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问仙痕》 第一章仙痕何寻 千年前,一柄寒星仙剑照亮天门,一柄墨海神剑破鬼地,剑光所致,妖邪退却,剑锋所及,群雄皆伏。 两柄剑同属一个主人,他持剑战天下,所及之处无人能挡,自称天下第一人!并立下五百年之约,若有谁不服,可随时来战。五百年之后,他真正的天下无敌,封剑归山,开宗立派! 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俗家姓名,唯有那张狂得不可一世的道号,却是这片天地无法遗忘的。他叫 ——战无敌! 战无敌无敌一生,却也逃不过天道禁锢,要么飞升,要么寿元耗尽。 他飞升了,留下了两柄剑,留下了真武门。 真武门是一个宗派,也是一个道统,战无敌嚣张一世,飞升后自然担心仇家报复,灭他道统,便以寒星为主剑,熔炼了毕生收集到的绝世好剑,以天罡为引,以地煞为支,集万千杀机于一体,布下了“七杀剑阵”作为护山大阵。 此阵于天地之间吸收灵气自行运转,杀机无穷,放眼天下无人敢踏足一步。而后又跑到幽冥鬼地,收七十二罗刹鬼王魂魄于墨海剑中,使得墨海神剑变成一把绝世凶兵,不仅威力无双,还能号令众鬼。 飞升之际他交代门下弟子,谁能继承寒星剑,便能成为新一任掌门,谁能继承墨海剑,便能成为鬼族之主。 战无敌飞升之后,无数仇家踏破山门,却被“七杀剑阵”之威赶尽杀绝,它以无数邪魔的鲜血,来成就绝世的威名。 真武也得以度过最为难的时刻,而后大放异彩,后辈弟子能人众出,虽及不上战无敌之能,却也叫虎视眈眈的仇敌,不敢轻举妄动。 千年之后,真武发扬光大,成为正派领袖一员,邪魔闻风而丧胆,妖孽遇剑而遁逃。门人弟子众多,道法传承无数,不仅在修真界,便是那凡俗世界也是鼎鼎有名。 真武弟子多为剑修,剑修以杀伐证道,秉承着战无敌的风格,一柄飞剑破万法,追求极致的攻击力,千年以来无数的前辈大德用自己的鲜血和敌人的鲜血铸就了真武的威名与正气。 “以剑鸣不平,以血伸正义!”此乃真武教条。 ... .. . 渭水入河口的边上,土地肥沃,水草丰满,生活在此地的人民却是困苦不堪,只因黄河水妖水患众多,便使得这一方乐土成为了人们眼里的穷山恶水,便是那修真门派也不愿轻易涉足。 当地居民每逢年关便要举行一次“祭河神”仪式,祈求风调雨顺的同时,也是款待河中大小妖怪。已然成为一种习俗。 在这片土地上,有一处村落,名字已无人记得,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使得这平凡的村子,染上了不平凡的色彩。 那人是一个“疯子”,说他是疯子吧,却与“仙人”挂钩,说他是正常人吧,却又疯疯癫癫。这一切,都要从十年前的一天说起。 那日,村民与往常一样,日落而息,却发现村子那布满荒草的小道上,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比那路边的枯草还要杂乱,怀里抱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神色癫狂,若不是那一柄带血的锈剑,一定会被人认为是一个疯子。 谁知,他真的是个疯子。 村里的土狗冲他叫了几声,便被他一剑砍了狗头,就着温热的狗血来抚慰口中的干渴,村民惊恐万分,以为遇到了什么妖魔,纷纷关门闭户,自求多福。有胆大的回头张望了一眼,才发现,那人怀里抱着的,是两名婴儿。 那疯子,正撕下狗肉,喂到那嗷嗷待哺的婴儿嘴里。 就近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更是吓得农具都来不及收拾,屁滚尿流的爬进家门,“啪”的一声,重重把门锁上。 男主人阿强刚娶了媳妇阿珍,还生下了一名闺女,进了屋子他连忙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仰头就喝,冰冷的水似乎能浇灭些心中的烦躁。 “强子怎么了?”刚刚生完孩子的阿珍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农村的女人没有城里人娇贵,此刻已经可以抱着孩子行走了。 冰冷的水显然对恐惧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作为父亲与丈夫的责任还是让他鼓起了勇气。 他噓声说道“别出声,外面来了个妖怪......吃人的妖怪。” 阿珍听完吓得不轻,连忙紧了紧怀里的女婴,村子不是第一次出妖怪了,吃人的,更是不少见。平日里便怕的不行,更何况还带着襁褓中的女儿。 “那...那怎么办啊强子。”女人慌了神,这时候唯有丈夫才是她的主心骨。 阿强抹了把冷汗,两忙指着床底下说道:“你带着闺女先藏起来,别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那妖怪。” 阿珍唯唯诺诺,紧抱着闺女便往床底下钻去,谁知襁褓中的闺女,却在这时候啼哭了起来。 阿强吓得亡魂皆冒,下意识埋怨道:“她哭什么啊” “兴许是饿了。”阿珍苦笑了一下,赶忙撩起衣服,要喂孩子。 当娘的,总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果不其然,那女婴有了吃食,便止住了啼哭,房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阿强偷偷抒了口气,又是害怕又是无奈,心想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啊,再看看女儿那蠢萌的吃相,触动心扉,却又是展颜一笑 “这小家伙,吃相跟我还真像啊。希望长大后像她娘一样好看” 紧张的氛围仿佛一扫而空。 突然,一声沉重的敲门声,犹如大锤击中胸口,心猛的一颤。 “咚咚咚” 短暂而沉重的敲门声,预示着来人有多么的不耐烦。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肯定就是那个疯子。 “咚咚咚” 敲门声愈发的急迫了些,震得门框上的黄土,筛筛而落。 当爹的责任让阿强死死的顶住大门,虽然脚下瑟瑟发抖,嘴巴却是硬气的吼道:“快滚,离我家远点。”他已经打定注意了,如果待会妖怪要吃人,那就让他吃了自己,喂饱了妖怪,看能不能放过自己的妻女。 他也想逃跑,他也想硬气啊,但实力不允许啊。 “呜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肉是臭的,您如果要吃,那就吃我吧,放过我的家人......” 啊强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流下了两行浊泪,看着哺乳中的妻女,百感交集。“刚结了婚,又当了爹,本应该红红火火的过日子,谁想竟然招此无妄之灾,老天待我,何其刻薄啊!” 突然,仿佛上天听到他的哭诉一般,敲门声戛然而止,夫妇二人对望一眼,竟有种劫后余生再相见的感觉。 良久不见动静,阿强吞了口唾沫,顺着门缝朝外望去,只见那狭小的门缝外空空如也,没有半分鬼影。 “好...好像,是走了。”他朝着自己的妻子说道,提着的心依旧七上八下的。 “强哥,别出去......万一它还在呢?”边喂着孩子的阿珍看到试图把门缝拉大一点的丈夫,连忙开口阻止,而后却又压低声音,怕惊了自家的女儿。 妻子的关心仿佛是一针强心剂,阿强挺了挺腰杆子,拿出了自己男子气概,豪迈说道:“不怕,我看看它走没走。” 说罢掀开门缝一角,探出脑袋往外瞅了一眼。 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吓一跳。 只见那妖怪正蹲坐在门边,背对着他们,身旁拖着一条死狗,污秽的血水已有凝固的迹象,沿着台阶正缓缓的流淌。 啊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愣愣的不敢有什么动作,怕那妖怪一转身,一口吃了自己。 “强哥,那妖怪走了吗?”爱死不死的,这个时候,阿珍喂完孩子,跟着靠了过来。 啊强能够感受到,那妖怪的身躯颤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重重的跳了一下。 啊珍看他纹丝不动,以为他没听见,索性跟着探出头去瞅了一眼。 哎,人有时候啊,就是管不住好奇心。 紧跟着,那妖怪,也转过身,看向了他们。 有人觉得,人惊恐到了极致会尖叫,其实不是,大部分人惊恐到了极致,会大脑空白,叫都叫不出来,比如现在。 妖怪转过身,嘴角还挂着凝固的狗血,在搭配上他那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装束,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阿强啊珍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冷汗已浸透了衣裳。 时间仿佛凝固了,唯有冷汗划过肌肤的触感,依旧清晰可闻,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 “呀,这俩孩子快饿死了吧!” 阿珍的一声轻呼打破了寂静,阿强恨不得抽阿珍一耳刮子,“你这败家老娘们啊,想死也别拉上咱家闺女啊” 他赶忙一把拽回了阿珍,呵斥到:“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妖怪还能给饿死啊?” 初为人母,阿珍母性爆棚,听了丈夫的呵斥,一改往日温和的性情,竟是顶嘴道:“这哪里是什么妖怪,明明就是两个婴儿嘛,妖怪大人,求求你放了他们吧,他们还小,肉不多......” 阿强一把捂住阿珍的嘴,心中骂道:“玩了玩了,这婆娘脑子坏了,你该不会是想说,俺肉多,吃俺吧!” “就你话多,人家死不死关你什么事,赶紧进屋去。”边拖拽着阿珍,边合上房门。谁知阿珍突然涌出一股力气,夺门而出。 “这就是两个孩子啊”她吼着,伸手想去夺回孩子,半途却又缩了回去,她重重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了妖怪一眼,而后猛得转头,仿佛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心,对着阿强骂道:“你不是男人!” 她朝着妖怪扑去,伸手就要抢走孩子。 “铮!”一柄生锈的铁剑把她拉回了现实,果然胳膊拗不过大腿,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她一农村妇女。 阿强冲了上去,一把将阿珍护在身后。虽然害怕,却绝不退缩。 “强哥”阿珍流着泪水,紧紧抱着自己男人的后腰,感受着那结实的身躯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心中暖暖的。 阿强偏着头安慰道“没事,你男人还在呢。”而后对着妖怪正色说道:“忒,妖怪大人,您高抬贵手吧,我们不仅瘦,骨头还硬,我怕搁了您的牙咯,求求您,去别处找人吃吧”他本想说:“有什么冲我来吧”但是,实力他不允许啊,你说是不是,实力他不允许啊。 片刻的沉默,看那妖怪没有过激的反应,他硬着头皮继续央求道:“您看这两个小家伙也是,肉少的可怜,还不够您塞牙缝的,求求您也放过他们一马吧。村东边,对,村东边那边那个土财主,他肥,肉还多,您去吃他,放过我们......” 阿强语无伦次的央求着,那妖怪却是理也不理,只是盯着阿珍看,而后木讷的放开怀抱,指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两个婴儿,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他们......不吃。” 啊强闻言,心中一喜,以为妖怪打消了吃人的念头,谁知这时候阿珍却插话说道:“这两孩子刚出生不久,跟我家闺女一样,牙都没长出来,怎么会吃那个。” 啊强这才看到,妖怪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两片生狗肉,在那两个婴儿嘴前晃。心想真是荒唐,想来这可能是头傻妖怪。 “那吃......什么?” “当然是吃奶啦,嗯......听俺娘讲,米糊也行。” “......没有......只有肉。” “......” 阿强愣愣的看着阿珍从那妖怪的手里接过两名婴儿,而后抱进屋里哺乳。片刻后传来阿珍的惊呼:“哎呦,你们两个小坏蛋,慢点吃,看给你们饿的,都弄疼俺了......” 两人面面相觑,阿强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两个孩子,不会是来抢自家闺女的吃食吧?” “仙痕......何寻”妖怪突然开口说道 “啥?”阿强是没有文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妖怪说的什么意思 “名字!”妖怪又说了一句。阿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个男婴,一个叫“仙痕”一个叫“何寻” ... .. . 从那以后,阿强家里多了两名男婴,至于那个被误会成妖怪的疯子,却是不肯踏进他家门一步,平日吃饭都像乞讨一般,等着别人拿到家门口给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疯子和两名男婴渐渐被村民接受,也不知道那人叫啥名,大家就都“疯子疯子”的叫着,他也不生气,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倒是那把锈剑,从来不离身旁,有村民开玩笑想偷走他那锈剑,他便拿剑打人,用的招式很是好看,或者说花里胡俏的,看着像是在跳舞,很是好看,总有好事的村民隔三差五就要捉弄他一番,村民便能经常看到他的“舞姿” 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人关心他们从哪里来,有些村民开始反感疯子,因为他越来越疯,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沟通一两句话,到后来,完全就是不听人言,彻头彻尾的失心疯,并且他还特别喜欢喝酒,要知道,酒这种东西,在这贫穷的村子里,那可是奢侈品,非逢年过节不得轻易饮用。他倒好,时不时的找人要酒,要不到就抢,抢不过就偷。纵使是善良的村民,也受不了他这样子糟蹋。 后来受不了的村民开始骂他,打他。奇怪的是,他从来都不还手,除了偷剑,否则对他做任何事情他从来都是躲,躲不过就抱着铁剑蹲在地上挨打,村民们打累了,也就散了,而后他便偷偷的从怀里掏出酒瓶,小小的唑上一口,美滋滋的傻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来没人想过,就是这个疯子,能够改变村子的命运,村民们依旧闲来无事逗弄他一番,直到那一天夜里,疯子开始与仙人扯上了关系。 第二章仙人与疯子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村民们早早的关窗闭户,暴雨使得黄河水泛滥,那些个大妖小怪的,也都纷纷上岸游荡。 阿强本想让疯子进屋避一避风雨,奈何疯子就像着了魔一样,拿着那把破剑,仰望天空,一动不动。 雨愈加的大了,狂风卷起茅草,阿强不得不披着蓑衣跑到屋顶上补漏,谁让家里还有三个婴儿呢?要是着了凉,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呢,所以说啊,当男人,是真的难。 疯子依旧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任由风吹雨淋的,啊强朝他喊了一声,却被雷鸣掩盖,看这老天,似乎不肯罢休一样,他的动作赶紧麻利了几分,雷暴马上就来了。 “强哥,好了没?赶紧进屋,这雨怕是不停了呢。”阿珍拖着三个婴儿,满脸着急的呼喊着,雷鸣之下,声音几乎难闻,啊强却是听到了,他探出半边身子,回应到:“好了,你出来干嘛,这雷太响,可别吓着孩子喽”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是一阵温暖,爹娘说的没错,男人就应该早点成家,有个婆姨,才有的人疼。 “咔嚓”一声,一道耀眼的雷霆划过天际,黑夜的帷幕仿佛被撕碎一般,继而又重新掩盖,继而又被撕碎,雷神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没有节制的挥霍任性。 阿珍接过蓑衣,挂在门框边上,拿着洗好的热毛巾,正要替阿强擦拭身子 “我自己来,孩子们怎么样了。” “都睡着了” “嚯嚯,不愧是我强某人的孩子,这雷打这么响,还能睡那么香。” 阿珍白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自己喂饱了那三个祖宗,哪能这般轻易打发的。 “媳妇,你说,我们多久没那啥了啊”阿强喝了口粥,感觉今天的自己特别有兴致,一把抱住阿珍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呸,你个老不羞,孩子们都在屋里睡呢。”啊珍自然晓得他说的那啥是啥,羞红着脸,却没有抗拒。 “嘿嘿,雷打这么响,他们都不醒,没事的啊,来来来,俺先香一个先。”说罢,撇开粥碗,双手开始不老实了。 “嗯,强......强哥,门嗯,门关了先!”阿珍**连连,十月怀胎到现在,她也是忍了很久的,但毕竟是女人,还是要几分颜面的嘛,至少,这门总该要关着吧,那门口还站着个人嘞。 阿强这才意识到,三下五除二把门一带,火急火燎的开始他的幸福生活,突然一阵巨响,伴随着地面都有些摇晃。 “出了啥事了” “哎,别管他。” 兴致当头,自然管不了其他了。 二人卿卿我我,而后又是一阵晃动,同时还夹杂着人惊恐的尖叫。 比那夜空中的雷霆,更加凄厉。 “妖怪!妖怪来啦!” 这下,啥兴致都没了。 又一道粗壮的雷霆撕碎黑幕,借着电光,可以看到一群鱼头人生的怪物正沿着村口的土路爬来。雨水打在他们那滑腻的皮肤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而后重新被黑幕笼罩,只来的及看清他们那犹如钢针的獠牙。 村子一下炸开了锅,妖怪进村不是第一次了,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村民才这么害怕。 每次妖怪们来,不吃饱,不罢休! 啊强抱着两名男婴,阿珍抱着自己女婴,连蓑衣都来不及披,便冲出了茅屋,朝着后村跑去,他们的屋子刚好在村头,借着电光,隔壁那户人家的墙壁已经被鱼头怪推翻,凄厉的惨叫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疯子,快跑啊,妖怪来了。” 阿强护着阿珍奔跑,奈何土路泥泞,更加黑暗看不清路,速度根本不快,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疯子依旧拿着破剑,一动不动的,连忙出言警告。 谁知他的叫声也暴露了方位,几个鱼头怪转身朝他冲了过来。 这种水系妖怪,在这种天气里,真的是如鱼得水,行动格外的迅速。啊强哪里是他们对手,一下便被扑倒在地,耀眼的雷光一闪而过,阿强甚至能看到鱼头怪那水泡般的死鱼眼,还有冒着热气的口器尖牙。 “强哥!”阿珍尖叫着,泪水混杂着泥水,模糊了她脸。 “带着孩子们,快走,别管我。”啊强放下两名男婴,一脚揣在鱼头怪腹部上,奈何鱼头怪那滑腻的身躯,根本不受力,啊强还来不及补第二脚,便被鱼头怪一口咬中了手臂。 “啊,老子艹你祖宗”他怒吼着,保护家人的信念支撑着他,给予他无穷的勇气,抄起路边的石块,疯狂的砸向鱼头。 “快走啊,答应我,我死了把孩子们带大,千万不要改嫁啊!”阿强朝她怒吼着,比任何一次都要大声。 “强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阿珍心如刀绞,抱着三个婴儿,看着自己的男人浴血奋战,即心痛,又绝望。 勇气可以带来力量,但他终究是凡人,这份力量很是短暂,看着自己的婆姨消失在视线里,透支的力量一下从肉体里消散。他蹲坐在泥坑里,看着脚边一动不动的鱼怪,竟然露出一抹惨笑。 “我强哥,也是杀过妖怪的人呢。” 而后更多的鱼怪朝他扑了过去。 他的眼睛噙满了委屈的泪水,竟是一下哭了出来。 “阿珍啊,你可千万别改嫁啊。”他痛哭着,重新抄起了那块带血的石头。 “刺啦”雷电不停的闪烁着,“轰隆”雷声不停的轰鸣着,“不要!”“妖怪!”“快跑啊”“孩子他爹!”凄厉的惨叫不停回响着,甚至盖过了天地的声音。 整个村子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绝望,愤怒,哀嚎,生死离别一幕幕的上演,究竟这淳朴的村子犯了什么错?竟要遭受如此的报应? “都是贫道的错!” 一声叹息,充斥着五味陈杂,一言难尽,却又一言以概之! 疯子,那个疯子,他动了。 无数从他身边经过的鱼怪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一直都站着一个人,到现在才发现!然后,已经来不及了。 “以剑鸣不平,以血伸正义,虽九死,而不悔!” 疯子举起了锈剑,无数鱼怪露出狰狞的獠牙,朝他扑了过去,它们感受到了威胁,本能驱使它们不顾一切也要消灭眼前的那个人类。 疯了,鱼怪们都疯了,甚至顾不上追杀村民,全部朝着村口的疯子,涌了上去。 “轰隆隆!!!”天空中浓厚的黑云突然翻滚了起来,天地间无形的悸动开始蔓延,说不清道不明。 雨停了,因为天上的黑云被驱散了,形成了一个大旋涡,透过旋涡中央,甚至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有风吹来,起初只是轻风,微弱到只能撩拨少女的衣角,渐渐的,风大了,吹过房梁竟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不带动一根茅草。 村民们借着星光看到,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冲天际!风声仿佛玄妙的法决,吟唱着隐晦的韵律,阿强突然握住胸口,茫然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个举动,大脑从来没有下达过这个指令,而手,却自己动了起来。 而后,他感受到心脏那强有力的跳动,“咚咚咚”,这是心悸的感觉。 村民们摸着胸口,茫然的看着那道照亮天际的白光“这是神仙显灵了”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疯狂的蔓延到所有的心中,“对,这一定是神仙显灵了。” 他们跪拜在地,朝着白光扣头,而后,那道白光重重的朝着村外,斩了下去。 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斩落,村口那座大山,犹如梦幻泡影一般崩塌着,而后一道硕大的黑影咆哮着跳了出来。 白光照亮了那道黑影,村民们惊恐的发现,那就是一头蛟龙。真真正正的蛟龙,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那蛟龙头上,悬浮着一颗璀璨的珠子,神色惊恐万状,竟是口吐人言说道:“小龙不知真武大仙在此,惊扰......啊,大仙饶命,饶命啊!” 那可璀璨的珠子没有挡住白光丝毫,蛟龙翻腾着硕大的身躯,死命的挣扎着,哀求着,但是。 没用,说什么都没用。 一刀两断 死的不能再死 那些个鱼妖被剑气波及,纷纷毙命,没有放过任何一头妖怪。 全都得死! ... .. . 村子在办丧事,死了不少村民,但气氛没有以往那么哀伤,因为他们这个村子得到了仙人的庇护,死的终究是少数,如果不是为了死者能够走的体面点,说不定村民们还要庆祝一番。 阿强开始到处述说,疯子就是那个神仙,那道白光,就是那柄锈剑发出来的。 村民们不信,以为他被吓傻了,阿珍有一度还为此苦恼,求着村里的巫医要给阿强看病。 “你们咋就不信呢?俺当时离得最近,看的清清楚楚的,疯子他就是神仙,就是仙人,你么相信俺啊。” 众人听他叙述的有头有眼,不由得开始信了几分,渐渐的对疯子另眼相看了,不在欺凌他,殴打他,哪怕疯子疯的更厉害了,甚至已经没有再说过一句人话了,当他依旧偷酒喝的时候,却也只是咒骂几句便是了。 蛟龙的肉被村民分食了,足足吃了好几个月,后面实在吃不完,又怕坏了,只好拿去喂鸡喂鸭喂猪的。说起来,那头蛟龙也是凄惨的狠啊。 龙头被张挂在村口,妖怪们看到了,纷纷躲避,不再骚扰村子。 村子一下又兴旺了起来,许多外地的人听说这里安宁,便纷纷搬迁到这里,村口的大山被夷平,多出了许多地方,他们便在那里安了家。 啊强的家一下变成了村中心,因为龙头就摆在他家隔壁,每每人问起的时候,他总是神秘兮兮的指着疯子说道,那就是仙人。 时间如流水,一晃眼三年过去了,自那以后,村子再没有被妖怪袭击过,人越聚越多,村子已不再是当年的格局,有种成为小城镇的局势了。 阿强家开了家小酒馆,可别小看了它,整个村独此一家,借着龙头的影响,生意可是兴荣的狠,三年里神仙显灵的事迹被一传十,十传百的,往来客商纷纷来看个稀奇,更有那巨富豪商,愿意出千金求购龙头,却也是被村民们拒接了,甚至还花重金请人锻造了铁台,将龙头固定在上面。 开玩笑,龙头可是安全的保障,要不是为了震慑妖邪,村民们早就将它封存起来了。 疯子更疯了,疯的不说人话,神经兮兮的,疯得那柄锈剑丢了都不知道了。 只有看到三个孩子的时候,才显得正常点儿,唑着小酒,呵呵傻笑。 他还是那样不进家门,但是村子富裕了,自然少不了他的吃食,便是酒水也都大方了许多,不再需要偷了。 当有人问他“疯子,你那柄破剑呢?” 他总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瞪那人一眼,仿佛是再说:“你个疯子,贫道什么时候有一把破剑的。” 他,是真的疯了。 第三章少小离家 从仙痕记事的时候起,身后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转头,却看不到人影。年纪小还不在意,长大些后,总觉得心底发毛。 “哥,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从何寻记事的时候起,他就总是跟在仙痕身边,有人骂他是跟屁虫他都不在乎,但仙痕如果丢下他,便会哭的一塌糊涂,而后跑回家告状,仙痕便会被阿强吊起来打一顿。 “要回你自己回,别吵吵。”仙痕回过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玩意儿。 “哥,这要是被爹娘知道了,你又要被吊起来打了。”何寻一边帮他打下手,一边皱着眉头抱怨着。 仙痕一听就不舒服了,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一努嘴嗔道:“呸你个乌鸦嘴,在吵吵当心我打你”说着还抬起左手作势欲拍,何寻赶忙缩了缩脖子,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 仙痕哼了一声,该拍为伸,朝着何寻一摊手说道:“把硝石给我。” “哦。” 两个小毛孩缩在墙角里,捣鼓着火。药,没错!就是火.药。他们收集了过年用的鞭炮,那种没有炸响的哑炮,然后把里面的火.药拆出来,又重新装到竹筒里,东搞西搞,还真的搞成了加强版的鞭炮。 “大功告成!”仙痕举着手里的杰作,大有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身旁的何寻却是没有配合,有些怯弱的说道:“哥,要不咱还是算了吧,要是让爹娘......” “闭嘴!”还未等何寻说完,仙痕便打断了他的话。 通过他那飘忽不定的目光,仙痕知道,这家伙动摇了。 “弟弟,你知道哥哥我做这些是为了谁吗?”他拍着何寻的肩膀,大有教书老先生对待不思进取学生时候的模样。 “啊?”何寻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 “都是为了你啊!”仙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感慨万千说道:“还记得王麻子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吗?哎,为兄看了,当时那个气啊,此仇不报,那还是男子汉吗?”他绘声绘色的说着,差点就手舞足蹈了。 “可是哥哥,明明是你先抢了二丫的糖,王麻子才会追着我们打的,我只不过是跑得没你快......。”何寻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仙痕那杀人般的目光。 “糖你也吃了” “可是......” “糖你也吃了” “......” “你去不去”仙痕压低着声音,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的意思。 “......去!”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仙痕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搂着跟他一样高的何寻肩膀,气势汹汹就朝着村后一家农舍走去。 村里人来人往,许多熟悉的人纷纷朝他们打招呼,两人做贼心虚,只是尬笑的附和两句,仙痕不禁想到:“还好拖了个垫背的,要是东窗事发也多个人扛着。”想到这,搂住弟弟肩膀的手,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感受着哥哥的关怀,何寻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谁怕谁,乌龟怕铁锤,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 二人鬼鬼祟祟绕道农舍屋后的茅房边上,捏着鼻子观望。 片刻一虎头虎脑的青年捧着肚子钻进了茅房,仙痕不禁大喜“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王麻子,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说吧把手一摊,何寻很是默契的递过了火折子。 “哥,咱们这是预谋蹲点,哪里是他自闯” “别说话,躲远点,待会有好戏看。” 仙痕手脚麻利的点燃引线,而后精准的将特制爆竹丢进了粪坑之中,撒丫子跑到农舍的拐角处。 王麻子蹲坑正欢,忽然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异响,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爆竹正冒着白烟,霎时间他的瞳孔猛的缩成麦芒,大喝一声:“卧槽......” BOMM~~的一声巨响,特制爆竹虽然威力不大,但还是炸起了一片粪水,溅得他满脸都是,王麻子提着裤子冲了出来,目眦欲裂咆哮道:“谁仍的,给老子滚出来......” 何寻捂住嘴巴,强忍着不笑出生,仙痕更是憋得满脸通红,手足足蹈,差点笑岔了气 “你看,王麻子这就是典型的满嘴喷粪嘞,哈哈哈哈......” 二人得意忘形,浑然不觉身边多了一名小女孩,她瞪着大眼睛,看了看窃喜的二人,又看了看浑身污秽的王麻子,俏脸一下嘟了起来 “哥哥们又再恶作剧了,爹娘叫你们回家吃饭喽” 二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得转过头,连连比划噤声手势,奈何女娃声音虽不大,却也是被那王麻子听了去了。 “仙痕何寻,你们两个王八蛋,有种别跑!” 犹如杀猪般的怒嚎传来,仙痕暗道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要脚底抹油,突然耳畔吹过一阵轻风,竟是何寻当先跑了起来。 仙痕一边暗骂何寻不够兄弟义气,一边牵着妹妹的手,也跟着跑了,边跑还不忘回头嘲讽道:“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哈哈哈哈哈......” ... .. . “啊,疼啊,不敢啦,不敢啦......” 阿强拿着荆条,丝毫不理会仙痕的哀嚎,上去又是两下,而后转向一旁的何寻,啪啪啪也是好几下 “呜呜呜......不敢啦,不敢啦,哎呦,疼......” 两个难兄难弟被吊在柱子上,脱了裤子的屁股,几道猩红的伤痕清晰可见,伴随着二人哀嚎的,是阿珍那不忍的叹息声。 半搂着凤凰的阿珍,神色复杂,多次欲言又止,躲在她怀里的凤凰也只露出半个头,显得很是害怕与不忍。 哦,凤凰就是阿强跟阿珍的亲闺女,仙痕何寻的便宜妹妹。 “他爹,差不多行了吧”阿珍于心不忍,冲了上去护住两人,一旁的凤凰也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爹的大腿,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泪欲滴,显得很是可怜。 阿强见状,心口一窒,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们,你们这是干啥啊,他俩都没哭,倒是你先哭起来了。嘿呀,真是作孽啊。” 他一把撇开藤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阿珍见状,连忙解开二人的神索,帮他们提起裤子,安慰着说道:“疼不疼呀,哎,你爹真是心狠,看给你们打的,待会娘给你们涂点蜂蜜就不疼了哦” 喝了口水的阿强差点没呛死,他重重的咳了一会,指着快被阿珍带进房间的仙痕何寻,吼道:“站住!” 二人如招雷击,只得又灰溜溜的跑回来,阿珍眉头一邹,有些不快的说道:“你又想干嘛,真把他们打死你才开心吗?” “干嘛?你知道他俩干了什么吗?炸人家茅房,真是厉害的紧啊,老子腆着脸给王二狗赔不是,还搭进去好些银钱,人家才肯善罢甘休,你现在问老子要干嘛?反了你了。” 说罢,抬手便要打,阿珍也是硬气,挺身一步,回怼道:“打啊,你打啊,打死我们娘叁你就开心啦。” 说罢嚎啕大哭,连带着凤凰也跟着哭了起来,仙痕何寻本就强忍着,见得娘亲如此护他们,心中一酸,也跟着嚎哭起来,一时间这不大的屋子里,哭声四起,震天动地。 阿强呆若木鸡,抬起的手只好无力的放下,“我这不是没打嘛,你就惯吧,都被你惯坏喽。” 他嘀咕了两句,无奈的坐下,正要给自己倒杯水,突然“哐当”一声,一个硕大的酒壶正正砸到桌子上,酒水清水溅了他一身。 众人吓了一跳,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杵在门框上,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阿强。 不是疯子,还能有谁。 阿强扬天拂面,感觉鼻子一酸,委屈万分 “你们都欺负我......” ... .. . 时间如流水,一晃间八年过去了,无名村子变成了无名城镇,阿强家的酒馆也变成了酒楼。 自从那天之后,疯子的状态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开始有意识的传授仙痕何寻一些东西。 比如隐晦难懂的字句啊,十分难看的“舞蹈”啊,还逼着他们强健自己的体魄 隔三差五就会神秘兮兮的把他们带到不为人知的小角落,然后仙痕何寻就苦着脸看着疯子从他那臭烘烘的衣兜里取出两颗像糖丸一样的东西给他们吃 不消说的,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阿强知道,疯子教他们的肯定是了不起的东西,因为只有他看到那天夜里,疯子那惊天的一剑。 所以当仙痕何寻有所抱怨,不肯跟疯子学习的时候,阿强就会把他们吊起来大,阿珍求情都没用。 仙痕何寻开始的时候总是不情不愿的,甚至还刻意躲着疯子,可无论他们怎么躲,疯子总是能找到他们,然后从他那臭烘烘的衣兜里取出两颗像糖丸一样的东西给他们吃,天晓得为什么他那扁憋的衣兜总有拿不完的“糖丸” 疯子对他们的要求可谓苛刻,训练的方式更是让人难以接受,都是些苦不堪言的法子。 按理说,这么折磨仙痕何寻,两人应该是对他怀恨在心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相处久了,不仅恨不起来,隐隐还有些莫名的亲近感。 平时训练苦了,发发牢骚,也只是“臭疯子,臭疯子”的骂,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链接着他们。 就这样,二人整日与疯子为伍,行为举止也愈发怪异,动不动扬天长啸,疯言疯语,时不时的鬼畜一下,当场尬舞。 不明真相的啊珍操碎了心,却次次被阿强拦了下来,他说:“疯子是个神仙,他在教那两个孩子仙法” 阿珍哪里肯信,只以为是阿强也中了邪,反倒埋怨起疯子来。 有时候疯子会苦恼的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瓶子,然后哀怨的盯着阿珍看 阿珍却只装作没看见,甚至偶尔气不过还会跑上来骂道:“看什么看,你教坏两个娃儿,还指望有酒吃?” 随后就只舀了一勺,装了半个酒瓶,打发他走。 凤凰出落的愈加漂亮了,成了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不仅知书达理,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有一年就满十六岁了,附近许多年轻有为的青年纷纷上门提亲,阿强阿珍夫妇不禁又喜又愁。 喜的是女儿如此优秀,愁的是,应了这家,得罪那家。 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凤凰的美艳最终为这个家庭带来了灾难。 小镇热闹了起来,人多了,是非也多了。 世间从未缺乏欺男霸女者,仿佛台上唱的戏,书上写的事。反派角色总能在需要他们的时候登场。 那是一队路过的客商,说是客商却带着五大三粗的保镖。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果然,凤凰的美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更是勾起了他家少主人的邪念 凤凰被当街调戏了,阿强家的酒店更是被打砸了一番 等仙痕何寻回来之后,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强,跟哭哑了的阿珍。 “蹭”的一下,怒火盖过了理智,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燃烧。 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顾一切的追赶商队,好在为时不晚 那伙贼人没走多远,就被镇民拦下。 阿强一家毕竟是无名村土著,本地人被欺负,同样是土著的其他镇民岂能视而不见?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那少主人家没有半分羞愧,竟还放下狠话 “你们这帮贱民,竟敢阻拦本少爷......” 然后?没有然后了。 愤怒赶来的仙痕何寻看到自家妹妹凤凰的腰被这头“猪人”搂着,耳畔只剩下“嗡嗡”声,哪里还跟他废话 越过人群,飞身上去就是一拳 仙痕之前从未在人前施展过拳脚,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已经超越凡人的范畴。 含恨出击的拳头更是爆发了全力。 一拳之下,直接将那纨绔子弟击飞,身体犹如破布絮子,接连撞断街边店铺的柱子,墙板,又掀翻了无数家具,待停下来的时候,那人已血肉模糊,没了人样。 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激起的尘埃还未落定,随后尖叫划破街空。 “杀人啦......” 人群骚乱惶恐,四散奔逃。 仙痕搂着凤凰,也是目光呆滞,不知如何是好。 那群保镖见少主人被杀,自持人多势众,想要围攻,却被紧随而来的何寻打翻再地,尽皆毙命。 等他反应过来,数十条血肉横飞的尸体,躺满了街道。 “哥......我们杀人了啊......”何寻语带颤抖,显然也是慌了神。 方才怒火攻心,此刻却是后知后觉,大起大落的转变一下令两个少年手足无措。他们明显也被自己的力量吓了一跳,只不过是简单的一拳,竟然能害人性命。 仙痕故作镇定,拉着他俩跑回了家。 之后仙痕何寻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小镇传的沸沸扬扬。 好在商队都是外乡人 且 全都丧命,无一活口。 他们理亏在前,自然无人替他们伸冤报官。 加上阿强一家本是土著,人缘也好。村里的主事们一番商议,决定隐瞒此事,约束镇民,不得对外声张。 怪只怪那群不开眼的外乡人,死有余辜。 只是仙痕何寻两人也难在镇上生活,镇民们可以装作没有看到他们杀人,却不会包庇他们杀人的事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归包不住火的,最终仙痕何寻两人决定远走他乡。 夜里,稍稍修整过的酒楼,一家人最后团聚一堂 “你们长大了,男儿志在四方,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娘担心你们,可是,可是你们必须走......”阿珍流着泪,仰天喝了一口烈酒 平日里很少喝酒的她,今天特别能喝,一杯接着一杯,看的仙痕何寻一阵不忍。 他们很早就知道阿强夫妇并非他们的亲生父母,可这并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阿强罕见的没有接话,埋头喝着闷酒,凤凰更是早早的跑回了房间,掩面抽泣。 唯有疯子,一副事不关己的蹲坐在门口,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老酒。 浑浊的双眼预示着混乱的思绪,该教的他都教了,剩下的便只能看二人的仙缘了。他神识受创,能做到这步已是不易了。 仙痕何寻对视了一眼,擦干了眼角的泪,他们能感受到养父母的爱,饮尽烈酒,磕了三个响头。 出门闯荡自然不是件轻易的事情,阿强夫妇早早的将盘缠包裹准备好了,放在他们桌上。三更时分,二人洗漱一番,没有告别,便离开了家。 离别苦,离人愁,可苦苦加愁。 清晨的街道很是清冷,哪怕是勤劳的农人都分外少见,让两人意料之外的,疯子竟然早已在村口等着他们。 第四章世俗多恶念,山野遇仙踪 疯子斜靠在村的大石上,依旧提着一壶酒,有一口没有口的喝着,眉角带着冰霜,好像是在这等了一夜。 仙痕何寻对视了一眼,心情很是复杂,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更不晓得疯子的真实身份,最后便只能折中叫了一声“疯叔。” 今天的疯子显得很奇怪,浑浊的双眼中透入出痛苦的神色,仿佛在强行克制着什么,更让仙痕奇怪的是,今天的疯叔,好像不那么疯了。 习惯性的唑了一口酒,疯子直起腰走到他们面前,乱发遮盖了他大半边脸,浓浓的酒气让仙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疯叔一直都是这样不修边幅。 “剑......你......父亲......的”嘶哑而浑厚的嗓音很是难听,二人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听到疯子说话。 仙痕愣愣的接过那把锈蚀严重的铁剑,而后望了何寻一眼,两人都是聪慧之人,疯子的言语举动,透露着一个重大的消息 他们不是亲兄弟。 因为剑,只给了仙痕一个人。 “疯叔,这是......” 他想问剑的名字,想问更多,可疯子的状态突然间变得混乱起来。 他抓着狂乱的头发,不等仙痕继续问,一把抓住何寻的手,眼神通红的吓人 “你,你,报仇!报仇!啊......” 他的状态愈加不稳,扬天长啸,宁静的清晨被打破,引得街边人家挑窗查看呢 二人却管不了许多,扶着癫狂的疯子,心急如焚。 突然间,疯子动作停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他弯腰捡起酒瓶,唑了一口酒,呵呵傻笑着,一摇一晃朝着村中走去。 二人想冲上去,却迈不出双脚,他们有太多的疑问,但他们知道继续询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反而会增添疯叔的痛苦。 良久,疯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仙痕解下包裹,将锈剑缚在身后 “走吧”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就此踏上了人生的旅途,想来世事无常,曾经还是年少无知的青年,现在却已经是身负命案的在逃犯了。 疯子的举动似乎在两人的心间建起了一层隔阂,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各自思考着想法。 “父亲的剑?” “复仇?”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寻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依旧跟在仙痕的身后,仿佛成为了他的本能。 “哥,我们要去哪?” 仙痕停了下来,两人对视着,忽然间却是笑了起来,隔阂破碎,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有时候啊,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一个笑容。隔阂就能在不经意间消除,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体谅,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有时候,就是要死磕,就是不肯低头,小小的矛盾,也能爆发仇恨。 “嗨......不知道呢。”仙痕长叹了一口气,双手叉腰,摆出来一个老大哥的气势。 “哇,那我们不是要饿死在外面。”何寻耸了耸肩膀,一如既往的吐槽着。 仙痕这时候就会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怕,跟着大哥有肉吃。” “哥,你说我们啥也不会,就疯叔教的几套招式,你说我们真的能闯出一片天地吗?” “谁说咱们啥也不会......”仙痕仔细想了想,眉头紧锁的想了想,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最后无奈的认清了现实 “好像,咱们真的啥也不会啊。” 何寻的苦瓜脸,又苦了几分。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出门在外的两兄弟用事实证明,原来人活着,真TM难。 三个月过去,走一步看一步,花光了盘缠,迷失了方向,这么说吧,现在要他们回去,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三个月后,他们与流民为伍,与乞丐为伴,终于学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技能,——讨饭。 讨饭是有学问的,看他二人年轻力壮,四肢俱全的,哪有好心人愿意施舍他们,又不肯像其他前辈一样,破釜沉舟,自断手脚的,自然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几个月下来,二人不负当年健硕,瘦的仿佛猴子一般。最重要的,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目标。 “哥,咱们啥时候能到县城啊”何寻有气无力的趴在仙痕背上,风餐露宿加之营养不良,让他患上了严重的风寒,此刻仙痕正带着他进城看病。 “放心,马上就到,弟弟你一定要撑住”仙痕拄着锈剑,困顿疲乏,勉力迈出脚步,为了照顾弟弟,他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 “哥,咱钱都花完了,就算进城,也没钱看病的。” “别说傻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仙痕抹了一把眼泪,咬着嘴唇,他当然晓得二人已经走投无路了,但是让他放弃,绝无可能。 “呵,哥,你说娘亲她会想我们吗?还有凤凰那个傻丫头,肯定会很伤心吧”何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他也必须说着,因为他怕一旦安静下来,便永远也说不了话了。 “会的,肯定会的,还有爹,还有疯叔,还有乡亲们,他们都会想我们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嗯......” “弟弟,弟弟,何寻,你说话,别睡了,马上就到城里了,你说话啊,你别死了......”仙痕晃动着背上的弟弟,惊恐万分。 “咳咳......哥,我还没死呢,就是......就是,有点饿了。” 仙痕长舒了一口气,笑骂道:“呸,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待会进了城,哥给你找好吃的。” “明明是你先说的” “呸,都饿成这幅德行了,你还有心思犟嘴。” “呵......哥,我想吃馒头。” “嗯,有的” “还有包子” “嗯” “如果有鸡腿,那就更好了” “......” 进了城,繁华的街道飘散着各种食物的味道,仙痕吞了吞口水,背着何寻走向了一摊馒头包子铺。 卖包子的老王年过五十,身子骨已不负当年,娶了青楼的老姑娘为妻,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在他的思维里,能够找个婆姨,那便是上天眷顾了。哪怕他的妻子,未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 “我们没有钱!”仙痕吃了一个馒头,又喂了何寻半个包子,而后红着脸,低着头说到。 老王笑容凝固了一下,这算是明目张胆的吃霸王餐了吧。看了看衣衫褴褛的两人,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何寻,最终老王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到:“算了吧,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这两个馒头你们带着,走吧。” 仙痕有些不敢相信,愣愣的接过馒头,看着老王那质朴的笑容,咬了咬牙,他解下裤头上的锈剑,递了过去。 “老板,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抵给你,能再给我几个馒头吗?” 老王这次眉头是真的邹了起来,感情自己可怜你,还要被你讹上一笔吗?看那破剑,锈蚀得已经看不到剑锋了,要它还有什么用? 仙痕咬着嘴唇,希冀的看着老王,锈剑是他身世的唯一线索,若不是接下来两人还要在这无依无靠的城里生存看病,打死他都不愿意出卖。无奈造化弄人,先度过眼下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老王叹了口气,又从蒸笼里拿出了几个馒头,给他们包好,递到仙痕手里,说道:“走吧走吧,谁要你的破剑了。”心想自己就当是积德行善吧,至于破剑,他是正眼没瞧一下。 “不,老板,请你务必收下,将来我哥俩出人头地,一定会报答您的。”仙痕却显得很是执着,对于他而言,不能平白受人恩惠,必须有所付出才能心安理得。 老王哭笑不得,懒得与他啰嗦,接过铁剑拿在手里,却发现这破破烂烂的铁剑格外沉重,本想拿来当个烧火棍,却很不趁手,不禁又嫌弃了几分。 仙痕得了馒头,扶着面色稍好些的何寻,踉踉跄跄朝着医馆走去。老王目视着二人的背影,忽然涌起一阵豪情,刹那间似乎有中预感,将来这两个小子,或许真能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而后又摇了摇头自嘲道:“不过是两个骗吃骗喝的乞丐罢了,报恩?嗯,还是算了吧。” 世态炎凉,善良这个奢侈的品质,似乎永远只出现在穷人身上,医馆这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寄托了两人全部的希望,却被一句冰冷的话,浇灭了所有希望 “没钱?那就去等死好了。” 医者仁心这个从小便耳熟能详的词,在现实里,却又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啊。 医馆冷清,并没有其他看病的人,百无聊赖的大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招了招手,示意伙计将二人拖走,仙痕吵着,闹着,求着,奈何任他喊哑了喉咙,不救就是不救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可脑海中又闪过杀人的一幕,重新把拳头放下来了。 如果自己动手去抢,那跟被他打死的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以恶制恶从来都是作恶的借口。 被伙计扫地出门,仙痕无奈的看着过往的人群,祈祷有好心人能够救他弟弟一命,迎来的,却是无尽的蔑视。 穷鬼,似乎不应该在这片天地间生存。 “风寒草的话,或许能救他一命。” 医馆要打烊了,仙痕何寻却还是赖在门口,大夫随口说的一句话,却令本义死灰的仙痕又看到了希望,他再一次的哀求能不能给予他一些风寒草。 大夫却是嗤笑了起来:“呵呵,还的寸进尺了,想要药啊,喏,那里有很多,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喽”他一脚踹开仙痕的手,鼻孔朝着远处一片大山,仿佛从中找到了某种快感,指着奄奄一息的何寻说道:“他,最多还能活两天,哈哈哈哈......” 仙痕不明白为什么作践别人能够那么开心,他更不明白,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却为何不肯出手救人性命。难道佛经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是假的吗? 是的,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仿佛充满了恶意,医馆的灯熄灭了,熄灭的还有仙痕内心的善良 他感觉世界一片冰冷,紧握成拳的手里布满冷汗,茫然、无助、哀怨,重重负面情绪充斥在心间,生活的困顿,世人的无情,弟弟生命,犹如一道道大山压在他的心间,沉重的仿佛透不过气来,压得他朝着深渊坠落。 而后深渊里传来一阵魔音“放手吧,放手你就轻松了。” 他紧紧抓住胸口,难以呼吸,而后指尖传来一阵温热,仿佛冰冷中的火种,黑暗中的荧光,希望重新降临。 “至少,至少还有那一部分人,是善良的......吧?”他掏出老王给的馒头,凄厉一笑。 仙痕不知道风寒草长什么样子,狠心的大夫也没有告诉他风寒草是什么样子。 但他还是带着何寻上山去寻找了。 邪恶的种子在他心中萌芽,他变得不再乞求,一言不发背着何寻行走在漆黑的山道上。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背上的何寻。 他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哭泣。 黑暗中,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看的见的,看不见的。 第二天清晨,找了一夜的兄弟二人,依旧没能找到风寒草,何寻咳嗽的更加厉害了,肺部像是一部破风箱一般,“呼啦啦”撕扯着。 “哥,我很痛苦。” 他的精神恍惚不宁,以至于说出了一直隐忍着的话。 仙痕闻言握紧了拳头,泪水夺匡而出 “哥知道” 他说着,把手里的馒头泡湿,喂到了何寻嘴里。 “哥,我不吃,反正要死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会死的,哥不许你死,快吃吧。”仙痕几乎是嘶吼着说着,声音很是吓人。 何寻张开了嘴巴,半睁着的双眼,流下了泪水 “哥......其实,其实我也不想死。” 他抽泣着,越发的让人心疼。 又是一天,馒头已经吃光了,大夫说的两天也过了,何寻却还活着。 活着,不如说死了。 仙痕本就憔悴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绿光,他不知道风寒草的样子,便用最土,却又最直接的方法——试吃。 是的,他也得了风寒,没有何寻那样严重,却让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不堪。 幸运的是,他没有吃死自己,像他这般胡乱搞,没有中毒而死,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纵使再如何的幸运,也抵不过现实的残忍,山泉无法果腹,野果亦非无穷,更何况还要寻找那素未蒙面的风寒草。 于密林之中穿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前方出现一条栈道,坑坑洼洼却无野草繁生,想来是经常有人行走其间。 仙痕拖着昏死的何寻,踉踉跄跄走了过去,衣衫褴褛已无法形容他俩的落魄,锐利的荆棘割破皮肤,一条条带血的伤痕纵横全身,触目惊心的骨骼仿佛下一刻便要从那单薄的皮肤中刺破而出。 他们已是油尽灯枯了。 “噗通”一声,仙痕再也支撑不住,仰头倒在了栈道上。 .. . 有云雾从密林之中飘散出来,掩盖了两人的身躯,林间仿佛活里过来,野鸟啼鸣,怪袁嚎叫,有露珠浸湿了裤脚,他低下了头,想要拂去露水,却惊讶的发现,脚边竟然躺着两个人。 一人面色潮红,头脑发热,显得是得了严重风寒的症状,一人面色诡绿,更像是中了某种剧毒。 “嗯?相遇便是有缘,贫道岂能见死不救耶?” 来人身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手持拂尘背负道剑,鹤发童颜,身姿轻盈,只见他一把抄起仙痕何寻,也不在乎他们身上的污秽,毫不费劲提着就走,看他步伐缓慢稳健,行走的速度却是快的吓人,几息之间便消失在栈道拐角出,再回首,那带露的草叶犹自晃动不休。 第五章有实无名再生恩 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仙痕第一个感觉就是饿。 不仅仅是腹中空无一物,还因为鼻尖飘荡着稻米的芳香。 “弟弟!”他惊呼一声,奋力起身,却发现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虚弱。 “莫要乱动,令弟无碍,风寒已退,稍后便可苏醒。” 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映入眼帘,而后是一阵温热的触感。仙痕下意识的张开嘴巴,而后便是浓稠的米粥,满口芬芳。 他从来没有发觉,粥竟然是如此美味的存在。 片刻,一碗粥见底,腹中依旧饥饿,仙痕很没形象的舔完粥碗,这才认真大量起眼前的道人。 “仙人!”他下意识的惊呼。眼前的道人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仙气逼人,他不是仙人,谁还是仙人? 那道人听了,喜笑颜看,却是连连摆手说道:“贫道哪里是仙人,不过一闲云野鹤罢了,岂敢与仙人并论” 仙痕听出他并非谦虚,便没有继续阿谀,而是起身拜谢道:“多谢前辈搭救之恩,敢问前辈姓名?” “贫道并非前辈,亦无姓名,唯有道号流云,贫道见你二人昏倒于山野指尖,岂有不救之理,善人快快起来。” “流云道长,这是哪里?” “流云观,乃贫道栖息之所。”流云道长见仙痕又欲发问,抬手制止说道:“现在你那小兄弟快要醒来,贫道需照看一二,你且稍后” 仙痕闻言,脸色一红,知道自己唐突了,而后说道:“我也一起去” “也好” 何寻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仙痕激动的脸。 “哥,咱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呢”仙痕牵着他的手,让他感受着手心的温度。 “嗯,那就好,哥,我饿了。” ... .. . 接下来两人便在道观之中修养,身体也日渐康复。 流云观面积颇大,除了供奉三清的主殿之外,还有众多偏殿,至于供奉的谁,兄弟二人却是不认得了。 观里除了流云道长,在无其他道士,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打理这么大的道观该有多么艰难,可二人却从未见过流云道长费神的模样,似乎他永远都是这般从容。 又过几日,二人身体已经痊愈,自然也不好继续混吃混喝下去,商量一番之后,他们决定像流云道长辞行。 “你二人既已康复,贫道也不会挽留,但不知接下来,可曾想好去往何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辞行的俩兄弟,以手抚须,大有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苦笑 “未曾” “你二人父母可还健在?”流云道长突然问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仙痕不解回到:“自然健在” 谁知流云道长突然眉头紧邹,怒道:“既然健在,尔等岂可远游?做此不孝之举?” 何寻见状赶忙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自幼便是孤儿,由养父母养大,此次乃是母亲为了......历练我们......”说着,他低下头,小声说道:“才将我们扫地出门的。” 流云听玩,眉头舒展,而后又问:“既如此,你们也没有家室吧。” “是” “如此甚好”流云道长放声长笑,惹得二人面面相觑,“这道长真是怪人。” 仿佛看穿了他们心里的小九九,流云道长正色说道:“咳咳......贫道这流云观自开创以来,便只有贫道一人,倒也是寡静的很,观你二人天资不凡,心性淳朴,亦无红尘牵挂,有意收你二人为徒,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一起一落震惊的二人发愣,并没有马上回答,放到流云道长眼里,却只觉得二人犹豫不觉,当下心生不快,长声说道:“贫道悟道七百余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万般妙法信手拈来,不知有多少人愿入贫道门下,尔等有此福缘,却是犹豫个什么?” 仙痕与何寻对视了一眼,并不晓得那七百余载是什么含义,更不要说后面的那些形容词了,等到流云说完,仙痕弱弱的问道:“敢问道长,这个......当了道士,还能出人头地吗?” 流云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说的是怎么个出人头地法。” 何寻紧跟着回道:“腰缠万贯,登堂入室,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说完,还满脸陶醉的补充道:“还有吃喝不愁!”。 流云道人气极,饶是他修为高深,也不禁道心一颤,但见他背过身去,竭力克制,假装平静说道:“不过是凡俗伎俩,随手可得。” 二人闻言大喜,而后仙痕追问道:“那,那可以降妖除魔,救苦救难吗” “不过是本分之事罢了,降妖除魔不难,救苦救难便要看你们本事。” 俩兄弟交流过眼神,反正也不知路在何方,干脆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同时拜倒在地 “我们愿意拜入道长门下” 流云闻言欣慰一笑,扶起他们而后说道:“甚好,甚好,今日便是黄道吉日,为师祈天作法,昭告天地,日后你们便是我流云一脉的传人啦。”若是让他知道二人心中所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欣慰。 流云道长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急到那出尘的仙资都有些散乱了,两兄弟倒是不觉得有异,只道是流云道长慈悲为怀,热情奔放。却不知流云也有自己的算盘。 纵是仙人也有欲望,况且他流云呢。 捡回俩兄弟之后,流云医治他们的过程中惊讶的发现,二人不仅根骨上佳资质脱俗,更是罕见的天生道体,他乃是名门大派的分支,自然不会看走了眼,这简直是上天对于他的恩赐,他岂能坐失良机,要知道修道之人大多清心寡欲,能够让他们产生欲望的便只有两样的东西,一个是修为,一个则是传承。没有什么比收天生道种为徒更适合的传承了。 “扬眉吐气就是今日,万古留名便在今朝” 他穿好正装,那是一件蓝紫色高功道袍,前绣阴阳,背负八卦,头戴玄金紫阳冠,脚踏龙虎风云履,一改之前慈眉善目的仙人模样,变成了威风八面的道教真人。 右手持道剑,以符纸祭天,掐动道决,朗诵咒文。 仙痕何寻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看其模样,倒有几分疯子教他们“跳舞”时的模样,若不是那一身高功道袍太过惹眼,恐怕此刻估计他俩便要转身就走了。 心里诽谤着,下一刻,他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只见流云道长持剑指天,手中扬起一片符纸,竟是无火自燃,一瞬间漫天火焰淹没天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焰幻化做一尊不动明王,口鼻喷吐着烈焰,怒目而视。 又听流云高声历啸:“尊请火灵神君为证,本尊道号流云,今日收无名村人氏,仙痕、何寻二人为门下弟子,赐道号仙痕、流云,神君动天地,赦令传天下!” 仙痕早已被震撼的无语附加,听到流云真言,下意识的想要跪倒在地,忽然眉心之处闪现处一枚金色的符文,凭空化作一把金色飞剑,朝着天空中火灵神君的化身一斩而下。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云来不及阻挡,那不可一世的火灵神君,便化作一团烟火,消散在天际。 流云连忙变换道决,以阻止法术反噬,而后猛的朝仙痕额头看去。 那金色小金犹自悬浮在空中,显得很是嚣张,仿佛挑衅一般划过几道痕迹,这才重新钻回仙痕眉心。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仙痕还以为自己中了邪,摸着额头,却没有任何异样。 流云道长的眉头邹的更紧了,半晌,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毫无风度的瘫坐在蒲团上,无奈说道:“哎,看来你我是没有师徒之缘了。” 仙痕大惊,不知对方为何反悔了。 流云摆了摆手,仿佛失去了挚爱一般难受:“哎,造化弄人啊,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是真武弟子,刚才那柄小剑,便是真武大能烙下的印记,有朝一日凭此印记,便可引你入门。哎,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凭空给他人做了嫁衣。”后半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失望之情,却是难以掩盖。 仙痕听得云里雾里,隐约觉得似乎牵扯到自己的身世,可线索却断断续续,无从查起。 “真武?真武是什么?”忽然一声弱弱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何寻一脸懵逼的问道。 流云那沧桑之极的老脸,瞬间爆发出光辉,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大笑道:“贫道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哈哈哈,来来来,你叫何寻是吧,唔......真武不过是世间一个修真门派,不值一提,贫道所学包罗万象,那区区飞剑之术,岂可与贫道诸多道法相比,来咱们继续刚才的仪式。” 说罢便要继续坐坛起法,开玩笑,已经少了一个天生道种,另一个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道......道长,那,哥哥呢?”何寻苦着脸,看着闷声不响的仙痕,内心很是纠结。 “他已被真武看上,岂能再拜贫道为师?来来来,吉时快过了,咱们抓紧吧。” 何寻看了看发呆的仙痕,仿佛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心,轻声却坚定的说道:“哥哥不拜,我也不拜。” 或许他并没有意识到拒绝流云道长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俩兄弟要永远再一起。 流云沉着脸,他本是修养极高的人,少有动那嗔怒之火的时候,可这一刻,却仿佛快要抑制不住一般。 “为何?”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便是仙痕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愤怒。 “道长,弟弟打小与我相依为命,事发突然,荣我们好好想想” 流云道长一挥衣袖,转身而走,留下一句冷冷的话:“罢了,既非情愿,便不勉强,尔等好自为之。” 他本心性孤傲,若非起了惜才之心,也不至于此,今番两次受挫,没有当场发飙,已是难得。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是离开好,还是继续留下来好。 “哎,既然道长没有赶我们走,那我们再多留些时日吧” “嗯,听哥哥的。” 事情告一段落,生活又恢复了往常,只是那原本融洽的氛围却是荡然无存。 第二天清晨,兄弟二人早早起来生火做饭,肉身凡胎便少不了这五谷杂粮。却发现流云道长已在门口等着他们。 “贫道思索一夜,你二人既无意入我门下,贫道亦不强求,只是你们已然到了修行中最好的岁月,若无名师指点,恐蹉跎岁月。这样,贫道便以长者之名,只传授你们练气之法,不传道术之法,如此一来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如何?” 俩兄弟闻言,面面相觑,流云道长所为,不外乎舍己为人,天下竟有如此好心的人? 心中疑虑稍稍升起便直接破灭,流云道长乃是他们救命恩人,此刻若再用小人之心揣度,当真是不要脸的紧。 试问他俩落魄子弟,还有什么可图的? 俩兄弟面红耳赤,跪拜在地,齐声说道:“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等一拜。” 流云素手虚托,正面受了他们一拜,而后将两人扶起,叹了口气说道:“此乃天意,贫道不忍你们荒废天资,故只传你们练气之法,我们既无师徒之名,日后切不可在外报我名号。” “谨记道长教诲。” 眼见二人如此得体,流云不禁暗暗点头,心中却又苦笑难言 “你们且随我来,贫道修行练气之法,名曰“归灵之术”引天地灵气入体之后,散四肢百骸,肉身筋脉之中,而后归灵入气海,如此修炼而来的法力,凝练精纯,比那“聚灵之术”修得的法力强上无数。哦,那真武用的便是聚灵之术......” “那个......道长,灵气是啥玩意?” “......” 流云本以为仙痕何寻既然是真武看中的人,那对于修真世界的基本常识是有的,谁知俩人竟是一窍不通? “不对,你们就算是天生道种,从小没有人指导修行,根骨不可能如此完美。”流云道长毕竟是世外高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仙痕二人的虚实。 俩兄弟闻言一脸懵逼,还以为流云道长怀疑他们撒谎,连忙解释道:“不瞒道长,我兄弟二人从记事起,便在那无名村中生活,村里都是寻常人家,我们也并没有受到任何人指点。” 流云如何能信? 二人对视一眼,竭力回忆起过往的生活,若是说不寻常的地方,恐怕...... “哦,疯叔倒是教过我们一段时间的......舞蹈,若是有不寻常的地方,也就是这个了。”何寻想了半天,而后弱弱的说道,在他看来,疯叔教的东西自然无法与修真扯上关系,只不过既然流云道长问起,便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流云却是起了很大的兴趣,他以手抚须,沉吟说道:“舞蹈?与贫道舞来。”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尴尬,仙痕拱手说道:“道长,这舞蹈不堪入目,丑不可言,我们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而被村里人取笑。” 流云闻言,好奇更甚,但见他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你且舞来,贫道自有判断。” 言尽于此,俩兄弟自然也不在说什么,当下收敛心神,开始回忆起疯叔教给他们的动作。 流云期初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但只见了仙痕二人的起手式,就令他凝重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丑陋的舞蹈,分明就是极为高深的剑招啊。只是二人并无修为,在那肉眼凡胎里面,自然成了极为不协调的动作罢了。 良久,流云道长打断了他俩的动作,他并非真武门人,在看下去难免有偷窥的嫌疑,他不屑也不需要。 “此乃真武绝学,传授你二人武艺的人,必然是真武高人。往后你们需多加温习,有助于你们的修行。” 仙痕二人闻言,心中如惊雷炸响“又是真武,疯叔究竟是什么人?” 流云看穿他俩心中的混乱,吐气开声喝醒二人“收神” 他的声音听不出如何严厉,却给人予无尽的威严,二人连忙排除心中杂念,聆听流云道长的教诲。 灵气是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回答,其实不然。想要真正了解,那便要从开天辟地,灵气诞生,修真体系建立一一道来。 仙痕何寻听的是神乎其神,忘乎所以,仿佛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于大道的追求,是每个生命体最原始的本能。 有多少人渴望得道,却终其一生碌碌无为,有的是天资所限,有的,却是入道无门。现在流云道长,便为他俩打开了这扇大门,这份恩情,说是再生父母都不言过。 悟道感受不到时间的飞逝,仙痕何寻俩兄弟白天听讲,夜里修行,日复一日,年过一年,却丝毫不觉得枯燥,唯有对大道的渴望,占据了内心的全部。 加之他们资质超凡,心性过人,往往只需要一两句提点,便能融会贯通,自行感悟。 一晃神的功夫,五年过去。二人学道有成,更加向往那道法神通,流云道长秉持承诺,只传练气之法,不授神通法术,他知道二人与自己无师徒之缘,如今羽翼丰满,便应放归天空,自寻无上大道。 第六章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流云观,大殿之上。 仙痕何寻二人五体投地,跪拜在地。 流云却背负双手,转身不看他们。 “你二人既已学成,往后便只需缓缓修行便是,记住,修行是长久的事情,需要有滴水石穿的耐性,切记不可怠惰。” “谨记道长教诲。”二人齐齐应声,语带哭腔,五年时间,流云道长毫无保留的传授他们练气之法,这份恩情,当真无以为报。 “嗯,贫道知道你二人兄弟情深,但......”说着,他转过身,看向了何寻,眼里满是惋惜 “何寻,你真的不肯拜入我门下吗?” 何寻抬起头,与流云道长四目相对,他的心在抽搐,下意识的避开对方的视线,苦口难言 流云见此,扬天长叹,他明知结果,却不得不问,否则道心难以通明,眼见何寻如此,再逼问下去,又是何苦。 “好了,不必多言,此去真武,山高路远,你二人虽然修为在身,却无道法神通,贫道这里有两件法宝,留你们傍身,也算是留个念想。” 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两柄飞剑,一青一红,流光溢彩,宝光逼人,一看便不是凡品。 二人本欲谢绝,但流云既然说是念想,便也不再多言,仙痕接过青剑,何寻接红剑。 “此二剑名曰青锋紫霞,乃是贫道一好友所赠,成剑至今还未出世,留在贫道手里多少也有宝剑蒙尘的味道,今赐予你们,望日后能可扬名于世。” 二人接过飞剑,飞剑似有所感,竟欢呼般跳动起来。 感受着飞剑的雀跃,二人终于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哭道:“道长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流云道长眼角一酸,连忙背过身去,挥了挥衣袖,叹道:“去吧” 二人又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而后三步一回头,出了流云观。 真武山门位于东南方向,二人一路南下,虽有修为在身,却无道法神通,故此二人不得不徒步行走,不过对比五年之前,可是好上太多了。 联想起五年前的落魄,仙痕不禁唏嘘万分,当日少小离家,蓬头垢面,与流民为伍和乞丐为伴,更险些病死他乡。 现如今修为在身,莫说其他,脱胎换骨之后,可谓是百病不侵。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一边巩固根基,一边炼化飞剑。 七日之后,走出了大山,来到一处城镇,才知道,今天竟是除夕。 时值正午,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两人于深山中修行五年,刚入红尘,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看着其乐融融的居民,心中多少有些伤感之情,过了今晚,他们可都十八了呀。 “弟弟,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一天吧,好久没过年了,今天也体会一下这年味。” 何寻欣然同意,每逢佳节倍思亲,上一次过年还是全家团聚,这一次,却只有兄弟二人,也不知远处的家人,可还安好? 思绪及此,二人久久无言,埋头找了家不大的客店,交了定金便算住下。 无事便修行,直到晚间的烟火与爆竹声传来,二人才从修炼中醒来,相视一笑,都想起不堪的过往,而后收拾了一番,决定下楼吃上一顿年夜饭。 用餐的人挤满了客店,二人好不容易等到一桌,点了四菜一汤有鱼有肉,还要了一小葫酒。流云道长乃是世外高人,自然不在乎凡俗金银,给了二人许多,然少小离家的俩兄弟自然懂得金钱的重要,平日里多有节俭,今天倒是难得的破费一回。 二人对饮一杯,皆是被酒水呛的吐舌头。 “也不知道疯叔为何会喜欢这么难喝的东西。”何寻抱怨了一句 拾起筷子正要夹菜,客店的门房却突然被踹开。 寒风裹挟着风雪吹入客店,人们纷纷缩了缩脖子,怒骂来人无礼。仙痕何寻也是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来人,他俩离这门口最近,寒意自然最甚。 来人一席黑衣蒙面,头戴斗笠正拍打着身上的积雪,看起身形当是一妙龄少女,果不其然,一声蛮横的娇喝打破众人的埋怨。 “都别吵吵,烦不烦。本姑娘打尖住店碍着你们什么事了,都闭嘴!” 声音清脆动听,言语却是莽撞无礼。众人正要爆发,那姑娘却是从腰间抽出一条钢鞭,挥舞间虚空传来炸鸣声,竟是比那爆竹声更加响亮。 这下没人敢说什么了,一时间场面鸦雀无声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啪...啪...啪...” 众人一阵唏嘘,连忙正色吃饭,那透骨的寒意,竟是忘却了不少。 店小二挂着难看的笑脸走了上来,点头哈腰说道:“这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您要不去别家看看?” 仙痕招呼发愣的何寻继续吃饭,何寻一脸不爽的揉了揉耳朵,嘀咕道:“哥,这女子性情如此暴烈,想必与我们一样, 是个孤儿,没有家教。” 仙痕一听,翻了个白眼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搞得好像我们也没家教一样,我看此女藏头露尾的,一定长的极丑,是个丑八怪。哈哈哈” “哎,不会吧,我看他身材还是蛮好的嘛”何寻撇了眼黑衣女子,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背影杀手”仙痕不屑的嘀咕了一句,正要夹菜,忽然袭来一阵香风,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若不是那因为愤怒而略显扭曲的面容,一定更加完美。 “噫,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我丑?背影杀手?”那貌若天仙的黑衣女子拿着钢鞭,正冷冷的看着仙痕何寻。看似心平气和,实则通过她那微微起伏的酥胸,就能看出她在刻意隐忍即将爆发的怒气。 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谁曾想两人低声议论竟被人听了去,更不曾想对方还会找上门来,仙痕的筷子定格在空中,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倒是一旁的何寻暗暗窃笑,竟是一种忍俊不禁的表情。 那黑衣女子一脚踏在桌子上,居高临下,钢鞭指着何寻说道:“很好笑?是谁说我没有家教的?嗯?” 何寻一听,暗道糟糕,他俩倒不是怕了女子,只是......只是好男不跟女斗嘛。 当下苦着个脸,告饶说道:“姑娘息怒,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怠慢姑娘,万望原谅则个。” 那女子倒是不吃他这一套,转身对着伙计喝到:“谁说没位置,这不还有嘛,本姑娘就坐这了,把你店里的好菜都端上来。” 说罢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一脚踏在板凳上,大有一副山寨大王的模样。 店小二闻言如蒙大赦,哪还敢停留,连连称是,便溜了下去。 仙痕何寻掩面叹息,心想暗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三人对视无言,倒是黑衣女子先动起了手。 自顾自的拿过酒给自己倒满,扬天一饮而尽,随后还极不斯文的吐了口酒气。 “哈...好久没这么过瘾了,师姐不在身边的日子真是舒坦。” 看她仿若无人的模样,仙痕何寻不禁愕然。 片刻后何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是我们的酒,你咋能说喝就喝。” 他理亏在前,说话少有硬气,却多了点撒娇的味道。 女子不理他,又仰头喝了一杯,打了个酒嗝骂道:“好你个黄毛小子,本姑娘喝你酒就喝你酒,你竟然还敢有意见。” 何寻闻言一下就不乐意了,他本是耿直的人,哪里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当下“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黑衣女子大声说道:“我...我...我长这么大,从未遇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啪”的一声,钢鞭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直接抽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那女子头也不抬,重重把酒杯一摔,比何寻更大声吼道:“给本姑奶奶坐下。” 这一声犹如当头棒喝,震的全场鸦雀无声,何寻涨红着脸,一时间慌了神,不知所措,他视线飘忽,正对上仙痕的视线,一下就找到了主心骨。 “哥,她凶我!” “......” 仙痕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其实他想澄清一下“啊,这个人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 “啊,这个,哈哈,其实嘛,本来是一场误会呢,这位姑娘想喝就喝嘛,来来来,多喝一杯,弟弟你坐下,不要显得我们这么小气是吧,反正你我都不会喝酒,放着也是浪费。”他搓着手,脸红到了耳根,却兀自强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谁知气氛越来越尴尬。 “够了!本姑娘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人。”那女子站了起来,脸也是通红的狠,显然酒量不好还非要喝,眼下,可能是有点醉了。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仰天又是一口酒,而后“噗通”一声,险些摔倒在地,一旁的何寻下意识的往前一扶,爱死不死,那女子正好倒在他怀里。 感受着别样的柔软,何寻有种心跳加速,不能自已的感觉,很新奇,很别样,很......舒服? “啊哈哈......你非礼我!”那黑衣女子俏面带粉,显然酒劲上头,一时间竟任由何寻抱着她,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寻,像是娇嗔,又似呻.吟的说着 “你......非礼我了。” 何寻一听,这还了得,顾不上迷恋那份柔软,急忙松开了手,那女子仿佛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瘫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啊......”声如黄莺啼鸣,惹得在场的诸多男同胞一阵躁动。而后...... “你...你又抛弃我了,呜呜呜......薄情郎,负心汉,你好狠的心...呜呜呜......”看似造作,实则真的梨花带雨了。 何寻一时间不知所措,想要上前搀扶,却又不敢,唯有再次把目光投向仙痕。 仙痕一个头两个大,场面一时间转换的太快,纵使他思绪过人,一时间也没有跟上那女子性情的转变。 “姑娘,你是不是喝醉了”他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仿佛拐骗良家妇女一般,可疑的很。 “本姑娘没醉。”那女子哭嚎着,手舞足蹈,旁边的桌子已经遭了殃 “负心汉” “薄情郎” “呜呜呜......师姐,有人欺负沫儿。” 仙痕仰面叹息,看着何寻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何寻更是六神无主,眼巴巴看着撒野的黑衣女子,搭话也不是,不搭话也不是,只急满面通红,手足无措。 那女子似乎哭累了,哽咽着站了起来,秀手揉着眼睛,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哼,师姐不在,沫儿,沫儿自己报仇。负心汉,薄情郎,看打!” 话音未落,钢鞭犹如巨蟒扭身一般,朝着何寻抽来,力道之大,难以想象。 何寻瞳孔微缩,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头部,“啪”的一声巨响,衣袖的布料被撕裂,鲜血娟娟染红了袖口。 “啊......”他本硬汉,若不是疼痛至极,不会发出痛呼。 下一刻 钢鞭带血,蓄势重来。 眼见血溅当场,众人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呼喊着一哄而散。 说时迟那时快,紫霞剑感受主人受伤,自行破窗而出,飞入何寻手中,何寻忍着手臂剧痛,抬剑格挡,奈何那钢鞭着实诡异,贴上剑刃转向抽在何寻后背,“啪”的一声,皮开肉绽。 何寻痛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感受着手臂及后背火辣辣的疼,他目眦欲裂,愤恨瞪向那女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刻人群才冲到门口,仙痕眼看弟弟受创,怒极而笑:“好一个妖女,竟敢伤我兄弟”抬手招来青锋剑,将何寻护在身后。 “他非礼我,自然该教训一下,还敢辜负我,死不足惜。”那女子嘟着嘴,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又会摔倒,若是是刚见识过她刚才的狠辣,仙痕绝对不敢相信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就是对何寻下此狠手的妖女。 “忒,休要多言,妖女,看剑。” 此刻他怒火攻心,哪里会在乎辣手摧花这种小事? 真元注入青锋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而后化作一抹青光剑光,朝着对手扑去。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神色一凝,醉意消散了许多。 “修道者?” 手中钢鞭化作一轮旋涡,护住周身,青锋剑光一连斩破数道波纹,那女子闷哼一声,目露凶光,钢鞭挥舞得更加快速,虎虎生风,侃侃挡住剑光,仙痕已然提剑刺来。 抵挡剑光尚且如此吃力,何况飞剑本身? 那女子终于露出惊恐神色,狼狈的一曲身,躲过飞剑一击,却躲不过迎面而来的一脚。 “砰”的一声巨响,那女子只来得及用右手护住面门,手中的钢鞭却是脱手掉落,身体重重的撞倒一片桌椅,狼狈的停了下来。 仙痕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持剑捡起钢鞭,冷冷的看着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女子。 “我兄弟二人本无意得罪姑娘,奈何你多番刁难,还伤我兄弟,今日便断你凶器,也算给你个教训。” 青锋紫霞乃流云道长所赐法宝,注入真元之后,锐利无双,那钢鞭虽然神异,却哪里及得上青锋之利,刺啦一声,应声而断。 那女子却是看也未看钢鞭一眼,自己的法宝被毁,竟没有半分痛惜。 她仿佛受伤的野兽,大眼瞪着仙痕,拄着墙壁站了起来。 贝齿紧咬,渗出丝丝血迹,绝色的容颜因为愤怒而扭曲,却别有一番风采,漂浮的秀发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愤,她或许不在乎钢鞭,但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武器毁在别人手里。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本章完!) 第七章天香谷 何寻挣扎着站了起来,修行之后,身体有灵气滋润,伤口已渐渐止住了流血。 那女子愤恨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与仙痕比起来,她更恨何寻多一些。 “哥,我们走吧”感受到女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何寻下意识的撇开头去, 自己毕竟是真的抱过人家 又或许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实在是太咄咄逼人 怀里残留着的芳香还在,飘过鼻尖,何寻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 但他已经不顾上许多,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在看到那令人心悸的眼神。 