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明天骄传》 寒门出天骄 嘉靖三十八年夏天,大明朝东南沿海四处告急,倭寇从山东烟台,青岛,浙江杭州湾,福建厦门,广东虎门一起登陆,只杀的东南沿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加上台风,海啸,这里几乎成了人间地狱。难民成群结队的往内地跑,一支小队伍不超过三百人,却急行军的往东南沿海赶去,他们都骑着马,身穿便衣,打着一面旗帜,上书“大明天骄”,很多老百姓不明白什么意思,可能是队伍的番号吧。只见这支部队来到沿海,换上藤甲就投入战斗,所到之处,刀枪不入,他们拿着大刀阔斧铜锤狼牙棒,冲入敌阵,照着倭寇的脑袋就下家伙。他们走到哪里,倭寇就死伤无数,龟缩不出。 他们的头领三十岁左右,面如冠玉,雄姿英发,一派豪杰的气魄。山东的守城兵将见了他们都十分恭敬,著名的将军如戚继光,俞大猷,谭伦,卢镗都纷纷派人慰问,上书朝廷要为他们庆功。 为首的人却说:“我们都是大明的百姓,为国杀敌是我们的本分,庆功就不必了,我们不缺钱花,用不着赏赐。”他们来无踪,去无影,每次都在戚家军和倭寇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出现,专门找倭寇装束的人杀去,对扭转战局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们不要官,不爱财,就要倭寇的脑袋,上来就如砍瓜切菜一样,杀的倭寇闻风丧胆。倭寇派出精锐部队围追堵截,但是这只部队忽然就从人间蒸发了,一点音讯也没有。等他们呼呼大睡的时候,这只部队仿佛从地底上冒出来一样,让他们在睡梦中脑袋搬家。每次战后,他们把倭寇的财宝拿走十分之一,绝不多拿,也不和官府通气,马上就消失在夜幕之中。这伙人是谁?他们的头目是何方神圣?戚继光和俞大猷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说,可能是哪个山寨的土匪,或者哪个帮派的成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一般的土匪或者流氓,他们是有纪律的,并且训练有素,武艺都很高,战斗能力比大明朝最精锐的部队都强。为首的肯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几个月之后,东南的倭寇基本扫平了,朝廷对戚继光和俞大猷、卢镗等有功人员论功行赏,那只神秘部队却没有人提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造好了宝船,准备下南洋经商。为首的那个人神情严肃,面对着故乡,思绪万千。故乡啊,魂牵梦绕的地方,爹娘啊,不孝子要出远门了,你们可要保重啊。故乡的皇天后土固然养人,但是却生存艰难,远方的大海都是惊涛骇浪,但是却是发财的好地方。他喝了点酒,思绪不由的飞到了故乡,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地方。 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季的黄昏,南阳府南八十里丁家村。刚下过一场大雨,还有点炎热,西边的天上黄彤彤的,看着就让人心烦。村里的男孩子们都出去摸泥鳅,逮黄鳝去了,只有一个小胖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厨房里,帮助奶奶烧火。这个小胖子约有十五六岁,中等个,方面大耳。他最喜欢帮奶奶烧火,听奶奶讲故事,杨家将,岳飞传,说唐,三国,没头没尾的,但是小胖子听的津津有味。 小胖子姓丁,小名叫小毛,他舅舅识文断字的,看着他虎头虎脑,两只大眼睛清澈有神,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想老丁家祖祖辈辈都是窝窝囊囊的庄稼汉,给他起了一个大号,叫丁天骄,希望他成为天之骄子,改改门风,也干出一番事业来,免得让很多势利小人看不起,也为自己的妹子妹夫争口气。 不过说句实在话,这个名字起的有点狂。中原的皇帝叫天子,匈奴的单于才叫天骄。一般的老百姓的儿子,哪里配叫天之骄子?都是叫狗蛋,铁牛,黄毛,虎子,但是他舅舅说,诸葛亮躬耕在卧龙岗的时候还自称卧龙先生呢,他也是一个山野村夫,后来出山之后建功立业,大名垂宇宙,人们都称他为千古人龙。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人家卧龙都敢叫,天骄又有什么不敢叫?话虽如此,丁家人也不好意思叫,平日里,人们都喊他小名,小毛,毛子,毛。 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发现他父亲得了重病,家里到处是药和药渣,一种不祥的预感产生在心头,他感觉自己快乐无忧的童年快要结束了。家里的顶梁柱塌陷了,还有什么指望?不仅不能挣钱,还要花钱治病,一下子穷到底了。果然从那时起,贫困的阴云就一直笼罩在这一个本不太富裕的家庭。他的母亲对他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做梦就想让他考个秀才举人,光宗耀祖,爹娘也跟着享福,但是现在哎好梦要破灭了。 丁小毛对母亲说:“娘啊,咱家现在的情况,我得出去帮工挣钱,要不然我爹的病咋治?” 他母亲哭着说:“小毛啊,可你的学业怎么办?” 丁小毛说:“娘不要紧,只要我挣到了钱,以后还可以读书,现在先解燃眉之急再说吧。” 他母亲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了。丁小毛和奶奶、母亲商量了半夜,决定先到南阳城里的一个开客栈的远房表哥家当伙计,不仅能挣点钱补贴家用,还能学点做饭的手艺。古语道:再大的饥荒,饿不死厨子。学会炒菜做饭,这一辈子到哪都有饭吃。打定主意之后,丁小毛带着干粮,步行了一百多里地,来到了南阳城,按图索骥,找到了他的远房表哥,说明来意。 他的远房表哥名叫王贵发,四十多岁,高个子,屠夫出身,他挺爽快,马上就对丁小毛说:“小毛啊,你来我这里干活,我欢迎。可这明摆着是伺候人的,要勤快,有眼色,我这里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吊钱,试用期三个月,受不了走人,一文钱也没有。” 丁小毛一听,感觉还可以,管吃管住,至少自己饿不着了,一个月五吊钱不多,但是对于穷人家来说,一个铜板就来之不易,积少成多吧。于是他说:“好啊,王哥,我一定好好干。” 饭馆由于位置好,宾客如云,王贵发生性圆滑,善于见风使舵,生意还算不错。但是此人性格比较急躁,忙的时候,两眼喷火,声音如铜锣一样,声震数里。跑腿打杂的就两个,丁小毛和一个农村小伙姜小凡,客人一多,忙不过来,王贵发的破锣嗓子就喊开了: “快点,小凡,你他妈的磨蹭什么?” “快点,客人等急了,小毛,笨手笨脚的,就会吃饭!” “快点,小毛子,属猪的啊,这么慢。” 丁小毛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疼的,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了,洗衣服,倒尿罐,挑水,洗菜,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就这样忙的跟**一样,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一个月还拿五吊钱,一个月下来,丁小毛瘦了五斤,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力气,伙食虽然比家里好一些,但是多是客人吃不完又不愿打包剩下的,有时候他偷偷拿一点鸡鸭鱼肉,晚上回家给奶奶、爹妈改善改善,他的钱基本上除了买衣服,剃头,都拿回家交给娘,给他爹抓药治病。 丁小毛从小就崇拜刘关张,也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但说着容易做着难,刘备虽然落魄,但是还有一个中山靖王后裔的金字招牌,丁小毛什么也没有。每天咬着牙端盘子楼上楼下,一天到晚不闲着,汗出如泉,脸上一层白乎乎的东西,好像是身上的盐巴,肚子上虚胖的赘肉不见了,英俊挺拔了不少,五官轮廓,有棱有角的,个子又长高了一截,比戏台上唱戏的武生也差不了多少。 日子一天天慢慢过去了,丁小毛在这家客栈干了一年多,他老爹的病有点轻了,但是还离不开药,家里还是一贫如洗,眼看丁小毛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却没有几个媒人上门来给他提亲,丁小毛的娘愁的睡不着觉,见一个熟人,就说:“求求您发发慈悲,给我儿子说个媳妇吧”这些媒人也挺热心,也忙里忙外,把丁小毛夸的如一朵花似的,人品好啊,相貌堂堂啊,人老实啊,靠得住啊 但是这些附近姑娘家里人,稍微一打听,丁小毛家穷得饿死老鼠,顿时打了退堂鼓。 眼看丁小毛转眼就十九岁了,但是还是光棍一条,村里有的小伙,十五岁就结婚了,现在孩子就俩仨了。 有一天,城南陶家烧坊的千金陶桂兰来客栈吃饭,见到丁小毛长的不错,腿脚勤快,顿时有了三分好感,要嫁给丁小毛。 媒婆子张大婶忙跑过来提亲,丁小毛一听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县城的人谁不知道:陶桂兰快三十岁了,又黑又胖,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吃懒做,脾气暴躁,人送绰号“气死公婆”,嫁了两次,都被婆家休了回来,这样的母夜叉,我能要么? 丁小毛对张大婶说:“大婶,谢谢你的好意,这个陶小姐人不错,就是我家太穷了,配不上人家。” 张大婶说:“小毛啊,人家陶小姐有的是钱,不在乎你的家境,你娶了他就什么都有了,这样的好事往哪里去找?” 丁小毛说:“好是好,可是,她已经嫁过两次了,我还是一个处男呢。” 张大婶一听,嘴撇着,说:“哎呦,丁小毛啊,你也不想想,你家里有几个钱?我看呐,是个女的都行。你连一个瞎的瘸的都找不来,人家大家闺秀倒贴找上门来,你还挑三捡四的,哼,老话说,过来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丁小毛望着张大婶那远去的背影,气的头昏脑涨。城西廖记米行老板的女儿年方十八,个子高挑,五官端正,白白胖胖的,但是却一点也不臃肿,如同杨贵妃那样的,正是丁小毛的梦中情人,但是他不敢去和人家说话,害怕廖姑娘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穷了,怎么就成了癞蛤蟆了?想不通,忙乎完一天的活,累的如死狗一样,倒头便睡,半夜里梦见和一个漂亮姑娘正入洞房呢,喇叭唢呐使劲吹,鸡鸭鱼肉随便吃,高粱美酒喝个够,忽然窗外报晓雄鸡一声长鸣,王贵发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小毛,快起来干活!” 这正是:夜里空有千条计,晨起依旧当伙计。 三年过去了,没少流汗,起的比鸡早,累的比牛马还狠,吃的比猪狗还差,带着一身的伤痕,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也学会了炒七八个南阳特色菜。 客栈夜救人 丁小毛继续在王家客栈干活,扫地,喂马,挑水,洗菜,端盘子,一个月下来还是五吊钱,他舍不得买一件好衣服,把钱都给母亲补贴家用。转眼就是冬至,北方呼啸,白雪纷飞,中午,有两个南方来的茶叶商在王家客栈喝酒,边喝边谈, “咳,这样的鬼天气,生意怎么做啊” “生意不好做,就在这里住着,天冷几天就会转暖和的。” “可是我的茶叶什么时候能卖的出去?” “一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 “我全家还等着过年呢,这笔生意做完,我就陪着家人好好过年。” “你准备去哪里卖?” “无锡。” “什么?你不知道最近倭寇袭劫了那里,尸横遍野,很多人都跑了,你还敢到那里去?” “不知道,倭寇有多少人?这么厉害?咱们大明朝的兵将是干嘛吃的?” “倭寇人数不多,常常是三五十个一伙,咱们的军队都别提了,饷银太少,还常常拖欠,很多人都在种地,做买卖,干私活,平时就没有训练,倭寇来了,他们怎么能挡的住?” “这么大的国家,怎么会没有银子,饷银都让一些当官的给贪了,他奶奶的,气人。” “小声点,别惹事。你见过倭寇长什么样吗?” “没有见过,但是听卖玉石的老张说,倭寇不是人,他们是从东洋里跳出出来的小鬼,个不高却厉害的很,神出鬼没的,特别是腰里都别着一两把长刀,这些刀可厉害,据说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杀人如同砍瓜切菜。” “你见过他们的刀吗?” “我没见过,谁见谁没命。” “倭寇的刀难道比关公的青龙刀还厉害?” “估计也差不多” “他妈的,这世道,做啥都难啊,老百姓没法活了。” “我儿子现在在文峰书院读书,我看光读四书五经不行,还得给他找个师傅,教他练武,不然将来做生意遇到贼寇咋办?” “是啊,万贯家产不如一技之长。” 丁小毛第一次听到客商们讲这些故事,心里很沉重。晚上做梦,梦见一些五短身材的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刀,见人就砍,街上鸡犬不留,到处都是死人,他连忙回家看看,奶奶和爹妈都没了,他不由得哭了起来。和他睡一个铺的姜小凡踢了他一脚,“小毛,你哭什么?” 丁小毛好久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做梦了,推开窗户看看,正值出冬,寒风猎猎。一泡尿憋了半夜,丁小毛披皮衣服出去撒尿,忽然听见厕所旁边有个小屋里,有个人在大喊:“妈呀,妈呀。” 丁小毛一听,肯定是住店的哪个家伙也做噩梦了,不去管他,但是一连叫了十几声,丁小毛本来要走的,又回来了,他推开门一看,有个住店的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打滚,喊着,丁小毛一看,原来是前一个月来这里住店的一个回回人,开始住上房,天天吃牛肉羊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被王老板安排到厕所附近的柴房里睡觉了,丁小毛每天都在忙,也没有注意这个人,不知道他叫什么。 丁小毛点起油灯,仔细一看,这个人约莫四十岁,头上缠着白布,满脸浓密的胡子,他捂着肚子,疼的打滚, 脸上的肉都扭在一起,丁小毛连忙问道:“哎,客官,哪里不舒服?” 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肚子疼的厉害。” 那个人指他的右腹部,丁小毛说:“你不要着急,忍一忍,我给你找大夫去。” 他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开开门,一路小跑,来到附近一家药店,把门砸的咣咣响,不一会儿,药店的老板宋老先儿起来了,开开门,看到丁小毛,问道:“小毛子,怎么了?” “宋先生,我们客栈有位客人忽然肚子疼的厉害,你快去给他看看吧” “是你们王老板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看到他肚子疼,就来请你的。” “我这里药可不便宜,你有钱吗?” “有,你先给他看看吧,药费和诊费我一文钱都少不了你的。” “好,前面带路。” 