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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行大景》


 第一章乞讨

庚子年八月初二
宜
入宅、动土
啁啾~
停在枝头的小鸟一声轻吟，随即扑闪着翅膀飞得不见踪影，只剩下方才停留的树木，不停摇摆着枝条。
镇上的货郎早早便挑着担子来到一贯卖货的地方，
“卖包子了，皮包馅多汤水足的大个包子，包你吃了一个想吃第二个！两文钱一个！”
“水灵灵的白菜，刚从自家地里择的。”
......
逐渐丰盈的叫卖声，逐渐将巫山镇从沉睡之中唤醒。
十几个左手持棍右手持碗的人小跑着从货郎面前跑过，这些货郎下意识的就要收拾东西，可他们惊奇的发现，这群人今天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于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在后面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剑眉星目，一双大眼睛囧囧有神，只是让人觉得不协调的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顶着一个鸡窝头，还穿着一身补丁装。
另一个则是一瘸一拐，胡子头发板结在一处，活像个大猩猩。
“老头，我就说这群人肯定有事儿吧！”邓一邓探了探脑袋看着逐渐远去的那群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鼻子，小声的和身旁的瘸腿老头说道。
邓一邓，蓝星人士，于三日前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个乞丐身上，好在这个乞丐除了头发乱一点，衣服破一点之外四肢健全，还挺爱干净。
不然邓一邓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满身都是跳蚤的。
至于这个老头，则是邓一邓醒来之后在居住的山洞外的水潭边上捡到的。
看样子应该是从水潭顶上的溶洞掉下来的，至于溶洞之上，邓一邓也不知道那是何处。
捡到老头时，邓一邓都觉得他不能活了，四肢里有三肢都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摔成麻花样子的人，最后竟然没有死。
别看此时他的腿还瘸着，邓一邓估摸着再有两天这腿就自己好了，就像那两只手臂一样。
只是老头到底还是摔坏了脑子，邓一邓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怎么摔下来了他都回答不出，只会傻傻的坐着发愣。
不过有一点邓一邓可以肯定，这老头家里绝对不差钱，老头的衣服虽然背划的破烂不堪，但是依旧能摸出来那不是普通的料子。
这也是邓一邓带着老头的一个原因，这要是老头家里人找来了，自己马上就发达了！
“老头，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邓一邓微微弓着身子跟了上去，老头则是木然的跟在后面，一高一低地走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是巫山镇上最好的算命先生陈半仙说的。
陈半仙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朱家当家的花了一两银子请他算一算何时入宅才是吉日。
得了吉日，朱家早早便开始准备，这天日出时分便动身前往新宅。
此时街上行人还不多，偶有熟识的人也只是简单点头致意，入宅之事最讲究时辰，早一刻晚一刻，这宅中运势便大不相同。
许是想到此处，朱老爷脚下不由得又快了两分。
朱家新宅颇为气派，远远看去便让朱老爷心中欢喜的很，自己那点生意苦心经营了半辈子，不就是为了有这样一座大宅光宗耀祖么！
“嗯？”
朱老爷似乎看到了什么，两条眉毛一下便拧在了一处，方才还喜气洋洋的，霎时间便开始面露难色。
只见这新宅门口拐角处，此时竟是蹲着不少人影。
待到朱老爷走到门口，蹲着的这些个人连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右手前伸齐声说道：“恭喜朱老爷，贺喜朱老爷，今日入新宅。”
看着面前一个个蓬头垢面左手拄着拐右手捧着破碗的乞丐，朱老爷就气不打一出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眼前这伙人是这巫山镇上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平日里走街串巷的乞讨就算了，偏生消息灵通的很，哪家办喜事，哪家生孩子了，都一清二楚。
没到这种时候这群人就会上门讨个喜庆，巫山镇上的人都是避之不及。
入新宅在即，主家是万万不可说脏话的，也不能驱赶这些乞丐。
朱老爷气归气，不过涵养极好，眼神一动，身旁打小就跟着的管家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来来来，今日朱家入新宅，人人见喜。”说着管家便从袖中掏出一大贯钱，准备派发给这群乞丐。
说来也怪，寻常乞丐见到施舍应该早就争抢起来，但是眼下这些乞丐不仅并未争抢，反而井井有条，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乘着这个空档，朱老爷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赶快进府。入府之前，朱老爷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眼，发现队伍的最后方有多出了两个人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管家到底是心疼自己的铜板，给这些乞丐的，少则五六个，多则十几个，却绝没有超过二十之数。
他是顶看不起这群乞丐的，明明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天天就想着不劳而获，真是不当人子。
发着发着，管家便看到了一双修长的手，托在自己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和前面这些乞丐配置不一样啊。
前面收了钱的这些个乞丐都忙着清点自己碗里的铜板，此时哪有闲工夫看是不是有旁人混进来了。
带着极为厌恶的表情，管家随手拿个五个铜板扔在邓一邓手中，心中不禁想到：“这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却偏偏不走正道，真是白瞎了这副皮囊。”
邓一邓接过铜板，连连道谢。
待到管家来到瘸腿老头面前，表情一下就变了，这，还是有货真价实的乞丐的嘛...
