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噬月传》 第一章楔子 稷峰城,书茶馆内,一说书先生正摇头晃脑的冲台下的人说道十二年前的,伏魔战,正要结束时,突然有人反驳:“你胡说,顾前辈根本没有死,他是去寻找他夫人了。” 说书先生,不满的看向一脸稚气,双手环抱,打断他说书的人:“昆仑又收弟子了?哦~论辈分他是你师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身旁的苏子言,看了一眼说书先生锐利的眼神,扯了扯他的衣袖:“子瑞,别说了。顾年是魔道之人,你犯不上帮他说话。” 他刚坐下,说书先生怒将扇子“啪”的一收:“今天就到这里。” “他还生气?本就是他胡编乱造!”苏子瑞不服气的在身后骂道。 “我看,也不全是,当年慕容氏被灭门总是真的吧?” “那他除妖时,被赤焰麒麟附身的事呢?还有他为了保护大家,一个人灭五千鬼师的事呢?再说,慕容氏的事,只能算反击,总不能别人要杀他,他就站在那里等死吧?” “可、可那毕竟是一千多条人命啊,这反击未免有些过了。” “就因如此,你就赞成这些山羊胡子,胡说八道?” “我没有,我只说……” “行了,子言,不管你说什么,顾前辈在我心里的位置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一道白光闪过,苏瑾翼与苏瑾书,“唰”的一声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吵起来了?”苏瑾翼打量一番问道。 “师父……” “师父你和师叔见到你们的故人了吗?”子瑞打断了子言的话,抢着问道。 “见,也不见。” “啊?那是没见到?” 苏瑾翼没有说话,摆手道:“时候差不多,走吧。” 第二章少年悠哉 十二年前 昆仑卯时早课钟声准时被敲响,一群白衣少年,衣冠端正,熟练的将自己随身的配剑,放置于揽阅阁门口的剑台之上。 腰间团云玉佩下浅蓝色的流苏随着步伐晃动,衣角扫过干净发亮的门槛。所有人走进揽阅阁后,安静的端坐于自己的马鞍桌前,便低头翻阅早已按个人修为备好的书籍,没有一点杂乱的声响。 身为仙长的苏启善坐在讲坛前微微眯着眼,指尖划过一本名册,偶尔抬头扫视一圈。 入座的弟子中不乏一些天资卓越之辈。其中,赐姓弟子苏瑾书与直系弟子苏瑾翼,可谓各大仙门世家的表率,更是苏启善最为得意弟子。尤其是对未来的家主苏瑾翼觊觎厚望。 “啪”一颗不老实的白色小石子向一少年扔来,他只凭感觉就伸手接住小石子轻轻放在案上。只余光扫了一眼那枚小石子,并未理会转而继续浏览书本上的道法。 此少年便是霁月清风的苏瑾书,苏瑾书原本是茶农之子,原名叫桦书。 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却不想四岁那年父母被歹人所害,幸好苏启善路过这才救其一命。本打算托付于山下农妇可别人一瞧,他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弟弟,都不愿接手。 苏启善无奈之余又心生怜悯,便将其与尚在襁褓中的弟弟桦年一同带回昆仑。本以为没什么天赋,想着留在昆仑做做粗活了去二人的一生。 没想到,这兄弟二人悟性极高,尤其是桦书,不光心法学的快,就连剑法也只需要看一遍,这让苏启善如获至宝,对二人疼爱有加。 甚至在桦书十二岁时的拜师会上,直接破格赐姓苏,排瑾字辈,给予厚望。 可固执的桦书知道昆仑有规矩,年满十六还未得到赐姓就会被送下山。他担心生性贪玩的弟弟不能得到赐姓,于是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三日,感动了苏启善,这才同意将桦年一同赐姓。 “啪”又是一颗白色的小石头,这一次接住后,他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神回头看向扔石子的方向。 苏瑾年躲在书后,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稚气,指着训集半遮面小声道:“此书我已看了不下百遍,可否换一本?” 虽说苏瑾书与苏瑾年是亲兄弟,可二人性格完全相反。如果说,苏瑾书是苏启善最舒心的弟子,那苏瑾年就是他最头疼的弟子。 即便他天资聪颖,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修习道法上。天生不受约束,豪放不羁,做事更是随心所欲。自己的哥哥九岁便能默写的世训集,而他已经十九岁了还不能背完。 像今日这般的请求,恪守成规的苏瑾书自然不会理会。他将已经看完的书本小心的合上,仔细摆放整齐后才拿过另一本。 苏瑾年乱翻一通世训集,完全没有心思看,无聊的把玩起手中的石子埋怨道:“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比我哥还无趣。不知收集了多少家训,才编写出这样一本世训集。” “苏瑾年。”坐在讲坛前的苏启善早已发现苏瑾年的小动作,手指停在他的名字之上,突然点道。 “啊?”苏瑾年猝不及防的站起身。慌忙之中,手里的石子全掉在了地上,瞬间好一阵“哒哒哒……”响彻了俱寂的揽阅阁。 苏启善看着地上的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早已习惯他如此不守规矩行为,缕缕有些许泛白的胡须,问道:“十恶为那十恶?” “淫、杀、盗、贪、嫉妒、恚、恶口、两舌、妄语、绮语。” “何为十善?” “身不妄动,心不妄动,意不妄思,性不妄乱,耳不妄听邪声……口……口……”苏瑾年不停地转着眼珠,眉头紧皱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口……口……” 苏瑾书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揖礼:“身不妄动,心不妄动,意不妄思,性不妄乱,耳不妄听邪声,口不妄言绮语,目不妄视邪色,鼻不妄受邪秽,舌不妄食邪味,识不妄受于惊怖。”说完后面带厉色的看了一眼苏瑾年,继续道:“十善既生,十恶自灭。” 苏瑾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可随后又一脸无所谓,叹了一口气,暗道:“不就是背不出来嘛,又必要那么凶吗?” “瑾书你且坐下”苏启善满意的冲苏瑾书点了点头,而转过脸时瞬间变的声色俱厉,罚道:“瑾年,课后去藏书楼,将你手中的世训集抄写百遍!” “又去?” “你说什么?”苏启善已是怒容满面。 苏瑾年被吓的一怔,不过,他才不怕呢啊,正觉得这里生闷,已经等不及课后了:“没什么,师父弟子这就去,这就去。”说罢不等苏启善同意,便匆匆冲出揽阅阁,在从剑架上抓起自己的灵剑“优哉”,一溜烟逃离揽阅阁。 逃出来的苏瑾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潇洒的望着初升的朝阳,对着“优哉”自语:“优哉游哉,何其美哉。”话音刚落,就见那在朝阳下,泛起点点金光的藏书阁,多少有一些破坏此时的心情:“哎……百遍呐!” 藏书阁分为四层,一层搁置平常送往揽阅阁的礼仪规矩之类的书籍。 二楼可供所有弟子自由出入借阅,收录一些浅显易懂的道法、剑法、医书。 三楼收录一些更为深奥的昆仑本家道法、剑法、法器不可带出。 四楼则只能是家主与成绩考核优异者可以进入,听说放置的皆是一些高深道法、法器与一些绝本,至于具体嘛,只有苏启善、苏瑾书、苏瑾翼三人才知道。对于苏瑾年能上三楼已经是苏瑾书去求来的,上四楼只怕他此生是没机会了。 他歪斜着坐在一楼的马鞍桌前,左手托腮右手无聊的转动着手中的笔。思绪不知已经飘到了何处,不一会便昏昏欲睡了。 “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背上,吓的他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就慌乱的跳了起来,头也不敢抬的认错:“师父,我错了!” 等了半响也不见对方说话,这才定眼一瞧,发现银色的襦裙边,瞬间就轻松许多,苏启善是金色裙边,所以此人定不是苏启善。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懒散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师兄,你干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苏瑾年口中的大师兄,正是昆仑未来家主苏瑾翼。 浓密的眉毛俏皮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晨露般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搭配上白皙的皮肤,可以说是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 可偏偏如此俊美的他,却肩负重任,实际看起来却比小自己两岁的苏瑾书要老练许多。 苏瑾翼见他此番模样,早已憋不住大笑了起来,指了指桌上的世训集:“你不会以为叔父这么闲还来看你?” “前前后后我已写了不下万遍了,师父就不能换个法子吗?每次都是抄抄抄的。”说着就将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抱怨道:“手都快断了。” “既知已抄万遍之多,为何还是如此?”苏瑾书早已拿着食盒站在门口。 温暖的阳光将他影子拉的数仗之长,尽管背对着阳光,依然能看到他那张俊朗如玉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一阵风吹动他那白色的长袍,宛如仙人降世,然而此刻他那俊美如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苏瑾年一听苏瑾书的声音,立刻躲在苏瑾翼身后,胆怯问道:“我哥怎么来了?” “早就来了。” “不知悔改,今日早膳也不必在用了。”看着他如此贪玩的性子,苏瑾书实在有些生气,毫不留情的将备好的吃食拿走了。 “你呀……”苏瑾翼拿手戳向了他的额头,想要训斥一番,就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再也又开不了口了。只得收起戳着他额头的手指,甩起衣袖,追了出去。 