很快,宋老先生就来到了那间柴房,给那个客人望闻问切了一番,最后断定:“他得了急性盲肠炎,需要动手术,你去烧点热水,拿点酒过来。” 小毛跑到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又找了一小壶酒,拿过来之后,宋老先儿先给病人灌下去一包草药,病人睡着了,他就开始用酒洗手,洗洗锋利无比的柳叶刀,然后让丁小毛帮忙,切开肚皮,切除坏死的地方,用酒清洗了伤口,然后拿出针线,飞快的封好。宋老先儿是本地有名的大夫,精通内外、妇科、儿科,人称“宋华佗”,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眼见为实,丁小毛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宋老先生,您真了不起,真乃华佗在世,仲景复生。” 宋老先生说:“小毛子,少给老子带高帽,诊费和药费一样也不要少。我再给你开二十副草药,你每天给他服下了,记住不要吃牛羊、鹅肉,海鲜,以免发炎。” 丁小毛说:“得多少钱?” “纹银二十两。” “我只有五两,你能不能宽限几日,我用工钱慢慢给您还上。” “行,看你小子老实,不怕你跑了。” 说完丁小毛拿出五两银子,陪着宋老先儿去药店又抓了二十副草药,写了十五两银子的欠条。忙活了半夜,天蒙蒙亮,那个病人慢慢缓过劲来,要张口说话,丁小毛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觉。自己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吃饭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一碗米粥端过来给那个客人喝了,忙乎完了, 又找来了一个瓦罐,在厨房的灶台上熬药,熬好了就给那个客人喝。 很快,王家客栈的老板娘李氏却很快就嗅到了药味,一看原来是丁小毛在熬药,骂道:“贱东西,你有病?熬什么?这么难闻?” 丁小毛说:“表嫂,昨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柴房里有个人肚子疼,我就找来了宋老先儿,给他看病,现在宋老先儿开了二十副草药,让我每天给他熬一碗。” 李氏说:“吆,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菩萨心肠。你认识他吗?你给他看病,药钱谁付?” 丁小毛说:“不认识,药钱我给他付的。我想啊要不给他看,他万一死了,家属来讹诈怎么办?到时候你和我王哥还不得吃官司?” 李氏心里一想,也是,虽然丁小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也说的在理,打官司要破财,治好了就让他走。 李氏说:“小毛,你做的对,可是客人住店就要交店钱,我这里是客栈不是慈善堂,你给他看病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你熬药出去熬去,这满屋子的药味,客人都被熏跑了,老娘还怎么做生意?” 丁小毛说:“我晚上忙乎完了,出去熬,行了吧。” 于是,丁小毛每天晚上出门到荒郊野外,架起柴火,熬药,一连二十天,熬好了就给那个病人喝。 大闹金牛镇 丁小毛来到一个镇上,看到有块大石头上写着三个字金牛镇。他肚子饿的咕咕叫,骑马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也有点累了,就找了一家饭馆,问道:“小二,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快点拿来。” 小二说:“我们这里刚炖好了一锅猪蹄。” 丁小毛提鼻子一闻,果然有卤肉的香气,他问道:“一锅猪蹄多少钱?” “一两银子。” “全卖给我,再加一壶黄酒。” “好勒。”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上来一盆子猪蹄,丁小毛洗过手之后,拿过猪蹄就啃了起来,这一年多没有吃猪肉了,可真有点馋。以前,他没钱的时候,猪蹄是吃不起的,现在身上有三百两银子,怕什么?于是就放心的大吃二喝起来。这猪蹄炖的也挺烂,味道也挺正,吃的他满嘴流油。 正吃着,楼下传来一声巨响,震的饭馆的木板颤颤悠悠的,丁小毛往外一看,原来是金牛镇上来了一位大官,地方官正在鸣炮奏乐,十分热闹,丁小毛通过楼上的窗户往外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坐着十六个人抬的大轿,正在街上走过,后面跟着的人,简直数不胜数。 丁小毛问旁边的客人:“老哥,这个大官是谁啊?这么威风?” 有个人说:“这个官是河北巡抚张九成,今天特意回来省亲。” 丁小毛说:“怪不得如此气派。” 那个人说:“那是自然,官有多大,架子就有多大。” 有一个说:“人家现在是当朝太师严嵩身边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听说他光小老婆就二三十个,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丁小毛往外一看,的确看到那个人的后边还有很多小轿子,估计都是一些女眷,都是他的娇妻美妾。正好一阵风吹过,一顶小轿子的窗帘被风吹起,一个年轻女人俊美无比的脸庞映入了丁小毛的视线,丁小毛顿时惊呆了,怎么这么漂亮?自己的老婆也不丑,但是和人家比简直是山鸡比凤凰。 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美人竟然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小妾,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这个世道,哪有道理啊,有钱有权就什么都有了,我要是当个官就好了,可惜学业中断了。想起往事,心中怅然,猪蹄也啃不下去了,剩下四五个让店小二用荷叶包好,喝了两碗酒,付了钱刚要走,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又出什么事了? 丁小毛定睛一看,原来一个妇女拦住了张九成的轿子,喊道:“冤枉啊,请大老爷为民伸冤啊”,那个女人拼命喊着,十丈之外都能听见。 张九成大人吩咐:“停下来,何人喊冤?” 那个女人说:“民妇喊冤。” 张九成说:“你是哪里人氏?有何冤屈?” 民妇说:“民妇是本镇西二十里小李庄人,娘家姓毕,去年秋天,我的丈夫因为和镇上一个恶霸闫秋生发生争执,被那个恶人活活打死,民妇前去县衙告状,县太爷光说尽快拿人,可是一直不见动静,至如今那个恶人仍然在镇上逍遥法外,请求青天大老爷您为我做主啊。”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张九成说:“这个事情应该归河南地方官管辖,本官是河北巡抚,没有管辖本地的权限,对此无能为力,抱歉。” 那个民妇不依不饶地说:“大老爷你恁大的官,还管不了本地的芝麻官吗? 本镇的镇长罗天宝大怒:“住口,你这个刁民,知道什么?张大人管的是国家大事,忙着呢,赶快回家吧,要不然赏给你一顿板子。” 那个民妇被吓傻了,愣在一旁,绝望的望着张九成的大轿逐渐远去,等一会,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哭骂个不停。她的两个孩子,女孩六七岁,男孩三四岁,胆怯的躲在娘的身边,也在哭泣着。 街上的人们纷纷摇头叹息,但是谁也没有劝解。丁小毛看不下去了,他看那个妇人最多也就三十四五岁,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说到:“这位嫂子,快起来吧,这些狗官都是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才不会管你的。晌午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这里有几个猪蹄,你们拿去,找个地方洗洗脸,让孩子们吃顿好的,申冤报仇不是一天就能办成的,先填饱肚子要紧。” 那个妇人一看来了一个壮士,二十多岁,十分精神,一身正气,知道遇到好人了,连忙磕头拜谢。丁小毛那些猪蹄给了他们,那个妇人带着孩子千恩万谢。 刚要走,来了一群人,呼啦一声把他们围住,这些人相貌凶狠,满脸横肉。 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约莫四十五六岁,满脸胡子茬,他指着那个妇人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到张九成大人那里告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今天老子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他抡起马鞭子就往那个妇人身上抽去,那个妇人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两个孩子哭喊着:“坏蛋,不要打我妈妈。” 街上看热闹的多,但是没有几个人敢过来说句公道话。丁小毛本来不想管这些外乡的闲事,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吃饱喝足骑着马半天就能到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了,管人家闲事干什么,但是他就看不惯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于是他大喊到:“给我住手,你们这帮大老爷们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不感到丢人吗?” 那个高个子男子看见丁小毛单身匹马的,呵呵一笑说:“好小子敢来管爷的闲事,兄弟们给我打。”十来个年轻力壮的人拿起刀枪棍棒往丁小毛打来,丁小毛被逼无奈,拔出老查给他的弯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照的人眼晕。丁小毛心里说,练了一年武艺了,还没有发市,今天就拿你们开刀。他还没有实打实和十几个人交过手,顿时感到十分兴奋,一个小子拿起一把鬼头刀向丁小毛砍去,丁小毛用弯刀轻轻一架,没想到那个人的鬼头刀顿时就断成两截。 丁小毛一脚将那个人踹飞一丈多远,其余的人不敢上前,丁小毛把弯刀入鞘,使出谭腿,不一会儿,十来个人就被他凌厉的腿功踹的横七竖八。 那个为首的只好亲自出马,使出螳螂拳,丁小毛用黑虎拳应对,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丁小毛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肚子上,把那个人打的仰面倒地,丁小毛骑上去,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把那个人的脸打的如猪头一样,街上的人们看把戏一样,不住的叫好。 “打的好,使劲揍他。” “那个姓闫的也有今日,哼,打死他才好呢。” 仗义救妇孺 被丁小毛揍的正是本镇上的一霸闫秋生,此人身高八尺,面黑似铁,如同半截塔一样,也学过几年武艺,聚齐手下百十来个流氓地痞在本镇上开赌场,设妓院,称霸一方,是镇上人谈之色变的头号地头蛇,人送绰号“铁面无常”。十来年没有人能够和他们抗衡,谁知道今天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子给揍了,闫秋生不服气,气的哇哇大叫:“小子,你他妈的活腻歪了,要是有种就不要走,一会儿有你好看。” 丁小毛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仗势欺人,今天小爷就要替天行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有啥招,都使出来吧,小爷坐在这里等着你。”说完,拉过街上一个板凳,坐下来真的不走了。 闫秋生命手下人四处喊人,不一会儿,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片,丁小毛一看,有一百多人吧,丁小毛寻思着,拔出弯刀,必要伤人,自己和这些人无冤无仇,何必摊上人命呢?但是他们要是打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用什么兵器对付呢?他仔细一看,旁边有一个杂货店,墙上挂着一些很粗的铁链子,估计是栓大狗的,丁小毛随手拿出一根丈把长的粗铁链子,拎起来感觉有二三十斤,链子都有大拇指那样粗细,感觉还行,对老板说:“借用一下啊。” 闫秋生对那一伙人说:“你们看,就是这个小子,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来啊,咱们一起上把他废了。” 那些人都是他的狐朋狗友,跑腿伙计,拐弯亲戚,都手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们想:就这一个小子,我们这么多人,一会就让他见阎王。 在镇上,闫秋生要打死一个外乡人,跟打死一只臭虫,踩死一只蚂蚁没啥区别,谁管呢?镇长是闫秋生的姐夫,县太爷是他的结拜兄弟,省城也有他们的人,他们怕什么? 这些人打定主意,嗷嗷叫就往上冲,照着丁小毛就下死手了,丁小毛抡起铁链子,他跟老查学过九节鞭法,但是身上没有带,就拿这个铁链子当九节鞭用了,使出“翻云覆雨”“瞒天过海”“巨蟒出洞”“凤凰展翅”“满天星斗”等绝招,把一条粗铁链舞动的呼呼挂风,一铁链下去,就扫倒了七八个,很多人手里的兵器被他的铁链缠住,丁小毛猛的一甩,把他们的兵器就甩到四面八方去了,看热闹的人四散奔逃,丁小毛所到之处,如同刮起阵阵旋风,飞沙走石,黄沙滚滚,片刻之间,这一百多人被扫的横七竖八,小毛只用了三成功力,要是全力以赴,他们早就魂归地府了。 好久,这些人都没有起来,有的胳膊折了,有的腿断了,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被打昏了,也有一些见风使舵的,一看形势不妙,撒腿就跑,街上一片狼藉,很多小商贩的摊子都被掀倒了,这些人都吓的躲在一旁,谁敢露头劝架? 丁小毛将那个铁链又挂在杂货店的墙上,指着那些人说:“今天小爷我心情好,不想大开杀戒,今后尔等若再仗势欺人,小爷随时回来取你们的狗命。” 街上的人都看傻了,闫秋生被开了瓢,血流满面,手下人抬着他回家去了。丁小毛心想,我若走了,他们必定会加害这对孤儿寡母,怎么办呢,要走,也要带他们一起走。想到这里,他让那娘三个骑着自己的枣红马,他牵着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那个小镇。 走了三十多里,他对那个妇人说:“大嫂,你们在本地不能待下去了,闫秋生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只有离开本地,他日遇到海瑞那样的青天大老爷,自然会给你申冤报仇的。” 那个妇人快被吓傻了,哪里还敢说话,两个小孩一路颠簸很快就睡着了。丁小毛心想,这可怎么办呢?