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执剑封魔》 第1章 六月的酷暑天气,待家里吹空调吃西瓜,无疑是一种享受。 秦欢这会儿就很享受,美滋滋的窝在沙发上,左手拿切瓣的西瓜,右手拿手机刷新闻。 最新电竞时报:天命三国这款世界级的沉浸式拟真网游,因未知因素,于昨日凌晨一点关服维护,开服时间无限期延长,据可靠消息透露,此次停服于大批量玩家凭空消失有关,运营公司高层已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 “啥情况?”秦欢惊了一丢丢,西瓜皮丢垃圾桶,砸吧嘴认真看了一遍。 天命三国关服了?不应该啊,耗资数十亿打造的世界级拟真游戏,宣传广告铺天盖地,同时间在线玩家超过百万。 居然就这么关服了,还无限期延长开服,就连运营公司的人都被带走调查。 这游戏出事儿了! 秦欢把手机放桌上,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秦欢的主要工作是外挂研发,专门找热门游戏的漏洞,给某些玩家贩卖外挂,让他们感受到碾压玩家的爽快。 话说昨天秦欢就卖出去了一款他最新研发的外挂,但性能还不怎么稳定,本来秦欢还想亲自上游戏测试一下的,但买家迫不及待,对他极为信任。 秦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把优盘以最快的渠道给人邮了过去。 然后隔天大中午的,秦欢就在家里得知了这样劲爆的新闻,他还想着靠这个外挂多捞点来的,现在看来没指望了。 “哎,可怜我秦某人没日没夜的熬了三个通宵啊,居然只卖出去了一笔交易就没了销路,这叫什么事儿啊!” 秦欢正兀自抱怨感叹,青天白日里,城市的上空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这可把秦欢吓得不轻,他甚至看见窗户那儿有绚白的闪电落下。 电光闪瞎狗眼,秦欢眼前一片空白。 片刻后。 视线渐渐恢复,秦欢无比惊愕的发现自家屋顶不见了。 他住在十一楼,现在他屋顶不见了,天空中飘着个巨大的紫色金属圆盘,看卖相,有点类似于飞碟,就是那啥UFO。 “什么情况?”秦欢滑下沙发瘫在地板,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瑰丽神秘的大盘子。 一道光束从盘子底部落下,照在秦欢面前。 然后秦欢面前的桌子不见了,地板也变成虚无。 “我去!”秦欢吓得一哆嗦爬起来蹲在沙发,抱着皮卡丘枕头寻找安慰。 光束消散,一个身材一米高,大波浪白头发穿白西装的老头漂浮在秦欢面前。 老头造型很体面,鼓着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瞪着秦欢,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干的好事!” 秦欢脑子有些短路,遭遇像是遇到了外星人,可来的又是个人。 “我,干啥好事儿了?”秦欢一脸懵哔的望着他。 本人平生做过的好事屈指可数。 “你的外挂造成了时空错乱。”老头握紧双拳飘近点,一脸凶怒地叫道:“小子,你摊上大事儿了!” “大大爷,您别吓我啊,我胆儿小,可经不起逗!” 秦欢往后缩了缩,脑子里还是空白的,实在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在本能的一问一答。 “我不管!”老头嘶吼,一挥手,手上出现一团电光,狞笑道:“我监测时空秩序从未出过问题,你这厮害得我好惨,今天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眼看老头就要把手上闪烁的电光丢向秦欢,秦欢已能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胁正在临近,浑身定住动弹不得。 无法逃走,只能等死。 “不是,你等等啊,我干什么了你就要电死我,你杨教授啊你,咱有话好说行不行,大爷,大爷……” 电光球还在接近,弥漫的电丝触角,触碰到秦欢的手肘,尖锐酸麻的刺痛瞬间沿着手臂扩散全身。 秦欢登时被电得翻白眼,头发卷起浑身冒烟。 “绕绕绕绕命命命…………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叫声由高降低。 秦欢萎靡不振倒在沙发上,彷如进入了十倍的贤者状态。 皮卡丘枕头电得漆黑。 “知道怕了么,嗯?”老头嘿嘿怪笑。 秦欢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求饶:“怕了怕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谈谈你该如何弥补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 老头捏散手中电光,昂着头,神情云淡风轻。 “您老吩咐!”秦欢不能动弹,身上还有残余的电花不时闪烁,他是真怕了,心中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心思。 老头背着手在房间里飘来飘去,说道:“昨日你的外挂引发时空错乱,导致那个以游戏世界背景的虚化的趋近于神话的三国,融入了我们古代的三国世界,历史即将改变,整个世界都会因此遭到连累,你可知你的错有多大,你会害了全世界的人。” “我……”秦欢无言以对。 我就是个卖外挂的呀,我的妈耶,我干了啥了,我怎么就害了全世界了,您当我是灭霸呀! “现在,我要把你送回东汉末年,你必须去阻止那些穿越进去的玩家改变历史,让历史按照原来的路发展,不得有太大的改变,否则蝴蝶效应出现,按照时空规则,你的亲戚朋友全都会消失,还有你,你可不是跟着游戏世界一起进去的,你身上还羁绊着原本世界的宿命,只要历史变了,你也会化作虚无。” 老头一番话,把秦欢吓成了呆子。 “这!”我以后再也不搞外挂了,妈妈! 仔细想想,啥也没干,一个人就凭空不存在了,有关他的一切都不存在。 “好了,时间紧急,不能再耽搁了,我立刻送你上路。” “老头一挥手,秦欢面前出现一道圆环光门。 “唉等等啊大爷我的亲爷爷,我就一普通人,我怎么去阻止他们啊,这年头人人都说要是我回到古代要怎样怎样,您看我这样的弱鸡能干啥,再说那些玩家说不定还有各种系统傍身,我怎么跟他们斗啊!” 秦欢大声叫屈,生怕老头把他稀里糊涂的给丢到一个神秘诡异的东汉末年。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怕什么,是你让游戏世界融合到了那个年代,对于那个世界而言,你可是大功臣,你要是去了,绝对会感受到世界对你的善意。” 简单而言,秦欢就跟天命之子差不多,但具体得看秦欢对那个世界造成的影响力有多大。 受世界眷顾的人。 老头就要挥手把秦欢丢进去。 “唉再等等,您再等等啊,我不熟悉那个世界,那款游戏我也只玩了几天,我对历史也不熟,何况还是魔改的三国,您您得再帮我一丢丢啊!” 秦欢再次叫嚷,没个充足准备就去,那不是找死么! 老头脸色阴沉目光转动,冷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放心,我已经把游戏的主策划提前送进去了,我跟他说了,让他就在桃源村等你,辅佐你守住真正的历史,不然他也和你一样会玩完。” 游戏主策划师! 秦欢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应该安全了一些,不至于无头苍蝇的瞎闯荡,最后死在乱军从中。 “唉我可不可以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我要去东汉末年了……” “哪儿那么多屁话,给我滚犊子!” 老头一脚踹来,秦欢滚进了光门。 …… 第2章 仿佛置身云端,又仿佛陷入深海,时而轻盈如飞沙,时而滞涩如泥潭。 穿过时空之门的秦欢,自云端之上落下。 云霞漫天红日高照,四周白云飞鸟,下方群山如画。 有白鹤展翅,自身旁翱翔而过,秦欢不禁伸手去抚摸那洁白的羽毛。 “好美!”秦欢喃喃自语仿佛梦呓,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下一瞬,跌落下坠的力量猛然间增强,秦欢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如梦似幻的神智恢复清醒,金黄的谷草堆上,自梦中惊醒的少年一个翻身,从谷草堆上摔落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呼。 秦欢很是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草屑袖子上的灰尘,一边抽空查看四周环境。 看着看着,秦欢惊得呆滞。 古香古色的小镇长街,青石板铺的街道,来来往往穿着汉服的行人。 扛锄头的农夫,巡街的小兵,捧书而行的儒生,走江湖的武夫,要饭的乞丐,逛街的妇孺,叫卖的小商贩。 “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 扛着草扎的棒子,插着一串串糖葫芦。 拿树枝在放养小猪仔的幼童…… 视线划过眼前的一幕幕,一股浓烈的古代气息扑面而来。 秦欢只觉心跳加快,心中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兴奋。 东汉末年,乱世三国!我秦欢,来了! 秦欢咧嘴,笑容灿烂,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欣长的身影。 少年披头散发,剑眉星目,清澈的眸子似如点漆,着一身湛蓝的粗布短袍,脖子上有红绳挂着一枚漆黑的龙形玉佩。 “嘿嘿!”秦欢摊着手,很是稀奇自己的着装,上下打量,又把披散的头发理了理,用一根稻草束了个马尾。 木轮推车堆的一车稻草,旁边放了一口黑乎乎的大水缸。 秦欢走到水缸前,映着水面当镜子照。 还是那个自己,五官协调了一些,看起来更顺眼更有魅力。似乎也变得更年轻了,一脸的胶原蛋白,头发长了,衣服也换了。 时空监测者手段果然不凡,秦欢摸着下巴望着水中的自己,真是越看越顺眼。 “啧啧,老头不去做整容医生真是可惜了。”秦欢笑嘻嘻的摇摇头。 只顾着帅,差点忘了正事,秦欢一拍额头,心说这会儿可不是欣赏咱英俊潇洒的时候,赶紧去找那狗策划才行。 桃源村小街,秦欢背着手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周围也无人在意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面孔。 逛来逛去街市就这么一条,一时还没看见那所谓的狗策划。 秦欢摸了摸肚皮,咕噜噜,有些饿了,但囊中羞涩,荷包里一个子儿没有。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秦欢双眼一亮。 但见路边有人摆了个小地摊,摊主是一身形很胖的麻衣道士。他盘坐在地,手里拄着一杆幡子,幡子上歪歪扭扭的书着:狗策划在线等候有缘人一只。 秦欢走到地摊前,咳嗽两声。 正饿着肚子睡午觉的胖道士,睁开眼瞧了瞧,麻木机械地说道:“十文一算,有算快问,无算快滚,道爷烦着呢!” 秦欢笑嘻嘻地指了指幡子:“狗策划?” 胖道士眼中神光一清,盯着秦欢,肃然起身说道L:“你是他派来的?” “是滴。”秦欢微笑道。 胖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嘀咕道:“不对啊,他怎么会给我派个半大孩子来,看你这年纪,估计高中都没读完,这不是玩儿我吗?” “额!”秦欢摸了摸脸蛋儿说:“放心,咱心智成熟思想成熟,只是让老头给变年轻了一些而已。” “变年轻?”胖道士一脸狐疑地说:“不能吧,先前我问他能不能帮我减肥,再给我整个吴彦祖的脸,他说此乃逆天之举啊!” 秦欢忍俊不禁,心想你这想法的确很逆天。 “算了,都这样了也懒得计较了,不能就不能吧,好怀恋我当初设计的捏脸换身材系统啊,哎!” 胖道士感叹一番后,正色道:“情况他都跟你说了吧,为了咱俩都能活下去,不被历史后续引发的混乱抹除,我们得齐心协力!” “对,齐心协力。”秦欢板着脸说。 胖道士心中忧虑繁多,但看秦欢笑嘻嘻的吊儿郎当,浑然没有一丝紧迫感,这让胖道士有些不放心。 都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老头怕不是给找了个傻子来。 已经无路可退,帮手送来了,胖道士只能选择接受,不然他就得孤身奋战,或许哪天就会饿死在荒郊野外。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宫平,你可以喊我胖子或者平哥,但不能喊我老宫!” 胖道士伸手,意思要跟秦欢握握手,表示两人达成共识,站在统一战线。 “你这名字很优秀啊!”秦欢伸手跟他握了握说:“秦欢。” “人如其名,你很欢乐!”宫平撇了下嘴,握着秦欢的手说道:“把你的辅助系统激活给我瞧瞧,让我看看你的系统推荐,适合修炼武道,还是修炼术道。” “啥玩意儿?”秦欢愣住。 “角色面板。”宫平说。 “没有。”秦欢摇头。 “真没有?”宫平眉头一拧说:“你默念一声天命系统试试。” 试试就试试,结果啥也没发生。 凉风打着旋儿吹过,两人还手拉手。 一妇人牵着女儿从旁边经过,女娃娃奶声奶气问妈妈:“妈妈你看那两个叔叔,他们一直拉着手在玩什么游戏呀!” 妇人连忙捂着女儿眼睛抱起来,朝宫胖子啐了一口:“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手拉手卿卿我我,不要脸。” 秦欢和宫平作没听见,同时把手松开背在身后。 “玩笑开大了,你居然没有修炼系统辅助!”宫平说着,脸上神情越发忧虑。 “那咋办?”秦欢倒不觉得有什么,既然老头认定了自己,就一定有他独到的见解。 不可能给个究极难度开局,那还怎么玩儿,还谈什么拯救世界,守护历史。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的资质推荐为修道者,现在的身份是青山宗弟子,当前正在下山历练。” 宫平把自身情况说了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帮助秦欢。 咕噜噜,两人肚皮在闹。 “那啥,你带钱了吗?”宫胖子老脸一红。 秦欢摇头,从天而降的我,怎么可能带钱,连衣服都换了,鬼知道钱包去哪儿了。 宫平无语望苍天,一想到自己饿了一上午,就等来秦欢这么一个毫无特长的人。 有家不能回,再也回不去,孩子刚满月,卡上存款好多,老婆又很漂亮。 将来…… 念及种种,顿时悲从心起。 “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呀!”宫平一皮墩儿坐地上嚎啕大哭。 秦欢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哭鼻子。 至于嘛! 这时一个富态十足的公子哥从旁边路过,啪嗒,一只钱袋掉地上了。 秦欢刚好看见,下意识伸手喊道:“唉,那谁,你真钞掉了。” “啊不是,你钱袋掉了……” 公子哥手挥扇子摇头晃脑,完全听不见秦欢的喊声,渐渐消失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难不成是个聋子?” 秦欢走过去把钱袋捡起来,这多不好意思,大街上捡钱。 “别哭了,走,吃饭去。”秦欢晃着手中的钱袋。 宫平哭声一止,啥也没发生一样,收拾摊子,包袱挂肩上,幡子随手丢了。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肚子,饿饭的滋味真难受。 于是,少年带着一个满脸愁容的胖子走了,走向对面的包子铺。 张记包子铺! 旁边墙壁还贴了小广告: 招屠夫,待遇从优包吃包住!店主张飞留! …… 第3章 “运气真好,站街上都能捡钱,快看看有多少,够不够咱俩吃一顿。” “人长得帅没办法,呐你数数,古人的钱我也不懂。” 秦欢把钱袋子递给宫平,宫平解开钱袋拿手指头一数:“十文钱,不算太多,够吃两笼包子了。” “你确定?”秦欢笑着指了指墙上贴的小广告,说道:“唉你看清楚了,这可是桃园三傻张飞张翼德的店,咱要是吃霸王餐,非得被人屎打出来。” “放心,当初货币系统的设计师是我朋友,为了让玩家通俗易懂,十文钱相当于咱们那世界十块,两笼包子就这价。” 宫平掂了掂钱袋子,走进包子店,站在柜台前把里面的铜币一枚一枚倒出来,甚是豪气地叫道:“老板娘,给我两笼包子。” 看守柜台的妇人斜了眼这位胖乎乎的道士,又数了数柜台上的铜子儿,一脸嫌弃地说道:“肉馅儿涨价了,十文钱只够一笼包子。” “那就一笼。”宫平收起空瘪的钱袋,抿了抿唾沫。 秦欢在门口瞧着,不禁笑着摇摇头,负手走进店来。 那妇人忽觉眼前一亮,但见走进店来的少年公子面带微笑,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衣着朴素,气质却很是出众,令人过目难忘。 方才对宫平态度蛮横的妇人,忽然变得拘谨局促,搓着围裙走出来相迎,微微颔首举止恭敬地对秦欢说道:“公子要吃点什么,本店除了包子馒头,还有拿手的猪肉面。” 秦欢愣了愣,摆手笑道:“多谢,我与这道人是伙伴,咱俩初到桃源村,路上糟了贼人盘缠丢了,一时囊中羞涩,大姐给我们一笼包子就好。” 妇人抬起头惊慌道:“竟是糟了贼人,现在世道不太平,公子出门在外可得当心呐。” “多谢。”秦欢再次致谢。 妇人拿围裙擦着手,笑容淳朴地说道:“公子客气了,快请坐。” 说着她转头朝里院叫喊道:“星彩,星彩,臭丫头,快些煮两碗面条给客人端来,多放肉哈。” 秦欢正要入座,听得此话,不禁苦笑道:“大姐,我们可没钱付账的,你这可做了赔本生意!” “不打紧不打紧,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妇人乐呵呵地摆手说着,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宫平让人给晾在一边成了局外人,他缩着脖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秦欢和那妇人有说有笑。 莫非这小子的特长就是讨女人喜爱? 宫平抓了抓头,闷不吭声地走到桌前坐下。 不多时,一豆蔻年华的少女,端着两大碗面条从里院走出来。 “大哥哥,你的面!”少女把肉放得多点的那碗面条推到秦欢眼前。 “谢谢。”秦欢微笑道。 少女笑容羞涩背着手站在一旁,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秦欢瞧。 秦欢被她瞧得恨不自在,拿着筷子也不好开动,遂即抬头看向少女,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吃面吧!” 额! 这小丫头咋回事? 秦欢挑筷子吃面,宫平气狠狠地拿筷子插着面条,悄声嘀咕道:“这是张星彩,你别看她才十三岁,武力值可不低,一对青铜大锤等闲人接不住几招。” 秦欢呲溜面条,问道:“谁设计的?” 宫平呼噜噜大口吃着面条,含糊道:“本来就是把三国世界彻底高武神化,里面英杰倍出猛将如云,还有许多隐世门派,涉及儒墨道法阴阳,你可别把这儿当成普普通通的东汉末年,不然有得你苦头吃。” “还有啊!”宫平煞有其事地叮嘱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的特长就是招女人喜欢,老少通吃,不过眼前这丫头你可别去招惹,得罪了张飞,咱俩都没好处。东汉末年美女多的是,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别特么瞎搞忘了正事,咱不是来泡妞的。” 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禽兽,这丫头才十三岁啊!你也真敢想。秦欢颇为无语。 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一旁望着秦欢,眼睛里全是星星,肉嘟嘟的小脸透着微红,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包头,浅绿的襦裙系着一条白色裙带。 一只肥滚滚的小白兔在地面上跑来跑去,一点也不怕生,少女只顾着看秦欢,没注意她的小宠物翻过门槛爬出去了。 “啊,兔兔跑了,兔兔别跑!” 少女叫着追出门去。 宫平撇了撇嘴嘟囔道:“难以想象,这么可爱的女性角色,居然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设计出来的。” 秦欢已经吃饱,放下竹筷,再次跟妇人道谢一句,妇人连连说不用客气。 填饱肚子后,两人离开包子铺来到外面街上。 “接下来咋办,大策划师?”秦欢问道。 宫平思忖道:“世界融合,系统功能也被大幅度弱化,不能打怪升级提升实力,增强实力的渠道有点单一,咱俩现在又是无名小卒,想要守住这段历史只怕难于登天。” “天无绝人之路,我记得天命三国第一段大剧,好像是什么黄巾降世,你琢磨看看咱俩能不能浑水摸鱼,混出点名声来。” 秦欢提醒他一句。 宫平颓然道:“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咱俩实在是太弱了,又没什么名气,就算去投奔,也没人会要,总不能就靠我们两个去跟太平教杠吧,那跟送死有何区别。” 秦欢拍拍他肩膀笑道:“别灰心,好好想总能想到办法的。” 宫平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宫平已经做出决断,顿足,毅然而然地说道:“去剿匪吧,桃源村附近有很多贼窝,原本是新手村刷怪点,世界融合后也不知变成啥样,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去剿灭山贼,一来我可以获取修为增强实力,二来也能帮咱俩打响名气。” “剿匪?”