苏瑾年不屑的撅起嘴坐到桌前,拿过笔,乱画一通,赌气说道:“不吃就不吃,反正我也习惯了。” 再也没人打扰的苏瑾年,尽情的放纵着自己,抄一会,发一会呆又或者打会瞌睡。 直到亥时才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将手中的笔顺手一丢,甩了甩手,喃喃自语:“百遍!百遍!每次都是,我若不想背就是千遍万遍也没用!” 刚想挪动一下退,才发现腿都麻了:“嘶——”一声叫了出来。 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对于这种习以为常的惩罚,他早就有所准备,拍拍饿扁的肚子安慰道:“委屈你了,这就去弥补你。”拖起发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跑向小厨房。 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厨房,他“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一阵翻找起来。 昆仑虽不缺少吃食,可崇尚节约,向来都不会将剩下的吃食倒掉。 只是今天……好像什么吃的也没有剩下,他愣在原地,仔细的打量着四周,想着,或许是放在了别的地方。 突然,眼前一亮,发现角落里那个没有翻过的蒸笼,兴奋的将其揭开,然而瞬间就失落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泔水吃吗?”一声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苏瑾年被吓的险些叫出了声,立刻捂住了脸,将身子背对于他。 “转过身。” “求放过啊,这位师兄。”苏瑾年紧紧捂住脸,缓缓转过身子,一边装可怜,一边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看是何人。 “手拿开”少年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继续喊道。 “苏瑾阳?”苏瑾年心中顿觉不妙,他与自己素来不和,今日正是他负责洒扫,定是他有意整自己。 若是被他抓住,必定会公报私仇,正一筹莫展时,低头瞧见他脚边那一桶还未倒掉的泔水。 苏瑾年心中一阵暗喜“苏瑾阳,我让你整我,你给我等着!” “哎呀,师兄~你就当做没有看见我好不好~?”苏瑾年冲他压折嗓子,阴阳怪气的求饶起来。 “不好!”苏瑾阳背起手,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苏瑾年只能盯准那只泔水桶,心里早已打起算盘“苏瑾阳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一边靠近苏瑾阳,一边低声下气的继续求道:“师兄,你别这样啦~你就放了我吧。” 苏瑾阳得意的环抱双手,一口回绝道:“休想!”话刚落,脚边那桶泔水就被疾跑的苏瑾年,故意撞翻了,斯臭的泔水瞬间洒了一地。 眼看他就要跑掉,苏瑾阳气急败坏的,刚迈开脚准备抓住他,就被脚下的油脂滑了一个四脚朝天,整个人在满地的泔水里打了好几个滚才爬起来。 看着全身又臭又粘的泔水,恼羞成怒的在他身后大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罢,嫌弃的嗅了一下袖口的泔水,胃中一阵翻滚,扶在门边就吐了起来。 次日,早课刚下课,苏瑾年刚伸手准备拿起剑台上的悠哉。 不想却被另一只**先拿起,他还没看清楚人就听对方怒气冲冲的质问自己:“昨夜膳堂的人是不是你?” “怎么可能,昨晚我可是一直在藏书阁。”苏瑾年一口否认。暗道:“苏瑾阳,你想让我承认,我偏不承认,看你能那我怎样!” “你说谎!” “凭什么你说是我,你有依据吗?” “我说,是你就是你!” “我说,不是不是就不是!” “今早早课,你的肚子叫的跟打雷一样,还敢说不是你?” “不是不是,就不是!” 二人的争吵声越吼越大,僵持不下,纷纷挺起胸膛向对方靠拢,直到胸口都撞在一起了,还向前抵着。 “你们做什么?”闻声出来的苏瑾书,冷声呵斥住了二人。 向来刚正不阿的他,即便苏瑾年是他弟弟,也一视同仁。多少对他有些生畏的苏瑾阳,抢先回道:“昨夜,苏瑾年擅闯膳食堂,意图偷食。” 苏瑾书冷眼厉色的看了苏瑾年,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没有。”苏瑾年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小了很多。 与苏瑾书一道出来的苏瑾翼跨步上前,问道:“膳堂有规定,过了辰时、午时、酉时其他时辰禁止用膳,否则就是触犯食规,对不对瑾阳?” “是” “也就是说,用膳则违反食规?”苏瑾翼继续发问。 “是。” 苏瑾翼浅浅一笑,继续问道:“那若是没有用膳,还算触犯食规吗?” “这……”苏瑾阳迟疑了,咽了几口唾沫,心里很明白,没有吃那自然算不得。此刻,别提苏瑾阳多后悔没给他留一口吃的了。 “嗯?” “不算……”苏瑾阳不情愿的牙缝里挤了两个字。 苏瑾翼很满意他的回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此打住,师兄弟之间应当一心。” “是。”苏瑾阳被苏瑾翼说的一愣一愣的,低声应道,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错的怎么就成了自己。 苏瑾年对苏瑾翼佩服不已,本还想着死磕到底,没想到,他三两句话便化解了此事。 全身上下无一不爽的苏瑾年快的顺势将悠哉抗在肩上,喊道:“爽,太爽了!” 身后的苏瑾书见他此番模样,厉色训斥道。“拿好!” 苏瑾年在才想起那个恪守成规的哥哥还在自己身后。立马将悠哉从肩上取下握在手中。 “是你干的吧?” “我干的事太多了,不知道大师兄问的是那一件?” “我就不信,你没闻到瑾阳身上的味道。”苏瑾翼早就看穿明一切,刻意等到只有他们三人时才问,为的就是给苏瑾年留点面子。 苏瑾年停下脚步,得意洋洋道:“谁让他大晚上不睡觉,提着泔水桶在哪里蹲我。他想与我过不去,那我也不能任由他摆布。” “你不与他计较,又何来过不去?”苏瑾书不悦的训斥道。 苏瑾年一听就不乐意了,反驳道:“你还是不是我哥?难道你看不出来一直是他诚心与我计较的吗?” “瑾年,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 苏瑾书没有在做声,只是凌厉的瞪了一眼,他不擅也不愿与人讲道理,更何况与苏瑾年这种,你说一句他还十句的人讲道理。即使自己再有理,他也不屑多费口舌。 看着苏瑾书愤愤离去的背影,苏瑾年气冲冲,抱怨起来:“他还生气,他不把吃食拿走,我能去膳堂吗?哼——” “好了,此事到此结束,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在帮你。”苏瑾翼已经夹在兄弟二人中间十几年了,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见不得,离不得”的兄弟情。 苏瑾年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不乐意的瘪瘪嘴巴:“知道了。” 第三章苍梧赴宴 “哥,能否带我去?”苏瑾年一得知师父收到苍梧佟氏送来请柬时,立马就忘了前日还惹哥哥生气的事,缠着苏瑾书嚷嚷个不停,非要哥哥去给师父说,将他也带去。 可反复等来的都是“待时机成熟。”几个字。 不罢休的他继续纠缠:“你和大师兄都走了,万一……万一苏瑾阳找我麻烦怎么办?” “不愧不怍,他便不会如何。” “哥~求求你了,师父那么喜欢你,你去给师父说说吧?嗯?求你啦!” 苏瑾书又重复了一遍:“待时机成熟。” “我的好哥哥……” “你呀,省省心吧!”苏瑾翼打断了他的话,走了进来,继续道:“就你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样子,叔父能带你下山,才怪!” “哎呀——大师兄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苏瑾年说着就转身向他扑了过去。 苏瑾翼一个侧身让他扑了个空,戳着他的胸口提醒道:“哎!注意仪态。我们下山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就好好待在昆仑,等我们回来。” “我……” “瑾年,你不在御剑场,在这里做什么?”突然,屋外传来一身呵斥,苏启善带着配剑“曦和”,艴然不悦的跨进了房门。 “师父” “叔父。”几人急忙揖礼道。 “师父……我……”苏瑾年将头低道胸口,余光扫过苏启善身后的师兄们,居然看到正得意洋洋的苏瑾阳,瞧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定是他跑去告的状没错了。 “还杵在这里作甚?”苏启善厉声大呵道,吓的苏瑾年整个人一颤。张口辩解:“师父,我就是舍不得你们……来送送……你们。” “嗯?”苏启善将手做巴掌之势,高高抬起。苏瑾年见状捂着头喊道:“师父我错了,你们保重。”说着便一溜烟跑了出去,只怕再不走那巴掌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苏瑾阳见苏瑾书竟一直冷冷的盯着自己,不免打了个寒颤,忙解释道:“我就是路过,路过……”说罢,忙对众人揖礼:“师父保重,师兄保重,瑾阳告退。” 苏瑾翼在他走后摇了摇头,果然他还是没听进去,自己的提醒。 “走!”苏启善看了一眼日头,令道。众人“噌噌”拔出各自的配剑,抛向半空,伸出中指与食指,各喊其剑,刹那,身子宛如羽毛一般轻巧,平稳踏于剑上。随着几道白光划过,众人也随光远去。 山下气温燥热,即使御剑飞行,不一会也是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休息。苏瑾翼看着宽阔又平静的沐溪河,忍不住想跳下去游上一圈,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用手捧起清水扬洒在脸颊,达到解暑的目的。 而一向严谨端庄,恪守成规的苏瑾书,仿佛一丝热气也感觉不到,挺直着身躯站于苏启善身旁。一阵微风吹起鬓边发丝,任凭发丝拂过素净如雪的脸庞,也不为所动。周身散发出几分冰冷的漠然,似画中仙人一般完美无瑕。 