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玉龙令》 第一章狗不挡道 阳春三月,春光灿烂。 楚怀玉和朋友分别后,一个人洋洋洒洒地骑着自行车,像往常一样进了一条每天都会经过的巷子。 楚怀玉的面容很白皙,烫着一头标致的纹理,加上他高高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不知迷倒过多少花痴少女,此刻骑着自行车飞速而过的他欲与汽车试比快,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遥望。 忽然,巷子里跳出七八个人一字排开,这巷子本来就不宽,被他们这么一堵,谁也过不去了。 楚怀玉一捏刹车,自行车后轮划个半圆,连车带人旋了九十度,停在了五六米外,楚怀玉这才放眼看去,领头的竟然是他曾经的同学丁险,这个人初中没上完就跟着痞子表哥混了黑社会,这使得原本就不喜欢他的楚怀玉对他更加厌恶。 楚怀玉冷冷道:“丁险,没听说过好啥不挡道?” 黑社会吗?楚怀玉似乎并不害怕。 丁险笑道:“我自然不是故意要挡道,恭候多时了,老同学。” 楚怀玉心头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问道:“等我干什么?” 丁险笑意一收,瞪着三角眼道:“干什么?你他妈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楚怀玉见丁险骂骂咧咧,心知来者不善,但他仍不惧怕,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丁险竖起大拇指道:“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不愧是楚怀玉,你把我兄弟打住院了,我自然是来找你讲讲道理。” 果然猜对了,他哪里有什么道理好讲,恐怕是用拳头讲道理,楚怀玉轻轻松开车闸,道:“孙朋越来越没出息了。”脸上满是不屑,显然并没有把丁险放在眼里。 丁险一笑,道:“对呀,谁能比你有出息?投个有钱的爹就什么都有了。”丁险撩起上衣,拔出别在腰带里的一根甩棍,又道:“我们这种没钱的,只能拿家伙跟人家讲道理。” 丁险边说边迈步走了过来,楚怀玉虽然不怕他,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丁险带了这么多人,自己就一个,想不被打只能逃跑,楚怀玉提起前轮调头,哪知身后早有十几个人逼了过来,丁险怎么会让楚怀玉有逃跑的机会?他早安排了人等在后面夹攻。 楚怀玉虽慌不乱,他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左手边有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小巷,顿时一喜,这时后方的人已经到了近处,骑车已是不及,楚怀玉一手提把一手提座,奋力扛起了自行车,向冲在最前面的人砸去,那些人只能闪身躲避,楚怀玉则毫不迟疑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那条巷子里。 丁险故意堵在那条巷子前就是想让楚怀玉自己逃进去,因为那是一条死胡同,不会有太多人看见,丁险暗笑楚怀玉中计,率众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隔几秒便喊一声“站住”吓唬楚怀玉。 楚怀玉一路狂奔,拐了个弯以后猛然发现前面无路可走,这条巷子只是他回家经过的一小段路,他并不熟悉里面的路线,楚怀玉气得直跺脚,扔掉累赘的背包,迅速掏出手机打给沈天发。 电话接通后,楚怀玉迫不及待地喊道:“三叔,丁险要打我,在我每天路过的那条巷子里,你快来。” 沈天发道:“我现在过不去,你把电话给他。”这时丁险率人追了过来,看着楚怀玉身后三米高的围墙,丁险哈哈笑道:“小伙,跑挺快呀?” 楚怀玉将手机递出,道:“有人要跟你说话。”丁险看了楚怀玉一眼,知道是沈天发,这个电话一接,再动手就等于跟沈天发撕破了脸皮,丁险略一沉吟,既然楚怀玉没说电话里是沈天发,假装不知道就好,骂道:“说你妈。”抬手一棍敲在楚怀玉手上,手机甩飞出去,落地后弹了一弹,后壳和电池被震掉,翻滚着到了角落里。 丁险不再废话,甩棍又挥了过来,楚怀玉向后一闪堪堪避过,见地上有一根被人丢掉的拖把,急忙弯腰捡起来,他也知道这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祈祷沈天发迅速赶来。 丁险再度跳过来,他身后的人也凑了上来,楚怀玉迅速退到墙边,以免被他们围住腹背受敌,随后举起拖把漫天乱舞,那根拖把被遗弃多年,上面沾满了沙土,布条也风化严重,挥舞起来尘埃飞扬,丁险等人向后退了退躲开,随后又逼了过来,楚怀玉一边用棍子抵挡一边用脚扬起地上的沙子,好在那些人不能同时挤过来,能和楚怀玉动上手的也就五六个,饶是这样楚怀玉也穷于应付,身上挨了无数下,不是棍子就是飞踹,楚怀玉苦苦支撑,想找机会冲出重围原路逃出去,可这似乎比爬墙都难。 丁险不知从谁手里拿过一把片刀,看准机会猛地一削,楚怀玉手中的拖把顿时被一劈两半,拖把本来就弱,被砍断更没了杀伤力,楚怀玉的体力也渐感不支,被丁险一脚踢中腹部,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软绵绵倒了下去。 丁险把刀递给旁边一人,快步走近楚怀玉,从衣领上将楚怀玉拽了起来,“呸”吐了口痰到楚怀玉脸上,道:“还敢动我兄弟吗?”楚怀玉伸手抹掉,忽然一脚踢在了丁险裆部,随后翻身跃起,可惜身在人群逃不了。 丁险捂着下身滚向后方,口中“嗷嗷”直叫,幸亏楚怀玉被按在地上使不上力,不然丁险就此废了,丁险暴跳起来使劲推动旁边的人,咆哮道:“废了他!弄死他!” 周围的人听了丁险的命令一拥而上,没了武器的楚怀玉只有拼命护着头的份,被众人当作沙包一般胡踢海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丁险待自己好点之后,大喝道:“让我来。”动手的人听见丁险喊话终于停了下来,让开一条路,此时的楚怀玉已经鼻青脸肿,衣服被扯得四分五裂,丁险一步一颤走过来,瞪着楚怀玉道:“你他妈想让老子断子绝孙吗?”丁险脸上肌肉不住抖动着,显得穷凶极恶,他将手向后一伸,喊道:“刀!” 刚才接过刀的人并没有递过去,劝道:“这里不是咱的地方,而且楚天恩和沈天发都不好惹,适可而止吧。”丁险道:“老子不要他的命就是了。”那人不敢违拗,终于将刀递到了丁险手中,丁险伸手接过,咆哮道:“受死吧。”说完举刀砍了下去。 楚怀玉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血流了出来,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躺在血泊中,他忽然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部警匪片,想到了电影里一个英雄壮烈牺牲时的景象。 丁险的刀没有砍到楚怀玉,他刚要砍下,忽然有一个粉色的物体砸到了他的脸上,他莫名其妙地向后倒去,仿佛这一砸有千斤重,那个物体砸到他后乖乖落到了地下,原来是一只鞋,一只女孩的粉鞋。 第二章女侠救命 丁险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那只鞋,鞋子很干净,一看就是个清清爽爽的女孩穿的,不知是谁扔的,丁险环顾四周,连同墙头、屋顶都没放过,并没有看到人,气得大叫道:“是谁?背地里伤人算什么英雄好……女人?”他本打算喊“英雄好汉”的,但一想那是女人的鞋,急忙改口。 “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又算什么英雄好汉?”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同时抬头,只见那堵三米高的墙上忽然间坐了一个女孩,丁险刚才看的时候明明没有,一转眼便多了个女孩,好像凭空出现一般,那女孩双腿垂下,两只脚左右晃着不住碰撞,右脚光着,左脚的鞋是粉色,足以证明那鞋是她的。 丁险仰头看着她,叫嚣道:“喂,你为什么用鞋打我?”女孩看了他一眼,随后抬头看向远处,好像没听见一样,丁险喝道:“那女人,我问你话呢。”那女孩恍若未闻,甚至打了个哈欠。 丁险气极,左右看看,把片刀交在左手,右手夺过一根铁管扔了上去,那铁管去势甚急,两人距离不过四五米,常人非被打个正着,可那女孩却非同一般,她只是抬脚轻轻一踢,那铁管便凌空折返,下落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不偏不倚打在丁险脑门上,“当”地一声,听着都疼,丁险又像被千斤重物砸到,重重向后摔倒,脑中晕晕乎乎,眼前金星乱冒,幸好没有扔片刀,不然小命就没了。 那女孩这才扮个鬼脸,道:“叫你以多欺少,叫你没有礼貌,叫你出手打女人。”丁险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一指女孩,道:“你…”女孩一瞪妙目,道:“手指想断了?”丁险看了看手指,想到刚才的铁管,脑门犹自火辣辣的疼,吓得缩回手来,道:“你敢下来吗?” 