了一把缰绳,策***边的树林子奔去。砚台紧随其后,驱马跟上前去。 树林间,青林疏朗,林上的叶子哗啦啦地响,悉悉索索。软风轻拂,人影飘荡。半空中几道人影并排而过,轻云踏叶。 “你们干甚么?放我下来!” 沐川不停嚷嚷,挣扎。任他如何挣扎如何叫唤,萧廷只淡然无味地侧脸盯了他一眼,眼神不由自主地打量向了沐川手中包裹的长剑。 回眸一笑,叶姝璃看得萧廷那一笑,不由地会声一乐,谲誂道: “你个呆小子,叫唤啥叻?看不见我家公子是救你吗?若非我家公子救你一把,你就在街上跟着你家公子一起等死吧!瞧不见有那么多人黑衣人追杀你们嘛?也不知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哪儿招得这么多杀手!保不准这会儿你家公子就被这些人给杀害了咯!” 说完,哈哈大笑,不亦乐乎。 “呸,他们才不是我家公子的对手!” “哟,照你这么说,你家公子还能耐了不是?若如此,怎不见你家公子跟来!你回头瞅瞅,黑衣人已然跟上,你家公子怕不是早被这些人给解决了,现在又追杀你来了吧?我们公子可是好心,才带着你,你瞧那些人穷追不舍的样!” 沐川回头,愁涩满面。身后堆,有成群的蒙面人隐约可见,正朝着他们追赶而来。 那些人的耐力可真好,回头初一看还有些远,再乍一看就追到身后,似乎只需稍提脚力他们就要追上自己一般。 沐川只觉眼前如风掠过,一片朦胧。模模糊糊中身后有成堆的黑影,正向他们奔来。 萧廷流星滑步,步步向前,身后的黑衣人不断追赶,摸过来立马又被甩开,贴上去立马又被拉开,追逐过程就是如此紧张得令人心惊肉跳。 伴随着刺激和紧张,眼底如风,一片重影朦胧刺眼。萧廷又一次提高速度,沐川被风刮得睁不开眼,脑中除了些丝丝的担忧,牵挂不起任何事物,只是手中不住死死地抱着长剑。 萧廷飞得很快,快得足以和公子媲美。 A063章陌路相逢,谁敌友。 公子的武功,沐川是见过的;可到底有多高,沐川还真不知道。他只知公子的武功,是在一个天台山的地方,跟一个很厉害的前辈所学。 若要求个参照,公子应该和江湖第一杀手刃光影是同个级别,或许要比刃光影还厉害几分。 认识公子时,公子刚来到扬州,二人在扬州西郊外,办下一家酒肆。酒肆自来清幽,多少个恬淡平和的日子里,岁月清平无声,自得其乐。 至于公子为何会反其道而行之,要在人迹少往的扬州郊外,置办下一家酒肆,用公子的话说,他不过用酒疗伤,自是僻静,清幽的好。 另一个原因则是扬州古来繁华,乃江南明珠,其中百花香蜜,谷物齐全,酒酿之物采之不竭。 多年来酒肆,偏隅一方,直至于成发的误闯,刃光影的追捕,才让原本恬淡的酒肆充斥了些江湖的气息。 后来,沐川也渐渐得知一些有关刃光影的传说,总之那是个江湖上,传说中很厉害的人物。 公子初次与他相识时,曾与他有过一番交手,却并未分出高下,而公子的轻功自就不用多说,想来偷剑的于成发根本就无能企及。对了,公子已寻回宝剑,那不知这于成发如今怎样…… 沐川脑子里,被风灌地闹哄哄的。只觉时间在飞快流逝,往事如白驹过隙,一掠而过。 他扯开嗓子叫唤,没人理他。快,感觉是真得快,在风的面前一切都是模糊的,那叫萧廷的公子实在不可捉摸。 迎面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似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风声呼过,还带点寒气。 寒冷的语气不容置辩,见萧廷越溜越远,只听黑衣领头不住寒声喝道:“放针!” 身旁随行纷纷拿出幽冥针,闻讯瞄向三人的后背一同掷去。顿时,漫天飞舞的银针,如同漫天飞舞的箭雨,织成了一张偌大的网,直向萧廷三人扑去。 银针飞舞的速度十分迅速,光靠速度根本不及躲避。而幽冥针涂有迷毒,只要中针,再想逃跑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见他们使用暗器,萧廷急忙旋身,在周身唤起一道密不可风的真气,漫漫真气如龙卷风一般将周围迎面而来的细针密缕,逐个旋落。 三人的身形,也随旋风般的旋转,呈漩涡式的垂地而落。三人落入地面的一瞬间,与此同时空中呼啸的风声却没有因为他们的停坠而停歇下来。 前方,风声鹤唳,满天飞草中突然闪落出叠叠幻影,叠影叠归一处,合成一道人影,正面拦住了萧廷他们的去路,朦朦胧胧中只见这人影一席白墨落地。 萧廷冷静地看着他。沐川和叶姝璃二人还被萧廷唤起的旋风给旋地晕乎乎得,落入地面后整个人仍晕乎乎给转着,站不住身来,更别提看人了。 只有萧廷冷面淡然。模模糊糊中,沐川只见得眼前飘忽过一道白影,便忍不住惊喜地喊出声道:“公子!” 草木皆落,人物降临。那人转过身,并非是莫天。待二人也站稳身,沐川迎头看去不由一愣,这人不是公子。 东方墨白忽然一笑,望着三人,不知何意,朗声道: “在下东方墨白,四海族裔。适才路途此处,见有门派之流,冒昧叨扰!不知诸位身后,数行蒙面之人,可是何派弟子,足下与他们,有何恩怨,为何要对诸位刀兵相向?” 沐川由喜变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男子,只见他身形稍似公子,一身白色直?,腰身衣摆下有墨色泼染的锦绣山水,气质儒雅。 又听他自我介绍是四海东方族人,对于四海帮,沐川有所耳闻,四海帮传有四大家族分别是东方、南宫、西门、北堂四族。 见他自报家门,沐川忙道: “这位东方大哥,实不相瞒,小人也是打江南而来,初经此地,不识江湖变数,亦不知身后黑衣人是何来历? 小人至此乃寻我家公子而来,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直至碰见他俩,这才突然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至此,至于那黑衣人为何要对我们一路穷追不舍,我也不知道! 但小人与那些黑衣人,确实素未蒙面,更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还有他俩,我跟他俩可不是一伙的。 我是被他们强拽过来的,还有那些黑衣人肯定是冲着他俩来的,东方大哥,您要不问问他们吧!” 说着把矛头指向了叶姝璃和萧廷二人,叶姝璃一听瞬时急了,道: “嗨,我说你这人,你怎么如此不要脸?明明是我家…公子顺路救了你!你倒好,不知好歹,反而污蔑起我们来! 黑衣人,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依我看,这黑衣人摆明是冲你家公子而来,你个大笨蛋,愚昧无知,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沐川望着他,一脸正儿八经地道:“你胡说!!刚刚在街头,我分明看见那黑衣人是朝你使得针!” “你……”叶姝璃语塞,一时心虚,竟不好意思辩解。 