须臾,苏瑾翼将灌满水的竹筒递到苏启善面前:“叔父,喝水。” 苏启善接过竹筒,抬眼看了一眼打湿了头发的苏瑾翼,又瞥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的苏瑾书,将二人比对了一番,忍不住摇了摇头。 刚到苍梧城,大家就被苍梧的繁华吸引了,热闹非凡的街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传遍每一个角落。 街市中心,一扇五间占地的大门显得格外气派**,上面盖着翡翠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口石狮更是两人之高气势夺人。 让跟随而来的师弟们,不惊叹道:“哇!佟氏真氏气派!” “恐怕屋顶瓦片都可在建一个昆仑了” “你看,这石狮子比我还高。” 一门生勾着背急忙跑下台阶,迎了出来,施礼问好:“让仙长劳累了,几位道长辛苦” 苏瑾翼取出请柬递到了门生手中,门生快速看了一眼,对苏启善邀道:“家主已在醉月厅置宴,还请各位随我而来。” 远远便见“醉月厅”那金色牌匾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前往醉月厅的台阶,全是由白玉砌成,两旁的稀奇植被爬满整个篱笆,池中的碗莲正浮水而放,好一处清醒自然之地。行至醉月厅门口,门生驻足厅外,高声喊道:“昆仑仙长携门下弟子六人到——” 厅内传出一声,高亢而厚重的回应:“快请!” 得到准许后,门生弯腰请几人入厅。一进厅内,众人惊愕了,立着的八根汉白玉柱子与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已是奢华至极,更别说正上方那纯金打造桌椅,显尽了尊贵奢华。 此时,厅类已有几十家仙门就坐,大到昆仑小到名不见经传,配剑都没有的家族。 身穿淡蓝色衣服的佟明宗,特意在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使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青光,宛如将星河打翻在身。佟明宗约摸四十来岁,下颌方正,剑眉斜飞,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算计。一副谦虚恭敬的快步走下台阶,行至厅中,揖礼寒暄道:“仙长,一路辛苦。” 苏启善领着众弟子回礼:“佟宗主严重了。” 然而,佟明宗却将目光停留在苏瑾书身上,打量着庄重而文雅的苏瑾书不惊问道:“这位是?” 苏瑾书主动揖礼:“昆仑二弟子,苏瑾书拜见佟宗主。” 佟明宗迟疑半刻,再次细细打量一番,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苏瑾书?”随后冲苏启善笑道:“看来仙长是有心栽培了。”说罢,见众人还站着,边笑着赔礼,边将几人引入仅次于主坐右边的尊位:“你看,只顾叙旧。来来来,各位请就坐。” 苏启善回礼答谢就坐,正对面便是傲慢不逊,不可一世的南阳仙门,孟氏家主——孟长风。 孟长风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金绣菱形纹的紫长袍。腰间的独山玉,更是比常人佩戴的大出好几倍,将腰带都坠的有些外翻。随意挽起的发丝零乱却不失风范。又黑又长的剑眉放肆地朝两鬓高高挑起,一双鹰眼,半睁半合来回扫视着众人。 “各位。”佟明宗一回主坐,便举起酒杯,高声招呼:“世人都说备酒容易请客难,多谢各位赏我佟某人面子,时隔十八年,总算轮到我苍梧举办当日诛灭陶氏的庆功宴了,这第一杯我敬大家了。感谢大家不辞辛苦,远道而来。” 苏启善端起面前的茶杯,随众人起身而饮。席间,众家族除了相互敬酒,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夸起自己来,张口闭口都是当年诛灭陶氏,自家付出了多少有多不容易。 苏启善则静坐于席前,不动声色,注视着斜对面的江淮秋。 对他一直心有怀疑,江淮秋身为江沫篱的父亲,似乎对自己女儿身怀六甲,追随亡夫陶安跳崖殉情的事,没有半点伤心之意,反而异常平静。 苏启善不确定江淮秋究竟是真的狠心,还是暗中操控着什么? 突然,孟长风歪斜着身子,端着一杯酒向众人大喊:“各位”一闻他声,方才还嬉笑谈论的众人,立马闭上了嘴,整个醉月厅瞬间鸦雀无声,孟长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脸不屑的扫视了一圈:“你们都说自己是诛灭陶氏的功臣,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功臣当属……” 孟长风咧着嘴,故意放慢语气,眼神游走在人群中,最终将目光停在江淮秋身上,加重了语气:“当属江宗主!” 江淮秋深知其嘲讽之意,不愿与他搭话。 孟长风才不管,继续号召:“来,让我们大家敬江宗主一杯!”大家纷纷对江淮秋举起了酒杯,昆仑也不例外的举起了茶杯。江淮秋压制住情绪,将面前的酒杯猛的拿起仰头一饮而尽。 孟长风冷哼一声,依旧端着酒杯一滴未饮,嘲讽道:“哟?我这话还没说完,江宗主怎么就先饮了?” “你……”跟随江淮秋而来的大弟子宋陵,见不得师父被人戏弄,刚起身反驳,就被江淮秋训斥道:“坐下!” 宋陵只能咬牙切齿的一屁股重重坐回自己的位置,脸色气的煞白,不停喘着粗气。 孟长风讥笑的看了一眼宋陵,又将眼神移回到宋淮秋身上,阴阳怪气挑拨起来:“江宗主,你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又为魔道之人跳了崖。江宗主呀江宗主,幸好你没有儿子,否则这天都要被戳个窟窿。” 愤怒的江淮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孟长风以此为诟病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次更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江淮秋实在挂不住了,骂道:“膝下无子总比养一群短命的好!” 瞬间孟长风的脸愤怒的扭曲变形,将酒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威胁道:“江淮秋,你再说一次!” “孟宗主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吗?” “江淮秋!!”孟长风心底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一样,怒吼着“噌”一声,抽出藏于腰间的雌雄锏。说那时快那时慢,双方人马瞬间摆好了决斗的架势,全然不顾旁人如何看待。一方手握雌雄锏,一方手持长剑,眼睛里面闪着凶光。好像要把对方开膛似的。 “诸位眼里可还有我佟某人?”一直冷眼旁观的佟明宗,眼见局势就快失控,这才拍案制止:“今日我佟氏宴请各位,可不是让大伙比试高低的。” 孟长风顿了顿,冷哼一声将自己的雌雄锏收回腰间并放出狠话:“走着瞧”。 江淮秋也举起手示意门下弟子收回配剑,冲佟明宗颔首道:“多谢佟宗主置宴,扬城还有事,江某告辞。”不等佟明宗相送,便愤然离去。 “小门小户,有个屁事!”孟长风一把从家仆手里夺过酒杯,将酒杯倒满骂骂咧咧的一饮而尽。 江淮秋一走,苏启善也无心再坐下去,趁着佟明宗将目光转向自己时,起身颔首:“佟宗主,时候不早了,老夫就先带徒儿们回客栈歇息。” “哦……”佟明宗迟疑片刻,转身冲人群的一少年,喊道:“硕儿。” “父亲。”佟硕闻声跑到佟明宗身旁。 “各位远道而来,恐路不熟,让吾儿佟硕为各位带路。” “那就有劳佟公子了!”出于礼貌苏启善没有回绝他的好意。 在佟硕的带领下,苏启善一行人,很快便在客栈落脚。佟硕也并未耽搁,一送到就又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 夜半,苏瑾书来到苏启善房中,见床铺整齐,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询问道:“师父,不习惯?” 苏启善摇头否认,问道:“瑾翼还没回来?” “没有。” 苏启善神色凝重的站起了身,忧心忡忡道:“当年陶安临死前,曾说十八年后,麒麟魄将重现于世,天下必将大乱。今年正好是第十八个年头,为师总感觉有事将要发生。” 苏启善刚说完,屋外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苏瑾书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灵剑“白羽”,附在门后。 “咚咚咚……” “仙上可否歇息?” 二人一下就听出此人的声音,这不是白天送他们回客栈的佟硕吗?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苏瑾书得到苏启善的默许后打开了房门。 佟硕见苏瑾书也在苏启善房中,愣了一下,忙赔礼:“佟硕拜见仙长,见过道长,打扰二位歇息了。” “无妨,佟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 “今日厅内之事,是我佟氏照顾不周。扫了仙长的兴致,还望仙长和各位道长不要见怪。”佟硕显得格外客气,再一次作揖赔罪。 “行了!”苏启善摆手,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定有事相求,这才装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说吧,何事?” 佟硕扫视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的,似乎很怕旁人听见,又转身关上房门,这才小声说道:“不知仙长可有听说,最近很多地方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被吸食魂魄的尸首。” 苏启善与苏瑾书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惊讶的看着佟硕,他们可是闻所未闻啊! 佟硕更惊讶的看着二人:“难道仙长你们还没听说?”见他们没有回应,上前一步,将声音压的很低:“枫林台,正好有几具被吸了魂魄的尸首。父亲想请仙长过去看看,可有什么法子收了这害人的东西。” 