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道一怒》 今晚恢复更新 最近临近国庆,忙了点,慢慢恢复更新! 第一章落凤山脉 落凤山脉,枫炎深林。 “驾!” 呼,尘土落叶,飞扬后去。 一条被茂密红色枫林覆盖着的弯延官道上,一辆马车极速呼啸而过,车前两匹身躯健硕的白马,在马夫鞭策下,马力提到最高,八蹄“哒哒哒”狂奔而去。 不一会,后面紧跟出现了一队身披灰衣铠甲的护卫,个个神情严肃,护送着前面马车朝一路方向而去。 落凤山脉,在元州境内也是排名靠前的大山,山中一条不大的官道,是通向晋元皇城的最近距离的一条大道。 “吁——!” 突然,在马车飞驰间,车前的马夫将手中的缰绳猛地一拽,两匹马因为极速前进下突然受力,将前蹄高高仰起,口中发出几声嘶鸣后才逐步稳下来,而刚拉住的马车厢间内同时传出惊呼不定的声音,似两个女子发出的,听起来其中一个成熟温和,一个年轻清脆。 “岚叔,发...生了什么事?”车厢内那成熟温和的声音,语气有些不安。 只见车前马夫扮相的中年人,面容粗犷,右边眼角下几道粗浅伤疤。 “夫人,前面有些不对劲,您跟少小姐先不要出来,老岚拼了老命一定会安全护送您们抵达的!”自称老岚的车夫,眼神犀利盯着前方并无一人的通道。 刷、刷、刷! 三十几名护卫训练有序地将马车围了上来,形成一道防御圈,铿锵一声,齐步抽出了腰间佩刀,明晃晃,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坐在车前的老岚,则双臂筋道毕现,身形蓄力,俨然一副深厚练家子的模样。 一时众人望向前方,同时戒备着官道两边树林的异动。 此时,突然一声刺耳的呖鸣传到众人耳中,可声音竟从上空传来的。 咻! 一物闪电般林中激射而出! 众人还未看清,队伍中惨叫一声,马匹也痛苦嘶鸣起来。 定睛一看,一柄墨黑长枪从侧面直灌一匹马腹而入,连着穿透那名护卫大腿部,霎时鲜血淋漓,人与马轰然倒地,而那护卫已是晕死过去。 众人一时惊慌,还没待马夫的老岚做出反应,几声破空之声又起,头顶上方微微一暗,五张大网铺天而降,直罩马车而落。 “散开!” 老岚大喊一声,同时拔出马车底端悬挂的大斩刀,刀身柄窄尾宽,脚下御劲一跺,挥着森寒大斩刀,一跃而起,朝着中间一张向马车笼罩来的大网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锋芒毕露的刀刃,因蓄力而光芒更甚,向上直直将大网中央‘滋啦’一分为二。 可不待老岚面露喜色,分开的大网,忽然变成白茫茫一片一撒而下。 大网上面竟沾满着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周围护卫,未来得及四散脱离大网笼罩范围,动作也紧随老岚以手中武器劈向大网,顿时白茫茫的不知名粉末犹如迷雾一般撒下,根本来不及全部遮掩,少许就被渗入眼中,立即痒辣无比的感觉传上来。 众护卫都预料不及,更别说身下的马匹了,个个紧眯着眼,泪水哗哗直流。被五张大网一下缠住,人马之间开始混乱冲撞,直接乱成了一团了,期间不时有人落马,又被马蹄踏伤。 啊啊啊...啊! 可还未止,一声声惨叫又起。前面深林不知何时射出了无数黑箭,急啸之间,暂时失明的护卫被破甲穿心,有的则一箭入喉,一命呜呼... 叫老岚的马夫情况亦不乐观,虽凭借自身经验,躲开致命箭矢,但被粉末迷了眼,痒辣难忍。双目视线迷糊间感到一道模糊身影,速度极快欺身而来,平常所累对敌经验这时更显露无余,一手在身前关键部位格挡,一手横刀斩去,架势攻守兼备。 可此时手脚难免失了些灵活,只觉胸前两股强劲力道猛然袭来,呼吸为之一窒,身体便朝后飞去,撞碎路边丈大石碑方才止住,喉咙间已是涌出些许腥味来。 可危机感不断逼近,欲待起身迎敌,感到前方疾风一掠,一丝凉意紧逼脖劲之处传来,同时耳边响起无喜无悲的男子声音。 “再乱动,要了你命!” 森寒的匕首,就停在离脖子肌肤的毫寸之间。 老岚眼睛此时慢慢好转,试着睁开一些,眼前出现的是一群十二名黑衣黑甲的蒙面之人,此时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周边躺着自己带出来的那三十五名护卫,口中痛苦哀嚎不已,多半已伤亡,其余也毫无还手之力。 而自己,也被人所制住。 老岚盯着眼前制住他之人,此人并无蒙面,其面貌生得普通,却肤色白皙,隐隐透着血丝,仿佛带着一丝病态,不过显然他身份地位要比那十二名薄甲黑衣人要高。 夫人,少小姐?这下自己该如何向老爷交代? 这群身穿黑甲之人,个个眼神冷漠,老岚想起了什么,一时心里大悲! “咳咳咳...在下乃是落凤山脉青莲城中的墨府管事岚山,江湖人称岚刀王,不知尔等是何人,为何袭击我们墨府?” 老岚悲凉之余,念头急转直下,先是自报了家门,再是想探清眼前这群黑衣人身份再说。 肌肤白皙的男子,瘦弱身形如柱,气息如丝,仿佛风吹即倒,但握住匕首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岚山知道,这种人看似孱弱,才是最可怕的,无论他内敛身法是先天还是后天练就的,一旦出手,则是匕匕击中要害的致命杀招。 白皙男子听闻岚山话语,并不答话,不过却是将匕首收起,伸手入怀,摸出了一粒红色丹药,声音细细淡淡道:“不想马车上的人出事,吞了此药。” 岚山眼神思索了一下,就一把接过张口咽下,“现在阁下可以讲明身份与此行来意了吧?” “急什么,自有我家少主与你说。” 白皙男子刚说完,又有三名黑衣人从官道一旁鱼涌而出,其余之人自觉中间分开,岚山这时才看到一名身穿淡墨色衫袍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从队伍中间缓步走出。 但见该年轻男子,五官初看也算生得清秀端正,有点小麦肤色,容貌并不是很突出,但身形却也是消瘦修长,但若身着进京赶考的制服,便是一位贫苦青涩书生模样。 但此时在众黑衣人簇拥下,眼神清冷,其气质却给老岚一种果断狠辣,又肃杀十分的怪异感受。 此人又是谁?看他这般年纪不过二十,怎有如此气势? 刚听称呼为少主?难道是哪个豪贵宦家的子弟? 岚山眉头思索间,没想该年轻男子一开口便让他惊讶不已。 “岚山岚刀王,元州二十年前兴风作浪的临峰寨二把手二当家,原真名黄风山!” 年轻男子声音清澈,娓娓道出。 “当年皇朝曾派天龙门直剿临峰寨,大当家林莽,当场身首异处,三当家齐颐元,百箭穿肠而毙,唯独黄风山一家逃脱无踪,据说事发当年墨府墨老爷所娶的第二位娇妾姓黄,单名龄。” 该男子看似平淡随意的语气,却一字一句犹如鼓钟般落在岚山岚刀王心头,久久回响。 老岚面露凌冽,过一会才沉声道:“你们究竟何人,岚某纵观半生,唯临峰寨一错,阁下小小年纪,既知此密,想必与那皇朝野腿子天龙门关系甚深了!” “你找死!” “白扈...” 面容白皙男子,听了岚山岚刀王之话,顿时眼神锐利,露出杀气,欲向对岚刀王出手,却是那年轻人厉声制止。 “哼,还称岚刀王,睁开你一双昏花的老眼,你面前的这位正是当今天龙门的首尊大人,殷厉!” “你…你,便是皇朝魔爪,殷厉!”岚刀王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 最近两三年,将四方天地江湖搅动得风起云涌的始作俑者,号称皇朝魔爪,竟然是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以往脑海中幻想的形象与现实对比,落差实在太大。 年轻男子似乎毫不在乎岚刀王对他的‘皇朝魔爪’的称谓,只是转身看向了停在官道中间的马车。 马车很安静,因厢帘遮挂看不见里面具体情景,但看似无所动静,而内力修炼深厚之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微妙,还有感受到车上之人此刻不安的情绪。 “墨夫人,何不下车一叙,是怕在下会对夫人无礼么?” 殷厉看着马车,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岚叔,扶我一下”登时车厢内接着传出了温和女子有些颤抖的声音。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约四十不到、风韵犹存的美貌少妇面孔,岚刀王随即扶她下车。 “妾身陶玲心,拜见殷首尊...少主大人!”墨夫人走近一些,身子镇定而立。 她身着一件清黄色连云边纹衣裳,一条素色腰带勾勒出其保养不错的身段,虽上了一定岁月年纪,但更增添几分少女没有的成熟韵味。 “阿娘!……” 后面意外跟着一声清脆的少女呼喊,吸引了殷厉转头就看到车窗口冒出来个小脑袋瓜,上面是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怯生生地张望过来。 车上少女一时瞧见场中略显血腥一面,小脸一下变得煞白,叫了一声‘啊娘’后,嘴里边后面的话顿时生生给咽回去,又忍不住望了望正跟她阿娘说话的人,本来精灵鬼怪的模样,然后一动不动地呆傻着了。 可能是殷厉与她年龄相仿些,又或许没见过阿娘怎么会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客气,她今年也不过才满十四岁的豆蔻年纪,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如何见过这种场面。 这少女不是谁人,她是墨府年纪最幼的小孙女,也是墨夫人生的第三个女儿,前两个都是男儿,而少女闺名就叫墨少少,府中属墨老太夫人最钟爱她这个小孙女,是家族里最得宠,也是最调皮的宝贝。 殷厉望见这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少女,也不说话,反而盯向她看,忽然脸上露出了一口洁白牙齿,笑容如春风迎面般亲切。 对此,大眼睛少女却满脸古怪表情。 墨夫人与岚刀王看在眼里,心底一悚,墨夫人有些慌张急声地道:“少少,快回里面去坐好!” “少主大人,这是小女,年纪尚小,还请莫怪。”连忙揖手躬身行了一礼。 “嗯。”殷厉这才接过她的话:“墨夫人严重了,在下并无责怪之意…”声音语调轻松淡然,跟熟人闲聊一样,好像眼前血腥一幕,全当没有发生。 但接着殷厉又对墨夫人说道:“我等此行目标,正好便是您的小女,墨府少小姐。” 一句直接表明来意的话,让墨夫人当场面无血色,娇躯险些软瘫,岚刀王更是当即莽冲过来,想近身前来,可人还未到殷厉跟前,身体却突然没来由使不上劲,‘嘭’,接着身体再次向后抛去。 原是叫白扈的男子身形早已率先一步,一掌击打在岚刀王胸口。岚刀王顿时捂着伤痛跪伏在地,口中咳血不停,看出这一击蕴含了暗劲,伤及其根本。 墨夫人一看不由挡在殷厉前面,声音颤抖道:“且慢!少主大人,若是妾身...墨府哪里得罪了您跟天龙门,我们愿拿出所有家产积蓄补偿,但请...请看在小女年幼无知份上,放过小女!” “坏人,走开!”一身火红小身影从马车方向奔跑过来,张开两只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横在墨夫人跟殷厉之间,声音清脆响亮:“你们不要欺负我阿娘!”墨府少小姐脸蛋通红,此时心里害怕之极,但小脸紧绷对着殷厉气鼓鼓说道。 殷厉有点意思看着面前的少女,众黑衣人没有殷厉的命令,仍保持着队伍原形。 “我是不会欺负你阿娘,但是我要...”殷厉说着,抬起右手便直指着少女,笑容有些使坏的意味。 “啊...” 少女顺着低头一看,面红耳赤,双手抱胸:“你...你要干嘛?” 殷厉的手所指部位正是少女尚未完全发育,微微鼓起的小胸脯之间。 墨家少小姐虽然情窦未开,但殷厉所指的部位也太过于羞涩,登时小脸涨红,既害羞又气愤。 墨夫人二话不说将少女护在身后,美目怒视殷厉,一副要同归于尽的神情。 殷厉看着这母女俩,一个惊慌坚决,一个羞愤害怕,还有一旁受伤不轻的无助岚刀王……这样的类似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殷厉叹了一声,过一会才道:“放心吧,在下对于你们并无恶意,我要的只是墨少少小姐脖子上佩挂的那一枚凤形吊坠。” 墨夫人一听,脸上流露出了各种难言的神色。 停了一会,殷厉再道:“墨夫人,想必您也清楚,这几日墨府所遭遇之事,接连几家以往交好的大姓家族,皆莫名借事向墨府发难,为的不是别的,便是少小姐身上那枚吊坠物件,其中背后秘密,我想您与墨老爷都是懂的吧?” 殷厉话音未落,墨夫人神情早已跟着变化不定,特别是听到背后秘密时,眼神中更是惊疑不安。 殷厉似乎并不察觉到墨夫人脸上各种神情变换,只管继续说:“且不说青莲城,那枚吊坠物件,如今在晋元大陆某些人眼中,诱惑力都是极大的,人的欲望一旦被放大,会发生什么都是可预料到的,宝物变成烫手芋头,没有足够能力与其留在手里,不如让有本事人承手,您说呢,墨夫人?” 说完,殷厉便负手而立,不再说话。 第二章外援 时间似乎一时定格,此时午时已过,天穹上阳光明媚,斜线折射入落凤山脉深林中,透过片片树叶,缕缕撒落官道上,风吹叶动间,似点点星辰摇曳。 墨夫人与岚刀王不由暗中对望了一眼,双方眼中意思都很明朗:此刻无可奈何! 虽然不知半道截杀而来天龙门之人,他们是哪里得知神秘吊坠就藏在小女儿少少身上,如此神秘之物,可是连墨府中也没几人知晓的。 但也从侧面得出,此天龙门的手段真是如传言中神通广大。 目前情景来看唯有交出那神秘吊坠了。 但交出此物之后呢? 岚叔还有少少都在此,他能放过我们吗?显然那枚吊坠是现在唯一和他们谈判的筹码,甚至关系到墨府之后的安危。 “少少没事的,别怕,阿娘在呢。”墨夫人心思飞快权衡了一遍其中利弊,轻声安慰了下怀中的小女孩。 墨少少此刻也懂事般眨了眨大眼睛,悄悄瞪了一眼殷厉,举着攥紧的粉嫩拳头挥了挥,以示敌意,随即又看到地上躺着的众护卫惨状,连忙低头躲进墨夫人怀中。 墨夫人哀叹了口气,想清楚了什么,声音悠悠说道:“少主大人,墨府可以将那枚神秘吊坠交出,但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哦,墨夫人但讲无妨。”殷厉脸上神色平静,似乎知道墨夫人所求之事。 “小女少少,还有老岚叔,可否让他们安然回到墨府,当然,妾身会一人留下,确保他们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夫人不妥,咳咳...!” “少少不要一个人回去。” 岚刀王跟墨少少闻言,皆都出声一齐反对。 “哈哈……墨夫人这是什么话,看来在下为人夫人眼中与那些平常强盗一般无二了!”殷厉对此忽然大笑几声,言行有点慵懒无礼,“再说,要留也是留下贵府的...” “你...” 墨夫人身躯微颤,胸脯微微起伏,眼中就要冒出火来了。 殷厉适可而止嬉笑了几声,这墨夫人也是禁不住唬的啊,便才正经道:“刚开个玩笑,墨夫人莫怪。” “那少主阁下意思当如何?” “夫人此行,由后天高手的岚刀王亲自护送,想必是去求助远在皇城娘家的长兄陶弘阳吧,想借助长兄陶弘阳在天机府的名声以求庇护,以如今天机府的实力,只要您跟墨少少小姐进了天机府门槛,这晋元皇朝确实还没几个人真敢直接对墨府动真格的,不过...”殷厉语气微微一顿,“怕家兄陶弘阳,自从燕州城一事后,在天机府地位已没那么大影响力了。” 墨夫人跟岚刀王两人心中唯有感到惊愕了,瞧着眼前这般年轻人,一时冷峻无礼,一时又温文尔雅,此时更是城府很深,多数人或许对青莲城墨府无感,但对‘天机府’三个字,晋元大陆上只有发自心底的敬畏与向往。 天下流传一句话:天机窥测,天道轮回! 说的便是实力莫测的天机府。 虽然目前看不透此人心里的想法,可此人既然年纪轻轻能当上天龙门的首尊,其能力就不会是常人能比的。 岚山过往身历江湖各种纷争之中,人送外号岚刀王,名声不是白来的,他生知晋元大陆强者为尊的规则。 他如今武道修炼已达到后天初期,实力放在一小门派中,足以胜任护派长老一职,而自己在那名为白扈的男子手中竟然走不出三回合便落败,那岂不是说殷厉此人实力只在其上,不在其下,才能收服住如此可怕的心腹之人。 晋元大陆,武道修炼共传有五大境界,可自古传承至今,只剩下三大境界,先天,后天,宗师。每境界又分初、中、后三重周期,作为同阶实力的深浅区分。 而后面二重境界,化境与归真,则几百年无一人达到过,哪怕化境,早已成为传言中仰望的存在。 自己穷极多半生武道修炼,估计这辈子就卡在这后天无法再精进半寸了,岚刀王想到这内心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若白扈的男子,实力是屈指可数的后天后期境高手,那这天龙门首尊岂不是说达到了凤毛麟角的宗师境界! 岚刀王目光灼灼,丝毫无法看透面前年轻人身上实力,竟隐隐给自己深不可测的莫名压迫感,这才是岚刀王心底发怵真正忌惮的原因。 在实力悬殊与利弊分明面前,墨夫人最终选择妥协,轻手地从墨少少白洁无瑕的脖颈上解下来一枚类似凤形模样的吊坠,伸手将它递给了殷厉。 手一接触,通体温暖如玉,上面还留有少女身上的余温,隐隐传来一丝独特的香气。 这是殷厉从未见过的特殊材质炼造而成的,长三寸,宽不过两寸,整体呈现凤形,细观之下,吊坠里面空间还能看到一缕缕红色光晕不时浮现,刹是奇幻精美。 不经意抬头瞧见一道依依不舍的目光落在上面,也难怪这么惹女孩子喜爱了。 “墨夫人,此去天机府一程道途遥远,怕有一个多月时间不止。” 此行目的已达成,殷厉抬头望了一眼高空悬挂的太阳,神色平静说道:“这位是一直跟着我的天龙门总领,他名白扈,此行他会竭力护送你们安全到达皇城,墨少少小姐身上佩戴的神秘吊坠,可不只有天龙门知悉,剩余之话我想不需多言了,相信夫人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刚才先前所为,多有得罪!” 殷厉说完,一旁默不言语的白扈领命而去,便自觉移步到马车边。 墨夫人与岚刀王见此景,虽然不明白殷厉为何如此安排,但眼下心知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 马车已远去,现场留下横七竖八的墨家护卫跟马匹的躯体,铃铛般清脆的少女声音“坏人,那是我的吊坠,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的…”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殷厉静然地看着躺在手掌心的精美凤形吊坠,似乎想起了什么,哑然失笑。 夕阳逐渐西下,映红落凤山脉西边云层似火烧云一般,秋夏交替的季节带着一丝凉意,在这深林之间更显凉快非常。 顺着的青莲城官道方向望去,远远的便看到一群深林惊鸟接连飞起,逐渐四散而去。 殷厉此时悠哉坐在一块石碑台柱上,目光不断打量着手掌中的物件,正是那小巧玲珑的凤形吊坠。 从拿到这枚如今晋元大陆许多人物都想得到的东西起,这枚小物件就引起他的好奇心。 据说它是可以打开一处神秘灵脉洞府的钥匙,不过需要两枚,这只是其中一个。但不知为何,这枚凤形吊坠给殷厉感觉,它作用并不止于此。 或许是自己之前接触过类似物品有关?都是看着材质古朴,内表却奇幻无比。 算了....一时半会,任凭自己现在能力再多猜测也无用,挺多白白绞死了几个脑细胞,等寻到第二枚龙形吊坠,答案会自然而解。 “启禀少主,青莲城中几大姓家族人暗中派遣的几队人马,还有不出十里距离将至。”一名薄甲黑衣人,来到殷厉跟前,恭敬而道“其中领队的便是公孙家聘请的后天后期实力高手,施家所派的是一名后天初期,另外一名则是后天中期的,是农家跟庄家所属。” 殷厉听闻后,一时不作言表。 “先下去吧,没我指示,你等刺影在原隐身之处待命。” “是!” 殷厉吩咐了一声,又望向官道眼神捉摸不定,思索了一会,才对一旁一直笔挺站着的人道:“风煞,青莲城中除了公孙家对于吊坠钥匙极为觐觎外,还要哪家比较惦记的?” 那名为风煞之人面容俊秀,唇红齿白,听到不急不忙,语气略带分析回道:“属下与白扈大人,前几日暗听明访,得知公孙家是此次谋夺钥匙的发起人,最先计划联合的是农家,接着庄家,但施家却是自动上门的,还有...”凤煞说到最后声音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讲!” “是!” 殷厉直接让他说下去。 风煞道:“属下们还有查探到,施家一直以来,似乎秘密与督领侍老大人来往甚是密切。” 殷厉脸上表情一顿,带着一丝冷峻,将凤形吊坠收入怀中,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施家么? “既然如此,此次除了施家领头之人外,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殷厉不容置疑的话音刚落,前方不出三里外隐隐传来无数马蹄声,越发清晰,凤煞立即领了殷厉指示而去,身上隐隐释放出丝丝无形的肃杀之意,森然可怕,像是久积而成的。 “驾!驾!驾!” “慢着,停……吁!” “王兄,为何突然停下?”近百人的整齐大队人马中,一位鹰勾鼻子的中年人骑马上前对着那带头人询问道。 “前方空气有着血腥味!”带头之人,年约四十,样貌生得昂然端正,颌下胡须被修剪得整齐,他名为王敬礼,正是如今丘山门的掌门。 “血腥味?”鹰勾鼻子的中年人不禁提起几分警惕,凝神感受了一下,神情也不禁一咦:“莫非被人截胡了?不对,墨夫人是早晨便出城,幸亏多年安插在墨府内的探子及时密报,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更早抢先一步,那我们计划岂不是全都白费功夫?” “林贤弟,莫急。”王敬礼憋了一眼此人,神色有些不耐烦,这林威性子忒慌急了。 “按理不会有人捷足先登的,此次墨府舍得让岚刀王亲自护送,一行还有三十五名几乎是先天后期的高手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中好手,怕是一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已经被岚刀王一刀全砍了。” 王敬礼此次行动,其人本是不想参和进来,只想安安稳稳当他丘山门掌门,但四大家族所应允的条件之丰厚,以及灵脉的分享,单单是这条,其中诱惑就无法拒绝。 此回一共带了门中二十多名人马出来,加上其余各家临时组建的,一共九十三名,实力均在先天后期,而他们其中有三人都已是后天境界,属那林威,实力便是后天中期,自己则后天后期,还有队伍中一直默默无语的黑袍人,看不透的实力只怕在自己之上,这阵容已然不容小觑,哪怕放在青莲城中俨然是一个大宗族门派实力了。 岚刀王带走了墨府三十五名高手护卫,现在墨府算是实力大减,就如同空壳,这边只要将墨夫人拦截住,哼哼,墨府在青莲城的地位也算是走到头了。 王敬礼和林威这波人,都是属于青莲城附近山头有名的小门派中人,被四大家族以重金聘请此次行动。 如果岚刀王没从墨府暗道带走三十五名护卫,四大家族绝不会真的明着对墨府城出手,估计也就是暗地里找机会,制造混乱,然后各家各凭实力谋取灵脉钥匙。 原因没别的,一是墨府毕竟在青莲城立足已久,本身底蕴实力都在;二是墨府墨夫人陶玲心,还有一个亲哥哥远在晋元皇朝城的天机府中,虽然职位不高,可就是一个日后极大的潜在威胁;三是四大家族的行动联合,与其说是联合不如说是暂时利益捆绑。 天知道会不会到时互相背后捅一刀子,谁会真正明面出手,那才是青莲城中的糊涂笨蛋。 不然,此次也不会重金聘请他们外援了。 “走!我等还怕他一个岚刀王不成!” 想到这,王敬礼等人底气十足,胯下爱马都是体长力壮,适合长时间持续赶路。 林威随后招呼一声,威武的一群人马便再次齐刷刷跑动起来,流露出了一股深藏的凶悍戾气。 可王敬礼等人殊不知,他们的行径节奏,此刻早已一清二楚落在他人眼中。 第三章四面埋伏 枫林两边一条手臂粗大的枝干上,殷厉双脚稳稳而立其上,茂密树叶周边则是十二名潜藏的黑衣刺影,与树影完美的合二为一,不留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异常。 地面两边,还各藏有一批天龙门的核心执行者,人数加起来亦有二十八名之多。 此刻深林间,微风习习,却悄然弥漫出一股异常安静的氛围。 官道一行近百人的凶悍人马疾疾而来,或许是感应到什么异样,刚好行将至之前岚刀王遇事之地时,前头的马群竟略微焦躁不安起来。 王敬礼等三人经验老道,对此心里自然打起了几份警惕,脸色疑惑间,一边不由策驶胯下马儿缓速前进。 砰!砰!砰...! 几声脆响,突然凭空而起,顿时间尘沙弥漫。 就在王敬礼众人精神专注追踪着墨夫人的马队而来时,道路地面上突然蹦出十来道两指粗细的灰色绳索,犹如铁链一般‘砰’地拉直,声音响亮林间。 可谓是马失前蹄,更何况是一群马匹,最前面的马队顿时人仰马翻,后面追上的人马一时也来不及止步,陷入同样不妙情境中。 ‘呜呜’锋利弯刀,犀利旋转飞出,犹如索命音铃般刮过,瞬间马蹄伤,献血飞溅。 王敬礼身段纵身一跃,从马背上高高飞掠而起,回头看见队伍群已是溃散不成型了,脸色无比凝重。 众人之中,稍微实力不济的人堪堪稳住局势,避免了马匹拌倒践踏,但飞来的弯刀下一刻就直入身体致命部位,而林威跟那名庄家和农家的黑袍高手,自然无恙。 可待不及他们喘息回神,官道四周消无声息杀出一群黑衣人,只见凌光闪过,很多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脖子上已是多了条血痕。 突发的变故,来的太快。 如同闷雷乍起,黑衣人无言的身形像阴间的黑白无常般出没,片刻间很多人给索了命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四面埋伏,杀机肆虐! 王敬礼三人一看此情景,身体一股莫名的凉意,便从脚底透起直达头顶天灵盖。 “哗”地一声,却是王敬礼身体急忙后避,半空中快速腾挪,最终落脚在另一无人处,与林威二人成三角之势汇合,避免腹背受敌。 等再抬头一看,刚空中暂留之处,已多了一名黑衣人徐徐下落地面,手指提着一柄小型锋利断刃,仿若古刀币形状,正是领了殷厉指示的风煞。 “尔等好大胆,竟敢偷袭王某!” 风煞面容英俊,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对王敬礼的威胁选择无视。 王敬礼早已大怒,语气阴沉道:“林贤弟,黄兄,王某先解决此人,你们二人去牵住其他黑衣人。” “好,王掌门小心,此人实力恐怕不在你我二人之下。”竟是黑袍罩面的男子回应道,声音如磨盘似的沙哑。 说完,与林威分开而去。 “哼!不管你们是谁,此时惹了青莲城几大家族门派,拿命来偿吧...天山掌!” 澎湃的能量,犹如海纳百川,白濛濛四面而起,不一会又百溪归湖般,朝王敬礼周身凝聚,肉眼可见泛起一圈圈虚无缥缈的黄色气劲。 王敬礼话音未落,身形兀然拔地而起,身前凝聚成一股混土的气息,气势形体真如一座山峰般,双掌结印,随着一声低喝,迎面向着风煞而去。 风煞脸色一变,感到虚空周遭威压直逼而来,身体像困在了一方天地间丝毫动不了,竟无路可避。 此人虽是后天境高手,功法是如此浑厚澎湃? “风煞,你退后!” 身体一晃,一人手掌轻轻搭在风煞肩头,风煞只觉得肩头处一丝凉意流入丹田,整个人顿时一松,身体重新获得了自由,御劲一动,便闪到一旁而去。 