男子安静地瞅着三人,除了争论不休的两少年,倍让东方墨白引睛注目的则是久立一旁风云不惊的萧廷。 萧廷,他长身玉立,轻舞叠扇,头上乌簪高髻,仪范清泠。一身宝蓝绸衫,腰间系着一根金色腰带,泰然自若,掩不住一身雍容华贵之气。 他掩了掩嘴,止住笑容,仍不失风度。萧廷也淡眼侧视着他,在萧廷的眼中,那人身材伟岸,皮肤白皙,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玉石刻画的雕塑,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高傲不拘,邪魅性感。 一身山水泼墨画的墨白直裾,贴合着他文人雅士的风骨,清澈的眼眸里还透着一股漫漫无穷的浩然之气。 乘他们停下的间隙,蒙面人迅速追上,很快便将其从后方围堆起来。前有来者,后有追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程咬金何许人也,尚不知敌友也。 东方墨白,淡眼看了看他们身后围堵上来的蒙面人,没有理会;反而喜欢上了说话的沐川,最终目光停滞在沐川所怀抱的长素裹布。 东方墨白平复了平复突兀的笑意,疑楞一会,抿了抿嘴,气定神闲地指了指沐川手中怀抱的布裹,不住轻声问道: “小兄弟你这手中缠绕的宝剑,在下怎觉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子轻言淡语,不疾不徐,不温不愠。只是眼神一直不偏不倚地盯着沐川手中的裹布。 沐川裹着剑,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使劲地藏着剑,不想让男子看到。 只是包裹长剑的布条,事先经过一番撕扯已经有些零乱。重新缠绕后并没能将整个剑体完全遮掩起来,剑柄上的金属雕饰甚至还透着稀稀的空隙,落了些颜色出来。 沐川赶紧遮住有空隙的地方,紧张地望着陌生男人道:“不,您定是看错了!这不过就是把寻常兵刃,非是宝剑,常见的很,您定是记错了!” 沐川紧张兮兮地望着他。叶姝璃也是一脸茫然地瞅着他,谓十分好奇,只有萧廷十分淡然,翩翩风度,不落声色。 东方墨白听得沐川所答,不由浅浅一笑,摇头慢慢:“若是寻常兵刃,岂有裹藏得如此必要?” 东方墨白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与三人之中,方只见萧廷气质不凡,丰神俊秀,十分静然,一直毫不作态。 又识他轻功不凡,不知他是江湖之中何门何派,想了想不住问向箫廷道: “这位公子轻功超凡!不知出身何门?公子与身后黑衣人,可是有何宿怨?不知可否说来听听,或许在下可以帮上一许小忙!” 萧廷摇着扇,闻声故意回头,四周望了望,又侧过头瞟了一眼东方墨白道: “东方公子,您是在问我吗?” 东方墨白点点头,道:“正是!” “我?!” 萧廷哑然,面带些疑问,望着东方墨白颇有些吃惊地回道: “呃,小人不过是个居无定所的游民,往日里喜欢四处游荡,偶尔见义勇为,不足道哉!至于身后黑衣群尔,我与他们自是无冤无仇,或许他们与公子一样,均是识中了这位小兄弟手中那不菲的宝剑吧!” “宝剑??” 东方墨白哭笑不得,萧廷颇有自嘲的语气中连带着他也一同讥讽了一番,竟哂笑他是拦路打劫的草寇。只是萧廷这淡淡然然,想当然耳的语气实在让男子啼笑皆非。 想来实在有趣,这公子倒也承认小兄弟手中拿的乃是一把剑,但这公子与那小兄弟倒不似同流之辈,东方不由淡然一笑: “公子可真是风趣,依公子所言,这黑衣人是为夺这小兄弟手中的宝剑而来?而公子则是偶然相遇,见义勇为?” 萧廷笑了笑,毫不羞愧地道:“公子也可以这么说吧!” 沐川一听,急了:“不对,怎么可能?” 萧廷摇摇头,笑道:“你手中长剑已显露些余晖,看来价值不菲。你家公子被黑衣人围困街头也是你亲眼所见,怎知那黑衣人不是冲你家公子而来呢?” 叶姝璃一听,赶紧搭过话,更是添油加醋道: “就是,得亏我家公子把你救了出来,要不然你跟你家公子,没准都得双双交待在那街头了!” 沐川被反驳得一愣,瞬间不知所措,焦急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见黑衣人越逼越近,心中不甚慌乱,将信将疑,惶惶不安。 东方墨白,见状不住朝沐川喊道: “小兄弟不必惊慌,此事既让我东方墨白相遇,在下岂能袖手旁观!我见此剑,却有眼熟,非似一般寻常刀兵,倘若此剑真归小兄弟所属,自然谁也不能明目抢夺!” “倘若此剑非小兄弟所属,小兄弟也自应奉还原主,不该私占!方才之所问起小兄弟手中柄剑,一因在下对这裹剑布帕确有眼熟,二因这布中剑色非似寻常,故而不忍多问,敢问此剑可真是小兄弟所有?” A064章黑衣蒙面,为哪般。 沐川闻言焦虑,怕解释不明,便向东方墨白徐徐尽道: “此剑,是江湖前辈所授,交我家公子传承!公子自持此剑便一直隐居扬州,之所以会来中州之地,也是为了寻剑而来。 说来话长,酒肆自清静,不为揽客?不久前江南多雨,九江名盗于成发,途径酒肆,来肆中喝了几杯水酒,无意他发现了公子盒中宝剑,乘我不备,将其窃走! 我家公子知此讯,担心此剑流落江湖,会对武林造成危害,便一路追寻至此,并在沿途给我留作记号,以供我寻他而来。 小人一路沿记寻找,终在今日晨时于洛霜城中碰见我家公子,见到我家公子时,公子已寻回此剑。 因我初来洛霜城,无意弄脏他的衣服,他便与我在街头争论,小人自知不对便补偿了银两与他,谁知他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后来他家公子(萧廷)闻声赶来,将他掳至街顶,随后我便在城中遇着了我家公子。 于是,他俩便与我家公子聊了起来,公子得知我们之间的误会,便让我向其道歉。 我向其(叶姝璃)道歉后,公子欲带我离开,这时他家公子得知,我家公子在扬州沽酒为生,便扬言洛霜城有家上好酒楼,要请我家公子前去品酒。 我家公子,闻言未有拒绝,出于礼貌,便答应了他(萧廷)的要求!于是他(萧廷)便随我家公子先一步向西前街酒楼走去。 而我,则和他(叶姝璃)牵着马,跟随其后。等我俩到达酒楼门前时,我家公子和他家公子早已步入了酒楼之中。 就在我俩准备把马拴在街边,向酒楼走去时,忽然这时,左后方街顶上忽地射来三枚细针。 我见状不住大喊一声,他(叶姝璃)闻声躲过一劫。随后街顶,以及街巷两头瞬时出现了数以十计的蒙面人。 他们各个蒙着面,手持弯刀利刃,见我坏了他们的事,那些人恼羞成怒,转身便向我砍来。 我见状边躲边喊,我家公子听见我的呼喊声及时从楼中跃下,将我解救一旁。黑衣人眼见一刀又未能得手,更是气愤,多人迅速将我家公子围困起来。 我家公子,空手力战数十名手持刀刃的蒙面人,而他俩,却趁此时,偷偷潜走,还强行把我掳至这里。 