佟明宗向来诡计多端,苏启善绝不轻信他们所言,可眼下若真有噬人魂魄的妖怪,昆仑定不会坐视不管。 大老远就瞧见焦急的佟明宗在院中来回踱步。他一见门口的身影,立马就迎了上去:“仙长打扰了,还请移步内堂。” 内堂把守的弟子“哗”的一声,将西面墙一道白色布帘拉,六七具干如烈柴的尸首,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苏瑾书惊恐的瞪大了眼,尸首犹如晒干的茄子,全身紫黑,四肢被折成了好几节,凸出的眼球,张着宛如呼救的大嘴……就连身经百战的苏启善也大吃一惊。 “想必硕儿在来的路上,已将情况告知仙长,他们的魂魄都被吸尽了。恕我无能,实在找不出这害人的东西!” “非人为。”苏瑾书一语打破了众人的谈话。 佟明宗与在场的佟氏弟子,纷纷惊讶着重复了一遍:“非人为?” “佟宗主请看。”苏瑾书指向一具尸首的脚趾:“指甲发黑,乃残留妖气所致。” 佟明宗等人立刻低头比对起来,突然,一阵风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的闪动了几下,佟明宗警惕的巡望了一下四周,急忙吩咐:“快拉上,快拉上。”转身慌里慌张的将苏启善请至屋外,道:“妖物变化万千,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仙长可有什么法子收服它?” “佟宗主大可放心,此事我昆仑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将那妖物收服于锁妖山。” 佟明宗等的就是苏启善的这句话,自己既然不清楚对方底细,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收服,何不如找人将事情给做了。立马揖礼拍马屁:“得昆仑庇护,真是天下苍生的福气。” “佟宗主言重了,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苏启善刚颔首,就听佟明宗又喊了起来:“硕儿,快送仙长回去。” “不必麻烦佟公子了”苏启善拒绝了他的好意:“夜已深,佟宗主早些歇息。” “仙长慢走。” 苏瑾翼早已在苏启善房中等候多时,见二人从外归来,急忙问道:“叔父,瑾书,你们这是去哪了?” “枫林台!” “什么?”苏瑾翼一脸惊愕的看着苏瑾书:“你们去枫林台做什么?” “先说说,你办的事如何了?”苏启善打断了他的话。 “离席后,江宗主便乘船直接回了杨城。” “哦……但愿是我多疑了。”苏启善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都早些回去歇息!” “叔父……枫林台……” “让瑾书告诉你。” “是,叔父!” 回房的路上,苏瑾书将自己在枫林台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苏瑾翼。 他听完直呼:“佟宗主,将此事交给我们,他就甩手不管了?” “嗯。” “他还真会甩事,好歹也是一门仙家望族,怎么这点事都要我们出面?” “不语人长短。”苏瑾书停下脚步注视着喋喋不休的苏瑾翼提醒道。 “是是是!”苏瑾翼刚点头答应,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大师兄,该是自己提醒师弟们,怎么反被师弟提醒了? “嘭——”苏瑾书关上了房门。 苏瑾翼对着门缝,压着嗓子吼道:““喂!我才是大师兄!”不想屋中传出一声:“不得大声喧哗!” “你……”苏瑾翼欲言又止,扫视了一圈四周,见没人便低声冲着门缝吼道:“睡觉!” 第四章寒陵遇险 天气阴沉的寒陵,满天都厚而低的浊云充斥着苍凉。肆虐的冷风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在冰山雪地里奔跑,就连厚厚的衣衫也显得不堪一击,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皮肤…… 苏瑾翼不禁打了个寒颤,口鼻里冒出阵阵白雾:“这寒陵活人都快冻死了,也不知陶氏怎么选择这么个鬼地方祭放逝者肉身?” 苏瑾书,慢道:“陶氏生性喜寒,此处在合适不过。” “瑾书,总觉得这寒陵比我十八年前来时更冷了。” 苏瑾书并未参与十八年前的围攻,苏瑾翼说多少他便听多少,从不多问。 他伸手接住一片片飞舞的雪花,看这落在手心里的雪瞬间化为一滴清澈的水。 须臾:“陶氏修魔,霍乱天下,容不得。” “那是自然。叔父让我们来此,可这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江沫篱跳崖前说的麒麟了。” “师兄小心”苏瑾书一把将苏瑾翼拉住,低眼看这他脚边那块绿色东西。 “什么东西?” “是半块玉。”苏瑾书将它捡起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惊讶道:“是温玉。” 苏瑾翼惊恐的拿过碎玉仔细看了起来,确定道:“没错,确实是陶氏所佩的温玉。只是……”苏瑾翼将碎玉递向苏瑾书,四下打量一番继续道:“应该是有人来过了,如果是十八年前遗留的早已被风雪覆盖,不可能暴露在外。” “嗯。”话间苏瑾书将半块温玉仔细包裹起来,揣进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 “温玉有灵,可能有用。” “哦。”二人来到一处洞口前,苏瑾翼抬头念道:“寒风洞。”正转头看向苏瑾书时,苏瑾书也刚好看了过来。 二人相视点头,当即决定一探究竟。进了寒风洞,刚一进去就觉得此处寒风更加刺骨,比外面不止冷上百倍,散出的冷气,使二人眉间开始结冰。 “咯咯咯……咯咯咯……”苏瑾翼没一会就开始发抖,牙齿也不受控制的相互敲打起来。 “师兄!”苏瑾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如冰块一般,手指都开始僵硬了。 牙齿不停碰撞的苏瑾翼。抬眼看了一眼他,喃了一声:“瑾书……”随后就倒在了他的肩头。 苏瑾书不停唤着他的名字,快步将他扶出寒风洞。又是搓着他早已弯曲僵硬的手指,又是脱下披风,绕过他的身子,将他揽入怀中。 许久,苏瑾翼才渐渐苏醒了过来,看着身上的披风,唤道:“瑾书……瑾书……”手刚抓住披风,一只手迅速按住了他的手,道:“我不冷。” 苏瑾翼靠在他的怀中,喃喃说起:“每年冬日还未到我就着冬衣了,来年你们都脱了冬衣,我还得穿一好阵。呵呵……” “还是不知是何缘由?” 苏瑾书心疼的把他搂的更紧了,低眼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待他恢复的差不多,二人才来到蓝冰崖,因此处冰与其他地方的冰不一样,呈现深蓝色,与蓝天混为一色。 苏瑾翼指着崖底,道:“当年江沫篱就是从此处跳崖的。” 可苏瑾书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担忧着他的身子。苏瑾翼见他不做声,随及岔开了话题:“哎呀!那时你还小,也就这么大点儿,不对,这么大点儿?”他笑着比划起来。 “谢谢师兄” 苏瑾翼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你说什么呢?” “师兄我想下去看看。”苏瑾书没有在重复说谢,说着就想入崖底。 苏瑾翼一把拽住他手提醒道:“下面的雾气有问题,贸然下去恐不妥。” “师兄,我总感觉麒麟就在下面。” “那好,我同你一道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苏瑾书担忧道:“可你的身子……” “有你的披风,够了。”话落,二人一前一后御剑而下,也不知落入那一段,雾气越来越浓,以至于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御剑已无法前行,只能依靠内力摸索着缓慢下崖。 “瑾书,你可还好?”不知怎的,二人走散了,苏瑾翼担心的喊道。 “没事。”话音刚落,苏瑾书就见一片菱形似的薄冰,略三寸长,边缘锋锐,薄如纸,与雾海一色,若不是泛着淡淡的白光,还真不能察觉。 “铛”他反手挥剑,二者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击打之声,那东西在碰撞下瞬间化为一滴水,掉入雾海。 苏瑾翼闻声,紧张喊道:“瑾书你怎么了?” “有暗器,小心!” “嘶~”苏瑾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从身后,飞出的暗器划伤手臂,幸好只是划破了皮…… 不等他看清楚,暗器已从四面八方飞出,由于与雾一个颜色,让人难以分辨,二人都被划破些皮。 “走”苏瑾翼见势不妙,大喊道。 一到崖顶,苏瑾书就急忙朝他走来,心疼的看着他的伤。 “这点伤死不了。” “都是我太莽撞。”苏瑾书心疼极了。 苏瑾翼忙安慰:“都说了没事。”说着便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整个昆仑也只有他能弹他的脑门,不说旁人了就算亲弟弟苏瑾年若敢弹他脑门,只怕早就被他吊起来打了。 只听他继续道:“这崖很是古怪,不如我们先回去。” “嗯。” 岂料二人刚转过身,身后盘旋的雾气不知何时,凝聚一团化为人形,巨大无比。长长的指甲更是如同一把把透出寒光的长剑。 扑身席卷而来,苏瑾翼一把推开苏瑾书,喊道:“小心……”刹那间,他的后背就被锋利的指甲抓过,留下五道血印! 苏瑾书都来不及扶起他,那爪子便又向他袭来,“噌”一声,抽出白羽挡住袭来的一爪,翻身腾空而起与雾影斗了起来,尽管苏瑾书身手矫健修为过人,可也无法伤这似有似无的雾影半分。 苏瑾翼忍着渗血的伤口,拔出羽鸣剑也冲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雾影,散开间穿过白羽,有迅速凝聚一把捏起苏瑾书,将他举在半空,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摆脱。 “瑾书——”苏瑾翼大喊一声,飞身扑向抓住他的“雾手”冲去,一顿乱砍、乱刺……那雾影丝毫不受影响。 苏瑾书双手抓住雾影,嘶哑喊道:“师兄快走,别管我!”突然感觉怀中一整颤动,苏瑾书这才想起,定是那半块温玉。 伸手摸出了那半块,冲雾影举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瞬间便感觉自己不在难受,捏住自己的手也松了…… 他将玉佩丢了出去,悬浮在雾影前,雾影绕着温玉转了一圈后,渐渐变回一团浓雾慢慢下垂,回到了崖底。 