女孩嫣然一笑,道:“让我下来是要给我穿鞋吗?”丁险笑道:“穿,我亲自给你穿。”心想只要你敢下来,我就让兄弟们把你生吞活剥了,以报一鞋一铁管之仇。 楚怀玉见女孩帮自己拦了一刀,心里感激,不想她惹上麻烦,道:“你千万别下来,他是骗你的。” 女孩看向楚怀玉,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是吗?可是我得穿鞋呀,总不能光着脚吧?”楚怀玉急忙弯腰去捡鞋,哪知手到中途,鞋子被丁险抢了去,丁险晃晃鞋子,道:“你下来呀。” 女孩撅了撅嘴,道:“笨蛋。”这一撅嘴把楚怀玉看呆了,楚怀玉平时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面部表情,然后用简单地几笔就能把一张带着心情的脸部轮廓勾勒出来,走遍大街小巷,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娇柔俏皮的女孩子,此刻真的是呆住了。 “快下来,要不然我接着打他。”丁险威胁着,他不知道这女孩和楚怀玉也是初次见面。 “好呀。”女孩双手在墙头一托,居然要跳下来,楚怀玉大惊,喊道:“喂…”那是三米,这么跳下来非把腿摔坏不可,哪知他还没喊出第二个字,女孩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他前面,给了他一个婀娜的背影,楚怀玉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身上的疼痛却明显告诉他,这是真的! 女孩抬起右脚,道:“穿吧。”一只脚立地毫不晃动,应该是有舞蹈的底子,丁险嘿嘿笑道:“好啊。”迈步走了过来,楚怀玉挣扎着蹿到女孩前面,张开双臂道:“丁险,你他妈的冲我来,打女人不怕被笑掉大牙吗?” 那女孩一把将楚怀玉拉到身后,楚怀玉浑身疼痛没有力气,竟像小鸡一般被提回去,这时丁险已经走了过来,将女孩的鞋套在她的脚上,忽然握了女孩的脚腕用力一带,想把女孩扯倒,楚怀玉叫声“小心”,哪知女孩身子竟然轻飘飘地被拉过去,不用丁险使劲,女孩的脚早飞到了丁险胸口,丁险如遭锤击,整个人向后砸去,两个人张臂抱他,被同时撞倒。 丁险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呼吸窒滞,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呀。”身边一人当即扑了过来,女孩抬手在他身前一晃,不知做了什么把戏,那人忽然浑身僵硬,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动不了了,后面的人原本打算一起扑过来,连忙停住脚步,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呆立的人,同时惊呆了。 女孩还是嘻嘻笑着,但此刻她的笑仿佛带了魔力,没人敢动。 丁险战战兢兢道:“你这是什么法术?”女孩笑道:“这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呆若木鸡术,他在这呆上一天,明天就变成木鸡了。” 丁险迟疑着走到呆住的人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哪知一拍之下,借着丁险的力道,那人竟缓缓地侧翻在地,摔倒时全身动作丝毫没变,倒地后依然保持原样,还真像木人一般。 “我们走吧。”女孩伸手揽住了楚怀玉的腰,丁险忙道:“休想。”上手来抓楚怀玉,女孩揽着楚怀玉向旁一躲,丁险便抓了个空,女孩随后纵身一跃,竟然连同楚怀玉一起跳了起来,丁险来不及反手再抓,忽然感觉肩头一沉,被女孩用来借力点了一脚,丁险顿时矮了下去,再看女孩和楚怀玉时,已经消失在了墙头,众人齐刷刷看着那堵三米高的围墙,过了许久还是呆呆地一动不动。 最吃惊的当然是楚怀玉,三米高的围墙在他脚下一闪而过,像做梦一样,女孩放开他后,他仍是一副痴呆状,女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如梦初醒。 楚怀玉仔细打量那女孩,她的眉毛很浅,眼睛虽圆圆的,但里面却没什么水分,甚至还有几道血丝,眼袋也有点大,似乎昨晚熬过夜,脸上更是凑热闹一样生着几点雀斑,不算漂亮,但就是那份清新的小俏皮世间罕有,楚怀玉十八年仅见,她的衣着简单朴素,处处都透着平凡,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救了楚怀玉的命。 女孩想到楚怀玉呆呆地样子,又咧嘴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楚怀玉忽然觉得这张脸笑起来美丽不可方物,不由得赞道:“你真好看。” 那女孩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害羞的低下头,她又撅了撅嘴,道:“你的眼睛被打坏了吗?我哪里好看了?” 楚怀玉又看到了她撅嘴的样子,他多么希望这一刻时间凝固,他可以就这样看着女孩。 女孩见楚怀玉总是直勾勾看着自己,像个登徒子一样,顿时怀疑救错了人,抬手给了楚怀玉一记爆栗,楚怀玉本来就被打得不轻,痛得直锁脖子,不过幸好女孩没有用力,不然楚怀玉也要像丁险一样栽倒在地了。 楚怀玉急忙道:“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每个人对好看的定义不一样,别人都看脸,我不一样,别人都是脸好看,你不一样。” “歪理。”女孩翻了翻白眼,又道:“你回家吧,以后不要再得罪那些人了。”说完回头要走,楚怀玉忙拉住她,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就请你吃顿饭吧。”女孩连忙道:“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飞鞋相助而已,用不着谢。” 楚怀玉道:“那怎么行?我楚怀玉是知恩图报的人。”女孩想了想,道:“既然你一定要谢我,我再推辞不免显得小气,这样吧,你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女侠,我心里一高兴,就算是谢过了。”楚怀玉哈哈大笑,觉得女孩可爱之极,抱拳道:“多谢女侠救命。” 女孩也抱了抱拳,楚怀玉问道:“女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吧?”女孩道:“我姓龙,龙鳞儿。”楚怀玉赞道:“好名字,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不知你是谁的逆鳞呢?”龙鳞儿道:“自然是我爸爸的逆鳞喽。”她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呀,我爸还在东林等我买烟回去,我得走啦。”说完抬脚便走,楚怀玉还要拦,龙鳞儿见周围没人,又一纵身,从楚怀玉头顶飞了过去,转眼就跑远了。 第三章离家出走 楚怀玉看着龙鳞儿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回想方才种种,又喃喃道:“要是怪物都长这样的话,我也当个怪物好了。”实在想不通,楚怀玉巡视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围墙,心想这事不算完,但此地不宜久留,赶忙离开。 到家换了身衣服,楚怀玉悄悄喊来保姆给自己擦药,药水抹在伤口上特疼,楚怀玉哼哼唧唧直叫保姆轻点,这时门忽然开了,楚天恩走了进来,直直看着楚怀玉,楚怀玉不敢直视他,扭脸看向墙上的明星海报。 楚天恩挥手支走保姆,亲自拿起药瓶,道:“怎么没被打死?”说完将药重重拍在楚怀玉伤口上,楚怀玉疼得抖了抖,道:“我自己骑车撞的。”楚天恩冷哼道:“是吗?撞飞机上了?” 楚怀玉不答话,楚天恩铁青着脸道:“你看看你现在有个学生样吗?三天两头打架,我一个月被老师叫去八趟,脸都被你丢尽了。” 楚怀玉看了看楚天恩,道:“你不接他电话不就行了?”楚天恩怒道:“放你妈的屁。”楚天恩抬起了手,楚怀玉躲了躲,他不想再挨打了,楚天恩看着楚怀玉身上的伤放下了手,道:“我已经给你四叔打了招呼,过几天就送你去部队当兵,省得每天跟老三瞎球混。” 楚怀玉慌忙站起道:“我不去,谁愿意去谁去。” 楚天恩冷冷道:“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楚怀玉也冷冷道:“我也一样。”楚天恩气极,瞪着他道:“我不想我的儿子突然哪天被人砍死了。” 楚怀玉冷声道:“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么?我走还不行?” 楚怀玉说完推开楚天恩摔门而去,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肯去吃部队的苦?刚挨了顿打,不但没人关心,反而被骂了一顿,正值青春叛逆期的他岂能忍受?楚天恩并没有拦他,毕竟也在气头上。 漫步街头,楚怀玉一脸丧气,肚子饿得咕咕叫,楚怀玉急忙掏了掏兜,还好带了张银行卡,先填饱肚子再说。 