仙痕闻言没有多想,今晚是年夜日,何必惹那么多不愉快呢? 说罢取出银钱放在桌上,便要离开。谁知那黑衣少女却是不肯罢休。 “站住!谁允许你们走了”她的声音冷冽透骨,与这寒冬之夜倒也映衬。 仙痕心中温怒,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喝到:“哼,若不是我弟疏忽,你岂是我们对手?别不识好歹...” “反正你们就是不许走!”黑衣少女突然声嘶力竭的打断他的话,仿佛受的野兽,不顾一切“我不管,你们凶我,还打我,今天不给我道歉,你们就不许走。”说到最后,竟是抽泣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的从大眼睛涌出,看着很是令人心疼。 仙痕一阵无语,扔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便走,却发现何寻愣在原地不动,正要上前拉他,何寻竟然朝着黑衣少女走了上去。 “对不起,姑娘你别哭了,我跟我哥向你道歉,你别哭了好吗?” 仙痕眉头一跳,箭步上前,一把拍飞正要替黑衣少女拭泪的何寻,咆哮道:“怎么回事,老弟,你是不被这魔女魅惑了心窍?明明是她有错再先,怎么要我们给她道歉?” “算了吧,哥,人家毕竟是女孩子,看她哭的这么可怜,你就道个歉吧,反正又不会死。” 仙痕闻言暴跳如雷,抬手就要抽何寻一脑瓜子,却又生生止住了,把手一撇,愤愤说道:“哼,要道歉你去道歉,反正我是不可能的。” 何寻无奈,一边是生气的哥哥,一边是无助的少女,让他两相为难。 谁知这时候,那黑衣少女竟是一把推开何寻,哭道:“你走开,不用你假好心,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寻一愣,有些委屈。 仙痕一把拉着何寻的手,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走,走啊,人家都让你走了,还愣着干嘛。”气呼呼的他,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何寻就要迈出大门 忽然,异变突生。 客栈门口冷冷清清,一点也没有过年的影子,或许是刚才的动静惊扰了食客,仙痕没有在意,拉着何寻踏入雪地之中。 刚踏入一步,便察觉不对劲,这天,怎么这么冷? 身怀修为,寻常的低温已经很难影响到他,能让他感到冷的,那是真的非常冷。 “怎么了哥?”何寻思绪飘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仙痕痛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没发现,特别冷吗?” 经他一提,何寻这才醒悟,有些茫然的说道:“是有点冷,感觉......感觉是有人故意施法造成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肯定了这个猜测,齐齐回头,朝着客栈里黑衣少女看去,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身边多了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白色长裙,身姿婀娜,飘飘欲仙,背对着他们,看不真切样貌,唯有那一头如瀑般的乌发,垂在身后,一时间竟是让二人看的入迷了些。 反观那黑衣少女,此刻犹如收起了爪子的猫咪,依偎在白衣女子怀中,仿佛撒娇又似倾述,通过那微微起伏的香肩来看,恐怕告状的成分居多一些。 果不其然,片刻黑衣少女抬起头,秀手指向仙痕何寻,白衣少女,顺着方向,缓缓转过头来。 一席轻纱遮住了大部分容颜,却依旧给人予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黑衣少女已是不凡,但这白衣神秘女子,光是一双眼睛,便令她有些黯然形色的意思。 “伤了小师妹,便想一走了之?恐怕没这么容易。”缥缈的声音传入耳畔,随后是一阵刺骨的严寒,天地间的风雪似乎随着她的心意,狂暴了起来。 仙痕何寻不禁打了个哆嗦,这白衣女子修为高深,从她展露出的道法来看,二人并非她的对手。 “雪姐姐,就是那个拿青剑的人伤的我”爱死不死,黑衣少女这时候有了依仗,一改之前的委屈,怒视着仙痕打着小报告,而后又转向何寻补充道:“那个拿红剑的,也不是好东西。” 何寻正欲解释,仙痕却抢先一步,青锋出鞘,挡在何寻面前 “哼,邪道妖女,莫要故弄玄虚,要打便打,休要多言。”仙痕忍耐许久的不满被这寒气一激,瞬间爆发出来,大喊或许不能增加实力,但能赋予勇气不是?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震耳欲聋,那黑衣少女先是一愣,而后委屈着叫道:“雪姐姐你看,他还敢凶我们。” 那白衣女子眉头一邹,她本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但眼下不给对方一点教训,岂不是丢了师门脸面?当下轻哼一声,素手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寒气凝聚成冰刃,朝着仙痕迎面袭去。 仙痕自然早有防备,真元注入青锋剑刃,一计上挑,将冰刃劈作两半,还未来得及庆幸,那透骨的寒意已经沿着剑刃侵蚀到双手,体内真元运转一窒,青锋剑险些脱手。 仙痕心中大骇,本以为对方年纪轻轻,就算修为在自己之上,想来也不会差距多少,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自己的右手,险些废掉。 他本是要强的性格,遇挫则强,吐出一口寒气,蓄势出剑,竟不管右手伤势,强忍着剧痛挺剑朝着白衣女子刺来。 白衣女子心中诧异,本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刚烈,转念一想却又有些恼怒 “哼,不自量力。” 她轻哼一声,抬手再次聚集寒气,黑衣少女见状暗道糟糕,连忙出言提醒道:“雪姐姐小心,那柄剑很厉害......”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手中道决已成,一道硕大的冰刃呼啸而出,仙痕咬着牙一剑斩破冰刃,在白衣女子慌乱的表情下,一剑挑飞了她的面纱。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冰晶碎裂声,与那面纱飘扬,带起的风声。 白沙之下是一张完美的容颜,一向从容的她此刻却有些慌乱,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酝酿着更加强大的法术,漂亮的大眼睛却正好对上了仙痕的视线。 那是一双不屈的眼神。 “你......竟敢......”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因为仙痕已经倒了下来。 凭借青锋之利,他突破了冰冷,却也被寒气所伤,虽有真元护体,却无道法防身,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冻晕了过去。 何寻见状怒吼一声,紫霞剑裹挟着浓郁的剑光朝着白衣女子刺去,此刻他才不管什么朦胧情愫,什么斯文礼仪,眼见哥哥倒下,他唯有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白衣女子一愣,有些缓不过神来,然而久经训练的身体本能的动了起来,右拳朝着何寻张开,一瞬间从她的脚下,冰晶凝聚成刺,朝着何寻刺去。 “不要伤他”黑衣女子惊呼一声,身体超前扑去,也不知她说的是“她”还是“他” 但都为时已晚。 紫霞剑只来得及破开三道冰刺,便倒在寒气的侵袭之下,若不是白衣女子及时收手,何寻此刻恐怕已被冰刺重伤。 白衣女子愣愣的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两个男子,心乱如麻,这是第一次使用道法伤人,有种说不明的心悸。 黑衣女子扑倒何寻身上,推了推,发现没有动静,抬头看着白衣女子说道:“雪姐姐,他不会死了吧”眼眶已然通红。 “你哭什么?他们不是欺负你吗?师姐替你出气,你还不开心?”白衣女子本就心烦意乱,见师妹如此,更感心烦。 “不是的师姐,都怪我......”说着,黑衣少女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番,显然她也是知道是自己理亏了,埋着头,不敢看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闻言,心中竟然升起一丝自责“自己原来是错怪了他们”看了看昏迷的二人,一个本该早有的念头产生“我,会不会下手重了些?” 而后她慌忙摇了摇头,将这一些想法驱除出脑海,嗔道:“你又偷偷喝酒了?” 黑衣女子低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家人的教训。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看着比自己年幼一岁的师妹,感受着师妹不一样的情绪,试探性的问道:“沫儿,你认识他?” “我们......自然是不认识的。”她的目光下意识躲闪,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 “他们没事,明日便会醒来。”白衣女子心浮意乱,不想继续探究。 “那就好”黑衣少女暗松了口气,看着何寻昏迷的脸,痴痴笑了一下,好在此刻背对着师姐,没有被对方发现。 白衣少女皱眉,绝色的容颜平添了几分肃杀的味道,她转身越过仙痕,身姿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随后却很自然的走出门外,漫天的风雪掩盖了她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怒,淡淡的说道: “走吧,此地离真武还有些路程,我们连夜赶路......” “雪姐姐,要不,我们休息一晚吧,你看,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天还这么冷的,我又不是你......”话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但黑衣少女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话被打断,白衣少女眉头邹的更深了,今晚的一切都很奇怪,那两名男子很奇怪,师妹更奇怪,自己......也很奇怪,仙痕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她总是刻意压制,却时不时地冒出来,每次自己的脸总会不自觉的发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需要冷静一下,她都想离开这里,早点离开这个男人。想法一旦产生,便无法扼制,即便是相依为命的小师妹,也不能。 “随你便吧,我先走一步。” 反正师妹她也不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这里离真武也已经不远,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等黑衣少女答话,她已经消失在风雪之中。 那名叫“沫儿”的黑衣少女,看着师姐离她而去,嘟着嘴,显然不是很开心,而后又看了看昏迷的何寻,终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哼,你这个臭流氓,把我害的好惨。” 她抱怨了一句,而后弯腰想扛起何寻,奈何试了好一会都抗不动分毫,只好将何寻的手搭载自己的肩膀上,看试试能不能背的动。 “呼......你属猪的吗?竟然这么沉” 最后无奈,只能......用拖的。 看了看仙痕,沫儿的嘴又嘟了起来,“怎么办,还有一个,算了不管他死活,哎,不行,要是他醒来看到他哥哥这样,肯定会怪我的,哇,可是沫儿已经没力气了......”正寻思间,正好看到躲在柜台下的店小二,沫儿心中一喜,连忙指着他说道:“出来,快出来,又不会吃了你,再不出来,本姑娘就要打人了。” 店小二如丧考妣,一脸不情愿的爬了出来,心想大过年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瘟神,待看到沫儿的脸,却是面露痴色,想法也变成了,怎么遇上个怎么好看的瘟神。 “你把他带到屋里去,哦,对了,给他们准备两碗姜汤” 有时候颜值这种东西,还是很靠谱的,比如现在,受到美女使唤的店小二有了莫名的动力,他连背带抗将仙痕带进房间,而后又手脚利落的准备好了姜汤,顺便还帮忙灌了一碗。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仙痕晃晃悠悠的醒来,还未睁眼,便觉得全身一片僵硬,连忙运转真元祛除寒意。 片刻后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何寻傻笑的模样,再一看 “卧槽”他下意识的叫了出来,自从修道有成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爆粗口,可见事情有多么强的视觉冲击。 “你,你,你,你们怎么回事?”他挣扎着爬起来,奈何四肢依旧有些僵硬,脚步踉踉跄跄的。 “哥,你醒啦,身体好些了吗?”何寻笑的更加灿烂了,仿佛能够亮瞎仙痕的眼。 “你先别管我,这怎么回事?她,她,她怎么,怎么......”仙痕的三观简直快要被颠覆了,此刻黑衣少女一改之前的狂暴,摇身变作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女,正拿着热粥,一勺一勺往何寻嘴里喂着。 联想起那霸道的钢鞭,那粗犷的作风,如何能与眼前的少女形象契合? “哦,哥,她叫沫儿,额......香沫儿,是她救了我们。”何寻说着,又张开嘴喝了一勺到嘴边的粥。还朝着桌上另一碗粥指了指“哥,那碗是你的。” 仙痕以手覆面,仰天叹息“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还沫儿沫儿的叫上了,自己这个弟弟,恐怕入魔很深啊。” 反观香沫儿,红着脸,犹如刚刚入门的新媳妇见公婆一般,很是羞涩。仙痕见状,又是一阵叹息,就算再懵懂也能看出,这分明就是有猫腻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无声的咆哮着,一把抄起那碗凉了半截的粥,一饮而尽。 “嗯,这粥真香” ... .. . 新年的第一天,本应该是团团圆圆的一天,栈道上却迎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这么说,你们是天香谷弟子?”仙痕走在前头,一脸感慨的说着。 何寻依旧跟在他身后,低头看路,还时不时朝着后面看去 “哥,你这已经问了第三遍了......” “你别说话”仙痕蓦然转头,几乎是咆哮着说道,若不是有意克制,恐怕口水都会飞何寻一脸。 而后看向他身后 香沫儿正低着头,跟在何寻的身后。 “你说你叫香沫儿,昨天那个打伤我们的人是你师姐?你们也要去真武?” 香沫儿没有说话,揉着自己的衣角点了点头。 “哈,你以为我会信?天底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还有,天香谷乃是名门正派,哪里会有你们这样的妖女。”他对于昨天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此刻自然免不了一顿抱怨再加嘲讽。 可是,何寻就不乐意了啊。 “哥,你能不能不要满口妖女妖女的说人家,人家是女孩子,爹娘从小教育我们要礼让礼让,不要总是斤斤计较的,多不好。”他自顾说着,丝毫没注意到何寻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够了,你忘了你手上和背上的伤痕啦?” “已经好了哥” “......”仙痕无言,只得转过身去继续赶路,心中悲叹:“好了伤疤忘了疼,弟弟啊,你真的入魔太深了。” 何寻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入魔了,因为此刻,他觉得很幸福,香沫儿找不着师姐便跟他们一路前往真武,多了个向导再也不用担心路痴哥哥迷失方向,一路还有佳人为伴,自然是惬意的紧。 香沫儿心情也是极好,虽然仙痕刻薄了些,但她的眼里只有何寻,自然不在乎其他,一路上感受着何寻的关怀,她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的走下去。 “要不......给他们带偏一下方向?多走久一点?” “那个......沫儿,前面......路有点滑,你要小心点。”说着,何寻伸出了他的手。 香沫儿俏脸一红,很自然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两个人紧紧的握在一起,嗯,暖暖的很舒服。 仙痕懒得再看他们,闷闷不乐的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 香沫儿暗暗讪笑,何寻痴痴傻笑。 仙痕扬天咆哮 “这世界,是怎么了......” 雪山里,突然雪崩了。 第九章真武仙门开 春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比那冬日里赶路还要令人烦躁,加之春日了万物复苏,忍受了一整个冬天寂寞的动物们纷纷开始动情,这其中,就包括人。 香沫儿与何寻两人,那真是如胶似漆,整日腻歪在一起,偏偏还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每每交集,犹如初恋一般羞涩,看的仙痕又是痛心,又是焦急。最后只能两眼一闭,不闻窗外事,只修个人行。 还真别说,整个冬日里的刻苦修行还是很有结果的,他此刻已经感觉自己隐隐有结成金丹的趋势,听流云道长所说,这时候修道便来到了一个分水岭,不能冒进,必须巩固根基,等到加入真武之后,才能破镜。 因为真武修的是剑丸,与金丹不同,剑丸的成型必须融入剑胚,这样才可练就自己的本命飞剑,而本命飞剑对于剑修而言,不外乎第二生命。 而熔炼剑胚那必须有剑修专门的心法,剑胚的好坏自然影响到本命飞剑的品质,容不得马虎,所以这段时间仙痕并没有忙着修炼,而是很少见的认真欣赏起路边的春色。 香沫儿与何寻见他一改之前的性情,心中好奇,追问之下,才知道仙痕竟已渡过练气境,随时可以凝聚金丹,成为金丹修士了。 何寻倒还不怎么惊讶,毕竟二人同时间修行,天赋也没有高低,他虽然荒渡了一个冬日,却也没落下太多。香沫儿则不然,她出身天香谷,乃是名门大派,声望可与真武比肩,从小接触到的修真体系,自然比仙痕何寻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来的全面,她更清楚,凝聚金丹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这才一个冬天而已,你竟然就要凝聚金丹了,那之前为何你打不过雪姐姐?她也不过是练气九层的境界而已啊。” 仙痕即将步入金丹境的消息对于她而言,不外乎告诉她一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如何能不震撼? 仙痕闻言,心中一阵唏嘘,“原来那白衣女子境界竟然比我还低,我却在她手里撑不过一回合,看来这道法神通果真是玄妙非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神奇”心中不由得对真武又升起了几分向往。 香沫儿见他迟迟不回答自己,正要生气,何寻赶忙跟她解释,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差点就把自己祖宗八代的来历都给交代了一番。 香沫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你马上也要结成金丹了?” 何寻挠了挠头,有些憨厚的笑道:“我比较笨,想来还要过个半年吧。” 香沫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嗔道:“半年?天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就算是天才结成金丹也要一二十年,寻常人更是五六十年都未能踏入金丹境,你竟然跟我说你笨?那我是什么呀,你想气死我呀。” 何寻见她生气,连忙手忙脚乱的安抚:“沫儿当然不笨,沫儿最聪明了,别生气好不好。” 她自然不是真的生气,自己看上的人如此优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罢了,爱死不死的,仙痕这时候插进来一句话,正好戳中她的痛处。 “呐,小妖女,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仙痕看似随意,实则从他嘴角泛起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内心其实是很得意的。 香沫儿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杆,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肩膀,说道:“练气七层” “哈哈哈哈......小妖女,你从小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吗?竟然比不上我兄弟俩修道三年,哈哈哈......” 受了嘲笑,香沫儿哪里肯答应,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仙痕鼻子说道:“你才修到狗身上去了,乡巴佬,不知道人只有过了十二岁,根骨发育完全了,才能承受灵气的洗礼吗?无知的家伙,哼,何寻哥哥你看他,又欺负人家......”说着搂着何寻的肩膀撒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何寻的脸红彤彤的像个大苹果一样,口齿不清的指责仙痕说道:“哥,你怎么能这样,流云道长不是已经告诉过我们了吗?你还故意嘲笑人家,爹娘从小教育我们,要礼让......” 仙痕听也不听他的唠叨,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背着手当先朝前走去了。 “哎,自己这个弟弟啊,有了媳妇忘了哥,哎,贼难受。” ... .. . 三人一路南下,走走停停,赏山赏水,越是靠近真武,人就越多,渐渐地石板路取代了泥土路,城镇也取代了乡村。人越来越多,城镇也就变成了城市。 朱雀城 人族五大都城之一,依托真武的庇护,妖邪避退,加上气候湿润,土地肥沃,已然成为人族真正的乐土,光是官府记录在册的原著人口就多达数百万之众,遑论其他。 厚重的城墙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因为朱雀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战争了,但从那一砖一石堆砌起来威严,依旧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庄重。 青砖铺就的中央大道,笔直前伸,一眼望不到边际,旁边是坐落有序的建筑,酒楼书院,棋牌民舍,应有尽有。 三人随着人流入城,无不被朱雀城的浩瀚所震撼,便是出身名门的香沫儿,亦是流连其中,不能自已。 朦胧的细雨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面纱,却阻挡不了人们出行的脚步。 往来行人之中多为年轻才俊,有的,还有家人随行,本该沿街叫卖的商铺今日却是关门闭户,不为其他,只因今天是真武选才之日。 时隔数年,真武仙门大开,广邀天下英才,但凡能过九试者可入山门,能过三关者可入内门。这便是传言中的“三关九试” 来此之前仙痕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虽然他有真武印记,何寻却没有,况且人生地不熟的,仅凭印记,也不知从何入手,于是决定参加这“三关九试”堂堂正正的拜入真武。 依仗他们的天资,想来过这试炼怕是不难,他俩也很有自信,不过看到这“九试”第一试的时候,也不禁暗暗乍舌 “这未免也太严酷了吧” 一片可容纳万人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围的是水泄不通,人群喧闹纷杂,却没人敢踏进中心一步。 一名鹤发老者单手提着一尊巨牛耸立在中央,抚须而笑道: “贫道青松子,奉掌教真人法旨前来甄选良才,今日便以这青牛为试,谁能举起,便可过贫道这关。”说罢,将那二人多高的青铜巨牛往地上一放“嗡”的一声巨响,由青石铺就的地面,龟裂成一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怕不是有万斤之重”(注:也就五吨而已啦) 青松子含笑抚须,一副自在高人形象,一扬拂尘,吐声说道:“试炼这便算开始了!” 声音隆隆如天雷,众人连忙噤声,更有凡夫俗子捂着耳朵,惊恐万分,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落针可闻,寂静庄重。 半晌,一名粗鲁的壮汉挺身而出,但见他赤胸裸体,脑满肠肥,手指间满是污秽,就要朝着那青牛抓去,青松子含笑未动,人群中却是有人不满了 “嘿,你先洗洗你那脏手,弄脏了,叫其他人怎么办?” 更有熟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一时间高声叫嚣起来 “那不是张屠夫吗,你不好好的杀猪,学人家修个什么道嘞......”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屠夫还能悟道? 一时间污言秽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张屠夫本不是什么斯文人,受了辱骂,岂能不还嘴? 也不管青牛了,回头就是骂了回去,“你xx生儿子没**”“你媳妇被人绿了......”等等,皆是些不堪入耳的话,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仙痕暗暗讪笑,“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先骂上了。”何寻连忙捂住香沫儿的耳朵,生怕她学坏了去。 青松子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等得众人骂累了,才吐出两个字“无妨!” “呐,仙人都说无妨,无妨就是不要紧,懂不懂,你们这群乡巴佬,谁说屠夫不能当道士,老子今天就当给你们看”那张屠夫犹自骂个不休,转身吐了两头唾沫在手上,扎下马步,吐气开声,“哇呀呀......”抱着个青牛腿,却是挪不动分毫,遑论举起了。 但见他满面通红,青筋条条绽出,肥硕的肚子都快抵到地上了,青牛兀自纹丝不动。 “好了,莫要勉强,下一个!”青松子发话,张屠夫哪里敢造次,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来不及休息,便灰溜溜跑开,引得众人一阵嘘声。 香沫儿拉着何寻的手,叠放在自己胸前,背对着他,整个人都埋在何寻怀里,躲避风雨 “何寻哥哥,你能提起那头牛吗?”她明知故问,自然是想刺激一下何寻。 果不其然,听到意中人的质疑,何寻紧了紧怀抱,掷地有声的说道:“沫儿你等着,我马上举给你看。” 香沫儿娇笑连连,而后赶忙止住,“哎,先等等,那臭屠夫手脏的很,让别人先去举,等擦干净了,你在去,呵呵,何寻哥哥最厉害了,沫儿相信你。”而后撇了一眼仙痕,朝着他说道:“仙痕哥哥为长,自然应该先去。” 仙痕同样撇了她一眼,鼻孔哼了一声,说道:“谁是你哥哥,你这妖女别乱叫” 他本跃跃欲试,听了香沫儿的话,自然想着观望一会。 香沫儿不理他,身子又朝着何寻怀里挤了挤,这风雨愈加的大了。 眼看无人上前,青松子抬头看了看天空,细雨洒落,却近不得他身,但见他莫名一笑,掐动道决,朝天一挥,一柄飞剑透体而出,剑鸣八方,众人来不及惊呼,飞剑一个转身,朝天射去,没入云层,而后才传来青松子那缥缈不定的声音 “今日是我真武选材之日,天公岂能不做美?” 众人还未明白过来,只见云层之中爆发出数道剑气,横扫八方,那浓厚的铅云被一扫而光,阳光透过天空,洒落在广场之中,照耀得青松子犹如仙人一般。 但见他收剑入体,而后抚须笑道:“来,继续。” 仙家手段自然震撼人心,片刻后一名白面书生走了出来,对着青松子瑶瑶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慕容夏拜见青松真人。” 青松子稽首回道:“无量天尊,慕容公子请” 人群顿时有些骚乱,纷纷议论这慕容夏是何许人也?竟能使仙人回礼? 众说纷坛,有人说慕容世家豪门望族,有人说这慕容夏天资过人,更有人说慕容家的老祖与那真武仙人有一腿,总之人云亦云,到了青松子不得不咳嗽一声,示意众人肃静的地步。 仙痕皱眉,看着举止得体的慕容夏,不禁有些好奇,对着香沫儿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香沫儿撇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回道:“不,知,道。” 仙痕无奈,只能看向何寻。 情郎开口,香沫儿自然是知无不言 “你们可曾听过三宗六派十二世家?这慕容世家便是十二世家之一。” 仙痕何寻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香沫儿一翻白眼,一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子的表情,继续说道:“三宗便是真武门、菩提寺、昆仑山” “六派就是太白门、天香谷、丐帮、神威军、百花谷、长生门” “至于十二世家,讲述起来太麻烦了,反正每个都很厉害。” “三宗六派十二世家个个都是正道领袖,与妖邪争斗,守护着人族的未来,受万人敬仰。”言至于此她不禁心生自豪,小眼睛里满是崇敬与自豪。 却被仙痕泼了个冷水:“那就是说,真武比你们天香还要高一等喽。” 香沫儿听了,气的咬了咬牙,一跺脚嗔道:“何寻哥哥,你看他。” “哥,你怎么老是欺负沫儿,爹妈从小教育我们......” 仙痕赶忙捂住耳朵,嚷嚷着:“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咳咳,画面回到场上。 慕容夏不仅彬彬有礼,长得还格外俊俏,这不,许多围观少女少妇们春心一动,自发的替他加油。 他谦逊一笑,朝着众人回礼,这一下又惹得众人尖叫连连,而后才开始动手搬动青牛。 似他这般温文尔雅的人,行为举止自然不会像屠夫那般粗鲁,奈何,青牛势重,斯文不能当饭吃不是。 小试了几次,青牛只是微微挪动,他只好不顾斯文,撸起袖子,手脚并用,抱住牛后腿,以腰部带动手臂,俊俏的白面上,红霞隐现,青牛前蹄抬起了一条。 眼见希望出现,他自然不会功亏于溃,形象什么的都是浮云,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岔开马步,双目瞪圆,牙齿咬到“咔咔”作响,额头青筋条条绽出,面红耳赤,差点就口水横流了,哪还有半分偏偏公子的模样。 身姿犹如煮熟的虾子,只不过是朝着背部弯曲的,他将青牛举到胸口,双手却再难伸直,脚下的青砖已经碎裂成块状,甚至右脚已经陷入到脚踝,立足不稳,他知道很难再坚持了。 胜利就在眼前,他岂能就此放弃?当下催动灵力,沿着四肢百骸运行,肌肉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砰”的鼓胀起来。 他踏碎青砖,大喝一声,口水竟是喷出三丈开外,身上的白衣更是被肌肉撕破,但是,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狼狈,因为,万斤青牛已被他高高的举过头顶。 “好,你通过了。”青松道人淡淡的一句话,终于令他如释重负,“轰”的一声巨响,青牛又砸破了许多石砖,慕容夏半蹲着身体,喘着粗气,心中即是兴奋,又是羞愧,那些个妙龄少女,年轻少妇们已经不在欢呼了,他的形象也就荡然无存了。 青松子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上面有九柄飞剑的印记,其中一枚已经被涂了红色,意味着他这一关便是过了,他将令牌交到慕容夏手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恭喜慕容公子,拿此印信,去下一关吧。” 感受着青松子传递过来的真元,慕容夏感激的行了个礼,也不整理散乱的衣冠了,推开人群,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仙痕会心一笑,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也不那么令人讨厌的嘛。 接着,他便走了上去。 第十章青牛试炼 青砖破损,场地自然凌乱,青松子一皱眉,大袖一挥,那万斤青牛竟浮空而起,而后那破损青砖自行排序拼凑起来,只一眨眼功夫,场地便恢复如初。 他到也无心炫耀,却依旧惹得众人惊呼。 仙家手段,当真神乎其神。 “仙师手法高超,着实令晚辈向往。” 仙痕刚准备上场,耳畔便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见来人身着虎皮大衣,浓眉大眼,四肢强健的骇人,身高更在二米开外,往那一站,犹如巨灵门神,令人生畏。 场上众人见他仪表如此,无人怀疑他举不起青牛,却听青松子冷冷说道:“哼,妖孽安敢进城,速速离去,贫道不予你计较。” 众人一听这壮汉乃是妖怪,无不吓破了胆,周围人群纷纷避退,本是拥挤不堪的场地,竟然空出了三米方圆的地方。 那壮汉被识破身份,却不恼怒,反而五体投地跪倒在地,哀求道:“仙长开恩,小妖修行不易,成妖至今未伤一条人命,请仙长明鉴。” 青松子白眉一拢,眼中神光流转,片刻后笑道:“你这虎妖也是难得,你既来此,便该知道我真武门规。” 壮汉一听有戏,目露精光,连连扣头“小妖明白。” “既然知道,那就开始吧”青松子说罢一挥衣袖,飘然落在青牛之上,但见那万斤青牛一震,施加过禁制的青砖便隐隐有龟裂的趋势。 那虎妖咬了咬牙,跪行上前,一把抓住青牛两条腿,吐声如雷,一阵妖风席卷而过,青牛侃侃将要被举起,青松子脚下轻点,青牛四蹄却又重重压了下去。 虎妖汉子汗流如瀑,他晓得青松子故意为难,只往青牛上一站,重量便会翻倍,如今更是用道法阻挡,这青牛何止三万斤之巨? “望仙长开恩。”他喘着粗气,额头重重的扣了下去。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若不是青松子做手脚,此刻这虎妖已经成功了,便是仙痕也是心中一紧,大道在前而不得入,这份心情感同身受啊。 对方虽是妖孽,此刻却难免令人同情。人便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青松子不为所动,反而心生不快,厉声说道:“天道无情,岂可抱有侥幸心里?”脚下重重一点,青牛“嗡”的一声,爆发出一阵冲击波,将那虎妖汉子震飞出去。 “下一个!” 青松子寒眉冷对,他那句话不仅说给虎妖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 天道无情,众人来不及唏嘘,有不明白其中道理的俗人,更是反感青松子的无情,一时间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青松子似乎不再那么的高大上。 仙痕听得“无情”二字,过往回忆突然闪现出脑海,他胸口一窒,不吐不快。 “天道无情,人有情,道长何苦为难于他。”这声高呼,声音不大,却响彻广场,青松子面色铁青,看着越众而出的仙痕,怒极反笑“哦?你这要替这妖孽出头喽?” 仙痕见状暗道糟糕,自己一时热血上头,顶撞了青松子,如果真得罪了他,恐怕自己难过这一关。 心中想的很清楚,也晓得厉害关系,可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服。 “晚辈不敢,但道长此举,恐难以服众。”他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心中却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你可知他乃妖物化形,非我族类”青松子此刻又恢复到心平气和的模样,他本就世外高人,养气的功夫极好 仙痕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方才听道长说过,只是.......只是万物皆有灵,虽然是妖,却也有好坏之分......” “你既然想替他出头,贫道便给你这个机会,来,你二人合力来试,若能举起,贫道便放你二人过关。” 青松子不想与他理论,也不屑与他理论,在他眼里,仙痕的行为只不过是世人无知无觉的行为罢了,既然无知,那便要付出代价。 那虎妖挣扎着站了起来,感激的看了一眼仙痕,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虎妖一抹嘴间血迹,仙痕一撸袖管,正准备开干,这时候何寻却又跑了过来。 “哥,我也来” “还有我!”香沫儿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仙痕苦笑一声,看向青松子。 饶是他修为高深,素养极高,也不禁暴跳如雷,“你们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这是试炼,是试炼!”他在识海中咆哮了一下,而后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来,无妨,一起来吧。”说罢,盘膝座于青牛背上。 “今天能让你们过,我青松子的道号就倒过来写。” 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毫不留手。 不知真相的四人,还暗暗窃喜,差点就击掌欢呼了。 也不多言,四人一人一只牛蹄子,准备就绪,何寻更是高声呼喊着口号“预备,一二起!” ... 蜉蝣撼树是一种什么体验?就是你试图推到一根钢筋混凝土的大柱子,还是直径一米二的那种。 什么叫纹丝不动,这就叫纹丝不动。 香沫儿最先放弃了,毫无斯文的吐了吐舌头,**连连 “何寻哥哥,你也休息一下吧,这臭道士成心跟我们过不去,你别费力了。” 何寻闻言苦笑一下,但仙痕没有放弃,他哪里会放弃,兀自咬牙强撑。 场面变成了三足鼎立。 最使劲的当属虎妖了,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以至于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额头脸颊上已经有兽毛冒了出来,惹得香沫儿惊呼连连:“呀,你真的是妖怪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香沫儿一样的队友,仙痕一听她的惊呼,一愣神,刚刚鼓起的劲又没了。 虎妖却置若罔闻,他四肢抵地,后背供着牛腹,目呲欲裂,尖尖的兽牙咬破嘴唇,猩红的眼睛失去了理智,唯有一心想要顶起青牛。 事已至此,仙痕何寻不禁汗颜,“看看人家,在看看你”他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了香沫儿一眼,再顾不得其他了,半蹲着身子,一个扛着牛脖子,一个扛着牛腰,仿佛挑担子一般,铆足了劲,随后拍了拍虎妖的背,示意道:“妖兄,你且等等,待我兄弟二人蓄势完成,在一鼓作气。” 虎妖点头, 示意明白。而后重新选好姿势,等待仙痕的指令。 仙痕何寻对视一眼,两人配合已久,早有默契,体内灵气开始运转,真气无形,却能影响天地,一阵旋风从二人脚下泛出,成螺旋扶摇直上,青松子见状,眉头又邹了一分,“不曾想此二人竟有修为在身。” 灵气运转加剧,异象自然越来越明显,灵气旋涡越来越大,升力也越来越强,此刻若不是青松子坐在上面,单凭青牛的重量,已经被卷入云霄了。 然而,事实上,青牛仍旧纹丝不动。 二人已到临界点,仙痕吐气开声喝道:“妖兄,便在此时。” 说罢脚下一沉,使出全身气力,挺身而起。 那虎妖蓄势已久,长啸一声,身体大部分化作一头斑斓大虎,绞劲的肌肉撑破衣物,四肢刨地,后背奋力拱起。 “给我起啊...” “嗷......” 场上飙风四射,乱石纷飞,一众凡人赶忙护住面门,却依旧透过缝隙查看场上形式。 青松子不再淡定了,他施展的千斤坠并非高深道法,三人皆有修为在身,青牛已有隐隐被抬起来的趋势。 他此刻很是纠结,若此刻再施加禁制,那就真的是强人所难了,可若不加,就这么放这三个目无尊长的人过关?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青牛已四蹄离地,青松子暗道糟糕,一掌拍落而下,而又生生止住,随后叹息一声,飘身而起。 没有了他的加持,万斤青牛瞬间被三人顶飞,跃入高空,青松子随手一招,将青牛摄回,这才免了伤及无辜的危险。 这一起一落,令三人身形一晃,险些摔倒,而后大喜过望 “成功了” “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 众人受到感染,无不换新鼓掌,替三人庆贺。 就连青松子,也是抚须微笑“天意既然如此,贫道便不可逆天而为了,好在方才没有说出口,不然这道号就真要倒过来写了”心中思付如此,多少也在庆幸方才那一掌没有真的落下。 为难三个试炼者事小,可若使道心蒙上阴霾,那就得不偿失。 虎妖欣喜过往,竟是涕泪俱下,赶忙扑倒在地,拜谢道:“多谢仙长开恩,多谢两位......三位少侠相助,虎烈感激不尽。” 仙痕何寻见状,也连忙拱手拜谢说道:“多谢道长。” 他们自然晓得,若不是青松子留手,他们万难过关。 眼见于此,青松子阴霾一扫而空,怀笑取出三枚印信交于他们手中,便算放他们过关了。 谁知香沫儿就不乐意了,嗔道:“老道士,我也有份,怎不给我一枚?” 何寻见她胡闹,连忙拉了拉她,谁知香沫儿可不买账,又露出了刁蛮的性格。 “何寻哥哥你别拉我,今日我便要跟他说道说道,臭道士,莫不是你真武欺我天香无人?”话说着,却连忙捂住了嘴。 青松子笑而不语,仙痕赶忙示意何寻将她拉下去。 香沫儿自知失言,想发作,却又有所顾忌,只好闷闷不乐,找何寻出气。 讲道理,她这个天香弟子插手真武事务,已是理亏在前了,青松子不与她计较,便算不错了的。 总之这一关便算过了,仙痕看向虎烈,见他兽头人身,想来自己刚刚正与妖怪为伍,方才不觉,如新想来,不禁一阵后怕。 虎妖似看穿他心中所想,面部肌肉抖动了几分,毛发重新缩了回去,变成了之前大汉的模样。 “还未请教两位道友姓名,搭救之恩,虎烈必当铭记于心。” “妖......虎道友言重了,在下仙痕,这是我弟弟何寻”二人生活在无名村多年,未见过妖怪,却听过妖怪作恶的传言无数,难免心生隔阂,但见虎烈举止端庄大度,丝毫没有兽性残留,不禁想着,妖与人一样,也分好妖与坏妖之分。 显然,虎烈是归入好妖一列的。 四人一路相谈甚欢,便相约明日共同前往下一关,也好有个照应。 香沫儿一路上闷闷不乐的,这可苦了何寻,迫于无奈,只要答应带她去城里逛逛,仙痕自然是乐的清闲,便点头同意了。 仙痕原地观望了许久,发现接下来试炼的都是些凡夫俗子,少有能入其眼的人,不禁索然无味,便干脆也离开,行走在街头,领略着朱雀城的风光。 雨后的屋檐映照着阳光,别具一番风格,街道上寂寥无声,行走其间,还能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惬意盎然,这是很少有的事情,毕竟今日也是少有的日子。 兴许是走累了,兴许是性质来了。仙痕解下包裹,取出青锋剑,此处的街景与儿时的景象重合,他不禁唤醒了疯叔教导他们时候的回忆。 四下无人,他便持剑起舞,经过流云道长的指导,看似怪模怪样的剑招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显得傻里傻气,而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剑光流连,青锋剑似乎很是兴奋,剑鸣潺潺,仙痕只觉身心通畅,飘逸怅然,豪情渐生,不再拘泥于剑招顺序,而是随心而动,随意而发。 看似散乱的剑招,竟惹得天地灵气为之躁动,仙痕赶忙收剑入鞘,刚刚那一会,他甚至隐约觉得立刻就能破镜成丹,不得不回过神来。 突然,眼角越过一抹白光,仙痕猛地转头看去,却见白光在转角处一闪即逝。 仙痕剑眉一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隐约觉得,那一抹白光,分外的熟悉。 白光很快,仙痕更快,此刻的他感觉有用不完的灵气,青锋剑剑光闪烁,竟是自动出鞘,绕着仙痕飞舞,仿佛下一刻,便要与他合为一体一般。 仙痕来不及探究青锋剑的异样,速度虽比白光快,但对方凭借错综复杂的街道,蜿蜒穿梭,自己好几次险些跟丢,他将心神全部寄托在那一抹白光之上,不闻不问,任由着青锋剑自行变幻。 越过一条溪流,他紧追白光沿溪而下,此处障碍颇少,双方距离逐渐拉近,仙痕也看清那白光,究竟为何物。 那是一位女子。 仙痕终于想起来,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 “听闻天香谷乃人间正派,今日所见,却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他语带讽刺,喊叫了一声。 