秦欢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你有把握,这可不是玩游戏了,是要真刀真枪的跟人干,山贼土匪都是刀口舔血的凶徒,稍不小心咱就会被人乱刀砍死,你可要想好。” “我想好了,我会几招基础道法,也能打坐调息恢复伤势,要想有所作为,不冒风险是不可能的。” 宫平已然下定决心,秦欢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勇气,让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去跟凶悍的山贼拼命。 或许是时间观测者,许了他某些承诺。 宫平别无选择。 “行吧,那咱就走一遭。” 秦欢无所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拼命,结局最坏就是一死,他不相信自己真的毫无特长,若不然,他凭什么去守护这段历史。 事关千年后的亿万生灵,老头不会坑我才对。 “先去揭榜,村口有官府悬赏,缉拿或是剿杀盗贼,赏银丰厚。” “走着!” 两人大步流星朝桃源村村口走去。 这一幕史书记载: 红彤彤的夕阳悬在天边。 剑指残阳,慨当以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结束乱世者,必我也! 气吞万里如虎,少年英雄显峥嵘。 …… 第4章 揭榜讨贼,在原本的游戏世界,是玩家前期最快的提升途径,眼下游戏与现实融合,宫平也不知与之前区别大不大。 两人在村口告示板接下官府悬赏之后,出了桃源村直往南山而行。 一路前行,宫平也说了很多有关匪患之事。 东汉末年,当今朝廷大肆贩卖官位,旧帝驾崩少帝继位,宦官当权,外戚执政,搅得朝局乌烟瘴气,诸多忠良臣子含冤下狱或是贬至乡野。 外戚世家揽财无度,大家族仆人欺凌百姓,恶霸山匪横行乡里,又有修道妖人蛊惑百姓行祭祀之举。 短短几年间,九州百姓民怨四起,有人走投无路沦为悍匪,有人机缘巧合走上邪门歪道,天下乱世已显祸章。 久而久之,匪寇习惯以抢劫掠杀维持生计,不事耕种农田渐荒,官府中人不加管制,无异于助长匪患,才使得大汉天下民不聊生。 “这张风行符你拿好,等会儿若是情况不对,你将其贴在大腿,我帮你驱动,逃跑时,能加快速度。” 宫平把一张色泽暗黄的符箓递给秦欢,秦欢接过手看了看,啥也看不到,上面跟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图画。 “既然能加速,为什么不用来赶路?”秦欢把符咒收入怀里。 宫平说道:“这符箓激活后会损耗自身气血,你若把它用来赶路,等你赶到山贼窝,早已气血虚浮浑身无力,还谈什么剿匪,到时只能任人宰割。” 秦欢了然,奈何自己不懂修行,体魄并不强盛,没那么多气血之力用来耗,也不会调息恢复之法。 “那我跟你去,岂不是成了累赘。”秦欢忍不住笑道。 宫平面露不满之色,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能不能严肃点。” “好我严肃点。”秦欢抿着嘴故作正经。 宫平叹了叹气,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着:“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弄的外挂干出这种破事儿,害得我跟着倒霉。” 额!秦欢忍着笑,心想老头居然没告诉他我就是罪魁祸首,还好还好。 既来之则安之,秦欢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喜欢多愁善感,他很清楚那样压抑自己,真没什么暖用,还不如笑笑,一笑了之。 夕阳坠入天边地平线,大地逐渐昏暗。 宫平催动一张照明符捏在手里,亮哄哄的,像是拿着一只瓦数很低的手电筒。 秦欢不禁感叹,道士这行当,还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职业。 越过一座小山包,前方数百米外的山坳间,隐约能看见一片屋舍搭得较为混乱的木寨,寨子入口有人举着火把放哨。 “这群山贼还很灵性,懂得盯梢。”秦欢打趣道,虽然表现得很轻松很淡定,其实内心十分紧张,有种尿尿的冲动。 于是秦欢走到边上尿了一泡。 宫平一脸凝重之色,未免被山贼提前发觉,他收束法力,照明符散发的光芒减弱。 将肩上挂着的包裹取下放在地上铺开,取出一件件物什。 “你打算怎么做,这可是去杀人,你敢么?”秦欢问他。 宫平将一张张刻画好的符箓叠好拿在手里,说道:“总得迈出第一步,要是咱俩都畏首畏尾,这破日子哈时候是个头。” 宫平也是想清楚了,这小子暂时指望不上,时不待我,要想闯出一番天地,还得靠自己领路。 片刻后,宫平整装待发,秦欢神情变得紧张,不再嘻嘻哈哈。 “走吧!”宫平一手持符箓,一手捏着照明符,大步往前走去。 他居然打算就这样硬闯木寨! 秦欢有心劝说,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怪自己无能帮不上忙。 越是逼近木寨,秦欢心中越是紧张不安,手心已是捏出汗来。 “别怕,实在不行咱还能跑,有风行符。”宫平看出秦欢有些胆怯,如此安慰一句,说道:“我老婆常说,不见不识,不做不会,不管干什么,都得去做,而不是纸上谈兵。” “你老婆很有文化。”秦欢心不在焉地赞了一句。 “那肯定了,不然……”宫平正要吹嘘他老婆几句,忽然山野中吹来一阵阴风。 时值夏夜,却起了令人寒气直冒的冷风,着实怪异。 宫平立马顿足收声,凝目四顾戒备十足,悄声提醒道:“当心,这风刮得不正常,周围只怕是有鬼物环伺。” “鬼?”秦欢登时慌了神,心想对付人打不过还能跑,这对付鬼可真没经验。 宫平解说道:“这年头饿死病死横死冤死之人数不胜数,死后怨气郁结不化,凝聚在山间阴寒之地,时间长了,就会形成嗜血鬼物,一到夜晚就会出来残害生灵。” “这也是你们策划组设计的?”秦欢问道。 “为了增强可玩度弄的,没想到最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宫平说着,暗骂一声晦气。 两人站在荒草丛生的夜路之中,前面不远处就是木寨,但二人却不敢再胡乱走动。 昏暗的旷野里,忽然飘来一阵女子的吟唱,似如戏曲,又掺杂着哀怨啜泣。 宫平神色大惊,沉声喝道:“不好,是桃源村外面的新手BOSS山鬼犹怜。” “啊?”秦欢弄了个糊涂脸。 宫平语速极快地说道:“每个出生点村落外面,都设计了一个守关怪,实力强大个性十足,这山鬼犹怜残忍嗜杀,生前遭逢不幸,死后性情大变,快找地方躲起来。” 秦欢听罢焦急道:“不是这上哪儿躲去啊!” 宫平扭头看了眼周围,道:“跟我来!” 他举着照明符朝路边一棵粗大的古树走去,秦欢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树下,宫平取出几张驱邪符摆在周围,又洒了一圈暗红的朱砂。 “黑狗血泡的朱砂。”宫平摆好之后自语道:“原本想着要是等不来你,我便只能先靠驱鬼度日。” 这行当风险有点大,比剿匪危险多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异常出现,秦欢忍不住问道:“还要等多久。” 宫平紧盯着不远处的木寨,低声说道:“不急,山鬼夜行,定然是要吞噬大量活人精气,凝固鬼体,看来这鬼物快要突破修为了,今晚正巧被咱俩碰上,现在要是不能寻得机会杀她,下次碰面咱俩必死无疑。” 秦欢听罢心情既是紧张又是激动,原本这些玩意儿都只能在电视电影里瞧见,如今就要亲身经历,哪儿能不令人激动。 大约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山野里吹拂的阴风渐渐浓烈,遍野荒草随之弯腰,似有人从上面踩过。 叮叮当当,一串清脆的风铃摇曳之声飘来。 宫平收回法力熄灭照明符,拉着秦欢趴在半人高的荒草里,悄声说道:“屏息,来了!” 这是要咱憋气! 秦欢慌忙瞪大眼睛屏住呼吸,透过草叶缝隙,朝荒野小路看去。 只见灰暗的山野间,一顶大红纱帐的轿子一颠一颠地前行。 抬轿的,却是四个白衣丫鬟,单肩抬轿,单手打灯笼。 纸糊的白纸灯笼。 纱帐里隐约能看见一道妙曼的身影侧卧,红纱随风飘荡,时有旖旎风光露出一丝。 咕嘟!秦欢咽了咽唾沫,刚刚不小心瞧见了一抹隆起的雪白。 宫平横了一眼秦欢,意思大概是别鸡动,蛋定。 女子幽怨的吟唱如泣如诉,听之使人不禁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抚。 轿子就在眼前经过,森冷的寒意宛若刮痧一般,从两人身上蔓延过去。 秦欢已没有丝毫心情欣赏刚刚那种旖旎,只感觉浑身毛孔缩紧,莫大的威胁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纱帐轿子已抬到木寨入口,守寨巡夜的两名汉子上前拦路问话。 一人摸着下巴打量轿子里面,目光如火,怪笑道:“小娘子这是走错地方了吧?” 纱帐女子柔声呜咽道:“小女子本是要奔赴夫家,奈何途中糟了贼人,一路逃难至此。夜色渐浓不宜赶路,还望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主仆几人暂住一宿。” 那守卫挥着刀哈哈笑道:“方便方便,自然方便,快快随我进去。”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让里面的兄弟打开木寨的门。 古树下面。 宫平冷笑一声摇摇头轻声叱骂道:“色胆包天人鬼不分,今日这群山匪活到头了!” 秦欢早已憋气憋得脸通红,见他开口,终于张嘴呼出一大口浊气,喘了几下连忙催道:“她进去了,等她多宰几个人,你还斗得过她?” “无妨,等那些山匪耗她几成法力,咱再进去落井下石。” 宫平说着,猫着腰朝边上走,朝秦欢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秦欢有样学样跟着走,也不知脚下踩到了啥,绊了一下崴得秦欢闷哼一声。 “咋啦?”宫平连忙回头看,他还是很担心秦欢出问题的,毕竟这位可是老头派来的大帮手,未来可期。 秦欢随手在地上乱摸,摸到个圆滚滚的东西,又摸到了两个光滑的洞。 “这啥呀,你快看看,我好像捡到球了!”秦欢细声念叨。 宫平返身走回来,催动法力激活照明符一看。 “妈耶!” “卧槽!” 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被丢飞出去。 …… 第5章授剑 “无心之失,有怪莫怪!” 秦欢掬了几捧泥土把骷髅头盖住,还两手合十做了几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晦气,这都什么事儿啊!”宫平撅着大屁股招手叫道:“走了,拜个屁啊拜,死都死了哪儿那么讲究。” 大晚上走个夜路也能踢出来个骷髅头,秦欢顿时感觉自己运气是不是变差了。 虚惊一场,趁着夜色,两人继续猫着腰朝木寨靠近。 走了没多远,秦欢总感觉裤脚被刺藤挂住了一样,一扯一扯的。 “唉你等等,快给我照照,我裤腿好像缠着什么东西了。” 秦欢小声朝宫胖子呼喊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宫平骂骂咧咧的走回来,催动法力激活照明符。 往下一照,二人面部表情僵住。 只见秦欢的右小腿裤脚上,右一只断臂骨爪抓着,白森森的骨头,纤细的指骨。 “啥情况,撞邪了?”宫平一皱眉自语道。 秦欢不敢乱动,蹲下来折了根树枝去刨那骨爪。 先是骷髅头,又是骨爪,若说这都不是撞邪碰到不干净的东西,秦欢自己都不信。 “还有没有驱邪符,快给我整两张!”秦欢有些紧张地对宫平说道。 宫平一摊手说:“没了,刚才为了躲避山鬼遮掩咱俩的气息,仅剩的几张驱邪符都用了。” “那咋办?”秦欢傻眼儿,树枝刨了几下,那骨爪不松指。 秦欢是真不想用手去碰这种死人骨头,总觉得晦气,可就让它这样抓着自己的腿,秦欢心里更是硌应。 “不管了!”秦欢一狠心一咬牙,丢了树枝,伸手就是一把逮住骨臂扯起来丢出去。 “哎!”荒草之中传来一声满是沧桑的叹息:“年纪轻轻,何必急着去送死呢,那山鬼已成了气候,你二人这般冒失的闯进去,无非多添一具尸体而已。” “什么人?”宫平大惊。 “什么鬼?”秦欢一步跳到宫平身后。 小子一有事儿就朝后面躲,靠! 宫平也没心思批评他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了,捏着一叠符咒对着那片荒草。 “呵呵,非人非鬼,一缕执念残魂而已。” 草丛间,萤火虫飞舞,渐渐有微弱的幽绿光忙凝聚,形成一道模糊的身影,夜风拂过,这身影与水中倒影一般,波澜连连,似随时都会散去。 “残魂?”秦欢疑惑道。 宫平盯着那虚影,表情慎重地说道:“修为高深的修道者,死后可保一段时间魂魄不散,今日看来贫道是遇上同行前辈了。” “非也非也,老夫只是一名剑侠客,修的是武学剑道,可不是什么清静无为的山野道人。” 那残魂老剑客,淡淡而言。 秦欢好奇之下抱怨道:“看你也不像恶人,你既然死了,为何还要与我开玩笑,刚刚你可把我吓得不轻。” 残魂老剑客抚须长笑,道:“老夫不忍见你二人送死,现身劝阻一番,何来玩笑吓唬,你这娃娃当真有趣。” 面相幼稚了点,又并非心智幼稚,让人喊成娃娃,秦欢心底不痛快,但也不敢过于得罪对方。 宫平却是撇嘴冷笑一声,说道:“前辈武学修为自然不凡,只是人死万事休,尘归尘土归土,前辈还是莫要再贪恋红尘俗事。” 老剑客神色有些不悦,道:“你这小道士戒心也忒重了,老夫一番好意,你倒好,反而怪老夫多管闲事。” “你待如何?”宫平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老剑客淡笑两声对其评头论足般说道:“你这道士如此心浮气躁,难有作为,修道先修心,你道心不干净,天道与你无缘呐!” 宫平怒而无言。 秦欢不想再与这古怪玩意儿啰嗦了,躲在宫平后面,探出个头来,说道:“老前辈,你要真有啥事儿就快点说,想帮忙的话就来,现在真不是唠嗑的时候,等那山鬼吸足了精气,可就为时已晚了。” “你小子懂事儿!”老剑客笑眯眯地指了指秦欢,神色忽然一凌,道:“老夫纵横天下二十年,晚年已觉诸般无趣,遂在此山谷了却残生,死后也葬于此地,不曾想,还没安生几年,居然有一伙山匪闯了进来,挖我的坟掘我的墓,将我尸骨弃之荒野,如此行径当真该死!” 他目光凶厉煞气腾腾,却又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道:“老夫已死,不可再添杀业,只想安息,今夜恰逢二位有缘之人,不知二位可愿助我化解此桩执念,送老夫最后一程。” “如何才能帮你?”秦欢问道。 宫平皱了皱眉,心想你小子太冒失了,这老鬼不简单,你这般胡乱应承,若是上当掉坑里又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拜我为师,剿灭山匪,将我一身剑术传承下去,逢年过节,再给我祭几坛好酒,足以。” “这么简单?”秦欢愕然道。 “你觉得简单?”老剑客似笑非笑。 “那可不。”秦欢回答。 宫平一拍额头,板着胖脸说:“贫道已有师承,拜师之事前辈另请高明。” “呵呵!”老剑客瞥了眼宫平:“你资质平庸,不配做我徒儿,我选的,只是他!” 并指指向秦欢,老剑客一脸肃容道:“看好了,本门剑术皆系于此,你我师徒今夜有缘,我看你顺眼,你肯是不肯?” 刹那间,老剑客浑身凝聚出无数剑气,仿若万剑归宗一般,身影拔高数丈,隐约有龙吟虎啸。 这一幕看得宫平大惊失色,挥手推搡秦欢急忙叫道:“赶紧拜师,此人乃是巨阙剑主。” 也顾不得解释什么巨阙剑主了,总之是大机缘,宫平心中激动无比,此刻终于认定秦欢身份,不愧是时光老头送来的,果然天命强无敌。 秦欢走上前叩头就拜连连喊道:“弟子秦欢拜见师父。” “姓秦,你乃赢氏后人?”老剑客双眼微微一眯,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复又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此乃天意,秦欢吾徒,看剑!” 秦欢昂头起身。 老剑客挥臂而出,周身剑气凝聚剑指,化作漫天剑影飞向秦欢。 “用剑之道,在于诚!剑既是剑,我既是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心剑合一,剑心通明,大道三千,一剑破之!” 秦欢瞪大眼眸,须臾间,仿佛置身于浩瀚剑海之中,四面八方无数剑影笼罩其身。 眸子里剑光浮动,一招一式化作光影飞入秦欢的身体。 秦欢已经迷失在精妙玄奥的剑招之中,那周天剑势已是贴近天道自然,无迹可寻无绽可破,看之,令人心驰神往忘乎所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欢回过神来。 夜还是夜,胖**平缩着脖子在一旁候着。 老剑客漂浮在前方,身影变淡了许多,神情颇为满意的望着秦欢,见秦欢醒来,便问道:“如何,悟了几成?” “啊?”秦欢被他问得一愣,尴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好像一招都没记住。” 听得这话,老剑客目光顿时一沉,怒哼一声,一挥袖,一道剑气飞向秦欢。 秦欢大惊,只以为老头生气了要杀自己,下意识就想自保。 念头一起,秦欢挥臂如探花揽月,身随意走,竟是将那飞来的剑气险之又险的给卸掉,使其飞向了旁边草地,斩断一大片荒草。 老剑客见状一愣神,似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两声:“如此,老夫死而无憾也,秦欢,本门剑术我已尽数传你,这归元剑典你要勤加修炼,你要记住,剑是凶器,你也是凶器,只要拿起了剑,就再无放下的可能,你好自为之,若是有心,记得取回巨阙,它可助你与天下群雄争锋!” 一番话痛快说完,老剑客的残魂散作了漫天星光,渐渐归于黑暗之中。 秦欢望着夜空星辰,捏了捏双手,只感觉手臂里流淌着一股力量。 略一凝神感应,丹田之中也盘旋着一股锐利的气息。 诸多修行剑道的基础经验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秦欢呆了半响,总算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老剑客以一缕残魂传授剑术之道,授业之恩不敢忘记。 秦欢对着夜空纳头而拜:“放心吧,你的遗愿我会帮你达成的,我秦欢从不欠人东西,死人也不例外。” 这之后,秦欢让宫平借助照明符的作用,两人在周围搜找齐一具骸骨。 将骸骨堆放在树下,二人不再畏首畏尾,径直朝木寨而去。 老剑客只传授了秦欢修行剑道的法门,并未授予秦欢任何修为,当然也无法授予。 但秦欢刚才沉浸在无尽剑气之中,忘我无我,悄无声息地顿悟了一下,体内自然而然地练出了一股剑道真气。 宫平身上有法力,自然能感受到秦欢体内散发的真气波动,一时也是惊愕不已,没想到秦欢在没有任何系统的辅助下,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迈入了剑道的门槛,全凭自己的悟性,练出一丝真气。 这小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他不禁这样感叹。 运气好,有天赋,有这样的帮手,宫平内心压力减轻了许多,至于将来要面对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宫平可不是吃素的,决不允许谁来坑咱哥俩。 转眼间,两人走到了木寨前面。 相隔好几丈远,便被人发觉,那巡夜的山匪,刀一指怒喝:“什么人胆敢在本寨门前鬼鬼祟祟?” 宫平冷冷一笑,催动法力挥手一张烈火符丢出。 符咒生效,飞出一颗海碗大的火球砸向山匪。 “动手!”宫平对秦欢叫道。 秦欢抿着嘴,目光泛着激动,以一种奇怪的身法冲向前方,随手一抄拾起一根树枝,避开另一名山匪砍来的刀,树枝在其咽喉一点,对方吐血暴退。 …… 第6章种杀 好霸道的劲气! 宫平一脸骇然地望着那被秦欢一棍点死的山匪,不由暗暗咋舌。 武者真气能够增强劲力,修道者法力用以施展法术。 二者殊途同归。 武者炼体由后天返先天,道士练气,蜕凡筑基。 前者善于战阵搏杀冲锋陷阵,后者善于驱鬼诛邪斗法降妖。 秦欢冲得太急差点没稳住撞在寨门,好在他一拳挥出卸掉了冲力,但拳头却是打出一股凶锐拳劲,竟使得那二指厚的木板寨门咔咔裂开。 宫平捏着符箓跑过来,后方与他交手的山匪,已被熊熊烈火包裹活活烧死。 道门法术,岂是凡夫俗子之身能够抵抗,即便是现在的秦欢,也不敢与这烈火符硬碰硬。 “感觉如何?”宫平呼吸急促,第一次杀人,他心底很是紧张,此等行为,已经打破了他固有的观念和认知,他再也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秦欢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许原本应该恐惧胆怯,但此刻望着旁边的尸体,内心却是全所未有的平静。 “还好吧!”秦欢笑了笑,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事儿,浑然不似一个从和平年代来的正常青年。 宫平惊愕了一下,本来还担心秦欢会产生心理阴影,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迅速的适应接受。 他心底对秦欢的评价不禁再次拔高。 这小子,或许就是为这乱世而生的! 那嘻嘻哈哈的外表之下,隐藏了一颗坚韧如铁石的心。 宫平会心一笑,道:“那就破门,会一会这山鬼匪类!” 说罢,两人同时转身面向木寨大门,各自提腿运力,一脚踹出去。 门后手腕粗的横木门栓应声而断,木门轰隆一声荡开。 火光,夜幕,烟尘,将二人的身影映得模糊扭曲。 