正走着,忽然发觉身后有一道脚步声伴随自己好久了,楚怀玉不由冷汗直冒,现在他依然孤身一人,手机也没带,如果再被丁险的人盯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楚怀玉并没有马上回头看,他用心听了听,身后似乎只有一个人,脚步声很轻,于是继续向前,在一个墙角拐了过去,冷冷站着等那人出现。 很快,人就走了出来,竟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难怪脚步声那么轻,那孩子一拐弯看见楚怀玉瞪着自己,吓了一跳。 楚怀玉向小孩身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低头问道:“你一直在跟着我?”那小孩先是点了点头,突然又迅速摇头,楚怀玉向周围看了看,拉着小孩进了不远处的快餐店。 随便点了几样吃的,楚怀玉带小孩坐到角落,问道:“说吧,谁叫你跟着我的?”那小孩直摇头,吃了一口冰激凌,一边舔着勺子,一边说道:“没有人,是我自己。”楚怀玉奇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小孩忽然放下勺子,眼里有泪水打转,道:“我不小心和妈妈走散了。” 楚怀玉松了口气,道:“我又不认识你妈妈。”小孩带着哭腔道:“我找不到妈妈,很害怕,妈妈说外面有许多坏人,我不敢跟别人说话,只有你是小孩,应该不是坏人。” 原来如此,楚怀玉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记不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小孩道:“我叫张若河,妈妈的号码是***。” 楚怀玉借用店里的电话拨过去,告诉所在位置,张若河的妈妈很快就赶了过来,发疯般抱着张若河不放,看着着急的张妈妈,楚怀玉忽然深受感动,要是自己的爸妈也这么关心自己就好了,不至于流落街头。 良久,张妈妈才注意到楚怀玉,忙不停地道谢,张若河用如水的瞳孔看着楚怀玉说道:“哥哥,我不会忘了你的,我保证。”楚怀玉笑道:“以后不许再走丢了。” 挥手告别张若河母子,楚怀玉又不知道该去哪了,看着长长的街道,忽然想到了龙鳞儿,她不是说去东林送烟么,或许现在还在东林,想到龙鳞儿,楚怀玉心里莫名的开心,赶忙拦了辆出租车出了城,希望她还在。 东林并不大,树也不密,竟然真的给他找到了,只见龙鳞儿正趴在一处土丘上偷偷看着什么,楚怀玉想吓吓她,便蹑手蹑脚向她踱去。 本以为龙鳞儿不会发觉,不料距她还在十米开外的时候,龙鳞儿忽然猛地转过头来,倒实实吓了楚怀玉一跳,龙鳞儿很意外楚怀玉的突然到来,但她没有马上询问,而是将食指竖在嘴边,发出“嘘”的一声并示意楚怀玉不要站着,楚怀玉好奇地蹲身过去,趴到了龙鳞儿旁边。 龙鳞儿悄声道:“小声说话,你怎么找到我的?”楚怀玉笑道:“我有特异功能啊,你在偷窥什么?”说完探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坐在不远处抽着烟,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烟头,那中年人一边抽烟,一边焦急的向西方张望着。 龙鳞儿道:“他是我爸,在等人。”楚怀玉一脸不解,问道:“等人为什么要你藏在这里?”龙鳞儿想了想,不知怎么解释,道:“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一个人无聊得很,你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陪我。” 楚怀玉大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道:“遵命,对了,我刚才脚步那么轻,你怎么发现我过来的?”龙鳞儿神秘地一笑,道:“我也有特异功能啊。” 楚怀玉哈哈一笑,龙鳞儿赶忙捂上他的嘴,道:“不许说话不许动,还有,不管一会看到多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许出声,要是把我的话忘了,我爸怪罪起来,你可就惨了。” 楚怀玉想起龙鳞儿奇怪的身手,她爸爸肯定更厉害,赶紧点了点头,龙鳞儿轻轻放开手,扭头向前面看去,楚怀玉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考虑到她的警告,也只得转头看向那边。 过了盏茶时分,龙鳞儿的父亲忽然踩灭了第三根烟,面向正西站了起来,因为西边有一个人大踏步走来,楚怀玉猜测应该是他们等的人来了,现在那人虽然还很远,可是看他的走路姿态,楚怀玉竟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楚怀玉依言不言不动,静静注视着前方,那个人渐渐走近,楚怀玉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竟然是罩他的三叔沈天发,顿时颇感奇怪,三叔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赴约?而且还选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的树林里。 沈天发在距龙父十多米外站定,道:“龙大海,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忘不了当年的恩怨。”龙大海道:“我苦心修习十几年就是为了今天,此仇不报非君子。” 沈天发和龙大海四目相对,沈天发道:“不错,当年是我一时失手,可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么?我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混得好,可她却偏偏选你而不选我,是个人都气不过,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楚怀玉知道沈天发年轻时有过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姑娘,没想到竟是龙鳞儿的妈妈?还死在了沈天发手里? 龙大海冷哼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死在你手里,一句一时失手就算交代了?那我现在去杀了你老婆,也说是一时失手,大家就此扯平怎么样?” 沈天发摊开双手,道:“当时如果不是她突然冒出来,我也不至于伤到她。”龙大海激动地险些跳起来,紧握双拳,道:“沈天发,你害我失去挚爱,害我女儿从小没妈,今天我要你偿命。” 沈天发哈哈大笑道:“听说你投了奇异门,想必学了些古怪功夫,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说完竟然摆开一副比武的架势,左手握拳背在身后,右手摊开迎向龙大海。 第四章身中剧毒 龙大海不再多言,挺身向前,十多米的距离竟然转瞬即至,一掌直击沈天发胸口,沈天发身子一摆斜斜避过,单手撑地,抬脚踢向龙大海下盘,楚怀玉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他…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三叔竟然也是个怪物,楚怀玉怎么能不吃惊? 龙鳞儿知道他在奇怪,皱了皱秀眉,柔声道:“一会再给你解释。” 龙大海和沈天发选在罕有人至的东林比武本就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谁知楚怀玉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是每个人都始料未及的,不过目前只有龙鳞儿知道他的存在。 楚怀玉再度看去,只见龙大海跳高三尺,躲过沈天发的一踢,随后又是一爪,直取沈天发中路,转眼便拆了三十余招,龙鳞儿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二人,时而为龙大海胜了一招而窃喜,时而因龙大海险些中掌而焦急,看到龙大海化去危险后,又会轻轻吁口气。 突然,龙鳞儿叫了声“好”,只见龙大海身体微微后倾急速向后掠去,沈天发双脚不时点地向他追去,是奔跑的姿势,然而他每跨一步都足有三四米,也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龙大海虽是后掠,但他的速度却比沈天发快许多,将他们的距离渐渐拉远,楚怀玉问道:“打不过要跑吗?”龙鳞儿摇头道:“我爸要拉开距离使出雷霆万钧,这是他最厉害的一招。” 听说是最厉害的一招,楚怀玉急忙看去,希望沈天发能应付得了。 龙大海在与沈天发拉开十多米的时候用力点了下地,身体纵到了半空,沈天发紧追几步,也发力向上纵去,龙大海双掌蓄满内力猛地向下劈去,随着这一招的施出,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响了一声炸雷,“轰隆”一声,楚怀玉奇怪地看看天空,蓝蓝的天上一碧如洗,哪里来的雷声? 