香凌雪闻言,终于停了下来,而后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你这人,怎如此讨厌。” 第十一章接二连三 仙痕速度太快,没想到对方说停就停,一下子控制不住身体,险些撞了上去。 香凌雪也是吓了一跳,“......如此讨厌”刚说完,她便瞪大了眼睛。 两人的鼻尖只差毫厘,差点就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面纱之下,两朵红晕悄然浮现。 仙痕愣住了,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人预料,香凌雪身姿高挑,只比他矮了一分,居高临下,感受着那双大眼睛惊慌,竟有种迷恋之感,甚至......甚至那如兰的鼻息,迎面袭来,少女特有的芳香,令人迷醉...... “啪”的一声,痛感将他打回了现实。 香凌雪下手极重,这一巴掌将他扇的七荤八素的,也扇疼了自己的秀手。 仙痕半晌缓过神来,捂着火辣辣的脸叫道:“你这妖女,凭什么打人。” “无耻!”香凌雪恶狠狠的丢下两个字,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上回一剑之仇还没有报,今日你又偷看我练剑,还平白无故打了我一巴掌,今日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你欲如何?”又是冰冷之极的语句,听到仙痕耳朵里,那便是**裸的挑衅啊, 他本想说“要不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看到对方的态度,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升。 “你这妖女,好不讲理......”他正欲痛斥,却被对方打断 “要打便打,休要胡搅蛮缠。” 仙痕一听,这还了得,怎就变成他胡搅蛮缠了,这天香谷的人都是这般蛮不讲理的吗? 一时间,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香凌雪也是干脆,见他不答话,便自顾说道:“不打?那我就走了。” 仙痕正欲开口,却听香凌雪又说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 羞辱,这是**裸的羞辱,他仙痕如何能忍?依照他的曝脾气那当然是先大喝一声 “你这妖女,实在可恨,也罢,好人不跟女斗,今日我身体欠佳,改天再斗” 他本想说“见一次,打一次”却看到香凌雪那紧握的秀拳明显已经蓄势而发,便只好作罢。 “哼”故作潇洒一回头 “好男不跟女斗” 他这般自我安慰着自己。 脚下却是虎虎生风,溜的贼快。 就这般,两人再次相遇不欢而散,仙痕回到客栈,刚好看到香沫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便过去问道 “我弟呢?” 香沫儿幸福的指了指柜台,何寻正拿着美食走过来。 “哼,天香谷果然都是妖女。”说罢,不理会香沫儿咬牙切齿的威胁,自顾自的上楼修炼去了。 “我哥今天这是怎么了?”何寻端着盘子一脸懵逼的问道 “哼,谁知道,我又没惹他!” ... 九试作为真武的选拔试炼,犹如龙门一般,通过者,一跃成龙,未过着,回家务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众人已来到城外,昨日约好的虎烈却是没来,眼看太阳即将升起,他们也不好再等,只能先行前往第二试炼场地。 场地在城外山上,众人走在林间,皆沉默无言。 无他,只因晨间树林蚊虫之流极多,再好的心情也都消耗殆尽了。 “沫儿,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既然不参加试炼,何必跟着我们受苦”何寻疼惜情人,一边帮她驱赶蚊虫,一边心疼不已。 香沫儿心头一甜,哪还在乎什么蚊虫 “不,沫儿要跟着何寻哥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仙痕翻了个白眼,大早上的就要狗粮吃饱,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啊。 胡思乱想着,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道白色的身影,他赶忙摇了摇头,埋头赶路。 说也奇怪,越往山走,蚊虫越多,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这些蚊虫驱之不散,却又打之不着 就围绕着你“嗡嗡嗡”个不停,不仅惹人心烦,还影响心神。 这不,刚到半山腰,就看到有人折返,陆陆续续,越来越多。 他们渐渐明白这第二关考验的是什么了,谁又能想到,刚踏进山里的那一刻,试炼就已经开始了。 心中有了主意,自然无惧艰险,只是又走了片刻,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何寻哥哥,我走不动了” 香沫儿喘着粗气,大半边的身子已经靠着何寻身上,仙痕本以为是两人秀恩爱,这时才发觉,原来香沫儿是累的。 他正欲嘲讽几句,却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再怎么说她也是修行中人,这山既不高也不陡,不可能累成这样。 仙痕随手抓来一只蚊子,却扑了个空。猛然惊觉,这一路上一直驱赶着这些讨厌的蚊子,可未曾真正打死过一只。 他又试了几下,果然,每次都扑了个空,这些蚊子身法异常灵敏,总能在最后关头躲开致命的威胁。 “哥,这些虫子好奇怪”何寻也拍了几下,全都落空。 仙痕若有所思:“嗯,它们看起来不吸血,只是围着人转,应该不是普通的蚊子” “这虫子名叫噬灵虫,乃是南蛮一种常见魔物,它们不仅速度奇怪,还会吞噬修行中人的法力,以此为食,我就是被吸去了法力,才会这么容易累的” 香沫儿在一旁解释,言语之中多有不满 也是,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种恶心的虫子的。 “沫儿真厉害,连这些都知道”何寻一边帮她驱赶蚊虫,一边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给她 谁知香沫儿却是摇摇头拒绝何寻向她渡灵力 “我不要紧的,何寻哥哥不要浪费灵力,这应该就是第二关试炼了,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我怎么能让你受苦呢?看你这样又怎么还有心思试炼” 何寻摇了摇头,不顾香沫儿的劝阻,甚至还有点强硬的把真气渡了过去,惹的香沫儿又是着急,又是幸福。 仙痕白白吃了一肚子狗粮,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既然知道这些虫子的底细,就能找到办法应付了,但凡虫子尽皆怕火,这噬灵虫也不例外,只是既然是试炼,那真武所考核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不得而知,所以不敢贸然放火焚烧。 一路上忍受这噬灵虫的困扰,走走停停,待快到山顶的时候,发现沿路躺着好多人,都是些坚持不住,力竭晕倒的人。 仙痕不禁替他们惋惜,山顶就在眼前,倒下就意味着前功尽弃,怎能不令人概叹。 只是经过虎烈一出,他也多少明白了点大道无情的道理,也就没有再去多管闲事。 那噬灵虫不叮咬昏迷的人,想来是专门受过训练,若是野生的,恐怕是不吸死人,不罢休的。 仙痕何寻还好,两人的真气源源不绝,任由这些虫子去吸也无所谓,若不是顾忌香沫儿,恐怕早就到了。 上了山顶,发现人数比想象中的多 能过第一关的已经是非同寻常之人,这第二关考核的恐怕就是灵力修为,路途上不知又刷下来多少,可眼前这不大的山顶平台上,密密麻麻依旧是站满了人。 通天之路果真诱人,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是趋之若鹜。 三人找个地方坐下休息,香沫儿竟是累得睡去,何寻无奈,只能就这样搂着她,让她枕着自己休息,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了意中人。 仙痕举目四望,都是些陌生面孔,并未发现虎烈所在,正疑惑间,路边传来躁动,人群正在朝着上山的道路汇集,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起身前去查看。 只见泥泞的山道上,一群人跪着前行,为首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不是虎烈还能是谁? 仙痕愕然,难怪虎烈来迟,原来他竟是跪行上山,身后的一行人想来都跟虎烈一样,都非人族。 之前有所耳闻,三宗六派中只有真武门招收这些异类弟子,可即便如此,异类入门也比普通人艰难的很。 这一行异类中,不乏有被山野锐利的坚石头磨破了膝盖的,血肉模糊、鲜血四溢,气息奄奄者更多,仙痕仔细一眼,胡烈硕大的脑袋上布满了包包,想来噬灵虫对待异类的差距也比对待人族更甚。 忽然一名异类力竭倒地,本应该离开的噬灵虫一瞬间蜂拥而上,黑压压一片犹如恶魔的毯子覆盖了上去,仙痕心中一阵抽搐,差点忍不住上去救援,只是刚迈出的脚步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他不忍直视,心中一股子气憋着,难以通畅。 这差别对待如此严重,竟到了生与死的差距 他说不出话,因为身为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他是懂的,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很难接受如此残忍的局面 不一会儿那名异类便现出了原形,是只兔子精,身躯已经干瘪,不仅真气被吸光殆尽,连气血也被一并吸走,丢了性命。 同行的异类对此仿佛没看到,只是埋头前行,不一会又有三三两两的倒下,下场自然无需多言。 待虎烈爬上平台,他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仙痕连忙上去搀扶,并将一些真气输送给他。 他并没有输送很多,只够虎烈维持站立,并非是他吝啬真元,而是再不晓得真武会如何刁难于他们的情况下,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援手,而毁了他的机会,那真是作孽了。 虎烈朝他递来感激的目光,已是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仙痕也不多言,放开他走了回去。 身后又有一些异类成功爬了上来,登上山顶的最后一段路上,密密麻麻躺满了人,多为人族,因为但凡异类倒下,全都被可怕的噬灵虫吸食殆尽。 当太阳全部露出来的时候,青松子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杨拂尘,漫山的噬灵虫全都汇集到衣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日的青松子格外肃杀,一扫上一次温和的模样,他环顾四周,吐气开声 “凡用左道之术过关者,尽皆出列” 声音犹如晨钟暮鼓,震撼心扉,正当仙痕疑惑之际,一名青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刚一出列,那青年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仙长息怒,晚辈乃是波阳城太守侄儿......” 不待他多言,青松子眉头倒竖,剁一步脚,地动山摇 “滚” 那青年兀自求饶,下一刻身子却直接倒卷而飞。 “哼...还不自己出来,莫不是要贫道亲自去捉不成?” 人群一下骚乱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明白的那一部分,见识到那所谓太守的侄儿下场后,全都心虚得不得了。 又有三两人站了出来,五六人...七八人... “哼,大道艰辛,偷奸耍滑之辈也配入我真武门下” 不待那些人发言求饶,青松子大袖一挥,这群人尽皆步了青年的后尘。 众人终于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后怕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 仙痕重新坐在何寻旁边,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 “还好方才没有放火烧山” 谁知事情还没完,青松子的怒火似乎更加旺盛了起来。 他抽出道剑,“叮”的一声脆响,道剑深深扎进了脚下巨石,也不多言,就这样默默的等着。 众人见他如此架势,哪里还不明白,前面的人主动认错,不过是失去资格,接下来负隅顽抗的,恐怕就要试试道剑的锋利了。 又有四五人走了出来,皆是些衣着华丽之辈 仙痕这才发觉这些人的与众不同,他们大多衣冠整洁,体态从容,而真正用实力熬过来的 基本都是衣裳污秽,神态狼狈。异类更不用说,大有奄奄一息者。 那走出来的人面红耳赤,多有羞愧难挡者,也不等轻松子“送人”,全都掩面躬身跑下山去 又淘汰一批,这次青松子仍旧不肯罢休,驻着道剑,一幅跟你们耗到底的模样。 这时人群中又沸腾起来了 人们都知道为什么青松子会发怒了,而且不仅青松子发怒,他们也发怒了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死里逃生过了试炼,而那些取巧之辈也能与自己并列。 渐渐地开始有人指认周围衣着干净整齐、体态轻松自如的人。 “你气不喘脸不红,一定也是作弊上来的” “你衣服这么干净,一定也是作弊上来的” “你看我这这么惨,全身是烂泥枯叶,手还破了皮,肯定不是作弊上来的” 骚动愈演愈烈,仙痕何寻两人的衣着并不狼狈,若不是何寻搂着睡去的香沫儿,恐怕也要无端被拉去批斗。 青松子似乎不打算阻止快要失控的场面,半闭的双眼也看不出他什么态度,仿佛看热闹似的静静围观。 终于,第一起斗殴发生了 接着第二起,第三起...... 人群隐隐分成两派,衣冠整齐者与落魄者,可随着打斗的升级,再整齐的衣冠都被扯乱了 渐渐地人群开始分不清敌我,拽着谁就打,逮着谁就撕,已经完全演变成了混乱的斗殴。 青松子依旧闭目养神,似乎只有等罪魁祸首自己主动投案,他才会把试炼继续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打红了眼的人群已经开始不分对错,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踉跄后退了几步,正好踩到了睡梦中的香沫儿。 “呜...嗯...怎么啦,好吵啊,何寻哥哥”她睡的迷糊,只是缩了缩脚,又往何寻怀里拱了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无形狗粮,最为致命,仙痕懒得看他们,把脸撇到了一边。 那壮汉却不知好歹,“老子在这抓贼子,你俩在这秀恩爱”抬脚上去,朝着香沫儿的屁股就踢了过去。 那壮汉一眼就不是什么好鸟,朝着这么敏感的地方踢,简直猥琐的很,好在事情并非如他意 那臭脚刚刚触及衣裙之前,就被一只手牢牢钳住,再难寸进。 “哥啊,你就看着我们被欺负啊”何寻一脸苦逼的看着仙痕,后者表示这波狗粮吃吐了,懒得插手。 何寻无奈,只能拍了拍怀里的香沫儿:“沫儿,你等等哈,我先解决了麻烦” 谁知香沫儿竟是嘤咛了一声,抱着何寻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下何寻左右为难,抓着壮汉的脚不知如何是。 那壮汉从开始的发怒,到后来的更发怒,再到现在的惊恐万分。 何寻抓住他脚的那只手力气大的惊人,他越挣扎越痛苦,可怕的是从头到尾那手竟没有颤抖一分,明明自己的脚已经快被捏的骨折,可对方仍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壮汉疼的虚汗直冒,咬着牙,身子佝偻了下来。 何寻见他不在反抗,自己又恶心一直抓着对方的臭脚,用力一掀,将他反推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撂下一句狠话,那壮汉得了自由,不知感恩,反而恶毒的嚷嚷着:“贼子在这呢,作弊不肯承认的贼子在这,大家快上” 换做平时,这样蹩脚的挑拨无人可信,可现在不同了 人群本就群情激奋,一听到挑拨,立刻三三两两朝着何寻围了上去。 待看到何寻怀里抱着佳人,哪怕没罪也变成了有罪。 何寻又气又急,再次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仙痕。 “好啦好啦,你就照顾好你的小情人吧。真的是,红颜祸水啊,有了媳妇忘了哥啊” 吐槽了两句,仙痕还是拍了拍屁股起来。 “呐,别说我欺负你们啊,一只手让你可还行”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耶,今天你就见到啦” 一众四五人围着仙痕就打了起来。 能过第二关试炼的,都身怀灵力,哪怕被噬灵虫吞噬了一部分,可还有精力打斗的,必定都不是泛泛之辈。 几招下来,仙痕踢飞了一人,砸晕了二两,又干翻了四五人,终于感觉有些吃力了。 没错,围攻他的人越来越多的 谣言始于捕风捉影,其他人一看他灵力如此充沛,完全看不出一丝受损,都认为他就是那个作弊的贼子,于是谣言开始慢慢占据事实。 虎烈看到仙痕受困,想要前去帮助,却力不从心,他们这些异类不仅灵力枯竭,甚至精血都有受损,无不是吊着一口气,哪还有参战的资格。 “呵...哈哈...仙痕哥哥加油,打他......踢他屁股” 一脸忧虑的何寻瞪着眼睛看着怀里鼓掌的香沫儿,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香沫儿已经醒了,见仙痕落难,竟然开心的鼓起掌声,还雀跃的给他加油。 “沫儿,你怎么能幸灾乐祸呢,毕竟我哥可是为了我们才......” “何寻哥哥你凶我喽?我为你们历经艰辛来到这里,你凶我” 何寻:“......” 看着兄弟自顾自的安慰小情人去了,仙痕气得直摇头。 “这妖女,又耍了我” 就这一会功夫,屁股又被踹了一脚,没办法啊,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他人多啊。 眼见兄弟指望不上,仙痕干脆破罐子破摔,他扯着嗓门乱喊:“贼子不是我啊,是他,是他,是他他他”试图转移仇恨,可众人又不是傻子,你精力这么旺盛,不打你打谁。 拉仇恨是吧,嚣张是吧,秀恩爱是吧,就一会功夫,仙痕身上又挨了四五拳,七八脚。 心里直呼冤枉的他,只能开始抱头鼠窜。 于是混乱的场上就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仙痕跑到哪里,哪里的斗殴就停止,原本互掐的两人瞬间有了共同的敌人,全都开始追着他打。 仙痕成了领头羊,身后尾随着一群愤怒的小弟。 走投无路,又不好意思真把兄弟卷进来,慌不择路下,仙痕已经判断不了方向了。 “碰”的一声,只感觉撞上了一团坚硬的棉花,这种强烈矛盾的感觉让他一阵错愕,随即抬头去看,这一下,可吓的不清 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青松子。 追逐过来的人纷纷驻足,不敢在仙人面前放肆。 仙痕狼狈的行礼:“冲撞道长,失礼失礼” 青松子面色不善,却不正视仙痕,而是朝着他身后的人群,拂尘一甩宣布道:“凡参与打架斗殴着,尽皆失去资格”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有不服者越众而出,高声抗议:“道长怎能如此,我等为寻作弊之人尽心竭力,此乃正义之举,怎能受此待遇。” “虽有目而不能分黑白,虽有耳却不能辩是非,如此无目无耳之人,如何学道?” 青松子的话不怒自威,但人群中依旧有人不服 “道长不去惩戒那作弊之人,反倒怪罪我等行侠仗义之举,怎能让人心服” 青松子闻言却仰天长笑:“其实这第二关用什么手段上山并没有规定,从尔等踏上这石台开始,第二关已经通过了。”他环顾四周,发信所有人都是一幅懵逼的状态,他高深莫测的抚了抚胡须,接着说道 “接下来便是那第三关心性的考验,学道者当心怀坦荡,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若是心中有鬼则谁都是作弊者,若心中无鬼怎会怕他人指责。心智不坚者如何学道?同样若不能洞察是非,随波逐流者又怎能学道” 那人闻言,面红耳赤,羞愧难挡,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众人有时懊恼又是悔恨,一片哀怨声中,该走的走,该散的散。 “你为何还不走”青松子见仙痕一副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的模样,斜了他一眼说道 仙痕闻言并未慌张解释道:“我只是出于自保,怎能算是斗殴?道长方才还说若心中无鬼则不惧他们指责,他们出手在前,在下自然要自我防卫的” 青松子闻言笑骂道:“你道是心思灵活,罢了,才放一切贫道都看在眼里,便不予你计较”他显然是记得仙痕上一关的表现,也多少起了些爱才的心思。 说罢招呼众人上前,分发过关凭证。 仙痕欲言又止,他觉得青松子如此形做法免欠妥,若真有作弊者顶着压力死不承认,那岂不是可以蒙混过关?那些勇于认错的人反倒是被淘汰了,如此难免给人予不公的感觉。 只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 首先他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作弊的人,草率行事未免莽撞 再者就算他知道,方才安定下来的形势恐怕又要因他而乱,如此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经此一出,又淘汰了大半的人。 仙痕顺便帮何寻取了印信,不理会幸灾乐祸的香沫儿,甩手丢给何寻后,便独自坐在一旁思考。 何寻以为是他生闷气,舍了抱怨不休的沫儿,也坐在他旁边。 “哥,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对付这些人没问题的......” 仙痕摇了摇头,打断了何寻的话,他并非不满弟弟没有帮他,而是在想此次的试炼。 说实话,两人经历了许多磨练,早已不是当年那懵懂无知的少年。 心中或还有热血,可也不再那么莽撞。 可今天的试炼,所见所感仍旧让他的新激荡起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首先是真武对待异类的态度,既然说是有教无类,那为何还要百般刁难?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还有第三关的所谓试炼,青松子自圆其说的冠冕堂皇,可也掩盖不了教人向恶的意思。 他本以为修道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至少在流云道长那里的时候是这样认为。 可渐渐的他发现,修道其实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他呢喃了一句 “哥,你说啥?” “没啥,你说接下来会考什么”仙痕笑着转移话题,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哦...我还以为你骂我狗呢,接下来啊,我也不晓得哦,不过应该会越来越难吧” 仙痕点了点头 此时一脸闷闷不乐的香沫儿蹭着脚步走了上来,拉了拉何寻的衣袖。 何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仙痕 “哥......” “哎......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去吧去吧,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免得心烦” 何寻笑了,也不在乎仙痕的挖苦。 香沫儿也笑了,因为仙痕言语之间说她是美人了。 只剩下苦着脸的仙痕在那发呆。 不曾想,这一波恩爱没秀太久,不一会儿,青松子就宣布第四关试炼开始。 第十二章九试甄选入仙门 众人来不及埋怨真武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收拾起疲惫的身心,跟随着青松子的脚步 掉队是什么样的下场,想来不用人家多说了。 仙痕忽然回头望去,果然虎烈一行异类依旧是跪地前行,他眉头一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不能当做没看到。 “虎烈兄,你们这是......何苦呢?你们既然通灵性化人型,已是异于常人,何不安居乐业,为了飘渺的目标失去生命,岂不可惜。” 异类化形已能称霸一方山林,过自己山大王的悠闲日子。仙痕不忍见它们受苦,更苦于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便试图劝它们放弃。 只是他这番苦心,换来的却是异类们嫌弃、厌恶的目光。 仙痕身心巨震,不知自己为何会受此对待 “仙痕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自顾去吧,不用管我们”虎烈自然不会这样对待他,只是言语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仿佛仙痕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仙痕还在一头雾水,身旁一名尖嘴猴腮的异类经过,啐了他一口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别挡了你爷爷的道,快滚开” 闻听此言,仙痕无名火暴涨,自己好心相劝,却换来异样目光,现在更是备受侮辱,实在令人可气 可紧握起来的拳头当看到石板路被拖沓出的血痕后,拳头还是舒张开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内心。 “虎烈兄,他人也就作罢,你我有旧,实不忍见你受苦,天下大道多如繁星,为何非要上这真武学道,你成精不易,若是......”仙痕说到这欲言又止,可虎烈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低着头,虎烈的手搭在了仙痕的肩膀上,他身躯高大魁梧,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即使是跪行着,也比仙痕高出一个头,令人倍感沉重。 “那仙痕兄弟,你又为何要上真武学道?”他反问了一句,却令仙痕无言。 朝闻道夕死则矣! 是的,换位思考,换做自己,哪怕自由一丝希望,自己也不会放弃的。 “我们妖族啊,从妖皇战败开始,道统便陆续断绝,只有一些少数大妖还有延续传承,像我们这样的散修,想要学得一技半法,可谓难上加难” “别看我们这样,其实心底里还是感激真武的,放眼天下,也只有真武这样的大宗大派才愿意收异类入门,其他的不是把我们当成看家护院的狗,就是供他们驱使的坐骑,更有甚者更是杀妖取丹” 他拍了拍仙痕的肩膀,长叹说道:“仙痕兄弟,你我终归是不同的啊,走吧,走吧” 仙痕内心五味杂陈,他不再相劝,转身欲行,却发现何寻也站在自己身后。 “哥......”何寻的情绪也很低落,显然刚才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 摇了摇头,仙痕越过他,只说了句“走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大道无情,他终于开始理解青松子的做法了。 又行数里,一行人来到另一处高台,只见场中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高足有三仗,相当于三层楼那么高,上面凿刻着繁复的纹路。 青松子正立于碑前,下首处是一张张石桌,上面整齐码放着文房四宝,显然这就是第四关的考验。 也不多言,青松子一挥手,衣袖间飞出一张张黄色纸片,仿佛有灵的蝴蝶,一片片叠在石桌上 “这石碑上纹刻的乃乾坤一气天雷咒,你们照碑画符,若能三次之内激发符纸,便算过关” 众人闻言渐渐交头接耳起来,有闲情自若者,也有六神无主之人。 画符乃道家最基本,也是最常用的手段,符篆之术造化弄神,传言当年的邪派魔头夜逍遥就是凭借一手符篆之术称霸一方,无数正派修士葬身他手。 仙痕他们早年在流云道长学过符篆之术,这区区天雷咒自然不在话下。 可当他看向何寻的时候,却是一脸蛋疼。 香沫儿这小妖女此刻正坐在何寻边上,小小的石凳自然容不下两人,可以说她是依偎着何寻坐下,帮她的情郎研磨。 仙痕平白无故被喂了一波狗粮,险些笔下一滑,枉费一次机会,他赶忙收拾心神,开始端详石碑上的铭文。 “轰隆”一声巨响却又打断他的思路,就这一会功夫,竟然已经有人成功了,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偏偏公子哥正立于眼前,手中折扇缓缓挥舞,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看他相貌有些眼熟,仙痕仔细一回忆,这家伙不正事之前那位慕容夏吗? 又是一声巨响,再回首,却是何寻那家伙也成功了,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仿佛再说:“哥,你加油啊” 果然是男女搭配事半功倍。 仙痕碎了一口,摒弃杂念,开始画符。 符篆之术入门极浅,只要肯花功夫,稍有灵力的人都会,不外乎依样画葫芦嘛,仙痕有根底在,不一会便画好一张。 虽然自信满满,可真正捏爆符咒的时候心里多少也有点忐忑,好在事情没有意外,一声嘹亮的巨响,伴随着一道小小的电弧,宣告仙痕成功晋级。 眼见已经有三人晋级,剩下的开始急了起来,虽然青松子并未设下时限,可人总有攀比的心,不一会又有几人陆续成功,也有人三次失败后,带着不甘离开了场地。 气氛越来越紧张,特别是那些异类,他们虽开灵智,可有的连拿笔都不会,又怎么会画符? 符文之道虽然入门浅,可也是特别的苛刻,纹路稍有偏差,便注定失败。 忽有一名异类利啸一声,抱头痛哭,原来是它的最后一张符纸上沾染上一滴汗水。 可别小看这平平无奇的符纸,作为法术的载体绝对不是普通的纸张,稍微沾染跟灵力不搭边的东西,立刻失去灵力。 像凡间那种一撒一大把的,都是行骗的江湖术士。 如此失误,可谓阴沟里翻船,那异类如何能不懊恼,如何能不悔恨,只是这一些都是无谓的挣扎,发泄一通后,它还是垂着头,失魂一般黯然离场。 此次试炼刷下的几乎都是异类,唯有寥寥几人过关,万幸虎烈也在其中。 待到最后一人离场,宣告试炼结束,青松子依照惯例发放凭证,随后宣布众人回去休息,明日继续。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仙痕他们依旧早早来到这里,却发现虎烈他们早就到了,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昨天根本就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在这里休息的。 也罢,他们本就过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也不在乎这些。 之前的隔阂仿佛不存在,仙痕他们也没有看不起异类,一来二去相谈甚欢。 接着又有人陆续敢来,无人迟到,待青松子到场,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九试”已经经历了四场,本以为接下来的五场会越来越难 谁曾想真武再一次让众人出乎意料 分别是朗读咒语、分辨药草、驱使妖兽、驾驭法器四场,被淘汰的寥寥无几。 值得一提是最后一关试炼,考验运势。 所谓运势就是指运气,说白了就是有赌的成分,熟话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多不少,淘汰掉的就是三成的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通过的人,也是一个不少的通过了。 真武倒也大方,为安抚情绪,落选的人发放一颗灵石,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这灵石内含精粹的灵气,对于修行中人大有益处,或可炼化修行,或可易物换宝,端的是珍贵异常。 九试皆过,此间事了。 朱雀城外 天刚蒙蒙亮,城外便聚集了很多人,仙痕何寻亦在此列。 数万人参加试炼,而能过九试者,也不过寥寥百人之数。 这百来个“幸运儿”便算是真武外门弟子,今日有真武接引人前来,领他们入真武山门,自然无人敢迟到的。 “仙痕何寻兄弟!”虎烈看到二人前来,嗷了一嗓子,惹得众人纷纷围观,仙痕何寻老脸一红,赶忙走了上去 “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兄弟,仙痕,何寻。”他本虎妖,生性豪迈,嗓音自然大的吓人,哪怕刻意压低,依旧给人与“嗡嗡”的感觉。 随着他的动作,仙痕何寻这才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尽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其中一人有着很明显的鹰钩鼻,一双阴鸷的眼睛,格外锐利 另一位是个大光头,肥头胖脑,却有两个大鼻孔。 看他们身形不符常人,在加上虎烈的身份,二人自然能猜测出,此二人应属异类。 果不其然,虎烈指着鹰钩鼻的男子说道:“这位是奎鹰兄弟,这位是朱三胖兄弟,他俩一个老鹰,一个豪猪,与我乃是结拜兄弟。” 能过九试的人自然非同寻常,何况是异类,更是难得,仙痕何寻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身,而对他们另眼相看,感受着二人的真诚,奎鹰与朱三胖渐渐的放下了芥蒂,一群人很容易的便聊到一块去。 朝阳初上,城里的凡人照旧开始了他们的生活,路过这片区域的,都很自觉的绕开,也有驻足围观着,皆面露崇敬之色。 未过多久,远处群山之巅飘来一片阴影,似云非云,待到近前,才发现那竟是一柄巨大的飞剑,众人心情激动,指指点点,“这便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吧” 这当然不是御剑飞行,哪有剑修会用如舟般巨大的飞剑? 此乃真武奇珍,名曰:“剑舟”专为门人出行炼制,倒也称得上是仙家法宝。 剑舟之上,数名衣带飘飘的真武弟子簇拥着三名老道缓缓而来,众人连忙收拾衣冠,排序站好,事关第一印象,就连虎烈他们三名异类,都格外慎重。 片刻之后,剑舟落下,不惹尘埃,竟是悬浮于虚空之上,青松子为首的三名老道飘落而下,其余弟子持剑立于身后,仙家大气迎面而来,令人精神一震,更加拘谨。 青松子长声说道:“尔等既过九试,便有资格如我真武门下,在此等候半个时辰,若有反悔者可自行离去。”说罢便与同行三明老道朝着城内飞去,留下一众弟子守护剑舟。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青松子之话不外乎门面之说,仙缘在前,亦有谁会放弃? 恐怕是他们琐事缠身,找了个借口开溜罢了。 待确认三位长者真的走远之后,便三三两两攀谈起来,更有好奇胆大者围着剑舟观望,试图与“师兄师姐”们套套近乎。 仙痕见何寻闷闷不乐的模样,打趣说道:“你那小妖女,咱么没跟来?” 何寻闻言明显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嘟嚷着:“哥你明知故问,沫儿她是天香谷弟子,哪能跟我们一道上山,昨日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去找她师姐了,真是,沫儿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让人操心。” 仙痕无奈,心想“你才多大?竟也老气横秋了起来” 他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转移道:“那青松道长倒算认识,却不知他身边二位是何许人也?” 何寻自然也不晓得,他这话是对着虎烈三人说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不知 “我等三人都住在深山大泽里,哪里能晓得其他。”虎烈尴尬的挠了挠脑壳,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对真武一点都不了解。 仙痕闻言瞪大眼睛,惊道:“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真武?” 奎鹰接口回道:“我等于那蛮荒之中,碌碌无为,自然想追求大道,向往永生,只是这天下间妖族道统少之又少,人族道场大多敌视异类,刚好听些老妖传闻说真武广开仙门,故此前来投靠。”他的声音锐利明亮,说着竟有种委屈的感觉,又是粗俗又是滑稽。 那珠三胖虽不发一眼,却频频点头,以视认同。 仙痕不禁莞尔,心想这也是三个大活宝啊,与自己少小离家的时候相似,都是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青松子乃真武天玑殿掌殿真人,他身边那个男仙师是他的师弟开阳殿掌殿真人青叶子,那位女仙师则是玉衡殿掌殿真人青兰子,他们三位都是元婴大能,该称呼为真人,而不是道长的。” 忽然一声儒雅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一偏偏公子,手持儒扇,面带笑意正朝他们拱手说道:“小生慕容夏,见过诸位。” 虽有过几面之缘,却不算熟识,众人见他有礼,便也拱手还礼谢道:“多谢慕容公子指点,有礼了。” 虎烈三人草莽出身,自然不似他这般文绉绉的,点头便算致意。 慕容夏也不在意,大家族的子弟对于交际能力那是从小练起,行为举止,自然得体有方。 真武开派千年,门下弟子无数,自成管理体系,下设七大殿,以七星为名,曰“天枢殿、天璇殿、天玑殿、天权殿、开阳殿、玉衡殿、摇光殿”其中天枢为主殿,乃掌门真君“青宵子”执掌,其余六殿各有司职,比如青松子所掌管的天玑殿下设“引剑阁”便是专门负责“三关九试,天下纳才”,的地方。再比如,青叶子执掌的开阳殿下辖“百草园”便是专门培养灵药的所在。 一番攀谈下来,众人也从慕容夏那了解到一切真武常识,不禁对他心生好感。 又闲聊半会,三位仙长御剑而回,众人赶忙站列整齐,迎接仙长。 依旧是青松子开口说道:“此间事了,启程归山。” 说罢,执事弟子们便引领新晋弟子登上剑舟,剑舟浩大,数百人同站其上,却不显拥挤。 仙痕何寻第一次体会到腾云驾雾的滋味,心中感慨自然无须多言,倒是奎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本体乃是飞鹰,飞翔自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剑舟破开云海,众人眺望初升朝阳,无不震撼无言,剑舟越于群山之巅,众人向下看去,天地如沙盘,万般巨细尽皆收入眼底,好生壮阔。 “此生入仙门,万死不悔矣!” 众人对于天道的追求,更加坚定了几分。 青松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掐动道决,剑舟的速度飞跃提升,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速度虽奇快无比,众人却无任何失重之感,唯有通过那如流星般逝去的景物,才可揣测一番此时的速度。 示意席下弟子替他主持,三位长者便进入剑舟楼阁,从始至终青木青兰二位,未发一言,也不知他们是来干嘛的。 心中吐槽了一句,仙痕赶忙认真听师兄宣讲。 所讲的自然是一些真武概要,门规戒律,对于知晓的人自然听之无味,当然,对于不晓得的人来说,自然如及时甘霖,求之不得。 话不多言,总结来说就是,新晋弟子会被安排在“引剑阁”修养数日,熟悉真武风情,门规戒律之后,便会举行“三关”选拔,过关者,便会成为内门弟子,不合格者,便只能待在外门,与真武至高仙法无缘。 这内外门之所并明面上分别,所谓外门,便是入了真武门下,却无师尊引导,同理,内门便是有专门的师尊引领。 此举虽有弊端,但也是无可奈何。 真武弟子众多,而师长一辈,必须修为到达元婴之后才有资格收徒,放眼整个修真界,元婴大能少之又少。 就如正道三大领袖的真武而言,加上七星掌殿,和一些隐世长老,有资格收徒的,也不过百人。 况且,修真者大都只顾自己修行,哪有那么多时间教导那么多徒弟啊,故此长久以来便形成了一种风气,一般一个师父,只收三个弟子。 内门弟子名额有限,竞争自然激烈,这“三关”也就非常严苛。 众人一边听讲,一边领略天地之美,忽然有人惊呼。 众人这才察觉,剑舟不知何时,已经进入真武地界。 群峰如剑,七座剑峰直入云霄,便在剑舟之上,亦无法看见峰顶,众人无不骇然,相传战无敌师祖飞升之际留下“七杀剑阵”作为护山大阵,震慑群邪,莫不是眼前这七座剑峰? 执事弟子此刻也宣讲完毕,便含笑与新晋弟子介绍起山门景象“如你们所想,这七座剑锋,便是七杀剑阵原型,每座峰顶都有一柄“寒星”神剑坐镇,如遇外敌,可持“寒星”主剑,号令七杀,所向无敌。” 此刻剑舟已抵近山门,剑锋之上那缭绕着无数怨灵煞气的剑意铺面而来,便是对修道懵懂无知的新晋弟子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众人心中惶恐,但见执事弟子取出一令牌,往虚空一晃,一道无形的波动席卷而过,不适之感顿时消散,山门大开,剑舟一闪而入,顿时柳暗花明。 大阵之外看真武,总是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此刻进入山门,顿时祥光瑞气,五彩斑斓,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有山川大河,瀑布湖泊,有草地平原,参天古木,珍禽异兽漫步其间,花果祥瑞遍地盛开。 剑舟继续向前,地势缓缓升高,云雾退散,仙光乍现,一大片琼楼玉宇映入眼帘,有飞剑横空其上,有仙人漫步其间。 仙家景象,大气非凡,众人心神皆醉,不能自醒。 一处绘有阴阳鱼的玉台上,剑舟缓缓落其上,青松子等人早些时候,已经御剑飞离,留下一众执事弟子,引导新人入门。 仙痕何寻呆呆的跟寻人群的步伐前进,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只有更惊艳,没有最惊艳。 “便是仙家景象,亦不过如此尔” 真武很大,比想象中的还大,七座剑锋围起来方圆不下万里,这意味着有很多地方真武自己都注意不到。 就比如 剑锋下面的剑渊 当仙痕踏入真武的那一刻,一双浑浊的双眼睁开了,而后布满裂纹的嘴唇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它在笑 “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一行人在师兄们的安排下安顿下来,夜里 仙痕做了一个梦,噩梦,修行之后梦境这种妄想已经很少出现,却不知为何,踏入真武的那一晚,便做了极为真实的噩梦。 梦里,一口笼罩天地油锅蒸腾着热气,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锅里无数水深火热的凡人哭嚎着,挣扎着,向他伸出了手,仿佛是在求救,害怕,迷茫,人实在太多,他不知道要拉谁起来 一连三天,梦境一直在持续,仿佛是一个故事不断上演 梦里,终于他找到了一条锁链,抛入油锅,人们犹如救命稻草般死命抓住,他欣慰的笑了,哪怕双手已经被烫的惨不忍睹。 能救一个是一个,而现在他要救下全部的人,锁链沉重不堪,他拽不动,焦急的呼喊着“别急,一个一个来,别急” 没人理他,油锅煎熬着,又有谁肯再多等一分? 他龇牙咧嘴,奋力咆哮,双手血肉模糊,隐可见骨 终于,铁链动了,他开心一笑,更使劲的拉扯着 凡人们看到了希望,纷纷拉着铁链,往上攀爬。 这次他没有阻止,因为他感觉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拉起全部的人。 希望就在眼前 突然,天际裂开一道缝隙,犹如锅盖开了一道口子。 有仙音传来,有佛光浮动,他欣喜一笑,这一定是仙人垂怜,来祝他一臂之力的 他想招手呐喊,无奈手松不得铁链,紧咬的牙关也松不得半分。 唯有希冀的眼神 而后便是在这希冀的眼神里,一道剑光由远及近,斩断了紧握铁链的双手,斩断了无数凡人的希望 “为什么?”他流下了泪水,悲凉的看着漫天仙佛,而后,眼泪开始燃烧 悲凉化作怒火...... 梦醒,惊起一身冷汗。 今天是来到真武的第三天,早早的,九试弟子们便被集合了起来,关乎到他们未来的“三关”就在今天开始。 “哥,你这几天怎么都无精打采的?”走在玉石铺就的长廊上,何寻一脸担忧的看着仙痕“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仙痕勉强一笑,并没有告诉何寻事实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没睡,全都在修炼,谁知那梦境便是在修炼的时候,也不放过他。 “你准是偷偷的修炼了”何寻自然晓得他撒谎,却以为他是为了修行,耽误了睡眠 仙痕揉了揉眼皮,没有否认,梦境虽然古怪,但毕竟是梦,他不想让何寻担心。 何寻却是不乐意了“哥,这才刚得到融合剑胚心法多久,你就这么急进,流云道长说过,修行要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才行” 仙痕闻言揉着他的头发笑骂道:“我当然知道,哥哥还要你教啊” 何寻赶忙避开,怒道:“哇,别弄我头发,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要面子的啊。” 