但是心里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本地,万一那个闫秋生缓过劲来,肯定会派人来报复,好久也没有见有人来,丁小毛感觉内心忐忑,要是自己孤身一人,一点也不怕他们,惹急了,把他们全部给宰了,但是还有这娘仨,是个累赘,把他们安置到哪里呢?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又走了二十里,他对那个妇人说:“大嫂,你们外地有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那个妇人说:“我有个表姐嫁到洛阳,可以去投靠她。”丁小毛说:“好,我就送你们去洛阳。” 丁小毛雇了一辆马车,带着这娘仨日夜不停的赶路,五天走了四五百里,好容易来到了洛阳,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了她的表姐,丁小毛说:“大嫂,我送你们到这里就算到头了,今后你们要保重身体,至于申冤报仇,可以找海瑞那样的青天大老爷,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吃。”说完递给那个妇人三十两银子。 妇人感激的涕泪横流,和两个孩子一起给丁小毛磕头谢恩,说:“不知道大侠如何称呼,家住哪里?将来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丁小毛说:“你们不用记住我的姓名,也不用问我住在哪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四海为家,大明朝的任何地方都是我的居住地,至于报答,那倒不必,你好好把孩子拉扯大,教育他们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说完,他骑上枣红马,疾驰而去。 丁小毛最近几天没有睡好,生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他骑着马跑了一阵,感觉眼皮子直打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在马背上东摇西晃跑了一阵子,枣红马感觉主人累了,它也累了,就停下来,净净的吃草,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已晚,夜风劲吹,丁小毛打了几个喷嚏,也醒了,他看到自己被枣红马驮着,走到了一个树林里,天黑,也看不清这是哪里,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怎么办呢?伸手一摸,银票还在,包裹里面的干粮也吃光了,只好到树林里看看有没有野果或者野味,他伸手拽出了弯刀,牵着马在树林里面摸索前进。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一个人在黑更半夜里在树林里过,他心里想:万一出来一头熊虎狼豹,自己可怎么办呢?但是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的猛虎、豹子,最多也就是一些狼和毒蛇,这些也得留神注意,不然自己的小命也要交待在这里。想起前几天自己的英雄壮举,不由得热血上涌。他转悠了一阵,也没找着什么,钻木取火,点着一对火,先暖和暖和再说。 龌龊人间事 丁小毛的堂弟丁小波是一个流氓无赖二流子,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现在能敲一下丁小毛的竹杠,自然不能放过,故意卖关子不说。 丁小毛岂不知道他的为人?给了他十两纹银,丁小波一见银子,两眼放光,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小毛哥,嫂子可能去镇上和她的老相好幽会去了。” 丁小毛两眼瞪的如同铃铛一样,说:“什么?她还有老相好?” 小波说:“小毛哥,你在外边发财,一去一年多,家里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她没有嫁给你之前就有一个老相好,此人姓夏,名明仁。夏明仁的爹是镇上的首富,夏明仁身材高大,玉树临风的,是镇上第一美男子,他当初就看上田翠翠了,但是算命先生说他们八字不合,属相也不对,就没有娶成。” 丁小波喝了口茶,继续说:“后来田翠翠就嫁给你了,你常年不在家,嫂子上街赶集的时候,就经常和姓夏的幽会。夏家生意做的大,家产几十万两银子,从县里到京城,到处都有人。有姓夏的撑腰,田翠翠变了,嫌弃这嫌弃那,没事就骂我大伯大娘,这会儿我嫂子八成又去找姓夏的了。” 丁小毛一听,脑袋嗡了一声,好悬没有栽倒在地,他定了定神,突然揪住丁小波的领子说:“小波,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他手劲大,差一点没有把丁小波捏死。 丁小波忙说:“毛子哥,松点,松点,这样的事情比天都大,我能胡说吗?”丁小毛这次醒过神了,忙丢开了丁小波,他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平时喜欢南游北逛,狐朋狗友也多,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 丁小毛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感觉有点蹊跷。我家对田翠翠不错了,自从她过门之后,我们家都快把她当菩萨给供起来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都是我娘干的, 什么好吃的都让她先吃,零花钱也随她花,哪一点对不起她?” 丁小波说:“哥啊,你这就不明白了,你虽然对她不错,但是你太正经,太老实了,缺乏吸引女人的手段,再说了,你一去一年多不在家,让她独守空房,你就那么放心? 你对人家好,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喜欢不喜欢你,那可说不准。” 丁小毛感觉热血上涌,头昏脑胀,牙咬得咯咯的响,他以为娶媳妇过门了,就是他的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真是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他忽然拔出弯刀,说:“小波,给我带路,我去把这对狗男女给宰了。” 丁小波说:“好,这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他刚说完,忽然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他爹,上来就给他两嘴巴,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了姓夏的,小毛还能活命吗?” 丁小波心里说,爹啊,你真是个糊涂虫,丁小毛杀人放火被朝廷砍了脑袋,他又没有兄弟,没有儿子,按血缘上讲,我和他最近,将来他的四合院不就是我的了吗?他做梦就想住上丁小毛青砖绿瓦的四合院,所以来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没想到被他爹给破坏了。 丁小毛的二叔虽说是农民,大字不识,但是家族观念极强,都是丁家的子孙,谁吃人命官司都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他坚决反对,他指着丁小波的鼻子说:“你赶紧给老子滚,再在这里嚼舌头,老子把你嘴给扇烂!” 丁小波悻悻而去。丁小毛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他知道二叔不希望自己出事,但是胸中的恶气怎么出的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来一年前结婚时候,他给了田翠翠的爹一百两的彩礼,经过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把她娶回来的,过门之后,住在四合院里,天天不说山珍海味吧,也没有少了鸡鸭鱼肉,比一般的人家不知道强多少辈,谁知道这个女人不知道珍惜,竟然给我戴绿帽,哼,她是不知道我的厉害。还有姓夏的那个王八蛋,决不能轻饶了她。没想到自己出去一年,学了武功,丢了老婆。竟然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愧对列祖列宗啊,想到这里,丁小毛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他二叔赶紧抢救,又派人请他的老师张静天和他的舅舅吕忠大,这两个人来了也能帮忙出出主意。晌午,张静天和吕忠大都来了,张静天是个教书先生,吕忠大是一个保长,都是当地有名望的人物。 他们两个一来,丁小毛的二叔安置了一桌酒席,席间,丁小毛眼含热泪说:“老师,舅舅,这次我算是把丁家人的脸给丢尽了,不是我二叔拦着,我就去把这两个贱货给宰了。” 张静天手捻须髯,好久没有说话。吕忠大说:“这个事是意料不到的,但是既然出了,就不要怕事,但是动刀动枪不是上策,你把他们宰了,你还能活吗?我和镇长崔富贵比较熟悉,可以通过他协商解决,实在不行就到县衙告状,县里的刘师爷是我的朋友,可以到县太爷那里疏通关节。” 张静天说:“动刀刀枪不妥,到县衙告状也不好,岂不知自古以来衙门八字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去打官司,人家姓夏的没钱吗?到头来钱花光了,人也没了,这就是人财两空。小毛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不要消沉,击败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活下去,过的比他强,让他望尘莫及。” 小毛二叔说:“我们丁家丢不起这个人,和姓夏的没完,小波,没事了就盯着夏家,如果发现两个狗男女,逮住他们,先打断他们的狗腿,再浸猪笼。” 丁小毛脑中也浮现出这样的场面,丁家和夏家发生械斗,自己宰了奸夫**,谁拦着杀谁,贱女人的娘家来闹事了,顺便把他们也宰了,十几条人命,必然轰动全县,到那时,朝廷肯定要派兵来拿我,我纵有一身武艺,也跑不了。我必然被开刀问斩,到时候我爹妈怎么办呢?夏家人会放过他们吗?想想就后怕。他强压怒火,听老师和舅舅的话,先吃个哑巴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 他在床上蒙头睡了几天,他二叔和舅舅却没有闲着,四处派人找夏明仁和田翠翠,但是这两个人就如蒸发了一样,一点影踪也没有。 真是让人奇怪。丁小毛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都有地道和暗室,估计他们是躲起来了,自己应该去打探一番,但是他清楚,他的轻功还差的远,深宅大院,机关重重,万一进去,打草惊蛇,被夏家人反咬一口,说我偷盗,还得坐牢。 丁小毛后悔没有跟着老查好好练练轻功,但是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去学武功,那个贱人能出去浪? 武艺炼成了,老婆却没了。人生在世,有得有失,想想就郁闷,他拉起弓箭,对着天上的燕雀射去,箭无虚发,有这样的本领,怕什么?早晚必定富贵荣华,妻妾成群。 他在家里烦闷了就喝酒,喝完就睡觉,心想,醉死算了。活着真没意思。 切磋见真功 丁小毛到少林寺学武,没想到这里的和尚个个忙忙碌碌的,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也难怪,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土头土脑的,既没熟人引荐,又无金银捐现,谁知道你是哪来的? 每天来少林寺进香游玩的人何止上千?丁小毛不过是茫茫人海之中的一条小鱼小虾而已,谁能注意他!这里的和尚都高高在上的模样,想从他们这里学武艺,恐怕太难,但既来之,则安之,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于是他打定主意,天天来少林寺进香瞌头,一连半个月,有个监寺的和尚法号月空的注意到他了,就问道:小施主诚心向佛,可敬可敬,请问,有何为难之事,需要佛祖庇佑? 丁小毛仔细看此人三十多岁,面带和善,言语稳重,感觉是个好人,拱手说:大师,弟子是南阳人,从小喜欢习武,崇拜少林,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来了,能否让我当一名少林俗家弟子? 月空说:我们少林寺收徒很严,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俗家弟子的。 丁小毛说,有什么条件? 月空说,首先得遵守少林寺的清规戒律,不杀生,不邪淫,不饮酒,不吃荤,不妄语,这些你能做到吗? 丁小毛想都没想,说,能做到。 月空说,这只是最基本的,想学好少林功夫,必须要能吃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除了练功,就是挑水,劈柴,干些杂役,很多俗家弟子都是受不了苦才半途而废的,你能吃苦吗? 丁小毛说,大师,吃苦我不怕,我种过地,在客栈当过伙计,在深山中打过猎,什么苦我都能吃。只是练成少林功夫,得多少年? 月空说,这可说不准,天姿聪慧的得六七年,一般的人一二十年。 丁小毛说,大师,我跟一个回回人学过武艺,有点基础,但缺乏经验,我练练,你给我指点指点,这样岂不快一点?不是弟子心浮气躁,而是因为我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学个十年八年的,恐怕来不及尽孝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月空说,善哉,善哉,施主的心意我明白。这样吧,你先把你的武艺都施展出来,我看看你的功底如何! 丁小毛说,好啊,请大师赐教。说完,拔出弯月,先练了一趟回回刀法,又打了一趟查拳。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来围观,有的香客大声喝彩,好啊,好功夫! 丁小毛练完了,月空说,施主根基扎实,刀法纯熟,拳术也可以,只是下盘功夫还差的太远,实战中,只能对付街市流氓,若对手是二等高手,你就要吃大亏了。 丁小毛说,大师,咱俩比试比试怎么样?希望你多多指教。 月空说,施主年轻气盛,还是不要比的好。 丁小毛说,不要紧,能败在少林高僧手下,也是一种光荣。 说完,拉出单刀,摆开架式,要干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起哄,快比吧,不比就说明少林寺也徒有虚名。 月空找来一根长棍,和丁小毛斗到一处。丁小毛施展回回刀法,八八六十四路,刀光闪闪,犹如一把死神手中的镰刀,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月空则使出少林疯魔棍法,如同一张大荷叶,将丁小毛包在其中。 丁小毛心想,我手中的宝刀切金断玉,你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碰到一起,不把你削成两截?但是几次弯刀削上木棍,也就是刮去了上面的皮,月空的棍子仍然在手中神出鬼没,丁小毛心里奇怪,可能这就是少林寺的内功吧。 