后来,速度慢慢降下来,我这才发现身后的黑衣人竟一路又追着我们过来了!所以,这些人肯定不是冲我家公子而来。 我家公子向来与世无争,又初到中州,怎么会与江湖门派结仇!” 沐川一一而道,一会指着萧廷,一会指着叶姝璃,大加埋怨。 叶姝璃在三人之中裹得一头雾水,回头只见黑衣人越来越近,眼前的陌生男子又不知是何许人也。 一时他无心插话,也无心辩解,只格外的注意着身后黑衣人的动向,眼见黑衣人越来越近,叶姝璃的脸上不尽露出难言的焦虑。 东方墨白也并不插话,只是认真地听着沐川所说得一字一句。当下,三人的神态尽收于男子眼底。 叶姝璃焦急地看着萧廷,不知此时要如何插话,只得满目呆滞地望着公子,以望通过公子的脸色行事。 而叶姝璃发现,萧廷一脸淡然,并无任何表情,虽深知那黑衣人乃是冲自己而来,可他依旧面无改色,坦然自若,真如局外人一般身处事外,毫不着急,反而是沐川倒深陷其中。 沐川蜷了蜷身,一问一答,说着与萧廷二人保持距离,一脸警惕,心中只盼公子能早些赶来。 面对沐川头头指责,萧廷只淡然一笑,不置与否。 叶姝璃看公子,见公子面带微笑,丝毫不语,转头见沐川仍不停地叨叨叨着,不住冲其喊道: “嗨,你个傻小子,说啥呢?我家公子那是好心救你,什么掳走了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眼见这二人搞不好又要吵起来,东方墨白闻状笑语,心里大概也有所领会,道: “二位且听在下一言,听小兄弟所述,看来二位间有些误会,这位小兄弟弄脏你身上衣物,确实不对,念他已道歉,且赔付银两,这事还应就此作罢才是。” 但听沐川所述,东方墨白略感了解,对照叶姝璃染有一身油污的衣裳,及二人喋喋不休地争吵。 “不过小友也莫要动怒,想来小兄弟也是担心自家公子,不知小兄弟贵姓,你家公子可是藏蓝直裾,银白发色!” 沐川一愣,惊疑地望着他,道: “呃,小人沐川,东方大哥难道见过我家公子不成?” 竹林境,一处散搭茶馆,二楼内,莫天拿着一束三尺有余的长裹素布,跟在店小二的身后,缓缓落座下来。 当日,茶馆里人群熙攘,来往不过江湖草莽,东方墨白,莫有重视,只独自饮茶。 过了一会,楼中来了位身着藏蓝直裾,内搭白色亵服,一头银发飘然仙举,东方墨白当即忽观得莫天一眼,顿感其人气质不凡,非同常人。 便追忆起莫天手中破匹长素,其形质似与沐川手中剑滚,无二无别。回忆中,又听得沐川所问,东方墨白定了定神,道: “非也,我与你家公子不曾相识,只曾有一面之缘,便记得他手中的长素裹布而已。今见沐兄弟手中旧布裹藏的宝剑,方知那日茶馆相见,你家公子手中,非只破匹粗布,而是用以裹剑的伪装而已。” “这么说!你不是为了夺剑来的咯?” 沐川狐疑地瞅着他,东方墨白听得不由地一笑,默不住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当然不是。” “那,这些人?!” 回首,忧心忡忡。身后的黑衣人,呈合围之势,步伐整齐迅疾,手亮刀刃,齐疾而来。 东方墨白悠然而立,不觉为意:“沐小兄弟,倒不必惊慌,你们且行到身后,让我来会会他们!” 此话一出,着人一愣,不仅是沐川,叶姝璃也同样一脸懵然。只有萧廷神情自若,自在淡然,从始至终就跟没他事似的,不住轻飘飘地自我摇曳着手中的折扇。 待东方墨白说完,萧廷顿了一下,见东方墨白要管闲事,很是配合道: “也好,那就有劳公子了!小姝子走!” 说罢,萧廷微微一笑,朝得东方墨白抱拳一声,已迈步向前走去,直到行至东方墨白身后才停下身。 东方墨白话音刚落,沐川与叶姝璃二人正一脸茫然,不料萧廷不假思索,旋即应道。 说完二话不说,萧廷已迈开步子,乖乖向男子身后走去。叶姝璃见公子抬脚迈步,缓缓朝那男子靠去,一下犹豫一刻,随即便也立马是跟上身去。 “哎,等等我!” 沐川一回神,见他俩突然离开,再回头又见黑衣人行势汹汹,已步步逼近;说罢吓得赶紧拧紧宝剑,呼啦一声,撒腿就跑。 二人随着萧廷默默绕至男子身后,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耳边悉悉索索地脚步声,蜂拥而至。寒刃闪耀中,黑衣人已围堵身前。 领头者顿住步子,不住地打量了一番那横空出世的陌生男子,随声冷喝道:“让开!” 东方墨白轻轻地笑,浑然不惧:“这天是白道盟的天,地是白道盟的地,我盟自始于天地之间,光明磊落,正大光明,敢问汝等乃江湖何门何派,岂敢在此放肆?” 东方墨白昂然于天地,正气凛然,面对来势汹汹,手执弯刀的黑衣人夷然不惧。 “头,您看这人?!”黑衣领头旁左,一黑衣人贴耳疑道。 黑衣头目闻言不禁暗暗冷喝道:“休管他的身份,抓公主要紧,绕开他!” 语罢,左右两旁,心领神会,目光寒芒一聚,对视男子一眼,迅速耍刀向前,奔男子围去。 一齐人如风而至,瞬时将东方墨白圈困起来。黑衣头目,左向回首闷声与那旁后说道一声:“此人交给你们,其余随我捉拿公主!” 说罢绕过包围圈,率着另外几班人手向萧廷走去。 “小……,公子!你看,他被黑衣人困住了,我们怎么办?!” 叶姝璃见部分黑衣人瞬间将东方墨白团团围住,而其余人则跟着那黑衣头目绕过东方墨白,缓缓向他们走来。 东方墨白眉目一闪,微是一愣,没想到这群人动作还挺快,眨眼的功夫,便将他团团围住,随时可以对他发起总攻。 东方墨白虽笑了笑,却毫不懈怠,两眼淡淡看着周围黑衣人群,仔细观察着他们间的一举一动。 东方墨白道:“呵!这江湖之上,旁门左道倒是不计其数!敢在白道盟内,公然蒙面抢劫,聚众行凶的,在下到是头一次见,今儿就让你们好好长些记性!” “找死!” 旁左二头目怒喝一声,已率先发难,纵刀向东方墨白舞去。 弯刀寒月,快如闪电,阴冷迅疾,东方墨白只觉右侧一身阴冷,瞬即一道蕴藏气劲的刀光从肩旁划过。 它的轨迹像一轮寒月,令人目不暇接,东方墨白大吃一惊,想不到此人刀法如此诡异! 就在他目光盯在那旁左黑衣人时,耳边同时传来萧廷的声音。 “东方公子,真乃侠义无双,小人敬佩不已!这些黑衣人就交给公子了,我先带这位小兄弟去找他家公子,就先行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便欲步开溜。走…… 萧廷转头,冷不防地给沐川点上一记穴道,便携着沐川二人,飞逝而去。 闻讯,东方墨白只见黑衣人二话不说一边向自己驰来,一边仍分出人手,继续向着萧廷等人追去,东方墨白岂能如他们所愿。 不待身旁众人,围攻而上,东方墨白已纵身携气,微向后驱,转即旋身后跃,人已跃身出围,硬是阻拦于所有黑衣人面前。 A065章十二弯刀,初战显。 率先把刀舞向他的黑衣人还不及反应,绕身前去追击萧廷的众黑衣人,一迎身,便又迎面见着东方墨白的身影。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黑衣众人谁也没有想到,此人竟有如此身手,一群人刚围上去,他转眼就跃出了圈外。 