沈天发已经料到了这一招,早已蓄势的双掌迎了上去,四掌相接,沈天发顿觉双手像触电一般刺痛麻痒,又像摸到火炉一般炙烫难耐,胜负立判,沈天发被向下击落,落地后又弹起一截向旁滚去,就像一颗被踢出的足球,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弹起又落地,最后终于在撞到一棵树后停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楚怀玉和龙鳞儿同时冲了出去,龙鳞儿扶着气息凌乱的龙大海坐到石头上,龙大海脚步蹒跚,似乎也被沈天发震伤了。 楚怀玉奔到沈天发身旁,将沈天发翻了过来,只见沈天发的衣服磨破了无数大洞,擦破的皮肤清晰可见,伤口正不断往外冒着血,血和泥沙混在一块,楚怀玉连忙伸手帮他抹掉,沈天发的嘴角也慢慢沁出了一丝血,双目紧闭,没了呼吸。 龙大海问道:“鳞儿,他是谁?”没待龙鳞儿回答,楚怀玉忽然抬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叫道:“杀人了,你们杀人了,你们杀了我三叔。” 龙鳞儿吃了一惊,她以为楚怀玉只是好奇去看看,没想到他竟然是沈天发的侄子,简直没有再巧了,早知道就不救他了,龙大海道:“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只不过是晕了过去,一会儿就醒了。” 楚怀玉怒瞪着龙大海,道:“你…你…”,楚怀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助,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是沈天发塑造的,初二时有个小混混欺负他,沈天发提着刀差点把那个小混混砍成八段,从那以后楚怀玉就成了校园霸王,那么厉害的三叔,此刻却毫无知觉地躺在楚怀玉怀里,无论楚怀玉如何呼唤,沈天发始终一动不动。 龙大海正在调息,忽然用鼻子嗅了嗅,问道:“鳞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龙鳞儿嗅了嗅,点头道:“好像有。”楚怀玉也使劲闻了闻,似乎是一股香水味,看向龙鳞儿,问道:“是你身上的吧?”龙鳞儿摇头道:“我从来不用香水的。” 楚怀玉向周围看了看,道:“难道还有别人在这里?”龙鳞儿纵起身形,在周围树间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处,道:“奇怪得很,香味就在我们周围,十米之外就闻不到了。”龙大海大惊,大步向沈天发走了过来,楚怀玉连忙抱紧沈天发,喊道:“你要干什么?不许你碰我三叔。” 龙大海不理他,一眼看见沈天发裤兜处湿了一片,撕开裤兜一看,里面全是碎玻璃,原本应该是一个盛着香水的小瓶,刚才在地上翻滚时摔碎了。 龙大海探了探沈天发的鼻息,又摸了摸沈天发的脉搏,啐道:“沈天发,你可真够狠的。”龙鳞儿问道:“怎么了?”龙大海没有回答,一拳捶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树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有几片树叶被震落,龙鳞儿心疼地拿过他的手,又道:“这到底是什么?”龙大海道:“绝命古龙。” 龙鳞儿惊道:“药邪金不换的绝命古龙?”龙大海点了点头,又道:“我们都完了。”龙鳞儿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们想想办法。”龙大海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金不换是谁么?他是用毒的第一奇才,别人要是有本法解他的毒,又何必畏他如虎?” 楚怀玉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大致明白了,道:“那我们可以去找他呀。”龙鳞儿道:“金不换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龙大海垂下了头,楚怀玉将沈天发平放在地上,道:“那也不怕,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们去医院,肯定能解得了。” 龙大海道:“没用的,医院如果能解,去年大宇集团的少总就不会死了。”楚怀玉惊道:“大宇的少总是死于这个毒?”这事他也听说过,毕竟是发生在身边的奇闻,龙大海点头道:“他送去医院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是被他自己抓的,医生束手无策,眼看着他变成一副骨架,中了绝命古龙的人最开始都是奇痒难耐,到最后身上的肉全部烂掉,化成一滩脓血。” 楚怀玉听得浑身发毛,问道:“这个金不换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弄这么害人的东西出来?”龙鳞儿道:“金不换自创药庄,用毒用药的本事出神入化,一生行事全凭喜好,我师祖说,金不换想救的人,就算是得了绝症,他也有本事让病人多活几年,他想害的人,无论那个人作何反抗都无济于事,人送外号药邪,这只是他众多杰作中的一项而已。” 楚怀玉奇道:“我三叔又不是金不换,怎么会有绝命古龙?”龙大海道:“金不换曾经卖过三十份绝命古龙,沈天发就是其中一份的买主,他仗着这个保过几次命,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带着绝命古龙前来,多半是想要我的命。” 楚怀玉瘫坐在了沈天发旁边,拼命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三叔不会用这么歹毒的东西害人,三叔,你告诉我,他在胡说对不对?”楚怀玉拼命摇晃着沈天发,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想到全身流血流脓一抓一大把,楚怀玉情不自禁地哭了。 龙鳞儿看见楚怀玉哭,忽然感到莫名地心疼,楚怀玉本不是他们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要来东林,楚怀玉才会被莫名其妙地卷进来,又糊里糊涂的中了剧毒无比的绝命古龙。 龙鳞儿忽然一把抓住龙大海的胳膊,道:“爸,我们去平南碰碰运气。” 第五章初知武人 楚怀玉听到这句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问道:“平南有人能解毒?”龙大海摇头道:“金不换有个徒弟叫孟五,虽然外号叫药王,却连金不换的一成都没有学到,而且脾气很怪,心情好的时候看病分文不取,心情不好三五十万也敢要,最重要的是去平南要走八百公里的山路,我们没有车,三天之内不可能赶到。” 楚怀玉喜道:“我能弄到车,钱也不是问题,我三位叔叔一年给我几万的压岁钱,我都攒着呢。”龙鳞儿大喜,道:“那太好了。”龙大海看了看龙鳞儿,欲言又止。 楚怀玉弯腰将沈天发的裤子脱掉,以免这绝命古龙的味道传给更多人,随后把外套包在他的腿上,又道:“你们在前面的路边等我。”说完背起沈天发向壶州的方向走去。 费了半天唇舌总算拦了辆过路车,回到壶州后,楚怀玉首先将沈天发送到了医院,就算自己中毒再严重也不能不管三叔,得知沈天发没有性命之忧后,楚怀玉打车回了家。 楚天恩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楚怀玉回来,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楚怀玉没有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这些年所有的压岁钱。 回到客厅,楚怀玉坐到了楚天恩对面,两眼直直看着楚天恩,楚天恩奇道:“看着我干什么?”楚怀玉的眼眶忽然红了,道:“爸,这些年我不懂事,天天惹你生气,但父子没有隔夜仇,希望你能原谅我。”虽然有了一线生机,但毕竟孟五只学到了金不换的一成不到,希望渺茫,正如龙鳞儿所言,只是去碰运气,如果不成的话,这就是他和楚天恩见的最后一面。 楚天恩的脸色变了变,道:“儿子,发生什么事了?”楚怀玉道:“刚才我帮一个走失的小孩找到了妈妈,他妈都快急疯了,我忽然间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任性,从来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过,以后我会变好的,我保证!” 楚天恩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想明白就好,要是你妈能听见你这几句话就好了。”楚怀玉笑了笑,道:“你帮我转告她吧,我想借车一用。” 楚天恩奇道:“要车干什么?”楚怀玉道:“我想到南城区买点东西,公交太慢,骑车太累。”楚天恩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我去拿钥匙。”说完走上楼,没有先找钥匙,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悄声道:“少爷很反常,你俩开车跟着他,随时向我汇报行程。” 