丁小毛的刀法共六十四路,招术变化万千,他记性好,能记住四十多路,很多厉害的招术逼的月空步步后退,但是丁小毛功力不足,好几次都快要触及月空的脖颈,却被月空化解。 两个人都年轻,力气足,打得难解难分,丁小毛沾光的是手中的宝刀,月空倚仗的是少林的身法和内力,两人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丁小毛观察月空的棍法招数不多,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招,但是非常有用,再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跳出去,说,大师,咱们不比兵器了,比比拳脚怎么样?月空双手合十,说,施主请。 两人就比起了拳脚,丁小毛使的是查拳,谭腿,月空施展起少林擒拿手,斗了三五招,丁小毛感觉身上又麻又痛,原来是几处穴道被月空点中,仿佛半身不遂了一样,刚一愣神,被月空一个扫堂腿击中,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人们纷纷说,少林功夫就是中,这个年轻人武艺也行,可是怎能和少林大师比?丢脸了吧 丁少林倒在地上,痛的浑身酸疼,仿佛抽筋了一样,月空忙上前,给他解穴,按摩,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丁小毛说,大师,还是你的功夫厉害,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做我的师父怎么样? 月空说,施主的功夫也不错,只是经验不足,火候未到,若勤学苦练,不出十年,必定超过贫僧。我们少林高手如云,比我强的太多了,你要拜师,还是拜名师的好。 丁小毛说,哪个是名师? 月空笑而不语,转身就去后堂去了。丁小毛在四处转转,看到许多年纪大的和尚,好像都是武艺高强的,上去就瞌头拜师,但这些和尚都说自己不会武艺,是文僧,只会打坐念经的,丁小毛好生失望,心想,少林寺又没有得到自己什么好处,人家凭什么把绝技传给自己呢? 丁小毛一摸口袋,身上的银子也快花完了,要有二百两就好了,直接找到少林方丈,捐给少林寺,和尚也是人,这么多和尚人吃马喂的,离开钱能行?可是身上没多少银子,不到十两,够干什么?还有一个法儿,在少林寺门口长跪三天三夜,感动方丈了,说不定会收我为徒,那样岂不太没尊严了?再说,我也不是一点功夫也没有,何必那么下贱呢? 丁小毛有个信念,人活着,一半为生存,一半为尊严。除此之外都是虚妄。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先出去挣些银子,再来交学费,那样多气派! 想到这里,丁小毛站起来,大步走出了少林寺。 偷师功力增 丁小毛才明白,这个店老板叫蒋春朝,感觉人还不错,家境也行,这娘仨来了享福了。 那个妇人说:“兄弟,我只顾说话了,还没有问你的尊姓大名呢?” 丁小毛说:“嫂子,我姓丁,小名叫丁小毛,大号丁天骄。” 那个妇人说:“小毛兄弟,你是哪里人呢?” 丁小毛说:“我是南阳人。” 蒋春朝说:“南阳是个好地方,诸葛亮的老家就在那里。” 丁小毛说:“大姐,你姓什么呢?” 那个妇人说:“我姓毕,也没有名,由于排行第三,人家都叫我毕三妮,或者毕三姐。” 丁小毛说:“那我就叫你三姐好了,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了,不瞒你说,我身上这次没有带多少钱,住店都快成问题了。” 毕三妮说:“小毛,你就是我亲弟弟,就住在这里,自己的地方,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蒋春朝也忙着说:“是啊,小毛兄弟,你就住在这里,我这里就是开饭馆的,后面有地方住,你想吃什么,就让你三姐做什么。” 丁小毛听到这些话,又喝了几杯酒,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了。 毕三妮说:“小毛,你怎么了?有啥伤心事给姐姐说,能帮上忙的,我和你姐夫一定帮助你。” 丁小毛说:“没事,三姐,我高兴。我生来孤独,没有弟兄姊妹,这些年,一直倒霉,在这里终于见到亲人了,能不高兴吗?” 毕三妮说:“小毛,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静文,志邦,给你舅舅倒酒。” 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叫静文,小男孩叫志邦,都很听话,两个人过来就给丁小毛倒酒,丁小毛十分高兴,今天不仅多了一个姐和姐夫,还多了一个外甥和外甥女,真是老天有眼啊。 从此,丁小毛就住在春朝客栈,帮助挑水,劈柴,喂马,炒菜,这些活都是轻车熟路,有空还教静文和志邦写字,练武。时间长了,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客栈的生意还可以,有时候忙碌的很,人来人往的,有时候却很闲,闲着没事,丁小毛就去打猎,弄些野味,改善伙食。日子就一天天过去了,丁小毛有一天问姜春朝:“哥,你是登封人,在这里没有人不认识吧” 蒋春朝说:“大部分老住户都熟。” 丁小毛说:“少林寺的和尚你有熟人没有?” 蒋春朝说:“也认识几个。” 丁小毛说:“我曾跟一个回回商人学过武艺,但是时间短,很多功夫没有练到家,我想去少林找个高手,让人家给我指点一二,但是,没有熟人,人家怎么会给我指导呢?你要是有熟人,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蒋春朝说:“少林寺的武僧是吃肉的,据说这是唐王李世民定下的规矩,他们练武天天耗费体力,不吃肉没力气,有几个和尚也喜欢吃肉喝酒的,我都认识,我给他多做点好吃的,他们应该会给你指点的。” 丁小毛说:“对啊,明着人家不教,咱就暗中偷学,我每天多打几只山鸡野兔,给他们炖好,他们来吃的时候,就会给我指导一二了。” 蒋春朝说:“对,这样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片山多,丁小毛骑着马,弯弓射箭,箭无虚发,不到半天就能打十几只山鸡,野兔,回来收拾干净,用上好的卤料炖的稀烂,香飘半个县城,很多和尚鼻子灵的闻着味就过来了,吃了人家的嘴短,果不其然。 和尚们吃了野鸡野兔,久而久之,跟丁小毛称兄道弟的,再喝几碗好酒,很多人嘴就没有把门的了,丁小毛又恭维夸奖他们,请教他们一些问题,少林有高手,人家一眼就给他指出来了。特别是轻功怎么练,梅花桩怎么打,金钟罩,铁布衫是怎么回事,有人给他示范,丁小毛记性特别好,看几遍就学会了。有时候他也连几趟拳脚,问问人家哪里练的不好,丁小毛就记载下来。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丁小毛轻功和点穴的功夫大增,还新学了少林七星拳和太祖长拳,和尚们说,贪多嚼不烂,当年赵匡胤就会一套太祖长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岳飞就会一套六合枪,令金兀术闻风丧胆。自古就是这个道理,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丁小毛听他们的劝说,不太追求太多,每天就站马步,练习梅花桩,打一套查拳,踢一套谭腿,再练几趟少林拳。他觉得很多武术都是相同的,大同小异,虽然招数和姿势不一样,但是基本的精髓是一样的,无非是快,准,狠。此外,他还特别留意增长力气的方法,他知道楚霸王项羽之所以天下无敌,首先是力气大,能拔山扛鼎,一般人就是招数再奇妙,力气不行也白搭,让人一脚就给踢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酒肉和尚那里找到了增加力气的妙法,每天吃肉喝药酒,然后练习石锁功,拿着一个六十斤的石锁,举一百下,抛一百下,半年下来,果然力气大增,举起五六百斤的石墩不费什么力气。拴狗的铁链子,他稍用力就能扯断,算是小有所成了。 登封县几个流氓地痞,经常在蒋春朝的客栈白吃白拿,蒋春朝毫无办法,毕三妮气的发昏。丁小毛听说了,对着那个当头的就是两个嘴巴,打的他门牙脱落,满口留血,此人不服,喊来一百多人,丁小毛拿根木棒,施展气少林风魔棍法,打的这一百多人在街上滚的滚,爬的爬。有几个想暗算丁小毛,丁小毛随便拿起一把筷子,手一扬,都钉在他们的手和脚上,疼的这些人哭爹叫妈,有人报告官府,把丁小毛也关进了牢房,牢房的狱霸头子隋大成也来找事,被丁小毛一招黑虎掏心,打的半天爬不起来,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丁小毛说:“慢,你看仔细看清了。”只见他双手握住监牢的铁栏杆,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竟然把铁条给拉折了。看得那些人目瞪口呆,舌头吐出多长。丁小毛说:“我学过少**术,这是基本功,你们看看你自己的脖子硬还是铁栏杆硬?”顿时吓的那些人跪倒在地,口称大哥。 蒋春朝花了纹银一千两疏通官府,才把丁小毛保释出来。县太爷听说丁小毛是个好汉,想让丁小毛当个衙役,好抓差办案,一般人求之不得,丁小毛却嗤之以鼻,他说:“报效国家,俺就去考武举,当大将军,一个小小的衙役算什么,俺不稀罕。”县太爷、师爷们骂他不识抬举。丁小毛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学好武功,除了行侠仗义,报效国家,还有一种作用是惩恶扬善,想起自己被绿的往事,晚上丁小毛痛苦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能这样算了吗?当个缩头乌龟,就算活一万年也是一个活王八,那有什么意思?他最佩服的古人有两个,西楚霸王项羽和诸葛孔明,项羽巨鹿大战,破釜沉舟,名震天下,彭城之战,杀的鼠辈们血流成河。诸葛亮火烧曹兵,三气周瑜,七擒孟获,六出祁山,让无数乱臣贼子闻风丧胆。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个痛快。让那些乌龟王八蛋们吃香喝辣的,不是俺丁小毛的风格。 想到这里,他早上起来,骑着枣红马就往南阳飞奔,在房间里留了几个字,回家看看。五天后,回到了老家。眼看就到家门口了,天色已经傍晚,他又改变了主意,心想:把事情办完再回去也不迟。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让马吃草,他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靠着墙角睡着了。到了半夜,他霍然而起,揉揉眼,天黑漆漆的,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他穿上夜行衣,蒙上面,带着暗器,手持弯刀,来到夏家,一个“旱地拔葱”上了墙头,仔细观察了一阵,拿出飞索,使劲一抛,射进二楼的木头柱子上,然后将另一头拴好,施展轻功,走在绳索上,很快就上了楼,没有一点声音,守门的狗竟然没有叫。 丁小毛看见有间房屋内有灯,他点破窗棂子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婆田翠翠,还是年轻漂亮,光彩照人,旁边是一个年轻男人,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丁小毛心说,这不是那对奸夫**还有何人?好一对狗男女,怎么收拾他们?冲进去,一刀一个,那是下策,想起百宝袋里有一些迷烟,正好给他们用上,他就弄破窗户纸,用管子往里面吹烟,不一会儿,这两个男女就瘫倒在床上,丁小毛把门打开,看着瘫倒在地的两个人,心里想:一刀一个,来个透心凉算便宜你们了。他一看桌子上还有一壶酒,一些壮阳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用手把那些壮阳药捏成粉末,让后倒进酒壶里,然后都灌进夏明仁的嘴里。他还用小刀在田翠翠的脸上飞快地刻了一个乌龟,旁边刻着王八蛋。在屋里四处搜索了一下,发现很多金银首饰,翡翠玛瑙,还有一叠银票,丁小毛眼睛发亮,他奶奶的,这下发财了,姓夏的勾引女人不就是靠有点臭钱吗,老子把钱全部拿走,看他还怎么泡女人?想到这里,全部包走,然后把门关好,原路返回,骑上枣红马,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难舍俏丫鬟 丁小毛一口气向跑了二百多里,到了没人的地方,打开包裹一看,我的天啊,没有十万两银子也差不多,几辈子吃喝不愁了,早知道,还打什么工?现在俺也是老爷了,娶个十几房姨太太轻而易举,但是感觉这样不行,这些钱不能自己花,得扶危济贫,于是一路上,他看到哪家有病痛和哭声,就扔一锭银子过去,走了一千里,也不知道救了多少穷苦人家,很多人家没有见到他,都以为是菩萨显灵了,焚香叩拜,激动不已。 事了拂衣去,社仓功与名。就这样,一路向西,好几万两白银如流水一样送了出去,别人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直到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做这事太傻了,这些银子是自己用老婆换来的,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从虎口里拔牙弄来的,那些穷人固然可怜,但这样不劳而获,岂不是太便宜了,再说,大明朝穷苦百姓几千万,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救的完?适可而止吧,于是他打定主意,扎紧口袋,好好享受人生,一口气往西跑了一千多里,山西,陕西都走遍了,巍峨的华山爬上去了,大雁塔也登了,壮美的黄河壶口瀑布也观赏了,感觉自己快赶上李太白了,只是没人家那个文采。旅游最大的好处是开阔心胸,忘记所有的不快。和壮美的大自然相比,个人简直就是沧海一粟,有什么可计较的? 但是也不能完全超然物外,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自己做的这案,有没有官府的爪牙跟踪而来,一个两个也不怕,十个八个也能应付,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自己睡着了岂不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找一个帮手,但是自古西出阳关无故人,越往西走,越没有熟人,感觉莫名其妙的空虚和孤独,想起老家的父母,心里不停的琢磨:咳,真是不应该离开他们啊,但是有什么办法,万一回去,被官府缉拿,开刀问斩了,那老丁家就绝后了。坚决不能让老丁家绝后,像我这么好的人,应该子孙满堂。做到这些事,一个人不行,还得有女人。女人,女人啊,最让人惦记的是女人,最让人痛苦的也是女人。要不是找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怎么能流落江湖?一阵懊恼,一阵气愤。最后他想看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不是多的是,走到哪里都不缺,何况老子腰缠万贯?想到这里,他又充满了希望。所幸,没有官府缉拿的消息,他就一直往西走。有时候一天跑三百里,有时候走在深山老林里,半个月没有见过人烟,多亏他功夫在身,拉弓射箭,猎物不少,吃饱喝足,不想家了。