一看,原是殷厉及时出现在其身后,然后看到殷厉右手挥袖而起,同时一股浑厚匹敌的威压传出,缩掌挽臂,瞬间凝练形成一股无形波盾挡在前方,与王敬礼澎湃逼迫而来的“小山峰”巨掌,轰然接触在一起。 嘭! 两股匹敌的能量气劲撞在一起,空气像炮弹似的在二人中间炸开,无形的风波四周滚滚扩散。 风煞闪避在一旁,急忙御力下沉双足,但也觉五脏六腑被冲击波冲的气血翻腾不定,身体不由后撤,所幸波及不是持续很久,几呼吸间便缓缓散去了。 刚刚王敬礼所施展的“天山掌”,此时不仅一击而散,而且身躯像是给重锤反弹一般,在空中踉跄几步往后退去。 刚所发生,只在短短时间里。 “以掌成峰...借浑厚内力外放而成,威力确实倍增,有点意思!”殷厉细细感受刚才的交手,眼神古井无波,这世界果然很多玄妙,还待自己慢慢发掘。 “不过若只这点能耐,那你便去死吧!”接着殷厉淡然一句话,随即脱口而出,更像自言自语般。 不知外人是作何感受,此刻的王敬礼,脸色惊疑不定看着面前年轻之人,心中除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疑惑,着实还受到不小的震撼与骇然。 但对面年轻之人并不给他解惑的时间,说了一句轻蔑之极的话,身形就鬼魅般移动而来。 速度竟然快到王敬礼肉眼一时无法看清,隐隐约约身后带着残影一般,移动的方位招式,更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身法武学。 但王敬礼怎么说,在小小青莲城中也是一号知名人物,修炼几种威力不小的成名绝学,绝不就此坐以待毙。 身体御力而动,形如山,身如峰,将平生所学施展而开,周边化成几层黄濛濛气劲护住,正是他丘山门的另一得意镇山功法“御千峰决”,防御力自信同境界下无人可破。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固若金汤。 时间不容王掌门再多思索,对方身形残影片刻逼近,也终于近距离看清楚对方的出手,以及对方此刻的面目表情。 但...他脸上表情却是轻蔑的,带些冷意... 一掌轻轻向他心口处按来,招式平凡无它,毫无花哨,可细看之下,手掌间竟萦绕包裹着一层灰蒙蒙的气体,对方动作不断在瞳孔中放大。 “啊——” 凄厉惨叫声,却又马上戛然而止。 很多人只看到王敬礼护身气劲犹如无物,被殷厉手掌轻而易举突破,缓缓落在其胸口前,身体瞬间裹上了一层浅灰色的外衣般,然后像被火烧过的腐朽木桩一样直接干瘪下去,轻飘飘朝后直线抛去。 王敬礼身体在抛退的过程中,又像黑色灰烬一般四分五裂化开,随风点点消散。 静! 还是静...! 场面可怕的一幕,王敬礼身体灰飞烟灭的惨状,带给的很多人死寂般的惊怖表情。 可怜小小青莲城中,一名堂堂的门派掌门,一身多门绝学还未施展几次,生命就停留在这落凤山脉最后一刻。 “跑啊!” 不知谁先尖叫一声,众人闻言一哄而逃,脚下恨不得当初爹娘多生一条腿。 林威与那一身黑袍之人自然把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心底深处无名的恐惧弥漫全身,那还顾得其他众人,分别内力外放,施展出速度功法,往来路方向的林中深处激奔而去。 殷厉以看似轻松异常的身法招式,几息之间将一名后天后期境界的高手化为烟灰,不动声色地回首看向正极速脱离现场的林黄二人,然后目光选择了其中那名黄姓黑袍人。 此人飞快的速度犹在林威之上,一闪即逝地消失在官道林中。 不用殷厉明示什么,一旁风煞早已动身,豁然朝着林威离去方向掠去,身法竟也快如闪电。 而下一刻,殷厉鬼魅般的身形,飘忽不定的原地消失了。 深林中,黑袍人神情紧崩,一刻不停的奔驰着,方向忽右忽左,前方周边树叶花草清风拂过般同方向一压而去,一道模糊身影就已经在距离十仗远了。 晦气!此人到底是谁?如此年轻,功法却诡异至极,这次黄某人真是倒了血霉了。 黑袍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看着此时已经远离现场几里路程了,想必以自己独特身法,固然那人速度鬼魅莫测,也必然不会再追上自己了。 想到这,嘴角微微颤抖上扬,得意又害怕的难言表情。 可下一瞬间,脸上复杂的表情僵住了,目光怔怔盯住前方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年轻身影。 他,什么时候等在前面的? 随着前面年轻身影逼近,瞳孔中满是骇然与疑问的表情,逐渐被惊惧至极的神态所覆盖与代替。 王敬礼王掌门的身体,灰分而灭的惊恐情景,林中再次重演…… 风煞拎着被吓蒙、身子骨瘫软下去的林威,随手往地上一丢,旁边还有几名存活着的小卒,颤巍巍不断磕着头,口中不断重复求饶之类的话。 “先带回去。”殷厉看了一眼此时脸色惨白的林威。 “是,少主。” 风煞随即对身后众黑衣人又吩咐了一句:“你等几人留下清理现场!” “是...!” 第四章天鹰传讯 ……… 三日后。 青莲城,古香古色的各样建筑楼阁,四方对齐坐落在方圆百里的厚厚高墙之内。 在一条熙熙攘攘的巷子里,一家新装饰过的小酒肆,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宝香客栈”四字。 此时正直未时,酒肆内并无多客人,一楼十几来张新上红漆的桌子,只零散坐落了三四位。 柜台前,体型发福的李掌柜,一手抓着算盘,一边手指飞快跳动,精明的一双小眼珠跟着闪动间,一脸愁眉不展的,似乎因近来生意惨淡所致。 一会,一名小伙计从厨房揭帘而出,手中托着几碟精致小酒菜。 “掌柜的,您看还需备些什么?” 柜台前李掌柜听闻,赶紧瞧了几眼,而后道:“了得了得,赶紧上二楼厢房送去!” “好嘞,小的这就去。”小二忙不迭上了楼梯。 望着小二的背影,这李掌柜又唉声叹气了几回,哎...这青莲城风云变咯,只苦了我这小老百姓小本子营生... 前两日,被破坏了的木桌木椅才重新安置装饰完,可不能再来一次人为捣毁了,都是肉疼的血本呐! 咚咚咚。 小二来到一处厢房,腾出一手轻敲了三下门框,“客官,酒菜来了!” 等了一会儿,吱呀一声,房门往里间打开。 小二神情有些怯怯,猫着身子,稍微抬头打量了下开门之人,那人陌生的面容英俊帅气,似乎不是青莲城本地人。 那人接过酒菜托盘,语气淡淡:“下去吧,有事再与你吩咐。” 小二识相应了一声‘是’,便下了楼。 风煞将房门重新关上,直往里间走,不出几步,一张食桌靠近敞开着的窗户。而此时窗口处座位上正端坐着一位年轻人,目光朝外面大道望去,不知看下哪栋楼阁。 不是谁人,正是殷厉。 “少主,尝尝这偏壤地方风味。”风煞见到殷厉,言语之间却是轻松自在。 “嗯香,味道还挺独特!”殷厉转过身,鼻子间便闻到一阵阵饭菜香味,看到食桌上摆放的几碟子精致小菜,不禁也食欲大增。 风煞自然坐下对面一角,拎起酒壶先后各自倒满了两杯子。 殷厉随之拿起一口闷下,入喉微微辛辣,酒香随之充斥喉舌,而后一股劲道经由喉咙直冲肺腑而下,竟有一丝独特香气扩散全身,余劲有足。 “啧...这酒不错!”殷厉不禁赞叹,他也是尝过许多不同地方风味人情的。 “确实还可以。”风煞此时似乎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爽快抿了第二杯,“不过,还是咱天龙门的‘喉咙烧’够劲哈哈!” “干了!” “哈哈,再来...” 看似主仆的二人,便你来我往尽情痛快畅饮。 一会后,桌上仅剩残余的食物,还有三大空了的酒壶。 真是酒后已饭饱! “少主,明日是否还按原计划行动?”风煞适时开口询问。 “先不急,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静而心不宁,我们隔岸观望则可,当然,万事无绝对,如若事态发展偏离我们预想,再用特事特办手段就好了...”殷厉目光闪动了一下,嘴角笑了笑说道,但风煞听得出话语间流露出的是对此事的绝对把握。 “是,风煞明白了。”也把目光同样看向窗外宽阔大道远处其中一栋高大的建筑府邸。 想必此时那份礼物,墨府墨老爷已收到了吧! 墨府,青莲城五大姓家族之一,从祖父辈打下在城中立足的基业起,如今族长之位传到墨老爷墨轩手中,已经是第一十二代了。 此时墨府上下内外正忙个不停,下人们来来回回搬运着各样物品。 内宅大厅里,明亮光线从天顶外照出厅内两边整齐排列着的七张檀木交椅,居中的两张高大椅子上其中一张,此刻正有一魁梧人影端坐其上;单手以茶桌撑着下颚,身旁有一名管家似的老头微弯着身子说着什么,那人听得目光闪烁不定,时而浓眉紧皱,时而满脸愤恨的样子。 此人不是谁,正是年虽四十多,但身材体型比起一般年轻人还魁梧有力的墨府老爷,墨轩。 老头管家说完后就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神态着急似的等着墨老爷墨轩发言。 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传出墨轩浑浊如雷的低嗓音:“再密派一队族中亲信的人马,一定要保证夫人她们切身的安全,等等…还有告诉墨城,先留下那叛徒狗命,此事或许真是墨府转机也说不定!” “是,老奴立即去办。” “嗯去吧……公孙无言、施奉贤……”等那老头管家身影消失在大厅外,墨轩口中还喃喃自语了一句。似乎决定了什么,刚毅面容上眼神铮铮发光。 风煞回过神来,想到两三日前,这青莲城中几大姓家族与各路门派,还包括暗中参与进来的大小势力,双双发生了不小的火拼。紧接着,城内几波势均力敌的门派家族大打出手,伤亡比以往斗殴增加了足足一倍多,更是殃及池鱼,打到哪里,哪里巷道屋舍就毁坏甚多,最后连城中官府都不得不出来中立调停,但效果甚微。 随着混乱四起,卷进这趟浑水的人越来越多,可开始主要攻击讨伐的对象,不知为何从墨府悄悄转移到了施家身上。 持续了几日的可怕混乱,现在青莲城表面看似已经逐渐风平浪静,但谁都知道,只要引起此事件的诱因一天不解决,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若被有心之人一点导火线,就能重新引燃。 恰如那日被当场活捉吓傻的林威,他就是一枚很好的火引子嘛,应该准确说,凤形吊坠就是明面上摆着的导火线。 两枚所谓灵脉洞府钥匙,已得其一,剩下要做的事,自然就是引出第二枚下落何方了。 少主,他对于两枚灵脉钥匙,恐怕也是势在必得的。 这时,突然窗户外上空几声‘扑叱扑叱’羽翅扇动的声响传来,下一刻竟直飞进来一只浑身乌黑大鹜鹰,锋利双爪一下紧抠在窗台边上,双瞳炯炯有神,散发着灵动精光,然后旁若无人一般,自顾弯嘴清理着身上层层分明的黑羽毛。 真是好一只霸气侧漏的大鸟! 而风煞二人对此并不奇怪,殷厉只是目光一凝,风煞则起身径直朝它走去,那只乌黑大鹜鹰乖巧顺从让风煞从它爪子处解下一小卷筒。 风煞先是快速阅览了一遍卷筒里纸条上所记载的信息,但脸色随即却是一变。 “少主......” 殷厉见状,神态迟疑了一会,然后平静说道:“是帝都吧…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刚天鹰从帝都带来传讯,七日前,督领侍老大人身体突然发病,急忙传呼而来的刘阁老神医也已探过,说是由于多年身上瘕疾复发,加上老大人年迈体弱,所以...剩下的时日恐怕不多,老大人遂传令少主极速赶回皇城......” 风煞说完,神情严肃伫立一旁。 殷厉整个人神态如常,似乎在听一件悉如平常之事,目光兴趣盎然地望着天鹰不停清理自己的羽毛。 风煞也不知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久久不言的样子,脸上神色更是不悲不喜起来,一边手中旋转着未完的酒杯。 风煞对此,脸上表情有点古怪,然后双手作揖道:“属下先去备马!” 说完,便直接出门而去。 房门重新掩上后,殷厉才拿起手中酒杯,却又一下停在嘴边,下一刻,才毅然将杯中酒水一抿而尽。 第五章小孩与妇人 晋元神州大陆,地大物博,广袤无垠,世人无法通达。 传言东海有蓬莱仙岛,西域深处地狱之门,南方无尽荒漠,北边万年寒冰,晋元大陆隐处更是藏有修仙灵府等云云。 可这只是人间世俗传说,不见有多少人亲眼目睹,皆当世人口中的天外奇谈。 瀚龙城,晋元皇朝之帝都皇城所在。 晋元皇朝,历经许多先帝朝代,从天元皇帝创建伊始,至今已屹立晋元大陆五千三百多年之久。 瀚龙城地处以北平原,无数江河流域横穿而过,因四季分明,尤其各类资源异常丰富,道路通达,加上人口众多,每年四季车水马龙,一幅热闹繁华之奢景。 帝都皇城单是占地面积就达千百里之广,连着城池宫殿、宗派门户、衙署寺观、市井民舍、坛庙苑林、矮山湖泊,纳入其中,主次而分明,高空而望,布局宏大,气势磅礴。 皇宫位于全城的中心,高楼殿阁,宏伟华丽,肃穆森严。 皇宫督领侍,殷府。 此时已是深夜,空中银月高挂,周围深处虫鸣声低沉,府中除了巡视的侍卫外,仆人丫鬟大都入眠歇息了。 内宅大院中,深夜下一道身影,被西落的月色逐渐拉长,投映在前方墙檐上,情景看似有些萧条和落寞。 殷厉站在这有些许时间,自己内心本不该这样的,可真正面临那一刻,心神一时无法自主。 “老大人有请,殷少主,殷...” 思绪被一尖细的催促声拉回来,一名身着太监服模样的公公,正双手下垂躬着身子伫立一侧。 虽很久没来这里了,但殷厉一眼认得这位公公名为秦巍,是口中那位‘老大人’的贴身心腹,专门侍候其饮食起居的。 “开门吧!” 秦巍公公闻言,赶紧“嘿嘿”笑脸相迎,毕恭毕敬连忙推开房门,心中不断嘀咕:往后这殷府说不定都是这小主说了算,但愿他不记过往嫌隙,咱家的小脑袋就暂时安在脖子上了。 殷厉看着他脸上阴柔柔的笑容,不禁十分厌恶,神色直冷下来。 这位秦巍公公一愣,只好双手尴尬伸着,放也不是,抬也不是,感觉到背后贴身衣裳好像有点凉意。 秦巍公公竟被殷厉一瞪吓得汗流浃背! 一脚迈进屋檐,室内光线在两旁烛光摇曳下忽暗忽明,紧接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 看来他此前还做了大量补救还生之功了,这里距离上次来,好像时间过了快两年了吧... 被一股浓郁药草气味一冲,殷厉心神恍惚间已经通过门帘来到里间,挡在眼前的是一层薄薄的绫罗寝帐,依稀看见里面一个人影躺在大床上,身上厚厚锦衾轻轻盖着。 不时,床上之人口中传出病痛的呻-吟,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 一丝微风吹拂寝帐而过,正好掀起一角,露出了一名人已到暮年,面貌形容枯槁的老人来。 但见两颊深深凹陷,面无血色,苍白异常。 殷厉整个人却一下怔住,目光久久漠然,许多秘密尘事涌上心头。 …… 七年前,帝都皇城,一间巷落里有些破旧的民舍。 “用力…都给咱家使力去打!” “嘿嘿,看爷今日不打死你这小小的野种,也敢顶撞莫公公,看你小子今天是不想吃饭了!” “呵哟!还挺有小骨气嘛,不吭声。” “接着打...!” “......” 小院中,几个服饰统一的下人们围成一圈,口中不断嬉笑辱骂着,各种难听秽词尽出,同时脚下不顾余力踢打出去,均落在躺着地上一名肮脏小孩身上。 那小孩面色饥黄,身形偏瘦,抱着头像躬虾一般死死倦着身子,不管身体受到怎样殴打,愣是闭着嘴不吭出声,漆黑双眼睁得大大。 “小野种,嘴巴还犟不犟啦?现在跪下磕三响头,然后再叫一声莫公公好,莫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勉强饶了你,可别说咱家以人多欺负人少!” “好了,先停。” 此时,正有一位本在旁看戏头戴太监帽的公公,嘴角嘲笑着让那些人停下来。 “快叫,还想得罪我们莫公公不成!”其中那个尖嘴猴腮的人又骂了一句,其余的下人跟着起哄。 那小孩身体纵然吃了这么多脚踢胡踹,已是皮青脸肿的,口角都溢了血。 闻言抬起头,只是眼睛狠狠盯着那位叫莫公公的,小喉咙动了动,呸地一下,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就吐在那莫公公干净靴子上,然后又咧嘴狰狞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已经被打得出血的牙齿。 这莫公公瞪大眼珠子看着脚下的靴子,顿时脸色青白之间变换,捏着兰花式的手指,气急败坏加恶心地说:“你...你...都给咱家接着打,往死里打,今日咱家就要替殷总管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小畜生,敢随意顶撞上头,说咱家没有种...没种...现在还吐了…吐……小魏子,你们接着打…!” 旁边下人们哪还能愣着,领了指示又重复了刚群殴的情景,脚下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这时,一声女人的惊呼从院落门外传过来:“不要打了,住手!厉儿,厉儿...” 围殴的众人,包括莫公公,眼前一花,一名普通民妇装扮的妇人急冲了过来,双手生生扒开众人身体护住了中间的那小孩。 “厉儿你怎么啦,醒醒...不要吓阿娘,阿娘在这...莫公公莫公公,厉儿今日是做了什么过错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打了,妾身给您赔不是!”民妇转过身对着那莫公公连忙哀声求道。 “林夫人,您回来刚好,您可知您宝贝儿子今日闯了什么祸...竟敢随意顶撞还辱骂他人,咱家可是好心替您管教了下。”莫公公瞧着回来的民妇,虽然说话阴阳怪气的,脸上一副轻浮表情,却也不让下人们继续踢打下去了。 “莫公公,厉儿年幼无知,常日性子顽劣些,出口说了什么不体面话,您就当他小孩嘴快无心,我是他阿娘,我替他给您道歉……” 这莫公公看到民妇出现,语气也没敢怎么太辱骂,只接着道:“也罢,咱家也不是小心眼之人,林夫人,您们母子俩可要时时刻刻念叨着殷总管的好啊,不仅免费帮您们二人在这偌大帝都皇城有安身之处,连吃喝拉撒的都伺候全了,咱家今天就是过来替殷总管探望探望还欠缺点什么,岂料你这小野...宝贝儿子目无尊长,还把腌脏东西吐在咱家靴子上,现在让他过来擦拭干净,然后向咱家再磕三下响就免了,这事咱家就了啦!” 林夫人满脸担忧之色,听了莫公公的话,二话不说刚要做什么,却是她怀中的儿子用手拉住她衣襟,无力说道:“阿娘,不...要,这个‘没种’公公骂你,厉儿才骂回来的...”小孩口中‘没种’公公便是莫公公的别称了。 莫公公他本名就叫莫忠,因为入宫当了太监,一些人故意背后拿他名字取笑,所以他平生最恨别人叫他‘没种’公公的谐音了。 “小野种,真是气死咱家了!” 莫公公声音顿时尖锐无比,骂着骂着抬起一脚就狠狠踢去,眼看就要踹在那叫‘厉儿’小孩身上。 “莫公公,不要!” 林夫人见到此幕,内心慌乱之间,只能用身体急冲过去半途挡住,可莫公公一时比较大的力道,一脚搁在林夫人胸前,只听砰的闷响,林妇人受力不住,身子直直往后摔倒下去。 趴在地上的林夫人,盘起来的发丝已散开,露出的额头上冷汗隐现,强忍着剧痛口中还道:“妾身…妾身这就帮公公擦拭干净,免得……厉儿手笨,弄脏您靴子……”林妇人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掏出身上丝巾手帕,便要移动身子往莫公公弄脏的一只靴子擦去。 “拿开这腌脏的东西,不要碰到咱家!” 手帕还未接触到靴子,那莫公公已是厌恶骂出口,一脚狠狠踢飞在林妇人手中丝帕。 “啊——!” “你这‘没种’阉人,打我阿娘,小爷我杀了你。” 原本无力瘫在地上的小孩,突然间像濒临绝境的动物般扑过去,昂首一口就死咬在莫公公左小腿上。 一阵锥心之痛从小腿部传来,莫公公脸色涨红,腿部吃痛不已,下意识的抬起了另一边右脚。 要知道,宫廷里公公们所配穿的靴子都是经过特制的太监服饰,尤其靴子头部内软外硬,犹如木板一般坚固,直接往小孩脑袋太阳穴上踢去。 在场的众人,只看到那小孩身体朝着一边扭转飞出,嘴巴上还紧紧咬下一小块模糊血肉。 “啊~” 同时莫公公凄厉惨叫声,威力穿透了附近民巷。 小孩被他踢得生死不知晕了过去,莫公公惨叫声停下来后,还不肯罢休,内心愤怒怨恨之下,左顾右盼,又拾起地上一条结实木棍,踉跄几步走过去,抡起来就兜头盖脸打下去。 这一出手,也不再考虑什么后果。 “嘭”地一声,却不是打在小孩身上,定睛一看,木棍全打在了林夫人后背,不知何时冲过来的,两人双双晕死过去。 几个下人见状,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到时可能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小魏子’的下人急忙跑过去扶住莫公公。 说是扶住,不如说是暗中阻拦。 “公公,切莫再打下去,他们已经受到了处罚,出了事,上面可能会责怪下来,毕竟...毕竟他们还是殷总管叮嘱照看的。” 莫公公听到众人劝说,特别是‘殷总管’几个字,脸上满腔怨恨一下冷静下来。 说的对,自己怎么跟这姓林的低贱民妇和她的小野种过不去呢,虽说殷总管并不怎么放心上,十几年来过这里数次,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可小野种既然被叫做小野种,加上殷总管也默认,那么叫‘小野种’就有其来由的,并不是平白无故。 想到这,纵然心里再想教训出气,也得要顾及下殷总管的脾性,惹是赔上自己性命就大大得不偿失了。 小腿部伤口鲜血涓涓直流,都翻起一小块皮肉了,招呼下人们赶紧抬背起走出了这院子,往城中大道方向而去,扔下这母子二人就不管不顾了。 第六章苏醒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皇城内外,人们只觉得今日温度十分燥热,连带心情都烦躁起来,天空蓦然乌云密布,帝都上空竟黑云压顶。 轰隆隆! 一道撕裂苍穹的银蛇狠狠劈下,雷电交加,若狂龙怒吼,映射天地八方如同白昼。 一场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 瀚龙城大道行走的诸多百姓与旅人,赶紧都回避于檐下,望着这雨水漫漫,不知作何时才停? 城中藏于地下的河道系统,积水来不及排泄出去,逐渐漫过条条街头巷陌,嘀咕噜化为小溪般流淌而去。 离得城中心较远的一条巷子里,一间破旧的民舍院子中。 林妇母子二人身上衣物早已被雨水浸湿,近眼一看,林姓夫人胸口还微微有所起伏。 而她身下的小孩本脏兮兮的脸部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了更为明显的重重伤痕,只是嘴唇苍白无血。 城间民巷每天都发生很多的事,像今日之事,在这诺大的瀚龙皇城中更是习以为常,并无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渐渐地,地面积水满两寸有余,漫过了林姓夫人护在身子下的小孩鼻间位置,可小孩身体还是不见有何苏醒迹象。 原来,那叫‘厉儿’的小孩,早已断气死去多时。 但想想也不奇怪,小孩先是给莫公公手下一伙人先后蛮力脚踢一通,出力也不管轻重与否,小身板早已添了内伤。再之后,便是莫公公狠狠踢中脑袋太阳穴,正好是人脑部的致命位置,人体头部此穴位较为脆弱,普通成年人都无法承受重击,何况还是一个身子板孱弱的小孩呢。 重重的一击,就这样结束了小孩的性命。 天色阴濛濛一片,乌云间无数细小银蛇游走乱舞,大雨滂沱,情景亦凄厉亦无情! 轰!银色巨龙翻腾间,不断刺下一道接一道仿佛震破人心的天雷,似乎要将这阴霾苍穹划破而去,拨开云层见天明。 轰隆……隆! 天穹在发吼,小院子中忽然狂风大作,伴随沉沉天雷炸响,天空磅礴落雨竟是被倦起,在虚空中形成一条雨龙似的风暴,景象栩栩如生,而雨龙风暴尽头接连大地的下方,豁然是林妇母子二人。 一切发生,在不经意间形成。 一切又眨眼间消失,也在不经意间结束。 据说这一天,瀚龙皇城风云惊动,传出了宝物现世等众多纷云,并引出了许多的潜修罕见的人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而此时此刻,小院子中昏迷的林姓妇人身下有了轻微异动。 一看,那原本已死去的小孩,胸脯竟神奇般恢复了正常呼息,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竟然苏醒了! “我在......哪儿?” 天空下着满天瓢泼大雨,周身‘哗啦啦’响动,这是殷厉来到此世的第一景象。 …… 大学考古生、巫山古迹实践、黑色石片符文、还有女同学失足跌落断崖……等等,自己明明是刚把人救起,断崖岩石突然崩裂,然后,然后就跌落万丈裂谷.... 啊~~~ 头好痛,脑海中的意识像是要裂开了,有什么东西直往里面补充了进来…… “帝都皇城,阿娘...小野种...太监公公...还有殷沣东殷总管...什么鬼?” 这...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我死了?我在...地府吗? 难道现在是阳间还魂? 咦~不对?他么这是...穿越了! 思绪慢慢冷静清晰之后,一系列古怪的东西逐渐明朗起来,自己所有记忆也都想起来了,不过却平白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 穿越,这样糟糕又玄乎的事真的发生了,还发生在殷厉身上。 从此殷厉莫名以这十二三岁同名同姓的身体再次活着,还同时继承了两个世界的记忆。 不过,这小孩身子骨也实在太惨点了吧? 看着这小身板,小孩脸上露出些苦笑不得之色。咦...这么凄惨的身世吗?等等,小孩阿娘被那太监打了,似乎伤的很重。 不管了,先救人,好歹自己是借助她小孩身体才得以再次生命延续的。 想到这,小孩已经完全是另外的一个‘殷厉’,翻身要将身上昏迷的林夫人背起。 可刚提起力,奈何身上一阵阵麻痛不已,两人重重摔倒在地,忘了现在身子骨太瘦弱了,殷厉费了很大劲才慢慢背动。 一脚踢开房门,殷厉第一眼好像梦回了自己考古的还原现场。 没电没灯,布置简陋,红漆桌椅板凳,古香古色的年代气息感扑面而来,这不就是古人当时生活的汉唐时代嘛? 望着这里间四壁空荡,一桌一床几把木椅,殷厉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费劲力气轻轻把小孩阿娘放躺在靠边的床上,小脸思索一通,起步跑到厨房拿了油灯,又来回草房捡了些干柴屋内炉子生起了火,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念头,拿了干净衣裳就为小孩阿娘重新换上。 忙完这些,小小身体是又累又痛,直接就倒下床边睡了过去,竟是累虚脱了。 醒来后,屋内几乎伸手看不见五指,一瞧,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雨也停了,连忙点上油灯,黄昏昏的视线逐渐明亮,神色一急,忙转身去看床上之人,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依旧是昏迷未醒。 殷厉心中咯噔一下,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慢慢伸手去摸头,短短过程竟变得有些害怕起来,我怎么会突然伤心害怕? 终于,还好! 只觉手掌发烫如滚水,鼻子有呼吸,但更多是有进无出的。 混蛋,这个世界的小太监下手都这么阴狠毒辣吗?直接要人性命啊! 殷厉神色一下心惊胆战起来,床上之人千万不能有事啊...