仙痕收回了手,“呸”了一声说道“回去在收拾你” 此刻身旁有着众多同门,自然不适合胡闹的。 慕容夏面带揶揄打取道:“哈哈,你们俩真是兄弟情深,好不令人羡慕啊。” 虎烈更是一拍脑门,嗷了一嗓子:“俺们山上的小猴子,也似你们这般玩耍,那是越玩感情越深的哩” 仙痕不理会他们,背着手自顾走着,几日下来,众人关系拉近,渐渐的也暴露出“损友”的性格,他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见他不答话,众人也就不自讨没趣继续胡闹,慕容夏快步走了上去,与仙痕并肩说道:“哎,仙痕兄当真厉害的紧,不到二十便可凝聚金丹,当真令我等汗颜啊” 仙痕撇了他一眼说:“有屁快放”心想“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说哈总是拐弯抹角的” 果不其然,慕容夏尴尬一笑,跟着说道:“我听说啊,这外门弟子中私下多有派系之分,我们慕容家正好有一支......”言尽于此,拉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仙痕皱眉,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虎烈三人一眼,问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三个异类大眼瞪小眼,一副“难道不应该是这个意思”的模样 仙痕复杂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进内门吗?”当真有种恨其不争的味道。 虎烈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们异类能入外门已是万幸,至于被师尊长老选中......”说着他苦涩一笑道“恐怕是不可能的。” 仙痕皱眉,虎烈他们的遭遇他自然明白,大多数妖族天资都是平平,少有比肩人族者,况且......异类毕竟是异类,非我族类齐心必异的思想早以根深蒂固 “你别看我,我自己几斤几两自然清楚”未等仙痕开口,慕容夏便开口说了起来:“真武是正派领袖,无数天才梦寐以求的地方,似你兄弟俩这般天资尚有可能,我们怕是万难”他虽说的洒脱,却掩盖不了那分失落。 何寻皱眉,环顾四周说道:“新晋弟子不过数百人,总归还有希望的” 慕容夏苦涩说道:“何寻兄弟有所不知,过九试者只是参加三关试炼的一部分弟子罢了” 见他们一脸懵逼的模样,慕容夏继续解释道:“真武弟子无数,其中九成都是外门弟子,九试不过是招收像我们这种修炼有成的弟子罢了,还有入门试炼,专挑资质好的凡人子弟,还有天选试炼,乃是真武大能游历世间时便相中的弟子。不管是谁,都要过这“三关”试炼,这是祖师留下的规矩。” 众人闻言,心中疑惑顿消,仙痕继续问道:“依你所言,这次参加试炼的弟子,人数众多了?” “何止众多,怕不下数千之众,其中多为入门试炼的弟子,他们从小生活在真武,且大多资质不凡,除了难得一见的天选弟子,就属他们进入内门的希望最大。 众人正说着,一旁的走廊却行来一群人,约莫数百,大多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却一个个眼高于顶,透露着一股华贵之气。 两道走廊合为一处,那群人明显面露不适,步伐加快了许多,仿佛不愿与“九试”弟子为伍。 其中一人忽然认出了人群中的慕容夏,张开一笑说道:“哟,这不是夏弟吗?听说过了九试,为兄还不信,想不到你还真有这个能耐啊。” 慕容夏看清来人,面色不易察觉一冷,而后强颜说道:“呵,见过天龙哥哥,小弟也是侥幸......” 不待他说完,那名叫慕容天龙的青年直接插话道:“不就是侥幸嘛,夏弟,听说你过九试的时候那可是丢尽了我慕容家的脸面啊,啧啧,你的资质为兄知道,好好待在外门,不要来这“三关”丢人嘞。” 他说话难听,语气更是万般刁难,慕容夏能忍,虎烈却是忍不了了。 “兀那白皮猴子,休要呱噪,听的俺虎烈心烦。” 慕容天龙一愣,看向五大三粗的虎烈,厉声说道:“你算哪根葱?敢插手慕容家事” 虎烈一听也不恼怒,反而揶揄道:“哎呦,不巧,老子也算真武弟子,按辈分,你小子还要管爷爷叫声师兄。” 众人闻言暗暗发笑,慕容天龙更是脸色发青,气得不清,奈何又不好发作,只得愤恨瞪了慕容夏一眼威胁道:“哼,你能耐,结实了一帮狐朋狗友,翅膀就硬了?看我回家收拾你。” 说罢一挥衣袖离去。 虎烈扯着他那大嗓门吼道:“嘿,白皮猴子,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老虎,老虎,嗷......” 他模样滑稽,动作夸张,惹得众人大笑连连,就连那慕容夏也一扫阴霾,心胸舒畅。 仙痕一拍他肩膀,关心道:“没事吧?他们是什么人?” 慕容夏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同样的威胁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解释说道:“他是我族兄慕容天龙,天资在我之上,自小便受家族器重”说到此处,见他面带苦涩,显然又是一个大家族子弟勾心斗角的狗血剧情。 仙痕不想刨根问底,便转移话题问道:“那群人是?” “他们是举荐弟子,都是些有身份背景,天资不错的子弟。送来真武镶金镀银的,哼都是些绣花枕头,草包子,有什么可嚣张的。”说话的是身边一位素未蒙面的九试弟子,想来也是见不惯举荐弟子的作风。 慕容夏感激致意,而后对仙痕众人说道:“他们是举荐弟子没错,但却不是什么草包,真武乃名门正派与一些大族世家交好,自然要给予方便,但就我所知,能在家族中脱颖而出的,天资还在入门弟子之上的。” 仙痕闻言,心中有了计较,展颜说道:“走吧,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得我们这群他们中的渣渣,就要亮瞎他们的眼呢。” 一路无话,走廊尽头,一座阔大的门牌耸立眼前,朱雀城的城门与之一比,就犹如寻常房舍屋檐一般。 门牌之后是一条笔直的玉阶,扶摇直上,连同着一大片宫殿建筑,云雾遮掩,看不真切,只能从偶然冒出来的飞檐楼角,揣摩宫殿的浩瀚。 那片宫殿,便是天玑主殿。 玉阶宽阔,可容数十人同阶而站不显拥挤,众人却自觉排成长龙,拾阶而上,气氛愈加沉重 三条长龙,三种身份弟子 无形的隔阂弥漫在这本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相互提防,互补搭理。便是来到了天玑主殿的广场是,亦是分位站定,泾渭分明。 仙痕抽空看去,正如慕容夏所言,入门弟子人数最多,行为举止也最为得体,其次便是推举弟子,最后才是他们这群九试弟子。 不及细看,青松子一众师长已然到来,事关真武选新纳才,天玑一殿自然做不得主,其余六殿主尽皆出席,这其中还包括了掌教青霄真君。 但见一片五彩斑斓,宝光四溢的飞剑急速而来,分主次于高台之上落定,一众新晋弟子连忙拜倒行礼:“参见掌教真君!参见诸位仙师。” 能配的上“真君”的称号,天下间没有几人,青霄子算一个,因为他的修为已达至“地仙”境,真正的超凡脱俗,法力无边。 “免礼” 他的声音不如何的洪亮,却犹如响在心扉,深深烙在人心间,仙痕震惊万分,无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面白无须,容貌并不出众,却给人予无尽的威严,特别是一双剑目,半开半合,却给人予看穿一切的感觉,仙痕心中一颤,下意识垂下了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自己的视线与真君对上了,让他莫名心悸。 青霄子扫过众弟子,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仙痕一眼,而后淡淡说道:“青松师弟,开始吧。” 青松子深鞠一礼应是,而后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法宝,走下高台,看向众人说道:“报上姓名走上前来,从左开始。” 左边,便是入门弟子一众,话音刚落便有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应声而出,报出俗家姓名,站在青松子面前。 修道之人虽注重礼仪,却不拘泥于繁文缛节,没有过多的开场白,三关第一关,开始了。 只见青松子掐动道决,手中宝镜发出一速精光,照在那名弟子身上,而后很快,一阵雾气从弟子身上散发出来,期初灰白看不真切,片刻渐渐由白变粉,最终定格在浅红色上。 青松子眉头一舒,长声说道:“天赋异禀,下品”随着他的声音,自由门人弟子持笔记录。 那名弟子闻言,心中欢喜不已,若不知碍于师长在前,恐怕要雀跃起来 “下一个!” 仙痕看得迷茫,扯了一下慕容夏衣角,问道“慕容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全都看了过来,希冀的等待着慕容夏的回答 没办法,谁叫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粗呢,也就慕容夏肚中有点而墨水。 “那法宝名曰“天玑镜”乃是天阶法宝,威力无穷,其中就有能看透人根骨资质的能力,我们真武便以次来筛选弟子,你看那位师兄,身上冒出的灰光为“无为之资”白光为“尚佳之资”哎,看来他也就是如此了。” 顿了顿,在众人杀人般的视线下,他赶忙继续说道“红光为“天赋异禀之资”紫光为“天赐良才”之资,最后还有传说中的金光“天生道种”之资,根据颜色强弱,亦分上中下三品,端的神奇非常。” 众人闻言已然晓得大概,何寻偷偷靠近仙痕,小声说道:“哥,流云道长说我们是天生道种,那不就最厉害的存在?” 仙痕干嘛示意他嘘声“先别激动,要是流云道长看走眼了,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何寻闻言连连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流云道长那么厉害,气息还在青松真人之上,我不信他会看错。” “反正都要过试炼,你急个什么”仙痕嘴上说着,其实心中依旧激动万分,此刻强作镇定,不外乎想要达成一鸣惊人的效果罢了。 人都会有点小虚荣不是,况且刚才他还放话要亮瞎举荐弟子那群人的眼呢。 第十三章真武当兴 入门弟子数量众多,当有千余之众,天玑镜下却罕有红光,更别提紫金二色。 接连测试过诸多弟子,青松子不禁眉头紧锁,这一届的弟子,资质堪忧。 “无为之资,下品,下一个”他心中忧虑,面色很是难看,场面为之肃杀,未过试炼的弟子心中阴霾笼罩,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青松子见状无名之火暴涨,正欲呵斥,忽有一道身影飘然而出。 一时间场上雅雀无声。 受千人瞩目,却神情自若,莲步轻移,引入入胜。 美,倾国倾城的美,那是怎样一副容颜?难道不怕遭受天妒吗? “弟子姬玉儿见过青松掌殿” 声音怀柔如仙音耳语,身姿曼妙如弱柳扶风,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那一瀑白发更似那雪中精灵,出尘缥缈,如仙女落凡尘,美艳不可方物,。 仙痕曾见过香凌雪真容,曾一度认为时间女子再无出其右者,直到今天见到她,才惊觉,造化钟神秀,只有更美,没有最美。 数千人尽皆沉沦姬玉儿容颜,久久无言,而后青松子重重的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举起天玑镜,照向姬玉儿。 道家讲究面由心生,长得好看的人天资一定不差,果不其然,雾气一路转红,竟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而后由红入紫,场上惊呼连连。 试炼以来,第一位“天赐良才” 还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弟子。 紫意浓厚,平添了姬玉儿几分华贵之气,令人心中凝然,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情。 良久紫气虽浓,奈何金光未见,青松子略带遗憾的收回法宝,长声说道:“天赐良才,上品之资!” 众人无不欢欣鼓舞,仿佛如此天资的人是自己一样,便是高台之上的诸位师长,亦都频频看来,想着定要力争此人纳入门下。 姬玉儿款款行了一礼,拜谢而下,众人目光随着她的身形而动,直到人群遮挡视线,这才失落的回过神来。 姬玉儿惊艳出场,青松子心情转好,场上气氛又缓和了许多,哪怕入门弟子全员再无紫光出现,便是红光亦是寥寥,但有了一个姬玉儿,其他都不重要了。 入门弟子试炼完成,紧接着便是举荐弟子,第一个便是慕容天龙 旦见他昂首阔步,自信慢慢走上前去,报上姓氏,行礼站定。青松子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举荐弟子,他一向很是反感,无他,这帮人都是大家族子弟,身负背景,就算入了真武,心却不属于真武,故此大都难得器重,自然无须过多苛求。 “天赋异禀之资,中品” 慕容天龙欣喜过往,连连拜谢,这便算不辜负家族重托,加上家族影响,自己入内门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他如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昂首阔步,迎接着别人的恭贺,青松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却没有呵斥,但心中已经打定主义,一定不能让这种人流入天玑殿来祸害同门。 随后一众举荐弟子,一一试炼,如慕容夏所言,一般能得家族器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少有灰白之辈,多为白红之资,却无任何紫光出现。 随后便轮到“九试”弟子,虎烈三人一马当先,越众而出。 他们乃是异类,自然不抱有希望,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果不其然......清一色全灰。 无论入门弟子,还是举荐弟子,开门皆是红,而九试弟子却是三人全灰,这不禁重重的挫了自家锐气,众人唏嘘之间,却也多少有些责怪起三人。 虎烈他们自然不会在乎,而是抱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对着嘲笑他们的人吼吼着,若不是碍于师门长辈,恐怕污言秽语不再少数。 青松子摇头苦笑,虎烈三人自他手里通过,他自然最清楚,妖修本与人族不同,不能以天资而论,多有神通异能觉醒者,天赋异禀者,莫说其他,单论现下实力而言,这三明异类弟子,恐怕是全场所有弟子中,最强的三个。 第四个是那位有过一言之缘的弟子,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总之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天玑镜之下,白雾缭绕,最终粉光一闪,定格不动。 “尚佳之资,下品” 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总算为九试弟子们,挽回了一点儿颜面 一连受挫,众人有些低落,仙痕看了何寻问道:“你去,还是我去?” 何寻目光闪烁不定,仿佛众人的萎靡也影响道了自信,弱弱说道:“自然是哥哥先去。” 仙痕闻言,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豪迈说道:“你且看好,待哥哥亮瞎他们的眼。” 见他豪迈,加之多少有听过他的传闻,九试弟子们重拾信心,暗暗替他加油,一时间竟有些骚动的模样。 青霄真君半闭的双眼忽有精光流转,仿佛一下来了兴趣 青松子更是面带笑意,以手抚须笑道:“贫道认得你,叫......仙痕是吧。” 仙痕躬身行礼答道:“正是弟子,有劳真人” “嗯,上一次你还一口一个道长的,看来这三日没有白学。”青松子难得打趣道,可见他对仙痕的印象颇佳。 仙痕闻言心中却是苦笑,想不到这真人还挺记仇的,当下连忙告饶:“弟子无知,怠慢真人,万望赎罪。” 青松子一摆手,笑道:“贫道岂是如此小气之人,本尊见你心性不错,便不用过这“三关”试炼,直接入我门下,可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便是“天命弟子”的待遇,他仙痕何许人也,竟能得一掌殿真人垂青。 九试弟子更是人人振奋,大涨脸面。 仙痕还未答话,高台之上又有一人说道:“不妥,青松师兄,他既已参加试炼,便无半途而废之理,况且,本尊觉得与此子有缘,当入我开阳门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开阳掌殿“青叶真人”越众而出,看他气势,明显是要跟青松子刚上了。 这下全场沸腾,他仙痕匹夫,何德何能,安能令两位掌教出手争夺。 “两位师兄莫争了,我玉衡一脉,人丁稀薄,还望两位师兄高抬贵手,莫要于青兰相争。” 语不惊人死不休,玉衡殿青兰子莲步轻移走上前来,语气虽是客气,气势却不弱分毫。 其余诸殿掌殿一头雾水,心情平日里关系颇好的三位同门,为何会因一九试弟子而不顾情面。当下正欲劝解,却听掌教真君说道 “不不不,三位师弟,本君昨日梦见师尊,说此子当入天枢门下,师命如山,本君不敢违背。” 众人一听脸色一黑,青霄子这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师尊早已羽化多年不说,修行到他这种程度,还会做梦? 台下一众弟子更是呆若木鸡,事情到了这分上,掌教真君竟然亲自出**人,这这这......从未有过,成何体统啊。 更令他们痛苦的是,尼玛的......仙痕到底是什么人啊,听都没听过。 事发突然,青松子黑着一张脸,怼道:“嚯,巧了,本尊昨日也梦到师尊,不过他老人家说的是此子应入我天玑门下。” 四人互不相容,融洽多年的师兄弟,竟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三位师兄好不知羞,竟与我一女子抢人,当真害臊的紧。” “不不不,青兰师妹,平日里师兄多让着你,今日你当感恩才是啊。更何况你玉衡一脉向来只收女弟子,怎么今天要破了规矩?” “谁说我玉衡只收......” “好了,我是师兄,我说的算。” “呸,师兄更应该礼让师弟才是......” 若不是有人见机不妙,事先布下结界,使声音传不出那一方高台,恐怕真武诸位师长的颜面,将要荡然无存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把仙痕晾在一边,他虽知道自己天资特殊,却不曾想竟能引起师长如此重视。 “此次失态,成何体统” 高台之上,原本还争论不休的几人听到这句话后,气氛却突然冷了下来。众人不寒而栗,都朝着第二席座次看去。 “你们吵够了没?” 声音清冷,直透骨髓,便是青霄真君这般存在,也都从头凉到了脚底。 “吵够了,那就继续试炼。” 语句随意,仿佛在述说一件在平凡不过的事情,听道众人耳里,却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无他,只因那一世凶名。 若问真武谁修为最高,那当属掌教真君青霄子,但若问,谁站力最强,大部分真武门人都会沉默一会,然后打一个哆嗦,畏惧说道:“天璇掌殿,青月真君。” 试炼继续,一切照旧,不同的是,天玑镜的反应。 紫气漫天,当镜光照射道仙痕的一刻,没有灰白二气,亦没有红色气雾 紫气汹涌,而后金光乍现。 众人惊呼:“天生道种!” 便是高台之上,其他掌殿亦都离座而起,目露凶光。 青月真君撇了一眼那抹金光,心中冷哼一声:“难怪如此” 青松子三人面色难看,心想如此下去,竞争对手就不只这些了,哎...... 青霄真君依旧面带笑意,半开半合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思绪,无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思,青月真君也不行。 这还没完 金光由弱便强,片刻后照亮全场,饶是青松子早有准备,依旧被吓了一跳 “天生道种,极品之资!天佑真武,真武当兴!” 仙痕曾经说过,要亮瞎举荐弟子们的眼,他现在,做到了。 一切尘埃落定,唯有人心依旧难平。仙痕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万分。 “诸位师长,弟子...弟子,可以下去了吗?”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引起无数声叹息。 青松子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而后失魂落魄一般说了声下一个,自知自己希望渺茫。“天生道种极品之资,那万恶的师兄,肯定不会放过,哎......” 仙痕行礼退下,众弟子们的目光第二次随着人而动,感受着诸多视线,仙痕老脸一红,脚步加快了许多。 “啧啧,天生道种,仙痕兄弟当真是......啧啧”慕容夏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心中的震撼,回想起之前自己还邀请他加入外门小组织,脸上不禁滚烫的吓人。 一路无言,仙痕走道何寻面前,得意一笑说道:“看吧,你哥说到做到,你也赶紧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何寻通红的小脸满是希冀,跃跃欲试,朝前走去。 泄了气的青松子一看到他,仿佛枯木逢春,脸色涨红了起来。 “岂可修!老夫在世三百年,今日便要与你们这群虎狼拼了。”他心中怒吼一声,将天玑镜一收,飞回高台,掷地有声的说到:“诸位师兄师弟,贫道在此有礼了。” 众人见他如此,一时间不明所以,愣愣等他下文。 “师尊在世的时候,贫道最是辛苦,师兄只顾修行,师姐只顾外出历练,宗门上下一切事物都落在贫道肩膀上,贫道未曾说过一声累,诸位你们说是也不是。”他越说越委屈,老泪纵横,青霄青月二人无不汗颜。事实的确如青松子所言。 “师兄你莫要如此,你为宗门的付出,大家都记在心里呢,但那仙痕的归属,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才行的。”青兰子心肠最软,连忙出言宽慰。 青松子一抹老泪,继续说道:“贫道自知不才,那仙痕便交由诸位师兄弟们处置,只是.....老夫在世三白余载,师尊在世的时候......”他一番煽情演讲,说的众人是心中难受,奈何任你如何哀怨,让是不可能让你的。 “师弟你无须多言,除了这仙痕,其他人你随便挑”青霄子发话了,众人也就复议,眼见有戏,青松子破涕为笑,指着正站着发愣的何寻说道:“此人,老夫要了。” 众人不知虚实,便也同意,只是心中好奇,这试炼,依旧要进行。 青松子乐呵呵的掏出天玑镜,紧接着无数凉气倒吸之声响起。 “岂有此理,师兄你太过狡猾了。” “岂有此理,贫道方才说的不算。” “......” 与仙痕毫无二致的金光,席卷全场,众人的眼睛在一次受罪,却不肯罢休的盯着那金光之中的人儿。 “天生道种,极品之资!” 真武当兴! 第十四章身世 真武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原本应该依次进行的“第二关”试炼不得不推迟到明天。 天枢大殿之上,一众真武大能聚首一堂,七星座次依次排序,帷幕之后还落座着数不清的长老前辈。 青霄子手中捏着一枚玉简,拄着下巴,半闭着双眼玩味的看着争论不休的众人。 青松子满脸潮红的坐在天玑座上,怒气难消,座下天玑一脉的长老们厉声争论着何寻的归属,奈何人少势弱,隐隐有被其余诸殿压制的势头。 “诸位,说好的,仙痕此子我天玑一脉不会争夺,这何寻,可是诸位同门允诺予我天玑殿的,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他刻意压制自己的怒气,声音却隐隐颤抖。 “青松掌殿事先隐瞒何寻此子的天资,诸位掌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诺自然无效。”一名其他诸殿的长老出言说道,可还未等他说完,青松子便拍座而起 “你的意思,是说本尊欺瞒同门?” 那长老倒也硬气,见青松发怒,却不退缩,上前说道:“欺瞒或许没有,浑水摸鱼倒有嫌疑。” “你说什么.......” “青鱼子猖狂,竟敢辱我天玑掌教,欺我天玑一脉无人耶?” “来来来,老夫早就想领教你们摇光殿的破军七剑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青霄子这个掌教真君却没有制止的意思,依旧摩挲着手中的玉简,仿佛快要睡去的模样。 青月真君见他如此,只要重重的咳嗽一声,而后不满的说道:“你们都是真武师长一辈的人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青松子正欲争辩,青月真人直接点名与他,说道:“青松,诸位师弟之中你性格最是暴躁,师尊在世时,曾吩咐你好好修行“清心经”你倒好,修行三百余年,依旧如此。” 青松子欲言又止,脸色愈加潮红,却没有出言争辩,想来天璇掌殿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青月真君环顾四周,手及之处,众人无不垂颜 “还有你们,都是手足同门,何苦逼人太甚,不就是一个天生道种,难道便要因为此人,同门反目吗?若是如此,本君便先除了此子,免得你们同门相残。” 众人无言,虽知青月说的是气话,但依照她的脾气,难保一怒之下会干出什么来。 最后青月真君更是把矛头指向了掌教真君 “还有你,你个做师兄的,就任由师弟们胡闹,也不说一句吗?” 青霄真君闻言,耷拉的眼皮终于动了动 “师妹你错怪师兄啦,我刚才在想事情,正要跟诸位同门商量呢。” 青月冷哼一声,重新坐在位置上,冷冷的看着他,那副模样,明摆着在说:“你如果不好好解决,便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青霄真君摇头苦笑,眼神总算认真了起来,他将玉简一抛,说道“这是仙痕何寻二人身世,你们看过了,再争吧。” 玉简悬浮于空中,散发着毫光,众人闻言,弹出剑识感知 良久,一片肃静。 “现在,你们谁还想收他们为徒的,本君绝不阻拦。”说罢,青霄子干脆闭上了眼睛 殿上一片寂静,便是最暴躁的青松子也沉默了下来,脸色一片震惊,难以置信,一红一白间,很是难看。 忽有轻叹声传来,期初还很缥缈难闻,话落,殿上忽现一人。 “哎......这本是真武亏欠的,今时便应有补偿!” 哪怕青月这般清冷的人,也都豁然站了起来,惊讶说道:“师叔!” 青霄子一副早料到如此的模样,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跟着行礼“见过玉真子师叔!” 来人一席阴阳道袍,头发稀疏,面布皱纹,没有仙家气场,到似三分鬼魅,见他立于殿上,浑浊不堪的眼眸仿佛能吞噬一切 “哎......此二人身世你们都已知晓了吧,没错,仙痕便是玉极师兄的骨肉,何寻便是那逍遥子的后人。哎......五百年前逍遥子天纵英才不可一世,同一辈的青年才俊无人能及,直到遇见大师兄,也就是你们的师伯,玉极真君,那一战,老夫记忆犹新......” 众人心中一紧,老一辈的传言他们多少有些听闻,却仿若禁忌一般,不敢深究。 青霄子的师尊,也就是真武上一任掌教,玉阳子,其实不是真武正统的传人,真正的接班人是他的师兄,玉极子。 真武的隐秘随着老一辈人的逝去,渐渐被人遗忘,直到今天,旧事重提。 玉真子作为真武老一辈,掌教真君的师叔,修为自然恐怖,他的话语缥缈,透露着难言的伤感 “当年,师尊飞升以后,我师兄弟三人全靠大师兄一人支撑起真武,与夜逍遥一战,师兄虽胜,却受了重伤,妖邪趁虚而入,我真武险些灭门,凭借七杀剑阵虽勉强护住山门,那妖邪却守在外头,使我真武门人不得踏出山门一步。” “那夜逍遥也是有情有义,在真武危难之际伸出了援手,两强联合,这才化解了危机,所以我们真武,欠夜逍遥一个人情啊。” 话说到这,青霄真君终于忍不住,眼睛缓缓睁开,懒洋洋的说道:“可是师叔,夜逍遥虽对真武有恩,但他是整个人族的敌人,还有,玉极师伯重伤,也是他造成的,况且后来真武也还了他这个人情了。” 打断玉真子的话很是无礼,但他是真武掌教,自然无人能怪罪于他,玉真子也不行。 “我知道你对夜逍遥有很大怨念,不错,他当年背叛正道,更是连累玉极师兄,只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终归对我真武有恩,他的后人自然要照料一二。”他顿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喝到:“老夫且问你,我真武教条是什么。” 青霄子闻言皱眉,他是掌教没错,但也奈何不了真武辈分最高的玉阳子,更何况,还是他师叔。 “师叔......” “我在问你,真武的教条是什么。”声音如雷,震慑全场!玉真子浑浊的双眼严厉的吓人,这一刻,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威严。 青霄子那总是半打瞌睡的眼神,终于凌厉了起来,仿佛睡醒的雄狮,吼道:“以剑鸣不平,以血伸正义,虽九死,而不悔!”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掌教真君的眼神,竟是如此清澈凌厉,仿佛一把利剑,直刺人心。 浑浊吞噬一切眼神,清澈直刺人心的眼神,两人对视着,看透着彼此的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罢了,你是掌教,你说的算!老夫已经老了,真武的未来......也只能靠你们。” 青烟凭空而生,定睛看去,早已人去楼空。 大殿之上,又恢复了寂静。 良久 “你不应该这样,师叔毕竟是......” “好了师妹,本君自有分寸!”青霄子打断了青月子的话,眼皮重新耷拉了下来,他毫无斯文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吆喝道,没错,就像是那市井无赖发通牒那般吆喝道:“仙痕此子既然是师伯后人,那便入我天枢殿门下,何寻此子......呵呵,若是他过得了“唤剑”一关,便算与我真武有缘......” 众人闻言不明所以,便是最熟悉他的青月子也不晓得掌教真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法旨已下,便无人反对。 .. . 第二日清楚,仙痕终于没有继续做那个噩梦,美美的睡了一觉,可惜还没睡饱,便被人粗暴的摇醒了。 “仙痕兄弟,仙痕兄弟,快醒醒,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慕容复一脸焦急,修真之人已经掌控肉体,很少会出现噬睡......也就是赖床的习惯,除非神识受了影响,可......看他呼吸平稳,隐隐有打鼾的趋势,哪有半分神识影响该有的症状嘞。 “慕容兄弟你让开,让俺来”虎烈等的捉急,一把推开慕容复,一旁的何寻赶忙把耳朵捂上 “仙痕兄弟,开饭啦......” .. 前往天玑殿的路上,仙痕睡眼朦胧的跟在何寻身后,半边身子趴在他背上,昨晚睡的不错,如果不是虎烈那一声怒吼,可能更不错。 “哥,你靠不靠谱啊”何寻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那一声“哥”叫的格外勉强。 仙痕撇了眼周围异样的目光,不在意的说道:“咋的,靠一下都不行喽,小气” 离开何寻宽阔的背,仙痕伸了个懒腰,总是打起了点精神 “慕容兄他们呢?”看了看周围,明显人数比昨天少了许多。 何寻闻言,嫌弃的表情更甚了“哥,早上执事师兄刚来通知,昨天的考核只有“尚佳之资”下品以上的弟子才能通过,整个九试弟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睡的太死了,叫都......” “好了,为兄知道了,吾......还有一个?”仙痕转身看去,却空空如也。 “那个......我,我叫小兰,兰花的兰,请务必多多指教!” 第十五章再也不分开 声音很是弱弱,像是个三岁小女娃,奶声奶气的。 二人低头望去,皆眉头一邹 只见小兰身躯矮小却也玲珑有致,一张萝莉的脸惹人怜惜,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娟娟源泉着实动人,可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高高翘起的毛茸茸耳朵。 “异类”两人同时惊呼,却也立刻察觉自己的失态马上致歉,万万没想到这第三个晋级的弟子,竟然出身异类,看来这真武的有教无类,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小兰看着很是胆小,手捧着胸口,低着头,听到二人道歉,拨浪鼓似的摇头。 见她如此拘谨,二人心中歉意更甚,可眼下也找不出安慰的方法,只能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一路上的气氛很是尴尬 “唤剑台”三关第二关,此刻剩下的弟子只有寥寥几人,主持的人也从青松子变成了掌教真君,众弟子心中不禁忐忑。 七殿之中,天枢殿最是令人向往的,掌教真君亲自主持,所有人自然都想着表现好些,只是......视线落在仙痕何寻身上,众人无不苦笑,“有这两座大山压着,又怎么轮得到他们出头呢?” 青霄子依旧一副半眯着眼睛的模样,只是在弟子面前,没有了以往的懒散“仙痕何在?” 仙痕心中诧异,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第一个点名,连忙起身答话:“弟子仙痕,拜见掌教真君” 青霄子一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本就是个形式,好生繁琐,“从你开始,来。” 只见他一招手,七座剑锋之上,无数剑气汇聚而来,化作漫天飞剑,凌空飞舞,流光溢彩,剑气逼人。 “放出真气感悟剑意”青霄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仙痕连忙闭上眼睛,散出真气,融入到飞剑之中。 剑意所化飞剑,似有所感,全部嗡鸣了起来,围绕着仙痕飞速旋转,仿佛一轮飞剑旋涡,仙痕便是海眼。 “好,下一个,姬玉儿”青霄子面无表情的收起剑意,心中却是骇然“天生道种加先天剑体,啧啧...师伯的后人,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仙痕不明所以,“这...就完了啦?”不等回过神,一阵香风袭来,姬玉儿与他擦身而过。 明媚的眼眸好似一汪泉水,洗润心扉,仙痕不禁一愣。 见他无礼的盯着自己,姬玉儿盈盈一笑,点了点头。仙痕脑袋“嗡”的一声,气血翻涌,满脸潮红,连忙拱了拱手,逃也似的离开。 这下轮到姬玉儿不明所以了 “他......他是被我吓到了吗?”无双的容颜闪过一丝疑惑,双唇半开半合,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意识还在试炼当中,连忙收拾心态,叩拜行礼。 青霄子摇了摇头,“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些个小年轻,就是浮躁。”说罢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旁边的青月真君,洒然一笑。 漫天飞剑犹如鱼儿般雀跃,围着姬玉儿打转,五光十色,分外斑斓,置身其间,她犹如仙女一般,衣带飘飘,令人迷恋。 场上不知道多少人的心碎了一地,如此绝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嫣。 仙痕亦是如此,姬玉儿美的无邪无垢,令人不敢有非分之想,自然便没有了男女之情的妄念。如同修真者追求的大道,那是人性最原始的渴望。渴望美,渴望无暇。 思绪及此,仙痕脑海中忽然晃过一道白影,与姬玉儿相比,香凌雪似乎多了一道烟火气息,不再那么虚无缥缈...... 他赶忙摇了摇头,打散这些荒唐的念头“那个妖女,我怎么可能对她......” “哥,你怎么啦,脸色红的厉害” 何寻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仙痕赶忙别过头去,佯装头痛:“兴许,兴许是昨夜感了风寒” 何寻一撇嘴,这种蹩脚的谎言他哪里会信,哥哥还当自己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屁虫吗? 看了看场上绝世无双的姬玉儿,又看了看频繁撒谎的哥哥,何寻心情复杂,赶忙甩了自己一耳刮子,心中骂道:“呸,想死吗我,怎么能忘了沫儿。” 每个人心中都有欲望,欲望不一定都是邪恶的,但一定会是矛盾的。 这一切矛盾的核心,姬玉儿,已经完成了她的试炼,数百把飞剑环绕,虽没有仙痕那般恐怖,却已稳居第二的宝座,香风袭来,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姬玉儿下场后,很自然的站到了仙痕的旁边。 美人在旁,仙痕却没有丝毫幸福感,反倒是紧绷着身子,木讷的像根木头。 不一会轮到小兰,果不其然,一出场,便引起哗然。 “异类” “怎么会?竟然是异类啊” 小兰依旧是低着头,捧着胸口,一副潺潺弱弱的模样,她天生胆小加上外界的议论,水汪汪的眼睛噙着泪水,稍一眨眼,便要涌了出来。 “小...小妖拜见仙师” 弱弱的外表,卑微的言行,令人心中一疼,非议也渐渐停止。 高台上的青宵子抬了抬手,小兰的身躯不自然的站了起来 “真武有教无类,既入山门,怎可以妖自居”他的声音听不出咸淡,可小兰却仿佛受了训斥,又要拜下去谢罪。 “小......弟子知错,掌教真君恕罪” 青宵子一招手,漫天剑气所化飞剑犹如狂风卷枯叶,铺面而来。 也不多言,小兰的试炼开始了。 伴随着一声声凉气倒吸声,众人终于明白为何一名异类能得众师长垂青的原因。 一柄两柄三四柄,五柄六柄七八几十柄。 如果没记错,小兰的资质应属白色的无为之资,可牵动的飞剑却不在姬玉儿之下,这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天生适合当剑修! 青宵子召回飞剑,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 “不愧是圣妖白虎,你很好” 一语道破天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看小兰的眼神犹如见了鬼一样。 除了天妖皇族,圣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便是实力最强的四大妖族,可自从上古时期人.妖大战后,再难寻到天妖皇族的影子,圣妖也属凤毛麟角,却不想今天竟然亲眼目睹一名圣妖白虎的异类。 看着她那柔弱的样子,实在很难将她跟白虎联系起来。 小兰颤颤巍巍的走了回来,站在仙痕的身后,举目无亲的她,下意识的亲近同为“九试弟子 ”的仙痕他们。 惊诧过后,试炼继续进行 能过一关的弟子多是资质上佳的人,可这第二关考验的是对于剑气的感应,完全是另外的一种概念。 绚烂的飞剑漫天飞舞,有人欢喜有人愁,那慕容天龙涨红了脸,也不过引动数十把飞剑,可这也算是为数居多的了。 最后,终于轮到何寻了。 第二个天生道种,也是最后一名试炼的弟子,无数人翘首以盼,看着他能够带来怎样的惊喜。 “哥,我去了。” 仙痕点了点头,他对何寻永远充满了希望,以至于连一句加油的话都没说。 青霄真君一招手,漫天的飞剑成型,何寻闭上眼睛散出真气感悟,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飞剑犹如蜂群一般漫无目的的乱窜,却没有哪怕一柄,靠近过何寻。 众人不知所措,还以为试炼没有开始,直到青霄真君说道:“好了,退下吧” 何寻睁眼,不知所措,那模样倒是跟仙痕方才一样 “这......就结束了。” 可明眼人里,都知道,这是完全不一样。 “下面,叫到名字的人,入殿。”青霄真君的声音将众人拉回现实 而后心提到嗓子眼般,等着命运的判决。 仙痕来不及询问,只能认真倾听,心中淤积的难受,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仙痕、姬玉儿、慕容天龙......小兰” 被叫到名字的人自然欣喜过往,从此越出红尘入仙门。只是众人欣喜中,似乎感觉这份名单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另一个天生道种,何寻,竟然不在其中,难不成,是掌教真君忘记了吗? 仙痕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他扑倒在地,扣问道:“掌教真君在上,我弟弟,我弟弟何寻他呢?” 何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却跟着仙痕拜了下去。 “他虽天生道种,却无剑修之资,如何能学的了真武的道?”青霄真君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最平凡不过的道理,听到二人耳中,却如晴天霹雳,震惊当场 “不,不,不可能,我兄弟从小别无二致,不可能我通过他不通过的。”仙痕失态的吼着,一把抱住何寻,眼眶红满是泪水。 青霄真君皱眉,仙痕的话很是无礼,竟敢质疑他的权威,若是其他弟子,自然降罪惩罚,但他的资质太过惊艳,况且身份还极为特殊。 “事实便是事实,点中名字的弟子入三关,其余弟子自行散去。” 众人心中唏嘘不已,既有惋惜长叹者,亦有落井下石人。 “呵......我还以为天生道长如何了得,原来不过是个废物......”冷嘲热讽之声甚多,二人充耳不闻,他们共过生死患难,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个琐碎之语。 仙痕目光呆滞,这一起一落让他失了神,等到行人将散的时候,才缓过来。愣愣的看着仙痕说了句“哥” 一声“哥”五味陈杂,道尽心酸。 仙痕拭去泪水,望了一眼高台之上无情的“师长”缓缓的扶起何寻,惨淡一笑说道:“来,我们走。” 何寻一听激动了起来,推开他的手吼道:“哥,你干嘛?” “我们兄弟俩要永远在一起啊,你既然入不了内门,那哥就在外门跟你待着。”大道诱人,他自然晓得自己放弃的机会是什么,但他更忘不了,那日何寻为他拒绝流云邀请的一幕。 “哥不拜,我也不拜。” “弟不入,我也不入。” 何寻红着眼眶,挣扎着爬了起来,两人相互搀扶,朝前走去,就仿佛这二十年来,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样。 “站住!何寻离去,仙痕留下,掌教真君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一众师长威风凌人,道法高深,二人的话自然都听了去,此刻大都面带不善,等着二人的解释。 “弟不入,哥则能独存?望诸位前辈,成全。” “不可!”那一名说话的长老,不待仙痕说完,便急忙打断“掌教真君法旨已下,尔等岂可违抗?” 仙痕闻言抬起头,注视着高台之上犹如天神的诸位师长,心中一颤,这与梦境中的漫天神佛何其相似啊。 “弟子不想入内门”他笑着说道,而后呼了一口气,仿佛生死看淡接着说:“不想拜入诸位前辈门下。” 众人一听,顿感匪夷所思,全都看向青霄子,谁都知道仙痕注定入天枢门下,都要看看如今他掌教真君如何收场。 “为何”青霄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听不出喜怒,却给人予无尽的威压,仙痕何寻哪能承受的住。 仙痕拄着身子,他本是要强的人,遇强则刚,紧咬着牙说:“没为什么,不想便是不想!” 众人一听全场哗然,哪怕你天生道种,哪怕你先天剑体,面对一派之长,竟用如此口吻,这已不是放肆的程度了,简直是藐视掌教真君 藐视掌教真君,便是藐视真武! “大胆!” “莫要自持天资超凡,便可目无尊长!” 众人恶语相向,仙痕心灰意冷。 何寻抬起头,面露忧色:“哥,算了吧,你入内门就好,我在外门也是一样的,我们还是没分开。” 仙痕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你若不与哥哥同往,我心难安,又是如何修的了道。” 兄弟情深,全场众人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姬玉儿眼光流转,内心多有触动“未曾想,他竟是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她不禁多看了仙痕两眼。 青霄真君很烦躁,这个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了。仙痕入真武势在必行,何寻却是入不得,夜逍遥乃世间魔头,得罪了太多人,若是让外人知晓他的后代入了真武,当年的血雨腥风,恐怕今又重现,何况......何况自己的师尊,就是死在夜逍遥的手里。 “要怪,便去怪你死去的爹吧”他心中叹息一声,大袖一挥,仙痕何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失去直觉,竟是来不及看对方一眼,青霄真君手段,何其吓人。 “带下去,本君自有发落。”他冷哼一声,挥袖步入大殿,自有执事弟子抬着仙痕何寻二人下去。 众人尾随而入,姬玉儿回首看了一眼,目光中多有忧虑,而后咬了咬牙,收回目光,跟随着诸位师长,步入大殿。 三关最后一关考验道心人品,诸多细节不一一道来了。总归,能入真武初选,道心人品自然出众,便是慕容天龙这样的人,都能过关,遑论其他。 仙痕从昏迷中醒来,发现置身于一间密室之中,暗无天日,唯有一盏羸弱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却仿佛下一刻即将被黑暗吞噬。 