苏瑾书跃身拿回温玉,落下时苏瑾翼将他扶住,着急问道:“瑾书,你怎么样?” “肋骨断了……”苏瑾书捂住生疼的腰间,问道:“师兄,你怎么样?” “啊?怎么会这样?”苏瑾翼一听,惊慌在他腰间肋骨处摸了起来。 直到摸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被他骗了,正打算质问,可就在四目相对间,他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才知道不苟言笑的苏瑾书也学会骗人了……不过,骗不骗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没事…… 第五章养伤 半山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吸引了苏瑾翼的注意。虽然杂草丛生,但却错落有致…… 一个依着粗麻制成的衣裳,头带木簪。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虽简陋,倒也干净整洁。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看上去有些虚弱的苏瑾书颔首问道。 女子“噗”一声笑了出来:“姑娘?二位道长可真会说话,我儿都五岁了,怎么敢当二位口中的姑娘?” “夫人,见笑了,我师弟久居深山,唐突了。” “奴家怎敢当道长一声夫人,奴家姓林,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叫三娘。” 苏瑾翼四下巡视一番,毕竟这是已婚妇人,贸然收留两男子,被误会就麻烦了,讯问道:“不知夫人家中其他人呢?” “道长是问小儿吧?他呀,皮的很,定是去哪里掏鸟蛋了。” “那……那你夫君?” “呵”,林三妹无奈的冷笑了一声,愤怒说道:“死了,被人打死的。” 看着二人惊讶的神情,继续道:“他姓张,是个杀猪的,三年前,镇里的大户人家,钱家请他杀猪,那些猪都是从穷苦人家手里硬抢的,他不愿去,他们便当街将他活活打死了。” 苏瑾翼二人相视许久,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如此横行霸道之人,很是同情林三娘。 “谁?”苏瑾翼听见屋外细微的脚步声,立刻警觉的喊了起来。 林三妹抢先一步跨出门,将一个孩子拽了出来,按着他的背,道:“快,见过二位道长。” 这孩子正是林三妹的儿子,张愿。他倔强的抱住林三妹的腰,就是不肯行礼。恐惧的目光闪烁的打量着眼前的二人,无论他娘怎么拉拽,就是不肯出来。 林三妹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孩子自打两岁时,就没见过生人,让二位道长见笑了。我先带他下去,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随及转身拽起张愿,大步跨出房门,边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点点出息都没有,真是半点也不像你爹。” 午后,苏瑾翼来回打量几翻寒酸木屋,摸出自己的钱袋,叫住了林三妹:“夫人。” “道长,可有什么事?” 苏瑾翼揖礼道:“夫人能收留我二人养伤,实在无以回报,这点子心意还望夫人不要拒绝。” “道长这是做什么?我家虽然寒酸了些,可添两双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夫人,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与师弟也住的不安心。” 林三妹看着眼前的钱袋,迟疑了,苏瑾翼趁机将钱袋塞到他手里,嘱咐道:“还请夫人勿要对旁人提起我与师弟。” “道长放心!” 苏瑾翼讨来一碗粥,端了回去,问道:“饿了吧?”说完晃了晃手里端着的粥。 “去何处了?”苏瑾书冷冷问道。 “去给你找吃的啊,还能去哪?” 苏瑾书刚接过递来的粥,结果手一用力差点将碗摔到地上。幸好苏瑾翼眼疾手快将其接住,这才没打翻,苏瑾翼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烫着?” 苏瑾书失落的摇了摇头。苏瑾翼舀起一勺小心翼翼的喂了过去。 那晚,苏瑾书又梦见儿时,苏瑾翼用他的羽鸣剑给他们削木剑又教他们剑法的样子。苏瑾翼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欣慰道:“真是难得。”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唤醒了苏瑾书,也叫醒了靠在床头的苏瑾翼。 “夫人?” 林三妹将手中的一提药包交给了开门苏瑾翼,道:“这是镇上抓的,也不知你师弟能不能用的上,还请道长看看。” 苏瑾翼拿过药闻了闻,颔首道:“多谢夫人。” “见外了,这还是道长你给的钱。对了,道长选好了拿给我就是了,我去给煎。” 一送走林三妹,苏瑾翼回头就瞧见苏瑾书凛冽的眼神。急忙解释道:“这不是打搅人家嘛……不过,你看,”苏瑾翼抬起手里的药,继续道:“人家也没白拿,还给你买了药,我闻过了这里面确实有用的上的药。” 苏瑾书一脸不悦,倒不是生气把钱给了人,而是在乎那装钱的袋子。那是个人物品,他就这样送人了,还是一个女人,他心里总有几分不痛快。转过身子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不在说话。 苏瑾翼则仔细的闻、看、尝总算选出五六味对症的草药,又忙向林三妹借来药罐亲自守着,嘴里还念叨着:“六碗水熬制一碗水,中火慢熬。” “嘿嘿……嘿嘿……” 苏瑾翼闻声望去,张愿正躲在墙角,看着他捂嘴偷笑着。 苏瑾翼冲他问道:“你叫张愿?” “……” “你过来。” “……” “你喜欢这把剑?”苏瑾翼两次见他,他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他的灵剑上。 “你过来,我就让你摸一下。”苏瑾翼举起羽鸣。 张愿犹豫了片刻,终于迈开步子,缓缓的走了过去。然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把剑,走到苏瑾翼面前,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欢,伸手小心的轻轻的摸了一下。 “你为什么喜欢它?” “报仇。”张愿低声回道。 “什么?”苏瑾翼吃惊的一把将羽鸣藏到了身后,张愿也被吓的后退了几步,胆怯的低着头。 苏瑾翼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心中竟埋藏着仇恨的种子,让人看着又心疼又不可思议。 “是给你爹报仇?”苏瑾翼将他拉了回来,缓缓问道。 “嗯……” 瑾翼看着他颤抖的双腿,放低了语气,“张愿,你别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这把剑不是报仇的,更不是杀人的。它是斩妖除魔,救人的。” “坏人也要救吗?” “这……”苏瑾翼不知如何回答,昆仑向来不杀生,真有十恶不赦之人,也都是废除修为或让其断手断脚,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愿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林三妹一见张愿立刻将他拉回身旁,问道:“道长,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多谢夫人,已经差不多了。” “娘~” 林三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苏瑾翼的羽鸣,掩饰着他想报仇的心,急忙解释道:“这孩子,就喜欢舞刀弄剑的。” “那为何不送他去学?” “又不是什么仙门之后,那能如此容易。” 苏瑾翼无奈点了点头:“也是。” 回去后,苏瑾翼舀起一勺药喂的到苏瑾书嘴里,说道:“瑾书,你知道吗?方才张愿,也就是那个孩子,他居然想报仇。” “报仇?” “我当时也和你一样震惊,不过他有这样的想法,我并不意外。” “师兄是想帮他?” “嗯。” 苏瑾书皱着眉头,提醒道:“杀生者……” “喝药还堵不上你的嘴。” 晚上,苏瑾翼脱下半身衣服,反手为自己的背部上药,那诱人的香肩,凸起的胸堂有节奏的上下浮动,看的苏瑾书面红耳赤。 “帮我上药!”突然苏瑾翼走到他的床边跟前,将手帕递了过去。 苏瑾书不自在地咳了咳,轻轻点点头,接过手帕,将脸转到了一边,不敢直视他。 苏瑾翼见他耳角微微泛红,笑道:“瑾书,你害羞了?” “没……没有。” “就是这里,还有些痛。”苏瑾翼对在背上轻轻上药的苏瑾书说道。 “嘶——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澡呢?有什么好害羞的,早就看光了,你说是不是?” 苏瑾书的心跳更快了,就要冲出胸口一般。他脸烫的如被火烤一般,轻“嗯”一声,忙低下头去。 “嗖——”苏瑾翼将衣服拉了上去,看着桌上的温玉,拿过玉佩仔细瞧了瞧,惋惜道:“也不知另一半是不是已化为灰烬了。” “嗯!”苏瑾书依旧低着头,嗓子里沙哑的答道。 苏瑾翼回头见他此番模样,故意逗道:“回去后,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必了!”苏瑾书,立即钻回被窝,背对着苏瑾翼,将被子紧紧的攥在手里。 几日后,苏瑾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二人不便多耽搁,收拾好行礼,拜别道:“夫人,这几日多有打搅。” “二位道长不必客气,这几个烧饼还请你们带着,望你们不要嫌弃。” “多谢,夫人。”苏瑾翼没有推辞,接了过来,苏瑾书惊愕的看着一向不取旁人分文的师兄。 “张愿,这个给你。”苏瑾翼从腰间抽出一把木剑。 张愿满脸欣喜,接过木剑,学着他二人的样子,揖礼道:“多谢道长。”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苏瑾翼被逗得哈哈大笑。苏瑾书却一脸平静又略带不满的看着那把木剑,丝毫不觉得这好笑。 路上苏瑾书冷冷问道:“羽鸣削的?” “是。”