怕是,我在此世唯一亲人了。 要赶紧请医生大夫,郎中或者太医都行,殷厉脑海中痛苦搜了下一些重要记忆。 一会后,急得原地捂住脑袋疼叫起来。 “我他么,这是个什么世界,人吃人的世界么!”殷厉兀自破口大骂起来。 越来越多此世记忆浮现,伴随而来的是种种绝望,害怕,怨恨等诸多负面情绪,繁杂的记忆碎片一股脑如针刺般感觉再次钻进来,他蓦然发现,这个家中原有就不多的积蓄,都给那些小太监公公们中饱私囊了,林妇人不得不每日辛苦出去帮人缝补与刺绣维持母子二人生计。 如今家中没有富余银子,或首饰珠宝可当请郎中,伤的这么重,怎么能等得起?。 不行,这时脑海中突然一些东西闪过,殷厉好像发现自己虽然现在是这副身体完全的主人,但之前此世小孩,有一些深处的记忆,是他不愿意想起的,甚至抗拒的,深埋于心底不轻易对人说。 可现在的身体,是殷厉,不再是任何人。 “我马上去找大夫,也不知道您能不能听到,但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要等着我回来啊……” 殷厉也不管能不能真听到,重新给她换了湿毛巾敷上,额头温度还是滚烫异常,嘴唇苍白至极的病态模样,真的微微动了动,殷厉附身细听之下,口中不断叫唤着“厉儿”两字。 久久凝望着床上妇人苍白面容,殷厉抹掉了一滴眼泪,毅然跑出门去。 可他不知,此次发生的一切,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天地不灵,现世的生存规则何其残酷! 在殷厉七年前印象中,一道小身影喘息不停奔跑在湿漉漉的巷道上,路线斗折蛇行,凭着记忆跟感觉走。不时停下逢人打听,近两个时辰后,方才全身汗水淋漓,看着前方大闸门的匾额上书写着“殷府”两个大金字。 这里可是一位颇有权势的太监总管府邸,殷府。 晋元皇朝中,历来官员职位复杂多样,阶梯式升降,地位权力可谓悬殊。 不但管理森严,而且每一级别的官员,都对下一级握有生杀大权。凡职位达到规定标准,都会有皇朝在城中安排赏赐的府宅官邸,而太监公公职位也如此。 这“殷总管府”便是太监职位中一个中等以上级别了,权势可谓不小。 府邸就坐落在离皇宫城墙不远,方便随时可以宣传召唤。如若更高职称的太监,一般由皇帝身边亲信推荐担任,大都会直接住在宫墙之内。 第七章长生之术 那时情景,殷厉永久记得。 当他瘦小身体还未等抬脚踏上大门第一石阶时,两旁持棍守卫神色漠然地大声喝斥,心中不由一下大凛,竟摔倒在地。 其中一名守卫咒骂了一声“小乞丐,往哪里去?”大力对他往外一推,殷厉倒头摔下石阶。 痛叫了一声,心中自然不甘,硬闯凭自己这瘦弱身板是不行了,万分懊恼之下,耍赖般爬起来对着关闭的大门大声囔喊起来。 不论如何得见上‘他’才有救。 殷厉的大喊大叫,落在守卫耳朵里就是欠揍。 哪里管小孩或乞丐,惊扰了里面大人,他们二人吃不了可兜着走,手中武器‘呜’的一声竖立,眼看殷厉就要棍棒加身。 突然,本虚掩的大门,这时却是里间传出一句细碎的尖嗓音:“谁在府外大吵大闹的,不想活命了,想要挨罚不成?”大门打开,走出一位青色服饰的人,一脸细皮嫩肉的。 两名守卫赶紧同声道:“小秦公公好!”赶紧上前,禀明了刚才情况。 这‘小秦公公’眯着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殷厉。 殷厉见到来人,却是心中咯噔一下,悲凉之极。 眼底冒着怒火,阴狠狠盯着此人,他如何不认得眼前这位名叫‘小秦公公’的下人,小孩与他阿娘被打伤打死,众多始作俑者里不就数他下手最狠吗? 本来料想那位殷总管对小孩母子二人纵然心中厌恶,但不至于会见死不救的。 殷厉在昏迷过去的瞬间,依稀听到那该死小阉人阴里阴气的,一脸嘲讽的吩咐守卫几句,眼前只见棍影一闪而过,就咸鱼一般躺在大街上了。 头痛欲裂,脸上有点温热滑湿湿的,意识在迷迷糊糊醒来时,整个人连呼吸都不顺畅,下一刻就要再次晕过去的征兆。 殷厉强忍着头部剧痛,侧目望了一眼周身环境,自己被丢在一条死胡同的垃圾堆上,浑身难受。 旁边一只大黄狗正伸着舌头哈气,拖着一嘴大拉哈子,原来刚脸上湿漉漉就是它那大舌头舔的。 一阵恶心气味充斥鼻腔而来,无力无助感没来由强烈弥漫心头,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切身感到深深绝望。眼神空洞看了一眼远处,这殷府看来无论如何都指望不上了,可小孩阿娘等不起啊! 殷厉整个人楞了有一阵,突然又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跑出死胡同。 好不容易辨认方向回到家中,人已是疲惫不堪,怀中还紧紧抱着一油纸包裹的东西,这是殷厉夜里挨家挨户敲门求助得来的最后结果。 推开房门,竟是害怕至极的念头瞬间涌上来。 “我...我回来了,看我……拿了些什么吃的回来……” 推开房门,黄油灯已经熄灭了。 殷厉轻轻走近,说话都断气无力,生怕屋内听不到任何声音,哪怕一丝丝。 看着眼前此情此景,长这么大,一种强烈的无能为力感再次袭来,一种欲哭无泪的悲伤卡在喉咙。 殷厉呆立门口,仿若没了灵魂。 一种前所未有,连殷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绪搅上心头。 从此,这件事在殷厉心底深处成为一个似乎永远不为人知的执念,他只觉得这天过得很漫长,很漫长…… 七年时间,不长不短,殷厉试着回忆他那位阿娘最后的面容,既熟悉又仿佛想不起来了。 屋内在几盏明亮油灯下,出现了一桌一床,光线忽明忽暗的。 突然,眼前所有景象像幕光一般融化掉,天旋地转,一切都开始变化。屋内装饰变得富丽堂皇,重新出现面前的是一层薄薄的华丽绫罗寝帐。 “是殷厉...你来了吗?”此时,室内响起了一人说话声。 殷厉脸上表情一怔,回过神来,整个人已面无表情。寻声望去,那声音正是床上形容枯槁的病危老人发出的,带着一种非常虚弱之感。 “过...来,走近一些。”床上老人,又低沉说了一声。 殷厉并不立即照做,而是先看看了此时床沿边摆着一个黑漆漆双层暗盒,用黄色绸缎垫着,看似年代久远。床头则是放了一张软椅,低头稍微想了下,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知那床上之人动了什么机关,隔着的寝帐自动两侧拉开,露出老人难看的病容。 凹陷的眼眶里,目光浑浊却锐气潜藏地一言不语盯着殷厉,竟隐隐泛起一丝阴狠精光,苍白两颊,因脸色病态有些骇人,颌下干净无须。 他,便是如今晋元皇朝权威朝野的督领侍,殷沣东。 换一句话说,权位已至最高的一位太监,手中权势甚至比起朝中一些文武官员还要大。 “你,恨我吗?” 这床上的殷沣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既然来了,对你,自然无恨亦无亲。”殷厉依然面无表情回道。 “哈哈…像……像当年的……咳!”殷沣东捂着咳嗽笑起来,声音阴柔柔的,等咳嗽停止后才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老夫我一生命运多舛,只叹世道无情,你可知,我……用尽余生,忍辱负重才爬上了最高的权位吗?虽然是个太监…可也如愿以偿了,仇家灭尽,让他们子孙后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尽了阳间冥狱滋味.…哈哈哈…咳咳咳……”这殷沣东说到最后,面目表情激动的狰狞起来,脸色潮红一片。 “......”殷厉对此目露一丝异色。 “可也自知,殷家在我手里沾染了太多冤魂了,他们……他们老是深夜入我梦中惊扰,害得我日夜不得安宁……也该是还回去的时候了,只是,老夫最后一桩心愿未了……” 殷厉沉默不语,耳中听这殷沣东言语之间竟似乎有些追悔莫及。 殷沣东说着抬起干皱皱的手掌,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黑色暗盒。 殷厉眼中沉思了一会,才顺手拿起。 盒子体量轻飘飘的,也不知里面装着何物,轻若无物。 殷沣东伸手轻轻摩擦着盒子表层,浑浊的双目一下清亮起来:“这里面装着的,是我这一生屈辱换取来的!”声音蓦然变大。 盒子里装着你一生屈辱换来的?财富?还是权力? 不待殷厉心里怎想,殷沣东声音回归低沉,自顾自言:“我知道……当初你跟你阿娘一事,你我之间已是不能如平常父子了,我也并不再奢求,但苍天不枉……咳咳,今世上我殷家还留有一滴血脉,这个盒子是留给你的。” 说完,直接把盒子推到殷厉面前。 殷沣东从忍辱偷生到入了宫,整整二十年时光,仇恨的种子早就彻底蒙了双眼。凭着多般手段,逐渐利用权势爬上了高位,不知多少亡魂惨死在他手底下。当时连亲生儿子都能狠下心不管不顾,后来更是当做权力博弈的棋子。可没想到,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竟然自己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殷厉心里不免几分冷笑,老子可不是你血脉。 “这盒子里既然是你一生所得,给我其实不必要!” “你会想要的。” 殷沣东听得出殷厉话中的拒绝之意,可也不在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虽不知你消失这几年间遭遇了什么,可我知道,你一直在秘密中调查很多不解之事……包括皇朝中的至高机秘。” 殷厉此刻脸色纵然谈定,但身体稍微晃动,手掌微握,已经足以说明殷沣东之话触动了他。 这盒子里面,难道有关于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是,我是在一直探听皇朝一些机秘,也遇上了许多至今无法解开的谜题。”殷厉首次与殷沣东敞开心扉,缓缓说出了心中之话。 室内气氛忽然沉默下去,最后还是殷沣东语气略带感慨着道:“这晋元大陆,疆域实在漫无边际,万物生灵,烟波浩渺,凡人所知,乃沧海一粟而已。”目光一下望向殷厉:“你可知,晋元皇朝已历经多少帝皇朝代?” “当以天元皇帝记起,到如今天成纪年,已有五十二代。”殷厉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不假思索回道。 “说的对,可天元皇帝立朝至今,却有五千三百五十三年,你说为何他们亦是区区凡人之躯,寿命与我等竟有如此悬殊?” 殷厉顿时默然,不知作何回答,难道晋元皇族体质普遍长寿? 殷厉知道殷沣东既然有此问,下面肯定会为他解惑的,这也是自己想到探听的一些秘密。 殷沣东在天成皇帝身边常年服侍,年头加起来都有近十四年了,缓缓说出一些让殷厉震惊非常的皇朝秘辛。 果然,殷沣东病重的苍老面容,此刻也有些异样的说道:“晋元皇朝之所以能够凭空屹立神州大陆五千三百多年之久,可不单靠先辈的呕心沥血,前面辞世的五十一位皇帝,有人曾言,其中有的可能至今还活在这世上。” “什么?”殷厉平静面容终于大改,一下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嘿嘿,听过仙人吗?这皇朝背后有‘仙’。” 第八章盒中之物 空气流动静止了一般,窗外翠竹摩擦,风吹烛台,似乎能听到烛火轻轻摇曳声。 这世间当真有长生仙术,莫非那人并不骗我? 殷沣东也不催促殷厉什么,只是鼻息间呼吸慢慢的越来越细微,足足过了有一刻钟,殷厉沉声说道:“是否与宫廷内特殊炼制的灵丹妙方有关,天成皇帝身边可是养了不少炼术师的?” “是与否,无关紧要。”却听到殷沣东声音带着呻-吟的病态,听起来一时怪怪的,他接着道:“若真有可助长生灵丹,难道他人不起异心吗?皇亲国戚,王孙贵族何其多,可不只是同族姓……还同血脉的,为何唯当皇帝的人可长生?即便如此,你若有机会,何不去探究一二?” 殷厉确实是心中欲动,他既然来了这世界,就不能庸庸碌碌过完了就算了,再说,自己想庸庸碌碌也已不可能了。 不过这殷沣东生来心性就不甘平庸与寄人篱下,平生得不到的东西,似乎到头来还想怂恿自己代替他去完成某些事情。 “殷厉...” 正思考间,殷沣东低沉地喊了一声他名字,声音越来越虚弱无力。 “这些有机会,我自会去探究一二的。”殷厉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恻隐与感触,不免顺着回了一句。 或者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殷沣东花尽全身力气半躺于床上,胸口久久才缓过气,语气沉沉道:“我对你...还有你......阿娘有所亏欠,但...为时已晚,所以...你还想知道什么,大可直问…我已时日不多,这府里有些人...你要懂得如何善用,纵然他是……也不可...不可留下后患;我走后...朝中很多老家伙会对此处...有所行动的。” 虽是以虚弱至极的口吻缓缓说着,这位曾叱咤风云一时的督领侍殷老大人,性子中残留着的阴狠不仁,枭雄本色仍在的。 殷厉并不答他话,怎样做,他自有分寸。 殷沣东犀利目光逐渐涣散,对此也不多说。虽与殷厉相处时日不长,他知道就算他想说,此刻的他,也无法再复往常堂堂督领侍大人的威严了。 …… 房门打开,殷厉从中走出来,不过比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黑漆漆盒子。 “你,进去吧!” 秦巍公公门外等候已久,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 翌日,早晨。 瀚龙皇城,天龙门。 天龙门在帝都城里是一个特殊存在,虽说创立的时间不长,但凡与天龙门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天龙门背后不是一个简单的势力门派。 其位置坐落在城中最西面,天龙门的整体布置风格与绝大多数宗族门派格调不同。从外面看去更像是军队的训练营地,这是最近几年自从殷厉接手了首尊之位后逐渐形成的,其中还多了几份江湖问路的意味。 天龙门主阁二楼上,殷厉静静站立在东边窗口,望去的方向正是皇宫的所在。 昨日似乎什么都没变,但皇朝督领侍职位悄然换了新主人。 一封圣上的宣旨,已经今早送达天龙门。 除了作为天龙门首尊身份外,他仍是一名曾经大太监督领侍的少主,听起来有点滑稽可笑。 圣旨上,一是对病逝的殷老大人悼唁,顺便安排自己处理殷府中前后杂事,以待半月后新的督领侍大人入驻;二是命他监管一年一度的灵石按时交付事项。 殷厉转过身,沉静的目光盯向书桌上放着的一个双层黑色暗盒,赫然是昨日殷沣东所留。 目光闪烁不定地凝望着这黑盒子,殷厉自己都有一些怪异的感觉。 说来也可笑,想想自己跟殷沣东关系,其实他们之间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更多像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存在,说是父子,在殷厉这自然是丝毫不存在的。 当初殷沣东权势何其大,那时自己第一念头便是要生存下来,不得不暂时依附于他,想想眨眼间,已经过去将近八年时间了。 这盒子里面,说什么也要看上一看了,什么能让他如此重视? 坐到书桌前,手指在盒子表面轻轻移动到某处,只听到轻微‘咔嚓’一声,机括松开的声响,却是殷厉伸手按在盒子的一个小型的巧妙机关上。 双层暗盒,顶层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的竟是一枚造型古怪的铜片,黑色刀币般,应该是某种机关开启的钥匙,其下还垫着一张小纸条。 “书房?” 纸条上就写两字,旁边还用墨水画了一些莫名的指引线索。 殷厉心里疑惑闪过,想了想,还是从盒子里拿走了刀币钥匙。 这时,外面有敲门声传来,不动声色收起了刀币钥匙,殷厉随即应了一声,走进来一名天龙门护卫。 “少主,白扈大人到了!”护卫禀告道。 “风煞统领也一起吗?” “是的,风煞统领今日也刚好从青连城回到。 殷厉直接吩咐护卫,让他二人到主厅阁议事。 等殷厉走下来后,白扈与风煞二人早已静候议事大厅两端座位上,皆起身道:“少主。” “都坐吧!”殷厉爽朗一笑,“白扈,这一趟天机府如何?” 白扈道:“这天机府也离皇城山高水远的,所幸不辱使命。我是亲眼看着这墨夫人等人被陶弘阳安排进入自身住处,才放心离去的。不过,倒是天机府明面上看似没有要出面干涉灵脉洞府一事的意思,安静异常。虽然陶弘阳身为天机府长老之一,但眼前职能被派遣去负责接待外宾事宜,当了执事长老,从他那估计得不到多少有用信息了。” 白扈与风煞站在一块对比,三人中肤色更显白皙,总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照属下看,恐怕有人早已到青莲城了,暗度陈仓,可是天机府一向玩的最顺溜的手段之一。”风煞闻言却一脸讽刺,说道:“如果墨家求助于其他门派势力,不是天机府,我倒是相信几分。可近来天机府大批量制练各种模型的机括傀儡,用于各处用途,其中不乏杀伤力极大的傀儡,这皇朝明面不说,暗里忌惮得很。” 殷厉嘴角笑了笑,摸着下巴,这些山门宗派自以江湖联盟来替天行道,故作清高。实际冠冕堂皇,不想直面与皇朝扯上利害关系,可那么大的天机府门派,不是一个掌门说的算,也不是人人都这么想的。 灵脉洞府,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诱惑,足够挑拨人心。 从来到此世界,且不说其他方面,单单各大势力布局就繁杂异常,晋元皇朝可不是殷厉那个世界理解的概念。 这里的皇朝本质也是一超级大势力,实力对比太强了点而已,更是明面表态自己属于中立,暗中却培养了大大小小的附属势力,让人如坠落一张交纵错杂的超级大网中。 虽处处受缚,又凭实力肆意妄为,强者为尊。 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灵脉占领,这是晋元大陆各方势力都想争夺的一种资源。 找到一处灵脉矿洞,进行开采,最后变成各种提供灵源的灵石,灵石能用于一些独特领域。 譬如天机府的机括傀儡,皇朝的帝都城防御大阵等等,需要大量灵石的灵源方才能驱动起来。 天龙门所在暗室底下,如今就藏着一批皇朝特供的机械影傀儡兽,无论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骇人听闻。 殷厉自信十来只还不放在眼里,但若是成百上千只呢,想想背后一股寒意。 所以灵脉在此世就是一种珍惜原料,殷厉第一反应就是那啥稀土,原油什么的了,可见其珍贵。 第九章再临殷府 所以无论哪些大小的门派势力,拥有足够灵脉资源,从某种程度来讲,他的底蕴与实力就会大幅度增加。 但其中能运用灵源的技术秘法,却不是所有门派势力都能掌握的。 就像在那世界,有一些稀缺能源就算给到平民,平民没有核心技术拿在手里也不知从何用起,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使的尴尬。 高极技术秘法只掌握在某些宗族门派的特殊领域上,所以灵石也不是万能的东西,并非所有人必要不可。 至今晋元大陆上,只有十指可数的几家大势力拥有启动灵源的秘法。 殷厉亲身接触到的也不过是晋元皇朝、天机府、还有一个叫天人道的宗门。 殷厉亲眼看到过天人道的众长老利用灵石变换各种眼花缭乱的道法,用途却只是为了道坛论道与收徒。 但还有一个地方,殷厉内心久久不愿再揭开它,想永久埋于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那是个无尽黑暗,炼狱般的魔渊,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为世人所皆知之处。 灵源的大批量使用,要是追寻其历史根源,恐怕得从晋元皇朝创立起,世间才逐渐接触的。 其中更多的奥秘,因时隔太遥远就不是他目前所能了解的了。 晋元大陆,疆域管辖范围内最大的势力当属皇朝了。 无论你是哪门哪派,宗姓家族,只要是属于晋元皇朝势力所及的城池领地,每一年每一座城堡,都必须上交一定额度的灵石资源,才被允许开宗立派,变相等同于一种赋税。 不然,可像三清道观、天人道、佛教等宗教一般将宗门设在郊外大山好了。或者学天机府等江湖联盟,拥有自身所属的灵山古城。 而晋元皇朝自诩中立,与这些宗族门派,双方明面上互不干预的。前者怕后者势力坐大,暗中不断打压,后者为此又互相结盟制衡前者,竟保持了一种平衡。 随着时代变迁更替,人们对于灵石资源开采的需求越来越过大,易寻找、可有效开采之地越来越少。 于是,每当发现一处丰富异常灵脉,往往各方势力暗中争得头破血流。 谁都懂,手里若是握着大量晋元大陆的硬通货,就几乎等同于拥有与几大势力谈条件的资本。 而如今青莲城,一个偏僻山脉的小城镇,逐渐沦为各方势力博弈之地。 风煞对此,将青莲城一些情况说了下:“属下也是极为疑惑,两枚灵脉钥匙既然其一是在墨家手里,其二却是不知下落,本以为在施家手里,可目前情况看来,施家那边似乎没有第二枚钥匙。” 殷厉思索了下,摇了摇头缓缓道:“现在祸水东引,施家已经火烧眉毛了,施家家主施奉贤如今被重伤在卧,连他弟弟施奉节都给人削了脑袋去,纵然第二枚钥匙不在其手中,但肯定是知道些重要线索,想来施奉贤不至于那么榆木脑袋,还顽固死守着一些秘密,这青莲城水可深得很。” “嗯,少主说的是。”白扈点头说道。 “看来,那把落在施奉贤头上的刀还不够锋利,你们再多施予点压力好了。”殷厉大有深意说了一句。 “哈哈哈,我与风煞已着手安排人去办了。不过,我仍然有些不解,灵脉洞府的消息本是无意间从青莲城传出来的,据说发现此灵脉秘密之人,便是青莲城第一任城主龙渊空,相传也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武道修炼传言已至半步化境,其辉煌事迹当时也多为人传颂,后来不知因何种种,莫名消无踪迹了,再也没人知其下落,反而留下两枚灵脉洞府的钥匙,最近才被人所发现。” “看来这两枚灵脉钥匙的出现不简单,可惜需合在一起,才能指向灵脉洞府的真正地址线索所在。皇朝命我们找寻齐全,若是无法完成,也要想法设法将其毁掉,绝不能让他人得手,少主我们...”风煞停顿了下,眼中神情微微变化,沉吟说道:“若是我们找全钥匙,皇朝那边……?”说完,目光定定看向殷厉。 白扈在一边,自顾拿起茶杯,悠悠抿了一口。 殷厉清秀的脸上,似笑非笑,三人中属他年少些。 这白扈跟风煞是几年前跟着他的,三人东闯西走,四处拼杀一起走过来。风煞年龄很小就待在天龙门了,而白扈却是路上一次偶然机遇认识,殷厉带他进了天龙门。 “我殷厉本什么都没有,却在这世界活了下来,因为知道,我的命运只能由我做主!” 说完,三人眼光相互环顾一番,皆都大笑起来。 因为许久未聚,把酒言欢了一通,白天一日时辰很快过去。 入夜,皇宫督领侍殷府。 同样的场景,心境已然不同了。 府中突然空了很多,单是大院中他那块比较中意的假山仙石都移出去了。许多原本进来该看到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了,不久后这里会彻底焕然一新。 殷厉刚走进来,就有眼尖的人看到,赶紧躬腰小跑过来问安:“殷少主,您怎么过来了,也不通知奴才们过去车轿接您!” 来的公公面生,殷厉并不认得,看到是他在张罗指挥下人与丫鬟们,声音平淡道:“秦魏公公呢?” “禀报少主,秦公公今一早被人发现暴毙房间中。”那公公低着头,也看不全他脸部神情。 “哦...”殷厉倒是惊讶了下,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忙去吧!”殷厉目光幽幽望着上空逐渐升上来的朦胧月亮,其表面若冷冰冰的一轮银盘,冷漠无言。 “好的,少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那公公倒是很识相退下去,并不因为殷厉身份特殊而在此献殷勤什么的。 殷厉心中顿然了一下,脸上就淡然一笑。 穿过平常殷沣东处理公务的议事大厅,径直来到一间偏室的书房,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架上整齐摆放着许多书籍,两边墙壁挂着几幅淡墨名人字画,看的出这殷沣东处理公务之处的精心布置。 他能当上这大太监府督领侍之位,可不是简简单单依靠宠信待在天成皇帝身边,筹谋献计自是不少。 殷厉环视书房一周,最后朝着书桌后面的书架走去,将夹在其中一本厚厚的《晋元皇朝秘史》书籍轻轻用力挪开,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道浅浅凹槽痕迹。 别人若不细看,误以为只是墙面被磕碰出来的,形状恰是一枚刀币似的。 怀中取出一物,豁然是黑盒子中那枚铜片钥匙,用力一按,正严丝合缝镶进去,只听见房内地板蓦然传来微微震动。 侧身一看,南面墙壁上一幅水墨江山万里鹏图的正下方,地砖自动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直通下地底密室的幽暗通道,一条白玉石阶梯顺着延伸下去。 第十章龙渊空 这地底下密室也不知从何时建起的,阶梯往下延伸似乎看不到尽头。殷厉拿起火折子点燃两边引子,哗的一下,整个幽暗通道被点亮起来。 殷厉不假思索走进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视线尽头已经没路了,一堵约十丈巨大的厚厚岩石垂落下来横在面前,巨墙上面同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刀币凹槽。 先前书架那里同样操作,感到周身沉重重一晃,石门缓缓启动上升,里面整个宽大的密室空间尽收眼里。 殷厉也见过许多恢宏场面,但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惊叹不已。 这般大手笔,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密室内金碧辉煌,满目琳琅,三根两人合抱粗大的柱子耸立天花板顶端,各根都镶嵌着七八颗珍贵的晶石,晶石光华充满了室内每一处角落,清晰可见。而整个密室空间,分门别类堆满了各样金银珠宝、奇珍异物、灵丹妙药,还有些稀奇古怪的说不出名堂的箱子。 啧啧!这些不愧是殷沣东多年的收藏,说是他半生心血所得一点不夸张,甚至他说的还过于谦虚了。 殷厉忍不住啧叹,许多人怕是穷极几辈子,估计都难有这里十分之一。 虽说自己重生到此世时间不久,要是放在那个世界,内心的欲望一定会被这些金光闪闪所填满无余。 一直没停下来的脚步,周边之物,尽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纵然以殷厉现在不怎么为身外之财所动的心境,此刻竟也泛起丝丝涟漪。不过也正常,说到底自己也是个世俗凡人。 殷厉甩了甩脑海中思绪,内心波澜稍微镇定下来,他也比较好奇,这里是否有让自己大感兴趣的东西? 来回悠荡了一会,径直来到最中间,前方是一个古朴高台,占地约三丈宽,上面停放着一张金绸的大椅子,雕刻得龙飞凤舞的,夺人眼球。 这殷沣东野心不小啊! 大太监当久了,权位高就的,还想做王,只能说人心蛇吞象,任谁也不例外。 