挂掉电话,楚天恩下了楼,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楚怀玉,原来一直在身上,楚怀玉接过车钥匙,拍了拍楚天恩的手,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 接上龙鳞儿和龙大海,楚怀玉一脚油门,向北方的直肠峡驰去,根本没注意到后方有一辆车悄悄跟着。 龙大海细看这辆越野车的配置,问道:“这车不便宜,你是哪家的阔少?”楚怀玉耸了耸肩,道:“什么阔少?叔叔你不要取笑我,我这车是借的。” 龙大海想到沈天发是楚怀玉的三叔,顿时明白了,道:“我们不白花你的钱,等我攒够了会还给你的。”楚怀玉忙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鳞儿,你不是说要解释你们的事给我听么?刚才一直敷衍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龙鳞儿看了看龙大海,见龙大海没有反对,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像你这样的普通人,一种是像我们这样的武人。” 楚怀玉道:“武人?你们是从哪来的?”龙鳞儿道:“也是爸妈生的呀,只不过我们会武功而已。” 楚怀玉皱了皱眉,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武人多吗?”龙鳞儿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应该挺多了吧?”楚怀玉大奇,道:“什么叫应该挺多了吧?”龙鳞儿道:“三十五年前,无极老人召集了二十个人,将自创的二十套武功秘籍分发出来,自那以后就有了武人,当年得到秘籍的人不断收徒弟,徒弟又收徒弟,你说是不是应该挺多了?” 楚怀玉惊道:“自创二十套武功?”龙鳞儿道:“对呀,无极老人是天纵奇才,自己在家潜心修炼,恍恍惚惚就创了这么多武功秘籍出来。” 楚怀玉啐道:“张三丰天下无敌,也只创了一套太极拳而已,这个人的牛皮未免吹得太大了吧?”龙鳞儿点头道:“这事没几个人信,可谁也不敢质疑,毕竟无极老人在武人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且大家都练成了武功,还有什么不信的?二十一年前他又创出九套秘籍,举行了第二次分功,之后他就消失了,第一次分功时他已经被称作老人,现在他恐怕已经不在世了吧。” 楚怀玉点头道:“那你们武人就混在普通人中间吗?怎么辨别?”龙鳞儿道:“你们普通人不需要辨别,我们武人自有辨别的法子,不过有的高手隐藏得很深,看不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楚怀玉突发奇想,道:“那你们如果干违法的事,警察岂不是拿你们没办法?”龙鳞儿摇头道:“不会的,武功再高也怕枪炮,而且无极老人有言在先,不许与**作对,不许伤害普通人,还专门设过江湖衙门管理不规矩的武人,谁敢不听他的话?” 楚怀玉不再问了,半个小时就开到了直肠峡,他们所在的壶州市被五条南北走向的高山包裹着,直肠峡是北上最近的路,但是峡谷两侧的山上常有落石滚下,雨雪天气又容易发洪水,所以高速和国道都不通此峡谷,只有一条废旧的老路。 他们风风火火赶到直肠峡,谁知峡谷入口竟然被五棵大树给封住了,那五棵树直径都在半米左右,恐怕每一棵都有几百斤重,五棵大树堆起来,将峡谷入口封得严严实实,就算是行人也不好过去,更不用说车了,这一看就是人为的,不知是谁故意将路封起来。 楚怀玉气道:“这可怎么办啊?”龙大海道:“不用担心,几棵树而已。”说完下了车,龙鳞儿趴到前排两座中间,道:“放心,这些树我爸可以搬开,别忘了我们是武人,力气比你们大多了。”楚怀玉长舒口气,道:“你爸这么厉害?”龙鳞儿得意地昂起头,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能生出我这么厉害的女儿?” 楚怀玉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以龙鳞儿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但是她没有,楚怀玉道:“你有什么厉害的?”龙鳞儿道:“你忘了是谁救的你,要不是本姑娘及时出现,你现在肯定躺在医院里。”楚怀玉道:“是是是,你厉害得很。” 龙鳞儿哈哈一笑,忽然皱起了眉头,道:“爸爸怎么还不动手呢?”龙大海站在树前好久了,龙鳞儿略一沉吟,道:“他刚刚打架耗了好多内力,我去帮帮他。”龙鳞儿说完打开了车门,楚怀玉也跟了下去。 走到龙大海身边,龙鳞儿问道:“怎么了?”龙大海指着最下面的一棵树道:“你看。”龙鳞儿顺着龙大海所指看去,只见那棵树上有五个洞,很容易看出是用手指硬生生插进去的,指上功力相当了得。 龙鳞儿奇道:“这难道是夺命夫妻的标志?”龙大海点头道:“正是,我说怎么好端端的大树挡路,原来是他们在里面,挪树的话就惹上了他们,不挪就得绕开五排山,恐怕两天两夜都到不了平南。”他顿了顿,皱眉道:“这两口子厉害得很,江湖传言‘宁犯阎罗,不惹公婆’,咱们碰上硬茬了。” 第六章此路不通 龙大海看着大树纠结,楚怀玉问道:“他们凭什么不让进?路是他们家修的?”龙大海道:“路不是他修的,但江湖上拳头硬就是道理。”他看了看龙鳞儿,咬牙道:“反正一天之内赶不到平南就没救了,横竖是个死,只能会会他们了。” 几棵都是旱死的干树,没有想象中那么重,龙大海抓住树杈,力灌双臂,竟然真的一点一点挪开了口子,楚怀玉开车进去,龙大海又将树还原,毕竟不想和夺命夫妻结仇,能悄悄过去最好。 谷内倒也郁郁葱葱,只是山崖颇高,就算偶尔有一片树林或山沟,也毫无观赏性可言。 入谷没多久,左前轮骤然爆了胎,楚怀玉赶忙一脚刹车,幸好谷里路况不好,楚怀玉开得不快,要是在高速上很有可能翻车。 楚怀玉下车一看,车轮侧面插着一块扁平的石头,楚怀玉奇道:“石头怎么能扎到侧面呢?”龙大海看了看,知道这块石头不是路上扎的,向四周望了望,高声喊道:“林兄贤伉俪既然到了,就请现身相见吧。” 龙大海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听不出方位,听不出男女,但却刺耳之极,听到这笑声,楚怀玉忽然感觉心胸激荡,耳中“嗡嗡”跟着直响,忙狠命按住耳朵,但却无济于事,胃中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龙鳞儿见状,忙推了推龙大海,龙大海单手搭在楚怀玉肩膀上,将一股柔和的真气缓缓输到楚怀玉体内,楚怀玉只觉龙大海按着自己的地方热热的,有一股暖流进入身体,和那笑声作着对抗,接着浑身轻松,不舒服的感觉一扫而光。 楚怀玉疑惑地看向龙鳞儿,龙鳞儿悄声道:“这笑声里包含了一种叫笑死人的功夫,是专门利用声音伤害人的,内力低的人很危险,我爸已经输了内力给你,现在没事了。” 这时笑声骤停,有一个女声道:“既然看到了我留的记号,你们就该乖乖绕道,怎么还敢进来?” 龙大海抱拳道:“在下奇异门龙大海,有要紧事赶去平南,实在是不得以打扰二位清修,还请大嫂行个方便。”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接着从远处纵来,身法迅疾无匹,仅几个转折就到了近处,一跃坐在了楚怀玉的车顶上,道:“奇异门是什么东西,就算封不悟来了,老娘也未必放在眼里。” 这妇人直呼奇异门掌门的名字,龙大海心里虽气,但自知不是对手,只好强忍着道:“我们只求路过,大嫂何必为难?” 一句一个大嫂,算是给尽了面子,谁知那妇人毫不在意,道:“你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武人竟敢无视我的记号,今天不让你折在这,血巫婆关三娘威名何在?” 龙大海挥手示意龙鳞儿和楚怀玉退后,龙鳞儿将楚怀玉送出二十多米,道:“我们俩拖住她,你见机逃跑,你是普通人,她不敢伤害你的。”龙鳞儿说完转身走了回去,在距龙大海只有几米的地方站定,以便随时出手。 关三娘上下打量龙大海,笑道:“你刚刚打过架,元气还没有恢复,用不了二十招我就可以把你打趴下。”龙大海摆好架势,道:“你们封路无理在先,乘人之危在后,江湖中自有公论。” 关三娘哼道:“江湖公论我夫妻何时在意过?你这么慷慨赴死,那我就赏你个全尸好了。”说完向龙鳞儿和楚怀玉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楚怀玉身上片刻,问道:“那个小孩是你什么人?” 龙大海捉磨不透关三娘的心思,道:“非亲非故,只是个司机,而且是普通人,你不能伤害他。”关三娘笑道:“非亲非故你会在意他的死活?放心,我不伤害他。”说罢出手如电,一掌向龙大海拍了过去,龙大海也挺身而上,劈掌相还。 楚怀玉站得过于远,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想起龙大海说‘宁犯阎罗,不惹公婆’时脸上的惧意,楚怀玉猜测龙大海不是关三娘的对手,顿时忧心忡忡,他知道龙鳞儿站在近处是想出手帮助龙大海,他不愿龙鳞儿冒险,主意一定,迈步走了过去。 龙鳞儿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打架的二人身上,这次浑然没有觉察到楚怀玉过来,楚怀玉一把拉住了龙鳞儿的手,龙鳞儿吓了一跳,急道:“谁让你过来的?