朝前方眺望,但见木寨屋舍前方空地,一大群山匪围着一个着红衣薄纱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子。 这女子正是山鬼以法力凝聚的鬼体,她素手掩面眼眸似一汪秋水,透着淡淡的恨意凝望四周。 在她身边,是四名侍女手持灯笼护卫四方。 “妖女,你究竟使了什么邪术,竟害得我兄弟变成这样!” 说话之人高大魁梧光着膀子,手持一把大环刀,面相凶恶可憎,正是木寨头领。 女子淡淡冷哼,目光轻蔑,道:“一群蝼蚁,不过奴家的养分而已,丫头们,给我杀!” 话声一落,那四名丫鬟各选一方冲向人群,手中灯笼挥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秦欢和宫平刚一闯进来,便看见这一幕。 “怎地才开始打?” 秦欢皱眉,心底有些不安,这可跟预想的不一样,本以为拖延一下进来,山鬼已被耗得查不到,不曾想双方才刚开始交手。 几十个山贼手持刀斧围攻四名侍女,那四人穿梭在人群中,挥着灯笼砸飞一个个山匪。 喊杀惨叫不断。 “咋办?”秦欢问道。 宫平面沉如水,捏着符箓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引得山匪和山鬼围攻。 “先不急……”宫平正想说再看看之类的话。 混战的场中局势忽然一变,但见四名侍女突然肩靠肩站成一团,一股邪气森森的黑烟从几人体内钻出。 霎时间整个木寨飞沙走石,黑烟一散,人海中出现一只张牙舞爪的黑毛猛虎。 “吼!!!!” 一声虎啸响彻四野。 “为虎作伥,这犹怜竟然收服了一群伥鬼,怎会如此!” 宫平脸色大惊叫道。 但听那木寨之主挥刀怒喝:“好个山野妖女,竟敢打老子的主意,今夜某定叫你有来无回!” 话音一落,这刀客拖刀疾驰,一纵而起从人群上方飞过,刀斩一抹白芒凌空斩下,刀气似如匹练。 “好刀法!”宫平不禁赞叹。 猛虎长啸冲向刀光,于半空中散成四团黑气飞开,如若一颗颗脸盆大的黑色火球,嘭嘭砸向刀客。 “给我退!”刀客大喝,一刀横扫千军如卷席,刀弧透明波浪倒卷开来。 秦欢和宫平脸色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寨主实力竟然如此强大,若是单凭之前的两人冒然闯进来,只怕十死无生。 两人见状心底都是暗叫一声好险。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却听山鬼犹怜嗤笑一声,纵身飞起,红衣如血色绸带飘荡,惨白的手抓虚空一爪,一道道爪痕撕裂空气形成暗红的烙痕。 转眼间,鬼女犹怜和那刀客展开缠斗,刀光凌冽,爪影血红,二人从半空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屋顶,骇人的劲气以二人为中心形成旋涡,但凡殃及者,吐血暴退而亡。 “先杀伥鬼!”秦欢见那鬼女被刀客缠住分不开身,立刻打定主意。 宫平目光转动,道:“好,但我只适合单打独斗,如此混乱局面,我施展不开。” 秦欢咧嘴一笑道:“看好我身后!” 宫平脸色一愣:“你要干啥?” 秦欢摆臂冲刺,丢了木棍,拔腿飞奔之间,足尖勾起一把铁剑握在手中。 一剑在手,信心倍增。 “妖孽受死!” 秦欢痛快大喝一声,一头冲进混战的人群,挥剑刺向一团黑气。 “兄弟当心!”周围山匪还以为秦欢是自己人。 却见秦欢俊俏的脸露出一抹冷厉,剑锋扫过,手臂扭动,一团团剑影如藏剑于身猛然爆开。 透明的剑影从铁剑之中飞出,刺啦之声不绝于耳,一眨眼的功夫,秦欢周围惨叫声响起一片,山匪尽皆胸口浴血倒飞。 “好快的剑!”掠阵的宫平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山匪不过是小喽喽,哪儿会什么高深武艺,秦欢虽然初踏剑道,但所学乃是上乘剑术,又岂是这些普通人能抵抗。 剑术一展,摧枯拉朽般将混乱的人群杀得四分五裂。 殷红的血珠浮空坠落,寨子里仿佛下起了血雨。 秦欢冷着脸持剑四顾,几团黑气漂浮在他四周。 心跳得好快,但脑子里却冷静得吓人,心如止水一般恐怖。 秦欢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分明应该很激动紧张恐惧的,但不知为何,握住剑的自己,胆气却无比的强大。 短短的一瞬之间,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激烈地纠缠。 秦欢仿佛看见那个普通善良纯真的自己,正在消失。 刚才手刃山匪,一条条性命于他亲手葬送,原本的内心,有强烈的不适罪恶和抵触感在燃烧。 可冷静的脑子里,却又无比清晰的告诉自己,你这样做没什么错,这本就是乱世,这些山匪本就该死。 杀戮,是罪! 冥冥中,秦欢仿佛听见有人在叹息。 “嘿嘿!”秦欢咧嘴轻笑,眼角的余光里,铁剑剑身上面,沾染着一层血红的涟漪。 杀! 内心那个躁动不安的灵魂,驱使着秦欢挥剑。 杀杀杀杀杀杀! 秦欢冷着脸麻木地挥剑,剑光划过,一道道身影倒下。 …… 第7章诛鬼 “当心!”站在外围的宫平大叫一声。 秦欢蓦然惊醒,眼神变得清澈灵动,铁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半圆月弧。 四团由伥鬼凝聚的黑色鬼气,前赴后继循环不断,一颗一颗朝秦欢砸去。 秦欢连连挥剑阻挡,黑色鬼气携带着强大的劲力,撞得秦欢左摇右晃。 “趴下!”宫平大喝。 秦欢闻声顺势往地面扑倒,但觉头顶灼热之气扑腾,扭头仰视间,两颗海碗的火球在他上方炸开,与几团黑色鬼气纠缠。 宫平脚踏星宫斗步,手中符箓一张接一张不要钱的往外丢,烈火符催发出来的火球一颗接一颗,撞入鬼气森森的黑色烟海。 随着伥鬼被烈火淹没,宫平顿足扬手,咬破十指挤出一滴血珠,神色肃穆,念叨:“八方玄火,以血引之,诛邪!” 话音一落,血珠飞向火海,似如火上浇油,火海顿时炸了锅。 秦欢翻过身来仰望着上方的火海,但见火海中一条三爪火蛇的虚影撕咬扭动,将一团团黑气撕成粉碎。 不到几个呼吸,火蛇消弭,伥鬼黑气也尽数被烈火蒸发。 随着最后一丝黑气被烧尽,夜空中响起一声猛虎的悲鸣。 秦欢拄着铁剑坐起来,残余的火海中,一头黑色猛虎的虚影浮现在他面前。 秦欢一惊以为伥鬼还没死透,却见这黑虎前肢匍匐,成跪拜之姿,对着秦欢叩头一拜。 隐隐有缥缈之音从黑虎身上传来:“吾乃守山小神,受困于邪祟妖魔乱杀无辜,今夜幸得二位相助,得以摆脱魔爪,多谢二位,大恩大德不敢忘,必有重谢!” 说完,黑虎起身朝着虚空中踏步而去,夜空中,凭空出现一扇黑白之门,门内走出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引走了那黑虎之魂。 秦欢起身目送,宫平捏着不多的符箓走到秦欢身旁,目光复杂地说道:“北冥引魂使者,没想到连冥界也融合在这个世界了。” 白骨形成的黑白巨门下,一黑一白二位使者俯身在听那仰头的黑虎之魂说些什么。 白衣使者扭头看向下方的秦欢,挥手虚空一招,数千米外远方山野里,一只猫咪大的黑色幼虎似有所察,抬起小脑瓜看向夜空。 它目中泪光闪动,轻声呜咽,迈着爪子,循着一股气息,一溜烟窜向树海深处。 做完这些,黑白使者领着黑虎之魂,朝门内走去,累累白骨巨门缓缓闭合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秦欢周围满地的尸体身上,飘起一缕缕淡淡的魂魄,目光呆滞地飞向虚空中即将消失的巨门。 那巨门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最中间一片残缺的黑色潮水,水面有一斗笠蓑衣的船翁,驾着一艘白骨船,在等候那些亡魂上船。 船的另一头,有一长发无面女子在垂钓。 “别看!”宫平伸手捂住秦欢眼睛,自己也把双眼闭上。 “怎么了?”秦欢被他捂住眼睛,不禁好奇道。 “那是守护黄泉的帝女,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帝女以身祭之,帝女死后尸身不腐魂魄再聚,乃天地间第一只尸妖!” 秦欢又道:“那船翁又是谁,他居然敢和尸妖同船而居?” 宫平闭着眼睛说道:“上古治水大将,赢勾,又称,尸祖赢勾!” 万尸之祖,赢勾,陪伴帝女镇守黄泉。 这一耽搁,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等到周围魂魄都被引渡而去,宫平才把手放下。 此时山鬼犹怜与木寨之主已斗至木寨深处,一间较为宽敞的聚义堂,诡异的是这一人一鬼却丝毫不曾察觉寨中异样。 秦欢和宫平赶来时,犹怜与刀客正在对峙,两边桌椅木柱多有损坏。 刀客胸膛上有几道血淋淋的抓痕,拿刀的手在发抖。 犹怜身上浓郁的鬼气减弱了许多,一双血红如玉的眼眸里怨恨之气却是越发凶烈。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秦欢咧嘴一笑。 宫平脸色慎重道:“不可大意,这鬼女可不简单。” 刀客一看来了个道士和少年剑客,以为是下山游历的修行者,当即狂喜叫道:“道长速速助某杀了这鬼女,这妖女已被我耗得实力大降,道长无需忌惮。” 宫平目光转动,与秦欢对视一眼,秦欢持剑一舞道:“邪魔外道死不足惜,正有此意。” 刀客听罢哈哈大笑,持刀抢攻而上,刀刃斩出凌厉的刀弧。 秦欢从侧面夹击,铁剑刺击剑影森寒。 宫平将手中符箓一撒,所有符箓全部飞出去,似如翩翩蝶舞,一张张符箓在他法力驱使下,笼罩住山鬼犹怜。 犹怜怒笑连连挥爪撕扯,一手阻挡剑光,一手阻挡刀气,片刻间左支右绌,已不能自如应付,满头乌发也被秦欢一剑挑断了发绳,发丝披散狼狈尽显。 “妖女,你死期到了!”宫平怒喝,并指驱使,飞舞笼罩的符箓,哗啦啦贴在犹怜四肢前胸后背。 秦欢和刀客见状同时后退。 下一瞬,符箓爆炸燃烧,似水珠掉进油锅,符箓引发的力量与山鬼身上的力量势同水火,眨眼间引发激烈碰撞。 女子惨叫声在山野里散开。 “臭道士你不得好死!啊!!” 山鬼犹怜状若疯魔跌倒翻滚,周身烈焰翻腾,烧得刺啦作响,一缕缕黑色鬼气不断被烈焰蒸发。 宫平冷哼道:“贫道不管你身世有多凄惨,但你将自身厄运,千百倍施加在凡人身上,你就该死!” “哈哈哈哈……”犹怜凄惨大笑,聚义堂被她身上烈火引燃开始焚烧,短短片刻,她周围亦是一片火海。 “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谁来可怜我?” 犹怜披头散发站在火海中,红裙如血,望着宫平大声嘶吼。 宫平吸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秦欢提着铁剑站在火海边缘,望着火海中的女子。 犹怜自知无路可逃,任由四周大火焚烧鬼体残躯,她凄然泣笑,站在火海中摇摇欲坠。 秦欢摇摇头叹道:“下辈子投个好胎,愿你安享一世富贵。” “呵呵,下辈子,我还有下辈子么,我这样的人,除了魂飞魄散,哪儿来的下辈子。” 她目光怨毒地盯着秦欢和宫平的背影。 秦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这并非你的错,世道如此而已。” 言罢,秦欢提着剑走向坐在地上喘气的刀客。 “小兄弟!”刀客险死还生,笑着对秦欢打招呼。 秦欢微笑点头道:“跟你借一样东西。” “兄弟请说,某但有,绝不吝啬!”刀客道。 “项上人头!” 剑光一闪,一颗头颅滚在地板,无头尸体血流如注。 “走吧!”秦欢丢了剑。 宫平解下断头刀客的衣袍,裹住脑袋拧着。 身后火海滔天,淹没了刀客尸体,火光映照,月色凄凉,两人渐渐远去。 …… 第8章铸剑 秦欢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自己冷酷无情漠视人命,手持巨剑大杀四方,于一片旷野之中,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有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洒进来,耳边传来胖**平的喊话声:“起床了,都午时了还没睡醒吗,赶紧起来。” 铺着凉席的木板床,白瓷枕,麻布毯子。 秦欢睁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脸,困意消散。 “咋了,做噩梦了?昨晚我睡隔壁,大半夜听你一直喊什么,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这样的……” 宫平弯着腰拿笤帚扫地,笑眯眯地说着。 秦欢苦涩一笑道:“可能受刺激了,在山里时没感觉,回来睡着后就暴发了。” “你要学会习惯。”宫平担忧地说。 “嗯!”秦欢点点头。 下床穿鞋,走到院子里,从古井中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洗脸漱口,猪毛做的牙刷很粗糙,刷得怪难受。 宫平收拾好屋子走出来,又开始拔院子角落的杂草,说道:“晌午我已经把悬赏换了,找村正买下了这间院子,以后这儿就是咱俩的家了,关于身份的事儿,我也花钱拜托村正前往涿县给咱登记了,做了符牌。” 符牌,古代人身份证明。 “辛苦了。”秦欢拿着棉布帕子搓了一把脸说。 宫平蹲在半人高的篱笆下面,扯拽青草,笑道:“一点小事儿而已,看你小子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好日子,这些琐碎的事儿我能做的就做了。” “路上没发生什么怪事儿吧?”秦欢把帕子晾在葫芦架子上。 宫平答道:“没有,涿县暂时还是安全的,毕竟有大儒卢植坐镇,等闲宵小不敢放肆。” “卢植?”秦欢疑惑地看向他。 宫平拍了拍手上泥土,道:“前庐江太守,遭小人构陷贬至涿县,此人不简单,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的确不简单,白马将军公孙瓒,未来的昭烈帝刘备,都是卢植门生。 不久之后,更是建立了历史上著名的范阳卢氏,历朝历代有名的豪门之一。 宫平把堆积的杂草丢在篱笆外面,说道:“卢植此人性格刚毅品德高尚,志向不小,若生在治世,当为匡扶社稷之能臣,可惜生不逢时。” 秦欢听罢不禁笑道:“治世之能臣,那岂不是和曹操一样?” 宫平皱眉道:“那可不一样,曹操奸诈狡猾多疑,论人品,岂能与卢植相比。” 秦欢笑而不语,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品的不行的人,成为了天下雄主。 “管它谁是能臣谁是奸臣,只要最后三国归晋,就行了!” 秦欢说罢,走出篱笆小院,朝桃源村街市走去。 三国归晋,五胡乱华! 宫平叹了叹气。 “唉你上哪儿啊,我厨房熬粥了,你不吃点?”宫平扯着嗓子喊道。 秦欢摆了摆手道:“等会儿回来吃,去街市找铁匠打造一把剑。” “我靠你带钱了吗?”宫平笑骂一句,随手丢来一锭银子。 秦欢手一招接住,大摇大摆地朝前方走去。 二人落脚的院落,原本是一游学儒生居住,后来儒生走了,便一直空着,曾留信说可转卖旁人。 于是这间竹林小溪边的清净院子,便卖给了秦欢二人。 不多时,行至村口告示板,秦欢扫了眼,见那木板上又贴了两张悬赏,赏银都还不少,十两银子。 临近秋收时节,村里农夫都在晾晒新收的粮食,街上很是热闹。 秦欢背着手一路走走看看,渐渐行至铁匠铺前。 老铁匠坐在炉灶前抽旱烟,抬头看了眼铺子外面的少年人,起身问道:“这位公子有何差遣?” 秦欢将银子放在堆满杂物的石台,道:“给我打一把剑,这钱可够?” 老铁匠瞥了眼银子,笑容殷切地道:“公子想要打造一把什么样的剑?” “可有纸笔?”秦欢问道。 老铁匠招呼一声,旁边靠在炭堆里打瞌睡的黑脸少年爬起来,在墙角一口铁箱里捣鼓片刻,搜出来笔墨纸砚。 那老实巴交的少年研磨润笔,黑乎乎的粗糙手将纸笔递过来:“给!” “多谢。”秦欢笑道,接过纸笔,就铺在石台开始描绘。 昨夜睡梦中所持之剑,乃是一把钝锋大剑,杀伐之间,一招一式秦欢历历在目,所以醒来第一时间想要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无名剑客传授的剑术秦欢真不记得多少。 那些招式和修炼剑术的心法,都一股脑塞在秦欢脑子里了,偶尔灵光一现能施展,或是持剑拼杀时,才能展现一二。 秦欢心知自己初涉剑道,只有勤学苦练,才能真正融合那些剑术秘诀。 笔随心走,图纸上,一把巨剑轮廓逐渐成型,少倾后,巨剑图纸描绘完成,剑锋剑脊剑身,各有三幅图。 “成了。”秦欢把笔还给黑脸少年。 老铁匠走上前,捧起图纸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道:“明日来取。” “好。”秦欢笑了笑转身离开。 老铁匠端着图纸,望着秦欢远去的背影,面露惊骇道:“好一把杀气腾腾的藏锋之剑。” “师傅,何谓藏锋之剑?”黑脸少年疑惑地问。 老铁匠慈爱地看了眼徒儿,笑道:“藏器于心,不露则已,露则夺命。” “吓!”黑脸少年吓了一跳,惊道:“那小子是个剑客?” “是啊,剑客!”老铁匠淡淡自嘲道:“不知有多少性命,来给这把剑磨砺锋刃呢!” “他很厉害吗?”少年问,“比师傅你还厉害?” 老铁匠低头久久不语,好半响,才沙哑道:“用剑之道,在于诚,我不及他,看来师傅,后继有人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铁匠忽然间老泪纵横,但他却在笑,说道:“徐庶,明日你把剑给他送去,出来三年,咱们也该回颍川了。” “嗯!”少年傻笑着点点头。 在街上转悠一会儿后,天色渐晚,秦欢回了竹林小院,提着两坛烧刀子,来到院落后面的小山丘。 山上有一座新坟,墓碑上书:无名剑客之墓,爱徒秦欢刻。 倚着墓碑而坐,拳头大的酒坛子封泥揭开,一坛放于墓碑前,一坛拿在手里。 “老头,答应你的事儿,我都做了,你若泉下有知,可要庇佑我啊!” 秦欢咧嘴而笑,仰对着漫天残阳,扬手举酒,烈酒入喉,大口吞咽。 …… 第9章怪梦 是夜,星河如棋。 茅庐草舍间,秦欢侧卧而眠。 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秦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剑丘之上。 黄沙万里,山丘起伏,大地砂石间,插着一把又一把锈迹斑斑的残剑。 “又做梦了?”秦欢惊愕一瞬喃喃自语。 身旁有风浮动,流沙轻滑,一把生锈的铁剑颤了颤,下一瞬,黄沙凝聚一道身影站在在锈剑旁,伸手握剑拔剑,一剑刺向秦欢。 突然遭袭,秦欢吓了一跳,慌忙后撤躲避,脚下一滑绊倒。 与此同时,黄沙凝聚的剑客,冲过来一剑斩下。 秦欢大惊,急忙伸手在沙子里一抓,扯出一把铁剑挥剑格挡。 当,铁剑被对方压制而回。 秦欢弃剑翻滚,后者一脚拦腰踢踹,秦欢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撞在一片沙丘。 虽是梦境,疼痛却无比真实,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秦欢翻爬而起,再次拔起一柄剑握在手中。 黄沙剑客疾踏步子提剑杀来,剑招大开大合,一剑接一剑,朝秦欢劈砍,剑势又急又猛。 秦欢疲于招架被对方砍得节节败退,面对这剑客,竟毫无还手之力。 不到几个呼吸,秦欢手中之剑脱手劈飞,腰腹中了一脚,再一次被剑客踹飞出去。 秦欢一时间被这沙人剑客给打懵了,搞不懂是什么状况,怎地睡着了做梦还要挨打。 反正做梦也不会死,来就来谁怕谁! 秦欢随手拔起一柄剑冲上去,片刻后,剑断,人飞回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再来! 一次次击倒,一次次爬起来,黄沙剑客出招越来越狠,秦欢下场也越来越惨,或是被一剑穿胸,或是抹脖子,或是缺胳膊断腿。 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杀死,秦欢躺在沙丘上,精神变得疲倦不堪,索性不再动弹了,闭目睡去。 茅庐草舍。 木床上的秦欢呈大字型躺着,睡得很熟,脖子上悬挂的黑色龙形玉佩,月光洒落,玉佩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睡梦中忽觉冷意袭来,像是有一缕缕凉飕飕的气流钻入了脖子,秦欢下意识地拉扯毯子翻了个身。 翌日,天色大亮,院子鸡笼里,公鸡打鸣喔喔叫。 秦欢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刚一动弹,秦欢嘴角一抽嘶了口气。 “疼!” 浑身上下传来撕裂般的酸疼。 “什么情况?” 秦欢没敢乱动,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内感之下,秦欢兀自一喜,竟然看见丹田之中,漂浮着一柄气息模糊的白色小剑,似风一吹就会散去,很是脆弱。 但这小剑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生机,源源不绝地链接着丹田外的脉络血肉骨骼。 无名剑客传授的归元剑典,基础篇秦欢还记得,开篇上说,剑元真气凝聚成功,则意味着归元剑典迈入门槛了。 这一步是最难的一步,资质平庸者三年可成,资质绝佳者,半年可成。 秦欢不知道自己资质如何,但这剑元真气的确成了,原本丹田里只有一缕气若游丝的真气,此时要比那一缕真气强了十倍不止,尽管还是很弱。 难道是昨夜梦中锻炼所获? 秦欢喜不自胜,没想到睡一觉醒来就变强了。 摒却杂念,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催动那一缕剑元真气,循着十二正经开始运转。 十二正经连贯人体四肢,所经之处遍达全身,乃是修习武道的重中之重。 秦欢运转两遍真气之后,顿时感觉身上的酸疼减轻许多,人也更加精神。 “就这么简单?” 秦欢收功睁开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入门了。 昨日还稀里糊涂不知该如何修行剑道,今日却豁然开朗成功踏上剑道。 “难道我真的是个修炼天才?” 秦欢处于自我怀疑之中。 草舍木门推开,宫平看了眼坐在床上发呆的秦欢,担忧道:“又做噩梦了?” 