倒是高台上的三足方桌更引起殷厉的注意,走近一观,上面是几本残旧古籍,其中两个是木笺,这是古书? 旁边还有一只偏方形木盒子,将古书拿在手中初一看,分别名称是: 《八荒人仙魔遗迹》上篇。 《瀚龙城源起传》 《筑灵篇》 《鬼峡》 《屠仙·列》…… 殷厉眉头一皱,能让殷沣东放在这里的东西,说明这些古籍背景应该有些价值来历。 殷厉又拿起两个木笺,可一观让自己有些尴尬。 木笺上的文字不知是此世界古时代的,还是其他遥远大陆的古文字,晦涩难懂。 殷厉依稀根据字形辨认出五分之一不到,猜测下其中应该是讲述了一些关于晋元大陆历来的秘辛手册,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摇了摇头干脆放下不理,又逐一拿起其他古籍观看起来,一看之下,连殷厉自己都没想到,这些古书籍上有些内容让他怦然心跳,不由看得入了迷。 其中《八荒人仙魔遗迹》上篇与《屠仙·列》是配套的,记载的竟是十三万多年前久远的古荒时期的神话故事,真的就是神话故事。 古荒时期按照现在来说,应该指的就是历史悠远的晋元大陆,说那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凡仙浩劫,其中《屠仙·列》里更是讲到‘仙人陨落’。 记载中凡仙浩劫,距离人间时间,已是过去足十三万多年,那一场覆天灭地的战争,直接导致晋元大地满目疮痍,遗留下来各种禁制触目惊心、种种荒诞异事衍生不断,大陆废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生态。 殷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当真,竟有屠仙之举,这可是连神仙都挂了! 什么样的人与魔,可能真的胜过仙呢? 殷厉心里难信之极,自然当是后人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而已。 不过重生一事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又莫名的一丝信以为真的想法涌上心头。 俗世凡人,寿元不过几十载,最多能活到一两百岁吧;但仙人可是修仙问道,往长生而去的,凡人又如何能知十三万年前这么远古之事? 算了,自己去绞尽脑汁深究这做什么。 纵然写这本纪书的人说的有鼻有眼,若有其事似的,什么修行因果,无上神通,妖秽作乱的,也不关自己的事。 当然,殷厉还是理智认为书归书,神话终是神话,除非亲眼所见。倘若真有凡仙之战,双方之间究竟发生什么,这诸多的秘密,早就遗失在历史洪流中了,后人也是无法窥探一二的。 殷厉好奇之下,翻开那本《筑灵篇》古籍,初看书名这几字,似乎一本武学心法。 可越翻到后面,殷厉心里越嘀咕,同时迷惑不解,这与往常武学心法截然不同,南辕北辙,两者根本是悖论的,修炼下去非得着火入魔不可!而且连套路与招式都没有,根本行不通。 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范畴,而且这什么《筑灵篇》似乎只是残篇来的,缺失不全,更是不知所云了。 可看了几眼,不知为何,又给人一种欲罢不休的念头,似乎上面记录文字有一种吸引人的古怪魔力,怪哉怪哉。 索性不管它,殷厉干脆坐在金椅上,拿起了其他的书,一些看了开头就提不起兴趣,大多都是讲无关要紧的官场书籍而已。但其中一本介绍奇闻异事的《鬼峡》,却让殷厉一下子坐直身体。 因为撰写这本书的人,署写的大名,豁然叫‘龙渊空’三个字。 虽然名字千人百样,可叫‘龙渊空’三字的,殷厉脑海中搜寻了下,记忆中起这名字只有那人,青莲城第一任城主,龙渊空。 不出所料,这本青莲城主所撰写的书,里面详尽说到他平生经历的一些事。 此人热衷于寻求许多为人所不知的秘密,亦是一位朗月秋霜吾生未有涯的志气之士,其中曲折跌宕,峰回路转的经历颇为传奇精彩。虽然没有真正说到他武道修为实力是否达到化境,但从他言谈举止间,此人性情豪迈,世人评议应是不假。 殷厉看到这,得知后来这位第一任青莲城主,真的一次机遇打听到一些秘辛,尤其对那神秘的‘鬼峡谷’,书中极为浓墨重彩,让殷厉也是对此地心中大生好奇,可书中并无明确注明此处具体所在位置,有些遗憾。 于是,待龙渊空准备一切妥当后,但又怕此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干脆留下些东西。他中年无子嗣,愿待有缘之人发觉,也算是他半生经历的传承了。 他平生一共有两个交心的挚友,便是施家与墨家的祖父。可不知缘由何故,传承钥匙竟然一分为二,分别秘密送给了两位好友保管。 这是为何,离间两大姓家族?还是背后有所隐情? 殷厉忍不住吐槽,嘀咕着这位青莲城主当时是怎么想的,用心险恶? 要是其知道现在施墨两家的后人真成了彼此仇敌,又作何心理感想呢。 看来,还得亲自拜访下施家家主了,施奉贤嘴里还有话没说全啊! 殷厉翻阅到最后,感叹了一番,脸上隐隐露出迟疑之色,又轻笑一下便将书合起来了。 “咦~” 口中小声惊呼了一下,手摸到书籍的位置忽然间有些异样,封面夹层里好像有东西。 殷厉手捏着书籍一角,顺着沿线就撕开一道口子。 啪嗒!从中掉出来一叠东西,轻轻摊开,竟然是一张兽皮手绘图纸。 第十一章太极阴阳合欢法 不知是何野兽身上的皮,皮纸上面勾画着一条条山脉河流,沙漠沼泽,走向线条,详尽如丝,一概不缺。好几处还特别红墨圈住,图中地形复杂多变,根本不知何处。 一个可能是自己去过的地方太少,二个则是这晋元大陆疆域太大了,殷厉心中如是想。 难道图纸上几个红圈是那书中所说的‘鬼峡谷’?还是这青莲城主最后留下的传承灵脉洞府所在? 殷厉把这本古书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对应图纸上所绘地形,但所获不多。其余地方也无再多引起注意的,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琢磨透了,只能留到日后慢慢研究就是了,但今日无意间所获得的诸多信息,也算非常不错的了。 对了,桌案上还有一个东西。 殷厉不忘一旁放着的孤零零盒子,没有什么阻碍就打开了,只瞄了一眼,映入眼里之物,让殷厉有些哭笑不得。 那里面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也是一本书。 书籍表皮已经烂掉了,入眼的那一页,正直直竖写着几个大字:《太极阴阳合欢法》。 这名字起的够直接够简明啊,殷厉不由暗中比划了大拇指。 不用想,翻开首先看到的是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剩余则是一幕幕阴阳合欢图,尽收眼底,栩栩如生,颠倒着的、前后着的...愉悦无限的两个小人儿躺满了全本书。 殷厉一时兴起,竟也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腹下方有了一丝感觉,丹田微微发热,蓦然收回目光。 自己竟被这小黄册子吸引进去,惭愧惭愧,方才脸不红心不跳的合起来。 咦吸!内心又不免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这里又没谁,怕啥? 目露笑意盯着手中古书,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有点怪异,不会吧? 他都那样了还不至于。 可这不见了的书皮,显然是被人频繁翻阅所导致的。 内心那点想法是有点恶心,但恶心归恶心,这种书也一起放着,还特别用一木盒子存放,显然它价值更甚于其他书籍? 殷厉左手抵着下巴沉思不定,好一会,一双漆黑眸子,走马观花一般看了密室一圈。 这里很多东西,殷厉原样不动,只是拿了一些特需的。有治愈效果惊人的小瓶丹药,一柄黑黝黝的小剑,试了一下,竟削铁如泥。自然,那兽皮图纸是要带走的,还有那本全是小人儿书,不知咋想,殷厉鬼使神差般也塞入怀中,至于其他诸多珍宝几乎没拿。 怎的?这世界的人不是人啊?同样有七情六欲的! 摸着怀里那无皮之书,殷厉如此自我宽慰下,就心安理得了。 再说,这书放在这……真的感觉不简单,这是真的!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许久,殷厉想着天色也应该挺晚了,便直接朝巨石大门出去。可脚步刚到半路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那桌案上几本残旧古籍,脸上出现迟疑之色,片刻后眼神中肯定了什么,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回去,伸手又拿起其中一本书籍,豁然是那本残缺的《筑灵篇》。 之后便不再迟疑地出了密室通道,身后机关随即启动,地砖自动合闭上,书房又恢复来时模样。 当殷厉脑海中依然是那琳琅满目的密室内情形时,行至大院中,竟然时辰已经接近凌晨了,待在那密室里长达三个多小时之久。 话又说回来,殷沣东竟然有大本事各处收集来的珍宝,然后又建造如此规模的地下密室空间,恐怕是预谋很早就开始了。看来他口中所说的皇帝长寿秘辛,里面必然涉及到的层面会很广,复杂程度远超自己所想。 况且,自己目前的能力,还不具备探知到这些秘密的资格。 殷沣东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精心经营起来的权势网络,会是个不错的切入口,可以加以利用。 虽然不知这青莲城第一任城主龙渊空所写之书怎么落到殷沣东手中的,但肯定的是灵脉洞府一事,定然也有参与的。这便解释了为何远在青莲城的施家,能秘密巴结上这位声威赫赫的大太监了。 殷厉想到此,心中一些疑惑豁然明朗许多。 灵脉洞府固然是一宝贝,其实对他来说,作用还远没登上高位的权势重要。加上殷家当时遭遇灭门之祸,受尽各种折磨屈辱下的殷沣东,狠下心对自身进行了宫刑,那时能在皇朝惨烈的党争中存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了,哪还有多少心思,再分神去专门弄这些次要的。 十来天后,已经将殷府前后琐事处理完毕,殷厉便准备按照计划开始行动,最好与皇朝吩咐之事能同步进行。 皇宫中,督领侍大门外俨然换了新的牌匾:司徒府。 果然是司徒仲闻这老阉人,自己与他也打过几次照面,此人心机深沉,自不能轻视,不可不防一二。当时他与殷沣东是牛头不对马嘴,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不过权势还是当属殷沣东压他一头。 司徒老狐狸表面看似亲切和蔼,实则也是一位笑里藏刀的狠角色啊! 书房中的地下密室,位置机关隐藏比较精巧,应该极难发现。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好,有机会还是得弄出来,就算不为别的,至少里面惊人财宝可是富可敌城了,正所谓钱财不嫌多。 白扈跟风煞已经领了任务命令,先带着实力高强的众刺影与几名天龙门核心密探,再次前往青莲城了。 殷厉本是要一同前往的,可又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是时候直面心结了,时隔多年,已物是人非。 纵然解不开,至少心境上能让武道修炼更进一步。 帝都皇城占地面积真的很广大,如果以小小青莲城相比,那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的区别。在自己游历旅程中,在晋元大陆上,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如此大城了。 身形停在人来人往、焕然一新的热闹巷落里,殷厉目有所思看着这里陌生一切,却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行不到一盏茶时间,停在一屋舍外,推开木门,步入里间,小庭院依旧。 人,却很多不同了。 虽然已不住人,房屋也空闲许久,但这里一石一瓦,一桌一椅,都干净无尘。看得出每隔段时间,都会有专人打扫。 是为自己留下一些念想吗? 看似释然与洒脱,果然还是要说服一下内心,方可故地重游。 殷厉目光一时怔住,透露着淡淡忧伤! 第十二章记忆 曾经破旧巷落变了新模样,周边新开酒肆,添了多家。 还未巳时,但也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槐花树下,一阵风吹花落,阵阵花香袭来。 殷厉静静坐在石桌旁,面无它色,内心看似平静无波,可此时,耳边似乎隐隐有人在呓语:厉…儿…… 与她相处短短不到两日,可内心处,已经是此世的至亲! 殷厉此刻心情,自己也说不出是一种落寞,或者是一种思念,脑海中最深处记忆点点滴滴般一一浮现出来。 那年,他刚好十三岁。 亦是在此地,同样的场景,相同的人。 那脸上挂着阴柔柔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尖细嗓音、身形跟名字一点都不搭的秦魏小公公,正趾高气扬的开口说道:“现在开始,您可是位正正经经的殷公子了。总管大人吩咐了,让您去某一份差事,不至于饿死街头…被狗啃。”后面三字故意说的异常小声,谁都听不到。 此时的殷厉,面色依旧饥黄,瘦弱的小身板,一副就营养不良的样子。整个人目光呆滞地望了一眼鼻孔揪得老高的小太监,若能细看他的眼底深处,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厌恶之色。 小肚子接连发出几声‘咕噜’轻响,他已经连续几日吃不饱了。 “去哪里?”殷厉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小声问了一句。 秦魏小公公细眉下一双小花眼,瞧着跟前的一身破布烂的少年,语气有点不耐烦:“话哪来这么多,去了自然会知道。” 却随即听到:“不说,便不去。”少年一边回着话,一边与饥肠辘辘的肚子做着抗争。 “你...” 太监独有的娘娘腔调都气出来了,秦魏小公公想到什么,又给很快平复下来。 “天龙门!” “哼,殷公子,您大可不来,咱家已经把话儿带到了,若是饿死了,您可怜的阴曹鬼魂,可别胡乱找上门。” 说着,很精干地扭过身,带着身后两名随从往门外走出去。 殷厉目光阴晴不定地望着小太监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时,蓦然起身跟了出去。 此时,离他重生之日起,刚好过去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里,殷厉大多是躺在床上休养,用了足足将近大半个月才慢慢调养好些,街坊邻居看着可伶,每月帮衬一些吃的穿的,不然早就歇菜了。 他所在的民巷一带,基本属于城中穷人聚集的区域,若去到热闹繁华之地,人家只当小乞丐轰出去。本想能接些苦活脏活,可身子骨实在太弱,力气都没能拉动小小风箱,当个包吃的廉价学徒都当不了。 虽然拥有那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知识,到头发现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与此世一时显得格格不入。 逐渐地,认识到此世有些高明技术,可比自己认知领域里的还要进步文明,几乎不在理解范围内。 其中还闹出个乌龙,记得初见武道修炼者时,还以为是江湖骗棍的眨眼法呢! 没曾想,一个瀚龙皇城,单单人口就过亿。此世奉行的秩序规则,执行的森严铁律,更是超出自己想象,一下真是阶级之间地位悬殊,以往世界观破碎重组。 可活下去,就得融入它。 来到天龙门首日,是他真正踏入这森严秩序异世界的第一步,接受了自己新身份,成为了‘殷厉’! 再两年多后,与殷沣东有了初次接触…… 现今想想,各自立场谈不上是非对错。 说起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殷沣东本是一个世俗豪族之后,在当地,家族也颇有几份威望,其一亲信在皇朝也有不大不小的官职在身,可说是同具官商渊源了。 然而,殷沣东从少年时期起,为人处事嚣张跋扈,有几次闯下大祸,依靠族中势力暗中解决,但已养成的张扬性情,依旧我行我素。 终于有次倒了霉运,踩到了不该惹的钉板上。 殷家丰厚资产积累至今,不可能没有眼红之人的,终是有天落入到一个敌对势力暗中设下的圈套中,无端周围一下冒出许多原本就对殷家积怨已久的对手,全族几百口人,险些被屠戮一干二净。 殷沣东在二十弱冠之年,已经明媒正娶了一位大家闺秀。两年后,其妻子生了一对可爱白胖的龙凤胎,待儿女在成年之际,大摆庆辰宴之时,突遭仇家降临,当着面全给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可谓是中年遇大不幸,该是殷沣东有此一劫,自尝酿下的恶果。 本该其乐融融的四十不惑之年,殷沣东经历了宗族破败,仇家追杀,妻辱子亡系列惨祸,幸得忠心不二家奴拼杀,才得以护住一条性命逃出,带了余下的家眷逃离到人生地不熟之地。中途还不断变换藏身之所,以四处躲避仇家的斩草除根,苟且偷生一时。 整日在心惊胆战之下,夜里只要稍微入眠,不安睡梦中,肯定又频繁出现那些痛不欲生的一幕。 就这样逃亡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好几年光阴,眼看报仇无望,痛苦精神折磨下,人变得越来阴翳深沉,性情都有些狰狞扭曲起来。心灰意冷之际,不是没想过自尽,一了百了。 命运或许就是如此多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因一次机遇,遂狠下心来,竟自宫成为了小小宦官,卧薪尝胆,日后再图报仇之心。 然而,就在殷沣东这厮入宫净身前一夜,忽然借酒发泄,将身边多年兢兢业业服侍于他的林姓丫鬟,粗暴给欺辱了。竟不知就此一回,可怜丫鬟便怀上他的种。 但若仅此,自是造不成殷沣东厌恶出身卑贱的林姓丫鬟,顺带他的孽种。 当时不知给谁出卖,仇家得知他藏身之处,为了赶尽杀绝,连夜偷袭,以阻止殷沣东入宫。 可殷沣东也是一号聪颖人物,当天夜里就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竟然悄悄丢下所有家眷下人,独身一人进了皇朝太监祠,成为了一名小小看门监。 殷沣东提前夜入皇朝,仇家自然大为动怒,将殷沣东住处尽数打砸烧毁,其中来不及逃命的,无论扫地下人,还是端水丫鬟,尽皆残忍杀戮,有几分姿色的,临走前狠狠羞辱一番。 所谓的孽缘便如此造就,也不知是上苍可怜,还是故意作弄,那名林姓丫鬟当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仇家发泄离开后,竟然顽强活了下来。 时隔多月,殷沣东在东林厂如鱼得水,见风使舵,竟把官场上八面玲珑的天赋,展露无余。屁股下的权位,短短时日,爬得甚速,很快成为一方话事权的太监主事。 正当一日外出公务,一位年轻妇人半道杀出,拦住了他的锦丽专驾。 轿子队伍前,守卫的刀剑明晃晃,只见一名身着宽旧衣裳的女子,腹中高高隆起,分明身怀六甲。 待医人确验血缘关系后,坐在府中议事堂主位上的殷沣东,面无表情。 他如何不得知,当夜他逃走后发生了何事! 林姓丫鬟呼人安排送走,大厅内只剩下一人。外面投射进来的太阳光线,落在地面形成隐隐绰绰的斑驳阴影。 主座位上的殷沣东被笼罩在这朦胧光影之中,身形忽隐忽现,眉下一双眼睛狸猫般冒着丝丝精光,然后再无其他动作…… 第十三章入魔与施家 自我苦笑了一下,来到这里,难免会回忆起这些心底深处不应再提的陈年往事。有些记忆还是永远封锁好,特别是那些。 想到这,殷厉脸上忽然一阵轻微抽搐,目中露出惊骇之色,仿佛什么一下渗入灵魂里,梦魇般的画面潮水般袭来,他想使劲抵挡,这时已来不及了。 此刻,殷厉周身散发出一丝丝灰濛濛的气体,周边空气一下骤降零下温度,那灰濛气体仿若实体不断扭曲舞动着,竟不受控制从殷厉身体丹田之处萦绕而上。然后向脖颈盘旋,淡淡灰色条纹,先是口鼻眼,瞬间布满整个脸部,犹如戴上一层狰狞鬼面具,纹路清晰可见,殷厉整个人看起来变得异常暴戾与嗜血,仿佛入了魔。 灰气呈现一种凝聚的倾向,要将殷厉吞噬掉似的,鬼魅般没有一丝轻响发出。 现在要是有外人在此,一定会惊得头皮发麻,心胆俱裂。 殷厉的双眸中已然灰雾浓稠,诡异地占据瞳孔,犹如死神凝望,丝丝异样红芒闪烁其中,令人看起来,更阴森似魔鬼。 而在石桌三尺直径范围内,虚空周周森寒无比,生气全无,石桌表面出现丝丝裂痕,缕缕灰气不停灌注其中,‘滋滋’声蓦然而起。直入灵魂的魔音袭来,更可怕的是,此刻殷厉全身被浓浓的灰色气体包裹着,其中若有无数只拳头大的青面獠牙的戾鬼,张牙舞爪,表情狰狞,仿佛要冲破无尽鬼狱魔渊而出,血盆大口夸张地一张,像是要将什么吞噬进去;身上分出一缕游走的灰气,往身后那棵茂密的槐花树而去,刚没入其内,瞬间花叶枯萎,落了满地,整棵树干的灵气像被吸干一般,片刻间成为了一棵死气沉沉的枯树。 轰!脑海神识中一道似有似无的佛钟之音,兀自凭空敲响,钟声余音袅袅,似有梵文咒语诵起,洗涤世间所有污秽。 殷厉猛然醒来,整个人如获大赦。 双眼中的浓浓灰气潮水般化去,再不见踪影,所在虚空周周,温度恢复如常。若不是身后槐花树与下方石桌的异状,这里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刚一幕出现的突然,场面着实诡异惊人,可持续时间也就短短十几呼吸而已。 不知是殷厉作为始作俑者察觉不到,还是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清醒后,脸色只是十分苍白,眼神阴晴不定的不知想什么,看了一眼身后枯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忧虑。 两个多月后。 青莲城,处于晋元大陆以南的偏远之地,景色山清水秀的,倒也不失给人誉为江南水乡的美名。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特色,独一无二的风土民情。青莲城虽小,却是一个比较适宜安居之城,许多年以来,都没发生过什么盗匪掠城、猛兽袭击等事,哪怕城中有人争斗,也不会过多殃及无辜。 再临此地,要不是太多杂事缠身,殷厉很想就此长住下来,依山傍水的,美人又美景,图个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这一日,施家。 施奉贤这些时日,算是彻底体会了什么叫兔死狐悲,树倒猢狲散,落井下石了。 所谓人心,在利诱面前根本靠不住。只需往其中稍微添柴加薪,一点火星,风吹草动的,直接能化作吃人猛兽。 如今施家在青连城一些经营地盘,几间丝绢染料坊,还有几家香料商铺,已经被几大势力逐渐给分而蚕食了。本以为此情形应是出现墨府身上,没想到,却是自个落得如此下场。 这一切缘由,皆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啪! 地面上一只精美茶具,整体碎的四分五裂,“无耻之徒卑鄙小人,背...信弃义!” “背信...弃义......咳咳咳...!” “奉节,我的亲弟弟啊...咳咳,为兄一定为你...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咳.......” 一声声怒骂,咆哮如雷,从坐在客厅中间左边椅子上的施奉贤口中发出,声若洪钟。 施奉贤右手紧握着椅把,发出“咯呲”作响,眼看就要掰断,眼中更是冒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关节紧咬,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家主,您千万别大动怒呀,还有伤在身呢!”旁边年近七十古稀的肖老管家,连忙轻声安慰道。 “奉贤,肖老说的是,在此大怒只给自己平添几分肝火,对奉节的死无济于事。” 一句带有责备意味的话语,是来自坐在与施奉贤对面的另一张主座上的人之口,豁然也是一位年纪与那肖老相仿的老者。 施奉贤年已近五十,身材中等,可模样却是极具绅士风度之人,优雅姿态与其刚才大怒的形象有些不符。 青莲城中,四名武道修为达到后天后期境的高手,他是其中之一,算的上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可前阵子,拥有此番惊人实力的他,依旧被人重伤在床,经过几日调养生息,方才恢复许多,可亲弟弟却惨死他人刀下,脑袋瓜不见了一半。 并不是说自己真正实力不济于人,想到那日遭人暗算的场景,一股无名之火又窜起来,郁闷吐血。 本是四大家族联合各方大小势力,凭借着灵脉洞府由头,不断向墨府施压,命其交出钥匙。如若接受,大家共同寻找洞府则可,若是拒绝,嘿嘿那么就借口瓜分了墨府部分核心财产,自然也是一笔大收获了。 怎么算,都是一本万利、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可万万没想到,千思万虑之下,怎么也没算到窝里反竟如此之快。自个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呢,公孙无言与农天行这两个老匹夫,竟悄悄暗地里勾结,一没留神,背后狠狠给捅了两刀。 那公孙无言,他武道境界也不过刚突破后期不久,农家的农行天,实力虽不容小觑,堪堪达到了中期而已。可怜鼎鼎大名的施奉贤,精明一时糊涂一世,在两只老狐狸联手之下,纵是他实力胜于二人一筹,可暗箭待发,如何能防? 结果三方厮杀中,不仅自身负伤而退,可恶的是自己亲弟弟施奉贤,饮恨当场。 当时亲弟弟望着自己那无助绝望的眼神……时至今日,还历历在目。 心里那个恨啊! 青莲城四大家族联盟,就此破灭,彻底撕开脸。 庄家庄颜这个老鬼,背后装大好人,说什么保持中立,不偏颇一方,现分得施家诸多利益中,就有他不小一份。 当时等公孙二人反过头来,乘胜追击,以同样由头逼迫他们施家交出另一枚“灵脉钥匙”,这真是当着青莲城众人的面,拿着巴掌扇在施奉贤脸上,如何不让施奉贤羞恼至极。可施家在那二人步步紧逼之下,也只能暂时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忍痛割肉,让出了青莲城几乎一半施家的领地。 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二叔您说的对,这事是奉贤疏忽了,害了奉节性命,让施家损失惨重,不过,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百倍奉还的!”施奉贤一听那右边老者略带责怪的话,竟不敢加以反驳。 “嗯,现在老夫并不是责怪你什么,何况圣贤千虑,必有一失,任谁也想不到平日互相看不惯的两家,竟然勾搭一起了。”老者神情也不再太过冷淡,他正是如今施家的二长老,施封黎。 “现在你打算如何应付?至于墨府那边,能否谈谈?”施封黎干净修长的五指,轻敲着茶桌,接着问了一句。 “肖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施奉贤缓和了下心情,先是对这位一生侍奉施家的肖管家询问道。 肖姓老者闻言,赶紧回复:“家主放心,老奴都已安排妥当,现就等家主发令,对了,夫人小姐与少爷们一个月前已经到了安全之处。”听这话,施家是要开始什么秘密行动计划了,竟提前让家属撤离了青莲城。 施奉贤冷哼一声,然后才转过头对施封黎说道:“墨轩性情二叔您也知道一二,此人顽固刚烈,之前与他交恶,两家关系自是不能弥补了,他此时能不落井下石,就已是有所表态了!”说完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异样。 施封黎听到此,斑驳皱纹的老脸上唉叹了一声,想当初,施墨两家也是世代交好的! “不过……倒有一事,老奴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施封黎正拿起茶盖吹气了一口,刚要品尝,忽然耳朵里听到肖姓老者没来由插进来这么一句莫名之话。 “肖老,你指的可是……?”施奉贤目露疑色。 肖姓老者刚要接着发言,这时却是施封黎抢先说道:“莫非肖老说的是墨府中叛徒一事?” “嘿嘿,还是二长老高见!” 施奉贤与施封黎互望了一眼,皆想到什么,心里盘算如此一来,原计划成功率可再多三成,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不可言表的笑意。 “哼,公孙老儿,农天行,我与尔等不死不休!”施奉贤蓦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阴沉之极。 而就当此时,正好看到门外一名施家男仆,神情慌慌张张、火急火燎快步跑进来,张口就道:“家主,二长老,不...好了!有人...有人硬闯进来了!”话都说得气喘嘘嘘。 第十四章合作 施奉贤见状,勃然呵斥道:“慌什么,是谁胆敢擅闯施家,以为施家没人了么?施某纵然负了伤,也是可以拉几个倒霉鬼垫背的!” “别急,有家主与二长老在,什么人会硬闯进来?”在施奉贤一旁的肖老管家倒是比较镇定些。 二长老施封黎,只是神色有些动容地望向大门外。 男仆兢兢战战的急忙咽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下内心的慌乱,才说道:“有三人,不等小的通报,就大步流星地闯进来了,说什么……天龙门?” “什么?” 施奉贤先是吃了一惊。 这山高水远的,帝都皇城的天龙门也来青莲城做什么? 难道……? 可那日派去的林威,回来就神志不清的,说什么遭遇了天机府傀儡攻击,几乎全部人马都挂掉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跳落山崖方才捡回半条姓命。现在又出现一天龙门,此事看来有蹊跷! 施家主脸上神情有些摇摆不定:“二叔,天龙门远道而来咱们这青莲城……您怎么看?” 心里想不通这皇朝野腿子,此时闯我施家究竟是为何事? 施封黎一双老眼迸射着精芒,不急不缓说道:“怕是,盯上同样一块肥肉了!” 不错了,除了天机府这等大门派,灵脉自是皇朝也是最想要的东西。想到这里,施奉贤身体慢慢坐下来,可难免一脸忧心忡忡的。 当初就是考虑到墨府与天机府之间关系,因此不敢过多动作逼迫,才放缓了计划步骤,回头就让那二人捅了刀子的。 莫非,今天又是施家不测之祸之日? “呵呵!施家主好大的怒火嘛,拼死拼活也要拉在下垫背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几句年轻人调侃的声音,传到了在场众人耳朵里。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名身着一件淡墨色锦服之人,模样大大方方迈进会客大厅。其身后跟着一名肤色白皙的随卫,面容普通,神情冷峻。 “阁下,便是天龙门贵客?”施奉贤冷不丁看着面前年轻之人,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施家主,我这位少主身份,可不是天龙门天贵客,而是天龙门首尊!”却是年轻人身后的随从,移步走出。 “你竟是天龙门首尊……殷厉?”施奉贤再也坐不住了,目光幽幽看着来人如此年纪,不由满腹狐疑。 从这二人踏进施家大厅,施奉贤便暗中打量那年轻人,在其身上并没感受到任何精深武道的气息,反而是他身边那名皮肤白皙的随从,隐隐带给自己一丝危险的警示。 二长老施封黎与肖姓老者,刚听到年轻人身份时,二人神情亦是差不多,可谓吃惊不小。 “怎么,施家主是觉得在下不像?这位想必就是二长老了,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家主与施长老莫见怪!”殷厉不等回答,看到一旁气定神闲的施封黎,脸上笑盈盈的对其拱手问候了一句。 “阁下既是天龙门首尊,老夫自是不能承首尊大人大礼了!不知天龙门今日光临寒舍,是为何事?”施封黎虽对来人身份还有些将信将疑,却也沉着回了一礼,马上泰然自若的以长者身份自居。 殷厉听到这么一问,脸上表情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在下若说是来为施家解围的,不知二长老与施家主信与不信?” 此话一出,倒令施封黎三人莫名其妙,施奉贤与这二长老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面冒出来了几分戒备。 “殷首尊大人,您说这话,老夫可有些不解?”施封黎脸色一凝,声音幽幽而道。 “怎么,施家真计划在青莲城十年宗族庙会当日来个鱼死网破?或是自觉安然置身事外?” 殷厉漫不经心道出的一句话,让施家在场三人脸色肃然大变。施奉贤只觉头上五雷轰顶,肖姓老者一时哑口无言,连一向自恃镇定自若的二长老,阴晴不定的脸上诸多复杂表情。 “殷首尊此话是何意?特来寒舍无端威慑的么?”施奉贤脸色一寒,心头却是惊恐万状。 施家布局如此机密计划,他到底从何处得知的? 这时施家二长老说道:“刚说解我施家困境,想来殷首尊是了解事情前后因果了,莫非...这青莲城其余几大家族,和阁下天龙门做了何交易不成?”施封黎思绪翻转间,对殷厉刚才之话竟选择忽略,仿佛没听到,反而大有深意询问了一句。 “做交易?二长老,您未免把青莲城中这几大家族,看的太高了!” “你……”对此轻视之言,一旁施奉贤火爆的脾性,强忍住要发作,“那殷首尊怎么解施家之围?我等倒是要洗耳恭听。” “哈哈哈!天龙门自当有天龙门法子,自然,今日来此,便是需要施家的默契配合。” 殷厉自来熟一般,悠哉坐在客厅右排一张座椅上神情自得,那肖姓老者得到二长老施封黎眼色示意,自然而然上前为其倒了一杯好茶。 “施家主,在下话已说至此,施家如今局面,若是觉得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还是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只为拉几个替施家垫背,那天龙门也爱莫能助了!” 听了殷厉之话,施奉贤反而座位上笃定不移起来,与施封黎肖姓老者二人,不断眼神交流着什么。 施奉贤内心确实不想与这远道而来的天龙门有所牵扯,而且与皇朝那人的交易,施家不想被人所知。 但计划明显泄露,施家眼前...不妨接着听听他们想怎配合,再做定夺。 施奉贤道:“二叔,既然殷首尊都表露诚意,我们施家也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说完施奉贤语气停顿了一会,殷厉也不着急,津津有味地浅尝着香茶。 “不知合作条件是什么?” 终于说到正题了。 “家主...”肖老管家想说什么,施奉贤抬了抬手。 殷厉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很简单,施家有个先祖,名叫施环城...” “太祖爷?” “那是老夫的太爷。” “哦,这多世代的辈分在下倒是刚知晓。”殷厉随口附和一说,面上也看不出真假,紧接说道:“我听闻施家主您这位太祖与青莲城第一任城主龙渊空,可是一对挚友!” “此一事……殷首尊怎会知?”纵然气若神定的施封黎,不知怎,面色一僵,声音低沉着道。 殷厉如何看不出,当他能讲出关于施家先祖的一些轶闻,施家三人脸色为之一变,内心似乎触动不小,虽不至方寸大乱,可一时给他们冲击力不可谓不惊人。 看来从密室里偶然获得的信息,还是很有用处的。殷厉对施封黎询问之语并不给出解释,然后一字一句故作神秘的说道:“现在,施家主与二长老,可认为天龙门有能为施家解围之力?” “天龙门果然神通广大。不过可惜,老夫就算替施家做主,恐怕也不能……奉贤你来与殷首尊说说吧!”话音刚落,竟是施封黎要一口应承合作的样子,又似乎有些隐情在其中。 不知为何,对此,施奉贤似乎还在为刚刚殷厉所说触动过大,泄了他平日凌人傲气一般,深叹了一声:“若是施某猜得不错的话,殷首尊为灵脉洞府而来吧!但可惜,灵脉其中之一的开启钥匙,如今并不在施家手中。” “嗯?” 殷厉神色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静静等着施奉贤下面的解释。 “灵脉洞府的具体线索,确实是被龙渊空藏在两枚神秘钥匙中,当时施墨两家各得其一,至于墨府现手中是否还留有,施某已不能确定,但施家那枚……亦不敢保证它是不是还在那里。” “哦,施家主您尽管说,若是确定所提供的信息不假,无论是否寻到,天龙门都自当站在施家这边。” 殷厉沉思片刻,给了施奉贤一颗定心丸。 …… 第十五章杀隐阁 大仙云峰,位于晋元大陆蜀州郡境外二百多里距离,所在龙岭山脉近万里之广,似蛟龙盘踞大地。大仙云峰就是其中一座海拔高达千余丈的山峰,笔直没入云端,浮云飘飘,不见其顶。若能登顶放眼望去,脚下群峰可尽收眼底,气势波澜壮阔。 而在大仙云峰底下,属道教门派的天人道,其道观便是建立在此峰中,晋元大陆两大超级正道门派之一。 清晨,山门前巨大道坛平台上,足可容纳数千名身披褐色道服的道士,每日必准时身影落在道坛上,盘腿而坐,口中开始低低吟诵着道经:上下求道,殊途同归,悟而长生,无为而道也! 一人之声甚微,但数千人同起,则群声鼎沸。 传言天人道的创门人,是位得道成仙的张陵仙人座下记名弟子张天宗真人所创,道号:无为真人。 这在殷厉看来,哪来的悟道长生!不就是一群褐袍白裤的牛鼻子道士,在装神弄鬼忽悠众生么? 可不能否认,看着山门外面如此巨型道坛,从下而上接连着九十九道石阶,笔直宽广。山峰下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那是一批又一批信徒,脸色虔诚地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峰下靠近一条小溪瀑布边,修建了一座供旅客行人暂歇的远客亭。殷厉手持一把小扇子,此时正坐在亭台上乘凉,神态十分放松,悠然自得欣赏着周边怡人景色。 一旁站着的是面色漠然的白扈,双眼直盯向道观大门处络绎不绝的众信徒,在他身后站立两名天龙门随卫。 “少主,施奉贤所提供的信息,依我看,恐怕作用已经不大了。” “先坐!”殷厉看了眼站了半天的白扈,摇了摇头道:“毕竟时隔已久,可凡事都不定数呢。” 白扈转过身坐下,心情有些郁闷:“昨日那故弄玄虚的玄衍老道士闭门不见客,今日总该闭关睡醒了吧?” 殷厉听了白扈的话,心里不免想笑,天人道的道士,特别是一些年纪上了一定岁月的老道,是修行的年头越久,就越是讲究清净,一心往长生去了,自然躲道观里头深居浅出的,才更显得道行非浅嘛。 其实他们三日前已经陆续来拜访过两次,但每次都被道坛门外的小道童,以同样理由推脱,说那玄衍真人正在闭关期间,暂时谢绝所有信士与来客求访,或许两日后才可能会出关。 殷厉虽然不怎么对天人道感冒,但此道门背景悠久,道中弟子众多,以他区区天龙门首尊身份,自是不能相比的。况且,此世界中有名有姓的宗门,实力绝不是明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尤其是玄乎其玄的道教之类的门派。 强行之法是万万行不通的,只能再次诚心求访了。 至于殷厉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则是因为施奉贤所提供的第二枚灵脉钥匙线索了,正是与天人道的玄衍真人有关。 殷厉也是完全意想不到,远在南部地域边缘的青莲城,小小施家竟然与诺大的天人道有所交集。 两者渊源说来话长,大致概括就是因施奉贤之父施仁寿而起。 在施仁寿人到晚年时,不知为何竟一心迷上了悟道长生,抛家舍业的,期间还险些要偷偷散尽家财为求福缘,幸亏其弟施封黎早日发觉才阻止。但施仁寿不顾家族妻儿反对,毅然决然拜入了大仙云峰下的天人道,束发戴冠,一身超然道服,真好似成了世外高人,取道号“仁义真人”。 正巧不巧,家族上一代传到他手里的那一枚灵脉钥匙,便是给他一块带到了天人道中,而玄衍真人那时就是为施仁寿道引入门的接引者,二人当时同为师兄弟。 或许命格中缺什么就取什么姓名弥补,这施仁寿竟短短五年后就道身坐化了。自然灵脉钥匙就从此落在天人道中,也不知当初是否给玄衍诓骗了,猜测大概率应是落在了其手里。 所以施奉贤一开始打的算盘则是取得墨府手中的灵脉钥匙先,就能够有资本重新找上天人道这大靠山。 因为当时远在皇城的督领侍殷沣东早已病危在卧,心中或许根本不记得他这个小小的施家主了,几次联络了无音讯。于是,施奉贤想着如若成功,那施家定能在自己手中再次发扬光大,成为青莲城第一大家族。 可后来发生一系列他不可控的变故,让施家遭受巨大打击,在那三大家族联合逼迫之下,之所以都没说出灵脉钥匙下落,一是觉得无望,二是说了也没几人信。当然,内心还存在一丝侥幸,说不定还正好可以利用与天人道玄衍真人这层微妙关系,留有后路。 倘若日后天人道出面,凭着这般大势力,还真的有几率找全两枚钥匙,玄颜真人再看在故人之后的情分上,让施家东山再起也不是问题的。 当白扈等得脸色逐渐有些不耐烦时,一名随卫手托着一只浑身乌黑的天鹰走进亭中,将一张小纸条递给白扈。 白扈接过,眯眼看了一会,眉头微微一皱道:“是风煞!” “事情办的如何?”殷厉轻轻合上了扇子问道。 “信中说,杀隐阁的四大银牌杀手之一的雷隐,已经开始行动了。”白扈眼中却露出些异色:“少主,这么做划算吗?与他们交易,就只为那施家保驾护航一年?” 平常做事,从不会多说什么的白扈,此时人显得有些不快与担忧。 殷厉好像知道白扈心理微妙变化,面色如常:“白扈,看来明王府一事,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少主,我...” 殷厉打断白扈欲言之语,声音语气郑重了几分:“既然做了承诺,自当履行!你也不必多虑,让施家在青莲城的势力坐大,说不准日后能成为制衡那些暗中之人的手脚。” “少主您说的是,是白扈自己问题 “白扈你记住,现在你是自由的,跟他们自然不再有瓜葛。我说过,日后若有不想做的,纵然是跟了我,任何人也强迫不了,哪怕是我!” 殷厉知道白扈从小记忆中都是黑暗与血腥,一个唯令是从的听命傀儡杀手,刀峰刃上舔着血,一步杀一人,直至彻底脱离了杀隐阁组织‘木棋’的身份,选择跟了他。 ‘白扈’一名,是进了天龙门后才取的,他以前的名字,而是叫‘白隐’。 确切说应是一种代号。 名字与刚刚天龙门秘训的天鹰送来的纸条上所写‘杀隐阁雷隐’,也是有一个‘隐’字,但级别却是不同的。 杀隐阁组织,是江湖上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杀集团,成员虽不多,但个个行事隐秘,从不在人前现身,普通之人极难探寻到一丝踪迹。 此组织奉行一条天则:天隐令一出,承令必杀,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有求杀隐阁之人,去到约定之地,写下所求与严苛代价,只要杀隐阁承接了,那么双方交易立即生效。 外人看来,杀隐阁就是一群实力神秘,但唯利是从、六亲不认的亡命之徒。 阁中守条森严,组织成员之间,彼此身份都极其隐秘。一旦有违者,惩罚手段耸人听闻,什么折断四肢,生活剥皮,烈药毒杀等等。 每名杀手之间,实力也有着严格等级划分,木棋、银牌、金令三等超级代号杀手。 白扈之前便是其中一名木棋,取代号‘白隐’。 当然,如今白扈拥有的实力,已是能堪堪达到他们的初级银牌。 后来因明王府刺杀一事,被杀隐阁内部发出必杀天隐令,此令一出,是一直到令中人彻底消失于世间。 不然,不死不休。 晋元大陆上,没有谁愿意惹上这么一群疯子组织。 第十六章青莲城之变 所以,白扈为此有些想不通,此事值得与那杀隐阁有所交易吗? 而且,竟然请的还是四大银牌中实力排名第一的雷隐,其代价可想而知。 一想到此人凶名,即使自己都背后一层寒毛竖起,这可比您在这使劲摇扇子,凉快多了! “但愿此行得偿所愿吧,否则,我不介意在施奉贤老儿身上捅个窟窿!”白扈不知殷厉让风煞应允了杀隐阁什么苛刻条件,但雷隐,绝不是随便出动的杀神。 眼看便要午时,大仙云峰之下的道观,山腰间几栋高大殿堂塔楼之间,缕缕青烟飘起,如云雾缭绕,声声道钟之音,发出阵阵安人心境的悠扬,逐渐向周围群山扩散回响。 殷厉定了定心神,这天人道钟声果然有些名堂。单单以道钟之音,便有一种蛊惑动摇人心境的玄妙之处,生出拜入其道门之意。 “白扈,你说的对极了,此行,我们势在必得。” 殷厉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些时日,可花费我们了不少时间精力,施奉贤那老家伙,也还算听话。” 白扈嘿嘿笑起来,一改以往冷峻面相,恭敬说道:“还是少主想的周全,现在天人道藏有灵脉钥匙下落,估计从晋元皇朝到四方各地,都暗中传遍了。” “哈哈,这也得墨府墨夫人功劳,看来陶弘阳已经信了。这不,道门长阶上一波波信徒来客中,怎么天机府中人也混入其中,也改求道啦?”殷厉神秘一笑。 就在殷厉跟白扈还在仙云峰谈笑风生,远在几千里外的落凤山脉青莲城,已经发生了大变。 一日夜间,公孙府宅。 公孙无言,刚与庄农二人把酒言欢毕,几名下人好不容易才从华丽轿椅上,搀扶着醉醺醺的家主下来。 这公孙无言身宽体胖,一手摸着沉甸甸的大肚腩,可身上实力委实不浅,已是堂堂后天后期境界的高手,这在小小青莲城中独霸一方。 扯着两个仆人肩膀,重量全压在上面,两仆人脸上已经憋得通红。 公孙无言肉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之色,今日心情似乎极为高兴,抬起前脚刚迈入大门,后脚跟还未跟上时,突然,心头一丝莫名危险气息蓦然传来,全身血液没来由急剧倒流,可怕的杀气笼罩周身。 刚还是醉醺醺的状态,酒气一下被寒意蒸发的七七八八。 公孙无言当即下意识释放出极强的气势威压,将两名仆人一下远远震开,各自倒飞砸在两面墙上。 其中一倒霉仆人头撞墙角,脑-浆血沫迸发而出,眼看是不活了。 “谁...” 可话还没说全,只听呼啸之声四面而起,黑色锋芒闪烁间,像夜里一道闪电掠过。公孙无言所站之处,正是宅府大门之下,‘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若奔雷凭空炸起,整个公孙府宅的大门轰然倒塌,夜间看不太清的漫漫尘土四面激扬。 一道从容猖狂的背影,缓缓消失于夜间。 此刻公孙府宅,无论是已入梦的,还是守夜的,皆惊得床上滚下,或原地惊跳,一时男女老少惊呼声不断。 而大门口,犹如噩梦中刚清醒的三两个仆人,已经各个两眼吓傻了。 望着彻底毁掉的大门处,唯有家主公孙无言胖敦敦的身形淹没其中,若隐若现的仍然直直挺立着。 过了一会,一名全身发麻颤抖的仆人,眼神恐慌,身子颤巍巍一步一步走过去,试着搀扶下那公孙无言。 可手还未伸到,忽然大量液体从公孙家主身上‘卟呲’几下迸射而出,溅了仆人身前一地,拿手一摸,鲜艳滚烫的,是血! 噗通! 公孙无言整个身体从腰间为界限,上身与下身断开,一分为二。 次日,庄家传出庄颜抱伤在床,农家农行天被人几乎废了半生修为。两家后宅皆收到秘密警告,一年内,青莲城中不得主动挑衅,后果自负! 小小青莲城中,因此,所有人大为震惊。 施家,会客大厅内。 施奉贤伤势似乎恢复得不错,脸色比起前日子红润许多,深邃眼眸直直看向门外,不知想到什么,握着茶杯的手掌,时而松开,时而用力捏紧。 一会,忽地一下,起身踱步来到门口处,身形悠悠叹了一声老气。 “家主,您这是怎么啦?”身后露出肖老管家布满皱子的老脸。 “肖老,我们老了!” 肖姓老者不明此意,说道:“家主为何如此感叹,老奴才是一脚踏进了棺材的人,现在正是施家在青莲城大展宏图时候了!” “肖老,此类话,往后可不要再多说了。”施奉贤不容置疑的口吻,听似十分沉重:“那天他所说的不得主动,里面包括施家!” 肖姓老者虽年迈,但也十分精明,立即听出来了施奉贤话中有话:“家主担忧的极是,但不是只限一年时间,不是?” 施奉贤对此,却是赞同。 是啊,都有一年时间,一年的修生养息,到时青莲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施家,虽然摆脱了与皇朝那人来往,但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可惜筹谋神算的施奉贤,到如今他还蒙在鼓里,只知殷厉身份是天龙门的首尊。 其实,不仅仅离帝都皇城千万里之遥的青莲城,很多江湖中人,包括施奉贤,对于殷厉这位年轻的天龙门首尊,除了这层明面上的身份外,极少数人仍是不知,殷厉理论上还是曾经那位皇朝大太监殷沣东之子。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任谁都不会去想一个大太监还有子嗣后代呢! 不过,殷厉也猜错了一点。 原来,殷沣东也曾极力尝试过寻找灵脉洞府的,从意外得知灵脉消息起,就秘密计划安排人了,只不过后面皇朝中发生一些突变,导致不能花费很大精力持续,加上皇朝内部一些对手阻碍,殷沣东便先将此事放在一旁。 后又因缘际会,接触了青莲城中施家,双方暗中合作起来。 两者合作后,当真获益颇丰,但大头却给殷沣东一人独占,只留了些汤水分给施家,相当施舍于施奉贤的。 而且,在某些事情上,施家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与把柄,落入殷沣东手里,施家势微无奈之下,只能任他驱使,从此受制于殷沣东。 施奉贤是心底里咬牙切齿,表面是敢怒不敢言呐。 后随着殷沣东的病亡,施家终于得以摆脱了他人所控,但同时,却也失去了一个大靠山,谈不上是福还是祸。 这也是施奉贤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跟皇朝挂钩了,施家与殷沣东密切来往的关系,最好谁都不知。 若是有天施奉贤知悉殷厉另外一个身份,不知其面部表情是作何精彩变化,想必终是难看的,不是跟吃了苍蝇似的,一脸难受,就是心灰意冷,又给人套上套。 避来逃去,还是跳不出殷家的魔掌! 大仙云峰,天人道。 “少主,时辰也已不早了,若是这玄衍老道士依旧闭关谢客,我们该如何?”白扈甩了甩头绪,有点受钟声影响不小,看着天色问了一声。 殷厉冷笑一声:“哼!今日由不得他了,我们可为‘道’而来!” 第十七章玄衍真人 天人道的整座道观所占面积,足足占了整座大仙云峰三分之一,分三面而建。 山门前的巨型传道讲坛,接连山峰脚下九十九道石阶,道坛正对立于山腰数栋气势如虹的观楼。观楼分为三宫大殿,主要是中间太上老君殿、右边大道宫、以及左旁传道供奉的三清阁;而山腰后峰深处,则是道门的各种炼丹大殿,藏道阁,或形态迥异的闭关洞府。 后峰环境清净悠扬,一般为道门重地,不得允许,外人是一概不能涉步的。 从高空远处望去,整体建筑呈现中、东、西三路方位,规模宏大,真是一派道门旺盛之势! 与那青云山上,踪迹寥寥的三清道观的神秘感对比,截然相反。 殷厉心里有些出乎意料,今日竟没有任何阻碍,前方的小道童一看他与白扈二人出现,立即有所意会的前头引领着他们二人往山上大道宫方向走去。 其实多年前,殷厉已经来过此地一次的。 随着身形一踏上空旷云台阁广场,转眼右手方,豁然山峰上一块巨大崖壁,直直垂落下来,上面布满岁月斑驳的痕迹,年头可谓久远了。 巨壁表面则嵌有“万古长春”四个大字,并刻满了一行行细小而清晰的道家箴言。 白扈是第一次来这天人道观,目光不禁为此处恢宏景观所震惊。 一路上,擦身而过的老小道士们,各个神情漠然,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惧色,此时往同一处方向疾疾行去。 “少主,你看这些个道士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脸上跟人欠了八吊子钱似的,一脸苦大仇深的。”白扈凑近些,压低了声音。 刚说完,前方引路小道童,忽然停下脚步,脸上表情像听到什么,直直朝白扈瞟了一眼。 白扈对此一愣,殷厉倒是无所谓,摸着下巴,笑眯眯示意白扈跟上前。 小道童也没说什么,三人又行了将近一炷香时辰,终于是来到目的地,观楼三大殿之一的大道宫。 道门大开着,小道童侧身双手合抱:“师叔祖他人就在里面,二位来客,可自行进去。”说完道别了一句,便离去了。 进去大道宫里面,视线明朗,周边各有两座铜鼎,里面插着一排清一色檀香,烟云氤氲的,空气中飘散一缕缕让人闻之,神清气爽的气息。 不一会,殷厉二人便一眼看到最前方不大的道台蒲团上,正静坐着一位童发鹤颜、两鬓银须的老道士。 初一看,真给人一种道骨仙风的气质。 老道士缓缓睁开闭合的双眼,目光熠熠生辉,仿佛能洞隐烛微,看穿人心。 殷厉心底里没来由生出一丝压迫感,眼前的老道士,不动声色之下,给自己隐隐的气场如此惊人,竟看不出已经是年逾耄耋的白发老人。 “晚辈天龙门殷厉,特来拜见真人。”心神恍惚下,不由自主开了口。 “请坐,来者皆是客。”老道士指了指右手侧旁的坐垫,声音低沉有力。 殷厉一同白扈也不矫情,二人落落大方坐下来,殷厉定了定心神道:“久闻玄衍真人的道名,今此一见,果然是得道仙人,真是晚辈之幸!” “虚名何来道说,吾生谨承无为,往长生之道悟也。” 玄衍真人脸色虔诚论道了一句,突然目光怪异地望了一眼殷厉,似乎低不可闻惊咦一下,但随后神态又马上回到古井无波、得道高人的模样。 殷厉对此丝毫不察觉,他对什么无为什么长生道的不感兴趣,今日可不是来论道的,是来要‘道’的。 “贵道讲求无欲而为,顺道自然,万古长生...晚辈着实深感其中道经奥妙,为此自是心中钦佩...”虽不是来听道的,还是顺应着人家的话奉承了几句,接着又说道:“晚辈今日特来拜访真人,心想该携带何物,方可表示晚辈求道之诚心,不巧,正好带来了真人一位故人之后之物。” 说着,一旁的白扈取出怀中一物,上前递给了玄衍真人。 玄衍真人听闻是故人之后,淡然世外的神情依旧,伸手接过来,两眼一观,却是一封书信。 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故人施仁寿之后。” 不待与殷厉二人多言语,这玄衍真人看到信封上几个字,神态微微动容之下,已是将里面信纸取了出来。 殷厉与白扈则一旁静静坐着,目光不停地打量着这大道宫,宫内装饰古朴庄静,各样道家布置,显得道法妙妙。 不一会,玄衍真人已是将信上所写浏览完毕,此时真人,神情之间有些追忆,似是思绪万千。 