快走,这里危险。” 楚怀玉道:“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丢下你,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说完手上加力,将龙鳞儿的手握得紧紧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打过无数次架,楚怀玉从来也没做过逃兵,龙鳞儿注视着楚怀玉,心里忽然酸酸的,从小没有妈疼,爸爸虽亲,却始终醉心于练武报仇,督促她练武时也格外严厉,龙鳞儿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么关切的话语,只感觉楚怀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无比。 龙大海刚和沈天发打完架,虽然胜了,但他也损伤不小,内力压根没恢复几成,关三娘的功夫本来就高他许多,她的掌法凌厉狠辣,像猫捉老鼠一般戏弄龙大海,有时假意攻向龙大海肩头要穴,等龙大海倾力回护时忽然转而直取中路,有时故意把招式用老,等龙大海趁机攻来时又媚笑着拧身闪开,让龙大海自己摔倒,龙大海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还不到二十招,身上就挨了七八掌之多,再也忍受不了侮辱,静立当地不再抵抗。 关三娘反倒停下手来,笑道:“怎么,打疼了?”龙大海闭目道:“你一掌劈死我吧。” 关三娘媚笑着,扭头看了看楚怀玉,道:“小帅哥,我的武功怎么样?” 楚怀玉见龙大海不是对手,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不屑道:“不怎么样。”关三娘又一笑,道:“你若是武人,就能看出刚才我至少有一百个机会可以伤到他。”楚怀玉抱定了必死之心,冷哼道:“真不要脸,有些人总是自以为了不起,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有些酒鬼总是说自己千杯不醉,其实最先醉的就是他。” 楚怀玉想惹她生气,好让她给个痛快,因为身上已经开始发痒了,打不过她就过不了谷,过不了谷就连碰运气的机会都没了,谁知关三娘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直接向楚怀玉走了过来,龙鳞儿张开双臂挡在楚怀玉身前,道:“你别碰他。” 关三娘上下打量龙鳞儿,道:“哎哟,这么护着他,他是你的情哥哥?” 龙鳞儿顿时羞红了脸,急道:“不…不是。”关三娘笑道:“害什么羞?婶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钻男人被窝里去了。” 龙大海骂道:“关三娘,要杀要剐冲我来,在孩子面前浪*叫什么?” 这时楚怀玉终于忍不住抓了抓痒,龙大海和关三娘动手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不止一次奇痒难耐,龙大海看在眼里,急道:“不要抓,越抓越痒。”他的毒早就发作了,比武时苦苦忍着,进一步拉低了自己的战斗力。 关三娘奇道:“什么越抓越痒?”龙大海道:“我们三个都中了绝命古龙的毒,要不然何必强行进来。”关三娘听到绝命古龙四个字,脸上的笑终于没了,微微皱了皱眉,道:“中了绝命古龙应该赶快买棺材,迟一步就变成肉汤了,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她哦了一声,又道:“你刚才好像说过要去平南,难道是要去找药王孟五?”龙大海点头道:“正是。”关三娘哈哈大笑,道:“孟五就是个大废物,他要是能解绝命古龙的毒,我把关字倒着写。”龙大海、龙鳞儿、楚怀玉的脸色同时变了。 关三娘又畅笑道:“所以说平南不用去了,这位小帅哥长得还不错,不如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在,跟婶婶回家消遣消遣如何。”说完冲着楚怀玉抛了个媚眼,楚怀玉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 第七章司马灭天 楚怀玉是校园霸王,身边总有一群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围着,也算是阅女无数,但从来没见过三四十岁的女人发*情,论年纪都能当他妈了,不禁骂道:“老妖婆,你要是实在*骚*得慌,我家门前有个老叫花子,你可以去找他,包乖包听话包你满意。”这话不假,他家门前的叫花子赖了十多年了,怎么赶都不走,要是有个女人扑上来,还不得言听计从? 关三娘笑得风情万种,道:“老叫花子哪有小嫩蹄子香?快让婶婶闻闻。”她说完向楚怀玉跟前凑去,龙鳞儿死死护着楚怀玉,道:“你不能动他,他是普通人,你敢动他一下,无极老人不会放过你的。”关三娘冷笑道:“无极老人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还哪有心思管江湖上的这些破事?” 关三娘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龙鳞儿的脉门,龙鳞儿顿时没了力气,关三娘一把将龙鳞儿甩飞出去,紧接着笑盈盈地把手伸向了楚怀玉,楚怀玉凡胎一个,岂能躲开?眼看着就要被关三娘摸到小嫩手,忽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传来,关三娘猛然向后倒翻出去,几乎同时旁边的树上“梆”地一声巨响,插进了一颗石子,深入树身寸许,足见力道之大,若是打在人身上,恐怕得当场肉绽骨折。 关三娘连翻三个筋斗站定,向石子来处望去,只见一辆蓝色的商务车开了过来,车顶站着一个黑衣男人,想必就是他打的石头。 楚怀玉也看向那辆车,顿时一奇,竟然是他家的车,站在车顶的是楚天恩的保镖华子,那么开车的就一定是阿中了,他俩一向形影不离,难道是爸爸觉察到什么,所以派他们跟了出来?看样子华子也是武人,以前竟浑然不知,看见他们,楚怀玉的求生欲顿时又上来了。 车很快就开到了面前,关三娘冷冷道:“阁下是谁?敢闯夺命夫妻的路障?”华子指着楚怀玉道:“这是我家少爷。”简单明了,华子从来不说废话,说完纵身跳到了楚怀玉和关三娘中间。 关三娘冷冷道:“你家少爷又怎样?既然进来了,今天一个都别想走。”这时阿中也下了车,看了看楚怀玉的车况,道:“少爷,开我的车走。” 关三娘哼道:“休想。”欺身过来抢人,却被华子一掌拦住去路,只得转手应对,二人旋即交上了手,关三娘威名素著,阿中怕华子吃亏,也跳进了场,二人功力都自不弱,而且并肩作战多年,心意早已相通,互相补缺,将关三娘的出路全部封死,关三娘以一对二分身乏术,一时难以脱身,楚怀玉连忙跳进车里,龙氏父女紧随其后上车,驾车绝尘而去。 关三娘眼看着三人走掉,心头大急,猛击一掌逼退华子,抽出手来打了一声呼哨,空谷传响,回声久长,哨声方落,北方同样响了一声,有人回应。 楚怀玉从后视镜观看,只见关三娘被阿中和华子苦苦缠着,转眼便看不见了,车里有良好的隔音,三人竟完全没有听到呼哨声,楚怀玉正自高兴逃脱魔爪,前面山沟里猛然冲出一个人来,直接跑到了路中央,似乎是想拦车,但距离实在太近,楚怀玉猛地一脚刹车,将方向盘狠命向左打死,冲下了道路,好在车子安全性能好,在峭壁前稳稳地刹住了车。 楚怀玉跳下车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找死么?老子差点撞死你。” 拦车的也是个不到二十的男孩,淡定地看着楚怀玉,道:“那你怎么不撞?”楚怀玉吃了一惊,心想撞死你老子不得坐牢吗?见他一副赖皮模样,楚怀玉心里有气,道:“你站着别动,看老子敢不敢撞。” 那男孩果然站着不动,龙大海摇下车窗问道:“你是什么人?”没听说过夺命夫妻带个孩子。 那男孩道:“不用你管,你们撞死我就是了。”龙大海奇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寻死?”那男孩一脸恐惧,道:“被车撞死总比被关三娘折磨死舒服,我宁愿被撞死也不要被他们找到。”龙大海一凛,似乎知道夺命夫妻为什么要封路了,看着楚怀玉道:“此地不可久留。”楚怀玉也大概明白了,道:“上车。” 那男孩一喜,连忙钻进车里,楚怀玉再次向前开去,没走多远,前面路上又端然站了个人,穿着连帽衣遮着头背向他们,那男孩大惊,拼命缩到了车座下,似乎害怕至极,楚怀玉皱着眉头松了油。 龙大海急道:“他是毒巫公林九幽,不能停车。”楚怀玉怯懦道:“那…那我撞他?”龙大海道:“不用怕,他武功高强,撞不到的。”楚怀玉猛踩一脚油门,车速猛地提了上来,硬着头皮撞向林九幽。 林九幽坦然站在路当中,连一点躲开的迹象都没有,这时南边接连两声呼哨,关三娘似乎遇到了劲敌,林九幽心系妻子安危,纵身一跃,从车子上空掠了过去,转眼便在数十米外,车上四人同时吁了口气。 龙鳞儿问道:“爸爸,林九幽的功夫怎么样?”龙大海道:“比关三娘厉害十倍。”楚怀玉顿时急道:“那华子和阿中岂不是危险了?”龙大海叹了口气,道:“但愿他们能逃掉。” 楚怀玉对武人的事半点不懂,虽然担心华子和阿中,但此时让他调头回去是万万不能,只能默默祈祷他们无事。 