眨眼的变化,众人全部被他拦于身前,围捕他的那圈黑衣人见状,立是又围了上来,纷纷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墨白。 东方墨白神气自若,“你们的对手,现在是我!兵分两路,未免太不把我东方墨白,放在眼里。” 黑衣众人没想到此人还真是身手不凡,众人刚围上去,他转眼就跃出了身外。被他这么一打岔,再见他身后时,萧廷等人已是走远。 黑衣头目,岂能被如此戏耍,已然怒不可遏,愤然切齿,暗道: “杀了他!” 一幕流星划落的寒芒,数枚银针,星掷而去!出手隐蔽,挟空而来。 东方墨白眼中精芒一闪,左足前驱,右脚滑步身后,马步亮翅,双手涌动而出,待收回时,手中掌劲已聚起漫天飞草,一道气墙凝顿身前。 银针掷射气墙,打出节节击落之声,待银针毕落,东方墨白收功散手,淡笑道: “休管何门何派,想在白道盟的地境内胡作非为,那也得看看你们的实力。” 黑衣头目已勃然大怒,见星掷暗器,伤不得此人!不住目光环视身后,一群黑衣人中齐刷刷迈出十几人来,齐齐亮出刀刃,主攻兵刃全是清一色的寒月弯刀。 东方墨白,四海帮东方家族人,所学所练之武学皆为东方家族世代沿袭之武学。 其独门绝技为:“东风啸林掌”,所用内力武学为四海帮绝学:“三分入木微”。 前者外功,运掌行气,大气磅礴,有排山倒海之势;后者内功,闲可固养气息,增强骨骼经络,战能回元凝气,强化数倍之内力,事后进入短暂虚弱。 而黑衣人中,十二把如皎洁寒月般的细薄刀刃,持其刀者正是黒琦手下王牌杀手,十二弯刀。 十二弯刀,乃冥门血士机构,隶属黒琦统领!是冥门战力第三的杀手组织。 该组织共编制十二人,他们无名无姓,有的只是代号;他们腰缠金叶,系弯刀,擅用各类武器;以迅捷,诡变的杀人手法闻名西野。 眼前,迈出步子,站在东方墨白最身前的那一伙黑衣人,整整齐齐正好十二人,他们目光如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十分浓郁的杀气,他们腰间挂金叶、系弯刀,正是黒琦统领的十二弯刀。 西前街下,围攻莫天黑衣人中,仅有四名十二弯刀的成员,速度惊人的莫天,一不留神尚且被其划破袍服。 如今,站在东方墨白眼前的黑衣人,乃是完整的十二个人,除了这十二个人外,还有少许的黑衣人混杂身后。 东方墨白,淡眼看着数人,只见人群中突只迈步出十二人,其余黑衣人则纷纷退让。 这让东方墨白,不由好奇,不住侧重打量起十二人,十二人站立一排,有一股有死无生的气场,他们眼中不约而同的只印刻着东方墨白的身影,一股无形有质的杀气浓郁而来。 仿佛这股杀气随时就会把他吞噬,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尽数吸走,东方墨白只顿觉杀气弥漫,仿佛连后背也被人看穿,无处遁形。 静,突然出奇的静,一瞬间静得瘆人,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画面只停刻在死神一般的一众目光上。 东方墨白淡淡望着众人,一股浑然一体的杀气弥漫开来,东方墨白不由一惊,发现这众人的装束似乎与他人不同。 他们的装扮,并非是简单夜行衣,事实上他们的身后都系着一道黑色的披风,在站出身位的一瞬间,十二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解开了束在腰间的系绳。 身后的披风,随着系绳的解开,纷纷散落身后!东方墨白并不明白,他们这又究竟是何用意? 但他很清晰的明白,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杀手,东方墨白的第一反应,杀手!从刚才袭击他的黑衣人来看,这伙人不是白道中人。 白道门派,没有这样的武功,更没有如此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他仔细考量,便发觉适才持弯刀寒刃,袭向自己的蒙面人,就是这十二人中的一人模样。 东方墨白不由考慎,当即也打足精神,暗运气劲,静观其变。 黑衣人见东方墨白临危不乱,掌内暗藏气劲,劲知敌我长处所在,不待东方墨白先行出招,众人似有默契已同步匿身而去。 一眨眼,一群人如稀释的黑烟,飘散得不知踪影;再见时,不过分秒,一幕幕黑影如一朵莲,似一道圆,悄无声息出现在东方墨白的身旁四周。 四周的气流声,不住地灌入东方墨白的耳中,眼前的黑影变化莫测,东方墨白静静观测,仍看不明他们的变化轨迹。 他只不住地,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耳中,有不住的气息变化的声音。眼前模糊不辨,索性不看为净,当即闭目凝神,更觉声声入耳,气息此起彼落,有棱有角,似有分明。 黑影出招迅速,疾如闪电,眨眼身前尽是模糊不辨的重影,东方墨白,静眼观去已辨不清黑衣人到底几何,更不说招式。 东方墨白黯然一惊,不成想这伙黑衣人还是个顶个的高手,他只能以耳,来细听周遭气息的变化,和刀刃划破流空的气流声。 十二道黑影,变成一个圆,几乎从四周同时向他袭来,周围杀气腾腾,似无处可躲;逼人的气息,似乎也越来越近…… 以力破千军,东方墨白只下意识得,蹬倾身躯,左脚足跟为心,右腿为径,当即旋转身形,卷起腿风,扫荡四周。 动作飘逸,腿风迅疾,一幕幕腿风震荡四空;东方墨白,腿风扫至,只想以腿风扫荡四周,暂缓黑衣人群攻步伐,以便给自己留下施展身手的余地。 道道腿风略微影响了黑衣人的站位,却未能击乱他们的阵型,东方墨白腿风扫去,似乎却被刀气截住。 刀光气浪,叠荡一起,十二弯刀刀法更是精妙,瞬间挽起道道刀花,裹住了东方墨白劲舞风中的层层腿力。 黑衣人用刀气,抵消层层袭来的腿风,待东方墨白落毕,黑衣人已继续向他袭来。东方墨白立起身,发现所行腿风并未能击退黑衣人半分,不由一惊。 当即,更感右侧气息充实,便二话不说抚掌向右后侧击去,掌风与刀刃,瞬间碰撞,击响半空。 乘势而为,掌力击出,身子右腿劲迈,人已呈滑落之姿,身已似离弦之箭,东方墨白侧身向右侧倒去,身如利剑,以滑落之势向击掌之处破穴而出。 东方墨白以腿风、借掌力,从右侧身后打开缺口,逃出重围。岂料黑衣人身法诡变,迅疾莫测,眨眼相间,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像影子一般缠上东方墨白,逃无可逃;东方墨白深知,此次乃是遇着了生平罕见的敌手。 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没有把这当作是一场生死的决斗。十二弯刀,攻则迅捷,根本没有留他思量的余地。 回手仗刀,刀气撕裂碎空之音;运气行掌,掌劲破空涌气之音;众影鬼魅,衣棱摆动跌宕之音,音音入耳,混杂一团。 