秦欢想了想,点点头。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别多想。”宫平安慰他两句,道:“我煮了面条来吃点,早饭后我要出去买点制符的材料,你也抓紧时间练一下剑术,修整几天,咱还得去揭榜才行,没钱啥事儿干不成。” “好!”秦欢利索起身穿好鞋。 洗了把脸之后,两人各端着一大瓷碗面条,蹲在屋檐下吃着。 “你那修道是怎么提升修为的?”秦欢随口问道。 宫平吞咽面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斩妖除魔或者参与历史大事,我会获得历练奖励,丹方,藏宝图之类的古玩。” “丹方?你会炼丹?”秦欢惊讶道。 “会一点。”宫平说着,起身去厨房再盛了一碗面条,出来坐在秦欢旁边,说道:“那晚咱俩平了木寨灭了山鬼,我就抽了一张丹方,可以练出聚气丹,用以练气阶段提升修为。” “抽奖?”秦欢再次惊讶。 “对,每次参与,结束都会有一次抽奖机会,参与程度越高,抽到好东西的概率越大。” 宫平说完乐呵呵地笑了笑。 “不是吧,我怎么不行?”秦欢脸色一垮。 宫平没好气地说道:“你运气那么好,随便去个地方都能获得人人羡慕的剑道传承,还要什么抽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欢撇了撇嘴道:“你那聚气丹练成了,我能用么?” “应该可以吧!”宫平说道:“你现在还处在炼体阶段,聚气丹应该也能帮到你的。” “那你抓紧弄出来,实力太差了我睡觉都不踏实。”秦欢如是说道。 “你说的简单,我哪儿弄材料去,那丹方我已经记下了,等咱攒够了钱,就去涿县抢购一番。” 吃完早饭,宫平背着小破包出门去了。 秦欢站在院子里拿着树枝比划,昨夜跟黄沙剑客的交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树枝挥舞,身影也跟着动起来,但招式笨拙毫无连贯,看上去很古怪。 索性无事,秦欢难得认真起来,不断模拟昨晚黄沙剑客的剑招,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尝试,手中树枝挥得呼呼作响。 日头倾斜,阳光下的少年还在一丝不苟地挥着树枝。 …… 第10章送剑 日落时分,茅庐小院里。 胖道士站在一张长桌前,神情专注地刻画符箓,左边不远处,秦欢挽着袖子木棍斜指,正闭目感悟练了一天的奇怪剑术。 茅庐外面竹林随风飘荡,羊肠小路间,走来一肤色黝黑的少年。 这少年头发胡乱扎着,未到及冠之年,目光很是灵动,他怀里抱着一柄钝锋的黑铁大剑,行走间显得有些吃力,额头有汗珠渗出来。 行至茅庐前木柴穿编的门扉,少年将剑尖拄地,扶着剑身喘了喘气,垫脚眺望里面院子,呼道:“那个谁,师傅让我给你送剑来了。” 秦欢从冥悟中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了看篱笆外面,提着木棍走过去。 “不好意思,练剑忘了去拿,劳烦你跑一趟。”秦欢笑着推开木门,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昂着头打量秦欢,心道这厮除了长得有些好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师傅为何那般看重他呢? 少年心底很是不服气,想他十二岁就敢持剑斩杀恶人,虽结局狼狈,不得不改名随同师傅四处躲避,但心中却着实痛快。 秦欢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了?” 少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叫徐庶,你叫什么名字?” “秦欢。”回答时,脸上已露出使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你笑什么,我看上去很好笑么?”徐庶瞪着秦欢问道,语气里充斥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额!”秦欢愣住。 “你的剑。”徐庶把大剑往秦欢面前一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秦欢丢了木棍,一伸手握住剑把,扬手一提,大剑呼地一声指向天空。 剑身入手很沉,难以自如驱使,但以秦欢此时的臂力,挥动它还不成问题,只是用以对敌的话,怕是会招式散乱破绽百出。 徐庶望见这一幕,脸上笑容一僵,低下头咬了咬牙,捏紧拳头转过身去,切了一声。 “谢了啊,徐庶!”秦欢拿着大剑左右挥舞,一时如得到了心爱的玩物。 徐庶略微扭头斜睨后方,目光里透着强烈的战意,冷冷道:“秦欢,我记住你了,等我剑术有成,我一定会打败你。” 突如其来的话,弄得秦欢不明所以,挥剑的动作一停,拄剑而立。 不等秦欢问个究竟,徐庶已大步流星走向小路斜坡,身影很快远去不见。 莫名其妙,是个怪人。 秦欢摇摇头懒得计较,拖着大剑行入院子,把剑朝地面一刺,大剑入土两寸立住。 秦欢拍了拍手蹲下来仔细打量剑身,黑如墨泽,有一层很淡的涟漪纹路,剑身剑把浑然一体铸成。 剑身很宽,剑脊凸起,双掌贴在剑身都不足以衡量宽度。 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古朴大气。 宫平刻好符箓吁了口气,放下朱砂笔,捏袖擦了擦额头汗珠,揉着酸麻的肩膀看向一旁。 “呵,一锭银子你就找人铸了这么个铁疙瘩,这玩意儿能用么?” 宫平凑过来打趣地说着。 秦欢还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看得起劲,道:“你不懂,这把剑与我梦中所使的剑一样,只要我足够强,就能拿着它横扫四方。” 宫平撇嘴道:“做梦的事儿可别当真,你看看,我估摸拿盾牌使都够呛,背着费劲,丢了浪费钱,瞎折腾。” “一边儿画你的符去。”秦欢挥手赶苍蝇。 “都画好了,准备了二十多张,够用了,再想画也没材料。” 宫平说着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我有些疲倦回屋睡会儿,你要饿了,厨房蒸笼里有馒头,橱柜里有咸菜。” “去吧去吧!” 省得在这儿烦人。 看了会儿,按捺不住手痒,秦欢起身拔剑,一剑横扫。 嚯,好沉! 不耍酷了,干脆双手握剑,一通胡乱劈砍,厚重的大剑挥得虎虎生风。 练了不到半个时辰,秦欢已觉手臂酸疼难耐,心想运转剑元真气能够恢复身体,于是报剑盘膝,凝神静心,开始催动丹田那一股剑形真气,走遍全身大大小小的经络。 少倾后,秦欢睁开双眼,呼出一大口浊气。 果然凑效,秦欢弹身而起,双手持剑挥剑再舞。 如此反复折腾了好一会儿,身体不断疲惫不断恢复,一股浓烈的饥饿感自腹中传来。 秦欢丢了剑冲进厨房,冷馒头混着冷咸菜囫囵填饱肚皮,出来再练。 时值深夜,秦欢双手持剑,一剑刺向地面,一股微弱的劲风散开。 秦欢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大汗淋漓,身子就像烧红的炉子,烫得不行。 看来已到了极限,再练下去身体支撑不住了。 此等剑术仿佛是在不断压榨武者潜力,强化体魄的同时,也在损耗血气,若是没有合理的膳食搭配,反而会造成身体亏空,练出个五劳七伤一身毛病。 秦欢略一思索,结合无名剑客灌输的剑道基础经验,已明白不可再练下去。 精神上也疲倦不堪,不足以支撑秦欢再疯狂。 武者炼体,身体越强,真气越强,秦欢体内的剑元真气丝毫没增加,但身体强度却在修炼中逐渐改善。 拖着疲惫的身子,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直接回茅屋躺床上呼呼大睡。 翌日,天色微亮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宫平揉着眼睛出得房门,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眼天色,细声嘀咕计算时间,走到葫芦架子,把昨日晾晒的衣服都收了。 收完衣服,腹中有些饥饿,宫平揉着肚子走到厨房,揭开蒸笼盖子一看。 昨日蒸的二十多个白面馒头全没了! 宫平火急火燎地冲进秦欢居住的小屋,疑神疑鬼凑到床头,推了推秦欢肩膀,悄声道:“起来别睡了,咱家好像招贼了。” 昨夜无梦,秦欢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见宫平的声音,坐起来虚着双眼两边看了看。 “醒醒,家里招贼了,馒头全没了。”宫平焦急地催促。 当啥事儿呢! 秦欢躺下去继续睡,嘀咕道:“我吃的。” “你吃的?”宫平一愣,皱眉道:“怎么可能,那么多你一个人吃的完,你可别逗我,二十多个馒头呢!” “对,都是我吃的,太饿了!”秦欢说着踹了一脚宫平肥滚滚的屁股:“别吵我再睡会儿。” “你啥时候这么能吃了我咋不知道?” 宫平怪叫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巳时三刻,伴随着滚滚雷声,降下一场大雨。 刚刚睡醒的秦欢,就见屋顶茅草破洞口,豆大的雨珠掉下来。 “我靠!”秦欢连忙收拾毯子塞柜子里,把床往里边挪,扯着嗓门儿朝窗户外面吼道:“胖子,你补的屋顶呢,下雨漏水了卧槽!”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动静,秦欢走出来四处找了一遍,院子就这么大,人没了。 “胖子?” “胖子你人呢?” “胖哥?” 前后找遍了还是没人。 秦欢站在门口屋檐下躲雨,这家伙一声不吭消失,难不成遇到麻烦了? “大哥哥,大哥哥……” 大雨滂沱,竹林小路上跑来个瘦小的身影。 秦欢定睛一看,那不是包子铺老板娘家的丫头么,小丫头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这儿!”秦欢招手呼喊。 小丫头停在竹林边挥手喊道:“道长在土地庙遇到妖怪了,他让我喊你快点过去帮忙,不然他就要死了。” “我靠!” 秦欢回头进院子拿起靠在井口的大剑,提着剑冲向漫天大雨。 …… 第11章树妖 胖哥可不能出事儿,他要嗝儿屁了,那咱就成孤家寡人了! 秦欢心系宫胖子安危,提着大剑出得茅庐,手一抄将路边丫头扛在肩膀,冒着雨一路飞奔。 这丫头一点也不怕生,趴在秦欢肩膀伸手指路。 一口气跑到桃源村长街,肩上丫头指着村落前面叫道:“往前直走,土地庙就在西村外头那颗老桑树下面。” 秦欢得知地方,弯腰把丫头放下来,好声哄道:“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我不,我也要去,娘亲和街坊们都在那儿!” 小丫头拽着秦欢衣角,噘着嘴瞪着一双大眼睛。 秦欢拗不过她,只好又把她扛在肩上往前奔跑。 半响后,来到桃源西村外面的老桑树下。 茂密的树冠如一张大伞撑开,村民聚集在树下交头接耳,也有些妇人指着不远处的土地庙,神色惊慌地说着什么。 秦欢扛着小丫头走过来,弯腰放下她,耳边就听村民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星彩,可是将秦少侠喊过来了?”年近七旬的村正走出来,眯着一双老花眼四处乱瞧。 “喊来了村正爷爷!”张星彩垫起脚尖朝村正大喊。 “哦,还在路上啊,你小声点,我没聋,我耳朵好着呢!”老头还在抓瞎。 秦欢摇摇头没工夫理会,提着剑径直奔向土地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去土地庙了”,这当口村民们才发觉有一少年提着把大剑来了。 “秦欢等等我,我也去! 少年徐庶不顾师傅阻拦,拧着一把木剑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土地庙很安静,泥土铸成的拱门,几面光秃秃的土墙,庙祝倒在门前台阶下生死不知。 秦欢单手拖着大剑,一步一步走上石阶,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已将他发丝和衣袍浸湿。 徐庶跑过来跟在秦欢左边,双手握着木剑,神情很是激动。 秦欢对三国历史所知有限,何况此三国非彼三国,所以并不知道徐庶此人将来会成为一个名士。 见这小子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瞥了眼皱眉道:“你干啥?” “我来帮忙啊!”徐庶用大嗓门儿理所当然地叫道。 “别开玩笑!”秦欢正色道。 “你!”徐庶脸一热,怒道:“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也学了剑术的。” 秦欢不会劝人,既然他要跟着,那就让他跟着。 二人一左一右走进庙门。 雨声哗哗作响,但见庙内荒草丛生,左右两边各有几口大水缸,正面看去,是一间缺砖少瓦的庙宇。 秦欢扫了眼两旁,盯向前方的庙堂。 徐庶紧抿嘴唇,双手十指捏着剑把,骨节捏得发白。 “胖子!”秦欢忽然大喝一声。 徐庶吓得一颤,不由大囧,心道还好这家伙没看见,不然脸丢大了。 “别怕!”秦欢开口。 徐庶表情一僵,脸皮抽了抽,可恨,这小子故意吓唬我! “胖子,你再不出声,老子就拆了这土地庙!” 秦欢持剑往前,大剑一挥,剑风横扫细雨斜飞。 还是无人应答。 草! 秦欢脸色一狠,俯身猛冲,拖着剑一路冲向庙堂,大剑随之上扬,纵身一跃而起,剑锋顺着庙堂正上方牌匾劈下。 “竖子尔敢!” 一声厉喝,如滚滚闷雷,从庙堂中奔涌出来。 “你看我敢不敢!” 秦欢冷笑,手臂再增一分力道,大剑硬压正面荡来的滚滚洪音。 噼啪一声巨响,庙堂正门上的牌匾应声而断,刻着风调雨顺四个大字的木匾,碎成木块飞开。 “哇呀呀……” 庙堂里有人怒叫连连:“竟敢毁我庙宇,我要你命!” “来啊!” 秦欢冷着脸怒喝,飘身落下站在门前,大剑斜指,雨水成串顺着剑身流淌。 下一瞬,一道灰影自庙堂中飞出。 秦欢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劲风裹着腥气扑面而来,当即提剑挡在面前。 呲啦一串刺耳金鸣,一双黑褐色爪子从宽大的剑身撕过,带起一串火花。 秦欢右手提剑,左手一掌拍在面前剑身,体内剑元真气催动,一股凶猛的力量随着掌心打出,透过剑身撞出去。 黑影猝不及防被剑身之中飞出来的劲道撞了个正着,只觉一股似如利剑的劲气钻入体内,只将五脏六腑震得几乎颠倒。 惊骇万分之时,惨叫一声倒飞回去。 秦欢提剑疾步冲进庙堂。 身着黑色长衫的老叟趴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地,不住地往后爬,嘴角咳出一串血丝。 “我的人在哪儿?”秦欢持剑步步紧逼,腾腾杀气扩散,此刻的他仿佛变了个人。 老叟咳血怒脸狰狞吼道:“你跟那臭道士一伙的?” “人在哪儿?”秦欢上前一脚将老叟踩在地上,大剑扬起。 “嘿嘿,哈哈哈哈……”黑衣老叟大笑,目光戏谑道:“杀啊,有种你就杀了我!” “好!”秦欢嘴角勾起笑容冷厉,手中大剑落下。 “我说!”千钧一发之际,老叟大叫一声,他没想到秦欢真敢下手。 大剑悬在老叟脑门。 “我说我说!”老叟连连喘气叫道。 秦欢把剑锋移开一寸,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他。 “在外面,外面水缸里!”老叟说完急忙又道:“你不能杀我,我从未作恶,这些年来若非我庇佑桃源村,这里的人早被妖物吃光了!” “哦,是吗?”秦欢收脚慢慢转身。 “是的,千真万确,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苍天可鉴啦!” 老叟急得快哭出来,不住地解释。 “你看我信不信!”秦欢扭头斜睨着老叟。 老叟面色僵住。 秦欢手中大剑一剑斩下,砰,一声巨响,地面砖石碎裂炸开。 “啊!啊!啊!!!” 老叟完好无损趴在地上乱滚乱叫。 巨剑并未伤它,只是在地面斩出一道沟壑而已,但老叟却被吓得魂不附体。 “哈哈哈哈……” 秦欢提着剑大笑而去。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老叟一边叫一边流着泪咒骂。 行到外面,在几口盖着盖子的水缸里找了找,总算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胖道士。 秦欢拄着剑望着缸里的宫平,两人大眼瞪小眼。 宫平嘴巴里塞着一团棉絮,双手后绑,身上缠满了绳子。 “下雨天没事儿跑庙里玩捆绑了?”秦欢笑嘻嘻地说道。 宫平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快给老子解绑”! 不远处看傻眼儿的徐庶,此时才回过神,急忙跑过来帮忙。 两人一通忙活,给胖子解掉身上绳索。 宫胖子一脱困,爬出来就朝庙里面气势汹汹地走,怒骂道:“老不死的,老子就路过看看,你他娘的还真敢绑我,老子招你惹你啦!” “道爷饶命啊,小老儿修行不易,受村民香火恩情,近百年才得以化形做人……” 宫平没秦欢那么心狠,嘴上骂得凶,进去跟老叟吵了几句后,见他被秦欢伤得很重,也没再过多为难,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擦着胖脸上的雨水走到秦欢面前。 “不杀他?”秦欢朝里面看了眼。 “算了吧!”宫平苦涩一笑道:“当老子倒霉,吗的,这老东西就是门口那株桑树成了精,花草树木化形不易,且饶他一命。” “那走吧,这样干淋着也不是个事儿。” 秦欢扛着巨剑离开土地庙。 宫平瞧了眼一旁的徐庶,二人互相一认识,得知少年居然是徐庶,宫平顿时态度变得热切,拉着徐庶的手就像他乡遇故知,碎碎叨叨问个不停。 出了土地庙,外面的庙祝也有村民帮忙救醒。 宫平负责给那群村民解释出了啥事儿,秦欢懒得掺和,扛着大剑独自一人走了。 …… 第12章别离 虚惊一场,还好宫平没出意外,想不到区区一个桃源村,居然还藏着一只化了形的树妖,倒是有趣得很。 秦欢离开后,宫平和徐庶出来与村民解释一番,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宫平并没提起树妖之事。 待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宫平回头朝庙里叫道:“喂,那老鬼,你还想在这儿窝到什么时候,赶紧出来。” 半响后,老树妖拄着一根古藤拐杖走了出来,行走间还在不时咳嗽,估计刚才被秦欢伤得不轻,要些日子才能恢复。 “你说你,何必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绑了我,结果白白遭罪。” 宫平没好气指着的指着老树妖说了一通。 老树妖心中很是厌恶这胖道士,若非忌惮秦欢,真想给那胖脸两拳。 宫平说道:“唉你还别瞪我,今天算你命大,本道爷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对妖类也没那么多偏见,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不难为你,趁现在无人你赶紧走吧,别地儿修行去。” 老树妖皱巴巴的脸浮现出难看的苦笑,道:“道长说得轻巧,当今天下妖魔横行,执政者大肆聘请捉妖师猎杀妖族夺取妖丹,人人都想坐享长生,老朽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安生之地,若是离了桃源村,老朽又能去往何地,道长这是要把老朽往死路上逼。” “有这等事?”宫平稀疏的眉毛一皱,心想原本的游戏世界观,可没这么混乱,莫非是融合之后,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没去天下九州走一遭,自然也不知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若非迫于无奈,老朽怎会窝在此等灵气稀薄的地方,那深山大泽里,都有大妖大能潜修,洞天福地更是让名门大派占据,吾等山野小妖,哪儿的资格与他们争夺天道命数。” 老树妖说完之后,长长叹息一声。 宫平沉吟不语,眼下自己和秦欢何尝不是与他一样,在这个异世界里,宛若无根浮萍,无依无靠,凡事都得三思而行,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也不知为何,秦欢获得剑术传承之后,每次动手就变得煞气腾腾。 宫平隐隐有些担忧,他担心这样下去时间长了,秦欢恐怕会因此得罪不少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宫平年长秦欢几岁,考虑得自然要多一些,考虑得越多,思想包袱也就越重。 也不知那些穿越过来的玩家,有能耐的人多不多,有走向了什么样的道路,会不会全都变成我们的对手。 宫平一闲下来就会考虑这些难题。 敌人是杀不完的,还是得多找帮手啊! 宫平心中计较一番,看了眼老树妖,心道这老鬼活了起码两百多年,虽然还是没活出个名堂,但胜在活得久看得多,若是把它拉拢过来,兴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于是宫平对其说道:“老鬼,既然你无处可去,可愿跟随我们二人。” 老树妖瞥了眼宫平,冷呵呵地一笑,道:“你这道士没什么道行,你那兄弟着实不简单,老朽活了几百年,像他这般的年轻人也是屈指可数,但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什么意思?”宫平神色不满地瞪着他,老子一番好心,你竟敢当面诅咒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朋友! 老树妖慢腾腾地走向大桑树,靠着树干,目光里回忆起了从前往昔,淡淡说道:“此子杀心深种,手段狠辣霸道无常,老朽是不会看错的,他若离开这桃源,便如猛虎出笼,也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他手上。” 