龙鳞儿打量那男孩,只见他的肤色异于常人,比正常亚洲人黄了数倍,要不是知道他是活人,还以为是铜铸的,龙鳞儿问道:“你是什么人,夺命夫妻为什么要折磨你?” 那男孩道:“我叫司马灭天,我恨透他们了。”他的眼泪落了下来,又道:“他们关了我十年,逼我练武功,拿我试毒,我不从就放毒物咬我,好好的身体被他们搞成了这样。”他拍了拍手,只听“当”的一声,原来真是铜铸的。 龙鳞儿忍不住好奇,摸了摸司马灭天的手,冰冰凉凉,奇道:“怎么能搞成这样?”司马灭天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被他们泡在一口毒缸里,可能是被那种毒液腐蚀的。”他说来虽是一句话,但其中的苦楚实难想象,龙鳞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马灭天又道:“我准备了很久,昨天好不容易趁他们睡着逃了出来,没想到他们紧接着就发现了,一直追到直肠峡,刚才差点就被林九幽找到,幸好遇上了你们。” 司马灭天说得声泪俱下,楚怀玉愤愤道:“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胡作非为?就没人管得了他们了?”龙大海叹道:“要是水陌和柳清风还活着,岂容这些宵小放肆?” 楚怀玉问道:“水陌是谁?柳清风又是谁?”龙大海道:“第二次分功时无极老人成立了江湖衙门,用来管束不规矩的武人,水陌就是第一位掌门人,手下有四大捕快,尖嘴雷公封不悟、花背阎王王不弃、辣手书生邹不遇、黑面判官樊不凡,当年的他们威风凛凛,哪个武人见了不得抖一抖?后来水陌死了,无极老人也不见了,江湖衙门群龙无首散了伙,武人世界也就没了规矩。” 楚怀玉正待问柳清风是谁,车里响起胎压不足的报警声,楚怀玉停车检查,发现两个后轮里都插着一根钉子,好在气没有漏完,此时如果把钉子拔了,气一下就跑空了,龙大海道:“这恐怕是林九幽干的,坚持坚持,出谷以后向左拐,到安明补胎去。” 第八章清风遗女 不久就到了谷口,同样被大树封着,龙大海经过片刻调息,内力又充沛了些,四人合力搬开了大树。 安明镇很小,只有一家小修理厂,楚怀玉把车交给工人,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些吃喝。 从超市出来,一眼看见自己遗弃在谷里的那辆车开了过来,左前轮换上了备胎,楚怀玉看向龙大海,龙大海道:“快走。”楚怀玉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给工人,也不管那车里是华子、阿中还是夺命夫妻,飞速驾车逃出镇子,在龙大海的指挥下上了一条硬土路,哪知越野车跟了上来,出镇后是一片树林,越野车加速直插过来,竟然往他们的车上撞。 楚怀玉猛打方向,躲过越野车的一撞,却把车开到了下面的土地上,越野车随即跟了下来,开车的是关三娘,这种路况商务车跟越野车没法比,关三娘开车从侧面飞撞,楚怀玉再次躲开,没成想把前轮送到了坑里,顿时陷在了原地,无论怎么踩油门都动弹不了,楚怀玉顿时绝望了,看向龙大海,问道:“怎么办?”龙大海向北看了看,道:“既然他们已经追来了,咱们还能跑得了么?何况她知道咱们要去平南找孟五,就算不追来这里,也一定会去平南等着。” 楚怀玉点了点头,对司马灭天道:“兄弟,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咱们四个只能听天由命了。”司马灭天苦笑了一下,龙大海又道:“不用怕,鳞儿,一会我拖住他们,你带他们想办法去找王伯母求救。” 关三娘已经下了车,却不见林九幽,关三娘走过来打开车门,一眼看见司马灭天,乐得合不拢嘴,道:“我老公果然没看错,老娘找了你两天,腰都快累断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妙得很哪。” 龙大海跳下车来,道:“关三娘,那两个保镖不好对付吧?敢不敢再来比过?”他故意高声说话。 关三娘叹道:“是啊,那两个人武功都不弱,我的功力被耗掉了七八成,而且身上还受了伤。” 楚怀玉不禁一喜,龙大海却不信她的话,可是此刻也只能殊死一搏,右掌在身前一舞,顿时雷声大作,一掌直击关三娘,关三娘听到雷声时愣了愣,连忙提起掌来,内力灌注,和龙大海对了这一掌,关三娘顿觉肉掌如同触到火炉一般,烫得缩回手来,龙大海被关三娘强劲的内力震退数步,硬提一口气,使出全力又是一掌,关三娘看出龙大海掌法怪异,是奇异门的真传,不敢硬接,抬手倏忽一绕,手法妙极,拍在了龙大海手腕处,龙大海只觉一股绵柔之力将他的肉掌击开,不由自主地向旁边的一棵树劈去,只听“咔”的一声,树被龙大海一掌击断,随着这一掌的使出,龙大海内力再难提上来,关三娘出手点上了他的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龙大海喘着粗气,道:“你…”关三娘笑道:“我不是内力已去七八成还带了伤吗?我说什么你都信?”说完忽然把脸一转,喊道:“你们要上哪去?” 龙大海嘱咐在先,楚怀玉、龙鳞儿、司马灭天在他们动手之时悄悄向北挪动,被关三娘看在了眼里,三人顿时加速逃窜,却被关三娘飞身拦住去路。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转眼又落入敌手,楚怀玉心如死灰,问道:“你们把华子和阿中怎么样了?”关三娘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楚怀玉大感恶心,骂道:“滚!”关三娘哈哈大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可能已经被我老公杀了,也有可能杀了我老公,现在正在追来的路上。”楚怀玉冷冷道:“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关三娘道:“要遭报应也是无极老人第一个,哪能轮得到我们?” 关三娘话音方落,忽然有个声音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说无极老人的坏话?”是个女子的声音,龙大海和龙鳞儿顿时面露喜色。 关三娘向北方看了看,喊道:“什么人?”刚喊出口,一个美艳无双的小姑娘走了出来,也不见她走得有多快,但转眼就到了眼前,俏生生站在了关三娘面前,楚怀玉见过无数美女,但就是想不出谁能比眼前这位还美,一边的司马灭天更是看呆了。 关三娘细看这女子,手上提着一把用布裹着的剑,武人里使兵器的不多,因为现代社会管制极严,刀剑很难随身携带,看她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关三娘忽然想到一个人,问道:“你姓什么?” 那女孩笑道:“我姓柳,叫柳依依。”女孩笑得甜极了,关三娘却再也笑不出,难怪他们不回原路,原来是到这里找帮手来了,这下有些棘手了,关三娘并不是担心打不过她,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厉害的是她的父母,关三娘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柳依依道:“没什么事,就是来接几个朋友。” 说完挽起龙鳞儿的胳膊,道:“鳞儿姐姐,我妈在家等好久了。”龙鳞儿见关三娘不敢发难,忙解开龙大海被封的穴道,柳依依拉着龙鳞儿的手头也不回向北而去,龙大海、楚怀玉、司马灭天连忙跟上,关三娘停在当地,竟丝毫不敢阻拦。 很快就将关三娘甩出了视线,楚怀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关三娘怎么这么怕你?”龙鳞儿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柳依依,你记不记得我爸刚才提过的柳清风?他就是依依的爸爸,武功天下第一,人称无敌上人,她妈妈就是无敌夫人,你说她怕不怕?”楚怀玉恍然大悟,原来龙叔早有打算,可惜柳清风已经死了,无缘一睹高人风采。 说话间已经到了柳依依家门口,是一处砖砌的独栋小院,周围绿树成荫,门前小溪涓涓,飞鸟穿林天高地远,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柳依依打开院门,站到一边让客人先进,龙大海抬脚走了进去,楚怀玉和龙鳞儿随后,司马灭天却抬手道:“你…你先进。”颇为客气,柳依依嫣然一笑,道:“你是客人,自然是你先请。”司马灭天的脸忽然红了,黄铜色的皮肤泛起红晕,看起来就像是生了锈一样,也不知是为何害羞,又道:“你先。” 这时龙鳞儿道:“你俩干嘛呢?”柳依依又一笑,见司马灭天耍绅士,只好抬脚进门,哪知司马灭天也抬了脚,只听“当”的一声,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柳依依只觉自己撞到了一颗铜头,剧痛之下,生眼泪立刻挤了出来,司马灭天大惊,连忙抬起手来想帮她揉一揉,手到中途忽然停了下来,不敢碰她,用这一双脏臭铜手去揉只会更疼,只好问道:“你没事吧?” 柳依依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进你不进,我先进你又抢着走,成心逗我玩吗?” 司马灭天连忙道:“我没有啊,我…”柳依依道:“不想进就在外面待着。”