看了看老头板结的头发，痴呆的眼神，变了形的小腿，一股可怜之情在管家心中油然而生，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可怜人。
忍着眼中的热泪，管家从钱串上抓下一大把铜板，托起老头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随后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邓一邓就站在身旁，看了看老头手里满满一把铜板，伸手就抓了其中大半塞进来自己怀里。
管家回过头来，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心道：果然，还好我没有再多给，不然对他未必是件好事。
此时，乞丐队伍里为首之人注意到了多出来了这两人，看见他们手里拿的铜板，大声呵斥道：
“喂，你们两个哪来的？怎么在我们地盘上乞讨！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第二章又一个金手指？

邓一邓带着老头正要开溜，可还是晚了一步。
“站住，不准走！说你们俩呢！”乞丐头子说话间，向身旁几个喽啰使了使眼色。
身旁的喽啰们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邓一邓和老头团团围住。
乞丐头子拨开手下，一眼就看到了老头攥着的拳头，几个铜板零星的躺在地上，只地上那几个，就比在场的一部分人领到的数目要多了。
邓一邓见形势不妙，将呆呆站在原地的老头拉到了身后，谄笑着说道：“这位爷，不好意思，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这样，我这份就不要了。至于我身后这个老头子，他脑子不好使，您就别为难他了。”
说着，邓一邓摊开了手心，里面躺着可怜兮兮的三个铜板。
“你特么打发叫花子呢？”乞丐头子一把将邓一邓手中的铜板甩到了空中
“那个死老头子的手里，我可看到了不少铜板，还差你这三瓜两枣么？你乖乖让开，这三个钢板算大爷我赏你的了，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哥，别啊，你看他多可怜啊，人也是傻的，脚也瘸了。就算了吧！”邓一邓连连摆手向面前的人说道。
乞丐头子没了耐心，一把将邓一邓推了开去。
别看邓一邓个头不算矮，但这前身长期吃不饱饭，身子虚的厉害。
反观这帮子乞丐倒是每日油水十足，身子壮实的很。
推开邓一邓，围在老头身旁的乞丐们也一并围了上来，他们使劲掰扯着老头的拳头，可奇怪的是，掰了许久这攥着拳头的手依然纹丝不动。
乞丐们来了脾气，一把将人摔在了地上，开始拳打脚踢。
“老头，老头，把手松开，钱给他们吧，不然你就没命了！”邓一邓死命挤开殴打的人群，护在老头身上，数不清的拳脚如暴风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许是这帮子乞丐打累了，纷纷都停下手来。
邓一邓的脸上满是鲜血，身下的老头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攥着拳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掰了开来，五根手指高低错落的保持着一个别扭的样子，手边还落着一枚沾了血的铜板。
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的邓一邓，只看到有只脚踢开了老头不成样子的手掌，随后那枚带血的铜板也被捡了去。
“呸！以后别让我在这附近看到你们两个，见一次，我打一次。”
被血糊住了的双眼渐渐看不清东西，但是邓一邓记住了说话之人的这张脸，记住了他的死鱼眼和他右眼下的疤。
“你们还在这里干嘛？再不走我报官了！”管家透过门缝将一切看在眼里，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喝退了这帮流氓乞丐。
看着血泊中的一老一少，管家将两人拖到了朱府旁的巷子里，留下了四个烧饼和两碗茶水。
而后，便摇着头回到了府中，关上府门之前，邓一邓分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
此时已将要入秋，忽的下起一阵小雨来。
昏迷了不知道多久的邓一邓被凉意唤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旁老人的脖子：“还好，还有气儿。”
又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还好，还在。”
碗里的水漫过了碗沿，已经分不清是茶水还是雨水。邓一邓吸着凉气忍着疼痛把水灌了下去，而后囫囵吃了一张饼。
两人栖息的山洞离巫山镇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邓一邓将老头绑在自己的背上，五步一停。
“要是把你换成个好看的姑娘，还蛮有诗情画意的。”邓一邓一边吃力地挪动身子一边自言自语道。
身后的巫山镇，慢慢隐没在烟雨朦胧之中。
......