揉了揉发昏的脑袋,他挣扎着爬起来,本能朝着光明走去。却惊讶发现,那并非一盏台灯,而是一柄金色飞剑,分外迷你,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十六章碎裂的飞剑 “这是......”仙痕脑袋一团浆糊,昏昏沉沉,金色的飞剑似有所感,欢快的跳跃着,却似乎挣扎不出那一片黑幕。 仙痕终于想起它在哪里见过,不就是流云道长欲收他为徒时,那柄捣乱的金色飞剑吗? 他伸出双手,想要碰触飞剑,触感却是一片温热,他下意识感觉不对,惊恐的退后了一步,这摸到的,分明是人的肌肤啊。 “你醒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似蕴有神意,脑海中的混乱一扫而空,光线渐渐散发开来,仙痕看见来人,下意识叩拜,却猛的想起唤剑台一幕,半跪着的脚硬生生的挺直了起来。 “我弟弟呢?” 青霄子半闭着双眼,好像没听到他这句话,甚至没有再理他,盯着禁锢在手心中的金色飞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仙痕皱眉,对于真武掌教的好感荡然无存,抬高声音喝道:“我弟弟呢?你把他怎么了。” 青霄子眼皮跳动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头,声音依旧懒懒散散,若不是那半睡眼眸里闪动的金光,哪能让人联想到他竟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那几个人之一。 “读过真武戒律吗?”他忽然问到,仿佛仙痕方才的无礼都被他遗忘了。 仙痕疑惑,心中却执拗,硬着头皮顶嘴道:“什么戒律,我在问你我弟弟何寻呢?” 从紧握着的双拳可以看出,他此刻内心格外激动,只是那隐隐发颤的双拳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真的格外紧张。 紧张,激动,两种矛盾的心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场面很是违和。 青霄子双眼全部睁开,他不喜欢仙痕的性格,更讨厌师伯的处事风格,若不是师伯当年舍弃真武,他与师尊也不需要这么累。 地仙的威压席卷而来,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不是仙痕这种连剑丸都没有结成的修士,能够抵抗的。 他闷哼一声,跪坐在地,愤恨的抬起头,怒视着掌教。 “身为真武弟子,竟然连门规戒律都答不出来,你说该不该罚”青霄子揉了揉眉心,本该心如止水的道心波澜频泛,看来自己真的跟师伯一脉,合不来。 “哼,那我宁愿不做真武弟子......”仙痕吼着,却莫名心痛。 青霄子没有回话,背着手踱着步,金色的飞剑被他禁锢在虚空中,犹如禁锢了仙痕的魂魄,让他格外揪心。 良久,他慢悠悠的飘出一句话,仿佛耳边低语,似魔音,更似魅惑。 “你可知,从你生而为人的那一刻开始,你便是真武弟子,永远都是!” 仙痕摇晃着脑袋,嘶吼着:“仙人都如你这般不讲道理,那我愿永远做一名凡人!” 话刚出口,内心突然一片空虚,仿佛有什么碎裂了...... 金色飞剑哀鸣着,寸寸断裂,柔和的金光洒下,伴随着仙痕的泪光。 他抬起手,逝去泪水,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流泪。 泪水泛滥,止都止不住,他忽然捂住胸口,仿佛失去挚爱,声音沙哑的哽咽着:“这是为什么” 青霄子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既不愿入真武,便没有资格执掌寒星剑魂,今日剑魂入主剑,七杀剑阵,终于完整。” 仙痕挣扎着抬起头,正迎上青霄子无情的脸,他迷茫,不知所云,什么是剑魂,什么是主剑,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就在刚才,他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你算计我......”他难以置信,青霄真君这般人物,竟然算计他这名弟子。 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 金色的飞剑蜕化成一缕残魂,缭绕在一柄雪白色飞剑之上。 剑长三尺,宽两指,森然的剑意逼人,仿佛能冻住人的魂魄。雪白的剑刃散发着毫光,悬浮在虚空中,此刻残魂正缓缓渗入剑身,每渗入一分,剑意便徒增一分。 青霄真君维持着飞剑的融合,看似随意,其实他已用尽全力,寒星神剑是真武祖师战无敌的飞剑,哪怕他知道融合之法,却依旧不敢怠慢,稍有懈怠,后果不堪设想。 纵使如此,他依旧分心与仙痕沟通着:“算计?我本真武掌教,自然便是寒星剑主,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果然与你父亲一样,都是真武叛徒!” 仙痕的脑袋嗡了一声,从十六岁那天开始,自己的身世成了他最大的谜团,今日亲耳听到青霄真君提起自己的父亲,他怎能不激动。 “你......你说什么...我父亲?我父亲是谁?还有...叛徒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忘记青霄子说的寒星神剑真正的剑主是怎么一回事,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世。 事情犹如混乱的线团,各种信息充斥在脑海,已经乱成一锅粥,他只能竭力寻找最重要的信息。 青霄子懒得与他多言,抛出玉简,遥遥一指,玉简散出一道毫光,正中仙痕额头,仙痕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一幕幕景象浮现在眼前。 ... .. . 北风呼啸,卷起茅草。漫天的黄沙遮掩日月,也掩盖了虚空中的两道身影。 风沙袭来,仙痕连忙掩住口鼻,下一刻,却是无知无觉。自己的身体仿若虚幻,风沙透体而过,未停留一丝。 他愣了愣,半晌才明白,不是自己的身体虚幻,而是这......本就是幻境。 来不及思索,虚空的两道人影忽然动了起来。 符篆飘舞,仿若秋风落叶,而后爆裂成火焰,卷起漫天大火,仿若燃尽世间万物,而后有风起,火焰形成旋涡,嘶吼着,化作一条火龙,朝着虚空另一个人儿当头扑去。 这一刻,天地色变,唯有那滔天大火淹没一切。 仙痕下意识的闭眼,火龙吞噬天地的场景,太过真实,而后才想起这是幻境,连忙重新睁眼。 一声剑鸣传来,而后漫天剑气幻化冰雪,整个天地间却又被寒冰包围。 火龙张牙舞爪,仰天咆哮,粗壮的身躯“滋滋”起道道青烟,那剑气所化飞雪,竟是片刻间瓦解火龙,而后顺势朝着火龙的主人刺去。 前一刻雪花飘飘,下一刻,剑意透骨。那火龙的主人竟是眨眼睛被雪花包成一团球,哪怕只是幻境,仙痕依旧感受道一阵牙酸。 而后轰的一声,劲气席卷八方,天地被洞穿得千疮百孔,火龙主人摇着扇子,怡然自若,看不出任何慌张,亦看不出半点伤痕。 “呵呵,玉极道长果然了得,这飞剑之术当有战无敌风采!” 那飞剑主人迎风站定,听道对方恭维,却无任何喜色:“逍遥道友谬赞,贫道若有师尊一半实力,我真武也不用受人如此欺辱。” 仙痕闻言心中骇然,待看清飞剑主人模样,心中一股莫名的熟悉亲近感油然而生。 他虽无知,却也知道这战无敌何许人也,来人自称战无敌徒弟,那便是真武前辈,哪怕只是幻境,心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他缓缓的行了个礼。而后目光不善的朝着那逍遥子看去。 这人如此无礼,竟直呼祖师名讳,当真该好好教训一番。 第十七章幻境 同样的密室,同样的玉简,不同的人。 何寻的幻境里,他遇到了一名与自己长得很像的青年,他恣意洒脱,快意恩仇,一手符篆之术傲视古今,同辈之人全无敌手,直到遇见了一名年轻道士。 青年叫夜逍遥,道士叫玉极子。 那一次旷世的斗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青年的后半生,更让人揪心。 夜逍遥爱上了一名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至此脱离师门,背叛正道,成了人人唾弃的邪魔外道。 但是他真的厉害,渐渐崛起,成了一方魔头,天下正派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正道宗门联合起来讨伐他,这几乎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了,哪怕是绝世剑仙战无敌也抵挡不住,何况是他? 他败了,将死之际,那名道士救了他,二人联手,战无不胜。 时光一晃再晃,青年与道士带着他们心爱的人归隐田园,犹如世外桃源的美好时光一晃百年,他们的孩子出世了,看着襁褓中的幼儿,哪怕明知是幻境,何寻依旧有种心悸的感觉,好熟悉的感觉。 他们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谁曾想,两个孩子出世的哪一天晚上,刺客如期而至。 黑夜犹如帷幕,遮挡住刺客的身影,却掩盖不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光芒。 那是剑光与宝光的交织 刺客们很强,强到哪怕刻意蒙面,却依旧能通过道法神通来识破他们的身份,每一个都是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存在。 “昆仑元震天,菩提慈木老秃驴......”夜逍遥怒啸着,手中扇型法宝破天而起,漫天的符篆飞色而出,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两名为首的黑衣人见身份被识破,便不再掩饰,其中一人拿出一件铜镜,朝扇型法宝一照,顿时漫天符篆倒卷而回,夜逍遥闷哼一声,手中道决再变,画扇震粟,符篆由黄变红,隐有突破镜光之势。 另一黑衣人见状,急忙唤出一柄权杖,镶九环,璀璨夺目,隐有佛音缭绕,朝着悬浮于虚空中的画扇当头打去。 虚空震动,波澜泛起,这一击尤为恐怖。 逍遥子心中大急,道家与佛门两件至宝,乾坤镜、九锡杖齐出,威力滔天,自己很难抵挡。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雪白的飞剑破空而来,玉极子摆脱其他刺客,挺剑相助。 那柄飞剑通体雪白,剑长三尺,宽两指,不是寒星神剑还是什么? 两个黑衣人见状心中大骇,连忙召回法宝,寒星神剑锐利无双,哪怕是天阶法宝,也能一剑斩之。 二人收回法宝,心有余悸,不敢妄动,其中一人出言喝道:“哼,战无敌一生正直,却想不到竟有你这么一个与妖邪为伍的徒弟!” 玉极子眉头微挑,同样的谩骂他已经听过不少,自然懒得再解释,只是对方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说给他听的。 另一名黑衣刺客闻言,摘下面罩,朗诵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真武乃正道同门,玉极道友何必与这妖魔为伍?不如与我等联手,擒下这魔头,为天下苍生除去一害。”他声音慈悲,大有普度天下之势,只是二人修为高深,岂会被他影响? 玉极子还未出言,逍遥子便脱口大骂:“你这秃驴好不要脸,尔等自持高功大德,为何藏头露尾,尽使些偷袭阴人这等下作手段?当真不要脸的紧。” “哼,邪魔外道无须多言,本座只问你玉极子一句,你真武当真要与天下正道为敌?” 玉极子盯着那手持乾坤镜的道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无须多言,逍遥乃贫道挚友,岂能弃他不顾......”他话未说完,便被那人粗暴打断:“既然如此,真武诸位道友,你们也听到了,该当如何,你们自己看着办。” 随着他的话,黑幕之中有点点星光浮现,那是一柄柄飞剑闪烁着的剑光。 “师......师兄。”一声叹息声传来,一众真武剑修御剑前来,为首的正是真武掌教玉阳子。 玉阳子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倒是他旁边的玉真子面色暴躁,怒喝道:“大师兄,这贼子踏我山门,伤我同门,更是犯下滔天大罪,你又何必庇护于他?” 玉极子扬天闭目,不去看两个师弟:“师尊教诲,真武弟子当行正义,鸣不平,逍遥他没有错,如何能获罪?” 玉真子暴跳如雷,指着夜逍遥,喊声如雷:“没有罪?弑师重罪,滥杀同门重罪,包庇妖魔重罪,欺师灭祖重罪,哪一条不是天诛地灭?师兄你是疯了吗?”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无愧于心!” 见逍遥子如此,玉真子气的直颤抖,“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而后唤出本命飞剑,剑指二人说着:“妖邪贼子,本性难改,今天你道爷我,便要替天行道!” 元震天与慈木二人见状,心中暗喜,只要玉真子能拖住玉极子或逍遥子其中一人,那事情便算大功告成。 一直沉默着的玉阳子抬手阻止了暴怒的师弟,一双眼眸里看不出任何色彩,他盯着玉极子说道:“师兄,你走你的道,师弟们不干涉,师尊飞升,真武命运多舛,还请师兄归还寒星,真武从此与你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玉极子闻言,面露苦色,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这样。 玉真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位师兄,吼道:“二师兄你也疯了吗?大师兄只是生了魔障,一时间想不开,你怎么能将他逐出真武?别忘了,他可是大师兄啊!” “他既然已背叛真武,便不再是大师兄,更没有资格执掌寒星剑!”玉阳子冷声驳斥 “玉极师兄,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兄,交出寒星神剑或离开夜逍遥,师门与朋友,你选吧。” 玉极子举起寒星神剑,冷冽的剑身隐隐震动,仿佛他此刻的心情,颤抖不已。 “师弟,你别难为我......” “是你别难为我们!” 两人针锋相对,眼见同门相残,亲着痛,仇者快。 夜逍遥迈进一步,与玉极子并肩,他拍了拍挚友的肩膀,欣慰笑道:“够了,老友,够了,照顾好我的妻子,今日便让我独自了断了这番因果!” 玉极子面露痛苦,极度哀伤“老友......” 夜逍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而后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长声说道:“来吧!你们这群人道貌岸然的人,今日不是要除了我这邪魔外道吗?我就在这,你们来啊。” 慈木与元震天对视一眼,见玉极子一动不动,怒啸一声:“狂妄!” 乾坤镜与九锡杖齐头砸下,逍遥子历啸一声,携无尽气势,一拥而上。 一声巨响,漫天金色符篆纷飞,而后爆裂开来,霎时间天地莫名悸动,而后“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天雷滚滚,整片天地似乎被雷霆吞噬,身处其间,仿若一片浮萍,任其飘摇,而后被撕碎,蹂躏。 只是对手乃是昆仑掌教跟菩提方丈,手段又岂同一般? 元震天手一甩,乾坤镜迎风暴涨,化作一块巨大盾牌,雷霆一触及镜面,立刻被反弹回去。 九锡杖更是隐去毫光绕道夜逍遥身后,玩了一手背后偷袭。 夜逍遥张狂一笑,脱手甩出三张金色符篆“借咸池精金,着白虎显圣,急急如律令”道决既出,三张符篆立刻爆裂开来,三头青额白虎咆哮而出,仰天力威,朝着九锡杖扑去。 慈木见偷袭不成,也不慌乱,口诵佛经,一尊巨大的佛怒目金刚从他身上冒出,裹挟着无尽的威严,朝着夜逍遥一拍而落。 又是三张金色符篆,雷霆重新弥漫天地,那金刚手一触及雷霆,无数电蛇便沿着手腕而上,兹兹声不绝于耳。 慈木二人暗道不妙,连忙祭出护身法宝,却为时已晚。 “元道友救我!”他嚎了一嗓子,丝毫不顾高功大德的形象,褪去袈裟,慌忙抵挡雷霆。 元震天见同伴遭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翻手取出一放印章,朝着雷霆核心砸去,显然是要围魏救赵。 “玉...极...子!”一声包含愤恨的声音传来,响彻天地。 玉阳子御剑而起,朝着雷霆的核心杀去。 原来是玉极子见元震天寄出杀招,终于忍不住出剑,挡住了两件天阶法宝的攻势,避免了逍遥子同归于尽的下场。 玉极子眼眸带泪,却毫无阴霾,他长声说道:“以剑鸣不平,以血伸正义!真武教条,玉极不敢忘!”声音响彻天地,震撼人心。 元震天与慈木二人竭力抵挡夜逍遥,忽见他张口喷出一股精血,随后又是三张金色符篆甩出,沾染了精血的符篆红的诡异,雷霆中隐现血色,刹那间威力暴涨数倍。 二人身后一众黑衣人修为不高者已经被雷霆破开护体真气,当场化作焦炭。 元震天二人心中大骇,逍遥子亡命手段竟如此可怕,若在这么下去,他二人也要陨落当场。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玉阳子能够力挽狂澜,在他们撑不住之前,将逍遥子毙命。 三件法宝碰撞在一起,激射出道道火星,危难关头,元震天与慈木二人已来不及顾惜法宝,寒星神剑往来劈砍,电光火石之间,四件天阶法宝已然伤痕累累。 “玉阳道友快快出手,老衲快撑不住啦!” 玉极子心中再无阴霾,看着挺剑刺来的师弟,豪迈说道:“师弟,你终非我对手,何必多此一举?” 玉阳子不言,本命飞剑爆发出滔天剑意,直冲云霄,他掐动剑决遥遥一指,擎天一剑落下,正正砍向夜逍遥。 玉极子摇头叹息,变换剑诀,使出“剑光分影”之术,寒星神剑一化为二,仅凭一道剑光,便将玉极子本命飞剑化解。 寒星之威,令人咋舌。 玉阳子却并未沮丧,而是满怀深意叹道:“玉极子,你太过自信,你离开真武的这些年里,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守护真武的?”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天地变色,黑幕犹如活过来一般,缓慢扭曲,形成一张大嘴,龇牙嘲笑。 玉极子心中一紧,手中剑决再变,依旧是剑光分影之术,寒星神剑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千万,一时间剑光照亮天际,隐藏在黑幕中的那柄剑,也显露出来。 空气响起凉气道吸之声无数,众人看清那柄剑的真面目,无不震撼难言。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宽四指,长四尺,剑刃魔光缭绕摄人魂魄,剑身魔纹密布,震人心神。 “墨海剑!师弟你......” 漫天剑影仿若于旋涡之中穿梭,进退迟缓,玉极子勉力支撑,心中却是苦涩万分。 得寒星者执掌真武,得墨海者号令修罗。 这是战无敌立下的规矩,真武对外往往只用寒星剑,所以外界很少人知道,墨海之威,犹在寒星之上。 “玉极子,交出寒星剑,念你我同门一场,我真武便就此收手,不再参与此事!” 玉阳子面色潮红,漆黑的眼眸犹如一道深渊,能吞噬一切,他勉强护住神识清明,不被墨海反噬,为的便是等待着玉极子的最后答复。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住口!从你选择于妖邪为伍,你便不再是我师兄,交不交剑!” “我若交剑,今日我等便唯死尔!” “冥顽不灵!死来!” 玉阳一声大喝,黑幕翻滚不休,无数修罗残魂化作厉鬼从黑幕中钻出,一把拖住剑光分食殆尽,而后气势汹汹朝着玉极子扑去。 玉极子喷出一口精血,寒星剑迎风暴涨,刺目的剑气喷涌而出,席卷天地,厉鬼哀嚎惨叫,化作飞灰,却又源源不断从黑幕中爬出来。 战场一片焦灼,半数修真界最强的人于空中乱斗,修为不够高深的修真只能驻足围观,他们这种层次,一旦插手,立马便会被余波震死。 驻足围观不代表无所事事,比如昆仑山的一名弟子,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座草庐。 幻境的视角一下落在这名其貌不扬的昆仑弟子,仙痕何寻两人心中一震,预感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名弟子看道草庐,心中一喜,期身扑了过去。神识扫过,心中大喜狂笑:“哈哈,想不到这妖魔余孽竟然在此,若是擒下她们,那二人岂不束手待毙?我立下如此大功,日后前途自然无量。哈哈哈......” 思及如此,那名弟子化作一道乌光缓缓朝着草庐中飘去,果不其然,茅庐内两名绝色女子怀中抱着两名刚出生的婴儿,面露愁容。 梨花带雨,分外优柔。 他心中一震,竟被此二人美色迷醉,一时间愣了一下,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气息外漏,被屋内之人察觉。 “什么人!”一声娇喝传来,带着三分虚弱,七分刚强。其中一青衣美妇将怀中婴儿放下,招来一对圆环,怒视门外。 那名弟子心中暗叫不妙,心中一番计较,美色与功名对于他而言,自然选择后者。从怀中掏出一根针状法宝,他默念道决,而后眼神一冷,朝着那手持圆环的美妇掷去。 “叮”的一声轻响,针状法宝自然不是圆环对手,那人碎了一口,走了出来。 “哼哼,原来是魔头妻女,今日被老子撞见,便擒你们回去邀功!” 能够被挑选参加这次行动,他自然修为不弱,加上......眼前两人明显刚刚分娩,元气大伤,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撇了撇那刚出生的婴儿,嘴角露出了一道残忍的微笑! “参合不上巅峰的对决,难道还斗不过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第十八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幻境在持续,却如此真实,无论仙痕还是何寻,已经忘记现实与幻境的区别,唯有那揪心的痛楚,难以平息。 那名昆仑山弟子面露狰狞走进房间,从其散发出的气息可以感受到他已是元婴修士 秦若云紧了紧手中的圆环,作为夜逍遥的妻子,更是阎罗十殿中秦广王的女儿,她的修为自然不弱,只是刚刚分娩,身体虚弱不堪,眼前这名丑陋的黑衣人在平时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此刻,却成了压垮房屋的最后一根茅草。 夜空中光芒此起彼伏,此刻却难免凄凉,她,终非敌手。 圆环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叮~~” 仿佛紧绷的弦断了,又仿佛,灵魂碎裂了。 鲜血洒落再稚嫩的面容上,何寻的心重重的跳动着,有种莫名的触目惊心之感,右手抚摸自己的双脸,仿佛要跨越时空擦拭掉那至亲之人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他呢喃着 “怎么会这样!”幻境中的天空响起一声霹雳。夜逍遥目眦欲裂从空中坠落,强行打破僵局令他身体多处受损,此刻却不管不顾。 “若铃!”他高声呼喊着爱人的名字,血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黑幕中一把利剑袭来,他却浑然不觉。 “逍遥,快躲开!”墨海剑威势滔天,玉极子抽不出手来抵挡,只能放声高呼,就这一分神的功夫,寒星隐隐落于下风。 “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震动,夜逍遥本命法宝那柄符扇自行护住,挡住了那致命一剑,扇体却层层碎裂,漫天的符篆光芒一敛,灵气尽散。 那柄利刃倒卷而回,被主人重新召入手中,不是玉真子出手,还会有谁? “玉真道友干得好!”元震天、慈木二人脱困,心中大喜,心中一横,指挥乾坤镜、九锡杖转守为攻,朝着夜逍遥袭去。 眼见夜逍遥本命法宝陨落,牵动魂魄,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加上心系妻儿,竟是对身后的威胁不管不顾,若是正正受此一击,便是天仙也要当场陨落。 玉极子又惊又急,奈何他已使出十分法力,却也摆脱不了玉阳子,只是至交好友便要陨落当场,他岂能置之不理? 寒星神剑倒卷而回,剑势如虹转瞬既至,慈木二人惊得心惊肉跳,连忙召回法宝。 逍遥子后顾之忧解除,玉极子会心一笑,回首,墨海神剑正抵在他的面门上。 . 草庐之中,秦若铃抱着孩子瘫倒在血泊中,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外,那不可一世癫狂到极致的黑衣人。 圆环法宝不甘的颤鸣着,可失去了主人的法力,它这一阶层的法宝是没办法自主发动的。 黑衣人提着剑,一步一步朝着她们走去,仿佛死神的脚步,步步逼近。 另一名女子冲了上来,扶着秦若铃渐渐无力的身子,帮她捂住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哭诉道:“妹妹,你别死,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玉极他们马上就回来了,你要坚持住。” 秦若铃抬起手,想要说什么,却无奈的发现身子比想象中还要虚弱,她只能挪了挪怀中的婴儿,女子会意将她怀中的婴儿抱了过来,却听到一声利器撞击的声音,她猛的想起,敌人还在身旁。 “求求你放过我们两个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女子怀抱两名婴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她本寻常凡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哀求,别无他法。 修行中人本就清心寡欲,岂是她一妇人便能动容? 黑衣人残忍一笑,见女子怀中的婴儿啼哭不止,顿感心烦意乱,抹了抹飞剑上的血水,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哈......你求我啊,给大爷磕头,我兴许饶了你们” 女子哀求着,磕头如蒜,在她心中,仙人都是如自己夫君一般宽厚仁慈的,只要自己诚信恳求,仙人一定会放过自己的孩子。 憔悴的脸开始渗出鲜血,染红了苍白的脸,女子却浑然不觉,为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根稻草,她都会牢牢抓住的。 只是这世间的恶,真的超出她的意料。 黑衣人对这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他玩腻了之后,顿感乏味。 无视女子的哭求,反正事已至此,原本想生擒,如今失手,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斩草除根! 心中计议已定,出手便没有了顾虑。 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女子紧抱婴儿扑倒在秦若铃身上,竟是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抵挡无情的兵刃。 长剑落下,眼见便要血溅当场,黑衣人却突然一阵心悸,抬头一看,一团火焰于高空之中直扑而来,他双眼圆瞪,不敢置信,手中长剑一缓,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长剑再也没有机会挪动一分。 逍遥子地仙修为,加上含恨一击,此时他这等元婴修士能够抗衡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祭出法宝抵抗,便被火焰烧成飞灰。 然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秦若铃的伤势很重,伤口贯穿整个腹部,她乃是修行中人,这看似狰狞的伤口原本只是小事,最致命的是她刚刚分娩,元气大伤,加上这一剑伤到元婴,更是雪上加霜,已无回天之术。 “逍遥,与你一世,若铃...若铃无悔......”她回光返照般的抬起手,拭去爱人的泪水,而后目光一转,看向了襁褓中的婴儿。 “只是......只是......苦了孩子......” 何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泪水毫无知觉的流淌着,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逍遥子扬天长啸,撕心裂肺,以至于围攻而来的黑衣刺客们纷纷停滞不前。 长啸戛然而止,世界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凝固,逍遥子缓缓的抬起手,以血肉为笔,以精血为墨,虚空之中一枚血淋淋的符篆开始成型。 妻子死了,他的心也随之而去。 符篆隐晦难懂,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声惊呼传来,慈木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厉声大喝:“这...这是,雷霄净世咒!快阻止他!” 黑衣人不再迟疑,一拥而上,慈木更是不再顾忌法宝受损,九锡杖裹挟着无尽威势当头砸下。 死亡面前,逍遥子却显得从容,他一手维持符篆的抒写,一手将爱人缓缓放到床上,而后腾出手来,而后朝虚空一点,精血霎时间飞溅而出,犹如活物一般在虚空中勾勒定气符咒,诸多攻击落于其上,竟是只能泛起阵阵涟漪。 夜逍遥以指划开胸口,精血娟娟流出,汇入符咒之中,燃烧生命的道术固然威力无双,这反噬之力自然可怕,但他此刻心如死灰,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眼见雷霄净世咒即将完成,他带血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若铃,等我......” 虚空中的玉极子悲痛欲绝,他怒视着眼前的师弟,一字一句的嘶吼着:“这便是你们的正义吗?” 玉阳子漆黑的瞳孔泛起一丝色彩,他嘴角开合,生涩的说道:“师...师兄,寒星...寒星剑关乎...真武未来,这便是...我的正义!” 玉极子无言,他知道,真武如果失去寒星剑,那震慑世间的七杀剑阵便失去威能,这是真武不能接受的,只是,只是此刻若是没有寒星在手,他又如何带着家人转危为安? “何至于此?”他幽幽的说了一句,寒星剑垂了下来。 这一刻,仿佛他的心也死了。 “师尊飞升之后,真武之事我一人而决,却不曾想,真武并非我一人之真武。”他苦涩一笑,仿佛自嘲般说道:“如今,竟是成了真武罪人?师弟,来,你来告诉我,师兄何罪之有?” 墨海剑虽威力无穷,奈何戾气甚重,纵使玉阳子这般修为依旧难以掌控太久,他甩头怒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时间不多,你莫要逼我!” 玉极子见状含恨落泪,长叹一声“罢了!” 声音悠扬深邃,似能传入九天云霄,而后寒星神剑高高举起,他似笑非笑的说道:“玉阳师弟,这些年来你们真的是进步了不少,真武有你们,为兄甚幸!” “正如你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然,你们可复我,我却复不得真武!师尊飞升之际传我真武绝学“浩然剑决”今日我便施展于你们,悟得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师弟,你且看好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剑鸣如龙吟,直入九霄,寒星神剑一飞冲天,化作一柄金色巨剑没入云霄,天地剑一片璀璨,这一刻漆黑的夜幕被撕碎,仿佛烈日当悬,天地间被照的一片通明。 众人心中大骇,那黑衣人犹如见了天日的鼠辈,茫然失措,慈木元震天二人更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浩然剑决!战无敌本命绝学...怎么会!” 忽有“滋滋”声传来,众人心中一紧,明明雷云都被剑气驱散,哪来的雷声? “快走!”元震天忽然历啸一声,乾坤镜绽放出一片霞光,裹挟着昆仑一众精英弟子倒卷而去,那速度岂是“飞快”能够形容。 慈木见状暗道不妙,那元震天溜的贼快,只带昆仑众人,不管他菩提寺死活,眼见又是雷霆,又是飞剑,他咬了咬牙,竟是不顾大德形象骂了声娘,掏出一样貌丑陋的钵扣在脑门上,大叫一声“风紧,扯呼!” 便是那震寺法宝九锡杖,都顾不得收回,便化作一道佛光扬长而去,速度竟是比那元震天还要快上几分。 余下黑衣人眼见首领跑路,方寸大乱,一哄而散,奈何他们既无高深修为,又无厉害法宝,只能仓皇逃窜,场面很是滑稽。 除了黑衣人,还有真武一众门人弟子,玉真子大臂一挥,手中本命飞剑“游龙”化作一抹璀璨剑光朝着逍遥子刺去,他心知已到关键时刻,当下毫不留手,施展人剑合一之术,游龙震粟剑鸣潺潺,“叮”的一声轻响,血色符咒破碎,游龙也倒卷而回。 玉真子喷出一口鲜血,受伤颇重,真武弟子见状毫不犹豫化身飞剑,朝着逍遥子刺去。 逍遥子不管不顾,手中符咒勾勒成型随手一扬,却突然定格了下来。 那屋檐下,一名绝色美妇正抱着两名婴儿,茫然的看着自己! 逍遥子瞳孔猛的缩成麦芒,心中升起一阵寒意,直透骨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道:“大嫂,快走啊!” 然而,道决及成,他已无力阻止。 抱着妻子的尸体,肉身开始消解,只是那双本已死灰的眼睛里,充满的无尽的悔恨于自责。 “轰隆”一声,无尽的雷霆落下,雷霄净世咒,无差别攻击! 可怜那一名美妇,手无缚鸡之力,又抱着两名孩子,她该往哪里跑? 雷霆之威,天地变色,那巍峨的高山土崩瓦解,山川尽碎,大河改流。 一众黑衣刺客死伤殆尽,便是溜得贼快的昆仑元震天也被雷霆波及,乾坤镜哀鸣一声,镜身碎裂,众多昆仑弟子暴露在雷霆之中,一瞬间灰飞烟灭。 玉真子勉力支撑,真武众人结成剑阵抵抗,却依旧难逃生死之劫。 一众修真仙人尚且如此,何况她一妇人呼? 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子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在这漫天雷霆中,如何能够活命? 第十九章错错错 幻境的最后一秒,被无尽的雷霆所吞没。 幻境消失,仙痕惊醒,却感觉满脸温热,他下意识抬手擦拭,却诧异的发现,自己为何落泪? “你与何寻,便是那两名婴儿。” 青霄子的话传入耳畔,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哪怕心中隐有猜测,此刻得到印证,他依旧难以接受。 “你便是玉极师伯之子,何寻便是夜逍遥之后。” 青霄子风轻云淡的说着,丝毫不理会仙痕能否接受这样的事实。 “现在,你知道本尊为何不让何寻入门了吧。” 仙痕没有接话,而是把头埋在胸间,他在想着幻境最后一幕,那名女子最后的命运会怎么样? 既然自己还活着,说不定,她也还活着吧。 可是,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还有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竭力的想说服自己,可越想越难受 啊,是啊,便是元婴大能都在雷霆中陨落,何况她一弱女子? 心中一股可怕的怨恨油然而生,而后犹如燎原之火难以抑制 夜逍遥,他,怎么能这么心狠! ... .. 何寻一个人蜷缩在密室的角落里,眼睛瞪得很大,大的很是吓人,那风干的泪痕说明他跟仙痕一样,也哭了一场。 只是,此刻的他,似乎与仙痕有些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 哪怕是幻境,却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惨死,如何能同? 难怪疯叔要让自己报仇。呵呵,原来如此。 在同样的密室里,两个兄弟的内心,却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仙痕道心大乱,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是真武的叛徒,可那惨死在雷霆之下的真武前辈们,却是历历在目。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跟一个能下手杀害母亲的凶手为伍,那可是大魔头啊,人人唾弃,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他的内心从悲痛转化成暴虐,周而复始,神识间充斥着负面的情绪。 何寻与他一样,不同的是,何寻的外表没有那般暴虐,而是呆滞的,一动不动。 自己的父亲是大魔头?那又怎样,这世间谁是好谁是坏? 报仇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昆仑,菩提寺 元震天,慈木。 还有 真武!玉真子! .. . 天枢殿主峰之上,青霄青月两人并肩而立,自从接任掌门真君以来,他们已经很少这样独处了。 青霄子依旧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若不是对他有足够了解的人,很难从那半开半合的眼眸中看出他此刻不安的心情。 不巧,青月子便是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一个人。 “你便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埋下仇恨的种子,这样真的好吗?”她的声音透着冷冽,仿佛能直透骨髓般森然。 青霄子看了她一眼,严重闪过一抹柔和,一抹追忆。 “师妹,你以前一直对我很温柔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眸中那抹追忆的色彩却越发浓重。 青月子秀眉邹了起来,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她岂能不知道,只是无奈啊,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重新去回忆。 转过身,青月子丢下一句话,便飘然而去 “真武大义不容阴霾,希望你记住。” 青霄子苦笑一声,看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苦涩难言。谁能想到,此刻冰冷无情的青月真君百年前却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师妹? “人是会变的,你会,我会,他们也会。”他呢喃了一句,声音很低,仿佛下一刻便会随着寒风逝去。 “若不变,如何能让真武于这世间立足?”寒风吹过,已不见人影,唯有一声愁肠话语,似随着风传遍这方空间。 人族修真历史渊源,可追溯到上古时期,发展至今,道统犹如古木叉枝,繁盛无数。 其中又以三宗、六派、十二世家为正道之最。 天妖王庭、阎罗十殿、鬼地修罗、天绝妖人为邪道最强。 千年之前,正邪爆发一场大战,最终以正道大获全胜而告终,至此以来,正愈胜,邪愈衰。 修真界从来不缺争端,仿佛这也是天道,不容更改。外忧解决了,内忧便随之而来。 真武、菩提寺、昆仑山并列正道三大领袖,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多年以来,利益瓜葛,爱恨纠缠数不胜数,早已不复当年之好。 上头分裂,下头自然难以保成一块,就犹如大树一样,每根分叉都必须有大枝依附才能生存一般。 六派中,太白门、天香谷与真武最亲,神威军、丐帮则与菩提寺交好,百花谷、长生门则与昆仑同盟。而十二世家或多或少的都跟他们有些纠葛,整个正道宗门难得维持着平衡的场面,虽或多或少的有些摩擦,却谁也不敢撕破脸皮,打破这个平衡。 第二日清晨,仙痕何寻依旧在密室之中。真武天枢殿却迎来了一群客人。 虽来天枢殿,却不是青霄真君亲自接待,而是由开阳掌教青叶真人接待。 并非真武无礼,而是因为来人的身份便只能用这般规格。 天香谷下设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四阁,门人弟子多以女子为主,加之并不修道,故此穿着打扮多以自身喜好为主,此次带队前来真武的,便是闭月阁主,香若云。 早早的,真武弟子便把玉阶收拾得一尘不染,一众精英弟子穿戴整齐分列两旁,更有鲜花灵草点缀,旗帜彩带纷飞,显得好不热闹。 有新入门的弟子不解,就算是天香谷与真武交好,也不必要用如此规格欢迎吧。 随后便有那入门已久的师兄们前来解惑。 “师弟啊,我们真武虽是修道,却也不禁嫁娶,你看看,这满山都是师兄弟,教我们如何寻那知心伴侣?天香谷弟子不仅师妹师姐众多,还个个貌美如花,若不趁此时留下个好眼缘,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哭都没地方哭去。” 新晋弟子一听这话,立刻生龙活虎的准备,便是耽误了些许修行时间也再所不惜啊。 全真武无不欢庆期待,唯有那玉衡殿不冷不热的,无他,只因玉衡殿多以女弟子为主。 刚到真武山门,那杀气腾腾的护山大阵连忙大开,数百名天香谷弟子在众多的真武弟子簇拥下进入了真武的山门。 那花花草草,仙光瀑景早已看淡,此刻却是成了最好的谈资。有热心的真武师兄们带着天香谷的师妹们驻足眺望,侃侃而谈,孜孜不倦的讲解着这些景物的来历。 还真别说,真武家大业大,那山川飞瀑虽是狂野了些,到也有一番险峻的风彩,在加上千年下来的底蕴沉淀,景色或许不如天香谷雅韵秀色,但那些个珍药灵果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啊。 香若云一身紫衣华贵却不雍容,面容秀丽典雅,貌似二八少女,身边两名弟子半肩随行,一行人犹如仙女一般,若不是旁边跟着个糟老头子,这简直就是仙境了。 “若云啊,铸神谷一别已有百年啦,你还是没变呢,还是...这般好看。”青叶子须发皆白此刻却如那青涩少年遇到初恋爱人一般矫情讨好,好在一众门人弟子目光全都在天香谷师妹师姐们身上,这才没颠覆他掌殿真人的形象。 香若云仿佛没听见他暧昧不清的话,抬手行了个同辈礼,正色说道:“青叶道友别来无恙,我奉谷主之命前来恭贺真武迎新之喜,些许贺礼不成敬意。沫儿” 身旁一名身着青衣的弟子连忙取出一封礼单呈上,青叶真人笑着摆手说道:“哎呀,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若云啊,我们俩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嘛。”他兀自侃侃而谈,唾沫横飞,连一旁的弟子都暗暗诧异,心想青叶掌殿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啰嗦?还...这么肉麻? 香若云眉头一跳,险些失态,只不过天香谷养气的功夫极好,她勉力克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青叶道友...青叶道友!这些礼物是送给真武的,不是我送给你的。” 她的声音大了几分,仿佛早知道如此的模样,对着身旁另一名女弟子抬手说道:“凌雪!” 那面带白纱的女弟子心领神会的递上一玉盒。 香若云接过玉盒,脸色闪过一抹红晕,故作正色的说道“喏,这个给你,上次你说想看白栀花,我便摘来给你了。” 本已失望不已的青叶真人一听,眼睛瞬间大放异彩,将手中礼单一抛,也不管身后弟子接不接得住了,双手一下握住玉盒,还不易察觉的偷摸了一把香手,而后心满意足的收入怀中,痴笑道:“这双手,我一辈子都不洗了。” 香若云脸色更红了,不顾形象的踢了他一脚,嗔道:“你...你还让不让我们进真武了。” 眼看佳人生气,青叶真人不敢得寸进尺,连忙吩咐一众弟子好生招待,自己则陪着香若云朝着天枢殿走去。 一路无言,片刻之后众人便来到真武七殿所在,一行人收云而落,放眼望去,皆为真武大气所震慑。 天香谷弟子中许多都是第一次来到真武山门,前面觉得真武景色虽是大气,却也不过是些天地造化罢了,直到此刻见识道真武七殿,这才由衷敬服。 玉阶扶摇直上,两旁伫立着精英弟子,那往来的飞剑毫光,那珍奇神俊的异兽,无不在天香谷中难得一见,此刻在真武,却是随处可见。 到了师门重地,真武弟子们也不敢放肆,紧随着天香谷弟子身后,沿着玉阶而上,半晌,天枢殿映入眼帘。 “掌教师兄有要事在身,还望天香道友谅解则个。诸位的下榻之所我已命人收拾妥当,容后便有门人弟子带诸位前去。” 青叶子难得摆出一副掌殿真人的模样说了几句官方话,而后面色一改正要与香若云说几句贴心话,却突然被人打断。 “请问师叔,此次真武新晋弟子中,是否有一名叫何寻的弟子?” 说话的正是香沫儿,一路而来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何寻的影子,心中焦急,当下难以忍耐,便直接问了出来。 此举颇为无礼,香若云皱眉,正欲驳斥,却见青叶子却是脸色一变,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此次新晋弟子之中,并无何寻此人。” 他说着,神情愈加不正常,香若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一下便看出这里有问题。 “怎么会,难道他没有选上吗?不可能...还是他骗我。”香沫儿神色失落,仿若失魂般自言自语 她正欲追问,却被一声呵斥惊醒 “沫儿放肆!”香若云正寒眉带煞的看着自己, 一旁的香凌雪连忙拉了拉她袖子,将她带了下去。 香若云神色不善的看着放肆的弟子,而后转过身行了个礼,对着青叶子说道:“孽徒管教不周,让你见笑了。” 青叶子苦笑一声,回礼道:“哪里哪里,年轻人嘛难免如此,想当年我追你的时候比这更......”