学武功的最大好处就是到哪里都能生存。在深山老林一呆,官府是不会来这里的,他感觉从来没有的踏实。但是这里没女人,晚上还有狼嚎虎啸,听着就瘆人,还是到城镇的好。 他骑着马,走街穿巷,没事就看女人,看那些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可能是好的都养在深闺人未识,看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几个绝色佳人。他觉得不能这样漫无目标的走,找一个看着舒服的地方,买一个深宅大院,不愁没有好姑娘。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先安顿下来再说。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叫丹凤县的地方,这里也是山城,但是有着南方的深润,没有那么多的风沙,这里的人们安安静静的,不喜欢高声喊叫,宁静淡泊,令人舒心。于是他决定不走了,在县城转悠了几圈,四处询问了一下,很快就买了一套宅院,青砖绿瓦,窗明几净,花了三百两,签字画押,拿到了房契。丁小毛上街买了些酒肉,大吃大喝,然后好好睡了一觉。好久没有这样踏踏实实睡觉了,向西跑了三个月,终于有个落脚点了。想到这里,感觉从来没有的舒心。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来,摸摸身上还有三四万两的银票,金银首饰一大包,感觉自己就是皇上。皇上能没女人吗?出去找女人去。 丁小毛读过六年私塾,肚里有些墨水,对烟花柳巷的女人一向是看不上的,他喜欢的女人可以不漂亮,但是不能不纯洁,跟成千上百男人上床的,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看都不看。他喜欢的就是那些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或者循规蹈矩的小家碧玉。当然漂亮一点更好,身材也要好,女孩子长个大饼脸,水桶腰,看着就让人倒胃口。他就喜欢那些苗条一点,身材中上等的,不能太黑,脸上麻子多的也不行。没钱的时候是个女人就行,如今自己腰缠万贯,那就得好好挑挑。他上街上吃了一碗羊肉泡馍,然后继续溜达。街上挺繁华,什么样的都有,他想去看看有没有卖女儿的,买来当丫鬟也不错,找了半天没有一个。 第二天继续转悠,仍没有满意的。转的够了,干脆在门口写个牌子:本府需要丫鬟一名,年龄十八岁左右,吃苦耐劳,手脚麻利者优先,每月薪水二两。很快,很多来面试的, 丁小毛仔细挑选了一个,只见此女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不白不黑,鹅蛋脸,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看着比较顺眼,年龄十七,充满青春活力。因为老父亲患病,姊妹四个,她是老二,实在养活不了了,就把她卖做丫鬟。这是个孝女,百善孝为先,丁小毛心底里就崇敬忠臣孝子,所以他收下了。先给她父母四十两银子,那家人千恩万谢而去。 丁小毛问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梅” “你会做什么?” “洗衣服做饭,做鞋,哄小孩子,什么都会。” “伸出你的手,让我看看。” 春梅伸出她的手,丁小毛一看,又红又肿,还有很多茧子,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想到自己当年在客栈当伙计,也是这个样子,不由的心生怜悯。 他说:“春梅啊,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现在做生意有点钱,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春梅说:“是,老爷。” 丁小毛呵呵笑了,“春梅,你别叫我老爷,我还年轻,叫老爷把我都叫老了。” 春梅也笑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丁小毛说:“我今年二十五,比你大八岁,你叫我大叔或者大哥都行。” 春梅说:“那怎么可以呢?你是主人,我是丫鬟,尊卑不同,怎么能喊叔叫哥?” 丁小毛说:“那这样吧,你叫我少爷算了。” 春梅说:“是,少爷。” 从此,春梅就在丁家伺候丁小毛。洗洗刷刷,缝缝补补,丁小毛买来一堆书,什么《六韬三略》,《孙子兵法》,《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唐》。看到高兴的时候, 给春梅讲故事,春梅很高兴,她的记性很好,很聪明,什么故事她听两遍就记住了。丁小毛没事的时候教她认字,她一天就认一个,慢慢的也很写信了。 丁小毛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感慨不已,人是万物之灵,只要环境好,都能成才。 丁小毛钓鱼,春梅就在旁边端茶倒水。丁小毛打猎,春梅也跟着打打下手。丁小毛高兴了还教她几招武艺,她也学的很认真,春去秋来,半年过去了, 丁小毛有点想家了,但是他舍不得这里,与世无争,淡泊宁静,要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该多好啊,但是不行,老家还有衰老的爹娘,想到爹娘,他就感到万分的亏欠。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爹娘老家还有田产,吃喝看病是不愁了,只是自己没有在身边伺候,真是不孝子。想到这里他眼泪流了出来。春梅看见,问:“少爷,你怎么哭了?” 丁小毛说:“我有点想我父母了。” 春梅说:“你老家在哪里?” 丁小毛说:“在南阳,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说过这句话,他顿时有点后悔了,这是秘密,怎么能说出去呢?万一走漏了风声,官府前来捉拿怎么办? 春梅说:“那里挺好吧。” 丁小毛说:“春梅啊,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我是南阳人,就说我是湖北襄阳的。” 春梅说:“为什么呢?” 丁小毛说:“别问为什么,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春梅说:“行,少爷,我不说就是了。” 丁小毛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把喜欢漂亮姑娘。有一次把持不住,把春梅拉过来,亲吻她的额头,说:“春梅啊,我喜欢你,做我老婆怎么样?” 春梅惊慌失措,连忙挣脱,说:“不可以,我已经有老公了。” 丁小毛说:“什么,你有老公了?他是干什么的?” 春梅说:“我的老公是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娃娃亲,他爹和我爹是好朋友。” 丁小毛说:“十三岁的娃娃,知道什么?怎么能做你的老公?” 春梅说:“没办法,那是父母之命啊” 丁小毛说:“你做我媳妇,我给你老公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春梅说:“那可不行,今后俺们家在这里算是抬不起头了,说话不算数,谁还理我们?” 丁小毛说:“唉,古风存于鄙乡。越是穷乡僻壤,越是古风淳朴。算了吧,这是命运。” 春梅说:“少爷,你都快三十了,又这么有钱,怎么一直没媳妇?” 丁小毛说:“我有媳妇,很漂亮,但是他跟别人跑了。” 春梅说:“那你一定很伤心了。” 丁小毛说:“没事,现在我已经不伤心了,既然她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又何必非要记恨于她?” 春梅说:“我们这里,抓住这样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 丁小毛说:“算了,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要回家了,这栋房子,你帮我看着,如果三五年我还不回来,就送给了,这是房契,你收好。” 春梅说:“少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丫鬟怎么能收,你还是留给未来的少奶奶掌管吧。” 丁小毛说:“没事,春梅,我有的是钱,这个房契对我来说就是一张纸而已,我就送给你吧,日子不好过了,你们就搬到我这里来住,这里 毕竟宽敞些。” 春梅感动的哭了,说:“少爷,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少爷,别的少爷对下人又打又骂,你不仅不打我,不骂我,还教我认字,教我武艺,还送给我房子, 自古至今没有像你这样好的少爷了,我拿什么报答你呢?” 丁小毛说:“要什么报答,你这半年给我做饭洗衣服就算是报答了。” 春梅哭了一夜,丁小毛也长叹半宿。 第二天,丁小毛骑着枣红马要走了,春梅拉着他的马鞍就是舍不得他走,他说:“好妹子,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说完,扬鞭疾驰而去。 又娶美娇娘 丁小毛一路疾驰,回到了老家南阳,先打听了一下情况,原来那天夏明仁被自己灌进去很多壮阳药酒,弄得亢奋过度,彻底丧失了男性功能,田翠翠脸上被刺字,毁容了,被夏明仁的老娘骂做扫把星,赶出家门。夏家感觉丢人,他们是当地首富,最讲面子,丢了十万两银子心在滴血,但是银子丢了可以再赚,面子丢了可就没法混了,所有就吃了一个哑巴亏,没有报官。 丁小毛听此消息,感觉比吃了杨贵妃的荔枝还沁人心脾,大摇大摆回家去,见到了爹娘,他爹娘衰老了许多,但是身体还可以,他爹能够活动,但是就是浑身无力。他娘每天就照顾他爹,多亏有几十亩好地,每年雇几个长工,打的粮食也够吃喝了。丁小毛住了好几天,给爹妈留了一千两银票,让他们别舍不得花钱,他的爹娘说啥也不要,非要强留丁小毛住几天,让媒人们快点说媳妇,快三十了,结婚生子是头等大事,他们还急着抱孙子呢?丁小毛心想,在南阳老家住,自己有钱就是爷,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但是这里没有啥生意可做,天天吃吃睡睡,没事了就生孩子,跟猪狗无异,还是到登封好,一方面能学点武艺,另一方面那里镖局很多,自己可以发挥特长。于是他说:“爹,娘,我在登封认识了一个大姐,对我很好,她已经给我找好媳妇了,我去了就成亲,等把孙子生下来了,我带着他们回来,让你们看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就这样,丁小毛辞别了父母,一路向北,沿着官道,三天就到了登封。见到了毕三妮夫妇,两口子设宴款待他。 丁小毛说:“三姐,我想找家镖局或者马帮,当镖师。” 毕三妮说:“你姜哥认识福顺镖局的当家的,那是登封最大的镖局,让他给你说说,你去那里干,怎么样?” 丁小毛说:“好啊。” 第二天,蒋春朝带着丁小毛去了福顺镖局,见到总镖头邱瑞,此人五十岁左右,花白的胡须,紫棠面皮,身材高大,鹰钩鼻,目光如电,人送绰号“飞天狐狸”。丁小毛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蒋春朝将来意说明。 邱瑞说:“老蒋,你介绍的人我自然放心。不过当镖师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没有一点基本功,那就是送死。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得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蒋春朝说:“邱镖头,你说,怎么个过法?” 邱瑞说:“在我面前过十招,或者打过我五个徒弟。都可以。” 丁小毛说:“邱镖头武功盖世,我是打不过的,还是打你五个徒弟吧” 邱瑞一挥手,上来五个徒弟,把丁小毛围在中心,丁小毛使出查拳,谭腿,如同秋风扫落叶,三招五式就把那五个人放翻在地。 蒋春朝眉开眼笑:“怎么样,老邱,我没说错吧,我这个小舅子可是武林高手,今后就跟着你了,希望你好好栽培,让他早日成才。” 邱瑞呵呵一笑说:“行,老蒋,你这个弟弟就跟着我了,一个月给他一百两纹银。” 丁小毛心想,这个邱镖头真是财大气粗,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再娶个媳妇了,呵呵。 丁小毛就在福顺镖局当起了镖师,这里一共有八十多个镖师,加上杂役总共一百多人,是登封县城最大的镖局,气派,敞亮,这里吃喝不愁,天天炖牛肉,烙大饼,丁小毛很快就吃胖了一圈,但是也不闲着,没事了就练武。什么石锁功,铁牛耕地,硬气功,轻功,马术,十八般兵器,丁小毛不怕吃苦,邱老镖师让他练什么,他就练什么,别人练十遍,他就练一百遍,农村人吃点苦怕什么?丁小毛在客栈里干过伙计,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见识过,擅长察言观色,不到一个月,就和镖局里的人混熟了,他憨厚勤快,肯吃亏,自然人人都喜欢他。 丁小毛不知道福顺镖局的老板是谁,就知道这里的头是“飞天狐狸”邱瑞。他想,既然是飞天狐狸,自然是轻功过人,且头脑敏锐,狐狸狡猾,人所共知,还会飞,那还了得? 所以他没事就给邱瑞端茶倒水,十分殷勤,希望邱瑞高兴了教他几招,但是邱老镖师一直也没有显露出过人的武艺,可能这就叫真人不露相,丁小毛只好干着说着,一个月下来了,一百两银子到手了,他高兴的比过年都开心,到蒋春朝家给俩孩子买点礼物,蒋家人欢天喜地,毕三妮对丁小毛说:“小毛啊,你有钱了,可别乱花,我这里啥都有,你以后可别买东西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攒点钱,在登封县买套房子,到时候姐姐给你说个好人家的姑娘,成家立业,也遂了你爹妈的心愿。” 丁小毛说:“中,姐,我不乱花就是。” 说不花钱,但是人在江湖,岂能一毛不拔?镖局的一些年轻的镖师,有四五个和丁小毛不错的,人家都有钱,穿绸裹缎的,每天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有时候高兴了,请丁小毛喝酒,丁小毛能不回请人家?这样下来,一个月能剩下个五六十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半年过去了,丁小毛没有押过一次镖,感觉人家嫌他毛还嫩,没有江湖经验,每次有镖都让别人去,丁小毛心想:不去不去,哪里都是吃喝,押镖是个玩命的活,弄不好小命没有了,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安稳。 但是有一天,邱瑞让人把丁小毛找去,说:“丁小毛,快点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咱们就出发去山西。” 丁小毛说:“好啊”,回去收拾好东西,带上弯刀还有干粮和水,骑上枣红马就和邱瑞出发了,他们一行二十个人,有邱瑞的儿子“小张飞”邱帅,大徒弟“铁臂罗汉”张坚,和二徒弟“玉面小飞龙”滕长庚,剩下的都是伙计,拉着大车,车上面有十几个大箱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上面有封条。丁小毛心想,管他装是什么,就算是石头,只要送到目的地,他们就得给钱。 