殷厉自然知道信中是何内容,这是他让施奉贤亲笔所写的,看了满意才拿过来。 “奉贤贤侄,身体可有恙?”玄衍真人久久凝思,才对殷厉问了一句。 “嗯已无大碍,施家主让晚辈再次代替向真人问候,因身体一些状况无法亲自拜访真人,还望真人见谅!”殷厉语气诚挚。 玄颜真人捻着银须,目光如炬,回忆起了什么,语气谈谈而道:“时过境迁,转眼间四十余载,想当年,贫道为求道下山,从而结识天下同道志士。如今,唉...仁义师弟的音容样貌,宛如隔日啊!” “真人不必太于缅怀,故人已逝,后人当如斯也!”殷厉将这玄衍老道士的思绪适时拉回来,没空陪着一起感叹事世无常,该是办正事了。 话里意思,自是提醒玄衍真人了,你那故人之后,可还在家中焦急等着呢! 玄衍真人闻言,只是又轻叹了口气,其实当看完信件早已心明如境。 殷厉二人明面上是来访求道,暗中却为其他而来,不过双方此刻都心照不宣。 玄衍真人道:“殷公子说的极是,是贫道徒添伤感了。施贤侄信中所求,既是故人之物,贫道自当相助。” 殷厉二人听之一喜,可随后,玄衍真人又说了‘但是’两字。 “但是,毕竟时隔已久,那物亦是不知是否还在...也罢,得与不得,就看二位缘分了!” 殷厉眉头一皱,不解道:“真人此话,何意?” 随后只是看到玄衍真人唤出一名年轻道士,对其吩咐道:“元凌子,你带二位信士,前往藏道阁第一层,记住,只可取一物。” 那名年轻的元凌子道士,闻言恭敬回了一声:“是,师叔祖!” “请吧,二位!”玄衍真人转头对殷厉二人做了个应请手势。 殷厉与白扈二人,你我互看了一眼,没曾想是这样答复。 玄衍话中之意再明确不过了,料想这老道士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至于拿他们此番糊弄。 看来,这次‘论道’结果已经成了一半。 “那晚辈谢过真人!”二人道了声谢,跟着年轻道士出了这大道宫。 而就在殷厉等人前脚刚大门走出不久,静坐在道蒲上的玄衍,轻声说了句:“清丘,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刚说完,一个人影从大道宫后边拐角深处走出来,竟是天人道现任的大长老,清丘子。 一路上,殷厉思绪不断飞快转着,这玄衍真人如此干脆直接,反倒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清,缘由有二。 其一,目前灵脉洞府出现,多方势力形成明争暗斗局面,天人道拿着独独那枚灵脉钥匙,弊大于利。 其二,则是刚交给玄衍那封信,信中内容所写简明扼要。 大概就是故人之后施奉贤的求助之信。 信中,先是表明了如今施家所遭之境,需要灵脉钥匙缓解;然后就是直接请求取回先父之物,当初施仁寿离走时,没留下什么东西,所以请求贵道送还灵脉钥匙,以作为人之子的念想。 如此一来,信中单是这故人之物,估计玄衍很难明面上直接拒绝,何况对于已经很多事物都看破的得道高人呢! 无论哪方面,于情于理,天人道唯交出灵脉钥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以如今人皆尽知的局面,对天龙门这边自然有好处也有坏处。 天人道纵使道门实力莫测,但一心营造出来的正道形象,最好不要过多涉及世俗争夺,对其名声影响不小。 现在把锅甩出去最好,继续安安稳稳讲他们的道,求他们的仙,便是明智之举。 众所周知,天龙门背后势力是皇朝,对各处灵脉资源垂涎已久,除外,还有暗中行事的天机府,以及各处虎视眈眈潜藏着的人物,这趟浑水有点乱了。 殷厉想到这,嘴角苦笑了下,自己怎么患得患失了? 现在要担心的问题是,灵脉钥匙是否真的还在天人道的藏道阁之中? 第十八章得手 三人七弯八拐的来到后峰重地之一,藏道阁。 殷厉脑海中原以为,肯定是一座里里外外严密把守的塔楼,类似于以前武侠小说中的层层宝塔,好不气派! 可真正看到,气派是归气派,然而却是一栋三层的岩石殿阁,有二三十丈高度,宽近百丈,整体构造类似于上尖下宽的锥塔,其气势还远比不上刚刚离开古朴恢宏的大道宫。 外面并无天人道的弟子在此看守,让人看不出这里竟是收藏重宝之地。 等那叫元凌子的年轻道士抬手按在一处,轻松异常地推开外面一道隔门,露出了里面略微幽暗的一条拱形甬道。 然后只管前头带路,殷厉二人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话,随即鱼涌而入。 一路上,这元凌子沉默寡言的,气氛有些怪怪,无论殷厉跟白扈谈论什么,或者发展成后面试着语言逗弄下,元凌子道士都只道:“二位信士,不要拿小贫道取笑了。” 然后又继续闷头带路,反而显得殷厉二人没礼了。 没多久,跟着元凌子一进来藏道阁中,白扈先是轻“咦”了一下,殷厉目光同样有些诧异,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感觉真不是进来藏宝重地的错觉。 这天人道的藏道阁第一层,内部空间不是特别大,不到外面三分之一,可里面景观别有一致,自成一派。 同样是道派宗门那种庄重而无为的古建筑风格,不过区别是在于这里既然是藏宝重地,却看不出有何贵重之处。 进来第一眼,殿阁内挂满了像是祈愿树上的丝线红绳,直接从房梁顶端垂落而下,差不多在成年人头顶高处停下来。 丝绳尾端则是系着一个个事物,比如长状小盒子,圆卷羊皮纸,木笺竹书...等起码成百上千之多,一堆人眼初看千百样不同之物。 殷厉在有点讶异后,逐渐看清其中大部分物品中属长形小盒子占居多,估计是方便于某些珍贵东西的存放。 这藏道阁一层,奇特景观就是如眼前所见,内部再无其他装饰之物了。 那元凌子直直走到二层阁楼梯处停下来,转过身开口说道:“这里便是藏道阁一层,二位信士可看到各条绳上所系之物,皆是我天人道的多年珍藏,以往仙逝长辈遗物,亦是存放在此,师叔祖说您们所要找的,理应也是在其中的。” 白扈快速环视了一周,语气有些无语的询问道:“我说,你们天人道这是跟我们玩猜谜语还是破解机关?如此之多的绳子,是要初一找到十五?还是十五找到初一?” 殷厉在一旁陷入思考当中的样子,不待元凌子开口,白扈又接着质问了年轻小道士一句,“万一,我们要的并不在这呢?” 年轻的元凌子道:“二位信士可放心,藏道阁其他层楼并不是存放珍品之处。”他对于白扈的质问也不生气,神情依然。 殷厉一边目光打量着阁中环境,一边说道:“我等如何寻找?若是发觉某个盒子中是我们需要之物,便逐个开启?” “是的,二位信士可与小贫道说之,藏道阁所系之绳,有其特别开启之法的,而且,每个盒子开启后,不一会便自动复原。” 窝咧个去……!听着元凌子小道士一口承认,心里不由骂粗起来。 还得过关解谜?这不就机关术? 殷厉脸色已经微微变冷,这里所存放之物,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九百了,一个个找起来要到何时? 他最头疼的就是破解谜底,尤其精深的奇门古术了! 难怪,应是藏宝重地,却无人在此严禁把守,怕此藏道阁中机关层层了,内外墙壁足有几十丈厚,都是专防偷盗所设的。 这藏道阁如此摆放东西,若是他们自己要拿某个事物时是怎样辨认的?上面也没任何字眼提示与标签,不知是天人道中哪位高人的奇思妙想。 那玄衍老道说的还真是句句实言呐,看什么二人缘分,应是玩游戏拼人品才是真。 后面元凌子就不再有所言语,身形笔直站立在一旁陪着,脸上表情也不着急,他所在之处,刚好能一目了然看到殷厉二人在藏道阁一层的所有行为举止。 殷厉跟白扈两人对此只能认了,人家已经给了机会,阁中任取一物,至于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了。 就这样,殷厉二人目光中带着猜疑,开始在藏道阁中寻宝起来。 约莫过了一段时间,两人来来回回凭感觉寻找看似可能之物,期间凌元子也开启了几个特别像存放灵脉钥匙形状的盒子,在其解绳时的精妙手法,十指飞动间,宛如朵朵莲花绽放,看的两人啧啧赞叹。 可其中无一是想要之物,一连失望之下,心情不免有些颓废。 都心存疑问:莫非没有? 又过了一顿饭时间,殷厉索性站在元凌子一旁,两眼直直望着满额黑线、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的白扈,其身影仍在密密麻麻的红绳阵中不停寻找。 若此处不是怕得罪天人道,估计以白扈隐忍性格,都想以暴力破之了,岂不是更直接了当! 元凌子还是一副谁也不搭理的神情,任由殷厉在其一旁四处张望。 白扈全部举动都落在殷厉眼里,突然间,眼前有一些东西一闪而过...不对,是角度问题。 殷厉一下有所顿悟似的,眯起黑色双眸,目光若有所思,自己在这,竟然能够全局观! “元凌子小道长,在下想问一句,贵阁所存放之物,是以何为特征,进行分类放置的呢?” “殷公子所问,元凌自当解答,藏道阁中之物皆是按照大小材质顺序所存放的。”小道士倒是很干脆的解说道。 听完后,殷厉逐渐抓住了什么,不停在脑袋中理顺着思路…… 原来,这藏道阁一层所摆放位置,并不是无所规矩的。 整个阁殿空间,布置是呈现四方八列之数,垂挂之绳,每行每列,其实都有数字规则的,故而能将不同物品,分门别类放好在一起。 届时需要拿什么,只要熟悉其中数字规矩,自然能清楚位置,一方面还可以更好防止盗窃。 嘿嘿,若有谁想来此藏道阁偷走什么东西,哪里会想到需要身带着上千个作为记号之物,解开一个便留下记号,如此往复,直到目标所在。 否则,绝对是无法短时间内寻到的,且不说早已触动红绳机关,单是花费的精力,估计就自动放弃了。 这是此世的高数学运用吗? 像极了演化过来的奇门遁甲之术。 两枚灵脉钥匙之一,形状也不过一拇指大的小型物件,与自己现在手中的是配对,自然而然选择放入盒子中。 那么自己首先是要找到与其类似物品的盒子,再将它范围不断缩小,直至最终所在的点,那么它肯定就在其中了。 元凌子看到殷厉脸上忽然露出的窃喜笑容,他又继续投入寻宝游戏当中。 殷厉逐个看了很多行列之物,大致将它们记在心里,又过了一会,招呼白扈一声,让他站在阁中东边一头,殷厉顺着白扈方位看去,果然其中有玄机! 高中没学好数理化,用之方恨少呀! “少主,您这是...?”白扈一头雾水,不知殷厉让他不断变换方位在做什么。 殷厉也不先解释太多,饶有兴趣进行下去,心中胜券在握。 慢慢的,排除了大部分可能性,逐渐将范围不断缩小到十仗,八丈,五丈,两丈……不足三尺空间范围;殷厉刚走到一处,神情专注下,倏然间身前却有一丝淡淡温热传来,怀中一物竟有所反应。 随之,殷厉的目光直直盯向前方,伸手可触到的一只毫无它样的小盒子。 那元凌子,对于殷厉的异常举动,神情也变了变。 …… 第十九章杀机四起 大仙云峰后山重地,三位年轻身形走出了藏道阁大门入口,其中的两人表情带着喜悦,一人神情淡然。 不一会,再次行到来时的云台阁广场的巨大崖壁前,元凌子双手合并道:“二位信士,小贫道便送至此了!” “元凌子小道长留步,请回!”殷厉二人得手想要之物,态度自然很是尊重友好:“小道长替我二人向玄衍真人问好,改日晚辈二人再来诚挚求道。” 年轻的元凌子,拜别了二人。 望着小道士远去的背影,殷厉才低头将目光投向此时张开的右手,手掌中赫然有一枚古质的玉石,躺在一小块红布帛上,却是龙形的模样,小巧精美,通体剔透。 这枚神奇龙形吊坠,在藏道阁中竟然与怀中另外一枚凤形吊坠有所反应,让殷厉不禁出乎意料。 若不是当时细心感应下,他绝对是直接忽略掉,丝毫不起疑心的。 殷厉与白扈相视一笑,此行,得来全不费工夫! “走吧!” 可就在二人刚走下云台阁广场的石阶,殷厉心神忽地一动,转过身,一眼看到侧旁不远处的道亭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人到老年模样的道长,红润饱满的容颜上,颌下三缕胡须飘飘。 三人一时竟相对无言,站立于广场道亭中的老年道长,此时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气场,相对于玄衍真人那返璞归真的收敛,他身上更多的是不怒自威的气质。 殷厉跟白扈两人,不由生出警惕心,甚至联想到是不是天人道反悔了?更是心底里十分警戒起来, “贫道,清丘子!” 老年道长却是率先自我介绍道。 什么?他就是如今天人道的大长老,清丘子? “在下天龙门殷厉,这位是白扈。”对于明显在此等候他们多时的天人道大长老,虽然让人感到惊讶,但殷厉马上不卑不亢的说道,并也介绍了两人各自身份。 “久闻清丘真人的大名,不知真人是找我二人有何事?”殷厉疑惑之下问了一句。 天人道的大长老清丘子,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的,外人很少知晓,更不用说见过其本人了。道门中很多事物,许多年前已经交由了现今掌门鸿虚道长来处理,所以殷厉之前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掌门人师伯的庐山真面目。 清丘子道:“阁下之名,老道也略有耳闻,今偶然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真人谬赞了,在下才是久慕真人已久,一直想要拜见,可惜真人往日踪迹缥缈,实属不易。”殷厉听到这清丘子如此夸奖,不免也老脸微微发烫,赶紧互相捧吹一通。 可您这老道士倒是说明来意呀,气氛都搞得有一丝紧张了好不好? 只见这清丘子神情一转之下,捋了捋胡须,面容有些严肃:“老道有一言,不知殷施主可愿一听?” “真人但讲无妨。”殷厉坦然自若的回道。 “既如此……阁下可知‘怀才其罪’的典故?万物万事,福祸相依。”言语感叹之间,似乎包含一种莫名的叹惜。 殷厉闻言怎不知,这不就是出自那世界《春秋左传·桓公十年》中的典故? 分明指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难道...清丘子是在提醒我什么? 殷厉眼中露出一丝疑问,却不着痕迹地感激道:“多谢真人提醒,在下一定谨记在心!”随即对清丘子行了一礼。 白扈在一旁,目光中同样有些不明其意,仿若殷厉与清丘子二人之间,有一丝隔空博弈的意味在其中。 ———— “少主,这天人道大长老刚是何意思?我不信只为了提醒一句奇怪之言?”两人回去的路上,白扈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不解。 殷厉对清丘子突兀的话,同样不解,心头有一丝不好预感,隐隐挥之不去。 望着前方茂密高大的苍叶林,中间一条窄窄小径,直通山下的小城镇,二人的快马与几名天龙门随从,便暂时留在那等候。 “恐怕...他话里有话,总之小心为上。” “是,少主。” 现在不管如何,居安思危总没有错,尽快下山返回帝都皇城再说。 此时接近傍晚时分,山顶落日余晖下,天际晚霞染红了一片,连地上落叶都是金黄色的,林中曲径通幽,景色亦显得美不胜收。 二人行走在林间小路,足下踩到地上的层层落叶,发出沙沙的细响。 殷厉与白扈,两人心领意会似的,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林中鸟兽大多已归巢,虫蛙断续中发出低鸣,树上落叶向下旋转着。 此刻,却隐约有数股敌意的气息弥漫林间,最终聚集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林中杀气! 殷厉平静的面容,神色逐渐寒冷下来。 白扈自小被杀隐阁组织收养大,成年后化身于黑夜中行走的杀手,身体意识多年来早就潜移默化,敏感度与瞬间的反应都远超常人。 只见他身影一晃,倏地一下原地消失,下一刻后,重新出现在不远处。 随一声惨叫,一人影从树上猛然跌落,单手捂住一边不见了的左臂,面露阴毒痛苦之色,死盯着身前的白扈,其头顶上还滴落着丝丝血迹,抬头一看,豁然一条断臂正挂于枝丫间。 “还有哪几位朋友在此?何不出来见一见?” 殷厉冷酷的语调,兀自林中响起,身上浑厚澎湃的威压,顿时激起林间更多落叶纷纷而飞舞。 说完久不见动静,殷厉身形一动,当即出手。 一掌轻轻向前有力打出,只见前方虚空被人凭空操纵一般,眨眼间扭曲成一团肉眼可见空气波纹,直直朝一棵一人抱的树干激涌而去。 砰!整棵树干应声碎裂,地面独留半节树桩,同时一个蒙面人影倒飞而出,露出的双眼中,神情惊恐万分,身体不停往后撤退。 风吹,叶落。 一步,两步,三步…殷厉缓缓走向那蒙面人。 在蒙面人眼里,殷厉有些清俊的面貌,此刻寒冷如冰。 赦赦赦!周围接连微乎其微的异响,十几道身影倏然出现在眼前,将殷厉与白扈团团围住。 两名后天中期,三名后天初期,五名先天巅峰,包括那名断臂躺着的,一共十一名。 真是好大的手笔! 殷厉心中冷笑,看来今天是不得平静了。 白扈对此变故,藏在身后的左手已多了一柄薄身近透的匕首,锋利似芒,亦是双眸冷漠地看着周围之人,严肃以待。 “看来诸位不是一门派的,却此时一同迎接我二人,难得难得!”殷厉左右环顾一眼,不禁冷笑道。 这一共十一人当中,除去了刚才白扈偷袭那名面容陌生之人,对面六个亦是黑衣蒙面,身上内敛的气息应是训练多年的刺客,只露出双目中杀机潜藏;其余四名身上服饰各异,却是堂而皇之现身,不以黑衣遮面。 再细观场中阵势,似乎是以最前方那名真面目示人的魁梧虬髯大汉为首。 此大汉粗大双臂上,肌肉青筋隆起,给人视觉充满一股极强的爆破力量感,一看便是精研修习武道外门功法多年的,拳脚武学怕是将要突破后期了。 魁梧虬髯大汉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断臂同伴,对其周边同伙摆了摆手:“久闻天龙门殷首尊之名,果然年少了得,今日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只为想与殷首尊做一个交易。”声音明朗,气场一时显得威风凛凛。 “哦,诸位这阵仗来势汹汹的,怕不是来与人谈交易,倒像极了以人多欺少的明抢豪夺啊!”殷厉笑容满面,但言语之间很是冷淡。 虬髯大汉道:“哈哈,看来殷少主为人还很风趣!我等此来,不为它事,只不过……要殷少主刚从天人道得到的一枚东西而已。” “呵呵……!”殷厉语气暂缓了下,蓦然平静说道:“若是在下不愿交出呢?”神色一下冷漠之极,竟不容一丝谈论的决然。 “哼!殷首尊如此年纪,却已拥有一身后天巅峰实力,差半步即可踏入宗师一阶,不可谓不惊人,元某早想领教一下了!可双手难敌四拳的道理想必也是懂的,难道想以二人之力对上我等十人?” “在下还真想试一试!”殷厉脸色一凛。 殷厉话一出,虬髯大汉等人徒然气势逼人,虬髯大汉身上更是一股罡强至极的威压爆发而出,声音沉重而道:“若灵脉洞府钥匙不交出,你二人便下去跟阎王做交易吧!” 虬髯大汉此番也不再多言,不合作,那就死! 第二十章戾气再现 “哼!那就要看尔等利爪,有没有能撕了在下的本事!” 瞬间林中敌意不断攀升,仿佛空气都灼烧了一般。 一片落叶,忽而从高空枝丫间脱落,然后轻飘飘往下翻旋,又被一股无形风力托浮而起。 杀!随着十道凌厉的身影移动,各自招式敛暴而来,白扈鬼魅般的柔瘦身形同时再次原地消失。 当!火花四溅,两者碰撞如同金戈交击声刺耳。 一看却是虬髯大汉狂暴的罡气外露护体,刚要朝殷厉奔冲过来时,途中却猛地抽身退开,同时灵活扭转身体,一拳呜呜往后砸去;霎时身后一道身影也闪电般袭来,向他后颈犀利突刺,拳头与匕刃,两种截然不同的物体间相击,竟然火花迸射而出。 虬髯大汉周身三尺,凌厉的劲道刮起一股飓风,在一棵树上同时现出了白扈的身形,正摆出一只狡猾猎豹般的姿势,细看其持匕的左手,已然微微发颤。 白扈目光如锥,锐利明亮。果然,自己距离此大汉的后天中期巅峰实力,还是差上那么一点! 虬髯大汉拳头金光闪闪,震开白扈一击后,反而将全身释放的威压席卷而开,周边直径七八尺圆内,落叶一扫而空。 定眼瞧向刚偷袭后颈之人,不过才后天中期亦敢挑衅,口中不由大怒道:“给老子下来!” “碎裂拳法!” 噗!虚空三重拳影,齐头并进地直朝白扈击去 拳劲所到之处,途中一排排胳膊粗的苍叶林木顿时四分五裂,轰的一声!罡劲威猛,有崩山裂谷之势。 可再一看最终目标之处空空如也,已无人影。 虬髯大汉目光炯炯,快速环视着周边时,一道悄然无声的影子,竟从上空再次敛息而来。 嘭! 罡强护体真气,将周边凌空刺出的透明匕刃一震而开。 刺啦!一只手,不知如何办到的,从犀利刁钻角度袭来,同时伴随一柄极难发现的匕尖,带着致命锋芒! 噹!双方再一回合强力交手…… 同等境界,虽然比起虬髯大汉罡猛的武道实力还略逊一些,可白扈鬼魅般的功法,却以柔克刚,双方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暂时缠斗了起来。 此时再一看殷厉这边,其脚下不知几时已是多了两具胸腔严重凹陷下去的黑衣人尸体,脸上双瞳圆睁,惨状竟是死不瞑目。 “想走?” 嘭!狠狠一掌击退身后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殷厉动作如蛇,竟将对方手中形如狼牙棒的武器稳稳当当夺了过来。 “那在下送你一程吧!” 冰冷言语自殷厉口中发出。 此时殷厉身上已然散发一丝丝极淡的灰色之气,若隐若现萦绕在手掌之间,因身形移动太快,外人若不细看下,根本难以发现分毫。 七名高手全力围攻之下,只觉这位年轻一代的天龙门首尊,身法实在太诡异了! 呲啦!破空之音,像是有人以锋利尖刃生生划破虚空发出的尖鸣,一道黑影尾带着几道透明似的残影,极速追随那名惊恐败退的黝黑男子而去。 “啊!救…我…” 黝黑男子方才吃了殷厉一掌,立即背对着众人欲借势遁走,可其速度却远不及那紧随而来的诡异黑影,几呼吸间,直接被洞穿后背,只留下拳头大的窟窿能一眼望穿过去,身体戛然跌落,后背伤口处竟不见一滴鲜血溢出,没了一丝生机。 这一幕竟是殷厉将掌心一丝灰色之气注入狼牙棒之中造成的,棒体隐隐缠绕之下,狠狠向其一抛而去。 “退!不要一人落单!” 剩余六名之人,瞬间惶恐而走。同时,其中一人连忙怀中掏出一物,对准林间上空发出,啾的一声响!一支穿云箭拖着鲜艳尾烟,直射向黄昏的高空,在天上划出一道美丽轨迹,响亮的爆破声,直破天际。 殷厉此时也已经直逼而来,其足下一顿,便掠到半空中,望了一眼头顶上美丽的烟火,眼中闪过阴沉之色。 “火箭信号么?如此……不得不速度解决了。” 丹田御劲一动,殷厉身形疏忽不定起来,然后半空中俯身而落,途中像是变化出一道道幻影,连成一线,若斗折蛇行,忽左忽右,片刻间就出现在另一名黑衣人身后不远处。 后者感知到什么,蒙着的面容,仅露出的一双眼睛犹如见到死神,充满恐惧与不可思议。 “不好!大家快一齐配合,此时不施展出各自得意绝学,更待何时?” 其中一位刀疤脸汉子,见此对同伙大喊一声,企图一同出手将殷厉的凌厉攻势阻挡下来。 呼呼!周围异响不断,不同的招式攻法瞬间齐出。 三道飞剑,狂暴刀影,血红掌印……每一种功法皆威力不凡,惊人呜呼声中,眼看全部招呼在殷厉一人身上。 此等可怕威压,纵然不伤亡,也得脱层皮。 可下一瞬间,殷厉却原处消失了,竟瞬移了一般,安然无恙的,重新出现在那名黑衣人跟前,二者面面相对,距离不足一尺,而刚才多方攻击全都避开了。 快,太快了!他是鬼神出没吗? 莫名的身法,游影飘忽,所在周边温度骤降,空气中一丝丝诡异寒意涌动。 惊恐不安下,浑身乏力,眼见身前胸口处一只手掌轻轻按下,却什么都做不了。 黑衣人只觉一股极为阴森寒冷的霸道力量,毒蛇般兀自流遍体内,紧接一种柔和推送力,让其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去,过程中身体还未撞上任何实物,全身上下,由内而外,一丝丝连绵不绝的暴躁森寒气息,此时在体内入侵进四经八脉之中,黑衣人身体像燃烧炭灰一般火焦起来,瞬间散化而开,消失于世上。 寂静而诡异的一幕,活生生演绎在其余人眼中。 几息之间,一起的四名同伙,性命交代了当场。 天龙门首尊的真正实力,诡异程度远超传闻! 林间还未腊月时节,寒意已然侵骨三分。 他是,魔鬼! “走!”剩下五名之人,此时此刻,心里哪还有一丝与殷厉直面抗衡的侥幸心理,不约而同极速往林中深处逃命般隐去。 那自称“元某”的虬髯大汉,此刻仍被白扈缠住,后者不停伺机而动,企图找出对方破绽,一举击杀。 “混账!老子要撕碎了你!” 林间不断响起虬髯大汉暴跳如雷的怒吼,似乎给白扈鬼魅的遁移身法,忽上忽下骚扰,激得怒不可遏。 噹!又是一击,白扈手中薄若蝉翼的匕刃,一次次趁机刺在虬髯大汉裸露的四肢,割出一条条血痕,虽然触目惊心,却只伤及皮肉而已。 “啊!” 虬髯大汉目眦尽裂,满腔的滔天怒火却得不得释放,心中早已恨不得将白扈生撕活剥、挫骨扬灰了。 可知,他修炼的乃是正宗罡硬的武道功法,优势多在于肉体的霸道力量上,摧枯拉朽攻势,更倾向于与人硬碰硬。 同境界下,难有敌手。 可偏偏碰上如此神出鬼没的白扈,平生一遇的难缠对手,空有一身强悍力道无处使的憋屈,不断消磨着虬髯大汉的隐忍意志。 轰!一拳刚猛的劲道,白扈身形终是被一力破万法,打的倒飞而出。 嘴角挂着彩,白扈身形离得远远地,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虬髯大汉拔出刺穿他掌背的匕首,鲜血涓涓直流而出。 可这,仍然伤不了这虬髯大汉根基一二,此人皮糙肉厚,又练得一身精湛的护体罡气。 抹了嘴角血迹,微微上扬,白扈朝着虬髯大汉勾了勾手指头,对虬髯大汉的戏弄与嘲笑,挑衅意味溢于言表。 对此,只见虬髯大汉若一头暴躁的黑熊豹双目圆睁,瞋目裂眦的,已然到恼羞至极的样子。喉咙间低沉怒吼一声,粗大双掌在胸前猛地对冲合并,身上随即冒出一股恐怖的能量,魁梧身躯一震,嘭!足下地面皲裂而陷,竟凭空高跃而起,速度极快,虬髯大汉气势真若金身伏虎罗汉一般惊人,朝白扈所在双拳高高举起,直接砸下来。 “哈哈,去死吧!” 第二十一章移岳阳拳 一片落叶,已至半空,还不停翻转。 一旦选择出手,殷厉便雷厉风行结束了四名敌人性命,脸上一丝冷意,仿佛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神,缓缓看向其余四散而遁的五名敌人。 一抹雷电般红芒,在双瞳中刹那闪动,看起来极为阴森诡异。 “既然来了,都留下吧!” 冷冰空洞的一句话,声微却清晰异常地落入了还没遁走多远的五人耳中。 殷厉身上一丝丝灰色气体,似乎越发浓厚了几分,四周寒意如霜,专注施展开来的诡异身法,更显诡异无比,好似一缕灰烟摇曳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那片半空落叶,一次翻转。 不见任何惨叫声,像是瞬间卡在了喉咙,戛然而止! 一人生命,灰尽而灭。 落叶,二次翻转。 再一人生命,宣告消失。 落叶,三次翻转。 ...... 最后那名刀疤脸的汉子,目露骇然,嘴唇夸张开合,似要喊出些什么,一缕灰气已从头顶没入,整个人直接化为黑色灰烬。 终于,那片落叶轻轻的碰触了地面。 所有的发生,就只是一片落叶随风翻转的每瞬间。 瞬息之间,十步杀一人! 对那些满是绝望眼神消失于世上之人,绝不想得到,如戾魔现世的殷厉,此刻全身心竟是愉悦的!欢快的! 而其本人,始终不察觉,仿佛置身于一种无我意识的奇妙幻境中。 似乎天地间,只有不断收割吸收的新鲜魂魄,会让他感到一丝又一丝贪婪的兴奋。 一种欢悦异常的虐杀之意,仿若从灵魂最深处传来。 杀、杀、再杀……! 愉快至极的欲望,得到尽情释放,不断放大,再放大,慢慢形成黑漆漆的深渊在贪婪吞噬着,意犹未尽! 眼前一片漆黑,回到混沌鸿蒙未分之时,周身一切处于无尽黑渊中,前方仅有几道细微亮光,已经全部在路的尽头熄灭了。 