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香若云打断他的话,而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说道 “既然青宵掌教有要事,那便等迎新之日再来拜会。” 说罢带着一众弟子走了,自有真武弟子为其引路。 青叶子罕见的没有厚脸皮跟了过去,而是驻足看着香沫儿远去的背影,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想来,这也是一段孽缘吧”他心中思付道,而后便好奇师兄究竟要如何处置那个人。 客舍里,香沫儿双手拖着香腮,一副无精打采靠在窗户上,眼中空荡,思绪飘忽。 “雪姐姐,你说,他明明说要来真武,现在青叶真人却说没有他这个人,你说,他是不是骗我。” 香凌雪见状,心疼的挽起着她的秀发,而后低声说道“师妹,你们才相遇多久,你怎的为他如此失神。” “雪姐姐,你不懂的。” 香凌雪胸口一窒,却是说不出话来,良久拾起木梳,开始替她梳头 “或许他来了,只是没有选上罢了。” “不可能,他们两个年纪轻轻便快要结成金丹,这番资质除非真武的眼瞎,不然不可能过不了试炼的。”香沫儿明显情绪有些激动,她转过身,大眼睛已是通红一片,惹人爱怜。 “雪姐姐,你说,他是不是骗我了。”说着却是把头埋入香凌雪的胸间,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香凌雪心头一阵绞痛,从小玩到大的师妹总是衣服天真活泼的模样,何曾有过现在这般落寞伤心?。 “好了师妹,天下的男人皆是薄情寡性之徒,你不必要为他难过。”她轻轻的抚摸着香沫儿的秀发,就像以往一般安慰着她。 香沫儿却是猛地抬起头,绝美的俏脸上还挂着尚未风干的泪痕 “不,他不会的,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我要去问清楚。”说着便起身要夺门而出。 香凌雪连忙将她拉住,劝说道:“沫儿你清醒点,这里是真武,不是天香,你不能乱来的。” “那怎么办!”香沫儿一把撇开她的手,却也没有继续离开,而是双手环抱着,蹲坐了下来。 “雪姐姐,我好想他,这几日我一直重复做一个噩梦,梦见他有难,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怎么办,雪姐姐,我好想见他。呜呜......” 香凌雪想要牵她手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迟钝如她也终于意识到师妹为何会如此失态了。 良久,香沫儿不再哭了,兴许是蹲累了,她又重新坐回了窗台边,眼神空洞,思绪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香凌雪又是一阵心疼,终于没忍住,问道 “你喜欢上他了?” 香沫儿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师姐的问话,半晌却又“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香凌雪眼神一暗,她本是聪慧的人,但某些方面却很迟钝,或者说死板,不撞南墙不死心的那种。 对于男女之情她自然是了解的,却没有过切身的体会,所以他理解不了香沫儿的感受。 他的心乱糟糟的,仙痕那张欠揍的脸一次又一次浮现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可恶的人,越想越乱,思绪如麻 她需要做些什么,来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于是她说道:“你这个样子,不要说找人了,恐怕方向都认不全,师姐替你去问吧。” “我跟你一起去”香沫儿几乎是脱口而出,重新变成了活泼的小精灵。 香凌雪不客气的在她头上敲了一击,佯嗔道:“方才惹了祸,再要出了什么事,师父一定遣你回谷了,你还是乖乖的呆在这吧” 香沫儿柔了柔脑袋,委屈的都要哭了,奈何香凌雪铁了心不让她出去闯祸,又撒娇了一番,只得乖乖的留了下来。 安排好师妹,香凌雪的心总算清净了些,可放眼望去,偌大的真武想要找两个人,何其容易,况且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只能四处探寻打听了。 第二十章下一任真武掌教 密室与大牢的区别就在于那一扇门,大牢的门是锁着的,而密室随时都可以出去。 昏暗的密室,仙痕何寻已经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密封的空间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概念,感觉只是一瞬间,其实已经很多天。 门开着,他们却走不出去,因为他们不知道走出密室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干脆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不需要面对那些痛苦,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似乎是这世界上最温馨的存在了。没有人打扰,没有人过问,没有人干涉,更没有人指责。 多好 多好啊... 只是 只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生活还需要继续,世界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逃避是一时的,面对需要勇气,也必须要去面对 因为 活着,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所以,他们走了出去。 前途或许迷茫,可若是连拨开迷雾的勇气都没有,那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好了吗?” 刚走出密室,青霄真君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仙痕总是很反感这个声音。 “没有” 他清冷的回了一句,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嗯,也好。能够走出这个房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换做别人或许都崩溃了” 青宵子罕见的表扬了一句,可他的声音依旧那么不讨人喜欢 仙痕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如何处置我们” “你既然是师伯骨血,按照辈分...呵...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师兄”青宵子讪笑一声,毫无师门尊长的形象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随后指了指旁边另外一张椅子 “师兄请坐” 仙痕愣了愣,眼前的青宵子毫无威压可言,更像是一个撂挑子的懒汉一般。 他说的话更是令仙痕错愕,他青宵真君何许人也?说是正道领袖那是一点都不为过,而自己一个无名小卒竟成了他的师兄,这要是说出去,怕会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仙痕没有接话,也没有坐,他晓得事情绝对没有这般简单,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不说真武弟子能不能接受突然多出来一位师祖,光是父亲玉极子背负的真武叛徒骂名,恐怕都难以让他在整个修真界生存下去。 他看着青宵子,青宵子也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仙痕终究是斗不过青宵子,先垮了下来。 “我无心跟你争权夺势,只想知道当年的真像” “真像都在玉简里” “不对,事情发生在三百年前,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我......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心中满是疑惑,他很想逐一询问,可他晓得对方恐怕没有那个耐心,于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当年师伯以祖师绝学浩然剑诀破了夜逍遥雷宵净世咒,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你跟何寻,自己却被墨海剑重伤......” “那我娘呢?我既然还活着......” “师母已确实亡故了” 两人彼此打断对方的话语,气氛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仙痕失魂落魄,哪怕心中隐有猜测,可事实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当年若不是师母以血肉之躯护住你们,师伯也来不及从雷霆之中救下你们,后来我师父重伤师伯之后,恢复一丝清明,勉强用墨海剑救下师叔一行人后,自己也......身死道消” 仙痕低着头,眼睛里泛起雾气,他已经流尽了眼泪,可此刻悲从心中来,又哪里控制得住。 “墨海神剑随着师尊的陨落而消失,至今下落不明,师伯为了救你更是将寒星剑魂打入你的体内,又用自己毕生修为将你们二人冰封续命,最终耗尽真元,也随师母而去” “此一役,我真武陨落两名大能,玉真子师叔也灵根断绝,从此修为不得寸进” “这一切,都拜夜逍遥所赐,现在你还让我收夜何寻入真武门下吗?” 青宵子一口气把事情说完,不管仙痕能不能接受,当年师门受到重创,掌教师尊及一众长老死的死,伤的伤,师门的事务一下压在他这个大弟子身上。 内部里为争夺掌教之位同门相残,外部诸多势力趁虚而入,他与师妹的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师妹的性格也是从此大变。 这又是真武的一段辛密,他又能与谁人言? 仙痕刚刚收拾起的心境又一次凌乱了,他回首看了看小黑屋,想要隐没于黑暗中的心情又强烈起来。他张开嘴,无声的哀嚎着,佝偻着身躯仿佛痛苦的虾米,令人窒息。 青宵子失望的闭上眼睛,转身欲走 “既然你还没想好,那就再想想吧” 身后,仙痕蓬头垢面 “等一下” 青宵子止住身形,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可悲的人儿。 “我要自己查清楚当年的真像”仙痕沙哑的说着,随后跪了下去 “请真君帮我” 是的,他求人了。 倔强如他终于还是感受到了无力感,他没办法啊 现在的他连蝼蚁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去窥探这方天地最大的辛密? 他只能变强,不断变强,而这一切离不开真武,离不开青宵子 但对方不欠他什么的,扪心自问,青宵子为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无可厚非,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更多的付出? 那就只能哀求。 “你不是说不愿意入真武门下吗?”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声音,青宵子的话,仿佛**裸的羞辱。 曾经摆在你面前的美好你不要,现如今却哀求自己的施舍,这是何等的可笑。 仙痕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扣头,直到血染青砖,青宵子方才动容。 “罢了,祖师飞升当年,只有玉极师伯尽得真传,若要重振真武,便少不了你们这一脉”说罢一招手,两柄飞剑飘了出来。 其中一柄带着青光,另一柄则散发着耀眼的寒芒。 正是青锋剑与寒星神剑,仙痕愣住了,青锋本是他的佩剑,自然没什么意外,可这寒星......他不明白青霄子的用意。 “剑是真武的剑,人是真武的人,都是真武的,那就没差了。”青霄子背着双手,眼睛里闪烁着摄人心神的神辉 “只是你要明白,既入真武,那便不可负了这大好山河,莫要步了师伯的后尘” “得寒星者,掌真武!你便是真武下一任掌教。”青霄子郑重的说着,仙痕却被震撼的无以言表。 “可是......” 青霄子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必多言,这些年真武内忧外患,自上一辈精英损失惨重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你要明白!” 他俯身抓住仙痕的肩膀,眼光凌厉的吓人 “师伯一脉亏欠真武众多,你不来抗,谁来抗?” “墨海神剑遗失在外,浩然剑诀更是随师伯而去,现在的真武不过是外表强势,全靠七杀剑阵维持地位,你是师伯后人,也只有你才能去弄清楚一切,你也有责任来承担一切” 缓了缓他继续说道:“当年之事或有蹊跷,谁对谁错,现在已很难理的清楚,只是人总要朝前看,你既然从这密室中出来,便应该能理解这点。接下来我会将真武的一切慢慢教给你,等我卸任的那一天,我希望你以真武为重。” 仙痕闻言,脑海中思绪仍就很混乱。 这些时日的经历太过光怪陆离,前后反差之大令他难以适应,或许这就是得知真像的代价。 寒星神剑依旧如此耀眼,光彩不可一世,它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礼物,可这一份礼物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却没有接过来的勇气。 父亲当年为何背叛真武?若是自己接下这份重责,是不是会与父亲背道而驰?他害怕 对于未知,人永远保持畏惧的情感,安于现在或许就是人的劣根之一。 但他仙痕是什么人?遇强则刚!他傲气,他骄傲! 傲骨支撑着他站起来,接过寒星神剑。 本以为如此清冷的飞剑应该极为冰冷,可触手却很温润,像一块暖玉,捧在手里,如少女肌肤一般细腻。 仙痕捧着飞剑,弯腰行礼:“谢掌教真君” “你我是同辈,无须如此”青霄子转过身去,不受他这一礼。 “掌教真君大义,只是我入门尚早,若是以师兄自居,难免难堪,还是你为兄,我为弟吧。见过掌教师兄!” 青宵子闻言,没有避让 这辈分问题确实麻烦,他已是真武掌教,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如果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师兄,那他的威信恐怕会受人质疑 仙痕此举,不仅给了他台阶下,也是变相承认青宵子的正统地位 “罢了,如此也好”说着他却笑了起来:“讲真,让我叫你师兄的时候,我也很尴尬的” 仙痕没有笑,他实在笑不出来,哪怕是应付式的笑,他都做不到。 见此,青宵子愈发尴尬,连忙咳嗽了一下掩饰过去 随即正色说道:“你修为尚浅恐难服众,寒星之事不宜为外人道,否则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你也明白,此间都是真武绝学,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理会仙痕,自顾飘然离去。 仙痕躬着身,久久不动,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早已出乎他的意料,青霞没有了真气的加持,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青霄子已经走远了。 寒星神剑却依旧漂浮在空中,他抬起头,第一次认真观察这柄绝世飞剑。 好看!雪白的剑刃仿若无暇美玉,天蓝色的剑柄没有丝毫装饰的纹路,朴素却不凡。 他没有剑丸,更没有炼化飞剑,便只能收剑入鞘,只是......哪来的剑鞘呢? 最后无奈,只能将青霞别在腰间,将寒星背在身后,抖了抖灰尘,便走了出去。 走出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大的柜子,怕不下有数人之高,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本本典籍,仙痕依稀猜测到这是哪里,随意逛了一番,却是苦笑一声。 “果然如此。” 此地应该是真武藏宝阁,一楼码放着各种珍贵典籍,二楼则是仙丹灵药,三楼是各种各样飞剑法器,可谓是应有尽有,可是唯独没有吃食,连那辟谷丹都没有。 青宵子将一切都准备妥了,却唯独没考虑过,他还未辟谷,少了这五谷杂粮,可教他如生存下去。 又或者,这是再故意为难他? 没办法,仙痕只能将两柄飞剑放在三楼,而后准备出去找点吃的,如果能要来辟谷丹,那就最好不过了。 正要走下楼去,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推的踉跄,仙痕突然醒悟,此乃真武重地,怎能少得了厉害的禁制?可自己方才行走自如,毫不受阻,又是为何?思来想去他便把目光放到了寒星神剑上。 “啧啧,看来想不招摇都难了。” 第二十一章追逐 寒星神剑的寒芒终年耀眼,仙痕又没有炼化它,带着他犹如带着一轮明月,太过招摇,无奈,只能脱下外衣将它打包好,系在身后,虽然好了很多,但也是惹眼的很。 真武七殿规模浩瀚,仙痕入门未久,自然弄不清方向,只要舔着脸去问路,一众弟子见他虽是新晋弟子装扮,却不伦不类的背着一柄剑乱走,免不了一番盘问,仙痕只好搪塞一番,而后避着人群走,到也免去了些许麻烦。 问了一番也不是全无收获,藏宝阁隶属于真武七殿中的天璇殿,由青月真君执掌,离天玑殿下辖的引剑阁不远,好心的师兄们,哦不,是师侄们是这样告诉他的。 不远,的确是不远,仙痕走了一上午,依旧是没有找到引剑阁在哪里,晃呀晃,突然见到一硕大牌楼,仙痕心中一喜,连忙走了上去,定睛一看,险些把眼珠子掉下来。 “开阳殿!这这这...”他不禁苦涩难言,感情自己走了一上午,竟然是走错了方向。 正欲调转方向,忽然眼角闪过一抹白衣,当下心想“反正也不知道具体方向,干脆再找人问一下好了。”心中一边思付待会如何搪塞自己的衣着打扮,一边已经上前叫住了那人。 “是你!”一声惊呼分外悦耳,仙痕精神一震,“这声音好熟悉。” 待看清来人装扮,一席白衣难掩曼妙身躯,一抹白纱难遮傲世容颜,不是香凌雪,还能是谁。 “......” 仙痕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两人便这般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他本想大呼一声“妖女”奈何身上的皮肉还隐隐发痛,干脆就敌不动,我不动,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香凌雪期初的愕然片刻,而后狐疑说道:“听说你们并未入真武门下,现如今这番打扮,恐怕乃是奸细。” 此番话说的极为难听,仙痕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妖女好不知趣,天香谷的人擅闯真武,竟还说我是奸细,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喊大叫,让人来捉了你去。” 香凌雪本欲捉弄他一番,如今反被他倒打一耙,她本无甚心机,更不会呈口舌之利,当下被仙痕怼的一愣一愣的,干脆别过头去不想理他,正欲抬脚迈步远离这个讨厌的家伙,却猛地想起此次出来的原因。 “闭嘴,我才不是什么奸细,我们是代表天香谷来参加真武迎新大会的......我问你,跟你再一起的那个叫何寻的家伙呢?” 她的声音总有股冷冰冰的味道,仿佛是在下达命令一般,令人反感。 仙痕却没有继续反驳,而是愣在当场,一言不发。 他在密室中思考了很多问题,唯独没有思考到何寻这一点,或许是两人的关系太过复杂,又或许他打从心底深处不愿去面对。 香凌雪看他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故意捉弄自己,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恼怒“我师妹为了他失魂落魄,现在倒好,连行踪都不愿意透露,哼,男人,果真没有几个好东西。” 仙痕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神色寥落,他转过身,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说罢转身便走。 香凌雪恼怒更甚,一把上前将他拦住,说道:“站住,你这人怎么如此讨厌,他是你弟弟,你怎么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烦不烦,走开。”仙痕突然朝她吼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却不愿意道歉,便撇开头,从她身边走过。 香凌雪被这一声吼声吓了一跳,而后脸色由白转红,身体隐隐发颤,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般对待,得体如她也濒临暴走的边缘。 “咻”的一声,一柄利刃从背后抵在了仙痕的脖颈。 “今日你若不将事情讲清楚,便休想离去。” 仙痕撇下头,看见一柄纤细兵刃散发着丝丝红光,似剑非剑,他慢慢转过身去,兵刃的末端正被一只洁白的秀手握着,末端缠绕着一片红色的油布。仔细一看,这件气质不凡的法宝,竟是一把剑伞。 仙痕本就心乱如麻,此刻更是无名火暴涨,此女修为在自己之下,奈何法术着实厉害,两次交锋都是自己吃亏,只是这次......哼哼,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她是不晓得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啊呸,兔子急了还咬人。 他是气的想笑,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轻描淡写的说道:“哦?你想知道?靠近点就告诉你。” 香凌雪秀美一邹,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肯定又要使坏,然而心性使然,她并不晓得那些个阴谋诡计,当下莲步轻移慢慢的靠了上去。 “太远,再近点。” “再近点。” 两人已近在咫尺,近的香凌雪都有些心慌了,当她开始怀疑这个讨厌的家伙是不是在耍自己的时候,仙痕突然暴起发难。 他的身体猛的一转,将剑伞荡开,而后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香凌雪脸上抚过,随即又是连续几个后空翻,拉开了距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自如。 香凌雪只觉面上一凉,她那掩面的白纱便已到了仙痕手中。 她那绝美的容颜还布满惊讶,仙痕已经远远的跑开,竟是毫无拖泥带水,边走还边晃荡 “哈哈,我说你又不是什么丑八怪,整天带着个面罩像什么样子,哈哈哈,这样不就好多了。” 香凌雪回过神来,皓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更是红的要哭出来一般,“第二次,第二次......” 她呢喃了一句,握紧剑伞,一言不发的追了上去。她运转真元,身姿犹如雨燕般轻盈,几处借力便可飞跃数十仗之远。 仙痕暗呼一声不妙,脚底抹油,溜的贼快。他强在真元雄厚,连绵不绝的灌输在双脚,腾挪之间,速度竟不在香凌雪之下。 二人一追一赶,仙痕只顾逃命,顾不得方向,片刻之后已完全迷失,奈何身后的“妖女”兀自紧追不舍,他干脆心中一横,朝着一个方向笔直狂奔。 “咻”的一声,仙痕险之又险的躲过一道剑气,连忙不敢懈怠的提起真元,加速奔跑,还不忘回头咒骂道:“好你个妖女,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下死手啊,哇呀呀,你还来,我跟你讲这样真的会死人的,卧槽...卧槽.....” 香凌雪不理会他的污言秽语,每次飞跃剑伞都会发出一道剑气,若不是体内真元不济,剑气肯定会更多。 就这般两人一路追逐,渐渐的出了真武七殿的范围,巧的是,他们一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没有一名弟子发现。 真武面积浩瀚,七殿只不过是核心的一部分,仙痕只顾狂奔,顾不得方向,眼见周围一片原野,毫无遮挡之物,心中苦不堪言。好在香凌雪似乎真元不济,又或者顾忌到周围那珍惜的灵草灵果,剑气也不再那么频繁。 二人速度飞快,过往景物飞逝而过,心急之下又无心旁观,不知不觉,竟是没有发现周围的景物突然变色。 此地已临近剑峰,杀机密布,生灵已无法存活,放眼望去一片寥落,仙痕回过神来,发现不对劲,转头说道:“妖女,等等,这里不对劲啊。” 香凌雪哪能理他,抬手又是两道剑气,仙痕躲避不及,只能就地一滚,剑气便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溅起一片尘土。 来不及痛呼,仙痕顺势爬起,继续狂奔,这么一耽搁,香凌雪已经追了上来,剑伞差一点就能够到他的后背。 仙痕不禁毛骨悚然,冷汗热汗浸透了衣襟,这妖女要是在发一道剑气,自己恐怕是没时间躲了。 香凌雪神色冷峻,贝齿紧咬,体内真元即将枯竭,她勉力抬起剑伞,一道淡淡的剑气即将成型。 仙痕见状,瞳孔微缩,嗷道:“哇,妖女,你来真的啊!” 两人一剑之隔,剑气斩来,他哪里躲的开,正欲闭目等死之际,忽然脚下一空,剑气划过头顶,斩断几缕乌丝,吓得他亡魂皆冒。 来不及庆幸,一道白色的身影紧随而落,仙痕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下落。 第二十二章剑渊 身体持续下落,仙痕终于感受道了死亡的威胁 “卧槽,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仙某人不会被摔死吧。” 悬崖的峭壁笔直陡峭,根本无从借力,加上体内真元已经不多,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仙痕终于开始慌了,朝着那一道白影吼道:“喂,妖女,你不是会飞吗?赶紧飞起来啊,不然真要死喽。” 香凌雪一眼不发,或许是因为她体重比较轻的缘故,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这下仙痕真急了,嗷道:“喂喂喂,别开玩笑啦大小姐,不就是一块面纱吗,还给你就是啦,你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吧......喂妖女,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香凌雪紧闭着双眼,发丝被罡风吹的很是凌乱,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住口,我...我...我从小就怕高......” 这下轮到仙痕无语了,怕高?修行中人竟然怕高?简直难以置信,不过从她那隐隐颤抖的声音中,他总不能怀疑香凌雪在这个时候撒谎骗他吧。 看她已经吓的跟个鹌鹑一样,蜷缩着身体,真的就是闭目等死了,仙痕心里一阵苦涩:“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成不成他心里也没个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一手解下身后的寒星剑,一手探出真元,将香凌雪揽入怀中,仙痕来不及感受怀中的温热,紧咬牙关,反手将寒星剑插入峭壁之中。 “哇...你干什么!放开我!”香凌雪眼角带泪,见自己被抱住,下意识的奋力挣扎。 仙痕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楼得更紧了几分,“喂,不想死就抱紧我啊”他吼着,目光却盯着峭壁之上。 寒星神剑太过锋利,区区悬崖仿佛切豆腐一般轻易划开,根本毫无阻碍。 香凌雪被这一声大吼惊醒,这才反应过来,生死关头,她也不是矫情的人,红着俏脸,反手搂住了仙痕。 没有了后顾之忧,仙痕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心中一横,手腕一转,将寒星神剑转了过来,一阵反作用力袭来,震得仙痕险些脱手,虎口处火辣辣的疼,好在身体下落的趋势一缓,总算看到了希望。 不过尽管是剑背,寒星神剑剑身缭绕的剑气,也不是土石能够抵挡的。 “我腰间还有一柄飞剑,你递给我。”他咬着牙,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着。 香凌雪闻言,双手开始在他腰间摸索,两人的身体紧挨着,根本容不得她低头查看的视线,她只能凭感觉乱摸。 忽觉一物凸起,少不更事的她以为是剑柄,便一把抓住,触手......温热。 “啊!” “哇,妖女,你摸哪里呢。” “臭流氓,你......” 香凌雪都快哭了,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竟又开始挣扎。 仙痕大感吃不消,强忍着心中的旖念好言宽慰:“不是那把,在旁边,你在找找,对对对,在旁边点,哇,就在那里挂着啊,你是瞎了吗?......” 香凌雪俏脸带泪,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秀手又是一通乱摸,总算找到了青锋剑。 “抱紧我!”仙痕正色说道,接过青锋剑,反手插入峭壁之中。 随着一阵刺耳的切割声,双剑一路划开数十米的痕迹,终于停了下来。仙痕此刻只觉得双手酸痛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一般,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寒星神剑,苦涩一笑:“生死关头,还是青锋更靠谱些。” 随后突然觉得腰间一轻,仙痕大惊失色,吼道:“你疯......” 便看到香凌雪静静的站在身旁,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又看了看脚底,原来......已经到底了。 两人相视无言,良久,还是仙痕先跨下了脸 “我说妖女,刚才我可是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此刻的他双手处于半废状态,若是香凌雪还不肯罢休,他可是一点还手之力的没有。 香凌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已往日娴熟的模样大相径庭,她伸出手,在仙痕躲闪的眼神中,说道:“拿来” “...什么...” “面纱!” “呃......丢...丢了。” “你......” 一番波折在所难免,不过两人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人,也没发生太离谱的事情。 之后他们沿着悬崖底慢慢摸索,越走心越凉。 “此处到处弥漫着剑气,根本容不下其他灵气存在,这样下去,我们要恢复法力,不知要多久。”香凌雪走在后面,面色担忧的说着。 相比她而言,仙痕更是难受,没灵气不要紧,可没吃的,是会死人的。他已经饿了好久了,本就是打算出来找吃的,谁曾想落道这番田地,当真是苦不堪言。 “我说妖女,你还没辟谷吧。” 香凌雪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回道:“未结金丹,怎么辟谷。” “那你有随身携带干粮喽” “又不是外出野游,谁会随身携带那些?” “那...那辟谷丹呢?”仙痕依旧不死心的追问着,无奈香凌雪又摇了摇头,示意也没有的时候,仙痕顿觉整个天都暗了下来。 天确实是暗了下来,两人又寻找好一会,结果依旧找不到出路,月上枝头,却照不到深渊之下,若非两人皆有修为在身,恐怕将会进退维谷。 香凌雪突然警惕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短暂而连续,似厉鬼哭嚎,跟似妖邪作祟。 “喂,臭流氓,你听到了吗?” “嗯?” “声音,咕咕的声音。” “......” “喂,你干嘛不说话,难道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 “那你还这么悠闲,当心是邪魅。” 仙痕听完满脸黑线,心中诽谤道:“邪魅你的大头鬼啊。” “我说妖女,你从来没饿过肚子吗?”他尽力克制暴起发难的冲动,这妖女竟然说自己是邪魅,简直是...... “你神经病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已经握住剑伞,美目环顾四周,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呃......那是我肚子发出的声音。” “什么......妖怪在你肚子里。” “呸...老子饿了!” 仙痕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心俱疲,不理会香凌雪厌恶的目光,他取出寒星剑,立在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寒星的光芒,正好照亮仗许之地。 “咕......”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起,仙痕正要勒紧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发现,声音不是自己传出来的。 “哈...原来妖女也会肚子俄啊。”他下意识的嘲笑了一句,谁知香凌雪竟是转过身去,一言不发朝着黑暗中走去。 仙痕大惊,这妖女疯了吗,当下连忙喝止:“喂,你干嘛去,夜里是最危险的时候你知道吗?这样乱走很容易出事的。” 香凌雪的娇躯隐隐颤抖,伫立在黑暗中,缥缈的仿若一只精灵。 仙痕忽然心中一软,这个看似要强的妖女,也有她小女人的一面。 “这里应该是剑渊,真武禁地,听说囚禁了许多妖魔,所以夜里我们还是不要乱走了,等天明在看能不能想办法呼救。” 他的声音放缓了许多,香凌雪也不在执拗,默默的走了回来,蹲坐在他对面。 “那里风大,你过来这吧。”仙痕好意的腾出一个位置,香凌雪愣了一下,慢慢挪了过去。 黑夜似乎将两个曾经彼此看不顺眼的人,拉近了许多。 “好冷。”她轻呼一声。 寒星神剑剑气森然,犹如一块寒冰,坐在它附近,自然倍感清冷。 仙痕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她,咬了咬牙,把手放在寒星剑柄之上。 一阵微光流转,原本洁白的剑身,忽然荡漾出一道黄光,温度,也随之变得温暖起来。 香凌雪诧异,问道:“你干嘛?此地灵气稀薄,你又何苦浪费......” 仙痕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温柔一笑说:“怎么说你都是真武的客人,岂能让你挨冻受饿呢,那岂不是失了待客之道?” 香凌雪把头埋得更低了,透过缝隙,她竟不自觉的偷偷打量起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成这样,可如果不是他,现在又怎么能感受道这一分温暖呢。 “谢谢你”她说,声音低不可闻。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每过一会儿,仙痕都会将真元注入到寒星剑中,以重新点燃剑火,看似举手之劳,实则有苦难言。 他体内的真元本就所剩无几,此刻正吸收游荡的剑气纳入那未成型的金丹,这本是凝结剑丸的修行法门,可他一边炼化,一边却耗损,那本就飘忽的剑丸,更加缥缈。 他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自己往后的修行,只是他想要维持这一番温暖,他看了看香凌雪,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个人下意识的撇过头去,慌乱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一闪而逝。 仙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随后又往寒星剑里注入了一分真元。 第二十三章心魔幻境 夜深了,黑暗浓稠的化不开,仿佛随时都要将人吞噬殆尽。 若不是那一丝微弱而坚定的光芒,香凌雪毫不怀疑自己将会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想着方才自己还要任性的去黑暗中探索,她微微自嘲一笑,看向了身边的人儿。 仙痕还是一如既往注视着寒星剑,视乎对她投来的视线浑然不觉,看也不看自己一下 香凌雪的心一窒,竟有些微怒,她把头瞥到另一边,蜷缩着身子闷闷不乐,可转念一想,却又诧异自己为何失态 “他爱看不看,不看最好,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嘛......”随之又开始羞恼起自己来,竟有点坐立难安,可又忍不住想转过头偷看一眼那人,刚偏过头又生生止住。 心烦意乱之下,她开始打坐试图恢复一些灵力。 试了几次后终归无果,剑渊内密布着锐利的剑气,这些剑气桀骜不驯,除非是结成剑丸的剑修,否则其他修士妄想引剑气入体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感受着经脉中隐隐的刺痛,香凌雪连忙停下了这不智的行为,心有余悸,“我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她又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人儿。却猛然惊醒“呀,这家伙情况不对!” 此刻的仙痕面无血色,虚汗密布,紧闭的双眼透露着不言而喻的痛苦,香凌雪见状哪里还能不知这是修炼做火入魔的征兆。 天香谷修行的功法独具一格,不以杀伐为主,而是以修身养性,济世救人的功法为主,故而对这心魔之象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仙痕的症状。 只是这心魔不比其他,往往是直指道心的考验,非外人所能干预的。寻常修士若是感觉有心魔入侵的迹象,都是提前做好准备闭关清修,向仙痕这般被趁虚而入的,往往危在旦夕。 香凌雪看着面色狰狞的仙痕,心中又急又怕,只是她此刻灵力枯竭,纵使她是习会天香谷中抵抗心魔的功法,此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仙痕此刻的状态确实很糟糕,他一边吸引剑渊中狂暴的剑气为己用,一边维持着寒星剑的剑火,此刻他那未成型的金丹犹如被万箭穿心,而后那锐利的剑气又通过筋脉游向四肢百骸。 肉体的痛苦自然无须描述,只是他从小历尽艰辛,承受能力自然比人要强,或许还能忍受,奈何他道心几经破碎,已是残破不堪,那心魔趁虚而入,对他的精神发起了攻击。 此刻他正徘徊在最不愿意想起的幻境中。 何寻! 这个他最亲的人,也是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正拿着剑指着他。 “哥哥好狠的心,自己成了真武下一任掌教,却不管弟弟死活......” 何寻的每一句话都犹如针刺般刺在仙痕的胸口,他试图辩解道:“不...不是的...弟弟......我没有”只是话到嘴边,却是一阵心虚。 是的,就是心虚,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一切,哪怕是曾经算计过他的青霄真君,他都可以坦然的称呼一声师兄,唯独......唯独何寻,他真的不愿面对。 是的,不只是心虚,还有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情感,或许这才是他不愿面对的最主要因素。 何寻,是夜逍遥的儿子。 夜逍遥是仙痕的仇人啊。 仇恨!世间最可怕、最疯狂的情感。 “哥哥,你恨我吗?来......那就杀了我吧”心魔何寻嚎哭着,嘴角却高高扬起一道夸张的弧度,他把手里的剑柄递给了仙痕,一刹那,仙痕的脑海沸腾了,无数惨叫哭嚎响彻耳边,惊涛骇浪,地动山摇。 他踉跄的退后,紧闭着双眼渗透出泪水,他疯了似的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是我的弟弟啊......” 从他懂事的那一刻开始,或者更早之前,何寻都陪伴着他,无时无刻,很难想象两人的感情会有多深,一边是兄弟情深,一边是血海深仇。两相为难,这叫他如何是好啊。 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仙痕抱着头,疯狂的晃动着,仿佛想就此陷入昏厥中,只是这是在意识海中,哪还会有昏迷发生呢?除非...... 除非死! 是的,一死了之,了无牵挂,就不会再痛苦了。 他呆滞着弯腰拾起了剑。 心魔幻化的何寻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透露着炙烈的狂热。他出言诱导着,犹如梦幻的呢喃,一步步,一点点,一丝丝引着仙痕走上最后的终点。而后...... 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 迷迷糊糊中,仙痕拿起了剑,他似乎看到一名美丽的少妇向自己招手,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哪怕他竭尽想要看清她的脸,却始终有一层白色的帷幕遮挡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吸引着他,引领着他,哪怕不知道对方的样貌,他却能知道对方,就是他从未蒙面的娘亲。 “啊...啊...啊......”他话不成声的追逐着,想要扯掉那恼人的面纱,想要扑入娘亲的怀抱,感受从未有过的母爱。 “啊...啊...啊......”就像最原始的野兽,仙痕不顾一切的追逐着,向疯了一样奔跑,丝毫不估计脚边的荆棘,身边的火海,还有路旁拦路的枯骨。 终于他如愿了,他扑到了美妇怀中,向小兽一样撒着娇,而后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他想看看娘亲长什么样子。 “嘀嗒”一声微不可闻的水滴声传来,随后在他的内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面纱” “怎...怎么会......这样” 无论他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多少遍娘亲的模样,却从未想过哪怕身处怀中,仍旧看不清娘亲的面容。 他愣了愣 “嘀嗒” 水滴声又一次传来,这一声声突兀的声音让他讨厌,却也打破了这诡异的违和感。 “嘀嗒” 又一声,仙痕转过头,开始打量四周。 “谁!谁在那里” 他忽然对着一个方向,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随后黑暗中有声音回应了他。 “仙......不......” 起初很小声,仙痕费了好多功夫也没听清,正当他要上前一步的时候,美妇却忽然抱住了他。 是的呢,在娘亲的怀抱里,哪还会在乎那些。 “嘀嗒”只是那可恨的水滴声一直打扰着自己,好烦的。 “是谁,谁在那里,快出来”他朝着黑暗吼着,慢慢开始离开妇人的怀抱。随后忽然手臂一疼,他痛呼出声,下意识的朝着手臂看去。 一只枯骨手正抓着自己,他疑惑抬头,又是那朦朦胧胧似有面纱遮挡的脸。 “不要去,快来娘亲的怀里”美妇轻轻诉说着,无限的柔情似能融化万里冰川。 仙痕一下又沦陷了,正当他重新把头埋入妇人怀中时,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你知道为什么一直看不清她的容貌吗?” 这一下勾起了仙痕的好奇心,他真的真的特别想知道娘亲的容貌。 “因为你是真的从未见过,所以心魔也不知道你娘亲的容貌”低语声又一次传来,透着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嗡”的一声,仙痕惊觉了起来,他奋力挣脱美妇的怀抱,入目所见,哪里还有温情绵绵,全都是尸山血海,哪里还有什么没妇,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 “啊~~~~!”一声此刺耳难闻的声音响起。 眼见被识破,心魔幻化的美妇开始扭曲起来,朦胧的面纱下,一张狰狞腐烂的面孔咆哮着 “是谁,谁坏了本尊的好事!啊!!!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这先天道体之躯就是我的了,可恨......恨啊” 眼见于此,仙痕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美好,不过是心魔作祟罢了。心中隐隐作痛,随后便被无尽的怒火取代。 心魔见此也不害怕,引诱拐骗自然轻松,若被识破大不了霸王硬上弓而已,它来历不凡,自然无惧于一个小小的金丹境剑修。 “哼,小子,吾乃域外天魔,就凭......呃呃呃,大仙饶命,饶命......” 只是话到嘴边,忽然一股凌厉至极的气息传来,心魔瞬间露出绝望的目光。 既然仙痕的心神已经清醒,问题自然不大,虽然未修习过关于消灭心魔的法门,但是......他有寒星剑魂啊。 金色的小剑在仙痕的控制下,出现在神识中,而后就像一轮太阳般,光芒万丈,凡被照射到的心魔幻境,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吾乃鬼蜮魔主,岂能就此消亡......