宫平也知道秦欢是有些古怪的,与正常人想法不一样,但正是如此,秦欢才会被时间观测者选中。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此乱世,若是不心狠手辣,如何能活得长久,你这几百年莫非白活了!” 宫平说罢讥讽一笑。 老树妖道:“我观他骨相不过十五,小小年纪手掌杀伐剑术,若不修身养性,日后那还了得,你还是多劝劝他,少添杀业!” 宫平越听心情越是烦躁,怒道:“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今日答是不答应我的条件?” 跟随,或者离开。 老树妖沉默半响过后,道:“我不会帮你们乱杀无辜。” 宫平听罢哈哈一笑道:“放心,我跟秦欢都不会那样做。” “记住这句话。”老树妖靠着桑树,身影慢慢变淡,缥缈的声音从树干传来:“再过七日,这颗古树会开花结果,最顶上的一株桑葚,汇聚山川灵气,你把它摘了送与你那兄弟,老朽观他血气虚浮,怕是练功亏空了身子,得需上等的灵药来补。” “多谢!”宫平抱拳说罢,转身离开。 雨渐渐小了,街坊村民也开始走动。 宫平路过铁匠铺,见徐庶和老铁匠在收拾铺子,石台上面还放着包裹行囊,像是要远行。 宫平上前询问,徐庶停下来说道:“师傅说他的心愿已经有人帮他达成了,今日便会带着我回颍川,专心教我剑术。” “这便要走了,还会回来吗?”宫平还准备和徐庶多往来,加深一下交情,但这师徒二人去意已决,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徐庶笑道:“应该不会了吧,不过,道长若是有空,可以来颍川做客,来之前给我写信我好去驿站接你们。” “你这朋友我很喜欢,定然会的!”宫平说道。 “对了!”徐庶从桌上拿起一本册子递给宫平,表情慎重地说道:“道长,此书记载本门详细,烦请道长将此书交给小师叔。” “小师叔?”宫平愣了愣,接过册子拿在手里。 “个中缘由,等小师叔看完之后自会说与你听。”徐庶说完回头继续收拾东西。 宫平把册子放在怀里,问道:“什么时候走,我送一下你们。” “道长有心,送行就不必了。”这时老铁匠开口说道。 “那好吧!”宫平笑了笑道:“祝二位一路顺风。” 宫平说罢离开铁匠铺。 待到宫平走远,老铁匠停下收拾,对徐庶问道:“方才在土地庙,你可看清他出手了?” 徐庶点点头道:“看清了,他已经掌握剑元真气,且能熟练运用,弟子……” 徐庶有些犹豫,道:“论剑道资质,弟子不及他!” 老铁匠微笑道:“无需妄自菲薄,他虽是你师公亲自选中的人,但你也不差,只要你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定能追上他。” “真的吗?”徐庶低下头喃喃自语。 刚才在土地庙,秦欢提剑前冲势不可挡,徐庶当时只感觉自己好渺小,一点也生不起与之匹敌的心思。 老铁匠见状,默默地叹息一声。 …… 第13章猫虎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竹林蝉鸣阵阵,路边溪水潺潺。 宫平回到茅庐时,秦欢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屋檐下拿破布擦剑,在他身边蹲着一只肥滚滚的大黑猫。 宫平把册子取出来丢在秦欢身旁的凳子,惊了惊叫道:“你哪儿偷来这么大一只猫?” 秦欢把剑靠墙立放说道:“刚才回来路上,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只大野猫,一路跟着我,也不叫唤,鬼知道哪家的猫。” “那可怪了!”宫平把册子丢给秦欢,回屋去换湿透的衣服。 这猫皮毛很浅的一层,而且身上有白色的斑纹,色泽光亮,爪子肉垫比猫要大,四肢也比猫要粗壮。 宫平越想越不对劲,换好衣服赶紧跑出来,急忙冲秦欢叫道:“我的祖宗,那哪儿是什么猫,那他娘的是一只老虎啊,小老虎啊!” 宫平这一说,秦欢才把黑猫跟老虎的形状联系起来,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还别说,真是跟老虎一模一样。 “没事儿,它不咬人。”秦欢笑道,说着还伸手捋了捋小黑虎的脑瓜。 “你看!”秦欢双手抱着小黑虎举起来,“瞧瞧,肥滚滚的,待会儿就带着它进山抓山鸡去。” 宫平看得瞠目,死活想不通这只来历诡异的小黑虎,怎会跟秦欢如此亲近。 宫平试着走过去,见秦欢撸虎撸得舒服,也想伸手试试,结果这小家伙一龇牙,双目泛着凶光对向宫平。 宫平讪讪一笑退开点,打消了心头的想法。 “咱俩都快养不活了,你还养只老虎,尽快给它送走啊,伤着人看你怎么与人交代。” 宫平骂骂咧咧地说着,回屋去钻研他的符箓去了。 秦欢把小老虎放下,盯着小家伙看了半响,凶巴巴地吓唬道:“不准随便咬人,不听话就给我滚蛋。” 也不知这小东西听没听懂,靠着秦欢的腿闭目打呼噜。 扭头扫了眼凳子上的册子,册子上写着:鬼谷剑宗。 胖子哪儿找这么本书,莫非拿回来消遣时间的? 秦欢拿起册子翻看。 本派源自春秋战国,门人隐居云梦鬼谷,每逢乱世即有门人下山择明主辅佐,平乱治世。 时有八荒名剑,巨阙,承影,纯钧,鱼肠,泰阿,湛卢,龙渊,工布。 剑遇明主,以剑问道,老祖王诩传下八门剑诀,以供后人行走天下平乱除魔。 册子所载信息并不多,且文字通俗易懂,应该也是世界融合的缘故。 其余的,都是一些名剑图画,以及先辈名人的画像,并未过多提及鬼谷剑宗。 秦欢不消片刻就看完,赶紧朝那方宫平的屋子喊道:“你这书哪儿来的?” 宫平刚才怄气忘了说,听秦欢问这才想起了,应道:“徐庶的师傅送的,我猜测,他们应该和你是一个门派的人,估计他们师徒两隐居在此,就是为了寻找那晚传你剑术的人,结果被你抢了先,得了高人的剑术传承。” “老铁匠?那他怎么没来找我?”秦欢纳闷了,既然老铁匠也是个剑修,也猜到了自己得了他门派的剑术,为何却不来找自己把传承要回去? 就算要,秦欢也给不了,这玩意儿是记在脑子里的,一时半会秦欢也理不透彻。 “谁知道呢,估计是看你资质不错,结个善缘,毕竟他们那个隐世宗门早已土崩瓦解,各大名剑也消失多年。” 宫平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看过册子,身为世界背景的策划者之一,他知道的远比秦欢多。 八荒名剑,各有优点。 巨阙无锋,坚硬无比,号天下至尊。 但再好的剑,也要看谁使,剑是死的,人是活的。 能够驾驭巨阙的剑诀,便是无名剑客传授给秦欢的归元剑典,集霸道凶煞于一体的杀伐剑道,若非如此,决然镇压不住巨阙自身携带的惊天杀气。 宫平没打算告诉秦欢太多,让秦欢保持平常心就好,脚踏实地慢慢前行,等时机成熟,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 接下来几天时间,宫平没有去揭榜讨贼,而是给秦欢买了些圣贤读物回来,整天逼着秦欢读书。 说什么修身养性。 练功也不让秦欢练得太勤,说是家里穷买不起补品,练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秦欢虽然不大乐意,却也没有反对。看看书,遛遛小老虎,附近山林逮几只原生无污染的野物,天太热就脱了衣服在溪水里泡个澡。 小日子过得轻松舒坦。 至于宫平,除了一日三餐,整日里就拿着树枝在沙地鬼画符,神神叨叨,一会儿这拜拜,一会儿那儿拜拜。 这几日没有怪梦打搅,秦欢睡眠也很踏实。 平静闲散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日,第七日晌午,茅庐一位不速之客来访。 秦欢正坐在一株桂树下读书,忽听外面传来老人的呼喊。 客人来访,擅于交际的宫平又出去揭榜了,不善言辞的秦欢只能耐着别扭去看看。 这几日修整准备足够,两人本打算今夜再去捣毁一处匪窝。 篱笆外面,青草小径间站着三人。 年迈的桃源村村正,着黑色甲胄带着头盔配腰刀的军官,余下一人,则是手持拂尘的青年道人。 那道人见秦欢开门相迎,于是走上前来,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读书郎,此处可是宫道长居处?” 除了宫平,桃源村也没有别的道长了。 秦欢点点头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道人打量秦欢样貌,笑容不减:“贫道清风,来自云台山天音观,奉朝廷诏命,辅佐涿县卢公驻守此地,今日冒昧来访,是想请宫道友出山。” 秦欢手里捧着一本诗经,看着道人和那军官。 那军人面色严肃,说道:“当今朝廷正直用人之际,宫道长既然身怀本领,怎可隐居乡野。” 什么意思,来抓壮丁了? 军官这番话,听得人不舒服。 道人见秦欢脸色有些不对,立马看了眼军官,军官欲言又止。 清风道人说道:“秋收在即,贫道与这位官爷来桃源村,是为了保护百姓收粮食,每年这个时候,躲藏山间的山匪就会趁机下山大肆掠夺,害得民不聊生。严重的时候,还会有妖物邪修趁乱残害百姓,我们人手有限,也是想来此找一分助力。” “哦!”秦欢似懂非懂点点头,看了眼他们身后,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这个!”清风道人惭愧一笑,道:“近些年收成不好,天灾人祸不断,涿县也养不起太多兵卒,此次除开贫道和这位什长,还有十位武艺不错的兵卒。” “就这点人还讨匪?”秦欢怔住。 让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给嘲笑,道人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人要够了何必还来你这儿。”那什长不满道。 “对了!”清风岔开话题,问道:“听说此地还住着一位少年剑客,前些日随同宫道友荡平了一处匪窝,不知那少年剑客可在家?” 清风朝院子里面眺望。 …… 第14章同行 “我就是!”秦欢卷着诗经点了点自己,笑嘻嘻地说。 清风和什长都是一愣,至于一旁的老村正,虚着眼睛拄着拐杖,喃喃地自说自话,也没人理他。 “你?”道人仔细再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血气旺盛,真气波动若隐若现,但其强度,已不亚于炼体中期。 清风做了个道揖,正色道:“恕贫道眼拙了,竟未瞧出小兄弟身怀武艺非是常人。” “无碍!”秦欢学着古人的调调,笑着挥了挥诗经。 那军人一听眼前这读书的少年居然也会武艺,且还不简单,态度顿时越发不满,说道:“你这小子,既然身怀武艺又是个读书人,为何不去涿县拜访卢公!” “我与他又不熟,拜访他做什么?”秦欢不解道。 青年军人脸色一沉,怒斥道:“从未见过哪个读书人,似你这般不思进取!” 那你今天可见到了!秦欢笑而不语。 青年军官还待训斥秦欢两句,道人劝说道:“好了好了,莫要忘了正事。” 青年军官冷哼一声,语气蛮横地对秦欢吼道:“道长人在哪儿了,我们是来寻他的。” “出去了。”秦欢见他态度恶劣,也懒得再理会,说完便握着诗经回了院子,坐在树下靠着藤椅,继续看书。 小黑虎趴在边上,垫着个草垫子,呼呼大睡。 “好个不知礼数的少年,居然把我等就这般晾在外面!” 青年军官黑着脸气不打一处来。 三人站在外面晒着烈日,秦欢坐在树下优哉游哉看书。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宫胖子背着手哼着曲儿,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小路。 青年军官擦了擦额头汗珠,清风道人苦笑摇头。 “唉?”宫平走近一看,乐呵呵笑道:“几位堵在门口做什么,这太阳可很厉害,为何不进去乘凉?” 青年军官别过脸去。 清风道人把刚才的话又对宫平说了一遍,宫平听罢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剿匪除妖义不容辞。我那兄弟不擅交际,诸位莫怪,快请进来坐。” 一行人随同宫平进得小院,宫平找来凳子端来茶水。 清风道人没想到宫平这么好说话,那青年军官自然也是如此,本来还想当着宫平的面再说两句秦欢的不是,也只好忍住了。 品茶谈话,一番寒暄后,宫平答应下午就去村中屯兵营报备,双方相谈甚欢,临走时,宫平出门相送。 等到宫平赶回来,秦欢已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看书最容易催眠,看着看着就睡着很正常。 宫平搬了个矮凳过来坐下,拍拍粗大腿闹出响动。 秦欢睁开眼睛瞥了一眼。 宫平笑道:“大晌午的睡什么觉,精神点,有活儿了。” “讨匪?”秦欢问道。 宫平从怀里摸出一张悬赏,说道:“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出门活动活动,早些适应,免得夜长梦多。” 也是,再不去讨匪,下一顿饭快没着落了。 “何时出发?”秦欢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宫平说道:“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这次不必躲躲藏藏的,咱有帮手了。” “帮手,你还请了谁?”秦欢好奇之下问他,宫平买了个关子没说。 符箓,金疮药,除瘴丸这些东西都备齐,宫平装在他那小布袋里挂肩膀上。 秦欢没什么好准备的,就一把黑乎乎的大剑。 这些天循序渐进的锻炼剑术,领悟梦中的剑法,运转体内剑元真气,秦欢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加,身体各项机能,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地变得更强。 小黑虎留下看家,两人离开茅庐,开始经历时空穿越之后,第二次冒险。 热腾腾的地气缭绕,光秃秃的官道上站着一老一少。 披头散发一身黑袍的老树妖,拄着一根树藤拐杖,闭目打盹儿。 梳着两颗包包头,穿浅绿裙袍的少女,双手各持一只铜锤,蹲在路边上数蚂蚁。 从山路饶道下来的秦欢,老远就看见这老少组合了,以手搭眉。 “你怎么把张星彩也找来了?”秦欢没搞懂宫平要干啥,不是说张飞不好惹吗,怎么还偏去招惹人家的宝贝丫头。 身为练气士的宫平可没秦欢那么好的体力,修炼虽然也会增强实力,但体质的增幅始终没有武者那般强横。 顶着炎炎烈日一通山路小跑,宫平擦了擦汗,喘气道:“不是我要喊她,她看见我揭榜讨贼自愿跟来的,按照原本的剧情,她也该登场了,这并非坏事儿,再说她也不是普通人,六岁跟随张飞习武,小小年纪练出一身怪力,现在的实力并不比你我弱。” “那老树妖呢,你那天没赶他走?” 这可是妖怪,秦欢不明白他找个妖怪来做什么,实在是对这种未知物种缺乏信任。 宫平拍胸脯保证老树妖不会坏事儿,并且已经答应以后跟随二人,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秦欢将信将疑,毕竟是一只老妖怪。 四人在官道汇合,宫平给那一老一少弄了张风行符,又给秦欢多贴了张辟邪符。 秦欢冷着脸盯着老树妖瞧,老树妖被秦欢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两声,垂着头道:“公子爷无需这般提防老朽,老朽并非那等心怀叵测的恶妖。”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手中出现一只巴掌大的布囊递给秦欢,一脸讨好地说道:“这里面装着一株采集日月山川灵气而成的桑葚,公子爷吃了大有好处。” 秦欢没去接,宫平见状笑道:“收下吧,那可是好东西,相信我的眼光,此物也算是天地灵果了。” 听宫平这样说,秦欢才敢放心收下。 张星彩小脸红扑扑的,提着铜锤走在秦欢身边,不时仰起头偷看秦欢。 秦欢也很不自在,一个小丫头,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大哥哥,有没有想星彩,星彩每天都想你呢!” 小丫头用铜锤蹭了蹭秦欢的大剑。 秦欢一个趔趄,差点被蹭得歪倒,总算是信了宫平的话,这丫头,怪力。 “呵呵……”秦欢咧嘴,笑容很勉强。 “大哥哥看到星彩一定也很开心吧!”丫头亮晶晶的眼眸盯着秦欢,那目光,就像小女孩儿盯着最心爱的玩具一样。 秦欢头皮发麻:“是啊,我好开心。” 得到答案,她越说越兴奋,蹦蹦跳跳的,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挥锤子玩。 然后。 咚! 铜锤掉了,砸在秦欢脚背。 秦欢表情一僵。 脚背剧痛! “哎呀!”张星彩慌忙把铜锤拧起来。 秦欢闷着头不说话,暗暗运转真气包裹脚背,疼痛飞快减缓。 这要换个普通人被砸一下,估计好几天不能走路。 一行人继续赶路,宫平和老树妖在谈论一些修行界的事。 “大哥哥你生气了吗?”张星彩探着头去看秦欢。 “没有!”秦欢板着脸,笑不出来了。 “真的吗,那你怎么不陪星彩说话呀,我一个人说好无聊的!”她又开始挥着大锤锤玩儿。 秦欢脸皮抽了抽。 大概是因为二人看上去年纪差不了两岁,所以这丫头一直缠着秦欢闹个不停。 宫平青年大叔,胖胖的很和善,一看就是老好人了。 老树妖满脸褶子表情麻木,让人毫无谈话的兴致。 …… 第15章遇匪 在山间野道行了不到几里路,老树妖桑吉忽然说道:“别往前走了,前方峡谷有大批山贼骑马而来。” “什么?”宫平惊叫。 秦欢脸色微变,看了眼身旁还故意挥锤子玩的张星彩,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秦欢不理她,她就故意弄丢锤子砸到秦欢,以为这样做秦欢就会和她玩闹。 “别闹了,有山贼来了。”秦欢板起脸说。 小丫头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说:“不怕,我保护你!”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要你正常点,别老拿锤子砸我,很痛的好不好,谁家小孩子玩游戏,动不动就拿几十斤重的锤子砸人。 不能接受! 不在一个频道,多说无益,两人你瞪我我瞪你。 “咳咳!”宫平斜了眼秦欢,意思很明显,别胡闹,说正事儿呢! “估计还有多久能碰上?”宫平问道。 一只翠鸟飞来,落在老树妖肩膀上,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老树妖桑吉道:“最多半盏茶,我们就会与这群山匪碰面,有上百人,其中不乏修为高深之辈。” 上百人? 秦欢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宫平装作很镇定,扫了眼周围地形,不适合埋伏,于是问道:“若是碰上,咱们有几成胜算?” 老树妖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五成?”秦欢愕然。 老树妖目光古怪地看向秦欢:“什么理解,咱们毫无胜算可言。” 傻子都能想明白,一百多个武艺不凡的好手,下山大劫,那是四个人能对付的么? 好汉架不住人多。 “没事的,星彩很能打的,一年前我还和爹爹一起杀过山贼呢,我都还没出手,他们就全跑了!” 张星彩提着大锤子,可爱的脸蛋儿一本正经。 那是你的原因吗? 秦欢总感觉这丫头有点傻夫夫的。 张飞那个猛男,万人敌,区区一群山贼见了他,一嗓子吼过去都能把人给活生生吓死。 秦欢无力吐槽,宫平自然不会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何况这丫头最近还在犯花痴,脑子不大正常。 老树妖微笑不语,一点不慌。 “时间紧迫,赌一把!” 宫平目光转动,脑子里飞快思索出一个法子来。 “几成胜算。”秦欢看向他。 宫平取下布包,把符箓从包里一张张拿出来:“凡事赌输赢,胜负五五开。” “好,我赌你赢。”秦欢笑了笑,张星彩望着那张笑脸,脑子又开始短路。 “你打算怎么做,对方可是有马,以我们几个人根本拦不住!” 老树妖走到宫平身边。 宫平取出符箓,往前一撒,法力驱使下,一张张烈火符飞出去,贴在地面。 “看你了,老树成精,别说你不会操纵周围藤蔓。”宫平对桑吉说道。 桑吉听罢若有所思,一张老脸露出了然之色,点点头走到路边,双手虚空牵动,路边一株株藤蔓钻出来,覆盖中间大路。 前方密林里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桑吉朝众人挥手,他身前一片草丛飞快生长,形成一簇茂密的野草。 秦欢牵着张星彩钻进草丛,宫平跟过来挤了挤,躲在草丛边上,默默感应留在符箓上的法力印记。 时间转瞬即逝,一大群驾马疾行的山匪出现在大路上,驱马之声不绝于耳。 秦欢捏紧了剑把,宫平瞪大眼睛盯着,默默计算距离。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宫平伸出手去,虚空一捏,叫道:“老鬼,绊马!” 桑吉身子一弓,双掌按在大地,怒喝一声:“给我起!” 同一时间,大路上覆盖的藤蔓彷如活过来的蛇,扭曲缠绕而起,缠住飞踏而来的马蹄,紧接着藤蔓下面的一张张烈火符引爆。 人仰马翻,马儿嘶鸣,山匪大声喝骂企图制住受惊的马匹。 长长的林间道路,转眼间乱成一团。 火光四起,海碗大的火球从藤蔓中飞出来,炸开脸盆大的灼热火浪,沾到人就燃。 就见张牙舞爪的藤蔓似如妖蛇,缠绕翻倒的马匹烧得嘶鸣,被殃及的山匪也在惨嚎,一个个火人在青烟弥漫的火海中乱冲乱撞。 “都他吗给我退出来,道长呢,还不速速上前来!” 山匪头子是一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杆狼牙棒,目露凶光瞪着前方惨状,大声制止后方赶来的山匪。 一麻衣道士骑着一匹黑马,从拥挤不安的马队之中,驱马上前来。 “道长快些瞧瞧!”山匪头子指向前方火势越来越大的火海,眼看着那几十号兄弟是活不成了。 麻衣道人目光凝重,右手捏着胡须面露思忖,左手按住腰间悬挂一柄桃木剑。 看了半响,他翻身下马,走向前方火海,随手往前丢出一张散发着绿光的符箓。 