不,这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嗡——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神识中,一声撞钟嗡鸣的惊响,潮水一般淹没过来,呼吸一下变得困难重重,将窒息而死的痛苦感,若针扎般刺来,殷厉悚然清醒。 刚才的他,似乎,不是自己! “哈哈哈……” 这时,林中突然响起一道猖狂而愤怒的大笑声。 虬髯大汉全身遍布皮肉伤痕,而魁梧身躯淋上一层金光罩似的,金芒芒耀眼,双目若铜铃发出红色,像极了一尊金光杀神从天而降。 眼看着这恐怖一击还未下来,已有山崩地裂之势,白扈负了伤,纵使身怀数种敏捷身法,此时已经力不从心,救不了他几次了。 这回怕不是给砸成肉饼,也得彻底残废了。 白扈目露决然,身形单膝跪地,一动不动死盯着虬髯大汉杀神般降临。 轰—— 可怕的雷霆一击,轰然落下,刹那间,黄尘滚滚大作,林中顷刻间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搅动不已。 狂暴惊人的气浪,像受到巨力挤压的潮水一般溃坝,向四周八方轰隆隆涌去,飞沙走石,可怕的余威,足足持续一刻钟方才缓缓消散。 白扈身处其中,自然感同身受,脸上、身体各个部位,割出一道道血痕,衣衫褴褛。 若能从高空而望,便可看到此百里宽的茂密苍叶林,中间冒出了一个巨型的圆坑,地下岩石裸露在外,着实吸引眼球。 白扈吃惊看着此一幕,眼里只有殷厉那道消瘦的身影独独挡在前面,断然接下了虬髯大汉凝聚神力的惊人一击。 殷厉脚下地面已是向下塌陷几分,方圆三尺内寸寸皲裂。 由于背对着白扈,殷厉此时面色显然苍白了几分,嘴角挂着一丝血痕,一边衣袖上血迹斑斑,分明负了内伤。 他是在击杀五名对手后,千钧一发之际,仿佛入了魔的心境突然清醒,然后听到虬髯大汉动怒的大笑声,只看了一眼,虽身上力量还未重新凝聚,一时极为被动下,仍毫不犹豫施展出身法,替白扈挡住了虬髯大汉握有神力的双拳。 “哼!螳臂当车!” 虬髯大汉本以为此一击,便足以将那戏弄于他的敌手砸爆而亡,可热切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而是竟在多名高手共同围攻下的天龙门首尊殷厉,身形移花接木般及时救了其同伴,还生生抗住了自己的‘移岳阳拳’。 这天龙门首尊如此可怕的实力! 今日此人,绝不能留其活口,必须命葬此林! 一击不行,那么,就再来一次! 嘭!又是一拳,如有泰山之力砸落,那虬髯大汉见刚一击被人离奇接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马上反应过来,以力借势,身形重新跃回半空中。 那让我看看,你还能挡我几拳? 嘭! 第二拳! 嘭! 第三拳! 泰山压顶般金光拳影,在殷厉瞳孔中迅速放大,瞬间而至。 殷厉再次身躯微动,以双掌向上,身上内力不断灌注双臂而去,不敢再有所保留,形成一层灰濛濛掌盾,迎了上去。 嘭! 终是喉咙间一声闷哼,鲜血口吐而出! 虬髯大汉不知激发了肉身何种秘法,展现出来的力量,直接冲到堪比半步宗师。 霸道与狂暴的威力,凝聚于双拳,一拳下来似有一座小山峰之重。 殷厉面色露出不正常的潮红,只觉体内气血翻涌,胸腔五脏六腑似要爆裂,像是生生给压迫移位一般难受。 本就仓皇之下硬接下了虬髯大汉狂暴的一击,两者间力量明显有所悬殊,敌强我弱,加上高低的对敌处境,更是不妙,内心不免有了些对死亡的恐惧。 真是来到此世,平生所遇大敌,殷厉脸色阴晴不定。 但,绝不会就此认命! 想到此,殷厉心一横,刚不久体内自我压制下去的一丝丝死亡之息,不自觉再度涌上来,诡异红芒闪电,瞳中再现。 殷厉身前抵挡掌式一变,右腿后移,身形摆成微曲状态。既然防御不了,干脆化防为攻,不信此虬髯大汉的神力,还能取之不绝,用之不尽。 殷厉仰头嘴唇一咧,露出上下八颗洁白牙齿,笑容一时显得阴森森的。 一见殷厉此刻似入魔模样,又彻底放弃防御,虬髯大汉为此神色一怔,眉头微皱下,脸上出现迟疑之色,但立即想到什么,瞬间下落的攻击速度反而增强几分,粗犷的五官,顿时也变得狰狞无比! 双方均都到了一副以命相搏的程度! 第二十二章变故 噗嗤! 白扈耳朵听到破风之声大作,一股极强的威能,从那二人中间爆发而出。 可声动不再是虬髯大汉,单方面狂砸乱轰的压制了。 等强大的冲击波缓缓散去,连忙定睛一看,竟是见到殷厉以单手抵住虬髯大汉砸落的右拳,身形已然大大矮了对方几截。 二者之间距离极近,像是多年好友拥抱在一块。 虬髯大汉脸庞猛地一怔,一怒之下想要右臂脱离抽身而回。 忽然间,身体仿佛无力僵住,只见自己右手臂如同磁铁一般被什么吸住了,丝毫无法动弹。 此时已看得很清楚,几缕诡异的灰色气体从殷厉身上缠绕而来,灵蛇吞食一般一圈圈缠绕着手臂而去,肉眼可见的速度,直逼虬髯大汉脖子处而来。 虬髯大汉瞳孔满是恐惧之色,这时他心头间危惧的凶兆凛然大起,左手拳头金光闪动,毫不犹豫朝殷厉头部轰去。 可那威势明显暗淡了许多,似乎肉体强行激发秘法的时长到了。 拳头还没到一半距离,体内冒出一丝丝暴躁森寒的气息,一下从右臂传来,面露惶恐之色下,抬头便看见眼前殷厉瞳孔中似有灰色电流闪烁,彻底化成了魔鬼般模样。 殷厉本是清秀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口中发出低沉的“桀桀”诡异笑声,露出一口白森森牙齿,尤胜真实厉鬼三分。 惊人的左拳,刹那间变得软绵绵的,速度更是缓慢无比,浑身充满乏力感,整个人力气就瞬间抽走一空了。 更可怕一幕出现了,缠绕手臂上的诡异灰气,竟丝丝深入血肉之中,仿佛在其内生根发芽,不停地扭曲蠕动着,活生生沾连在一起,全身莫名寒意涌起,侵入骨髓。 虬髯大汉骇然看着自己粗壮的右手臂的血肉,人眼可见的干缩焦黑下去,直接连里面骨头都化掉了。 眼神惊惧达到了极点,此时欲拼命甩掉后者,却发现如狗皮膏药般沾得死死的,一丝丝死亡灰气,认准了他身上某个地方,索命似的兴奋吞噬而来。 虬髯大汉心惊胆颤,属有生之年见到最可怕之事,粗犷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不已,双目极力圆睁着,嘴唇动了动,一丝声响没有,想喊,却喊不出声。 嘚嘚嘚……! 就在这时,犹如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木鱼之音,蓦然敲响,越来越快,持续不断,真真切切,直接荡漾灵魂。 “阿弥陀佛,无量功德!” 随即,一道佛门之语,清晰入耳。 紧接着,只觉一阵呜呜烈风迅速掠过身旁而去。 “好歹毒的魔功绝学,走!”一声清冷,不知是谁口中说出。 殷厉在喘息未定中惊醒,刚刚被他吞噬掉右臂的虬髯大汉,已然不见其影。 心神逐渐一点点收回来,缓缓深压了体内躁动的戾气,神识微微转醒,双目浓浓灰色散去许多,但身上依旧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死亡气息。 殷厉面色苍白异常,这才面无表情打量着此时此刻林中逐渐出现的各色人物。 再眯眼一看,距离自己最近是一身华丽青衫,面容极为俊朗的中年男子。 此时他手中拎着一人,正是那不见了整条右臂的虬髯大汉,齐肩而断。 那虬髯大汉气若游离,肩膀断臂处焦黑如碳,焚烧了一般,极其骇人。 此时现身于林间的众人,其中有一位是身披黄色袈裟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身旁还站着一名天人道道袍的中年道士。 另外,还有一名面容丑陋、长脸的披发干瘦老者,独自一人远远站立一边。 不一会,半空中“呼呼”两声,林间又各出现一男一女。 只见那男女皆是二十五六的年纪,男的长得英俊不凡,仪态翩翩;女的则腰肢曼妙,容貌清丽,手中各持一柄佩剑。 二人一出现,便也打量着周围他人。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名佛教的老和尚两眼如炬,直直看着殷厉,随后双手合十,口中又佛吟了一句。 刚才佛音一般的木鱼声,应是由这老和尚所起。 一旁白扈忍着伤痛背靠树干,悄然无声的护在殷厉一侧,同样目露警惕,看着林中此时变故,突如其来的众人中,竟然有几位熟悉之人。 一个是那一来便救走虬髯大汉的俊朗中年男子,白扈曾与此人打过一次照面。 此人不是谁,正是天机府已多年不曾出世的叶奇峰叶无情,他早年间的‘无情神通’大成的名号,便已响彻整个晋元大陆。 而跟在老和尚身旁则是天人道掌门鸿虚道长的师弟,鸿源子,手持道家拂尘。 另外随后同时现身的一男一女,却是赫赫有名的日月双煞,林九天与尤盈盈。这一对风神堂师兄妹,身上武道实力均已至后天中期。 两人虽为俊男靓女的搭配组合,可凶狠毒辣的御剑手段,在江湖上也是早已凶名在外。 只因二人合璧施展出的夺魂剑术,哪怕后天巅峰高手遇见了,也绝不愿轻易得罪。 今日倒是奇了,空中一支穿云箭,竟齐聚了多位平常罕见的大人物。 “鬼王,莫桑?” 殷厉声音有些阴沉,脸色似乎有些难看,瞧向现场中那位形单影只、黑袍背面印有阴鬼图案的老者,藏于袖袍中双手指甲奇长,口中轻轻点出了其名。 那面容丑陋的黑袍干瘦老者,此刻远远的也能感知到其双眼发亮,犹如看见稀世珍宝一样死盯着殷厉,苍白老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贪婪之色。 不,应该说一开始一双眼珠子就不停在殷厉身上来回转动,一张惨白的鬼脸,时而兴奋,时而苦思不已起来。 “桀桀……小娃娃认得本王?不错不错,如此看来,真与本王有缘呐!”鬼面服饰的黑袍老者兴奋的点了点头,似乎对殷厉的话极为满意,口中干巴巴的尖锐笑声,令人听了,不禁有点阴森刺耳。 此人便是修炼了鬼门功法的黑冥洞鬼主,人称鬼王莫桑。 一身邪门的鬼学神通,闻者唯有惊惧而逃。 传言其性情怪异,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喜生吞活人心脏,还汲取过男童的精血,以做提升自身鬼道境界。 可如此丧尽天良的行径,却能安然如今,只因其孤家寡人,独来独往的;又修炼得一身耸人听闻的邪门鬼功,拥有恐怖如斯的宗师境界实力。 他不找上别人,别人就已经烧香拜佛了,哪还会无端招惹他,引起此人残忍的报复呢! 若是这黑袍老者,此时头戴一顶黑纱帽,豁然就是名副其实的地狱黑白无常之一。 殷厉闻言,也不作答,只是面色有些顾虑的望了一眼身旁白扈,不知想些什么。 后者对此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并无碍。 “老衲法号,元稹。”老和尚倒是面容十分客气,对殷厉自我介绍道:“今日老衲作客于天人道,正与鸿虚鸿源两位道长论道中,却无意感知此处林间异动,不料竟是因施主您所致。”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元稹大师,晚辈天龙门殷厉,见过大师了!”殷厉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连佛教的人也来凑热闹,而且这老和尚竟然是天雷寺的元稹大和尚,这可在佛道两教中,都颇有威望的! 殷厉自来到此世,内心并不想与这些宗教中人打交道,并且,那时自己足足几年光阴岁月,都是困死在了那个恐怖阴森之地。 所以晋元大陆上并不是凡有名气的人物都认识,大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想到此,殷厉不由心境恍惚,但又立即收回心神,现在可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 此刻林中周边环境被破坏得有些凄惨,整排苍叶林溃败倒地,横七竖八的,大地上留下一个巨坑,其中岩石坑坑洼洼的。 留下的四五具焦黑尸体,各个断臂残肢的,加上叶奇峰手中那名虬髯大汉,漆黑右肩上露出白骨,伤势狰狞,着实一看有点瘆人。 黄昏之美,已不复存在。 “诸位可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身份有头有脸的,平日里踪迹难得一寻,怎么,今日也来欢送我二人么?”殷厉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让在下真是倍感荣幸啊!” 可就是如此平常之语,在场的各路大神此刻耳中听来,却怎么听,都有一种阴寒的泠然之意。 第二十三章叶无情与鬼王 龙岭山脉,苍叶林。 “殷首尊不愧年少有为,时隔多日,脾性似乎越发不好了!”竟是最后现身的风神堂的林九天,蓦然开口说道,言语中透着一丝讽刺。 这林九天,面相生得英俊,若是平常初见,无形中会给人印象增加几分好感的。 可此时,看其态度明显有点针对于殷厉。 “哟,我道是谁在此说话酸溜溜的,原来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林九天林大侠呀!”殷厉还未开口,白扈已经嘲讽的反将了一句回去。 “姓白的你找死,不过皇朝的狗……哼!”林九天闻言,英俊脸庞一下显出愠色,似乎内心被白扈说中了什么痛处,眼底藏着的阴狠也浮现而出。 可随后,只见在他身旁的那位秀丽容貌的尤盈盈师妹,美目流盼间,姣好的身材,亭亭玉立,自带有一丝清傲气质。 丹唇轻启,不知与林九天说了什么,而后者脸上激动的表情,才逐渐压了下去,不再与白扈逞一时口舌之快,只是目光幽幽像要生剥了别人一样。 “桀桀……原来你这小娃娃就是名叫殷厉的,便是那…那皇朝天龙门的小首尊。啧啧不错不错!一身武道修为只离宗师差一步了!”鬼王莫桑的眼珠子停留在殷厉身上,是越瞧越兴奋,神情越说越激动。 “叶无情老儿,咱俩之前的交易,嘿嘿现在开始生效。还有鸿源老道,一边的天雷寺老秃驴,这小娃娃无论你们有何企图,本王今日保他了。谁嘴里吐个不字,可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其他的你们自便!” 鬼王莫桑阴嗖嗖的话,似连珠炮弹一般从他口中道出,态度十分跋扈。 殷厉将鬼王的话一句不落地听在耳中,眼神则忽冷忽热。 哼!自已好像成了他们眼中之物了,想怎样讨论就怎样讨论,各自分赃似的。 不过目前处境确实不妙,且不论这天机府的叶无情,与鬼王莫桑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可真正担心的是,此二人皆是实力超强的宗师境界,这可是堂堂两名宗师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一下出现在这里。 天人道的鸿源老道士还好应付,实力不过后天后期,倒是其身旁那位始终看不透修为高低的佛门元稹大师,传言已将佛家的‘六字真经’炼至最高境界。 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他全力出手,想必实力俨然可怕与高深的很。 暂且不知他现身在此,是持何态度? 自己若是孤身一人,搏命赌上一把,还有三分脱困的可能性。 哎!自己还是大意了,没曾想这青莲城主龙渊空的灵脉洞府,诱惑力如此巨大,竟会引出这几位久负盛名的人物。 殷厉趁着这几人似乎一时存在争锋相对的空闲,心里竟把现场中情况前后分析得七七八八。 而殷厉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忽略掉的一点,正是那龙渊空的真正武道境界。 原来,当龙渊空还在晋元大陆到处出没走动时,虽然他身任第一位青莲城城主,但其武道实力,已经修炼臻至化境了。 所以堂堂一名化境期高手,留下的灵脉洞府,自然对叶奇峰鬼王莫桑等人实力仍是宗师期境界的,同样具有很大吸引力。 “殷小子,若想活命,跟本王走吧。”鬼王莫桑转过头,竟对殷厉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 “老鬼,怕是你看上了这年轻人身上的诡异魔功吧,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叶奇峰突然开口道。 然后一手拎着虬髯大汉,让其背靠在一棵粗大树干,声音醇厚带有磁性。 “怎么,叶无情老儿,你这是要终止与本王的交易了吗?龙渊空的洞府传承,本王可不稀罕,但殷小子的性命,本王是要定了!”鬼王莫桑脸色一黑。 “哼,叶某与你交易是一回事,谁人落你鬼王手里定生不如死。”叶奇峰对鬼王莫桑的动怒,自然是不屑一顾的,语气一顿,目光转向殷厉:“年轻人,年纪轻轻一身武道修为不易,今日之事,包括我天机府死伤你手中的众弟子,叶某都可暂时饶你性命,但你需要跟我回天机府。” “嘿嘿少主,看来我们今日真是撞上大运了,连两位宗师级高手都对少主您如此上心!”一旁白扈听了,竟乐呵呵笑起来,本就脸色白皙,身上因伤添了几分苍白,更显得惨白无血。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第一回遇到此种事,还挺有幽默的。”殷厉也咧嘴一笑。 说真,殷厉年纪不大,加上长相清秀些,只要不是刚才魔化的狰狞模样,一笑起来还挺有邻家少年的亲切感。 “不过,在场的诸位,你们当真我们天龙门软柿子好捏么?如果依仗自身宗师级实力,那晋元皇朝的五位天命长老,可不介意到时各宗门也走上一遭!”殷厉神色急转直下,语气森寒如霜。 殷厉此话一出,不单是叶奇峰与鬼王莫桑等人脸色有异,就是一旁菩提心境的元稹大和尚,禅心也微动,单手合十佛语了一句,手中木鱼轻敲了一下。 “叶师叔,不必与他们多废口舌,直接擒下,晚辈可不信小小的天龙门,会惊动皇朝那五位天命长老。您我两门中多名弟子都惨死在他的邪门魔功之下,就连元奎兄现在身上的伤势……已经通知其余驭傀弟子正赶来途中,时间也不可拖延太久,避免节外生枝。”此时,林九天突然发言,对叶奇峰行了一礼,神态恭敬而道。 林九天,他师承于人称‘痴剑狂人’的独孤一剑,与叶奇峰乃是多年故识,所以叶奇峰被林九天尊称一句师叔,也不为过。 此次,因两派宗门中的高层,内部商定了某些协议,两派私下遂达成共识,共同探寻龙渊空传承之地,灵脉洞府。 所以暗中各派遣出一队境界高强的人员,先行跟踪天龙门之人来到天人道,负责监视殷厉等人的一举一动。 之后这里所发生的状况,自然明朗了。 先行潜伏的门人,在得知殷厉已成功取得第二枚灵脉钥匙时,便收到宗门指示,下手为强。 所以有了苍叶林中设伏,阻断殷厉二人回去帝都城复命,绝不能让灵脉钥匙落入皇朝手里。 没曾想,十来名核心高手组成一股实力强悍人马,在殷厉手底下竟不堪一击,死无全尸,差点全部团灭。 “真是聒噪!” 突然,随着林中一声不耐烦的大喝,声音凄厉又刺耳,让人听了,一阵头晕目眩。 场面,突发变故。 第二十四章魔戾之气 呜呜呜! 一阵呜呼声大作,林中一股黑色阴风旋转而起,一道黑影从中一闪而过,诡异而强大的压迫,迎面而来。 殷厉甚至都来不及出手阻止,这踏入宗师境的鬼王莫桑,修炼一身的鬼道邪功,实力着实惊人。 加上武道隔一境界,豁然就是一道极难跨越的鸿沟。 一股阴风从身旁呼啸而过,却不是冲殷厉他而来,那鬼王莫桑的鬼魅身形,便在原地一来一回,也就几息之间。 其瘦骨如柴的左手中,已然多了一人,奇长的黑色指甲,泛着黑色光泽,捏在白扈的脖子上,隐隐印出了五道小黑印。 白扈额头青筋凸起,双目充血,双手不由用劲撕扯着鬼王的五指,竭力欲挣脱他的控制。 但鬼王单用一手,仿佛就有千斤之力一般紧筘其中,纹丝不动。 “放开他!” 殷厉脸色凛然,一步一步走到鬼王对面三丈距离才停下来,周围寒意骤然急剧下降,身上涌出的死亡气息更盛。 但仍然极力控制着,不敢彻底放开体内深处的魔性,他实在不想心神被逐渐吞噬的那种情景重现! “桀桀…对极对极!就是如此。咦?这气息……难道魔气?怎么这般精纯?本王竟然会感到有所忌惮。”鬼王五指奇长的指甲上,布满黑线,看起来黑魆魆的,阴森又诡异。 “小子,你实力不弱,既然不肯乖乖跟本王走,那本王只好自己动手了!如何?他是死是活,可在本王一念之间,就看你怎么选了…嘿嘿!” 鬼王单手五指捏着白扈脖子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若不是他身材瘦小,白扈双足脚尖都要离地了。 白扈惨白面色,由白变得极其潮红,若溢出血来,明显将要窒息而死的前兆。 看着殷厉身上越来越浓郁的死亡气息不断释放而出,鬼王莫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里不断发出“桀桀”怪笑。 “阿弥陀佛,鬼王,切不可伤人!” 元稹老和尚双手合十,木鱼别在腰间,忽然出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只见元稹老和尚左手佛印结成,往前一弹,破空之音大起,竟是佛门的一阳真指,洞穿虚空而去,虚空凝练成一道透明指形,风驰电掣间便至。 鬼王感到一丝威胁的力量,直往门面袭来,恼怒之下,右手的黑色袖袍挥舞而起,卷成一股黑色气流朝对方吞噬过去,过程中隐隐伴随鬼呖之声传出。 可元稹老和尚的一阳真指,仿佛刚好克制鬼王的鬼道武学一般,毅然突破黑色气流,速度微微一变,朝鬼王右臂穿透而来。 鬼王莫桑,此时已然看清对其出手的是元稹老和尚,惨白鬼脸上浮现一丝忌惮之色,眼中戾气闪过,似乎对此避无可避,竟是将另一手中擒住的白扈,一把向元稹老和尚推过去,试图以此将攻势抵挡下来。 元稹老和尚一看,平静面容微动,紧接口中念念有词,身前又一佛门武学演化而出,一道真气掌印,瞬移而至,将一阳真指直接抓破,化为无形。 与此同时,僧袍挥动间,白扈身体不由自主跌倒过去。 下一刻,肩膀已然被元稹老和尚抓住。 “南无阿弥陀佛!” 元稹老和尚与鬼王二人的交手,便在双方一来一回片刻间完成。 “哼!元稹你这老秃驴,竟然暗地里出手偷袭本王,出家之人也行鄙劣之为了吗?好好…此亏本王记下了!”鬼王面色阴沉,在元稹老和尚手里吃了个小亏,在现场中众人面前,让他脸面有失。 “鬼王切不可动手,老衲只是不愿看到鬼王伤及无辜而已。”元稹老和尚闻言,依然一副修禅之人的与世无争模样,言行举止,谦虚谨慎。 “哼!”鬼王冷哼一声,却真的没有再次随意出手。 “晚辈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殷厉一见白扈得救,连忙过去扶住白扈身体,同时对一边的元稹大师双手诚意而道。 白扈重获自由后,捂着胸腔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也拱手对元稹老和尚感激而道:“多谢大师!” “无妨,老衲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白施主先调息一二。”元稹老和尚闻言,心无它念,双手合十道。 “各位,这里仍是属于天人道的大仙云峰下,不可妄动干戈。鬼王,叶先生,可否给贫道一个东道主之情,就此罢手!”这时,竟是那始终久不言语的天人道的鸿源道长,站出几步而道。 “殷公子…”刚说完又转过身来,脸上目光如境,语气淡然的对殷厉说道:“你可是在本道门的藏道阁中取得一物?” “是的,晚辈确实从贵道中取回一物。”殷厉闻言,心里对鸿源子突然的一问,感到些疑惑,犹豫了下,还是如实而答。 “可否再次交回于贫道手中,代为保管呢?” “道长何意?”殷厉问道。 “殷公子,今日尔等所遇之事,皆是由那物所引起,何不交出?贫道与元稹大师可为二位做主,让你主仆二人,也能安然脱离此林而去,这也是贫道诚意为二位着想。” 这鸿源道长一番话,说的字字清晰,无论是鬼王,叶无情,还是风神堂的林九天与他师妹尤盈盈,自然让众人全都听进去,不由一时神色各异,不知想些什么。 “恐怕不能如道长所愿了!并不是在下不给,那物是在下一名好友委托在下取回其先父所遗留之物。”殷厉闻言,心中猜疑不断。 这天人道的鸿源子,此话究竟是何意思? 莫非真是反悔了,想重新拿回灵脉钥匙?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灵脉洞府本身虽然对自己不重要,但却是关系到自己身上极大的秘密。 殷厉看似面色不变,但暗中体内那股魔戾之气的惊人气息,一下微微跃动起来。 在其一旁的元稹老和尚,自然有所感应,平静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咦。 这天人道掌门的师弟鸿源子,毕竟实力远比不上元稹老和尚,似乎没察觉到殷厉眼神深处涌动着一丝寒意,轻笑了一声说道:“那贫道恐怕无能为力了,殷公子好自为之吧!” “殷施主,老衲也有个不情之请。” 就在殷厉目光阴晴不定时,却是元稹老和尚出言相问。 “大师客气了,但讲无妨。”正好,先不急着想鸿源子口中凶多吉少的话,先听听这元稹老和尚对自己有什么请求。 “施主这般年纪,不知何处习得如此戾气太重的魔门武学?可与老衲回天雷寺,愿助殷施主剥离体内侵蚀心神的魔戾之气。” 当殷厉听到元稹老和尚说出“魔戾之气”四个字时,眼神一凛。 第二十五章密语 鬼王此时桀桀一笑地说道:“佛门中人就偏爱忽悠那一套…殷小子,你别听这老秃驴满口佛言,跟他回去,你这一辈子就别想走出天雷寺一步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头,上下嘴唇舔了舔:“啧啧,多么美妙的魔气啊!小子,本王收你做传承弟子,传你绝世鬼元魔功如何?保你进阶宗师,甚至将来踏入化境都是有可能的!” 说完此话,鬼王身上本就阴翳的鬼模样,细长双眼中流露出的贪婪之色更甚了,仿若殷厉已是他囊中之物。 有关事中主角还未发言,不管是鬼王,叶奇峰,还是现在的元稹老和尚,一个个老谋深算的人物,满口说的头头是道。 真当我殷厉三岁小孩么,必须跟随他们的意愿而行不可? “几位前辈对殷厉看的太重了,请恕在下机缘浅薄,无福消受,改日晚辈再登山拜谢大师的援手。”殷厉淡然一笑,口中却一字一句道出。 “哈哈,殷少主似乎还有点看不清自身状况呀?你二人如今处境是插翅也难逃!殷少主,依我看,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好,然后跟我们走,免得你这堂堂天龙门首尊受尽皮肉之苦!”林九天此时也粲然一笑说道,模样更显英俊潇洒了。 “少主...不需管我,你先脱身…”白扈在旁忽而低声道了一句。 此时白扈体内的元气仍然没有恢复多少,脚下轻浮,浑身乏力,似乎刚被鬼王点制了身体里某处穴道。 “走,哪儿走去?”鬼王听力竟然如此惊人,将白扈与殷厉的低声细语听进了耳中,其面色一下现出狠毒,他的耐心受不了如此僵持着,同时厉声再说道:“老秃驴,再企图阻拦本王,可小心你那山上天雷寺的众多吃斋念佛的徒子徒孙!” 最后一句话,分明针对元稹老和尚的威胁之语,毋庸讳言。 可就在这时,破风之声传来,十来道脚步声紧随而至,林中竟又出现五名身着统一白色服饰之人。 三男两女,年纪都不大,而每个人双袖领口上皆绣着一只三头狼首的怪兽图案,豁然是世人熟悉的天机府的三首冥狼傀儡图案标志。 而更特别的是,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这五人身后。 只见五只体型有两丈来长,足有成年人高的凶兽活物跟在后面。 等再一看,那五只体型巨大的狼形活物,双瞳中却没有眼神,暗淡而呆滞;身上皮肤似黑非黑的,没有一丝活物气息,竟然是五只兽类傀儡。 