苏瑾翼故意逗道, 苏瑾书一听不乐意了,冷哼一声,甩开他独自向前走去。 苏瑾翼急忙追上去,解释道:“骗你的,你何时这么小气了?那把木剑是用他家斧子削的。” 苏瑾书停下脚步,转身质问起来:“钱袋给了人,如今有用羽鸣削剑,还……还拿人家的东西……” “我……”苏瑾翼刚想反驳自己没拿他们东西时。 苏瑾书冷又哼一声又独自向前走去。 苏瑾翼一把将拉住他,问道:“瑾书,你何时变的如此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 苏瑾翼急忙从怀中掏出钱袋,晃了晃,道:“你看,这是什么?” “师兄……你……” “好啦,钱袋我已经要了回来,那把木剑也是斧子削的。” 苏瑾书瞥了一眼绣着“翼”的钱袋,问道:“那张愿的事?” “放心,我已经教训了那家人。” “如何教训?” “设了个结界,困他们十日。” “嗯。” “好了,走吧。”苏瑾翼刚收起钱袋,苏瑾书就御剑先走一步。 他急忙追了上去,喊道:“瑾书,别走那么快啊,好歹等等我啊!” 第六章矛盾 苏瑾翼与苏瑾书前脚回到昆仑,后脚就见苏瑾年跪在慧灵阁外! 苏瑾年一见二人,就兴奋的叫了起来:“大师兄,哥哥。” 苏瑾书无视的直接走进了慧灵殿,苏瑾翼无奈的指了指他,摇着头跟了进去! 苏启善背对大殿而立,二人揖礼道:“师父。” 苏瑾翼与苏瑾书将寒陵所见一一汇报,事后苏瑾书拿出玉佩交于与苏启善手里,道:“师父正是这块碎玉。” 苏启善接过玉佩,对着余晖看了许久,“这确实是陶氏所佩的温玉。” “只可惜这玉只有一半。”苏瑾翼有些惋惜。 “温玉认主,既然这半块玉还在世,想必这玉的主人极有可能也在世。” “叔父的意思是,当年有陶氏族人逃了出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瑾书,这块玉先由你保管。”苏启善将玉递回他手里,嘱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瑾年。” “是,师父。”苏瑾书收好温玉,顿了顿,小心问道:“师父,瑾年他……” “我看他就是皮痒,既然你回来了,就将他带回去!” “是,师父。” 苏瑾书怒气满面的将他领了回去,一把推开苏瑾年的静室。 苏瑾年像个犯错的孩子,跟在身后小心的走了进去。脚还没站稳,就听苏瑾书质问道:“安分守己很难吗?” 苏瑾年忙委屈的辩解:“哥,我真没惹事,你们走后我有认真修习的,真的! 苏瑾书冷哼一声,呵斥道:“动手打人,将瑾阳困于寒潭,这就是你所谓的修习。” “你……你怎么知道?”苏瑾年惊恐的问道。 “你还想说什么?” “是他惹得我,我只不过教训了他……一下。” “胡闹!”苏瑾书怒拍桌子训斥道。 急忙跟来的苏瑾翼,瞧着二人的架势,急忙冲进屋里,劝道:“瑾书,还是先问问瑾年吧。” 又冲苏瑾年训斥道:“你也是,就算瑾阳惹了你,你也不该将他困在寒潭。那可是洗灵的地方,在晚些不被人发现他就会魂飞魄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从来都是,不管对错,都认为是我的错。”苏瑾年冲苏瑾书吼道:“你与世无争恪守成规,那是你的事,我做不到!” “你……” “我千盼万盼的等你回来,可你呢?一回来你什么都不问我,就来教训我。” “瑾年,住嘴!”苏瑾翼吼道。 “不!我要说!”苏瑾年红着眼眶,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冲苏瑾书质问:“他说是我克死了爹娘,你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那样认为的?” “……” “瑾年,你胡说什么?他是你哥哥!” “我看他是苏瑾阳的哥哥,事事维护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够了!”苏瑾翼呵斥道:“瑾年,就算你哥对你有误会,你也不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让、他、说!”苏瑾书气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行了!都别说了!”苏瑾翼厉声呵止,抓起苏瑾年吼道:“走,跟我去后山!”见他却纹丝不动,苏瑾翼用力将他硬拽了出去。 “怎么?还在生气?”苏瑾翼拿出一包桂花糕递了过去,道:“呐”见苏瑾年并为接过,又用胳膊肘撞了撞! 苏瑾年这才勉强接过,低声道:“师兄还记得,恐怕有些人早就忘了!” “你知不知道这次凶险异常,你哥哥还受了伤。”苏瑾翼拍拍苏瑾年的肩膀,继续道:“在他养伤的时候,都无时无刻的牵挂着你,一直着急赶回来。” 苏瑾年低声反驳道:“着急赶回来教训我。” 尽管苏瑾年此时很担心苏瑾书的伤,他嘴里还是说着最违心的话。 “瑾年,有时候无形的话就像一把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就有那么难吗?” “瑾年,纵使瑾书错怪你了,可你说的话也很伤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说罢,转身往来的路上走去,高声喊道:“想好了,就早点回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苏瑾书敲响苏瑾年的房门,见没有回应,推门而入。 苏瑾年的床还是那么乱,地上到处都是藏书阁借来的修习书本,每一本都留下来了翻看的痕迹,想来他确实有认真修习,定是急于求成这才胡乱的借了这么多书。 苏瑾书轻轻拾起地上的书本整齐的摆放与桌案,替他整理一番床铺后,摸到枕头下的木剑。 这把木剑正是小时候苏瑾翼用羽鸣剑削的,他们一人一把,上面还刻着他们的名字,仔细擦拭一番后又将它放回原位…… 次日,苏瑾书独自走在前头,不理会任何人。 苏瑾年拉住想要跟上前的苏瑾翼,问道:“他还生气呐?” “嗯” “受罚受骂的人可是我欸!” “我看未必!” “那……”苏瑾年见迎面而来的苏瑾阳,心中愤然的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 苏瑾阳听说了昨日的事,有恃无恐的带着几名师弟,大摇大摆向他走去。 先苏瑾翼颔首问好,后就冲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嘲讽道:“哎呀,啧啧……有些人呀,资质平平还不思进取,真是叫人失望呀!” “让你失望了吗?也不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是没打过我。”苏瑾年不甘示弱回道。 “你……” “够了,谁在多说一句就去戒律堂思过。”苏瑾翼吼道。 二人立刻紧闭双唇,可没人想去那个鬼地方了。再说已经快到饭点了,谁愿意去受罚而不吃饭呢? 苏瑾阳立即冲苏瑾翼颔首告退。 “闹够了?”等着二人一走到跟前,苏瑾书立刻质起来,不等苏瑾年辩解,命令道:“去御剑场。” 苏瑾翼忙提醒:“马上到午时了,现在……”看着苏瑾书严厉的神情,苏瑾翼急忙改口:“去,去,现在去再合适不过了。” “大师兄,你……” “废什么话,还不快走!”苏瑾翼将苏瑾年往御剑场推了一把。 以苏瑾书孤傲的性子,这御剑场不去是不罢休了,倒不如顺了他的意。 苏瑾年拿出悠哉剑,瞥了一眼二人,随后屏气凝神,自信满满的“嗡”的一声将悠哉拔出,抛像半空。悠哉听见了主人的命令,仿佛遇风则生般,在凌空之际变成一束巨大的光影。 环绕着他在空中划了一圈,随后安静地横停在苏瑾年身前。 苏瑾年见状唇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弧度,纵身跃上了悠哉,随着一声:“走!”,那一束光瞬间在半空中闪烁过,留下一道道银白色光芒。 苏瑾年得意的地伫立于剑上,时而围绕苏瑾书二人转圈,时而在昆仑山顶盘旋。 苏瑾翼甚是欣喜满意,对苏瑾书道:“看来,确实如他所言。” 苏瑾书虽然表面毫无波澜,心里早已欣慰的不得了,为了不让他得意忘形,只道:“还远!” “大师兄,怎么样?”苏瑾年的脚一前一后落地,挥手收起悠哉,满心期待问道。 “还行!”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苏瑾翼没有直接回答,转头看向苏瑾书,提醒道:“午时了。” “师兄,以我现在的资质,下次下山可否带上我?” “不行!”苏瑾书回绝道。 苏瑾年瘪了瘪嘴,我嘀咕起来:“我问大师兄,有没问你。” 苏瑾翼接过话:“勤加修炼,自然有机会。” 苏瑾年一听,兴奋的揖礼谢道:“多谢大师兄。”随后神秘兮兮道:“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不用在为我整理房间了。”说罢难掩心中喜悦又蹦又跳的向膳堂跑去。 留下一脸疑惑的苏瑾翼,自语道:“我何时为他整理房间了?” 自打婴儿时来到这里,距今已有十八载。每次听起出山后归来的师兄弟,讲山下的热闹繁华,人情世故。 苏瑾年的心里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一直以来都想下山去看看,可每次都有各种缘由错失下山的机会。 第七章干尸 好不容易趁着休息空挡,苏瑾翼正打算带苏瑾书去藏书阁,督促他背书,刚走到半路,就听“铛~铛铛”的警钟响了起来,所有弟子立即往慧灵阁聚拢。苏瑾翼愣了一下,神情紧张脱口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苏瑾翼拉住门外的苏瑾琰问道。 “不清楚,不过,穆师叔带着二位师姐也来了。” 苏瑾琰口中的穆师叔,便是穆千禾。昆仑百年里唯一的女弟子,擅长透骨鞭,伤其筋骨,却不危机性命,叫人生不如死。修为也与苏启善不相上下,身世虽不详,但仅凭她是昆仑唯一女弟子的身份,就令多少天下人羡慕,从小更是众心捧月一般长大。其容貌更是世间少有,五官精致,似人工雕琢一般。以至于坊间一直流传着“月宫有仙,名嫦娥,昆仑有女,穆千禾。”多少人曾为了一睹芳容,在山门口稷峰镇一住就是小半年。可穆千禾丝毫不被他们打动,还骤然提出搬到紫崖独居。师兄弟们还找来两个孤女,打理她的饮食起居。没想到她不仅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给他们取名云心,云秋,教他们修为,鞭法,让她们叫自己姑姑。 “师叔都来了?”苏瑾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安排道:“都在门外等候,瑾书你随我进去。” 