但见那绿光闪耀的符箓飞向火海的一瞬,凭空形成一场大雨降下,竟是扑灭了看似恐怖的大火。 一个个烧得不成人样的山贼倒在地上连连哀嚎。 道人扶剑,走到摇曳扭曲的藤蔓前,不再前进,双眼环顾四周,冷冷一笑道:“请阁下现身吧!” 百米外,一堆异常茂盛的草丛里。 “咋办,火被灭了!”秦欢咽了咽唾沫。 宫平回头看向秦欢说道:“此人不简单,我看不出他修为深浅,若是强行出手,我没把握胜他。” “练气后期!距离筑基不远了!”这时桑吉也停止了施法,不再去操控那些藤蔓,开口说道。 “练气后期,差得有点多啊,那他会的法术肯定比我多,打不过打不过!” 宫平回答得相当实在。 桑吉丝毫没有出去硬碰硬的打算,他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拼杀。 “这道人要是宰了,估计能换多少钱?”秦欢忽然这样问。 宫平和桑吉听罢都是一愣。 紧紧挨着秦欢的张星彩很兴奋地说:“值好多钱的,我在涿县的悬赏榜上看过他的画像,听说这人好像是伏牛观的叛徒,若是能斩杀此人,伏牛观也会出一笔酬劳。” 伏牛观,幽州境内五大修行门派之一。 “好多钱是多少?”秦欢蹲在地上,扭头纳闷地看向她。 两人隔得很近,这一扭头,就差碰到鼻尖了。 少女脸蛋儿忽地羞得粉红,眼睛眨巴眨巴,柔柔地说:“够给星彩下聘礼了呢!” “啥?”秦欢雷得不轻。 桑吉想劝说丫头,此人并非良人。 “好了秦欢!”宫平看不下去了。 外间那道人怒喝一声:“请阁下现身!” 秦欢被这吼声激得不耐烦,顾不得冒险,提着大剑起身一步冲出去。 张星彩想趁机跟出去,让宫平给拧回来丢在一边。 “相信他,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宫平正色道。 蓄刃藏锋,千磨万击,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 第16章死战 浓烟如雾弥漫在官道,失去桑吉操控的藤蔓成片倒下。 尸体,烧焦的山匪,焦黑的古藤,闪烁着零星的火光。 一阵山风拂过,雾影中走出一道修长身影,右手提着一把造型夸张的墨色大剑。 麻衣道人目光一凌,盯着不远处那少年剑客,双目充满戒备地看了眼少年两旁,重新将视线锁定在少年剑客:“就你一人?” 秦欢踩着焦黑的古藤缓步前迈:“开什么玩笑,你不妨猜猜,我还有多少同伴藏在周围。” 道人听罢脸色一沉,无需他开口,后方那山匪头子吼道:“所有人散开,给我围住此人。” “为何要埋伏我等?” 虽然刚刚这场以道法引发的大火,烧死了不少山匪,但这道人却一点也不慌乱。 “凑巧碰上了。”秦欢回答,手臂已经开始蓄力,体内剑元真气也加速运转,源源不绝的劲力在滋生,朝他四肢蔓延。 “那可真巧!” 道人面露冷笑。 随着秦欢蓄势前行,两人距离缩短至百米。 周围山匪喽喽成包围圈,将这段林间山路围死。 “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道人手腕一抖,手中木剑弹飞出鞘,被他扬手一抓,握住剑柄。 “这还查户口!” 秦欢猛然间加快身法速度,全身席卷一层劲风,拖拽大剑冲向道人。 “够胆求死,成全你!” 道人木剑一挽,法力灌注剑身,形成一层水蓝色波纹,与他体表形成鸡蛋壳一样的罩子,随即身影一跃飘飞出去,木剑携着一层水光涟漪,刺向前方。 茂密的草丛里,宫平双手拽紧一抔杂草,沉声凝重道:“五行剑术,居然是个修行剑道的术士!” 话音刚落,场中秦欢已和麻衣道人交手,大剑以千钧之势斜扫而上,那木剑却是轻飘飘地一剑刺在宽大的巨剑之上。 巨剑剑势顿时受阻,道人手中木剑连点数下,绽开一朵朵青艳艳的水花。 秦欢换做双手握剑,宽大的剑身斩出一团团猛烈的风,呼呼剑风之中,大剑挥扫,封锁前方所有空隙。 道人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能把这样一把厚重笨拙的巨剑,使得如此威猛迅疾,俨然是有些低估了眼前对手的一身蛮力,但也不曾慌乱,反而出招越发地快。 水光潋滟的木剑以飘忽诡异的角度,一剑突破秦欢的剑招,刺向秦欢左肩。 秦欢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心念才起,只觉肩窝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痛楚。 道人得手即收,木剑如刁钻毒蛇,剑锋一扯即回,趁着秦欢失神的一刹,挽动木剑刺向秦欢小腹。 道人这一剑变幻得极快,秦欢几乎有种自己思路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错觉,想要阻拦却又落后半拍,心神出现短暂的无力。 眼看木剑刺来,秦欢受困于那种迟缓不及的状态,咬牙发出一声嘶吼,手中大剑硬生生地折返。 没有跟随下意识的选择来阻挡,已经来不及阻挡,所以这一剑直取对方首级。 若是收招阻挡,秦欢必死无疑。 道人本以为这一剑定会得手,不曾想这少年居然如此凶残,竟然是不要命地挥动大剑反攻。 “好胆!”道人哈哈大笑,只能撤回剑招往后一飘。 惊险化去,秦欢心中已然很是忌惮这道人诡异的剑术,不敢再往前莽冲,而是退后两步。 肩窝一丝血迹扩散,衣服下的伤口,似如冰刺在搅动。 这是对方残留的法力在作祟! 秦欢不敢放松乱了内息,否则体内凝聚的力量也会跟着乱,强忍着疼痛,默默运转真气淌过剑伤,将疼痛感减轻些许,同时也把伤口里的诡异法力给逼出来。 一丝丝水汽从染血的肩窝飘出来,那种钻心的疼痛减轻许多。 这一幕也不过转眼间就完成,道人见状惊诧一瞬,也是没想到这少年的真气如此强盛,居然能逼出自己施放出去的法力。 看来这少年剑客的武道修为也不低! 道人如此思量,却也还是不慌,手中木剑一剑刺向地面。 秦欢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浓烈的不安,提剑防范之时,脚下地面一滩滩水渍里,咻咻咻飞出一道道水剑。 如此变故可把秦欢惊吓得不轻,一抹抹水剑飞快刺来,秦欢强提真气将力量灌注双腿,身影原地一跃往后倒翻。 即便他已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应对,仍旧有几道水剑从小腿划过,撕开裤腿,带出一朵朵血花。 秦欢落地拄剑闷哼一声,双腿发颤差点没站稳,左右小腿各有两道血口。 那道人冷冷笑道:“小小年纪能有此剑术,实为难得,看你也是个人才,你若肯投降,说出谁人指使,我可饶你一命。” 秦欢催动真气镇住腿上的伤口,疼得额头冒出一层汗珠,咧嘴笑道:“若是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兄,我只会将你脑袋割下来。” “找死!” 道人眼中杀机一闪,扬手而起,木剑被水蓝色法力包裹漂浮在空中,只听道人怒喝一声:“斩!” 那木剑咻地飞出,拖拽着一条模糊的水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向秦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剑? 秦欢大惊失色,慌忙提剑往身前一挡。 携带着道人十成法力的木剑似如山岳一般刺在大剑之上,震开一层恐怖的力量,轰地炸开,劲气成波浪卷开,秦欢只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整个人连带着大剑,一下子被掀飞而起。 那木剑去势不减,仍旧朝着秦欢胸口飞来。 强烈的危机笼罩全身,秦欢瞪大双眼,失控的身体被凶猛的劲气波浪卷着不能自如。 “秦欢!” “大哥哥!” 躲在草丛里的宫平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翻滚冲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张星彩。 “啊!!!” 置身半空的秦欢张口嘶吼,体内剑元真气运转到极致,洁白透明的小剑在丹田里滴溜溜转动形成一层旋涡,飞快地吞噬秦欢周身气血。 骤然间,秦欢挣开束缚体内衰竭的力量再度凝聚,于半空弹身站起,双手舞剑,斩出三道巨大的黑色幻影剑光,前赴后继落在木剑之上。 咔嚓一声,木剑颤动,剑身出现裂纹,当最后一抹黑色剑影落下,木剑彻底碎裂炸开。 法力和真气在虚空中引发强烈碰撞,三剑斩出的秦欢如遭雷击飞出去落在焦黑的地面。 木剑碎裂的一瞬,麻衣道人痛呼一声,一弯腰呕出一大口血花。 “杀了他,快杀了他,他临阵突破了!” 道人半跪在地嘴角挂着血丝,指着落在远处的秦欢,面色狰狞朝山匪头子大叫。 …… 第17章破围 胸口压抑闷塞,抽疼得厉害,有种恶心欲吐的冲动。 飞出去砸落在地上的秦欢蜷缩着身子,两手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地吸气。 周围传来喊杀声,四面山野全是手持利刃的山贼在朝这方靠近。 秦欢嘶喘着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是一阵酸软乏力。 宫平和张星彩刚一冲出草丛,就被一群跑过来的山贼给围住,混战一触即发。 那肥胖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通乱撞,心中担忧秦欢的宫平竟是不要命地突围,也不知挨了几刀,他一边拽住面前山贼挥拳头猛砸,一边哇哇痛呼往前撞。 后方小丫头挥着一对铜锤,怪力驱使下,靠近的山贼皆是被大锤砸飞大呕血花。 局面已经失控,秦欢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一旦自己倒下,宫平也无能为力! 草! 骨子里隐藏的狠劲,迫得秦欢暗暗咒骂一句。 吸着气重重咳嗽,吐出一口血沫,左手在腰间秀囊里摸索,摸出一株压扁稀烂的桑葚,也不知这灵果还有没有作用,秦欢胡乱抓出来就往嘴里塞。 大口大口的吞咽桑葚,甘甜的果汁往喉咙流淌,胃部还在抽搐无法适应,应该是刚才被那道人震伤的脏腑,此刻也无法顾虑那些了,只能强忍着恶心往下咽。 拳头大的一株桑葚不到几个呼吸就让秦欢给囫囵吞食,这灵果作用极快,又也许是自身体质很擅长吸收灵果能量,刚刚吞服,体内就涌出一股股强大的生机,飞快地蔓延开来。 身体随之发热,热气顺着丹田往经络里燃烧。 原本已经乏力的身体,转眼间又恢复几分,丹田里停滞的剑元真气也重新运转起来。 血气不足真气就会陷入沉寂,这株吸收灵气而成的桑葚吞服后,秦欢的身体迅速制造出庞大的血气。 一口灼热的气息呼出,秦欢一扫萎靡之态,伸手握住大剑站了起来。 围过来的一群山贼眼看秦欢重新站起,一时间都没敢动手。 “别怕,他伤得很重,我们一起上!” 其中一名山贼怂恿同伴。 这句话兴许是起了一些效果,激起了这些山贼的凶性,一群人大吼着持刀砍来。 秦欢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大剑来回一扫,黑色剑影撞上冲上来的山贼,附带真气之威的大剑,一个接触,便是骨裂人飞。 惨叫连连,五六个围上来的山贼倒飞出去。 秦欢提着剑一瘸一拐地朝十多米外的混战圈走去,沿路不断有人叫喊着持刀来砍,秦欢随手一挥大剑,那人便如断线风筝扫飞。 虽然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心底却还是很惊愕的,自己的力量比之前更强了,自从迈入这个世界,便逐渐在掌握超越凡人的强大手段。 混战随着秦欢的到来,不到片刻功夫,围攻的山贼倒了一地。 宫平身上出现多处血痕,刀口斧口造成的伤痕,但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凄惨。 最后一名山贼倒在秦欢脚下。 宫平一屁股坐在血泊里,神情呆滞地看着满地的尸体。 张星彩提着铜锤走到秦欢身边,白皙的小脸染了几滴血珠,除此之外,她看起来算是最干净的了,就连头发都没乱多少。 至于秦欢和宫平,两人可就十分狼狈了。 “大哥哥你没事吧!” 那个悍勇凶残的小丫头不见了,宛如邻家小妹一样,目光担忧地望着秦欢。 “没事!”秦欢略显疲倦地笑了笑,拖着大剑朝宫平走去,停在他面前,看他表情麻木,咧嘴笑着问道:“干嘛,吓到啦?” 宫平双眼恢复焦距,看了眼秦欢,这才想到些什么,急忙站起来叫道:“没事吧,伤没伤到哪儿?” “我倒没什么,你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秦欢懒洋洋地拄着大剑。 宫平叹了叹气道:“这种近距离的厮杀没经历过,太刺激太血腥了,还好我练的功法是专门强化皮肉的,不然刚才就被人乱刀砍死了。” “看出来了!”秦欢笑嘻嘻地说,仿佛刚刚这场杀戮没发生。 宫平难以理解秦欢是如何克服这一切的,为了保住自己年长者的脸面,他也只能硬撑着忍过去。 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会经历很多,甚至于更惨烈。 这时老树妖桑吉拄着古藤杖走了过来,他目光复杂地打量着秦欢,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道:“那道人我留不住,与那山贼头子一同跑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些离开。” 秦欢扭头看向前方茂密的树林,道:“你不是能和鸟类沟通么,派几只去跟着,瞧瞧这群山贼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桑吉点点头,摸出竹哨吹响,唤来一只翠鸟,那翠鸟很有灵性,桑吉与它说话它都能明白意思。 翠鸟传递完消息飞走,桑吉收好竹哨,回头说道:“好像是有修行中人指使的,让他们前往涿县绑一个人。” “绑人,绑谁?”秦欢皱眉问道,一旁听得来了兴趣的宫平,也凑了过来。 “刘备!”桑吉说道。 “刘备?” 秦欢和宫平同时惊声叫道。 “山贼绑刘备干啥?” 秦欢这问题桑吉哪儿知道,只能摇摇头说:“待小翠再去打听才能知晓了。” 二人都不知道缘故为何,宫平却露出思索之色,嘴里念叨些什么,回过神来说道:“刘备身上有诸侯气运加持,在这个时间点敢打他主意的,只有一种可能!” “啥?”秦欢说道。 不懂就问,宫平身为世界背景策划者之一,问他没毛病。 宫平想了想说道:“有能耐指使一方山贼,还能让那麻衣道人听命,此人只怕来历不小,而且,极有可能是……” 宫平点到即止。 玩家! 这两个字宫平没说出来,只比了个嘴型。 秦欢又不蠢,自然是能看懂的。 “你是说,有人想夺走刘备身上的诸侯气运?”秦欢问道。 “有可能!”宫平说道。 一旁的桑吉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聊什么,一来刘备这人没什么名气,二来他也没想到宫平居然还懂观人气运,这手段可不简单! “刘备要是死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秦欢开始担心一些不该死的人提前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事儿宫平可不敢赌,面色忧虑道:“现在最好是别让他死,一旦有人强行改变历史,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找刘备啊!” 秦欢提着剑转身就打算往回走,这一趟出来啥好处没捞到,还弄得一身伤。 “等等!”宫平招手叫道:“先别急着走,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你没搞错吧?”秦欢扭头看着他说道:“这些人刚才可是想要我们的命,怎么,你还要帮他们收尸?” 宫平神情很认真地解释道:“天这么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这样容易引发瘟疫!” 好像有点道理。 秦欢不情不愿地走回来,放下大剑,随着宫平一起,把周围尸体扛到路中间叠成一座小山,放了把火烧了。 …… 第18章昏迷 诛鬼杀人,练剑斗狠,看见尸体,烧掉尸体,沾染鲜血,擦掉鲜血。 正在经历一些无法想象的事情,原本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秦欢已经记不清了。 似乎有一些情绪被淡化,让他无法产生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内心会有些许的抵触,然后便是平静的面对,面对所有一切。 大火吞没了堆成小山的尸体,有人或许还没完全死透,但这场火之后,也不会再留下什么。 在这个陌生而奇诡的世界里,人命便是如此的轻贱。 宫平眼中露出淡淡的悲凉,望着火海,轻声诵念几句道门的超度经文。 秦欢只是冷漠地看着。 小丫头守在秦欢身旁,老树妖脸色有些忧虑地说道:“这伙山贼不是普通匪类,此番交恶,只怕会招来报复。” “修行中人插手,报复在所难免。”宫平提了提肩上的包裹,转身走过来拍拍秦欢的手说道:“走吧,今天白跑一趟了,先回桃源村,等他们来就行。” 老树妖桑吉建议道:“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这样赶路委实不妙!” 于是一行人往回走了一段路程,寻了棵树遮蔽太阳,坐下来处理了一下各自身上的伤势。 小丫头张星彩毫发无损,老树妖也没什么大碍,宫平身上大都是皮外伤,四个人里面,就秦欢伤得比较严重,尤其肩膀位置的剑伤,皮肉翻裂触目惊心。 当宫平揭开秦欢衣服看见那剑伤时,脸皮一颤,道:“伤得这么重刚才怎么不说,这种天气伤口一旦发炎,没有抗生素消炎药,你小子命都保不住。” “我没觉得多难受!”秦欢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是真没感觉到难受,也不怎么疼,所以就没当回事儿。 张星彩把大锤捆在一起让老树妖扛着,凑过来看了看,板着可爱的小脸说道:“快给他敷药,爹爹常说这类利器造成的伤口不可拖延,否则会出大事的。” 可用的材料有限,宫平只能按照之前游戏里的疗伤办法试试,先给秦欢擦掉肩上的血迹,然后拿出金疮药涂抹。 秦欢靠在树下,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不由道:“不行了,好困,想睡觉。” “睡觉?”宫平愣了愣,慌忙伸手去摸秦欢的额头,这一摸,好烫! “发高烧脑子烧晕了,吗的怎么会这样!” 宫平咒骂一句,轻轻拍秦欢肩膀,很是担忧地喊道:“别睡啊,你要睡着了会出事的。” 这话明细毫无作用,他才说完没多久,秦欢便昏睡过去。 眼看敷了药的秦欢昏睡过去,宫平顿时心急如焚乱了方寸,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秦欢。 桑吉说道:“先带他回村子,方才他和那道士恶战一场,对身体造成的消耗不小,这回儿昏睡应该是累了,我们得赶紧找郎中瞧瞧才行。” “对对对!”宫平让张星彩帮忙搭把手,把秦欢背起来,一行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回到桃源村。 这会儿那群从涿县派来的兵卒,正在招募农夫在村子周围做一些防守站岗的安排。 清风道人和那位什长,则是在旁负责指挥,村口围着许多老弱妇孺看热闹。 宫平背着秦欢一路小跑过来,清风道人见他形色匆忙,走上前来好心问道:“道友这是出什么事了,可需要贫道帮忙?” 宫平满脸汗珠,身上也是多处血痕,见清风过来搭话,急忙说道:“来的正好,我兄弟被山贼用剑刺伤了,这村子可有郎中,麻烦帮我问问。” 清风神色一惊,看向趴在宫平背上昏迷不醒的秦欢,见这少年面色苍白,于是伸手号脉,脉象虚弱无力。 清风脸色凝重道:“快些送往涿县,他这是被修行中人打伤的,普通郎中救不了。” “涿县?” 宫平表情僵住,桃源村往涿县即便是赶马车也得一个时辰的路,何况他哪儿来的马车,就算去了,又哪儿来的钱医治。 清风看出他有难处,于是说道:“这样吧,我的马车借你们用一下,你快些把他送到涿县的太平医馆,那里有位医术了得的高人,定然能救你兄弟。” 太平医馆,太平道在涿县设立的落脚点,平常施药救人,暗地里传播教义蛊惑百姓招笼信徒。 宫平一听太平医馆这几个字,心里就是发毛,那张角就是个疯子,他哪儿敢把秦欢往那儿送! 清风解下钱囊塞给宫平,扭头对一名兵卒叫道:“速速回去把我马车赶来借与这位道友。” 桃源村没有郎中,秦欢危在旦夕,宫平虽然对太平道忌惮无比,可一时又想不出任何办法解决。 管不了那么多了! 片刻后,马车赶来了,那小兵跳下来,帮着宫平把秦欢放上马车。 宫平也不会平白受人好处,于是对清风说道:“刚才我本想去山里杀几个山贼,不曾想半路遇到一大群山贼下山,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好手,还有修行者助阵,那群人暂时已被我们击退,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务必要当心!” 这番话听完,清风道人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沉重,叫苦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身边就这么几个人手,桃源村会武艺的人也没几个!” 这时提着大剑的张星彩跳上马车说道:“道长大叔留下来帮忙守护村子,我送大哥哥去涿县,我认识路也知道太平医馆在哪儿。” 宫平岂会放心把秦欢交给一个小丫头,可他的确不认识前往涿县的路,更别说什么去找太平医馆了。 但此时桃源村随时都会有覆灭的危险,一旦出事,满村老小都会死。 权衡得失之间,宫平虽很是不愿意,但只能咬着牙同意了。 若是自己去,小丫头肯定会留下来看守村子,至于找别的村民帮忙指路,大家也不熟,不一定会答应,何况自己这一身的血痕,对方肯定会因为害怕而拒绝。 “好!”宫平点点头把钱袋丢过去。 “我也留下帮忙吧!”老树妖说道,它不敢离开桃源村,外面的世界,以它的实力走出去,若是被修行者看出真身,分分钟给他弄死。 