丁小毛想问邱瑞,为啥半夜出发?但是他没敢问,他知道老头子的脾气,说一不二,问了,准挨骂,何必自讨没趣? 正值初春,寒风料峭,丁小毛穿上狼皮大衣,一点也不冷,天色渐渐晚了,他们打着灯笼,慢慢往前走。一夜也没有事,丁小毛瞌睡的在马上快要掉下来,邱老镖头抽了他一鞭子,他顿时打起精神,在茫茫的夜色中穿行。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到了一处大山深处,里面怪石林立,云雾缭绕,丁小毛不认得路,只好跟着人家走。走到一座石桥面前,丁小毛往下一看,我的娘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看着就让人头晕。正在犯困发晕之时,丁小毛忽然听到一声铜锣响, 一声杂噪的吵闹声,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了一伙强盗,约莫有三十多个,大呼小叫的,让他们留下买路财。丁小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宝刀,还有镖囊里的飞镖。 只见邱瑞不慌不忙,说到:"各位兄弟辛苦,我们是登封福顺镖局的,在贵宝地经过,有不到之处请各位当家的海涵。” 说完,扔给他们一个小布袋,里面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见拦路的强人的头目蒙着面,看不清五官,但是身材强壮,动作矫健,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贼人头目哈哈大笑:“原来是福顺镖局的邱老镖头,失敬失敬。邱老镖头的武艺人品兄弟佩服,只是最近我们这里在闹饥荒,你这包银子还不如两袋大米管用。”两人又说了几句,都是火爆脾气,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个强人头目一挥手,“兄弟们给我上”,手下的小喽啰鬼叫着往前冲,福顺镖局的人一看,也拉出兵器,双方一场混战。 丁小毛也拔出弯刀,从马上跳下来,加入战斗,他的刀削铁如泥,对方玩命了,他能不见血?不一会儿就砍翻了五六个小喽啰,邱老镖头不慌不忙,拿出一个烟袋杆子当做兵器,三下两下就点中了几个强人的穴道,那个头目冲上来,没有三招,就被邱老头点中合谷穴,当啷一声,手中的鬼头刀掉在地上,一愣神的时候, 邱帅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枪将那个头目挑下马来。其他的小喽啰一看,吓的四散奔逃,邱帅正要追赶,他爹说:“且慢,别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计。”福顺镖局的人在邱老镖头的指挥下,慢慢押着车往前走去。穿过了一道密林,又翻过了一道山梁,没有贼人出现。 就这样提心吊胆走了一个多月,丁小毛才跟着邱瑞把货送到货主的家里,这一趟算是见识了。邱瑞带着徒弟和伙计们在张家口转了转,这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十分繁华。丁小毛也开了眼界,吃了当地的很多小吃,买了几套皮衣和皮手套,准备回去了送给蒋春朝一家,这里的皮货多如牛毛,十分便宜,上等的买不起,一般的都不贵。 丁小毛心想,要是在这里进一批货,回去肯定能赚钱,但是他说了不算,才来福顺镖局,不好意思多嘴多舌,再说了,赚了钱,怎么分,也是一个问题。想到这里,他就装傻充愣,啥话也不说,跟着人家有吃有喝,啥也不用操心。 就这样过了几天,该赚的都赚完了,邱瑞带着他们往回赶。第一次押镖挺顺利,虽说遇到强盗,但是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邱瑞论功行赏,赏给丁小毛白银一百两。丁小毛十分高兴,揣着银子,带着礼品,乐乐呵呵来到了蒋春朝家。那家人都兴高采烈地的,丁小毛把礼物都给他们了,更是眉开眼笑。 毕三妮说:“小毛啊,你不在这些天,我给你老家写了封信,告诉了你在登封的情况。你爹妈来信了,就是想让你早点再找个好姑娘,安安生生过日子。这不,我和你蒋哥四处给你打听,有个姑娘很不错,就住在城西的小王庄,模样好,也贤惠,勤快,姐姐我去看了,和你真是一对,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去看看怎么样?” 丁小毛说:“好啊,多谢蒋哥和三姐了,既然你说行,那肯定没得说,明天我就和你去看看。” 毕三妮说:“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这个爽快劲。”第二天,丁小毛骑着枣红马,毕三妮骑着一头小毛驴,她们来到了城西的小李庄。这个庄,人也不太多,有一个人家姓李,当家的男人叫李庆春,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女主人姓蒋,是蒋春朝的堂妹,他们有个闺女叫李秀兰,今年十八岁,皮肤白皙,身材苗条,杏眼桃腮,十分俊俏。还有一个小儿子也才十几岁,叫狗蛋。在登封一家药店当学徒。 毕三妮带着丁小毛来一看,这家人刚吃过早饭,都还没有出门。 毕三妮喊道:“李老弟,都在家呢” 李庆春一看,说道:“原来是毕大姐,吃饭了没有?” 毕三妮说:“早吃过了。” 李庆春说:“秀兰,来贵客了,快点去烧水泡茶。” 丁小毛用眼的余光扫了一下,看到一个大姑娘,身材苗条,肤白似雪,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十分干净整洁,五官模样算是中等偏上吧。真是深山出俊鸟啊。丁小毛发觉李秀兰也在偷偷看他,不觉得微微一笑。 毕三妮说:“这是我干弟弟丁天骄,南阳人,现在登封县福顺镖局当镖师,文武双全,年轻有为,一年挣的银子够盖一个四合院,买十头牛。” 李庆春仔细看了看丁小毛,只见这个小伙体格健壮,面貌忠厚,五官端正,方面大耳,一身正气,觉得很满意。中午留毕三妮在家里吃饭,丁小毛上街上买了一只烧鸡,一条鲤鱼,三四斤猪头肉,一坛好酒,李秀兰和她娘又炒了几个家常菜,都是拐弯亲戚,不拘小节吃喝起来。李庆春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不会说场面话,他老婆特意找来了村里的头面人物李富贵作陪,李富贵是李庆春的堂哥,是本村的保长,能说会道,请他来也帮着参谋参谋。李富贵来了之后,果然频频劝酒,天南地北说的天花乱坠,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饭后,毕三妮带着丁小毛走了。李庆春问李富贵:“哥,你看这个小伙怎么样?”李富贵说:“行,能在福顺镖局混,没有一个是傻子。我看此人走路的姿势,就是一个武功扎实的人物,将来说不定会有出息。此外,此人出自乡野,能够吃苦,忠厚老实,做事踏实,不像一般的浪荡子弟那样浮躁,对我们秀兰肯定会很好的。”李庆春说:“只是听毕三妮说,这孩他曾经有个老婆,后来跑了,那也是个二婚,咱闺女岂能嫁给二婚的?” 李富贵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们和闺女商量商量再说吧,这个主意,还是你们自己拿。” 丁小毛回到镖局,继续忙活,晚上睡觉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个李秀兰模样虽然比我以前的老婆差一点,但是看起来清秀可人,勤劳能干,我就需要这样的女人。以我的条件,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也不好说,登封有钱人多,好白菜被猪拱的事屡见不鲜,我这次得把握机会,一定不要让这个好白菜也被那些猪给拱了。想到这里,他呵呵笑了。 三天后,毕三妮来了,丁小毛说:“三姐,怎么样?李家同意吗?” 毕三妮说:“小毛啊,他家人没意见,只是这个秀兰啊,说不相信你一年能盖一个四合院,她说非要见到你的四合院再说。” 丁小毛呵呵一笑,“姐啊,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好,咱们就盖四合院,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毕三妮说:“小毛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要买一个好地段,还要盖起来,可得不少钱啊?” 丁小毛说:“我有五百两银子,够不够?” 毕三妮说:“要是买闹市的地段,恐怕不够,买一个郊区的,那倒是用不完。” 丁小毛说:“你回去让我蒋哥给我打听打听,登封县城里哪家卖房子的,尽量买一个好的。” 毕三妮说:“行吧” 又过了十天,毕三妮又来了,对丁小毛说:“小毛,你蒋哥让我告诉你,找到一个卖家了,城西有一个花大少,此人是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把家里的钱都折腾光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卖老宅子,他家的老宅子是当街的铺面,两层小楼,里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说一千两出手,一时半会卖不掉,债主催的紧,六百两银子愿意出手。你看怎么样?” 丁小毛说:“好是好,我手里只有五百两。” 毕三妮说:“没事,我和你蒋哥说了,剩下的他先垫上。” 丁小毛说:“好,太感谢你们了。” 说完他带着五百两银票,跟着毕三妮就去看房子,一看真是一个好地方,这里不管是开饭馆还是当铺,干什么都是风水宝地,也不用盖了,花家的祖先盖的挺结实,只要稍加修护,再住一百年也没事。丁小毛觉得很满意,中午在街上最好的酒店天兴楼摆了一桌酒席,请来蒋春朝和华大少,毕三妮,还有福顺镖局的少总镖头邱帅作证,吃喝完毕,签字画押,花大少将房契交给丁小毛,丁小毛将六百两银子教给花大少。就这样这个大院套该姓丁了。 晚上,丁小毛高兴,又去镖局请来几个好朋友,买了十斤猪头肉和三坛好酒,喝了一个一醉方休。 第二天,毕三妮就赶去李家让他们来看看丁小毛的房子,李家人还有什么话说?立马同意将李秀兰嫁给丁小毛。双方商定了彩礼,看好了日子,很快,到了六月初八,毕三妮带着丁小毛,一路吹吹打打,将李秀兰用花轿接进丁府。 丁小毛在登封认识的人也不多,镖局有七八个,还有蒋家客栈的伙计,一共摆了五六桌酒席,大吃大喝,又闹洞房,一直忙活到半夜人们才离去。 丁小毛看着洞房的李秀兰,十分满意,掀开了盖头,看着眼前的美人,面白如玉,杏眼桃腮,不由的心花怒放,亲吻不已,动手动脚的。同时感慨万千,曾经的苦难和痛楚都不见了。两人上床睡觉,丁小毛二十五岁,李秀兰十八岁。都是年轻人,活力旺盛,折腾到天亮了,才相拥着睡去。 开花又结果 丁小毛娶了李秀兰之后,小两口如胶似漆的,丁小毛每天从镖局回来之后,李秀兰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农家的姑娘就是勤快,炒的菜虽然不太好吃,但是也算咸甜适当,丁小毛吃的津津有味,吃过饭,李秀兰收拾碗筷,把房屋打扫的一尘不染,睡觉之前,李秀兰又端来一盆热水,给丁小毛洗脚。丁小毛感觉这样的贤妻实在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自己比皇帝还幸福。陕南丹凤县的小丫鬟春梅也不错,可惜是个死心眼,要不然跟我当老婆,吃香的喝辣的,也能生一堆娃娃,只是那个妮子太死板了,可惜了,找了一个十来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当老公,他知道个什么?不是独守空房,当他长大,她就老了。多么可惜啊,真是的。 丁小毛娶过老婆,对男女之事轻车熟路,虽然比李秀兰大八岁,但是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正值壮年,体格健壮,好久没有碰女人了,自然十分卖力。丁小毛在外边挣钱,做饭洗衣的活李秀兰就全包了。丁小毛吸取上次婚姻失败的教训,尽量不出远门,路途遥远的活,能推就推,没事就回家和老婆关着门大干,很快李秀兰的肚子就挺了起来,丁小毛亲自下厨,鸡鸭鱼肉,每天换着样给老婆做好吃的,李秀兰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自然是感觉十分幸福。 转眼之间,李秀兰到了生产的时候,丁小毛把丈母娘和接生婆都请来了,一袋烟的功夫,接生婆出来说:“恭喜丁老爷,太太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 丁小毛心里稍微有点吃惊,他以为是个儿子,将来把一身好武艺都传给他,将来干一番事业,没想到是个丫头, 但是转念一想,女孩也行,只要是自己亲生的,健康聪明就行,他谢了接生婆之后,就进门看看李秀兰和女儿‘ 李秀兰说:“当家的,对不起,生了个丫头。” 丁小毛说:“丫头也好,先开花后结果,反正老子还年轻,慢慢生吧,总会有儿子的。” 他看了看女儿眼睛闭着,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他本来以为是儿子,名字就起好了,就叫丁鹏。现在是个女孩,叫什么呢? 想了几天,他才想到了一个好名字,叫丁小玉算了,叫起来不拗口,就行了。 丈母娘在这里伺候女儿过月子,丁小毛给丈母娘十两银子,让她上街买一些好吃的,他丈母娘说啥也不要,说:“咱庄稼人没有那么娇气,自己有鸡鸭,鸡蛋鸭蛋够吃,还用买什么?”其实他们过日子能省就省,哪里舍得吃?丁小毛岂能不知?但是顾忌他们的脸面,就不说透。 丁小毛就买了一个渔网,隔几天到河里撒几网,鲶鱼、鲫鱼弄了一盆子,他给老婆做鲫鱼汤,隔几天鲫鱼汤喝腻了,他去山里打一些山鸡和野猪,回来改善,吃不完的,给老丈人家送去,丈母娘说:“这样的好女婿,往哪里找?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摸鱼,出门挣大钱,回家会做饭,简直除了不会生孩子,啥都会。”邻居们听见都笑了。 满月之后,丁小毛出远门押镖,李秀兰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丁小毛把房子租给一家人开杂货店,每个月收房租二两,够秀兰母女吃喝的了。 丁小毛跟着邱老镖头走南闯北,他为人老实,舍死忘生,很多次立下大功,也结下了生死情谊,两个人成了忘年交,但是每当丁小毛请教武艺之时,邱老镖头总是勉强应付一下,丁小毛心里不痛快,但是转念一想,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人家怎么能把绝招教给自己?,还是老查好啊,可是老查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往哪里去找呢?人们都说:千招会,不如一招精,他每天练习刀法和谭腿,经常和各路土匪拼杀,和上战场差不多,上一次战场胜得自己练习十年,南北很多高手的招数,他都记在眼里,也在不停的琢磨,武功也进展飞速,轻功和暗器也有了进步,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四处押镖,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一年下来,也挣了五六百两银子,把结婚时候借的债都还完了,过年回来时,女儿都会走路了,他十分高兴,抱着女儿亲个不停,拿出布娃娃和拨浪鼓,女儿笑了,但是却怯生生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谁。