进门门后苏瑾翼与苏瑾书颔首道:“师父,师叔。”地上摆放着的三具干瘪的尸首,格外引人注目,同样也是被吸了精魄的成年男子。 “叔父这是?” 苏启善道:“与当日在苍梧所见一样。” “师父,何处发现的?”苏瑾书问道。 苏启善屡屡胡须,看着一旁的苏瑾阳喊了一声:“瑾阳。” 苏瑾阳立刻上前对众人颔首,说道:“今早弟子正在山门口取菜食,见离山门百步的地方,似有人躺在地上。以为是醉酒之人,迷了路。这才发现了它们。弟子不敢私自处理,这才将他们带了回来。” “是什么东西如此大胆,竟敢跑到昆仑脚下作乱?”苏瑾翼愤怒问道。 穆千禾面带厉色,冷笑道:“身为昆仑大弟子,未来家主,竟什么都不知道!”穆千禾的嘴从不饶人,尤其对昆仑弟子更是严厉,这也让昆仑众弟子提起她,不免都浑身发颤。 “咳咳……”苏启善干咳两声,将穆千禾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道:“当日佟宗主既将事情托给我们,原以为是个不起眼的精怪,哎……都是老夫大意了,没想到竟让他跑来我昆仑辖地害人。” “精?叔父不是妖吗?怎么变成了精?”一看到穆千禾直勾勾的眼神,苏瑾翼立刻闭上嘴,颔首道:“是,师父。” “瑾阳,你带些人,去稷峰,务必保护好稷峰百姓安全。” “是,师父!” 苏瑾翼思量片刻,揖礼道:“叔父,这几日我和瑾书检查了瑾年的剑法功课,进步很快,可否准许他与我们一道下山?” “不行。” “叔父,瑾年是有些皮,可有瑾书在,量他也不敢生事端” “此事非同小可。” 苏瑾书本不打算提此事的,可苏瑾翼已经提了,总不能同时让两个人失望吧?于是作揖道:“师父,此次正是历练的时机。” “瑾书,你也……罢了,你们当真要带他去也可,只需牢记一条下山后,看好瑾年勿要惹事。” 苏瑾翼高兴颔首道:“多谢叔父。”苏瑾书则没有什么波澜,像与他无关一般,颔首道:“是,师父。” “云心、云秋你二人与他们一道下山,精不精的不是你们的事,你们只需要做自己该事。” 苏瑾翼张着大嘴,惊讶道:“二位师妹也去?” “嗯?”穆千禾冷嗯一声,竟敢有人质疑自己。 “额……” “行了,都别耽搁了,收拾收拾即刻出发。”苏启善摆手道。 “师兄,瑾阳真的带回了几具失了魂魄的尸首?”苏瑾年见几人一出来,急不可待冲上去问道。 “嗯。” “那你们是不是要下山?” “嗯。”苏瑾翼再次应声道。 苏瑾年满心期待的指着自己,问道:“我,我,那我呢?师父有没有说让我也去?” “嗯!” “嗯?”苏瑾年在重复了一声之后,立即兴奋的跳了起来喊道:“嗯,大师兄你说的是,嗯?”见苏瑾翼点了点了头,苏瑾年再也掩饰不了心里的激动,抱住苏瑾翼拍打着,大声谢道:“多谢大师兄,多谢大师兄。我可以下山咯,我终于可以下山咯。” “咳咳……你这是做什么?”苏瑾翼推开苏瑾年,尴尬的看着围观的众师弟。 苏瑾阳冷哼一声,嘲讽道:“不就下山嘛,至于如此吗?” 此时的苏瑾年正忙着兴奋,哪有空理会他。冲苏瑾翼,问道:“我们时候时候出发?” “即刻出发!” “哼!”苏瑾阳冷哼一声,冲着下面的师弟点名道:“瑾琰、瑾然、瑾晨……” 不等苏瑾阳点完,苏瑾年就急匆匆跑回静室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后,众人都已到山门口,却唯独不见第一个跑去收拾东西的苏瑾年。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他才激动的扛着一个大袋子急匆匆的赶来。 这可看呆了除了贴身之物,几乎都什么都带的众人。 “你是要拿这些袋子去装精怪吗?”苏瑾阳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上前质问道。 “瑾年,你这是?”就连苏瑾翼也不解的问道。 苏瑾年喘了口气,解释道:“这次去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再去,当然要多收集点好东西回来!” 苏瑾翼看了看一大包的袋子,道“那也没必要带这么多袋子啊,再说我们是去收精怪的,又不是去闲逛的。” “我知道,反正看着什么就带点什么咯。” “还走不走?”云心不满的抱怨道。 苏瑾翼一把拿过苏瑾年手中七七八八的袋子,挑出出一个最小的,还给了他:“就这一个就够了。” “哎哎……”苏瑾年看着自己存了小半年的袋子,被苏瑾翼交到把守山门的弟子手中,伸手想要夺回。苏瑾翼立刻威胁道:“你若敢拿回来,这次你就不用去了。” 苏瑾年撅起嘴,看着自己心爱的袋子被他人收起来,心里自然是一百个舍不得,盘算着回来后,定要将这些袋子统统要回来。 苏瑾年一边御剑,一边好奇的观察着二位不苟言笑的师姐,突然他发现大师兄好像很怕她们,跟上去悄悄问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很怕她们?” 苏瑾翼打个寒颤道:“我可告诉你千万别惹她们,她们出手可狠了。别看云心现在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只要她一笑你就等着吃鞭子吧。”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记住云心是笑面虎,云秋是母老虎,别得罪她们二人。” “你们嘀咕什么呢?”云秋突然厉声转过身质问道。 “夸二位师妹冰雪聪明,玲珑可爱。” “长发飘飘……”苏瑾年看着云秋的怒目,忙补充道。 云秋目似剑光的打量了一番二人,将手里的紫云鞭用力一甩“啪”的一声震的人耳朵疼,威胁道:“最好是。” 这一鞭子,震的苏瑾年下意识的双手急忙捂住耳朵,不敢在多言多语,老老实实跟在众人身后。 第九章神秘黑衣人 “死人啦,死人啦!”一声尖叫,打破了小镇的安静。随着涌动的人流,几人也赶了过去,只见一人爬在地上,身旁落着一些碎青瓦。 苏瑾翼抬头望向屋顶时,苏瑾年将那人翻了个面,瞬间人群骚动,惊恐一片。就连苏瑾年也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那是人的脸皮被人整张撕下,眼球鼓起暴露在外,像是愤怒的目光,盯着每一个人…… 苏瑾翼拉过一老者,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老者指着屋顶答道:“就刚刚,从房顶掉下来的。” “他是稷峰人吗?” “都……都成这样了,我……我也分不出来了。” “如此残忍,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苏瑾年抬头扫视着四周屋顶,突然一个黑影从房顶闪过,大喊道:“你们看!”那黑衣人闻身与苏瑾年对视一眼,便腾空而起,飞向一旁的屋顶。 “追!”苏瑾翼喊道。三人顺势腾空而起,顺着黑衣人逃跑路线一路直追。 黑衣人似乎有意引导几人,一路总不忘回头等几人靠近了,在逃。 直到一处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黑衣人才停下,苏瑾年不禁打个寒颤,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背对三人的黑衣人,转身冷笑一声,伸手便飞出十来根毒针,一声“小心”三人纷纷躲闪开。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噌”一声拔剑俯身而出。随着“呛”一声,苏瑾书率先拔剑,将他挡了回去。 “把东西留下,否则今日谁也走不出寒陵。”黑衣人拿剑指着几人威胁道。 苏瑾年一脸惊恐:“这就是寒陵?” 苏瑾翼冷哼一声道:“你知道的还不少!你到底是谁?是何来路?” 黑衣人并为作答,几人怒目相对,空气凝聚着一股浓重的杀气,寒风如咆哮的狮子,疯狂的嘶吼着。几人手中的剑反射出阵阵冷光,一阵寒风袭来,空中的雪花被吹的乱舞。苏瑾翼持剑袭出,接着苏瑾书二人也跟了上去。黑衣人借着脚力后一个空翻让几人扑了空。一阵剑光闪过,苏瑾翼喊道:“布阵” 苏瑾书与苏瑾年随即并列而站,苏瑾翼踏两人肩头。三人将剑抛起,手指眉心,各喊其剑听令,瞬间三剑化为一道巨大剑芒剑将黑衣人的剑击退,黑衣人虽反手接住弹回来的剑,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黑衣人自知寡不敌众,退到崖边,向崖下看了一眼,眼神微眯,飞身而下,消失在雾影之中。 苏瑾年不知崖下雾气的厉害,起身就要跃下,幸好苏瑾翼一把拉住他,提醒道:“别莽撞!”转头对苏瑾书点了点头,苏瑾书立刻拿出温玉,伸出食指与中指令它悬浮在几人面前。苏瑾年一头雾水看着二人,刚要张口问,苏瑾翼就阻止道:“以后再告诉你。” 果然在温玉的指引下,雾影很快就散去了,没了雾影的蓝冰崖除了颜色,与普通的悬崖没并无区别。 这崖并不深,几人很快就到了崖底。这才发现崖底不仅没有冰雪,反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犹如尘封多年的仙境。 苏瑾年好奇的来回张望,赞道:“这里也太美了吧。” “先找人!”苏瑾书吩咐道。 几人警惕的在崖底转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踪迹,反而这里的环境让人感到清新舒畅,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感油然而生。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分头找?”苏瑾翼提议。 “瑾年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 “那我与瑾年一道?” “嗯。”苏瑾书点头应道。 苏瑾翼嘱咐道:“如遇黑衣人已剑芒为信。” 苏瑾书回道:“好。” 几人兵分两路,苏瑾书顺着河边找寻,苏瑾翼则带着苏瑾年进了林子。 苏瑾书没走多远,便察觉身后有异样,还未来得及反转身,就置身于一团雾气之中。眼前一片灰白,只能紧握白羽,屏住呼吸,就在苏瑾书考虑要不要发信号时,雾气便飞速散去,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苏瑾书这才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本的荒山野岭,早已化为夜间繁华闹市,灯火阑珊,车水马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湖中泛起一艘小船上,一妇人站在船头叫卖道:“茶叶呐!