东方墨白已自知,以他现在行气的幅度和速度,相要击退这十二人绝非易事! 他只能处处留心,而无避战的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细细观察寻留破绽,若可出其不意伤其阵型一人,便可破其阵法。 十二弯刀所列之法,依有阵法可循,其变换自如,疾迅如风;虽进可进退可退,但进退为一,退一人便可退一方! 同进同退,协调有序,是这阵法的强势所在,同样也是这阵法的弊端所在。 不过他们动作默契,且速度惊人,东方墨白被缠绕得根本脱不开身。他置身其中,丝毫无法看清他们的身位,只能以耳,来辨识众人移动的轨迹! 他双手策掌,不住朝气劲最急的方位挥掌封去,掌力击空直打向了三丈外的树丫上,吱吱得是树丫折断的声音。 十二弯刀方阵变化,出神入化;东方墨白仅以快掌应对,显是难以招架,似有双拳却难敌四手。 从出招的招式上,快掌虽为迅发,却威力大减,而且速度也并不能及十二弯刀的身法。 十二弯刀则以诡测身法和劲疾的刀功,牢牢占据进攻优势。 东方墨白一路只不断格外小心的防守,行掌运气,出招路数,速不及刀,便尽落下风。 十二弯刀,如同一人,换位之迅速,协同之默契,惊为天人!众人围攻东方墨白,三尺之内,身位移换快捷,且能互不影响,协调有序。 彼此只在不断地相互试探,东方墨白腾挪移位,不断以掌力,腿风,击退企图贴向自己的敌人。 而十二弯刀则在东方墨白的反击中,不断躲闪,伺机寻找,围而不乱,寻求破绽。 一连相持数招,东方墨白丝毫未能从黑衣人的包围中突围出去;另一方面,十二弯刀则不断变化进攻方向,每当贴近东方墨白,遇掌力封路时,十二弯刀都会选择避而不攻,并不以命搏命。 而东方墨白,每一次出掌,都需要运气一次;他不停缓缓提掌运气,掌力扑向四方,却未能伤得一人。 十二弯刀不断地变换着攻击方位,东方墨白则不断地策掌防守,已是拜入下风,若不能破此僵局,东方墨白必败无疑! 众人且战且变,无论如何变化,黑影交叠,两两相间,却始终保持着一道完美的弧线。 一道圆弧,所有的圆弧恰巧又能构成一个完整的圆;圆的圆周,或长或短,圆的圆心如何摆动,圆周上的点,始终伴随圆心。 伴随东方墨白。 因为在十二弯刀方阵中,敌人就是圆心。 A066章四海东方,墨云会。 轰----- 嘶----- 排云之气与破空之音,瞬时叠荡一起。 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密,似乎就要将东方墨白锁死;东方墨白扑面打出两掌,只击中虚无的黑影,掌劲之下空无实物。 借尸还魂,东方墨白眼里微有迷惑,心中已知上当;待回身,耳边之声悄然已至,已然不妙。 空中,一抹秀发散乱风中,落入尘土,东方墨白右身回眸,只见身后长发已被白刃弯刀划破,右肩隐隐传来一阵痛感,血液已经漫过伤口浸透衣衫。 黑衣人动作依然狡黠诡异,东方墨白一时上当,不禁形怒于色,实在辱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墨白当即战意大增,心底誓要找回颜面,非要给他们些厉害瞧瞧,便再无周旋缓和之意! 霎时间,东方墨白气盈全身,身似热气浮空飘零,人已跃空而上。 扶摇而上,身踏绿叶,他居高临下,竟于半空之中踏踩绿叶,力拔千钧。 行掌运劲,刹那间风云色变,东方墨白似乎不过只是随意地比划,场面之内顿时风起云涌,气流翻滚。 东风啸林,叶落扶疏;人至高空,气流凝聚尽随掌力而走,一套凭空揽力的掌法,笼罩半空。 周身之侧,凡可移动的物体,几乎瞬时被吸走,游走在东方墨白掌力运行的轨迹下,瞬时其掌心之下汇聚的气波越聚越大。 四方的杂物,似乎全被连根掀起,一时飞沙走石,方圆数米,草屑、碎石,顿被吸至高空。 四空掌力罩笼一片浑浊,地面杂草、碎石尽被吸进高空,气体强大笼盖天地。 目标移空,万气引流,十二弯刀也绝非庸辈,明辨大势,瞬时消失,不知踪影。 余落的黑衣人迎头展望,强力的引力已顿时将其纷纷卷入高空,与东方墨白掌心下发出的气劲浑为一体。 “少爷,你看!” 林间路上,砚台叫着一声,指道不远的林空。 许问书微微仰面,前方高空云气翻滚,气息混沌,暗生汹涌,不住暗嘀一声,道:“东风啸林掌,第六式掌法,叶落扶疏!” “叶落扶疏?” 砚台疑问式地重复着一声道。 许问书回道:“不错,这掌法乃四海东方家绝学!走,快看看去!” 许问书说罢,人已脱缰离马,身似利箭掠空而去。 高空掌力之下气色朦胧,一片混沌,一片哀叫。伴随漫天飞石,蒙面黑衣人,已是被搅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一片哀嚎。 悬空的碎石,将他们遍体划伤,待最后一脉碎空掌力,贯入混沌之气,凌空之气霎时砰炸开来,人石震碎奄奄一息。 东方墨白力撤气散,五指尽收,人已悉身落位,归于地面。双耳凝听,早不见十二弯刀身影,却闻得空中一道风声。 侧身看去,只见一人影,踏空飞来。 “问书?” 东方墨白略一吃惊,眼中微发出一丝惊喜,许问书迎面相去,已与东方墨白迎面相照。 待许问书落降身来,行踏至东方墨白身前不住开心地叫道:“墨白哥!” “问书,没想到是你!” 许问书突见着东方墨白,二人迎面相望,好友重逢多年不见,不住相拥而笑,道: “是呀,墨白哥,你怎么会在这呀?” “哎,说来话长!东方墨白见过帮主!” “唉,墨白哥不必多礼,你受伤了?” 许问书突然一惊,东方墨白例行帮礼,单膝下腰,向其抱拳施礼。 许问书见长兄如此,则忙是出手搀扶,双手不住搭起东方墨白双肩,左手不觉中竟图染上鲜血,这才发觉东方墨白右侧后肩隐隐有血液渗出。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东方墨白起身,笑了笑。 “不对,这里好像还有其他人?”许问书略是疑问,眉头凝重,狐疑地看向四周。 东方墨白略是惊讶,赞道: “不亏是许叔叔的儿子,看来多年未见问书老弟,你的武功倒也精进不少呀?” 咻-----, 话未毕,四周林木之后,已悄然冒出十二把弯月刀刃,细长弯薄的刀刃以飞掷之势向东方墨白和许问书二人,收割而来。 角度刁钻,行迹诡异…… “回力刀!”。 许问书自顾着嘀咕一声,不住唤道:“四海回元气。” 话音余落,许问书撑开双手,两掌迈过头顶自上而下,双手自左右两边由上而下,更画出一道半圆。 四方氤空之气,顿时露结成珠,巨大的水球玲珑剔透,霎时将东方墨白和许问书二人笼罩其中。 四面八方,十二柄弯月刀刃,回旋而来嵌入球面。那水球表面似剔透柔软,十二把弯月刀刃陆续嵌进球面,却不能再进半分。 破!!! 许问书嘴中念叨一声,顿时水球分解,水汽蒸发,十二柄弯刀,全被震退回去。 树林四周,倏倏出现十二道黑影,接回各自刀刃,又重归一排。 十二弯刀,自觉为首一人,望了望许问书二人,许问书望了望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十二人,淡然自若。 