一番安排后,张星彩驾着马车离开了桃源村,那对铜锤却是没带。 宫平望着马车渐渐远去,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忽然想到刚才小丫头提剑跳上马车的一幕,宫平若有所思。 黄巾天下这段背景主导都是宫平设计的,他依稀记得张星彩出场的时候,用的是一对铜锤,几年后刘禅出生,她便成了刘禅的贴身守卫。 将来,也会是刘禅的皇后。 …… 第19章涿县 时间只会一直往前走,你心中的未来,已经成为过往。 秦欢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呢喃,却又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这些话要表达的意思很重要。 很不安,很想握住什么,却又很无力。 …… 涿县位于幽州境内北地,先秦时期,一直属于燕国领地。 一辆马车随着行人驶入古老的城门,穿街过巷,绕行坊市,赶至长乐坊已是傍晚时分。 长乐坊太平医馆在涿县可是有名的医馆,传闻坐诊的大夫医术十分了得,且诊费收的也很低,还曾无偿救治过很多涿县的贫苦百姓。 张星彩把马车停在医馆外面,火急火燎的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可有能治病救人的郎中,快来救人啊,我有钱,快帮我救人。” 医馆里有几位药童在给前来问诊的病人抓药,听呼声焦急,慌忙迎上来询问。 张星彩拽着药童的手走回马车旁,掀起布帘子指着里面昏睡的秦欢,对那药童叫道:“快帮我看看他怎么了。” 药童手足无措地说道:“姑娘请稍等,我只是个药童,看诊的事得请先生来才行。” “那你快去请啊,耽误了本小姐的大事,我拆了你这破医馆!”张星彩凶巴巴地吼道。 药童急急忙忙地跑进医馆,在后院寻到晾晒药材的坐诊大夫,很是急迫地说道:“先生,外面来个了很凶的小姑娘,说是要拆了医馆。” 他话只说一半,老郎中听得糊涂,心想平日里治病救人也算是多有善举,为何突然就有人来拆馆子了? 老郎中倒也不慌不忙,背着手佝偻着背,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老郎中出得医馆一看,药童口中的凶丫头,正两手叉腰杏眼凶怒,在门口走来走去,吓得一众前来看病拿药的病人都躲得远远的。 原来是百味楼张大爷家的千金! 老郎中走上前含笑道:“不知星彩姑娘驾临医馆所谓何事?” 那药童一听先生称呼对方名字,顿时吓得脸一白,心中狠狠骂道,竟是那个疯丫头张星彩,他不是被张大爷送到乡下去了么,怎地又回来了!这可是个祸害! “少废话,快帮我救人。”张星彩冷眸一瞪。 这丫头咱可惹不起!老郎中苦笑着摇摇头,在药童的搀扶下,走到马车旁边。 他先是扫了眼横放的大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才移目看向了躺在里面的病人。 老郎中只看了一眼,便回头问张星彩:“他被术士打伤的?” 张星彩点点头说道:“就是那个伏牛观通缉的叛徒,他与山贼勾结下山被我们撞上,还好我大哥哥剑法高超击败了他。” 老郎中听得一惊:“你是说,这少年郎打败了伏牛观通缉的叛徒。” “你耳朵不好使啊?”张星彩不耐烦地道。 这臭丫头!老郎中一阵气结,却也不敢发作,上得马车,看了看秦欢的伤势,又号了号脉,走下来说道:“他身体壮得很,没什么大碍,只是邪气侵体,扰了心神,待我开两副安神补气的药,你拿回去熬了每天给他喝上一大碗,不消两日就会苏醒。” “你可别骗我!”张星彩一脸狐疑瞪着老郎中。 老郎中很是无奈地笑道:“我骗你做什么。” 张星彩冷哼一声,把钱袋子丢给他。 老郎中连连说不敢不敢,张星彩横了他一眼:“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哪儿那么多屁话,回头别乱嚼舌根子,让我爹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郎中收了钱,进医馆写药方,然后遣那药童去拿药。 接过包好的药,张星彩驱赶马车往百味楼驶去。 百味楼的厨子炒得一手好菜,在涿县很有名气,大老板人称张爷,以前是个养猪的屠户,据传此人武艺不凡力大无比,很受县尊卢公的赏识,在衙门领了个巡夜捕头的差事。 张星彩回到百味楼,把一群伙计食客吓得不轻,她颐指气使地使唤着那些伙计,把秦欢扛到了一间上等客房,然后便亲自去后院熬药。 …… 秦欢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从床上坐起来,砸吧嘴,嘴里有股苦涩的中药味儿。 没搞懂啥情况,但精神饱满,扭了扭肩膀,揭开衣服瞧了瞧,寸长的伤口结疤了,扭曲丑陋像条蜈蚣。再检查了一下双腿,伤口也结疤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腹中空荡有些饿了,秦欢摸索着下床,换好挂在旁边架子上的短袍和粗布裤,登上布靴子。 房间看起来不错,不是在自家简陋的茅屋,刷漆的木桌木椅,出卧室的拱门挂着一面纱帘。 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秦欢揉着肚子走到客厅,桌上放了瓷壶茶杯,一盘带壳的花生。 秦欢坐下来倒了杯冷茶灌了几口,又剥了几颗花生嚼着。 纸糊的窗户有阳光洒进来,外面街上断断续续的传来小贩的吆喝。 吱呀,背对身后的门推开,张星彩走了进来。 听见响声,秦欢捏着花生扭头望过去,小丫头换了身正常少女穿的碎花长裙,包包头也放下来,束成两条马尾辫。 “你醒啦!”张星彩小脸欣喜地呼道,加快脚步走过来。 秦欢放下花生站起来拍了拍手,指了指房间:“这什么情况,我怎么在这儿?” 张星彩羞涩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家的百味楼,那天你被麻衣道士打伤昏倒了,我把你送到涿县来医治,事后就安顿在这里了。” 应该是类似于客栈酒楼之类的场所,秦欢如此理解,但一想这地方住一晚肯定要不少钱。 咱没钱! “胖道士呢?”秦欢没提房钱,先是问了问宫平的情况。 张星彩走向卧室,把床被叠好,说道:“你昏迷了两天,道长昨晚还来看你的。” “他也来涿县了?”秦欢愣了愣。 “桃源村的人都搬到涿县了,就安置在平安坊,那里有很多人搬走了,空着没人住。” 张星彩整理好床铺走出来,笑着对秦欢说道:“大哥哥,以后就住在涿县好不好,我让你爹爹帮你说情,送你去卢公府上念书,你要好好的拜学出仕,将来做个大英雄!” 拜学出仕!开什么玩笑,那是正经人该做的么! “额,我饿了!”秦欢绕开话题。 张星彩领着他出了门,朝楼下走去。 秦欢心中想的是仗剑除魔,和宫平一起浪迹天涯,顺带把那些想搞事情的玩家给逮住。 要是一辈子窝在涿县,秦欢绝对无法忍受。 可张星彩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希冀的望着自己,秦欢一时也不好直接拒绝,何况人家还带他治病一路照顾。 人情可以还,感情怎么还? 秦欢想不通,自己也不是很帅的那种,也没什么特长,说话也不幽默,为什么这丫头才见几次面,就对自己这么好呢? 第20章身份 两人来到楼下,酒楼里喝酒吹牛的食客不少,都是些江湖豪客,无聊除了喝酒吹牛,就剩下逛勾栏睡女人。 秦欢看了眼那些酒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唾沫,忍住大吃一顿的冲动说道:“算了先不吃了,告诉我胖道士在哪儿我去找他。” “你伤病初愈急什么呀,我吩咐厨子给你备了补身子的药膳,一直在厨房温着的,就等你醒来呢!” 就近有一张空桌,张星彩笑盈盈地坐下,打杂的伙计忙不迭跑过来,一副等候吩咐的样子:“大小姐。” 张星彩冲那伙计吩咐两句,伙计便去后厨把一罐子肉汤端出来放在桌上,随后又备上一副碗筷汤勺。 “坐下呀!”张星彩朝秦欢招手。 秦欢摸了摸鼻子坐在她对面,张星彩见状起身做到他旁边,伸手拿汤勺盛肉汤。 “我自己来就好!”秦欢忙站起来伸手去抢汤勺。 少女把手一挪,秦欢伸过去的手握在她白嫩带着点婴儿肥的手背,柔软温暖。 “我帮你吧!”张星彩可爱的小脸泛出一丝羞红。 秦欢嘴角抽了抽,把手收回来坐下。 这丫头怎么回事,她才那么小,怎么感觉说话做事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 她该不会也是让人给穿越了吧? 一想到这儿,秦欢不禁朝她看了一眼。 刚好张星彩也在用大眼睛打量秦欢,两人目光触碰,少女含羞低头。 秦欢愣住,完全搞不懂这是啥情况。 几碗肉汤下肚,饥饿感渐削,味道怪怪的,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难喝,就是有股子腥味让人犯恶心。 “怎么样,我亲手熬的,是不是很好喝?”她翘首望着秦欢,仿佛在说快夸夸我。 “额,还可以!”秦欢只能如此回答。 “真的吗,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熬好不好!”少女水盈盈的眸子透着兴奋激动。 请务必不要这样! 秦欢张了张嘴,“哈”叹了口气,很沉重很沉重。 “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吧,涿县可比桃源村好玩多了。” 少女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估计晚上会多吃三碗饭。 秦欢被她拉着手离开百味楼,有个青年伙计追出来像是要嘱咐什么,张星彩回头,纯真可爱的少女笑,化作冷厉之色。 那伙计本想说“大小姐您可千万别闯祸”,但被这一盯,仿佛老鼠见了猫,顿时不敢吭声。 少女眼中的有趣好玩,无非就是在街上看看杂耍艺人,或是茶楼听听说书人讲的山野怪事。 其实很无聊,秦欢丝毫感受不到快乐的点在哪儿,就这般跟着她满街乱跑,听着她银铃般清脆而又欢快的笑声。 一下午的时光便这般消磨过去,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长乐坊。 这片坊市原本只有一家太平医馆,寻常时候很是冷清孤寂,但今日却不同,街上有人扫街,有孩童追逐玩闹,有妇人聚在树下唠嗑。 站在坊市的入口,拱形的街道门楼,石匾上刻着“长乐坊”三个大字。 “村民们都搬到这儿了,附近的荒田荒地也分给了各家各户。” 少女指着前方笑盈盈地说着。 秦欢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很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和这些人产生感情。 我只是个过客而已,我来这儿,也只是为了让这段历史维持原样,所以还是不要过多的牵绊才好吧! 秦欢心里这样想着。 “走吧,带你去道长选的屋子瞧瞧。”少女拉着秦欢的手朝前方走去。 宫平选的院子在长乐坊中间地段,院子还算宽敞,围墙修补过,门也换了新的,院子里连同屋舍都打扫干净。 秦欢和张星彩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宫平正和老树妖桑吉在下棋,小黑虎趴在凳子上看两人博弈。 “唉你会不会啊老头,你走的是黑棋,怎么老是动我的白棋。” 宫平骂骂咧咧地叫着,不时伸手去拍打桑吉的手背。 “荒唐,老夫一甲子前就会下棋了,只是一直未找到对手而已。” 桑吉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 “唉,你这棋要死了啊!”宫平拍着肚皮得意洋洋。 “不下了不下了,一口气连赢我十局,懂不懂规矩,不下了……” 桑吉歪过身端杯子喝茶,宫平乐得哈哈大笑。 望着这一幕,秦欢不禁嘴角勾起笑容,沉甸甸的内心也放松,烦恼全都抛之脑后。 肥滚滚的小黑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门口,笨拙地滚下来,迈着粗粗的小短腿朝秦欢小跑。 秦欢弯腰把它抱起来揉了揉笑骂一句:“怎么又长胖了,光长肉不长个头,这可不行啊!” 小胖虎呜咽表示委屈。 宫平随之转身看向后方,站起来微笑道:“回来啦!” 秦欢弯腰把小黑虎放地上,朝宫平点了点头,走过来拉了张凳子坐下。 “怎样,恢复得如何?”宫平重新坐下。 桑吉进屋去给张星彩找凳子,少女拉过他坐的藤椅挨着秦欢坐下。 宫平见状,扫了眼两人,嘿嘿怪笑。 秦欢揉了揉脸,转头对张星彩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没事,我们家就住你们隔壁。”张星彩指了指院墙另一边的院子。 秦欢怔了怔,算了,认命了。 宫平说道:“那天星彩把你送往涿县医治,我们留下看守村子,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帮着村民提前收了粮食,用牛车拉到了涿县……” 村民搬迁护送粮食,这其中自然免不了张飞的帮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卢公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一番闲聊,天已经黑透,桑吉点了油灯,厨房里亮起来,桑吉负责下厨去了。 老树妖是个吃货,自打能做人之后,他首先学会的便是下厨。 这下好,厨子也不缺了。 宫平拍拍大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晚饭给我留着,我得去巡夜营报道了,清风那厮邀请我前往巡夜营共事,此事已经得到卢公许可,往后咱也是吃公粮的人了!” 涿县巡夜营由张飞负责,秦欢没想到宫平居然会选择这条路走。 或许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想站稳脚跟,就得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 身份普通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坐掌高位,才有资格去介入某些事情。 宫平比秦欢想的透彻,有些事情不适合秦欢去做,那就只能他自己去。 只是大汉朝廷已经腐朽不堪,卷入其中,只怕难免受人牵连。 未来会是怎样,宫平不知道,乱世三国究竟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宫平也不敢确定。 所以,他决定亲自介入这段历史,发现不对,就给这把火添点油,让它早点燃起来! 他怎么想,秦欢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宫平要想达成那些目的,就必须把秦欢留在暗处,只有一明一暗的准备,才能以防不测。 宫平离开院子前去当值,秦欢坐在椅子上,借着月光,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张星彩见他看得出神,也不敢开口打搅,便安静的陪伴。 也不知看了多久,忽然有人在旁边说道:“人生如棋,你的对手就是命运,它不用你去开局,因为它已经摆好一个残局在等你!” 秦欢愕然回神看向旁边。 月光下的身影高大魁梧,着粗袖短袍,束发玉钗,一张大圆脸留着络腮胡。 “你是?”秦欢慢慢站起来,对方比秦欢高一个头还多,单单只是身高就需得仰视。 “爹爹!”张星彩欢喜地朝着大汉跑过去抱住他的手。 爹爹! 秦欢双眼盯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神情呆住。 “鄙人张飞,草字翼德,见过鬼谷传人!” 张飞昂首挺胸站着彷如一尊铁塔,抱拳行礼,不理会撒娇的宝贝女儿。 秦欢脸色微变:“先生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张飞瞥向秦欢脖子上的红绳,嗓门粗大,即便他已经刻意压低了,道:“苍龙魂玉,只有鬼谷巨子才有资格持有,燕国历史历代相传,持有此玉的人一旦出现,就代表着天下将乱,有真龙天子将会乘风而起,届时,持玉之人会辅佐真龙荣登九五一统九州。” 秦欢沉默半响。 这块玉佩是秦欢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然出现的,除了外形像龙以外,整日贴身携带,秦欢从未察觉到它有什么奇妙之处。 但今夜,张飞张翼德却一语道破此玉来历。 苍龙魂玉,代表鬼谷巨子身份的特殊信物。 秦欢没办法解释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自己身上,也不敢把它随意抛弃,但眼下面对张飞所说的话,秦欢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张飞见秦欢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以为自己贸然道破对方身份,冒犯到了对方。 鬼谷巨子的身份可不同寻常,哪怕张飞平日里自负眼高于顶,在面对鬼谷巨子之时,也不敢太过放肆。 因为此人,身系着未来天下的命运。 前日张飞听说爱女回了涿县,便急匆匆的前去寻找,生怕女儿惹是生非,结果就在百味楼的客房里找到了女儿,也看到了秦欢。 当时张星彩正在给秦欢清洗伤口,玉佩也就被他看见了。 “还请先生莫要把此事外传。” 秦欢只能这样跟他说了,而且苍龙魂玉这件事儿,的确也不适合乱传,否则一旦被有心之人得知,秦欢怕是要寝食难安。 张飞满口答应下来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外传,然后过会儿就跟一个卖草鞋的男子悄悄讲了。 秦欢姑且信了,不信也没办法,随后也因为养伤之事道谢一番。 张飞摆手很是大气地说道:“小事而已,秦公子且安心住下,有何需要尽管开口,张某义不容辞。” 说罢张飞告辞离去,说是要去住持夜晚巡街之事,长乐坊早有闹鬼传言,导致居民全都搬走,如今长乐坊住进了桃源村的老乡,身为巡夜营一把手,张飞可没空歇息。 临走时拽走了张星彩,小丫头依依不舍地走了,还连连挥手说明日再来找秦欢玩。 …… 第21章刘备来访 一夜无话,翌日秦欢早早起来用完早饭,便在院子里练剑。 朝阳初升,老树妖桑吉在晒干菜的架子上晾晒书本,这老头闲不下来,要么拿着抹布到处擦,要么就扫地,也不知是真的勤快,还是故意表现给秦欢看。 书本都是桑吉便宜买来的,世道不太平,读书的人少了,习武的人在增多,那些珍藏的文史典籍也逐渐贬值。 “公子爷,歇会儿吧,都练了一个时辰了,来品品老朽煮的茶!” 老头脸上多了些许笑容,但皱巴巴树皮一样的脸,笑起来还是很难看,尤其乱糟糟的胡子和头发,弄得跟个逃荒的难民。 秦欢放下大剑运转一遍真气,周身扩散出一丝热气。 老头所谓的煮茶,便是把茶叶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一起煮,那味道,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秦欢走过来坐下,小木桌上放着大瓷碗盛的浑浊的茶汤。 “老朽观公子血气旺盛比之前又强了几分,公子武艺可有精进?” 桑吉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端着茶碗吹了吹气,与秦欢闲聊。 秦欢听得此话,眉头一挑说道:“你还懂武学修行?” “略懂略懂!”桑吉装作很谦虚的样子。 如果他不是树妖,秦欢或许不会对他有那么多戒备。 “说来听听。”秦欢随口说着,不认为能从他那儿听到什么值钱的消息。 倾听间,下意识端起桌上的茶碗,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咦,味道还行,入口清甜令人精神一振。 桑吉捋着胡须侃侃而谈:“这普通的习武之人啊,无非是强身健体,好一点的,有名师指导有宗门传承,便可练出真气,武者真气存于丹田,肉身强横真气壮大,真气壮大的同时,也会反补肉身,但以功法强身,大都十分损耗气血,若是没有补足之物,是练不出什么成效的。” 气血乃是维持生机的根本,秦欢早已吃透当初无名剑客传授的基础剑道,这些浅显道理一想就明白。 但奈何秦欢体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气血来挥霍,每次以大剑术锻体完毕之后,都得依靠剑元真气来恢复损耗。 这种练法看似有效,实则进境缓慢不说,还在暗暗加速耗损自身寿元,损伤命源。 桑吉这番话,大概是想劝劝秦欢,不要过度的去消耗命源,当心短命,亦或者武者常说的,天人五衰。 秦欢淡淡说道:“道理我都懂,可眼下的情形,我若是不抓紧练剑,如何能抵挡前方未知的凶险!” 如今丹田真气已经填充了一半,武道境界也差不多在朝炼体后期迈进。 短短半个多月就有这种成效,已是难能可贵了,但秦欢仍旧很急迫的想要掌握强大的力量。 说不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就是想好好活着,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活得不再忌惮周围的一切,不说要去踩着谁,但不可以让人给左右。 桑吉垂着头含笑说道:“老朽没有责怪公子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公子,多注意身体,未来还长,不可太过急切。” 秦欢撇了撇嘴:“我急么,我一点也不急,你看我一天多潇洒,练练剑看看书,多自在。” “不急就好!” 桑吉说罢,喝完茶汤,又去折腾书架上晾晒的书本了。 秦欢沉默半响,端起瓷碗一饮而尽,口干清甜的茶汤提神醒脑,让人浑身舒畅。 归元剑典不同于寻常武道功法,练出来的剑元真气,一旦运转起来,损耗气血的速度要远超普通功法,虽然这样也能加速自身的恢复,但同样也意味着对身体的负荷也更大。 体魄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自如支撑这门剑诀! 