李秀兰还是白嫩水灵的模样,丁小毛把她接回家,秀兰看着丁小毛的银子,抚摸着丈夫身上的伤疤,不由的流下了泪水,丁小毛呵呵笑了,干大事的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光靠种地,几辈子也挣不了这些钱。丁小毛买了一件皮毛大衣还有一些首饰给老婆,李秀兰身材修长,穿上之后,打扮一番,简直就是嫦娥下凡,丁小毛不觉得看呆了,他觉得浑身燥热,搂过老婆开始亲热起来。 一个月之后,丁小毛又要出远差了,李秀兰又怀上了,年底回来,这次生了一个带把的,丁小毛一看,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跪倒地上,给李秀兰磕了三个响头,老丁家有后了,多少年的愿望重要实现了。想当年,因为家穷,很多狗日的王八蛋狗眼看人低,笑话我家要绝后,现在怎么样?有房有钱,老婆漂亮,女儿双全,谁敢小看我? 想都没想,他就给儿子取名丁鹏,意思如同大鹏一样,鹏程万里。但是他知道老百姓的名字不能起的太大,大了有违天道,必然灾难重重,起个贱名,阎王不收,所以取个小毛叫做铁蛋,丁小毛把镖局的朋友们还有蒋春朝,毕三妮一家都请来,摆了五六桌,杀了两口猪,从中午一直吃喝到半夜,丁小毛烂醉如泥,感觉从来没有的开心。 丁小毛的腰包越来越鼓了,他自然不能把钱都给老婆,给她一点够用就行了,给她多了,她都带给娘家了,自己可没有义务养活她们娘家一家人,交朋友需要钱,做善事需要钱,女人们大部分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把钱看的比命还终于,给她容易,再问她要就难了,所有,丁小毛决心,自己掌握财政大权,该送礼就送礼,该请吃饭就请吃饭,人在外边混,不容易,不认识几个朋友,出事了,没有人会为你出头说话。所以该吃就吃,该喝酒喝。 丁小毛也在寻思着,光押镖,虽然有点利润,但是没有功名,在社会上地位不高,若是去考个武举,那就是老爷了,不用交税,每月还有银子,何乐而不为?但是怎么考?这是个大问题,得找有经验的朋友问问再说。 救人惹麻烦 丁小毛吃饱喝足了在街上溜达,想起昨天的事心里就不痛快,怎么办呢?男人在外边拼死拼活为了谁?回到家里也不得安生,以前没钱的时候为吃饱饭发愁,现在有钱了,应该说啥都不愁了,可是越来越感到孤独,谁理解自己呢?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悲凉。 正溜达着呢,看到街上迎面走来两个美人,身材高挑,面孔精致,光彩照人,一条街上的男人都伸着脖子在看,丁小毛也忍不住瞄了两眼,只见前面的一个穿一身青衣,身量苗条,肤白如玉,笑颜如花。约莫二十岁左右,后面一个穿一身红衣,如同一团火红的牡丹花,约莫十八九岁。 丁小毛走南闯北十几年,见的女人也不少,但是感觉都不如这两个姑娘,包括自己的两个老婆。历史上的貂蝉,西施,昭君,玉环,还有苏妲己,赵飞燕,长什么样,没见过,但是这两个姑娘应该也是女人中的极品,倾国倾城的角色,一般的女人和她们比,简直就是山鸡比凤凰。 丁小毛心想:自己要是能娶到其中一个,睡上一晚,明天就是上断头台也值了。他环顾四周,只见许多男人也是口水流多长。历史上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唐明皇为了得到杨贵妃,不怕留下扒灰大王的名号。看来,的确是红颜祸水,想到这里,不由得咬了咬牙关,咽下了口水。 丁小毛问旁边的一个卖豆腐脑的老刘头:“老刘头,你知道这两个姑娘是谁吗?” 老刘头笑了一笑,说:“丁大侠,你连她们都不认识,她们可是登封县城里赫赫有名的二梅啊” 丁小毛说:“二梅?” 老刘头说:“就是老梅家的两个姑娘,大的穿青衣的那个叫梅若英,小的穿红衣的那个叫梅若彤。三国演义中,江东有二乔,如今在咱们登封县城有二梅,。 丁小毛说:“喔,名不虚传,她们是哪家的闺女,可曾许配人家?” 老刘头说:“她们是县里首富梅耀祖的女儿,大姑娘已经许配给洛阳游击将军为妻,二姑娘也有主了,听说许配给开封一家大药店的少爷了。都是富得流油的人家,去了净享福了。” 丁小毛说:“这也是门当户对。”心里却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刚要往家里走,忽然看见一队人骑着马呼啸而来,为首的一个人蒙着面,到大梅面前,伸开手臂,夹起大梅就走,后面一个骑马的把二梅拉到马鞍上,飞驰而去。街上的人正在发愣,丁小毛一眼就看出肯定是江洋大盗在劫色,他奶奶的,太胆大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猖狂,还有王法吗? 他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伸手拉住第一个人的马尾巴,双手一使劲,那匹马竟然被拉回了一尺,马上的人举起马鞭就往丁小毛脑袋上抽,丁小毛往旁边一闪,顺势抬腿将那个人踹下了马,那个青衣美人也落了地,丁小毛用脚一支,她才没有摔着,后面的马撞到前面的马身上,顿时摔倒在地,一连串都是如此,街上人仰马翻的,骑马的狼狈不堪,围观的人愣在一旁,片刻之间,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一个蒙面人拔出腰刀要杀人,丁小毛把脚底下的一块小石头踢起,正好打在他的手腕上,腰刀顿时落地。其余的蒙面人爬起来之后,把丁小毛围在中央,各拉兵器,想要把丁小毛乱刃分尸,丁小毛拔出弯刀,先发制人,一阵风一样,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斩断。这些人看到对方厉害,不敢恋战,马也不要了,飞檐走壁,逃之夭夭。 丁小毛要想追,来不及了,只要作罢。两个美人快被吓傻了,丁小毛用手在他们面前一挥,“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啊” 大梅和二梅反应过来了,纷纷下拜,“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街上想起一阵欢呼声,人们都说:“丁大侠,好样的。” 丁小毛呵呵一笑,说:“呵呵,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二梅的随从有一个姓顾,他说:“多谢大侠的救命之恩,我们员外一定会重谢你的。” 丁小毛说:“不用了,只要两位姑娘平安就好。”说完,分开人群,走了。 丁小毛回到家,看到老婆正在给三个孩子喂饭,说:“我回来了。” 李秀兰说:“哼,你还知道回来?有你没你,我们娘四个照样活。” 丁小毛一听,怒火万丈,刚要发作,又把火气压了压,心想,和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女人计较什么? 他说:“老婆,昨天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打孩子。这些年多亏你了。” 李秀兰说:“当家的,我做的也不对,说话太难听,我也不该骂你。” 丁小毛说:“老婆,刚才街上有人抢劫,我上去救人,打跑了几个贼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感觉收拾东西,跟着我快走。” 李秀兰吓傻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子明白过来,放声大哭,指着丁小毛的鼻子又骂开了,“丁小毛,你这个王八蛋,就知道在外边逞英雄,惹了祸,连累我们娘四个, 你干脆把我休了算了,你去当你的英雄,我当我的顺民,各过各的。” 他们的大女儿丁小玉,已经五六岁了,懂得许多事,她说:“娘,别哭了,有啥好哭的?我爹不是王八蛋,他是大英雄,他为了救人惹了事,那叫见义勇为,出了事,我们应该共同承担,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丁小毛吃惊的看着女儿,原来以为她只是一个流鼻涕的小女孩,没想到这样深明大义,简直有花木兰、穆桂英的气魄,他抱起女儿,热泪长流,“小玉,不愧是你爹的好女儿,没事的,你爹我武功盖世,别说几个小毛贼,就是三五百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不惹事,也不怕事,我就坐在屋里,看看有没有坏人来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什么? 李秀兰依旧哭骂不休,丁小毛说:“快走,再不走就要死在这里。” 李秀兰说:“死在这里也不走。” 丁小毛一着急,伸手就照她脸上来了四个嘴巴,打的她满脸是血, 丁小毛骂道:“臭婆娘,你想死就死,别把三个孩子给带上,他们可要好好活着。” 李秀兰顿时不哭了。丁小毛回到屋里,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套好马车,带好干粮和谁,把李秀兰推上车,把三个孩子抱上车,然后赶着车就走了。 当天晚上,他家一座好好的宅院,被烧个干干净净,四周邻居们前来救火,忙活半夜才把火扑灭。 丁小毛赶着车,来到他老丈人家,让他老丈人、丈母娘和小舅子,收拾好东西,四散逃命。这天夜里,他老丈人的旧宅子也着火了,土坯茅草房子, 李秀兰一路上哭闹不停,丁小毛苦恼不已,咳,看来啊,女人是麻烦的,英雄和侠客是不好当的,所幸,虽然破了点财,只要人没事就好。 故地再重游 有一年冬天,学校放假。丁小毛决定回登封一趟,三四年了没回去,也不知道哪里怎么样了。自己还有几处房产,能不要了吗?只是天寒地冻,带着老婆孩子不方便,他安顿好之后,单骑来到登封。他先打听了消息,烧自己房子的是当地最大的匪帮,号称玉皇帮,他们啸聚嵩山,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是最近几年好像消停了许多,官府请来了很多少林僧兵,一举剿灭了他们的老巢玉皇顶,现在这伙人不见了踪影。 丁小毛又看了自己的岳父一家,他们的房子被烧了之后,在嵩山脚下弄了几个窑洞,吃糠咽菜,生活极其贫苦,丁小毛把他们接到县城,自己还有四五处房产,给他们一处,外加五百两银票,剩下的房子都便宜处理了。到了蒋春朝家,又开怀畅饮,毕三妮有点老了,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丁小毛给他们了两千两银票,一千两作为外甥女静文的嫁妆,一千两是外甥志邦娶妻的彩礼,蒋春朝说啥也不要,太贵重了。不是亲舅,胜似亲舅。放眼大明朝,如此挥金如土,没有几个。丁小毛一定要给,蒋春朝和毕三妮只好收下了。 丁小毛问:“三姐,咱们登封不是有两个漂亮姑娘,人称二梅的,现在怎么样了?” 毕三妮说:“小毛,你当初救的姊妹俩,现在都嫁人了,不过听说过的也不怎么样,大梅嫁给洛阳的一个游击将军,那个人快五十了,贪杯好色,听说去剿匪,被土匪杀死了,脑袋挂在洛阳城门上,大梅现在成了小寡妇。二梅嫁的那家倒是不错,是一家大药店的少东家,这个少东家什么都好,就是那方面不行,生不了孩子,没办法抱养了一个,现在日子过的还算舒服。” 丁小毛长久没有说话,感慨万千,心想,要是嫁给我,虽说不大富大贵,起码也吃喝不愁吧,再说了我体壮如牛,金枪不倒的,嫁给我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真男人,咳,可惜啊,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丁小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转换话题:“三姐, 听说现在少林寺的和尚组成了僧兵,有没有这回事。” 毕三妮说:“有啊,听说东南边倭寇横行,官兵打不过他们,朝廷有大官说少林和尚武功高强可以组成僧兵,打倭寇。” 丁小毛说:“他们上战场了没有?” 毕三妮说:“上了,少林寺组成了五百名僧兵,为首的就是月空和尚,他们到了山东和浙江打倭寇,打出了少林寺的威风,死伤也不少,打仗就是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丁小毛说:“月空和尚我认识,他的功夫很厉害。我要是在登封不走,也去投奔他,到东南出一份力。” 蒋春朝说:“小毛啊,那倭寇可不是好打的,他们能漂洋过海,攻城略地,肯定有很多绝招,千万不可轻敌,朝廷出动了大量军队,打了快一百年, 还是没有把他们消灭干净,其中必有蹊跷。” 丁小毛说:“有什么蹊跷呢?” 蒋春朝说:“我听说倭寇中也有不少是大明人,他们想出海贸易,朝廷却不让片板下海,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就勾结倭寇侵犯大明。” 丁小毛说:“这些人真可恨。” 蒋春朝说:“这些人固然可恨,朝廷也有不当之处,不让商人出海,等于不让农民种地,他们怎么生存呢?” 丁小毛说:“怪不得一百多年还没有消停。” 蒋春朝说:“国家大事,咱小老百姓操不了心,只求平平安安,吃饱肚子就行。” 丁小毛说:“咋们这里能平安无事,也多亏山东和浙江沿海的军民,要不是他们,倭寇说不定早打到中原了。” 蒋春朝说:“那是自然。” 丁小毛说:“国家用人之际,习武之人应该出一份力,我回黄梅县之后,稍加安顿就去沿海抗倭救国。” 毕三妮说:“兄弟你是一个英雄好汉,为国出力自然是好的,但是也要头脑灵活一点,不要被奸邪小人当枪使。” 蒋春朝说:“是啊,要学会见风使舵,岳飞怎么样?太过正直了,被皇帝和奸臣害死。” 他小声对丁小毛的耳朵说:“我活了几十年,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人都认为皇帝是好的,其实他们完全错了。皇帝中愚蠢的比较多,王八蛋也不少,要防着点。” 丁小毛说:“说的是,兄弟记住了。” 蒋春朝说:“来,干一杯,为小毛兄弟祝福,不求你功成名就,只求你平安幸福。” 丁小毛和他们夫妇碰杯,一口喝光。眼含热泪,感觉这家人真是贴心人。这样的话,谁跟自己说?父母见识不高,不会说,亲戚们有时候巴不得自己 出事,就是这两个人才跟自己说掏心窝子的实话,真是前世的缘分,今生的知音。丁小毛喝了很多,然后倒头便睡。 第二天,丁小毛拜别了蒋春朝夫妇,一路向南,往南阳老家奔驰而去。 小小的丁家村,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没有大旱或者大涝的现象,但是人们普遍还是比较贫困,人多地少,一年辛苦也有很多人吃不饱饭,很多人就吃树叶或者野菜,一年到头没有吃过几回肉。丁小毛几年前回来过,好几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时间似乎凝滞了,但是人生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回到老家一看,村庄还是那个模样,但是又添了很多新坟墓,不用说,很多老人都不在了。 丁小毛的爹妈也更加衰老了,头发几乎全白了,目光呆滞,反应有点迟钝,等到丁小毛喊:“爹,娘,我回来了。”他们扭头看了一眼,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丁小毛跪下给爹妈磕头,说:“爹妈,不孝儿子丁小毛回来了。”