把老头背回到山洞里时已是月上梢头，将老头安顿好，并且提着最后一点精神升起火之后，邓一邓一头栽在老头身边晕厥了过去。
邓一邓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他在梦里梦到老头的家人找到了这个山洞，然后用八抬大轿把自己抬下了山。
下山之后，老头家人奉上了一盘满满当当的“小黄鱼“。
邓一邓就抱着这些“小黄鱼”，在金丝楠木的大床上暖和的睡着了。
暖，确实很暖。
有一股暖流流遍了邓一邓的四肢百骸，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安全而美好。
“还好我昏倒之前生了火。”邓一邓的潜意识如此想到。
...
“我的小黄鱼！”邓一邓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方才在梦里，他在金丝楠木的大床上一觉醒来，发现怀中的“小黄鱼”全部不翼而飞了，心急如焚的邓一邓想要翻身下床，结果一下磕在了山洞的石壁之上。
邓一邓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揉脑袋，只是手抬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似乎...不痛嘛。”
于是乎，他又轻轻的磕了一下石壁。
“嗯！还是不痛。不对，是不是我撞得轻了。”
邓一邓摸索了一下石壁，随即猛地一头磕了上去。
“嘭！”
石壁被磕出了一个小坑，但是邓一邓的额头丝毫无损。
“我靠真的不痛！”邓一邓声音一下高了三个八度。
“老头！昨天那帮人看来是我的系统给锤开了，我就说么，那个系统这么些天了，怎么也该有动静了！”
“老头！”
“老头？”
火堆已然熄灭了，山洞里没有光源，只有洞口处有从溶洞上面漏下来的日光。
没有呼吸声...
邓一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头！”他一边叫着，一边摸索着来到火堆旁，放了些助燃的木材，吹起了火折子。
这个火折子，算是他的前身留给他最有用的东西了，若是没有这个，可能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就被冻死了。
呼
小火苗在落叶堆里钻了出来，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了其余叶片。
温热的光线照亮了清冷的洞穴，邓一邓看到眼前的一幕，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的面前，盘坐着一副漆黑的骨架，地上散落的，是老头破烂不堪的衣物。
“这...到底是怎么了。”
邓一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头就算是死了，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白骨吧？
不对，是一堆黑骨。
等等，这是什么？
邓一邓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粗树枝，他发现这堆黑骨背后的墙上，隐约有东西刻在上面。
“小子，当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去了。无需怀疑，这堆漆黑的骨头就是我的尸骨。”
“老夫之死和昨天的事儿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自责。”
我要说我其实没有自责，你这堆尸骨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老夫之所以死，是因为奇毒入骨，无力回天。这堆尸骨烦请你就埋在这山洞之中，切记不可用火烧灼，不然其中蕴含的毒气怕是会破骨而出。”
看到此处，邓一邓下意识的就拿着火把离远了些。
“身后事已交代清楚，接下来与你说说老夫传你之功法。此功法老夫也不知是何名称，传老夫之人当初也是如此说法。不过你且放心，放眼这大景王朝与那等蛮族之中这亦是一等一的功法。”
“本门功法无法从头修炼，一代只传一人，获得功法的方式便是由上一代功法所有者通过灌顶的方式传与下一代，而你，便是老夫选的传人。”
“昨夜，老夫清醒过来，你将我救起这几日之事历历在目。谢谢你，让老夫也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
说起来邓一邓还有些惭愧，前两人见这老头身上满是血污，他极为嫌弃，从头到尾都没有碰到过这老头的身体。直到老头能够动弹了，才用叶片给他灌水和食物。
“关于功法，并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你慢慢便会明了。此时你能感觉到的便是全身坚硬如铁，能够徒手劈开岩石。其余种种玄妙，你自会明白。”
真的全身都有这么硬么...
“有些可惜的是，老夫至死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所以老夫也不打算把姓名告诉你，哈哈哈。当然，关节并不在此，知道老夫的名字对你并无任何好处，甚至可能会给你带来无妄之灾。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你功法大成之前还是不要过多暴露。”
“老夫行镖一生，光明磊落，回忆过往，无有不能与人言之事。小友，你得老夫之功法，还希望你能惩恶扬善......”
石壁上的文字在这里被抹去了一些，似乎当时这个老头有些许恼怒。
”罢了罢了，这身后之事于老夫何干！”
“小友，江湖路远，还请保重。”
“老夫，去也！”
去也二字算是邓一邓猜的，想必写到此处老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要留着力气给他传功。
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流出，他将火把插在骸骨旁，对着骸骨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权当拜了师傅，前世那些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只是邓一邓边拜边说道:
“你有功夫在石头上刻这么多字，怎么就没有功夫再等一等我呢？”
“听我叫你一声师傅，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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