余下的黑衣人和许问书二人对视一番,为首黑衣人见场内新增一人,审视后方念萧廷几人早已走远,现二人非他等的目标,自适无可久战,当即心念而起,目光一钝。 令道:“撤!” 说罢,十二弯刀眨眼消失殆尽。 见黑衣众人离去,许问书回首看了看东方墨白,瞅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瞅了瞅地面上筋脉震碎,口溢鲜血的黑衣人,道: “墨白哥,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呀?” 问话间,许问书已迈向躺在地上的一干黑衣人等,许问书缓缓走向黑衣人,不住蹬下身一一揭开他们的蒙面,没有一张熟悉面孔。 东方墨白见状,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想非白道中人!” 吁----- 耳边传起了马蹄之声,砚台驭马停身,一脸茫然行至跟前,才瞧清东方墨白的面庞,不住惊讶道:“墨白公子!” 东方墨白扭过身看向他,不住笑了笑,高声回道:“砚台!” 砚台闻声,赶紧下马,拉住马绳,驰向二人道:“墨白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呀?” 见东方墨白认出他,砚台不住憨憨地笑了笑,满目惊喜。 东方墨白见许问书主仆二人皆在,不由想起正事,道: “对了,问书,我此来是专门找你!大伯有事予你,需要你随我回东方府一趟。” 许问书不明,略有疑问,问道:“喔,东方伯伯找我,有何事吗?” “这个只有等你去了东方府才知道!” 许问书犹豫一下,东方墨白并未说清何事,他想了想,终是应道: “好罢,墨白哥既不远千里前来找我,想来必是要事,那我就随你去一趟东方府吧!些年未见,借机也好拜见拜见东方伯伯!” “帮主,请!”东方墨白恭身摆幅。 A067章剑柄如玉,鞘玲珑。 天香城,祥来客栈。 二楼某套房内,“小姐,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焕然,眼前一新,已是俊年模样。白色长靴,身坎青色团花簇锦;头戴束冠,席身宛袍微过脚腕,腰身系一缕同色腰带。 明亮,干净,简单,清爽。叶姝璃舒展双臂,绕萧廷旋转一周,展示身上的新装,不禁笑盈盈向萧廷问道。 房内,酒桌前。萧廷坐定桌前,举着杯盏轻抿香茗,侧身回望一眼,便轻置杯盏,欣然笑道:“不错,比刚才那身好多了!” 叶姝璃被夸得乐呵呵得,开心着跑过来,坐定到萧廷对身位置:“嘿嘿,谢谢小姐!” 叶姝璃还沉浸在换装的喜悦,漫不经意地坐下身,眼神四处游离起萧廷的茶杯道: “对了,小姐!你说我们一路伪装得这么好,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得?” 萧廷闻言,眼里怅然若失,竟稍稍失神他微微沉思一会,转眼回眸笑道:“死丫头,还好意思说伪装好!下次再要听着你叫小姐,非得先缝上你的嘴不可!” 叶姝璃瘪着嘴,一副委屈模样,呢喃着道:“小姐,你就会吓唬我!你老叫死丫头,死丫头得,我不也习惯性得就溜出嘴了嘛!” 萧廷脸色一暗,转眼正襟安坐:“好了好了,少贫嘴!从现在起一律叫公子,不许说漏嘴!” 叶姝璃点点头:“是,小……箫公子!哈哈哈……” 叶姝璃说完,忍不住是哈哈大笑。 萧廷敞言问他:“怎么?我这名字不好听么?以后我叫萧廷,你、叫叶离!” “叶离?公子,你忘了我叫叶姝璃!” “废话,要掩人耳目,怎能用真名呢?笨死了,就叫叶离了!” 叶姝璃还是不明白道:“哪,公子!你说我们衣服也换,名也改!黑护法怎么盯上得咱们呀!” 萧廷想不明白,道:“奇怪,也是!这黒琦的手下是怎么发现我们得呢?” “公子,这儿安全吗?”叶姝璃四周探了探,叙道,“我怎么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呀!白天在酒楼,那伙人一眼就认出公子,我怕他们迟早会再跟过来。” 萧廷漫不经心,并不以为道: “没出息,此处是琼花门境,中州两道相安多年,互不侵犯,已是久矣。冥门虽欲霸五洲,却基在魔门,势不会和白道盟眼下摩擦,即便他们知道我的行踪,也不敢妄然在这里作乱!” 叶姝璃忖道:“公子,你怎么断定他们不敢?那天霜城,离这儿也没多远呀!” “黑衣人在天霜城出手,想来必没有料到他们会失手。城中未见黒琦,说明他们并非事先就发现了我们,否则黒琦不会不现身!” “之所以不见黒琦本人,也足以说明,他们不过是无意中发觉了你我的身份,以致不及汇报,便贸然出手! 经此一挫,黒琦行事必加谨慎,岂容他们如此莽撞,这回去要见着黒琦,恐怕自会有他们好果子吃!再要行动,就没那么随意了! 且此地乃天香门户,是北上玉琼山村必经之路,城中必有白道耳目,在这闹事,可比在天霜城闹事,更会引人注目! 况且盟首大会,落幕不久,这城中不知潜藏着多少高手!招惹上白道盟,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叶姝璃半知半解,似懂非懂,点点头道: “公子,这么说,我们留在这儿,反而是安全得咯!” 萧廷一脸嫌弃:“胆小鬼!有本、有本公子在此,你怕什么?下次若再让我见着那几人,看我不扁他们一顿。” 忽又悠悠感叹,念道:“不过今日街前相遇那白发公子,此人的武功的确非凡,不知在江湖中可排称几何!” 叶姝璃追问:“白,白发公子,就那个叫莫天的?我看也没公子说得那么厉害,这么久也不见他脱身,怕自身难保吧!” 萧廷肃然起身,笃定道: “你懂什么,此人日后必将是冥门大患!有机会要好好查查他,看看他究竟是何来历!黒琦那些手下,绝非他得对手!” 叶姝璃跟起身,肃然道:“公子,难道你要对付他?” 萧廷否道:“冥门的事我才不管!” 叶姝璃讶道:“公子,既然你不想管冥门的事!那你查他干嘛?咱俩现在可就两人,那还费劲查他作甚?” 萧廷解道:“此人自称江南来,且非白道盟派,他功力那么深,在江湖上怎么可能没点背景?” 叶姝璃疑道:“公子,那又怎样?他有无背景跟咱有啥关系?” 萧廷道:“好玩呀!” “好玩?”叶姝璃又不明白啦,摇摇头不知萧廷打得什么主意,“公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呀?” 萧廷鄙视道:“愚昧,门主既派黒琦,来追拿我等,黒琦是何人,你或许不知,本公子可门清着呢! 黒琦此人,愚忠的很!他是冥皇最得力的干将!他手底下的人,军纪严明,眼里只有服从二字!绝不会擅作主张,一路上,他们只和莫天和东方墨白交过手,若无功而返,要归责也会归到这二人身上! 东方墨白自诩四海东方族人,那就是四海帮的人,冥门不会主动招惹!