若非如此,那天和灰袍道人最后一招对拼,自身暴发体内真气之后,也不会突然晕倒。 这是潜在的隐患,不可不防。 也许是心中有了忧虑,秦欢接下来没再闷头练剑,体内剑元真气越是强大,秦欢越是能感受到它对气血的强烈渴望。 这是在拿命练剑! 走到木架子前,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桑吉拿着鸡毛掸子拍打书上的灰尘,说道:“昨日道长说要我有空了多去外面走走,找一些读书人家,把他们不要的书都买下来。” 涿县附近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武修门派,近些年,有些读书人家开始买书,然后拿着钱去拜师习武。 “胖子呢,一大早不见他人影了,又出去巡逻了?”秦欢翻看书本,随口闲聊。 “巡夜营晚上才巡逻,道长睡醒后,早早出门,说是和清风道人去山里采药了,要给你炼丹。” 上山采药? 秦欢皱了皱眉头:“那药材丰富的大山都有门派中人霸占,他何必冒险去采药?” 桑吉苦笑道:“没办法,咱们可没有多余的闲钱去药市里购买,眼下的日常花费,都是道长找张大爷提前预支的下月俸禄。” 原来咱家境如此窘迫么!如果没有宫平我该怎么办,以我这样除了搞外挂什么都不懂的人,在这种凶险的古代世界,大概会饿死吧! 秦欢张了张嘴,也没什么心情看书了,随手一丢,索性走到院子空地继续练剑。 大不了少活几年,吗的祸害遗千年,老子又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活那么长做什么,要是没本事,说不定黄巾灾难一爆发,也会死在乱军从中。 练一会儿调息一会儿,转眼间已是午时。 真气进展仍旧很慢,话说一开始就很慢,很大程度是因为体魄太差了。 叩叩叩! 院子外面有人叫门。 秦欢于古井边打了盆凉水,擦洗脸上的汗水,没做理会。 桑吉慢腾腾地走过去给人开门,望着门口面相陌生的青年,愣了愣问道:“先生找谁?” 这青年看起来很年轻,布巾束发,着长衫,双臂较正常人要长,左手拧着一双草鞋,右手拧着一条熏干的腊肉。 “在下刘备,字玄德,乃是卢公门下学生。听说府上有个本事了得的道人,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青年微笑而语,笑容真诚,温润的目光儒雅的风范,使人难以拒绝他的意思。 桑吉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哦哦!请进!” 把门拉开,一边说着还回头冲秦欢喊道:“公子,有客人来拜访道长了。” 秦欢擦干净脸丢下帕子,起身看了眼,走到院子中间的石桌坐下,懒得去搭理那陌生男子。 桑吉很喜欢做人的感觉,也很享受,他招呼着刘备进来。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老伯收下。”刘备把草鞋和腊肉递给桑吉。 桑吉伸手拧着,扫了眼草鞋,嘴角不由抽抽:“先生请坐,道长上山采药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 坐下歇息的秦欢,打量着上门访客的陌生男子。 看年纪要比秦欢大很多,双目炯炯有神,神态腼腆斯文,下巴留着短须。衣着有些落魄,像是个穷酸的读书人。 读书人找胖子干什么,难不成是来卖书的? 秦欢不禁摇头失笑,文字这玩意儿是用来开智的,人只有掌握了知识拥有了智慧,才能做成更多的事情。 但眼下这种时局,读书好像是没什么用。古话说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你再会说,抵不过人家拳头大刀子厉。 便在秦欢笑眯眯的打量刘备的时候,刘备也转过身朝这边走来。 “寒舍简陋,随便坐!”秦欢指了指旁边的矮凳。 刘备道了声谢,提袍坐下。 桑吉端来茶水,只是普通的茶水,并非早上给秦欢准备的那种。 “多谢老伯。”刘备又与桑吉道了声谢,一言一行间,礼仪颇多。 秦欢便大咧咧地坐着,如此倒显得有些粗俗,但他也不怎么在意。 刘备抿了抿茶水,望着秦欢微笑道:“小兄弟便是秦欢秦公子吧!” “你听说过我?”秦欢乐了,心想自己很有名吗,怎地随便一个书生也知道我的名字。 “近几日常听星彩念叨你,在下也有些好奇,何人居然能让那小魔头如此挂念!” 刘备说罢不禁笑了笑。张星彩在涿县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自小习武,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出门就想找人较量,闹得鸡飞狗跳。 他认识张星彩? “你是?” “在下刘备,及冠后老师赐字玄德。本地人士,如今拜学于卢公门下,在巡夜营暂领文书一职。” 刘备说着拱了拱手。 刘备! 秦欢心中微微一惊。 昨晚才见了张飞,今天刘备就上门来了,巧合么,还是有其他原因? 三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短短一天之内就见了两位,要说心里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没有脑残粉丝会见偶像那么激动人心。 秦欢心里大多数的情绪都很淡,偶尔冒起来的一丝丝冲动,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淡,这是他无法控制的。 秦欢对刘备的印象,只取决于影视和演义,功过是非不论,能以一介草莽问鼎天下,成为一方诸侯。 如论如何,此人还是值得敬佩的,至少要比他秦某人要强。 “刘先生不必如此多礼,秦欢是小辈,山野草民一个,也懂不得你们读书人那一套!” 秦欢如此说着,心中想到昨晚张飞点破自己身份的一幕。 莫非张飞已经把有关我身份的事情,告知了刘备。 眼下大汉还没乱,刘备应该没什么大的野心才对,他上门或许只是为了拜访宫平,并非是为了寻我。 刘备哈哈笑道“无妨无妨,礼多人不怪,小兄弟性情豁达,刘某很欣赏。” 额!秦欢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之后饮茶聊了些有的没的,刘备便起身告辞,说是道长回来再上门拜访。 秦欢起身相送。 看来刘备不是来找我的,应该是找宫平聊一些巡夜营的事情。 …… 第22章何人登场 “苍龙魂玉,鬼谷剑宗,左右帝道兴衰演变的天子利器,莫非我大汉天下,真的要乱了吗?” 涿县巡夜营酒肆木亭,刘备扶栏而立。 矮几上放着炉子和酒具,圆脸大胡子的张飞席地跪坐,正拿着铁钳往泥烧的炉子里丢木炭。 陶罐里的酒已开始冒出热气,张飞伸手把热腾腾的酒气扑至鼻前,嗅了嗅之后,面露满意之色。 “兄长莫要想那些没用的,天下乱不乱咱说了也不算,这五味酒熬煮难得,火候差不多了,快过来坐下与某一起品尝。” 张飞径直伸手捏住陶罐耳朵,给刘备斟了一大碗热气直冒的五味酒。 刘备面带忧色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席地坐下:“今日晌午,那小子我已见过,确实有股山野奇人的脱俗气质,与他聊天让某很轻松。只是他虽刻意表现得亲切近人,但某还是能感受到他骨子里隐藏的傲慢,仿佛与人隔着一段距离。” 张飞灌了一碗很烫的酒,没事人一样,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儿说道:“这厮脾气古怪,涿县谁人不知俺张翼德威名,但昨夜某前去拜访,他竟只是轻飘飘地扫了某一眼,连话也不愿与某多说,莫非嫌弃俺张飞是个粗人!” 刘备听罢失笑道:“应该不至于,我看他与家中老仆都能和善相处,丝毫不端架子,昨夜对你冷遇,或许是因为你点破了他的身份。” 张飞挥手嗨了一声:“俺心里藏不住事儿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俺那日看见他佩戴的玉佩,过后一直就想找机会问一问。” 刘备微笑而视,端酒细品,没再提到有关秦欢的话,而是说道:“今日听闻临县巨鹿有一武艺高超的汉子杀了人逃到了涿县,官府已经发布悬赏缉拿此人,翼德你负责巡夜营事宜,夜晚巡街时需得小心些。” 张飞拍桌子叫道:“怕他作甚,他若是敢来,俺张飞定取他狗命。” “不可小觑了天下人。”刘备很是认真地叮嘱。 “哎知道了知道了,兄长你就是这般啰嗦,交给俺就行。” …… 夜色渐浓,坊市间变得冷清,巡夜的甲士开始出营当值。 石桌上的油灯罩着灯罩,老仆桑吉端着一箩筐羊毛蹲下来,开始搓羊毛,说是要赶在入冬前,制几套过冬的厚衣服。 秦欢捧着一本残缺几篇的兵书,坐在那儿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翻看。 宫平正在整理着装,换了身缝接兽皮的衣甲,身上还配了一把巡夜营发的镔铁短刀用以防身。 “啧啧,咱这扮相,够唬人了吧!”宫平在秦欢面前走来走去显摆新衣服。 秦欢翻了个白眼道:“先把肚皮收一收,别给撑破了!” “啊哈哈!”宫平笑了笑道:“等本道爷修为有成,定要想个法子减肥,想我与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这话只能哄鬼,估计鬼都不信。 “出门小心点啊,别自找麻烦,遇到不对劲躲后面点。” 秦欢虽然这样说了,但宫平不一定会听,他和秦欢不一样,秦欢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宫平这人富有正义感,而且偏喜欢管闲事。 用宫平的话来说,这个世界变成这样,老子也有一份责任,既然看见了,岂能不管。 掌握了神奇的力量,就想做一些能够让人仰慕钦佩的事儿。 “人们常说三十而立,本道爷就是为了给这句话正名!” 宫平大摇大摆出门,还很是牛哔地念叨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天王老子算个屁!” “嘁!”秦欢撇了撇嘴。 看了会儿书也是无聊,书上的兵法实为浅显易懂,若是按照书上说的去打仗,估计打十回输十回。 “老头,这兵书也就能哄哄小孩儿,要真遇上兵家老手,白给无异。” 秦欢掂了掂泛黄的书册,随手朝桌子上一丢。 桑吉搓羊毛搓得认真,别看他外表年迈,实则精力充沛得很,让他搓一晚上白天他还能没事人一样。 “战场瞬息万变,熟读兵书方能临阵出谋,当年王莽叛乱,自认为天下无敌,最后还不是死于乱军从中。即便他有修仙者帮助又如何,敌得过气势如虹的军阵冲杀么?兵法之道,乃是争夺天下的杀伐利刃,公子还需多读多看。” 桑吉语气干巴巴地和秦欢聊着。 秦欢不置可否,心想即便是习武修仙之辈,也不能左右战局么? 力量再怎么强,始终有着一定的限制,手段通天法术超群,但最终不能得势,终究付作笑谈。 见秦欢沉思不语,半响后,桑吉叹道:“老朽虽然在修行上没什么长处,但胜在活得久见过的场面多,想当年,多少武神武圣,被成千上万的大军,给活生生耗死,啧啧,那场面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或许,这世间大势,自有天意吧!不懂借势导势之人,即便个人再怎么强大,也不会有多大成就的。”桑吉叹道。 所以人定胜天,便成了笑话。 老东西还有些作用。 坐久了闷得慌,秦欢起身活动一下身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步,随手指了指架子上晾晒的药材:“晚些都收了,别给老鼠啃了。” 桑吉点点头继续搓羊毛,都是劣等的羊毛,隔壁张嫂送来的,条件是自家丫头闹得很,让秦欢白天没事的时候,多陪她玩玩。 这行为秦欢无法理解,想不通啥时候古人思想如此开放了,竟敢如此放心把女儿往别人身边送。 月上中天,街上打更的铜锣响了三下,宫平随着一群巡夜营的甲士路过长乐坊。 宫平走在朦胧的月光下,掩嘴打了个哈欠。 街道昏暗,两边巷子野猫野狗窜动。 路经一堆干草木柴时,宫平忽然有些尿急,勒着裤腰带,朝前面兄弟招呼一声,说是找地方尿一泡,让兄弟们先走,等下跟上来。 巡夜营的甲士对宫平都十分敬重,毕竟是个有真本事的道人,能坐镇巡夜营,他们也多了一分保命的资本。 这边甲士们走远,宫平也走到了柴堆前,窸窸窣窣地准备解裤腰带。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宫平不由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看向身旁。 一道阴影遮住了月光,就站在宫平身旁。 此人出现得毫无征兆彷如鬼魅一般,宫平甚至没感受到任何的气息波动。 他表情已经凝固,手抓着裤腰带,整个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半扭着脖子,瞪大眼睛看着身旁的人。 两米出头,一身灰袍膀大腰圆,呼吸若有若无。 此人武道修为极深! 宫平只能做出这样一个评价。 “住哪儿?”这人开口问话,也没动手。 “就在这条街。”宫平回答。 “借宿一晚可否?” “可!” “带路!” 宫平步子僵硬,转身朝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拒绝的资格,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身后跟来的人,迈步无声,大热天晚上有很多蚊子,但竟然没有一只蚊子敢靠近此人。 第23章云长 “开门,是我。” 宫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有些发颤的手拍了拍门环。 门栓取下的声音,木门拉开后,老树妖桑吉提着油灯站在门内,双眼散发着幽光。 “今晚回得这么早?”桑吉愣了愣转身把路让开。 “有朋友来借宿,所以先回来了。” 宫平说着若无其事地往里面走,灰袍青年昂首挺胸跟着。 “朋友?”桑吉有些摸不着头脑,嘀咕道:“大晚上的不去住客栈来找人借宿,这是什么朋友!” “秦欢呢?” 宫平扫了眼院子里的石桌空凳,秦欢都喜欢坐那儿看书,晚上会看到很晚才睡,今晚却没见到他人。 “熏香用完了,公子爷在前厅看书,说是院子里蚊虫太多咬得难受。” 桑吉拧着油灯朝中间屋子带路。 宫平望着老头前行的身影,想提醒一下又担心身边这陌生男子动手,只好忍着焦虑继续往前走。 这大概就是引狼入室吧! 宫平暗自叹息一声。 宫平是个体面人,选院子挑大的,还收拾出来一间用于待客的前厅。 此时秦欢正侧躺在藤椅上,捧着一本山野怪谈翻看,桌上有茶水瓜果还有一盘南瓜子。 宫平背着手走进来,目光扫视周围:“咳咳!” 秦欢斜了一眼,继续看书,目光不离书上文字,说道:“回得挺早,翘班不怕扣钱么?” 宫平用力咳咳两声:“来了个朋友要借住一晚,你帮忙招待一下。” 秦欢皱了皱眉头,摆正坐姿看向宫平身旁的男子。 头戴平塌塌的布帽,面色暗红如熟透的枣子,细长的双眼微眯,嘴唇下巴长了胡须。 身材魁梧高大,把一身袍子撑的鼓鼓的,身影站得很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脸这么红你喝酒了?”秦欢拿着书本,讶然地指了指红脸青年说道。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尴尬,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宫平,语气淡漠说道:“你儿子?” 宫平正倒了杯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一听这话,噗,喷茶。 秦欢拂袖挡住这厮喷出来的茶水,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哈哈,咳咳!”宫平捂着肚皮又咳又笑,忍俊不禁地说道:“我兄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哦!”红脸青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像是进了自家屋子一样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喝着。 他只做着喝茶,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秦欢指了指此人,向宫平投去询问的眼神。 宫平摆了摆手示意秦欢别多问,这才有空打量此人。 丹凤眼,红枣脸,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喝茶时,还有闲心从怀里摸出一本很旧的书放在桌上翻看起来。 春秋! 宫平神色一怔,突然想到一句话:关某只读春秋! “这这这……”宫平内心忽地激情上涌,指着红脸男子,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武圣关羽!此人莫非就是武圣关羽!他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找到这儿来? 宫平心脏砰砰直跳。 “这什么?”秦欢不耐烦地问。 “你仔细看他!”宫平深吸一口气说道。 秦欢仔细看了看红脸男子,没啥特别的,只是,他就那样随意地坐在那儿,却给秦欢一种奇怪的压力。 此人应该是个高手!秦欢这样猜测。 红脸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扫了眼宫平,淡淡道:“怎地,你认识某?” 宫平立马摇摇头,因为他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了一抹森寒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红脸男子收回目光,道:“放心,某不会滥杀无辜,过了今夜,某就会离开。” 听得此话,秦欢脸色微微一沉,凝视着红脸男子说道:“你是来避难的?” 红脸男子看向秦欢,目光彷如利剑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秦欢咬着牙对上他的目光,手捏紧了书。 半响后,红脸男子面露欣赏之色说道:“你很不错,小小年纪已有如此气度,假以时日应能有所作为。” “你到底是谁?” 秦欢鬓角有汗珠滑落,加重语气吼道,同时站起身来。 老树妖桑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去外面把秦欢的大剑扛了进来,满是戒备地守在了秦欢身旁。 男子一对卧蚕眉皱起,道:“某的身份,尔等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招来麻烦。” 宫平想插嘴说一句,目光转动间,忽然想到什么,又闭嘴了。 他很想看看,不熟悉剧情不熟悉历史的秦欢,肩负时空监测者任务的秦欢,在面对这些牛人的时候,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效应。 “什么麻烦?”秦欢问道。 红脸男子道:“非得要问?” “我总要知道你是善是恶!”秦欢冷冷说道。 “善又如何,恶又如何?”男子笑了笑。 秦欢说道:“善,你可以躲一晚,但之后若是栽了不可牵连我们;恶,你马上走,我们都没看见你,以你的实力,我们也留不住你。” “哈哈哈哈!”男子大笑道:“你这娃娃有趣有趣当真有趣,某姓关名羽,草字长生。” 关羽! 秦欢呆住。 青年时期的关羽。 果然是你!宫平面露了然之色,激动的内心无法平息。 发呆的秦欢,喃喃疑惑:“不是字云长么,怎么字长生了?” “云长,关云长!”关羽念叨一遍,一拍桌子叫道:“不错不错,甚好,此字某很喜欢,以后就改做云长了,关云长!” 他说罢又很是豪迈地大笑几声。 笑罢,关羽起身拱手,朝秦欢微微颔首一拜,正色道:“关某在巨鹿杀了几个太平道的妖道,其中一人乃是巨鹿县守,乃是朝廷命官,某本不想下狠手,只是这些妖道蒙骗百姓以妖术蛊惑凡人,关某实在看不下去就杀了。” 杀官!这家伙好大的胆子! 秦欢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关羽,又一位牛人出现了! 同时心底也有些奇怪,为何刘关张三人先后陆续找上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看情况,此时关羽应该还没和刘备张飞拜把子! 这时宫平却是大惊失色地叫道:“你杀了朝廷命官,还惹了太平道的人?” “不错!”关羽挺着发达的胸肌,满脸自豪。 “你这个疯子!”宫平连忙转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然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桑吉忧心忡忡地扯了扯秦欢袖子道:“公子爷,窝藏朝廷钦犯,这可是同罪论处啊!” 关羽不懂大汉律法,一听这话,他面露愧色道:“罢了,关某还是走吧!” 话虽如此说,但他只做了个转身的样子,并没马上离开。 “哎你算了吧,现在你要出去被张爷逮住,咱可就解释不清了!” 宫平很是烦躁地拉着关羽坐下,同时又道:“待在这儿官府不会来查,你可安心住下,等风头过了再找机会离开。” “那就多谢了!” 关羽也不说走了,继续饮茶看春秋,闲聊道:“某听闻涿郡刘玄德是个敬重豪杰的义士,本想来此投奔他的,没想到他已是官府中人,也不好上门叨扰连累。” 那你就来坑我们! 秦欢扫了他一眼,重新躺下来,对桑吉说道:“给他收拾一间屋子。” 宫平还要巡夜,嘱咐了秦欢一些小心的话,便急匆匆地走了。 关羽不担心宫平去告密,现在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告密等于自找罪受。 何况关羽还隐隐观察出这家人里面,秦欢对另外两人而言要重要许多,有了人质在身边,便更是肆无忌惮地住下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