丁小毛的爹稍微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但是却无法说话,中风的后遗使他有点痴呆,说话几乎都很费力,但是稍微还能动弹,丁小毛的娘这几年思念儿子,整天做梦都在担惊受怕,经常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屋里面东西都是破旧不堪的,有的用了二三十年了还舍不得扔,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虽说有七八间青砖瓦房,但是都塞的满满的柴草,破家具,看着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丁小毛说:“爹,娘,我是小毛啊,我回来了。”他的爹妈才明白过来,他爹激动的流泪了,他妈说:“小毛啊,你这几年跑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啊?你再不回来,你爹和我就要见阎王去了。”丁小毛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洗了把脸,就开始收拾屋子,买了点鸡鸭鱼肉,他自己动手,煎炒烹炸,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午餐就端上桌面了,丁小毛给爹妈夹菜,他的爹妈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了,这些年虽然不缺吃喝,但是身体不好,不想做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将就凑合着过,丁小毛做的菜堪称名菜,岂有不好吃之理?吃着喝着谈着,一家人最放松了,什么拘谨,规矩啊,统统可以忽略不计,就是谈谈心里话,比啥都高兴。丁小毛没有对他们说自己打抱不平的事情,就说这些年在外边干过很多活,镖师,厨师,教师都干过,干的还不错,没有给丁家丢脸。 丁小毛的娘又说了很多农村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说:“现在的农村人很多都不好,你穷了他嘲笑你,你富了他嫉妒你,你没有儿子了他嘲笑你,你老实了他欺负你,你人少了他还欺负你,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一定会对你好,总之白眼狼多的很。以前,你回来都杀猪宰羊请他们吃饭,但是你走了,他们连个人影子都不来,有的侄儿们天天来踅摸个东西,什么好东西他们看上了说是借去使几天,但是一去再也不还了。小毛啊,你有钱了也不能帮助他们,再也别请他们吃饭了,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狗。” 丁小毛听娘说这些话,开始认为有点偏激,但是转念一想,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自己好多年不回来,音空信渺,老家的人谁还知道我当年杀猪请他们吃饭?这叫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凉。好在自己活蹦乱跳的,还有不少钱,人生在世,可以没有亲戚,也不可以没有朋友,但是不能没有钱和好身体,这两样才是最宝贵的。 想到这里,他对娘说:“娘,不要紧,只要咱们身体好,有钱花,比啥都强,以后你们不要太节俭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他娘说:“小毛啊,你这几年咋不给家里来封信呢?你又娶媳妇了没有?有孩子吗?” 丁小毛说:“娘,我登封有一个好朋友,他们一家人对我不错,七年前,他们给我说了一个媳妇,小家小户的,长的还行,叫李秀兰,过门后,给我生了一个丫头,两个小子。” 丁小毛的娘说:“那太好了,谢天谢地,丁家有后了,你爹和我以后就是死了,也不愁没有人烧纸了。”说完,哭了起来。 丁小毛也眼角湿润了,他说:“娘,不要紧,咱们家以前是穷点,现在你儿子我有本事了,不缺钱,大明朝女人多如牛毛,怎么能找不了媳妇?不要紧的。” 丁小毛又想起来一件事说:“娘,那个田翠翠现在过的怎么样?” 丁小毛的娘呸了一声说:“那个小贱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被人刻了字,破了相,被夏明仁抛弃了,后来听说又走了一家,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当小老婆,那个老头子是开油坊的,一脸麻子,又丑又抠,田翠翠生了一个女儿,不受抬举,听说天天挨打受气,那个老头子是一个守财奴,一文钱都不让她乱花,她出门超过一个时辰就要挨打,老头子怕她出去勾搭野男人,。你说,女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有啥意思?哼,这也是报应,要是他当初在咱们家安分守己,她能受这份罪?” 丁小毛听了,摇头叹息。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些都是最难忘的,农村小伙子找个老婆多难啊,花了父母一辈子的血汗钱当彩礼,谁知道她过门了却不好好过日子,自己花了钱却落了一顶绿帽子,能把不愤恨?杀人放火的心都有了。但是走南闯北十几年,很多时候,他也忘却了仇恨,江湖上啥人都有,就好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河湖海里面什么鱼都有,都跟孔圣人一样了,还要监狱和军队干什么?田翠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村姑而已,她有多少见识?落到这一步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人穷的时候,老实的时候,别人总是轻视你的,但是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平生七尺躯。丁小毛下定决心,将来搞事业,要搞大的,但是低调一点搞,不管怎么搞,把钱搞到手才是最终目的。只要有钱在,还怕没老婆? 丁小毛回来,一直住到过完年,除了走亲戚,天天在家里给父母做好吃的,再也不杀猪宰羊请村里人吃饭了,活了三十多岁,他也想明白了,没有必要去讨好谁,自己日子过好才是王道。除此之外就是看书,他想到黄梅县把老婆孩子接过来,让父母也享受天伦之乐,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外面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住着不踏实。他忽然想到丹凤县还有一处房子,住着丫鬟春梅,这个小丫头怎么样了,估计也嫁人了,再去也没啥意思。 三十而立了,还是务实一些好。他回到黄梅县把老婆孩子接回南阳老家,丁小毛看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都需要照顾,李秀兰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了一个保姆,帮助看三个孩子,给老爹洗衣做饭,李秀兰开始还住不惯,但是慢慢也就适应了,她是农村姑娘,比较勤快,能够吃苦耐劳,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三个孩子都送到私塾读书,丁小毛吸取上次田翠翠的教训,没事就带着老婆孩子出门散心,什么好吃买什么,他也吃了很多牛鞭,精力旺盛,天天晚上和老婆大战三百回合,弄得李秀兰一点意见也没有。临走时给她一千两银票,让她给老人和孩子改善伙食,安排妥当了。丁小毛去黄梅县,把那里的事情处理完,还回老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行舟吃四方 丁小毛回到了黄梅县,他的结拜兄弟岳林峰来说:“哥啊,你回家的这几个月,我这里快顶不住了。很多学生都是贫寒子弟,你让他们不交学费,还管午饭,二三百人啊,快把学校给吃垮了,这可怎么办呢?” 丁小毛一想也是啊,这三年来,光自己掏腰包就掏了白银快一万两,教了好几百山村子弟,虽然说积德行善,但是老天爷在哪里呢?他能给我什么福报?这个学真是办不下去了,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盘算着,黄梅县,隶属于湖北省黄冈,位于长江中游北岸,大别山尾南缘,鄂皖赣三省交界,南临长江黄金水道,扼八方之要衢,自古称"七省通衢"、"鄂东门户"。古人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何不造些大船,在长江上搞起货运?造船要木头,山上多的是,人手也不缺,可以用自己的学生,有事可做,有利可图,这些年轻人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让他们光闲着也不行啊,所以说这是个生财之道。 他把想法和岳林峰一说,岳林峰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啊,哥,长江大河,波涛翻滚,风急浪大,运货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丁小毛呵呵一笑,说:“贤弟啊,你说咱大明朝干啥是容易的?除了姓朱的那些藩王吃喝玩乐容易,咱们老百姓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成祖朱棣时候,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 纵横几百万里,人家都不怕,咱们怕什么?这样吧,咱们先弄一艘船试试,不行了就拉倒呗,就当玩玩。” 岳林峰说:“大哥,人命关天,岂能儿戏,这事可玩不得?” 丁小毛说:“没事啊,长江岸边长大的少年,哪个不会水?旱鸭子能让他下水吗?咱们做好防护就行了。” 岳林峰说:“大哥,这些小毛孩子掌舵不行,划船还可以,你让他们干点活没事,但是必须得找有经验的老船工掌舵才牢靠。” 丁小毛说:“那是肯定的了。” 说干就干,丁小毛把学生们集合起来,说:“孩子们,咱们学校现在缺银子,没法继续免费教学了,我决定造船在长江上搞货运,你们谁的水性好的, 可以来当水手,我给你们发薪水。水性不好的,回家好好种地,以后有挣钱的门路了,我会让人们通知你们的。” 学生们交头接耳,谈论不停。有十几个胆大的,说:“我们水性好,就跟着丁老师干了。” 丁小毛十分高兴,其余的学生都卷被子回家去了。丁小毛说:“回去了继续看书,练功,这是不能丢的。” 说干就干,丁小毛找来木匠就伐木造船,十几天就造成了一艘五六丈长两层木船,全部用的好木料,看上去也挺气派,又请来了几个老船工,找了一个黄道吉日,木船下水了。 扬起风帆,乘风破浪,丁小毛说不出的高兴,岳林峰也在船上,十几个十七八岁的学生在划船,都很兴奋。顺流而下,到了安徽芜湖,才开张也不赚钱,就当练手了,一路上饱览长江美景。丁小毛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很多诗句,什么千里江陵一日还啊,两岸猿声啼不住啊,轻舟已过万重山啊,感觉从来没有的舒畅。 谁知道长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如同川戏上的变脸,刚才还波澜不惊,晴空万里,忽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船在大江上来后摇晃,颠簸,丁小毛吃的早饭全部吐出来了,他也担心,万一船被风刮翻了可怎么办呢?自己虽然也会游水,但是那是在小河沟里扎几个猛子,到了大江大河,等于不会。可怎么办呢?他只有用手使劲拉住船上的栏杆,只见那三个老船工,面不改色心不跳,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牢牢掌舵,在指南针的指示下,穿过了一个个狭窄的河道,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港湾。丁小毛也不吐了,看看学生们,有的也吐的够呛,清点人数,没有少一个,丁小毛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万一有一个被风浪卷走,我的罪过就大了,怎么给人家爹娘交代?好险,好险。等靠了岸,他们上岸晒太阳,丁小毛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拿出钱来,让岳林峰上街买了几坛子酒还有三四十斤猪头肉,席地而坐,喝酒压惊。 丁小毛给三个老船工敬酒,几个人五十多岁了,都知道丁小毛仗义疏财是个好汉,所以来帮他,也不是为了钱,因为他们的孙子都是丁小毛的学生,不收学费教了三年,他们都是来报恩的。丁小毛千恩万谢,和大伙开怀畅饮,他说:“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各位都出了大力了,来,都端起碗来,一醉方休。”大家都喝了起来,路过的安徽人看着他们吃的不亦乐乎,口水直流,羡慕的不得了。 就这样一个月时间,丁小毛一伙儿,驾着船在长江中漫游,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喝到哪里,什么风味的小吃都吃遍了,什么地方的好酒也都喝过了。有个学生问:“丁老师,咱们光南游北逛的,天天大吃二喝,不挣钱,不会把你吃穷了吧” 丁小毛和大伙都笑了,丁小毛说:“没事,你老师还有点积蓄,不过也快完了。咱们不是南游北逛,而是练习技术,积累经验,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很,钱谁能挣的完?差不多就行了,关键是要心情愉快,吃好喝好,咱这辈子就没有白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从烟花三月,到初夏,他们几乎从三峡到崇明,什么地方都跑遍了,没有挣一文钱,但是学到了很多东西,丁小毛也能掌舵了,他的学生们很多也学的差不多了,丁小毛认为挣钱的时间到了。他们就开始给人们运货,什么都运,运米面,蔬菜,瓜果,木材,煤炭,茶叶,瓷器,布匹,绸缎,酒肉,有时候也拉人,由于待客热情,价格低廉,天天都忙个不停,生意很红火。 丁小毛很兴奋。他决定再造第二艘船,说干就干,很快他们就开始了伐木造船,第二艘船比第一艘大一倍,人手不够,很多学生听说了,都出来了,不图薪水,就图个吃喝。丁小毛和岳林峰各自管着一艘船,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丁小毛收下三四十人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管,有时候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做生意要和形形**的人打交道,这些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有的故意拖欠船费,不管你再三讨要,就是不给。丁小毛怒了,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时间长了,这些老赖变本加厉,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呢,他奶奶的。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