新采茶叶呐!”岸上的百姓时不时会停下脚步,叫住小船,买上几两茶叶。那妇人也极其热情的招呼着…… “糖人!卖糖人呢”一阵叫卖声引出了船舱里的孩子,也吸引了苏瑾书的注意力,那孩子指着岸上嚷道:“娘,娘我想吃糖人。” 女人蹲下身子抚摸着孩子头,是那么温柔的应道:“好!好!”付钱时糖人商贩看着新鲜的茶叶笑道:“这位娘子,银钱就算了,可否换我二两茶叶?” 女子笑着收回钱袋,找来一个小布袋装起茶叶道“好,好。”茶叶装了满满一袋子,递了过去,还不放心,问道“您看这些够了吗?” 商贩看着满满的茶叶,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娘子这也太多了,我这糖人可没你这茶叶值钱。” 女子依旧将茶叶递到商贩手中笑道:“无妨,您拿好。” “这怎么好意思?要不你在拿几个糖人?”说着那商贩便取下几个糖人递了过来。 女子婉拒道:“不必了,等下次路过,有缘遇见了,在给孩子们吧。” “好好好,那多谢这位娘子了。”小船再次渐渐划向湖中,看着后退的街市,女子俯身问到正吃着糖人的孩子:“阿书,甜不甜?” 孩子满心欢喜,又添了一口,一个劲说道:“甜!阿娘要不要尝尝?”便将唐人送到女子嘴边。 “阿娘不吃,阿书吃。”话音刚落,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女子急忙起身走进船舱抱起婴儿哄道:“阿年,乖哦!不哭不哭。阿爹阿娘都在呢!”那婴儿闻声很快止住了啼哭。夜已渐深,女子抱着怀中的婴儿,站在船头,看大街上后退的烛火灯笼。船尾的男人吆喝一声,扬起船桨,高声喊道:“阿书,坐好了。我们回家咯。”小船刚掉过头。突然,岸上传来一声喊声:“卖茶叶的,卖茶叶的!” 女子抱着婴儿看着岸上的男人,问道:“客官,可是要买茶叶?” 男人撇了一眼小船,问道:“还有多少茶叶?” “今儿只有这小半袋了。” “早就听说你家茶叶最新鲜,最是清香。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这剩下的我全要了。” “什么?全要了?”女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男子肯定的回道:“对,我全要了。不过,得麻烦你们送一送。” “不知是送何处?” “不远,就在下游的杨家庄。” 船尾划桨的阿书爹,迟疑了片刻,问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给您送去你看行吗?” 男子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说道:“这恐怕不行,明日家中有贵客来访。” 阿书爹犹豫的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船头的夫人与两个孩子。心想:“杨家庄也不远,自己划快些,应该没问题。”于是答应道:“行!那我们现在就给您送去。” 此时,一直在岸边看着一切的苏瑾书,整个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心如刀绞。紧握白羽剑的手青经暴起,双眼通红,心里不停喊着:“不要去!不要去,阿爹,阿娘不要去!” 可小船已顺水而下,皎洁的月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阿书爹也哼起了小调,伴着小调阿书渐渐入眠,弟弟阿年也在娘亲怀中酣然入睡。 就在快要靠近杨家庄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四周爬上几个黑影。阿书猛的惊醒,立刻扑向已经抱起弟弟的娘亲怀中,眼里充满了恐惧。 此时,三四个蒙面男人已经爬上了船,手里的刀在月光与水的印照下,发出冷冷的白光。阿书爹见状,立刻拿起船桨护住船舱,一个蒙面人上来就是一刀,将阿书爹手里船桨瞬间劈为两半,威胁道:“把钱都交出来。” 阿书爹惊恐的看着半截船桨,求道:“只要不伤害我的妻儿,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一个蒙面人,一声令下,几人纷纷在船中一通乱翻。阿书惊恐的依偎在母亲怀中,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船很小,几人很快就搜刮完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可为首的蒙面人却不满意,嫌弃道:“就这么点?” 阿书爹恳求道:“小本买卖,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不甘心的蒙面人将目光移向船舱里的女子,色心大发问道:“那就是你的妻子?” “各位,请放过我们一家吧,你们要的钱……” “滚开!”那蒙面人不耐烦的一脚踢向了阿书爹。 被踢到在船上的阿书爹,一把抓住那人走向女子的脚,哀求道:“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那人不耐烦抽出脚,一脚将他踹开,冲其他几人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处理掉!” 话音刚落,“呲”的一刀刺穿了阿书爹的胸膛,阿书爹再次扑了上去抓住那人的脚,冲着黑夜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根本无人听见他的呼救。淌出的鲜血渗透船板,染红了河水。阿书娘再也安耐不住悲伤愤怒的情绪,将怀中婴儿交给了吓坏的阿书,抓起一根扁担冲了出去。 不偏不倚,一扁担打在色心大发的男人头上,那人瞬间懵了,恍恍惚惚的看着阿书娘,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黑色头巾。那人怒目圆睁,杀心四起,一声咆哮,将刀插入了她的身体。可还是不解气,连续又插了好几刀…… 阿书娘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绝望无助的回望了一眼,惊恐哭喊的两个孩子,一把扯下了那人的面巾。 “是……是你……”阿书娘握住面巾“咚”一声倒在了阿书爹身边。 那人厌恶的踢了二人几脚,又吐一口痰,骂道:“呸,臭**,不识好歹。” “不要啊!不要!不要!”目睹一切的苏瑾书早已发狂的哭喊着,几次想要冲上去救出自己的爹娘,可无论如何冲撞,始终没有办法冲破那一层结界。绝望的苏瑾书早已忘记眼前不过是幻影罢了,根本无人听得见,也无人能看见他。眼前的一切,如一把把利剑刺向苏瑾书,剧烈的疼痛牵扯着他记忆,他只能捂住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痛苦吗?想报仇吗?“一声邪魅的声音在苏瑾书身后响起,眼前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苏瑾书红着眼眶愤怒拔出剑,颤抖着身子直接刺了过去,那黑衣人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开了。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看不出死活男人,喊道:“苏瑾书,你看他是谁?” 苏瑾书这才注意到那个人,后背刷的一下突然僵硬,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他手里男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此人正是那个谎称让他爹娘送茶叶的凶手。 黑衣人见他如此愤怒,喊道:“来啊,杀了他,为你父母报仇。” “杀不杀他,与你无关!”苏瑾书咬牙切齿道。 “我说苏瑾书,你还真听苏启善的话,他让你不杀生,你就真不杀了吗?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住口!”苏瑾书再也不想听他说了,举起剑冲黑衣人跃起,一道金色剑芒瞬间向空中散去。 黑衣人顺势将手中之人扔向了他,苏瑾书闪过身子,直刺黑衣人而去。黑衣人手持两把短剑将苍曦锁住,嘲讽道:“苏瑾书,你连仇人都不敢杀,量你也不敢杀我。” 愤怒的苏瑾书,用力一转拔出白羽,冷道:“但可以废了你。”说罢跃过黑衣人头顶,俯下身刺下,黑衣人一个转身再次躲开,将方才那人提在手中,道:“我可没工夫陪你玩。”再一次将那人丢向苏瑾书。自己则藏身那人身后趁苏瑾书躲闪之时,一把从苏瑾书腰间摸出了的陶氏温玉。 得手后的黑衣人,趾高气昂的将温玉拿在手中,冲苏瑾书邪魅笑道:“谢谢啦!” “放下!” 黑衣人才不理会什么放不放下的,嘲讽道:“我可没你那么听话,他们就当是我送你的谢礼了。”说完便一刀将当年凶手的头砍断后,消失在整个林子里。 等苏瑾翼与苏瑾年看见剑芒,急匆匆的赶过来,那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 “人呢?”苏瑾年四下张望一番,问道。 “逃了。” 这时,苏瑾翼惊恐的看着旁边的尸体:“是他干的?” 苏瑾书冷道:“是。” “哥,你为何……” “瑾年!”苏瑾翼见苏瑾书眼眶红肿,制止道:“那黑衣人来路不明,定当小心些。” “他抢走了温玉。”苏瑾书道。 苏瑾翼愣了一下,担忧问道:“那温玉……” “假的。” “假的?”苏瑾翼与苏瑾年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总见你在后山,原来你在作假啊?”苏瑾翼将苏瑾书调侃道。 “嗯。” 一旁的苏瑾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人当真是笨,废了半天劲,抢了个假的,真是比瑾阳还笨。” “哎,也不知谁笨,不是被蛇咬就是被花精所伤?” 苏瑾年刚想开口辩解,苏瑾书先一步说道:“找出路。” “哦。”苏瑾年嘟起嘴跟在二人身后,几人来回转了好几圈,每次都能回到原地,苏瑾年倒一点也不着急,抓紧时间的采花、抓蝴蝶玩的不亦乐乎,看他的样子,还真像是游山玩水来了。 趁苏瑾年不在身边。苏瑾翼轻声问道:“瑾书,你刚才怎么了?” 苏瑾书停脚步看着苏瑾翼道:“师兄,我看到了那一晚。” 苏瑾翼将手搭苏瑾书肩膀上,安慰道:“都过去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