不...啊...” 现在的仙痕还不知道鬼蜮魔主意味着什么,反正都是尘归尘土归土的东西,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消灭,他还以为是些什么不入流的小角色呢。 从心魔幻境中醒来,入目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手间触碰到到一幅温润的躯体......原来是香凌雪正趴在他的胸口上。 第二十四章同生共死 仙痕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此刻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透过那薄薄的衣裳,少女身体独特的触感令他旖旎,随后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将为数不多的灵力输送进香凌雪的身体,却猛然发现此刻自己的灵力狂暴不堪,恐怕不是救人,而是害命啊。 回忆起心魔幻境中的那个声音,又见到瘫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仙痕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香凌雪的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的身躯明显是灵力枯竭而又强行消耗本命真元的现象,若不能及时得到灵力的补充,恐怕要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了。 佳人因自己而蒙难,仙痕又是心痛又是羞愧,他深深的抱着香凌雪,仿佛这一刻两人之前的所有隔阂都被抛诸与脑后,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头浮现。 从小到大,除了亲人,再无一人待他如此。心中别样的情愫就在此刻悄然萌芽,而后有犹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能救香凌雪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 强行结成剑丸,而后就能转换剑渊内狂暴的剑气为真元,思绪及此,仙痕便不再犹豫,哪怕他深知剑丸乃剑修根本,如此仓促的情况下结成剑丸,意味着他未来的成就基本断送。可是他不在乎,或者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现在,只想着救人。 扶好香凌雪,而后解下青锋剑。凝聚剑丸就需要准备好剑胚,剑胚的形成需要飞剑为引,寒星神剑过于凌厉且意义非凡自然排除,那剩下的就只有青锋剑了。 他探出一缕真元,接触剑身,青锋剑仿佛有感,竟是雀跃了起来。 真元缭绕着剑身,缓缓渗透,这便是养剑了。 若是正常手段,养剑需要持续数日,待真元充分浸养飞剑,使之与主人心灵相通,才能进而成为剑胚。 可此刻容不得他慢慢来,真元不在温柔,反而开始狂暴的侵蚀飞剑 青锋剑有感,忽然痛苦的扭曲了起来,剑身震颤,剑吟不断。 “青锋啊青锋,你是我第一把飞剑,我也于心不忍,可现在救人如救火,也只能委屈你了”仙痕很是惭愧,青锋剑虽不及寒星神异,却也有灵,他这样做不外乎将青锋剑灵抹杀,而不是融为一体。 他知道这样的后果,可是也无法顾忌其他,感受着主人的情绪,青锋剑不在挣扎,反而开始迎合狂暴的真元 “叮”的一声脆响,剑身寸寸断裂,飞扬起的碎片在真元的加持下,犹如美丽的萤火虫,一点点消逝在黑幕中。 随后,只剩下不到三寸的小剑,没有剑柄,只有剑刃。 仙痕收拾好悲伤的心情,开始炼化剑胚。 时间仓促,剑胚还未完全灵化,还具有实体 鲜血从腹部流出,泛着金光的剑胚就这样一点点的插入仙痕的丹田。 聚集在丹田内那未成型的金丹,受到外界干扰,又开始在体内乱窜,所过之处犹如利刃割裂,痛苦万分。 仙痕强行守住识海清明,让自己不晕死过去,一边分神引导乱窜的灵气重新归入丹田,一边努力融合剑胚。 待到整个飞剑都没入腹中,体内的灵气暴乱也渐渐平息。这也是他仙痕天赋异禀异于常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敢如此冒险,不外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接下里便是掐动法决,运转真武心法,凝练本命飞剑了。 太刚蒙蒙亮,香凌雪便昏昏沉沉的醒来,身体仿佛被灵气包裹,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比想象的还要虚弱。 “别动,你伤的不轻” 耳畔传来一声低语,香凌雪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人抱着。 想都不用想,自然知道那人就是仙痕。 俏脸顷刻间布满红霞,心跳也止不住的加快,此刻她正半躺着靠在仙痕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睁开眼便是那俊俏的侧脸。 “事急从权,可不是我有意轻薄于你的”仙痕见佳人醒来,也是老脸一红,分神解释了一下。 感受着从对方身体里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灵力,香凌雪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也身负重伤,哪来的灵气分我?” 她的声音较弱,却饱含关怀,与之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仙痕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差点走火入魔。这样的香凌雪他第一次见到,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随即赶紧收起心中旖旎,正色说道:“我已凝聚剑丸,可转化剑气为灵力,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为了救我,伤了元神,此刻有没有好些” 香凌雪轻轻一笑,把身体往里面靠了靠说道:“不碍事的,我们天香谷修的就是元神,些许创伤,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太累了,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仙痕又爱又心疼。 元神乃人之魂魄,最是神秘要紧,她说的轻巧,自然是怕先仙痕担心,他又哪里会不知道呢? 过了半晌,香凌雪重新睁开了眼睛,带着慌张的语气说道:“对了,你说你结成了剑丸,这才一夜功夫,怎么会......” “哈哈,你不要小瞧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天生道种,可比想象的厉害多了嘞”仙痕打着哈哈,不想让她担心。 他是天生道种的事情,香凌雪已经从别人那知道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真武想瞒也瞒不住的,见他有心思开玩笑,香凌雪也就放心了下来,只道是他体质特殊,手段厉害。 她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仙痕的情况也确实如他所说,有了剑丸就可凝练剑气,也就有了真元,修真者有了真元也就有了一切。 只是他此番可以说是急功近利,眼下是没什么大事,可要说将来的修行,恐怕影响极大。 香凌雪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下意识的寻找身边的人儿,好在他一直都在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仙痕扶起她,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两个人已经在一起许久了,彼此都相互熟悉了一样 没有了以往的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两人竟一时间找不到其他话题。 仙痕摸了摸头,仰头望天说道:“啊...我听闻剑渊之下有一剑狱,那里应有值守弟子,我们不如去那里,或能得到帮助” 香凌雪轻轻点:“嗯,就依你” 两人并肩而行,剑渊底部光线昏暗且多有尖石,二人走的小心,速度也不快,香凌雪身体虚弱,身躯摆动的厉害,仙痕见状老脸一红,挽上她的香肩 “...额...事急从权,我可不是有意占你便宜”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香凌雪的脸“腾”的一下,红的厉害,好在光线昏暗,她又低着头,这才没有出糗。 “话说你为何平日里都戴着面纱啊?我看天香谷其他弟子都没有这样” 为免尴尬,仙痕故意转移话题,谁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香凌雪停了下来,抬头与他对视,水灵灵的眼睛竟有些俏皮。 “你真想知道?” 仙痕错愕,香凌雪一改往常的姿态,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话已说出去,就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我们天香谷啊,有两种分支,一种是像沫儿那样的武修,一种就是我这样的法修” 她边说边走,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算不上辛密,可她还是耐心的说给仙痕听,毕竟聊天嘛,总不会嫌话多。 “法修呢,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所以要凝神静心,不能受外界太多干扰。所以自师祖上便有一条门规”说到这,她转过身,俏脸布满红霞 “凡出谷在外的法修弟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为的就是要让我们免受情欲的困扰,反正这世间男子大多以貌取人,只要见不到便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说道这仙痕却是摇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看来天香谷的前辈们对于男人的心还是不够了解了” 香凌雪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哦?那你有何高见啊”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你非要遮遮掩掩,我却偏要一见方休” “难怪你两次揭我面纱” “......” 仙痕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自己挖坑自己跳,尴尬非常。 两人又走了会,还是仙痕开口说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犯了谷中戒律?” 香凌雪摇摇头说道:“还好,并非什么严重的戒律,况且......” “什么......” 香凌雪话末却是支吾起来,无奈仙痕一再追问,她只得把头撇向一边,嗔道:“门规还规定,若是遇见心仪男子,那便算让他看见容貌,也不算违反门规” 这下仙痕不敢接话了 年少懵懂,两人皆是初次体验,心中美好却忐忑,他其实很想问:“我是不是你心仪的那个人”可话到嘴边却是开不了口。 又走了几步,香凌雪却是停了下来。 但见她俏立在灰暗,白色的衣裙被微风摆动,绝美的容颜上红晕还未消退,脸色似嗔非怒,美艳不可放物。 仙痕转身有些不解,下意识挠了挠头,柔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香凌雪明显更生气了 “没什么”她冷冷的甩下三个字,随后快步越过仙痕,自顾自的走了。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冰雪女神的模样。 仙痕一脸懵逼啊,前一刻还好好的,为何说翻脸就翻脸? 手足无措间,赶忙跟了上去。 接下来不论他怎么找话题,香凌雪都是一言不发,不理睬他。 “你莫要走得太快,此地怪石崎岖,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小心些好” 香凌雪不仅不搭话,反而走得更快了。 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好,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主导着她这样做,这种情绪很陌生,却能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分神之际,忽然脚下一滑,她崴到脚了。 一声痛呼,她还未来得及查看脚踝,身畔一阵风袭来,仙痕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说了让你慢点,好了吧,不听劝,受伤了吧”仙痕略带责怪的语气让香凌雪听了很委屈。 她负气推开他 “不要你管” 强行的要站起来,可此刻没有法力不说,连肚子都是空的,再加上神识受损,身心受创,可谓雪上加霜。 后果就是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倾倒,一下失去了重心。 身体在下落,她害怕的紧闭双眼,准备承受撞击带来的痛苦,说也奇怪平日里的她少有害怕这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格外虚弱,所以才会更加害怕疼痛。 只是周身忽然一缓,她摔到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仙痕在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次抱住了她。 正当香凌雪心头微微感动的时候,却又听到仙痕说话,一下子险些气昏过去。 “你看你,不行还逞强,堂堂天香谷弟子,要是走路给摔死,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她已经红了眼,气的说不清话,开始奋力挣扎。 可仙痕却是一手环腰,一手抱腿,将她牢牢的抱了起来。 “放开我,淫贼,无耻!” 任她如何挣扎辱骂,仙痕就是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两人的身体依偎在一起,透过衣物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此刻的香凌雪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还有半分天香谷天才弟子的模样。 只是她终非寻常女子可比,闹了一会终归还是平静了下来,任由仙痕抱着她。 仙痕低头看向怀中的她,四目相对,这才惊觉这番姿势不妥,连忙寻了一处干净的平石,将她轻放上 随即开始替她脱去绣鞋,检查伤势。 香凌雪下意识的缩了缩脚,终归还是让他肆意妄为去了。 褪去丝袜,仙痕心中一紧,来不及欣赏玉足的美。 香凌雪的脚踝伤的很重,扭伤的地方紫里透红,已经高高隆起,很难想想伤成这样的她,还要站起来是怎样一份高傲的心情。 “你干什么!”手刚碰触伤口,香凌雪反射性的痛嘶一声,随后想要缩回脚,却被仙痕牢牢抓住 “不要乱动,你这样下去以后走路都会一瘸一拐的,你难道想当一个瘸子?”仙痕一边说着,一边将灵气灌输渡到香凌雪创口。 香凌雪闻言不在乱动,红红的眼睛隐现泪痕,不知是疼的还是其他因素。 “灵气只可缓一时,你伤成这样必须快点找药物医治,接下来肯定是不能走了,我......我抱你吧” 顿了顿,哪怕他刻意装作大义凛然,也不禁老脸一红,连忙补充道:“事急从权,我可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 这句话香凌雪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再一听却是忍不住噗笑出来 “还......还是用......背的吧” 她声若蚊鸣,仙痕却是听的真切,尴尬的挠了挠头:“也好”便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香凌雪很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宽阔的背膀,心中五味杂陈,俏脸又浮起红霞。 又深吸一口气,俯身帖了上去。 那一刻,仙痕身躯巨震,这是怎样一番触感,想不到这小妮子平日装束严密,却看不出竟是波澜起伏。 即使在少不更事也会明白,背后那两团柔软异常的东西是什么。 仙痕强忍着心中的旖旎,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入非非。 “我...我不会很重吧”香凌雪见他踌躇不前,以为是自己太重,他走不动了。 仙痕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我第一次背女孩子......你抓好,我要走了” 耳畔风声呼啸,仙痕走的很快,背上的香凌雪却感觉不到多少颠簸,想来仙痕还是有怜香惜玉的,想到此处她不禁心中一软,把头埋低了几分。 仙痕刚结成剑丸,根基不稳,可也顾不了许多,催动灵力使自己更快些。 金丹修士虽不能腾云驾雾,可腾挪飞跃却不在话下,几番在尖石上接力,身子就能飞跃数十丈远。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更何况这里可是真武禁地。 刚行不远,忽有雾气弥漫,寻常云雾皆是灰白二色,可是在剑渊底下,那雾气呈现诡异的青紫色,显然附有毒素。 仙痕驻足,背后的香凌雪探出头来,秀眉一邹:“早听闻真武禁地有一种独特的禁制,可封绝灵力,号称禁魔领域,我看典籍上描述的,与这些极为相似......怎么办?” 仙痕闻言,心头一紧,禁魔领域的大名他自然听过,顾名思义这是真武用来囚禁一些魔头的监狱,想不到竟然会是在剑渊底部。 此领域不仅可以封绝灵力,更会侵蚀肉身,呆久了修为倒退不说,还会被侵蚀灵根,最终变得与凡人无异。 “既然是囚牢,自然会有看守的人,我们现在走投无路,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仙痕语气坚定,大有破釜沉舟的感觉。 香凌雪闻言,摒弃心中的慌乱,双手又抱紧了几分。 “嗯,就听你的,我们这样,倒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仙痕嘴巴一咧,长声说道:“同生就好,共死可就言之过早了” 说罢脚尖轻点石面借力腾空而起,一头扎进了雾气之中。 仙痕并非鲁莽之辈,更何况现在还背负着香凌雪,此时只身赴险并非冒险,而是有所依仗的。 禁魔领域禁制虽强却也比不上真武藏宝阁,而寒星神剑犹如一把最好的钥匙,所到之处所以禁制都会悄然化解。 果不然,那诡异的雾气稍稍靠近周身三寸之处,便溢散而去,丝毫沾惹不上二人。 香凌雪愣愣出奇,只道是这禁制竟有敌我察觉之能,却未发现仙痕的腰间,寒星神剑正闪烁着剑光。 又走半里,二人心中越发沉重,想不到禁魔领域如此广阔,一路下来未见囚徒,更不用说看守的人,如此下来香凌雪的伤势不能耽搁,仙痕心头不禁火急火燎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感受到对方传来的心意,香凌雪心中一暖,抱着仙痕脖子的双手紧了几分,他呢喃道:“不用急...我不要紧的” 仙痕却是不依,香凌雪的情形他在清楚不过,若是平时小小扭伤自是无关紧要,可此刻她灵力枯竭,神识受损,脚上的伤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一些免不了受他连累的原因,他若是不能尽全力救她,岂还有脸面活在世间。 他救人心切,却忽略了自己此刻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刚结成剑丸本就没有多少灵力可用,进入禁魔领域后更是再难得以补充,再一次借力时,忽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飞跃,他已经不能控制方向,只能勉强护住身后的人儿。 香凌雪想要脱手,却被他牢牢抓住,随后,一咬舌尖,痛觉刺激识海,剑丸一颤,又分出一丝灵力,这才勉强控制身形,可也一脚踏入了黑暗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他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 香凌雪却是偏过头去不看他“放我下来吧,我......” “不放”仙痕斩钉截铁 “这样我会拖累你的”香凌雪的眼眶红彤彤的,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样的程度,她的心仿佛融化了。 “说什么傻话,我若弃你不顾,妄活人世间”仙痕的话依旧不解风情,可此刻听来却比所有的甜言蜜语还要暖心。 说罢正欲继续前进,忽然脚踝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来不及惊呼,身后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 “啊...吃....” 仙痕向后望去,只见一只痩如枯骨的手正抓着他不放。 第二十五章一吻定情 饶是仙痕定力过人,也不禁腾起一股寒气直窜脑门。 早听闻这世间有邪神鬼魅之说,虽多是民间凡人以讹传讹之说,可却也有真实存在的。 自从千年前战无敌扫平幽冥鬼地,世间邪魅就宛如销声匿迹一般。 想不到今日竟在这剑渊底下遇上了。 看那骷髅手格外瘆人,上面挂着类似腐肉模样的肉絮,脚踝传来的非人触感,更是一遍又一遍充斥着理智的防线。 仙痕抬脚一踹,受惊状态下这一脚完全没有收力,力量之大只踹得那骷髅手一阵咯咯作响,竟是毫不撒手。 不曾想这外表寒碜的骷髅手,竟坚韧如此,不及细想,仙痕反手抽出寒星神剑,骷髅手应声而断。 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痛呼声。 “啊......”尖锐的声音不似人声,寒星的剑光也照亮黑暗,顺着声音看去,一只泛着鲜血的手臂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寻常生物但凡断了四肢基本都是血流不止,可眼前这骷髅手随有血痕,可却没有流出太多的血液,想来不知是何方妖物。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发生,香凌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她看到那条断臂之后,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魔族!” 但见那断臂残留的血迹红的妖异,竟有一丝泛紫,细看之下那枯瘦的手臂上竟然附着着细小的鳞片,乍一看还真以为是腐烂的肉絮。 仙痕闻言眉头紧邹,佳人在旁他自然是不能漏气,提着剑朝黑暗更深处走去。 害怕往往来源与无知,既然晓得对方出处,心中俱意便消散了许多。 寒星剑光所至,竟发现一处幽深的地牢,整体嵌入地表,只留一扇天窗,想来那魔族就是从这处天窗探手抓他的。 他本想探剑去查看,香凌雪却是抓了抓他衣袖。 毕竟是女孩子家家,对这类事物难免害怕,仙痕想了想没有继续探查,毕竟此刻二人状态不佳,此处又是真武大凶之地,不好轻身赴险。 只是事事哪能如人愿 那被斩断一只手臂的魔族岂会善罢甘休? 二人正欲离开,地牢中猛的腾起一阵黑雾,刹那间整座谷底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黑雾腾空而起,尖锐刺耳的魔啸此起彼伏 黑雾幻化鬼脸扭曲咆哮,仿佛欲噬二人魂魄,仙痕这才惊觉,二人竟是不经意间闯入了魔窟。 香凌雪本就神识受损,如何能受得了这魔音,但见她痛苦的抱头,身子已经瘫软在地,神色极尽痛苦。 仙痕也好不到哪去,他少有对敌经验,除了挥手释放几道剑气,就再无其他攻击手段,只是那黑雾并非实物,剑气侃侃透体而过,下一刻又重新凝聚起来,竟无半分衰弱迹象。 事态急转直下,仙痕只觉头脑发胀,昏昏沉沉,摇摇欲坠,他只得用身躯护住香凌雪,一边竭力保持清醒。 忽然一道黑影快速朝他袭来,竟是那地牢的魔族又朝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仙痕气极发笑,这妖魔好生贪婪,自己还没倒下呢,竟然就迫不及待了,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在断它一条手臂陪葬。 寒星神剑划过一道亮光,速度更块,那黑影来不及缩回,“叮”的一声脆响,又一条手臂掉在仙痕脚边。 一声利啸,那魔族显然受了重创,周围的黑雾也仿佛害怕一般退后了几分。 仙痕仗剑扶起香凌雪,睥睨四周。 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如何能够甘心? “对...对不起......”耳畔传来微弱的声音,香凌雪枕着他的肩膀,已是奄奄一息。 两人落到如此境地竟是因为一场玩笑,真是可笑又可气。 她心中难免自责。 仙痕的心都要碎了,他怎么会怪她,要怪只能怪自己无能,怪自己作死,他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无力感,自责感、悔恨感犹如浪涛袭来,一阵接一阵,他难受得难以呼吸,更不知道如何去祈求她的原谅。 “不是的...不是的...”他哽咽道,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如果我不去惹你......也不会......”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并非害怕妖魔邪祟,而是恐惧佳人因自己而死。 四目相对,香凌雪哪怕面容憔悴,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抬手拭去仙痕的眼泪,轻抚着他的脸颊 “我不后悔的” 她说着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仙痕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他俯身,吻了上去。 唇齿相接,没有突兀,没有抗拒,仿佛相恋已久的恋人,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不需要人教,也不需要经验,情到深处,一切都是发乎于情,水到渠成。 妖魔的利啸,黑雾在翻腾,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色下,一对相拥的恋人为末世重新点亮了光辉。 然后...... 妖魔怒了! 鬼魅席卷而来,怒号着,翻滚着,遮天蔽日,他们仿佛饥饿的野狗见到肉骨头,不顾一切,争先恐后淹没那一道身影。 再然后...... 世界忽然安静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 真武的剑狱! 是奇迹,又不是奇迹。 无数道亮光拔地而起,黑雾稍稍触及就哀嚎着灰飞烟灭,随后金光炸裂,化作漫天飞剑,它们犹如鱼群捕食追逐着四处逃散的黑雾,更像是漂亮的焰火,四散着驱逐黑暗。 唇齿依依不舍的分开,两人视若无睹这份奇迹,眼里只有彼此。 “这次可就不是事急从权了吧”香凌雪笑着打趣 劫后余生的快感抵不过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仙痕也不在扭捏,重新将佳人揽入怀中 “对,我就是故意占你便宜” ... .. . 剑狱的禁制被触发,自然惊动真武的高层。 第一时间赶到的是天权殿的掌殿真人青虹子。 他本以为消停百年的幽冥魔族又在作妖,本想以雷霆手段镇压。 却不曾想当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金光簇拥下的那对人儿。 其中一人身着破烂的真武弟子装束,令一人明显是天香谷弟子打扮。 他的老脸,一下就胯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人如柳絮,风雨飘摇 青虹子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掌管天权殿更是专门负责门规戒律,这剑狱就归属他管辖。 此二人不仅私下幽会,还擅入禁地,无论哪一条都足够重重处罚他们的了 只是当他看清二人模样的时候,却是凝重了起来 两个天生道种掀起的风波还未平息,对于仙痕的处理虽已从掌教师兄那里得知消息,可他一直持反对态度。 难道让自己上去管一个毛头小子叫师兄?自己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可也不能放任不管吧,眼见二人已是命悬一线,若是自己见死不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两难之间,忽然又有两道剑光驶来,细看之下原来是自己的两名弟子。 “见过师尊”二人见青虹子面色难看,还以为是责怪他们值守不力,当下心生惶恐,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嗯,暴乱已经平息,你们留下处理,为师先走了” 二人连忙称是,正庆幸师尊这次没有责怪,却又听到传音:“身为值守弟子却未能第一时间发现暴乱,待事情处理妥当,自去戒律堂领罚” 二人的脸当即垮了下来,待确定青虹子走远,其中一人吐了吐舌头,抱怨道:“哇,师尊还是这么严厉,玄悦师兄,这下我么你可惨了” 但见她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生得一双柳叶睡凤眼,脸型微嘟,娇小可爱。 道号玄悦的男子宠溺的看了自己师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笑骂道:“本就是你贪睡误事,还连累师兄跟你受罚” “噫...都是我的错好了吧,不理你了” 说罢越过师兄,径直朝着仙痕他们飞去。 “哎...鸾儿,你等等我” 本以为是句玩笑话,谁想师妹真的生气了,玄悦连忙跟了上去。 仙痕与香凌雪两人还沉浸在温存当中,丝毫没有察觉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待二人停下,正好看见两人搂抱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擅闯真武禁地” 说话的玄鸾,刚刚受了气,又见到有人秀恩爱,她本就嘟嘟的脸一下气鼓鼓的,却无半点威风模样。 仙痕与香凌雪分开,他本想行礼,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劫后余生与恋情大白的快感让他一下轻松了起来,当即打趣道 “你是谁的弟子,怎敢没大没小,冲撞师长” “你...我...我...” 玄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又或者是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下乱来分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好在师兄玄悦及时赶到圆场,但见他颇具沉稳,将师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暗暗搭在剑柄上。 “我乃天权殿戒律弟子玄悦,她是我师妹玄鸾,如果我没看错,你们一个是新晋弟子,一个是天香谷弟子,这么会出现在剑渊禁地?” 见他一本正经的,仙痕心中好笑,正要打趣,却猛然意识到香凌雪还有伤在身,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在这里打趣? “不错我是新晋弟子仙痕,她是天香谷弟子香姑娘,我们不慎落入剑渊,香姑娘被邪魔所伤急需医治,还请两位施予援手” “你就是仙痕?天生道种?”说话的玄鸾睁大了眼睛,小脸洋溢着不可置信的惊喜,有种见到偶像之后的惊异与兴奋。 “你的事情我们都有听说,你真的是天生道种吗?听说你还要拜入掌教真君门下,是不是真的?” 仙痕闻言邹了邹眉,他现在不想浪费时间,可对方却一副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两厢为难之下,只得敷衍几句。 好在那玄悦明显稳重许多,一边拉回喋喋不休的师妹,一边重新审视仙痕,作为四代弟子中的翘楚,他多少对那次事件有所了解,加上师尊先前的模样,基本可以断定二人的身份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好奇师尊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要知道之前整个天权殿还在为能收下两个天生道种而奔波,这样一个能获得对方好感的机会,师尊竟然不把握? 但好奇归好奇,跟他那不太靠谱的师妹不同,玄悦处事还是很稳重的。 只见他放下戒备后,掐动道决,属于他的飞剑化作一道长虹而去,显然是通知救援去了。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仙痕 “此乃九花玉露丹,对治疗内外伤都有益处” 仙痕感激的颔首致谢,拨开瓶塞取出丹药让香凌雪服下,可她的神色依旧没有起色。 “这姑娘受的是什么伤?竟如此严重”玄悦倍感惊讶,要知道这九花玉露丹可是高阶丹药,乃是开阳掌殿青叶子亲手炼制,不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只要一口气还在,服下此丹立马可以生龙活虎起来,这本是真武赐予他们这些内门弟子保命的手段的。 仙痕悲从心生:“她......元神受损......” “啊...这...”玄悦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师妹你赶紧去开阳殿通知师叔他们,此地不宜久了,我们随后就到” 那玄鸾也是满脸焦急,听到师兄的吩咐后,连忙答应,随后祭起飞剑,御剑而去。 玄悦的飞剑已经放出去了,此时召回已是不能,可事情紧迫,不容耽搁,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片“叶子”只见他掐动道决,叶子迎风而涨,只一息功夫,就化作一条小船。 “上来” 仙痕也不矫情,抱起香凌雪一跃而上。 随着医生破空声响起,这叶形法宝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黑雾里,一双游荡的眼睛紧盯着着一幕,特别是仙痕离去的背影,仿佛烙印入这双魔幻的眼睛里 “你还会...回来的...本王...等你......” 离开的仙痕似有所感,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寻不到一丝异样。 “你们怎么会在剑渊里?” 玄悦的话把他拉回思绪,“叶舟”的速度极快,只比御剑慢半分,却没有多少破风声,显然是一件极为难得的法宝。 “一言难尽”仙痕搂着香凌雪,情绪低落,玄悦也没在追问,此刻还是救人要紧。 真武太大了,即使叶舟的速度极快,一时半分也到不了开阳殿,香凌雪的状态越来越差,先是为救仙痕重伤了元神,又被剑渊的魔魂所伤,此刻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睛。 仙痕悲痛欲绝,可又无能为力,只能把目光看向玄悦,请求帮助。 玄悦哪里受到得这样的目光,心一横,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随即掐动道决,那精血犹如活物一般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符文,随着玄悦法决变化出不同形状,随后渗入叶舟之中。 “坐稳了” “噌”的一下,叶舟的速度暴涨,锐利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刺耳欲聋。 做完这一切,玄悦的脸色一下苍白了许多,他顾不得斯文,一屁股瘫坐下来。 “多谢”仙痕感激的说道,这位同门能为素不相识的两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很是难得,日后一定要好好答谢才行。 又过一会,叶舟在一处殿宇停下,仙痕迫不及待抱起香凌雪跃下,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抱着佳人不知何处就医,只能回首,却发现原本流光溢彩的叶舟已化作点点星光消逝。 “不用在意,都是些身外之物,快随我来”玄悦强忍心痛,故作洒脱的招呼仙痕进殿。 仙痕歉意更甚,但眼下不容多想,救人要紧。 先前的玄鸾似乎打好了招呼,二人一路毫无阻碍,直上开阳大殿,殿上端坐数人,其中为首的正是掌殿青叶真人。 “求真人救他”仙痕没有想那么多,抱着香凌雪一下跪倒在地 青叶子动容,暮然而起,躲过了他这一拜,随即也不多言,上前查看香凌雪状况。 只是越看眉头越是紧邹,良久长叹一声:“去请天香谷的道友前来” “真人......” 不待仙痕发问,青叶子一边取出一枚丹药,一边解释说道:“此女元神受损又魂魄受创,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药石能够解决的,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天香谷的道友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说罢,却是把那不凡的丹药递给了仙痕。 “你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先服下它,我待会替你疗伤” 仙痕哪里听得进去,望着昏迷的人儿,心中如万虫噬心,口中不断呢喃着:“求你救救她,求你......” 青叶子叹息,一掌拍落,将他击晕。 随后叫来玄悦 “去请掌教师兄来” “是,师叔......” 玄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青叶子自然晓得他要问什么,仙痕的情况非常糟糕,全身筋脉多处受损,强行凝聚的剑丸也多处畸形,若不及时救治,他的修行生涯也就到头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对人儿,青叶子老脸耷拉了下来,自语道:“哎,这次不知道又要搭进去多少丹药,到时候一定要找上师兄,让他赔我些灵草......” 随后,便让开阳殿的弟子将地上的两人分开。 首先赶来的并非青宵子,而是天香谷的香若云,同行的还有香沫儿。 当看到躺在玉台上的香凌雪,香沫儿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归根到底,香凌雪是为了帮她找何寻,才会变成这样子,她心中很是自责。 香若云脸色不善,在真武的地界,发生天香谷弟子遇袭受伤的事情,无论如何真武都难辞其咎。 看着人事不醒的香凌雪,她是又气又心疼,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师侄竟会做出擅闯真武禁地的事情。 “若云啊,你不要激动,这女娃儿虽然伤的严重,但我肯定会救她的”青叶子见心仪的人面色不善,急忙拍胸脯大包票。 只是香若云貌似不买账,冷冷说道:“不必了,天香谷的事情自己会解决”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还希望真武道友能行个方便,救治所需要的灵丹妙药我天香谷改日还上” 她说的客气,可言语间的生冷却是明显,青叶子心中悲呼,口中却是一应应允。 天香谷一脉本就精通医术,对于元神的修行更是独树一帜,香若云更是整个天香谷谷主之下医术最为精湛的人,劝退众人之后,她开始独自替香凌雪治疗。 另一方面 青宵子与青月子并肩而立,眼前是一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下手处躺着一动不动的仙痕。 “玉戎师叔,怎么样?” 老者长叹出声,面色满是遗憾 “哎......真是可惜,可惜啊,此子全身经脉混乱,剑丸更是畸形破败,伤及本源,能保住修为已是奇迹,日后的修为恐怕难以寸进” “师叔可有法子?” 老者摇了摇头,天道公允,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身为开阳殿上一任掌殿,他说无法,那就是真的无法。 “他不仅是师伯骨血,更是真武未来,怎会如此?”淡然如青宵子这样的人物也不禁潸然,望着昏睡的仙痕,眼神极尽复杂。 一旁的青月子将一切看在眼中,虽未曾发言,冷峻的容颜也多少有些动容,她的这位师兄已经多久没漏出过这样的神色了? 不久后仙痕醒来,他眼下的情况表面上只是真元枯竭,并未受到其他伤害,故而醒来后犹自气定神闲。 “香姑娘怎么样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对着青宵子的背影问到 “天香谷的道友正在医治”青宵子淡淡的回答,却有种言不由心的感觉。 “嗯”仙痕应了一声,似有心事,也没有再追问。 气氛一下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你不问问你自己的情况吗?”良久,青宵子率先打破沉静,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我?我没事......” “没事?”青宵子豁然转身,语气一下凌厉起来“你可知道,你透支真元,伤及本源,从此修为再难寸进,这叫没事?” 仙痕张大了嘴,愣住了。 他想过事情会很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在这凭实力说话的世界里,修行之路一但中断,那注定了只能碌碌无为一生,还谈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光耀宗门? “天生道种啊,你知道什么是天生道种吗?” 仙痕没有接话,青宵子也不管他,自顾说着:“当年战无敌祖师就是天生道种,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就是受上天眷顾,无论根骨悟性都远超旁人,只要耐心修行,入地仙之境毫无问题。” “可你......” 青宵子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在教育不争气的孩子,哪还有半点掌教真君的模样,可见他有多么的生气,多么的无奈。 “你好自为之吧,三日之后就是真武洗剑之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 发泄一通后,青宵子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他对仙痕真的失望透顶。 仙痕一人独坐在蒲团上,苦涩一笑。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出乎意料,可每每细想却又觉得顺理成章,一环扣一环,他都没得选啊。 难道见死不救?当时香凌雪为了帮他摆脱心魔,施展秘法透支真元,能就下她的只有自己结成剑丸,输送真元给她。 若是再重来一次,他依旧还会这样选择。 青宵子的言外之意他听明白了,自己前途尽毁,自然没有资格接掌真武,更配不上寒星神剑,恐怕连认祖归宗的资格也被一并剥夺。 不过他并不失落,也不后悔,或许是对于修行这件事他并没有吃过什么亏,一路都是水到渠成,没有遇到任何瓶颈 太过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去珍惜,恐怕就是这样的道理 良久,他释怀的叹气,罢了,不就是修为不得寸进吗,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金丹修士,放眼修真界也算是有了一己之力 他起身抖了抖衣袖,又从旁边拿起了寒星神剑,眼中透露着三份不舍 “罢了,你也去吧,你本就不属于我的” 寒星感受着他的情绪,仙宝有灵,似依依不舍颤动,可最终还是化作一道剑虹而去。 是的,它的主人是战无敌,是整个真武,失去修行道路的仙痕,是不再可能成为它新主人的。 哪怕没有多少感情,可仙痕依旧感到落寞,他一个人安静的坐着,脑袋完全放空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走出了房间。 “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饱含着浓浓的关心,却又夹杂着难言的情绪。 仙痕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会遇上自己最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何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