说完揉着头走了进去,司马灭天果然乖乖站在门外,不敢稍越。 无敌夫人王冰燕笑着迎出来,道:“大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笑容可掬,出乎楚怀玉的意料,想不到这样一个和蔼的女人,竟能足不出户把关三娘吓退。 龙大海道:“我们在直肠峡碰到了夺命夫妻,好不难缠,多亏依依及时出现救了我们。”王冰燕哼道:“算他们识相,还记得我们这孤儿寡母。” 龙大海将中毒之事悉数告知,王冰燕不敢多留,稍叙片刻便将三人送了出来,众人这才想起了门外的司马灭天,王冰燕目光停留在司马灭天的脸上,脸色忽然变得出奇难看,喝道:“你是什么人?” 第九章附骨之疽 刚才还在说笑,忽然间发了火,几人均感奇怪,司马灭天战战兢兢道:“我…我叫…司马灭天。” 听到他的名字,王冰燕奇怪地皱了皱眉,问道:“你爸叫什么?”司马灭天道:“我不知道,我从小就被林九幽关在家里,他们把我养到八岁忽然开始折磨我,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王冰燕又问道:“那你的武功也是他们教的了?”司马灭天点了点头,忽然奇道:“我练了十年一点内力都没有,跟普通人没分别,你怎么知道我练过武功?”王冰燕冷哼道:“你就算只练过一天我也能看出来。”她转而道:“依依,你跟鳞儿一起到平南去,这林九幽…”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是嘱咐道:“这林九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小心些。”向柳依依使了个眼色,提醒她看好司马灭天,能让无敌夫人动容,看来是真的不好惹,楚怀玉不禁暗暗担心,此去平南仍然凶险。 五人辞别王冰燕,用木板将车轮撑出坑来上了路,经过数次耽搁,赶到平南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平南虽比安明稍大,但也是个没有夜生活的镇子,街上基本没人,几人商量片刻,觉得深夜叨扰不合适,尤其孟五脾气古怪,倘若扰了他的清梦,恐怕会见死不救,于是随便找了个招待所住下,绝命古龙三天为限,只要忍了剧痒,明天一早去找孟五不迟。 楚怀玉和司马灭天共住一间,司马灭天混无心事,很快便睡熟了,楚怀玉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孤陋寡闻,世上有这许多武人,自己竟毫不知情,而且误打误撞中了毒,三天不解就断送了性命,楚怀玉忽然觉得自己只是茫茫人世上一粒微尘,在壶州城里天地不怕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庇护,其实自己在社会上连半席之地都没有,就好比现在,武人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滴”的一声,似乎是刷门卡的声音,楚怀玉只当是隔壁,谁知接下来自己的门竟然缓缓开了一线,门外光线照了进来,楚怀玉立刻警觉起来,有门卡的肯定是招待所的员工,难道是住进了黑店?楚怀玉假咳两声示意自己没有睡着,哪知听到咳嗽声后门竟然开得更快了,楚怀玉一脚踢醒司马灭天,随后一跃下了床,想起床头柜上有一只烟灰缸,连忙抄了起来,烟灰缸虽小,却是手边唯一可以拿来防身的家伙,这一天的遭遇使他变成了惊弓之鸟,只盼进来的是个普通人。 门开到一半时有个人钻了进来,随后迅速关上了门,屋内又黑了下来,好在楚怀玉的眼睛早适应了黑暗,楚怀玉贴墙而站,只等那人过来以后用烟灰缸把他砸倒,哪知那人竟然抬手开了灯,随后有人说道:“查房。” 查房哪有不敲门直接进的?这声音化成灰司马灭天也记得,惊道:“关…关三娘?”楚怀玉大惊,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只听那人道:“是老娘我。”随后一闪身跳了出来,真的是关三娘,楚怀玉手拿烟灰缸却不敢砸了,知道砸也没用。 关三娘一眼看见楚怀玉手里的烟灰缸,笑道:“小鬼,是想给婶婶开个瓢吗?”楚怀玉冷冷道:“正是。”关三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楚怀玉却吓得步步后退,撞到了墙上,关三娘走到楚怀玉面前,把头低了下来,道:“你开,只要你舍得。” 脑袋近在咫尺,只要速度够快,一击必中,楚怀玉颤抖着手,心里暗自盘算,武人的反应超乎常人,未必能够打中,就算打中也不可能把她打倒,反而会把她惹毛,此刻龙叔和柳依依隔着好几个屋,司马灭天练功十年内力全无,自己普通人一个,看来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明年的今日有没有人给自己烧纸,想着想着,手中烟灰缸脱手掉落。 关三娘抬起头来,猛然出手捧着楚怀玉的脑袋,在楚怀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楚怀玉猝不及防之下双手乱打,关三娘抬手点了他的穴道,楚怀玉顿时动弹不得,骂道:“老妖婆,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关三娘笑道:“婶婶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呢?” 关三娘抱起楚怀玉,将楚怀玉放在了床上,随后又在楚怀玉脸上亲了一口,可怜楚怀玉半分动不得,大声骂道:“老妖婆…”他想大声把别人吵醒,可惜关三娘又抬手点了他的哑穴,顿时连喊都喊不出了。 关三娘道:“婶婶爱极了你这个小鬼,快让婶婶好好看看。”她忽然想到了一边的司马灭天,转头道:“你把头转过去,敢动一下我就让你泡三个月寒泉。”司马灭天吓得乖乖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帘一动不敢动。 关三娘这才又转向楚怀玉,脸上恢复了媚笑,抬手抚*摸着楚怀玉的脸颊,道:“这张脸可真好看,恐怕有无数少女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吧?连婶婶这种半老徐娘都把持不住。” 关三娘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又道:“只可惜婶婶老了,要是年轻一点…”她的神色忽然变得黯然,接着道:“非把你绑在我身边,寸步都不让你离开。” 这时楼道里有响动,关三娘扭头听了听,忽然一把捏住楚怀玉的腮帮,楚怀玉吃痛,不由地张开了嘴,关三娘用牙咬掉手中小瓶的塞子,把瓶子里黑色的液体倒进了楚怀玉嘴中,楚怀玉双眼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可惜无法反抗,转眼液体便全部喝了下去。 这时有人敲门,只听龙鳞儿的声音问道:“楚怀玉,刚才是你的声音吗?”看来刚才的呼喊被她听到了,楚怀玉顾不得纠结自己被灌了什么,张口想喊龙鳞儿快走,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关三娘在他耳后轻按一指,楚怀玉忽觉脑中昏昏沉沉,迷离间看见关三娘走向了门口,却失去了意识。 关三娘打开了门,却缓缓退了回来,随后龙鳞儿和柳依依走了进来,柳依依手中剑已出鞘,剑尖直指关三娘,龙鳞儿奔到楚怀玉旁边,一探鼻息正常,只是被点了睡穴,这才宽心。 关三娘哼道:“姓柳的为什么总是喜欢多管闲事?”柳依依道:“父母的教导不敢忘。”关三娘道:“柳清风管闲事把自己管死了,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柳依依道:“我爸虽然死了,却为江湖除了大害,我若也能除个大害,生死又有何妨?” 关三娘道:“不愧是柳清风的女儿,不过想除害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右掌在身侧平平举起,掌风飚出,衣衫自动,剑拔弩张,柳依依暗暗紧张起来,别人之所以怕她,完全是慑于柳清风和王冰燕的威名,长这么大没跟谁动过手,而血巫婆的名号却是自己闯出来的,这个世道发展得奇形怪状,有***、富二代,在武人的世界里也有侠二代、恶二代,大侠的子女生来就被人追捧敬畏,而恶人的子女自然也会被人憎恶,关三娘手掌虽然抬了起来,却也不敢轻易进招,毕竟不知道柳依依功力高低,柳依依从未和人动手反而成了好处,而且关三娘还要考虑王冰燕的威慑力,一旦动手就等于向无敌夫人宣战。 此刻柳依依也不敢轻易出手,忖道:“千万不能在这里动手,房间里地方狭小,我的剑法施展不开,本来能赢也赢不了了。”想到这里,说道:“你想试试千击剑法还是天衣神甲?” 关三娘惊道:“天衣神甲?”柳依依笑道:“是啊,家传的武功。”当年二次分功柳清风得到了天衣神甲,之后就成了无敌上人,天衣神甲是无极老人的第一神功,谁敢轻易尝试? 关三娘直勾勾看着柳依依,道:“仙人山大战时你顶多一两岁,柳清风是托梦教你的吗?”柳依依笑道:“那年我刚满月,的确教不了,可是我爸把秘籍留下了呀,你既然不信,只管劈我一掌试试,看看会不会被天衣神甲震出七八米,经脉尽断,暴血而亡?” 关三娘点头道:“好。”说完缓缓抬起了右掌,真气虎虎,随时都能出招。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