而莫天来历不明又非白道中人,他坏了冥门的事,冥门岂能放过他!” “公子,这么说,他得罪冥门,肯定是没命活了!” “你呀,还是笨死了!枉你平日自称聪明绝顶,怎么如今看待问题,就一点变化也没有呢?我关注此人,就是要用他来试一试黒琦的虚实,依我看,黒琦倒也未免就是他得对手!” 叶姝璃不信:“公子,你这未免也太吹捧他了吧!他要真那么厉害,那咋一路上都不见他的踪影呀!” 这个萧廷也想不明白,但她还是认定莫天不凡,“那我问你,早前西前街,莫天与黑衣人交手画面,你可看清楚了!” 叶姝璃脱口就道:“看见了呀!” “我是问,你看清楚了没有?” 叶姝璃迟疑一下,道:“看清楚了呀!” “那你说说!” “说说?!” “对,说说,你都看出什么了!” 叶姝璃卯劲想了想,“那人……” 萧廷指正道:“莫天!” “好好好,莫天……”“西前街下,黑衣人虽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可莫天却十分淡定从容,即便遭众人围攻,他脚下仍寸步不让,不过只手只脚,应对自如!似完全没把黑衣人顾在眼里!” 萧廷道:“算你还有点见识!” “公子,这么说!莫天对黑衣人并未使出全力!莫非是刻意隐藏!奇怪,这么说这黑衣人不该是他的对手呀?可他怎么没有跟着我们追过来呢?” 萧廷摇摇头,似是而非,道:我看此人倒为神秘,他武功高强,看似不张扬,实则身怀傲然之气,我从他的眼神中,显见淡然,从容,无畏,此之气度非绝常人!” 话音刚落,忽又急转儿道: “去,你去对面把莫天仆从沐川手中的宝剑取来!” 二楼末,癸字套房,叶姝璃应道一声,转身推门去。出了门,迎面是一间客房,二楼末壬字号客房。 叶姝璃推门,入壬字客房。推门而入,只一小小单间,内设四椅、一桌、一床;床榻上昏睡一人,正是沐川。 沐川躺在床上,怀里牢牢抱着剑裹。叶姝璃倾身过去,抓向沐川怀里的剑裹,本想拿起就走。 沐川虽迷迭不醒,双手怀扣却毫不松弛。 “嗨!”叶姝璃挽袖咬牙,使劲掰着沐川双手,终费好大气力,才将剑裹取出。 临走又臭骂得沐川一句,转身掩门向癸字套房而去,推门入,复手闭。 “公子,拿过来了,看!” 萧廷看着看裹剑的旧布,道:“把这破裹布解掉,看看究竟是柄什么样的绝世好剑!” 叶姝璃应声拆解,缠绕在剑身的布裹被层层解开,一股耀眼的光芒从里迸射而出,在眼眸中一晃而过。 霎时,叶姝璃惊呆了!神剑沉甸甸的份量由他的手中传入脑海,一时光芒四耀,忘乎所以。 猛然的光,刺亮双眼,萧廷定眼看去,刹被鞘身华美之气所引,银柄之上纹饰雕刻,若游龙,旋盘侧;似海草,暗幽动。 三尺鞘身,光芒暗现,明明若若,奇异无常!萧廷缓缓踱步,从叶姝璃手中取过残影。 叶姝璃惊讶得一声,像被人抽掉了魂魄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惊冷颤。 回过神来,才发现公子萧廷,已从他手里取走残影剑。 萧廷单手抡剑,翻覆相看。 此剑长足三尺,宽约四指,柄有润,鞘玲珑!质地清滑,深刻隽永。 萧廷旦见瑰丽之姿,不住讽刺道,“华而不实!”心中甚有些不以为意,怀疑这宝剑虚有其表,心到意到,萧廷轻拨剑柄,欲拔剑相看。 五指芊芊紧扣玲珑玉柄,左手持剑,右手执柄,拔动时,微听长剑出鞘的响声,待剑柄与鞘身分开,中间却透明如也。 萧廷脸上初显诧异,手中动作更讯,长剑呼啸而出,光有声而未有形,只一华丽剑柄而不见剑身。 萧廷举剑而视,心中惊颤万分,无形长剑却沉甸在手,量非五寸剑柄为,细视其剑,斜其地面,图有剑影,罕为天见。 萧廷心中惊讶不已,此般剑刃不知何人锻造,竟如此奇特!她轻轻晃动剑柄,发现地面剑影,随之而动!妙哉,甚为妙哉!萧廷兴致盎然,此剑虽光不透体,却剑体透明,不为肉眼所见。 稍稍举幅晃动,光芒乍现,萧廷只随意快速地比划几下,无形剑芒飘光四射。 A068章无形剑身,影不离。 祥来客栈,二楼癸字套房内,萧廷轻步向前,取过叶姝璃手中残影。与此同时,对面壬字客房,客窗外风声帘动,房间内一面窗户洞开,一道人影跃窗而入。 来者气质超然,脚步轻盈无声,莫天站起身,见屋内不过丈许之宽,只一床一桌,四木张椅而已。 屋内空空,桌面茶杯似乎无人动过,莫天轻轻探前两步,目光炯炯有神,看向床榻,见有一人卧躺在穿,身形打扮,正似沐川。 莫天迈步,轻轻走过身去,发现沐川人已清醒,只是全身仍被封点了穴位,一时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 沐川微微听得,有人从窗外飘身进来,也不知来者何人,心中一时有些紧张,待见人影慢慢靠向床前,沐川心中的紧张便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忽而,猛然瞧清来者相貌,沐川心中不住一惊,是公子。沐川激动地眼珠子直打转,莫天淡淡地看着沐川一眼,赶紧坐到床边,探出手摸了摸沐川的气脉。 莫天面色沉着,只一探手,忍不住一丝轻笑,嘴角弧度微扬,人已不动声色,唰唰两下解开沐川被封固的穴道。 穴气移流,沐川本就憋着一股劲,这下如开闸放水,一下条件反射般地仰起身,面向莫天声带抖动,似张嘴欲言,话未出口,莫天赶紧捂住他得嘴,轻声道: “先别说话,听我说!” 沐川虽不明白,但听公子语气,他也不敢多嘴,只认真地望着公子,点了点头,坐正身子好好听着。 “放心,我一路都在暗中跟着你。此房是以萧廷名义所开,萧廷二人就住在对面癸字套房。天霜城那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正是冲此二人而来,叫萧廷的公子,有可能是西野冥门组织,冥皇的嫡女。” 沐川惊道:“女的?” 莫天提醒,“先莫要声张,只是猜测!眼下我还有一件要事要办,不便多呆,待我处理完这事,再回来找你!” “目前,你先留在这里,注意观察萧廷二人的举动。还有,关于残影事迹,你若是无意中知晓一二,切不可再说漏出去!” 沐川不住地点了点头,小声诺道:“放心吧公子,残影剑我一直……” 沐川说着就准备把残影剑拿给莫天看,可一探手,摸向床边得手却探得两手空空! 沐川一下便又慌了,发现裹剑的布匹竟不翼而飞,也就是说残影剑不见了。 莫天向他道:“不用找了,残影被他们取走了!” “他们?” 沐川不解,莫天面向他道: “此剑与我灵力相通,无论到哪,只要残影感光,我必有感应,残影余威非同一般,若落定力不足者手中,必然受残影反制,恐为残影祸乱……” 沐川道:“公子,残影一直由您看管,这要是再弄丢了可咋整,我看公子趁您在,咱还是赶紧把这剑拿回来再说吧!” “听我说,残影剑,此刻剑已出鞘,我方一路知其感应,适才残影入魄,剑中灵力只感召一人,此人功力微浅,应为萧廷仆从!而对于萧廷的反噬,残影似未有反应,但残影感光之力此间却不曾断歇!”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残影附灵,似乎对萧廷本人并无入魄作用!” “这……” 莫天道:“此者,有两种解释。一者萧廷此人有先天之功且与残影剑灵有共魄之力;二者萧廷此人自身修为已臻一定境界,残影剑灵之力不足入魄!” “不对,公子!即使如此,这残影剑威力惊人,他们要是用此剑为非作歹怎么办?” 莫天却不担心,“若如此,倒好办,非认定之主,无法发挥残影灵威。残影剑最令人悸心之处,更在于它有控魂之效,萧廷取此剑,剑出鞘而不受所控,证明他有过人之处!” 莫天轻轻又笑了笑:“不过,那萧廷眼并无凶戾之气,且残影剑尚不能入其心魄!也就说,至少他不会受残影所控,若如此残影剑即在他手,多存几天又何妨?” “那我公子,我留下来,是要?” 莫天道:“一会我离开后,你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想办法暗中观察,记录下他们举动,待我办完要事,自会归来!” 沐川点了点头,莫天说罢,两指为剑,击向沐川胸口。“我暂且输你一脉真气,有此真气护体,可同残影剑灵,鸣共魄之力,待我事成,再回寻你!” 说完,唰唰两下,又重新点上了沐川的穴道,沐川应势躺下,两眼无辜地直望着莫天。 莫天站起身,轻道: “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推门而去。 回廊外,莫天掩门回身,淡淡看了一眼走廊对面癸字号套房。 银质剑柄,无形剑刃。 剑微动,若有芒,影随形。 萧廷惊喜,右手举剑,欲试此剑威力,残影从空划落,刃中之气由柄及尖,虽无夺目的光彩,但下降的惯力已速然惊人。 “砰!”剑锋虽未触及桌面,但被剑刃挥舞出得惯力,却已先行而致。 桌上的茶杯瞬间被迅疾的气浪切破,杯中茶水沿缝溢出。 萧廷眼看剑无形,又看桌上杯盏,瓷杯沿直线分开,一分为二,切口齐整如一。 萧廷不住欢喜,拍手称赞:“真是一柄好剑,竟是如此奇特!” 说罢便运剑回鞘,剑入鞘内,重归一体。 萧廷慢慢走到桌位上,她站直着身,并不急着坐下。她伸手摸了摸茶杯底部,桌面并无痕迹,只有桌上的茶杯被气浪切碎。 叶姝璃看得眼前一幕,不禁跑过身去,讶道:“公子,这剑……” 萧廷回身,看了看叶姝璃,缓缓搁下残影放置桌上,疑道:“你看见了?” 叶姝璃点了点头,诺道:“看见了!” 萧廷闻言只轻轻笑了笑,说着便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缓缓坐下身,又从托盘中取出一个新的茶杯,斟上茶水,饮后方述道: “看来我猜测没错,此人果然非绝寻常,此剑空有柄,而无形,本公子倒是头次相见!如此华贵重要的宝剑,若是给弄丢了,他岂能不来寻找!” “他!”叶姝璃疑道:“公子,你是说莫天!” “不错!”萧廷点头肯定道:“他一定还会出现的,这回遇着此人,我可要和他好好切磋一番!” “啊!”叶姝璃讶道:“公子,你要和他比武!” 萧廷:“大惊小怪,一惊一乍!本公子也想亲眼瞧瞧,他得武功到底有多么高深!” “公子,你在西野多年,修炼得可是何等功夫呀?也没见你跟谁动过手,你这武功到底管不管用呀!” “嗨,瞧不起我是吧?”萧廷脸色一僵,冷不丁一想还真如此,习功多年却不曾和哪位高手交战,自己的武功到底算不算高深,在江湖上又排得几何,她还真不清楚。 “你说得对,我练功期久,却从未和任何人正面交过手,的确不清楚我这武功,到底厉害如何!这样,等那莫天找来,我定与他交手一番,不就能分出高低了嘛!” “公子,万一莫天,他不来呢?或者,他有个什么意外,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的去处,那他就不可能来找咱们呀!” 萧廷咬了咬嘴,思索了一下: “你说得对!这样,今儿先在这里休息一晚,等上两天,倘若这莫天不来,你就先去弄一份北上玉琼山村的线路图来,直接去琼花会挑战,这样萧廷这个的名字不就自此惊天动地了吗,他自然就会找来得!” “不是吧,公子!我没听错吧,挑战琼花会,这琼花会可是白道盟第一大派,万一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再说,公子你如此大张旗鼓,万一被黒琦他们发现该如何?” “怕什么,出来玩,就得听我的!黒琦要是愿意来,那就让他来呗,打谁不是打!” 咚咚咚~ 门外,小二敲了敲门,道:“客官,您的饭菜好了!” 萧廷敞声道:“进来吧!” 小二应道一声,便推门进屋,径直走到桌前将盘中的酒菜搁下,笑呵呵地道: “二位客房,请慢用!”说道一声,小二转身离去,出门不忘反手把门带上。 萧廷看了看,这满桌子的菜,便盛起一碗米饭,各类菜什均往碗里拣上一些,后递向叶姝璃道。 叶姝璃见状,笑着接过筷碗,“谢谢公子!”说完,拿起筷子,就准备坐下来开动。 萧廷一愣,问道:“哎哎哎,干嘛呢?” 叶姝璃望着萧廷,一脸纳闷道:“吃饭呀!” “你忘了?对面还有一个,去,给那沐川送去,你回来再吃!告诉他,想要我把这剑还给他,就老实待着!” “是!”叶姝璃叹着口气,不情愿地拿起碗筷,转身向对面客房走去。 壬字房内,叶姝璃推门而入,漫不经心地将饭菜搁在桌上,“吃饭了!”无精打采地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忽一顿,想起还有些事要交待,整个人又倏地一下转过身。叶姝璃两只乌黒黑的大眼珠子,飞快地打着转,房里安安静静,并没有人答话,他这才又想起沐川腔通穴已被公子萧廷封住。 想着这才缓缓走过身去,临近床头,叶姝璃才发现沐川已然清醒!当即见着沐川,叶姝璃依旧没个好颜色道: “臭小子,我可给事先声明,一会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许乱叫!否则你家公子手中那柄宝剑,可休想再还给你!” “听见没?不过你也放心,我们是不会惦记这么一把破剑得,只要在我们找到你家公子之前,你不随意乱跑,等见着你家公子,我们自会把剑还给你,听清楚了吗?” 叶姝璃自顾自得,说了个半天,“哎,我说你到底听见了没,说个话!” 叶姝璃这话音刚落,忽儿不觉尴尬地笑了笑,忘了这穴道还没给他解,他暂时还开不了口。 此时,沐川仍是一眼幽怨地瞅着她,叶姝璃见了见,不住又笑了笑,道:“呵呵,不好意思,忘了给你解开穴道了!” 说罢,右手贯力,猛地朝沐川身上对应穴位处戳到两下。 “咳!”沐川猛然喘了口大气,整个人呛起身,一件怨恨地望着叶姝璃,“你们到底想干嘛?”。 叶姝璃摊了摊手,一副无辜样子: “这可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今日我们要在此歇息一晚,如果你想拿回宝剑,最好还是在这老实待着!” 叶姝璃说完转身就走。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