而前头的五名年轻人,则是天机府培养的驭儡弟子。 在场之人见到这五名天机府驭儡弟子蓦然出现,不禁神态各异,其中当属刚说话的林九天最为激动。 “哈哈哈!原来是燕师兄等人到了,师弟我与叶师叔还以为燕师兄你们途中因何事耽搁了呢?”林九天高兴对五人中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打着招呼,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那男子一看到林九天,神情也客气道:“是风神堂的林师弟呀,盈盈师妹也在,我们先过去叶师伯那里吧。”先是看了一眼林九天身后的尤盈盈,礼貌地对佳人温文尔雅一笑,而后者臻首点了点。 “叶师伯,飞麟几人来迟了,由于半途中遇上了丰古两家之人,所以耽搁了小半日。”来到叶奇峰所在之处,那五人中为首的自称燕飞麟的男子,神色恭敬地对叶奇峰说道,期间眼睛余光不由瞟向殷厉与鬼王等人。 “嗯。”叶奇峰对五人的出现丝毫不意外,只是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声,“你们先去照看一下元奎伤势。”叶奇峰随后看了一眼身后那被殷厉废了半边胳膊的虬髯大汉 “元奎大哥?”那燕飞麟的男子闻言,先是惊疑,随之才看到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凄惨模样,半死不活的躺在一棵树干上。 “是谁?到底是谁手段如此残忍,竟把元奎大哥伤成这样?”燕飞麟的男子走过去,一眼看见虬髯大汉身体的异状,脸色顿时阴寒无比,似乎他与后者之间关系颇深。 一边的林九天见状,在燕飞麟的男子耳朵旁嘀咕了好几句,那燕飞麟蓦然回头,双眼怒火冲天地看向殷厉,一双拳头,捏得骨骼‘噼啪’轻响。 远处的殷厉自然感觉到一道极为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同样对望过去。 只见后者脸色阴沉如水,一股可怕气劲自对方身上迎面而至,竟然也是一名后天后期的武道强者。 这男子眼底里酝酿着对自己极大的恨意,瞧着刚才他们的举动,心里自然也猜到什么缘故了。 殷厉对此,冷哼一声,可也不惧怕什么。 而距离殷厉三丈远的鬼王,也因为天机府五名驭儡弟子的出现,刚蠢蠢欲动的行为,此时也原地不动,审时度势起来。 只是一双眼珠子闪跳不止,鬼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别扭,想起着什么难堪事情似的样子。 “在下乃天机府关老的嫡传弟子,燕飞麟,见过元稹大师,鬼王与鸿源道长三位前辈。” 燕飞麟站在叶奇峰身侧,两者接头交耳说了几句什么,前者得到后者首肯后,只见燕飞麟上前一步,眼睛环视四周众人一通,随之自我介绍道。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殷厉,却语气冰冷:“你就是打伤元奎大哥的天龙门首尊殷厉?好,看来传言是不假了。但今日无论你是天龙门,还是皇朝中人,打伤元奎大哥,就别想走出此苍叶林了!” 殷厉对此威胁至极的话置之不理,只是神色冷淡了几分。 “莫前辈,晚辈想与您做个交易,不知可否方便移步一谈?”燕飞麟对鬼王突然再道。 “嘿嘿交易?你这小娃能与本王做何交易?也罢,看在你师傅面上,不妨说来一听。”鬼王先是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随后眼珠子转动间,又说了一句。 然后此二人,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行走到林中一偏远之处。 殷厉盯着那两人往林中离去的背影逐渐模糊,眼神闪烁不定。 事态发展到现在,好像对自己这边不太妙起来,天机府的叶奇峰虽然到现在不曾出手过。 但在一旁则是虎视眈眈的淡定模样,高深实力怕是不在元稹老和尚之下,与白扈两人自是轻易不可妄动的。 这下两人能安然脱身的几率,几乎不存在。 此刻,林中一偏远之处。 “莫前辈,听闻您的一门得意鬼功绝学即将修炼至大成了,可喜可贺。相传那位天龙门首尊,本身也正好修习了同样鬼道魔学,晚辈想来对您的‘鬼元阴爪’必然帮助不小!” 这燕飞麟刻意压低声音,话语中先是无端扯到鬼王与殷厉身上所习的武道功法,语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所以,晚辈在此想与前辈一同携手,擒下这年轻天龙门的首尊,自然人归属于您。而晚辈代表天机府,需要拿到此人身上一物,同时废掉其四肢,为元奎大哥报仇雪恨!” “哼!如此交易,对本王可是吃亏不小的,认为本王会答应吗?”鬼王脸色一寒,身上涌现丝丝可怕的诡异威压,黑袍无风自动,燕飞麟不禁面色一变。 “莫前辈先别动怒,晚辈还有话未讲!”燕飞麟面对鬼王怪异的脾性,心底里也发怵,赶紧拱手相言。 “有话快说,本王没时间陪这小娃玩耍,再敢戏弄于本王,后果很严重,本王可不怕关老怪找上门的桀桀。”鬼王脸上显然有了一丝不耐烦的暴戾。 “晚辈不敢,只要我等同力擒下殷厉那小子,叶师伯与前辈之间的交易,也就因此达成,将那东西二话不说送与前辈!”燕飞麟赶紧出言道。 “桀桀!此话当真?”鬼王一听,眼底深处终是怦然心动,显然被说服了。 “晚辈如何敢对前辈造次!”燕飞麟道。 “好!本王答应了,不过那元稹秃驴……”鬼王忽而沉吟了下。 “前辈放心,此次叶师伯出动,自然会牵制一二。” 见两人秘密谈话达成一致,这燕飞麟哪还不明鬼王的担忧,马上心领神会的替鬼王接着说完。 第二十六章条件 因傍晚夕阳,映得火红的茂密苍叶林中,一块人为破坏的巨大土坑周边,殷厉与白扈二人身在边缘一处。 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则是佛面慈善的元稹老和尚与神态平静的鸿源子,而对面便是叶无情、林九天与尤盈盈等人。 三方无形中隐隐成三角对峙之势,此时,每个人脸色神态都不同,不知心里头各自有着何盘算。 于是,三方这般相对无言的情景,直到林中深处两个人的身影重新出现,才被打破。 殷厉看似面无表情,其实早已暗中心思如飞的转动起来。 当那鬼王与燕飞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明显私下达成了什么共识,二者脸上神情微妙。 特别是燕飞麟一出来便与那身形欣长、脸上始终若无其事的叶奇峰,两人目光刹那间交汇了下,殷厉心头顿时如临大敌起来。 在场中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林中出现的诡异气氛,自然都有所察觉。 落叶,随风飘动,半空缓缓翻转,摇摇坠落。 压抑的气氛,弥漫出一丝针锋相对的火星味,似乎下一刻就能毫不留情动起手来。 突然,所有人目光‘刷’地一下,看向一方,竟是殷厉上前迈出一步。 “诸位,如此热情的在此林中相遇,殷厉特感荣幸,尤其是能见到当今晋元大陆上声名如雷贯耳的几位前辈;叶前辈,晚辈也早已久仰前辈您的大名,今得一见,荣幸之至!”殷厉口中一连串的客套话,一气呵成的道来:“若猜的没错,各位应该都是因一物而来,正所谓能者据之,殷厉自知实力稍有不足。所以,并非不能将此物让出,但是,晚辈有一条件。” 殷厉此一番话,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禁面面相觑,各自心里想法,不露神色的活跃起来。 若是说场中谁最为喜怒不形于色,当属元稹老和尚与叶奇峰了。 后者更是到现在话也没说几句,比元稹老和尚还超然世外的样子。 “殷公子,你有何条件,不妨一说。”此时,天人道的鸿源道长开口道。 “殷厉,眼前这般情景下,你觉得你还有条件可谈?”却是燕飞麟出言讽刺道,眼神中充满仇恨,显然与殷厉势不两立。 “嘿嘿,本王倒也想听听先。”竟是鬼王适时插了一句,表情另有深意的桀桀一笑。 “莫前辈,您……” “怎么,本王要做什么,需得到你这小辈许可?”鬼王面色一冷。 “晚辈不敢。” 燕飞麟被鬼王凌厉气势一压,如何再敢说下去,脸上表情有些难堪,只是眼中带有杀气地朝殷厉冷哼一声,就不再出言了。 “白扈,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得掺和进来,一有机会,便先独自离去。记住,头也不回的离开。”在殷厉对场中众人说出交出身上灵脉钥匙的条件后,期间同时低声对身边白扈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白扈虽然一时不知殷厉话中之意,此时又用不容分说的口吻对他命令道。 但这几年期间,他常跟在殷厉身边,自然多多少少都清楚后者的性情如何。 肯定是做了什么决断,他才有如此举动。 白扈举棋不定的表情,此刻不由也浮现在脸上。 殷厉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每一个人,开口说道:“既然两位前辈都这样说了,殷厉也不拐弯抹角的,若要在下交出怀中之物,只需让在下的同伴先安然离去则可。此处离晋元皇城山高水远的,各位也无需担心他能短时间通知什么人重新返回这里,不知此要求,能否答应?” “放你同伴离去?殷少主未免把我们想的太天真了吧!想让姓白的偷偷带着那物离开吗?”一听殷厉口中的条件,第一个说话的人是林九天。 “哈哈!林兄说的极是,但不必过虑,那物一直放在我身上,自然,只是放在下的一名同伴离去而已,殷厉还在此处。难道林兄觉得在场几位前辈实力如此不堪,害怕在下待会也能强行逃离此地?”殷厉闻言叹了口气,对着林九天粲然一笑。 后者被殷厉一反问,面色微微恼怒下,似乎觉得其言也有道理,就也不再说什么了。 “殷公子,贫道与元稹大师答应此请求。”鸿源道长见此,倒很干脆应允下来。 “不知鬼王与叶前辈?”殷厉微微点头对鸿源道长示以感激,转头又说道。 “好!殷厉,天机府也答应。”天机府中的燕飞麟回应道。 不相干的人谁要走他不管,燕飞麟眼中只要殷厉在就行。 “本王也没有意见。” 鬼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殷厉见自己所提的要求,在场中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内心却是大为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神情依旧如故。 …… 深看了一眼同伴逐渐消失于林中幽径的背影,殷厉神情之间有些恍惚,白扈临走前看着自己的目光,其中多了很多东西。 但愿他真能听从自己的吩咐,安然回到天龙门吧。 “殷少主,你的同伴已经离去了,现在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林九天看着白扈已经走了有一时半刻了,不由出口提醒在原地怔怔出神的殷厉。 殷厉面容沉静,双目视线落在半空中正飘下的一片黄色枯叶上,闻言也不作何反应,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身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稍有片刻之后,才转过头来。 殷厉轻声说道:“是交给你吗?还是…交给哪位?”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情感波动。 …… 呼!落叶轻轻触地,场中一时寂静无言。 是啊,到底交给谁? “不如这样,我将它扔到巨坑中心,诸位各凭所能,谁夺走属于谁!” 微妙的气氛,因殷厉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而起,像是平静湖面扔去一块小石头,荡漾起圈圈涟漪。 嗡!一股股隐约而克制的强大武道气劲,弥散涌动着,林中惊鸟兀自飞起。 “哈哈哈……真是有趣。” 殷厉此时突然大笑不止,笑得那个是意气风发,言行神态一时显得豪放不羁,然后声音冷冽说道:“诸位,不好意思,在下辛苦得到手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轻易再交出去的习惯,各位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随即,身上同样一股极强的诡异灵压,一下释放出来,体内本是竭力压制住的魔戾之气,像是突然间找到出口,争先恐后的,潮水一般宣泄而出。 “敢戏弄我等,你找死!” “动手!” 燕飞麟话音未落,霎时间,林间数道黑色残影一晃一现间,鬼王已是出现在殷厉右边身侧,黑影中伸出干枯枯的五指,泛着黑色光泽,便往殷厉肩膀直直袭去。 第二十七章魔威 幻影移位? 殷厉不由惊叹起鬼王的“鬼元功法”的玄妙,身形能瞬间移动,这已不是单用‘极速’二字能概括的了。 心底警惕性蓦然大起,同时施展开飘隐身法,倏然一动,往侧旁一避而去。 鬼王一爪抓空,眼中不禁惊愕了下,区区后天巅峰,竟然身法会如此诡异。 自己已是堂堂宗师,却一击落空! 心头没来由的一丝顾忌,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若知如此,便不能让他那名同伴轻易的离去了。 这边不待殷厉多想,鬼王身影如影随形,紧逼而至。 宗师毕竟是宗师,平常都难一遇的真正宗师级实力的高手。 任自己步法纵然奇妙,但高手间对决,往往瞬间就可定出胜负来。 唯快不破的武侠小说道理,此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桀桀不错,殷小子,再来接本王此招看看!” “鬼元阴爪!” 鬼王的声音仿佛就近在耳边响起,犀利又刺耳,殷厉脑袋一阵眩晕空白。 连忙御起丹田处武道真气,往上半身涌去,心神在一个刺激下,当即恢复过来。 可此时头顶处黑风大作,一下将殷厉笼罩了进去。 只觉肩膀处传来一阵强烈刺痛,竟是黑风中不知几时,探出一只白蒙蒙、幻影一般的大骨爪,表面白骨森森,比起正常人的还粗大一倍有余,瞬间五只指头一合,殷厉只觉全身一时动弹不得。 下一刻,稍微扭头一看,鬼王皮包骨一般的枯瘦五指,正紧紧抠住殷厉的肩膀锁骨。奇长指甲都生生刺进去,鲜血涓涓染红衣衫。 一缕缕连绵不绝的阴翳气息,不断从肩膀处涌入身体里。 疲倦与困乏的感受,一波波袭击着脑海中的神经脉络,眼皮逐渐承受不住,快要合闭上了。 鬼王见之大喜,刚要动手再做什么,突然间,鬼脸上的表情犹如见到极为畏怯之事,身形瞬间舍弃殷厉而去。 于此同时,当鬼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殷厉出手,一旁面无表情的王奇峰,身形岿然不动,似乎与鬼王有所默契。 可不经意间,不知不觉,他竟已是偏移向了鸿源道长跟元稹老和尚两人所在的方位而来。 后者二人,不禁互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鬼王的威胁警告起了作用,还是忌惮于王奇峰,元稹大师同样无所举动。 而天机府的燕飞麟等五名驭儡弟子,加上林九天与尤盈盈,七人已紧随鬼王后边掠来。 但几人还未接近殷厉,却看到鬼王脸色惨白异常,带着不可思议的恼怒,飞退而回。 这导致燕飞麟等人,一时身形不由一顿,半途停了下来。 若是有人能看到鬼王此时藏于右边袖袍中的手,正在颤抖不已,丝丝诡异灰气,缠绕其上。 而鬼王右手五根黑色指甲上,正不断涌出的浓浓黑气,与吞噬而来的灰气,互相缠斗着。 黑气则拼命想将那不断腐蚀手上血肉的几缕灰气,驱逐干净。 而这时,再看殷厉,整个人竟然在逐渐魔化成戾鬼的形象。 一抹红芒雷电,瞳中闪跃而过,浓浓灰气占据了双眼,空洞加诡异。 映衬之下,犹如死神凝望。 呜呜呜……戾鬼般的凄惨哭泣声,好似百万只饱含怨恨而死去的亡魂灵体,在痛苦挣扎与怒吼,令人听了头皮阵阵发麻,不寒而粟。 “啊~” 一声细微的低吟,自殷厉口中发出,声音像是来自魔狱最深处的魔言,清晰异常地传入现场每个人耳中,就好像原本是从自己的灵魂中发出的。 真是又诡谲又惊悚的同时两种感受。 而紧接下来,众人终于见到了世间最为毛骨悚然的一幕。 殷厉全身的魔戾之气,竟有了生命般游走蠕动着,一股狂暴的噬血虐杀之意,开始疯狂地肆虐乱舞起来。 凛然寒意,侵入骨髓,林中气温骤降。 殷厉身上灰色魔气中,蓦然出现无数只拳头大小的戾鬼头颅,各个青面獠牙的,狰狞的表情,正张牙舞爪相互撕咬着,然后争先恐后地,要冲破魔障而出。 一张狰狞的魔鬼面具,栩栩如生,逐渐要在殷厉脸上形成。 细细一观下,更令人畏惧与窒息! “不好!快阻止他!” 鬼王大惊失色,骇然地厉声一道。 身上浓重的鬼元阴气,不再有所保留的狂涌而出,先将自身团团的笼罩其中,严丝密缝的。 同时‘哗’的一声,在殷厉头顶上空,白骨森森的鬼元阴爪,再次破空而现。 五指爪形比之前又增大了不止一倍,犹如幻化成实质。 此刻,鬼王才真正调动了身为宗师级的恐怖武道实力,化虚成实! 众人一听连鬼王都如此惊慌失措的,又望见殷厉原本清秀模样,变成了此般煞气鬼魔,心中哪还能容得再迟疑,纷纷演化出自身强悍的武道攻法,用来保命杀敌。 只见那容貌清丽绝俗的尤盈盈,皓腕轻转,手中之剑在一挑一挽之间,一道内敛凌厉的剑气,自发而出。 同时林九天也已剑招而至,化成五道声势骇人的剑势,锋芒毕露,配合尤盈盈破空而去的剑气,形成五围一的剑招阵术。 正是两人合击剑术绝学,六芒夺魂剑阵。 噗呲!噗呲! 霎时间,刺破虚空的惊人声势大作,一股匹敌宗师全力一击的恐怖能量,杀气腾腾,乘风破浪而去。 更让人感到玄奇的是,那五只体型巨大的狼形傀儡兽,此时被天机府的燕飞麟等五人,召唤到各自身前。 每只狼形傀儡兽,背部均贴了一张黄色纸条,上面布满红黑符文小字。 而燕飞麟五人,右手中各持一面古怪的黑色三角小旗,旗帜上面同样纹有与傀儡兽背部黄符相似的符文小字。 “去!” 燕飞麟嘴里吐出一个‘去’字,手中小旗朝前一摇一指下,无论是傀儡兽背部的,还是五面小小黑色旗帜上的,古怪的小字纹理,竟然都隐隐泛起灵濛濛的光泽,遥相呼应。 只见,那五只体型巨大的狼形傀儡兽,头部两边本来呆滞无神的眼珠子,一下大亮起来,射出红芒。 “吼!”的一声低咆自兽嘴发出,四肢咯咯作响,兽爪深入泥土,僵硬尾巴一晃,头颅一昂,竟如真实凶物般掠射出去。 巨大体型高高跃起,胸前两爪带着锋芒,朝殷厉所在,撕裂气浪而下。 而叶奇峰,元稹老和尚与鸿源子三人,一看见殷厉入魔般的狰狞模样,双方之间对峙当即缓和。 三人脸色,皆是隐隐不安。 第二十八章傀儡之威 龙岭山脉,以往祥和静谧的苍叶林,此时此刻,林中充斥着爆发而起的武道威压。 几股足以毁灭山林的气劲波动,让林中鸟兽瑟瑟不安,不约而同向四方遁逃而去,远离林中的能量波动中心处。 殷厉头上束发已披散而下,后背长发飘飘,无风而动。 此刻配上魔化般的妖魅脸庞,平添了几分邪魔气质。 头顶上空处黑气弥漫,其中包裹着一只巨大形、骸骨森森的骨爪。 “幽冥鬼手,合!” 鬼王面色凝重,远远朝殷厉所在左手一按,随着嘴唇微微一动下,巨大骨爪的骨骼‘咯咯’作响不断,同时表面黑气涌动。 五指轻轻向下一合,只见黑风大起间,一眨眼,竟一下将殷厉半个身躯裹住其中。 巨大骨爪,其中惊人的声势似乎要将殷厉活生生给抓破捏碎! 可下一刻,鬼王瞳孔倏然放大,那威力足以碎山裂石的巨大骨爪,五根骨指大力向内收缩合拢的恐怖力道,猛地一下,遇到不可言说的阻碍,就再也收紧不了。 那向内收缩的巨力,对于身形消瘦的殷厉,竟然是丝毫不起作用。 殷厉脸庞上,那双死神凝望一般的眸子,先是左右各望了一眼紧贴身上的巨大骨爪,灰色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困惑之色。 随即,又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魔戾之气突然大盛。 然后伸出一手,单单就伸出一手而已,轻轻落在巨大骨爪上,妖异脸庞冷哼一声。 “噗!”地一声,那骇人的巨大骨爪如同三月阳春白雪般融化掉,连头上浓浓黑气,瞬间化为乌有。 鬼王脸色再白一分,身形不由后撤了小步。 他平生所依仗的幽冥鬼手,它一击威力之大,他自己可是最清楚的。 而眼下,竟然毫不费力给人破了。 并且还不是蛮力化解那种,是被殷厉身上莫名魔气给生生吸收了,连其内所蕴含的恐怖鬼元之力,一并吞噬掉。 这怎能不让他心生畏惧? 殷厉轻而易举地破了鬼王的恐怖攻击后,此时一身魔气滔滔,忽而感应到什么似的,定眼望去。 右侧前方,六道凌厉剑气呼啸着奔腾袭来,那声势惊人,如流星刺破虚空一般,剑势凛然。 还未至眼前,六道剑气突然再分开,剑阵范围一下再次扩大,将殷厉所在周边一锁而定。 剑尖刺鸣,带着炙热气浪迎面将至,强横的锋芒极具凶厉,蕴含一种势必将敌人一击必杀的霸道。 魔化后的殷厉,诡异的魔纹爬上脖颈,妖异脸庞上,不见任何畏缩之色。 身上死亡戾气,反而更加狂暴起来。 对此凶势逼人的六芒夺魂剑术,狰狞面目一笑,露出欣喜若狂之色,举止行为竟跃跃欲试。 好似戾气压抑了许久,突然间见到渴望之极的猎物一般。 只见殷厉低吼了一声,身体随之浮空而起,周身缠绕的灰色魔气大盛,然后直接迎面掠向六芒夺魂剑术。 嗡~ 殷厉喉咙间发出一声大吼,虚空一阵嗡嗡鸣响,声波一圈圈荡漾而去,直接击射在六芒夺魂剑术之上,让六芒夺魂剑术本是惊人的速度不由一顿。 林九天与尤盈盈二人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暗中道了一句“不好!” 林九天后天武道真气自手臂御劲而出,手中之剑再次锋芒大盛,随手腕转动间,天灵剑‘呼呼’旋转几圈,剑尖抖出一朵绮丽剑花来。 六芒夺魂剑术的剑阵则是一变,外围五道凌厉剑气微微斜转,一下化成菱锥形阵势,重新包裹着中间那道尤盈盈施展出的剑气。 先前来势汹汹的声势内敛而收,转而化成一道刺耳至极的尖啸之音,‘噗呲’一下,直接击破殷厉的魔吼声波,穿透而来。 而尤盈盈则是玉手握剑向上,对着六芒夺魂剑术中间那道蕴含一股霸道破坏力的剑气一点,然后坚决果断向下一挥,同时檀口轻吐出一个“斩”字! 重变阵势的六芒夺魂剑术,剑速瞬息而至,狠狠朝殷厉头顶凌空落去,要一斩为二。 殷厉看到发出的魔音声波被破,微微恼怒一下,竟是摘星揽月一般徒手而去,手掌中魔气萦绕,一下将斩落的六芒夺魂剑术的剑阵尖端抵住。 鸣鸣鸣…! 内敛狂暴的剑阵威力,对上魔威大涨的手掌之力,二者之间不见任何武道威压传出,唯有‘鸣鸣’的嗡鸣声大作。 诡异吞噬的灰气,与凌厉霸道的剑气,相互抵抗,发出空气搅动不已的呖鸣。 竟是一时双方僵持不下,势均力敌的样子。 眼见此,对于魔化后的殷厉却是心头大怒,魔威再次大涨。 魔气中拳头大小的、青面獠牙的厉鬼头颅,一只接一只飞涌而去,毫无惧意地朝剑气吞噬过来。 十几只狰狞鬼牙一张,纷纷没入剑阵之中,那六芒夺魂剑术的内敛威能,便又弱了一分。 纵然期间,已有数十近百只灰色厉鬼头颅被六芒夺魂剑术的剑气给绞杀殆尽,重新化为一缕气体。 可殷厉一身魔气中,源源不断涌出厉鬼头颅,仿佛无穷无尽。 眼中根本不在乎,接连不断地没入剑势之中。 “破!” 只稍片刻之后,殷厉张嘴一怒,与此同时,手掌直接抓在中间那道霸道凶厉的剑气上,五指一合,‘砰’的一声,生生给震散了。 而那外层五道剑气,当中间那道剑气湮灭后,重新化为先前五角形阵势,瞬间附带着‘咻咻’破空之声,从殷厉身上闪电般穿透而去。 期间听到‘噹’的一声金属清响,其中一道剑气倒飞而出。 轰! 殷厉身后留下四道数丈深的沟槽。 再看殷厉,此时身上的双臂双腿处,各自留下一道剑痕,划破衣裳,鲜血淋漓。 而其中一道冲着头部而来的剑气,却是被殷厉挡了下来! 可下一刻,异变再起。 只见殷厉身上诡异的魔气狂涌不止,还未待将周身包裹得严实。 五道黑影爪芒,锋芒骇人,同时间落在殷厉身上。 嘭嘭嘭! 接着‘滋啦’两声! 殷厉在半空中倒射而回,落在巨坑边缘,低头一看,胸前两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处鲜血淋漓,外层皮肉都往外轻微翻卷了,一眼看去,极其触目惊心。 第二十九章魔意滔天 林中寒意彻骨,愤怒的滔天魔意自殷厉身上涌出,同时隐隐还伴随着‘呜呜’的鬼泣之声,凄厉骇人。 殷厉邪魅脸庞上,充满死亡气息的双眸,对于胸前的两道骇然爪印,视若无睹,任由其中鲜血涓涓而淌。 此刻,灰色双眸茫然若思的凝望着巨坑上空五只体型巨大的狼首傀儡兽,每只傀儡兽,身躯皆是黑黝黝的,隐隐发亮。 刚刚将此五只傀儡兽突发的致命袭击,不由轻视抵挡了下来,可五只同时的犀利进攻,几乎全方位锁定了目标。 这五只狼形傀儡兽,虽然本体没有自主意识,却身形异常灵敏,凌厉而刁钻的进攻角度,加上足下锋利似芒的兽爪,像是金钢所铸,瞬间划破殷厉魔气临时所凝结而成的气障。 只见其中遗漏的两道红芒身前掠过,已是在胸口处留下两道极深伤口。 燕飞麟等五名天机府的驭儡弟子,一见殷厉短短几回合间,先轻易破了鬼王的鬼元神功,又徒手挡住了林九天与尤盈盈二人合击剑术。 五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皆是怛然失色,连忙操纵驱使狼形傀儡兽围攻而来。五只实力均足以堪比一名后天初期高手的狼形傀儡兽,双双合击偷袭之下,瞬间爆发的威力,终是重伤了魔气森森的殷厉。 可也仅仅是重伤,并没有将敌人杀掉。 若是以往碰上的后天巅峰高手,早已四分五裂身死在兽爪之下了。 哪怕宗师级别的,在不畏生死的傀儡兽群惊人攻势下,也得乖乖暂避其锋芒。 一击得手后,结果虽然让人略感失望,但五人之间的默契配合已久,加上长期连手对敌经验,不给殷厉一丝喘息机会。 只见燕飞麟手中黑色小旗再次摇动,上面符文小字发出白濛濛灵光,空中五只狼形傀儡兽像是活物一般,身躯重新自我倒转调整过来,巨大体型显得十分轻巧灵敏, 狼嘴一张,露出一排排锋利尖牙,最前面的两根獠牙,更像是两柄倒插的弯月尖刃,犀利程度足以瞬间刺穿猎物身体,足下锋利的金钢兽爪,红芒闪过。 两只狼形傀儡兽,当即朝地面上殷厉所在之处,凌空掠射而去。在殷厉的左右与身后又各分一只,几乎同时发起猛烈进攻。 “咆!” 殷厉口中发出一声魔怒,威力更甚之前,犹如来自某个黑暗深渊的魔龙怒吼,震得在场众人耳蜗嗡鸣,心神摇晃。 同时魔吼若一圈圈泛起涟漪的空气音波,直罩头顶两只狼形傀儡兽而去。 铛铛铛! 两只狼形傀儡兽一下冲入其中,无形魔吼音波击打在狼形傀儡兽身上,犹如无数片气刃一般,竟然连续不断发出刺耳的金戈交击声。 猛冲而来的狼形傀儡兽,身躯也因此而僵住,再也落不下来。 黑魆魆的兽身上,以及头颅等各部位留下一道道斧劈刀砍的冒烟深痕,分布错落不齐,狼头更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斜了过去。 但傀儡兽整体完好,黑魆魆身躯没有在魔吼音波中裂开,也不知采用什么材料炼制而成的,坚硬如铁。 终是抵受不住一阵阵魔吼音波的犀利洗礼,两只傀儡兽巨大体型顿时东倒西歪,倒飞而落。 站在燕飞麟身后一男一女的两名年轻同门,手中的黑色小旗灵光闪烁不定,一时竟感觉失去了对空中那两只傀儡兽的控制。 唰……!三道巨大黑影闪过,附带着呼呼热风,锋利似芒的金钢兽爪,‘滋呲’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低不可闻,悄然逼近殷厉。 在殷厉发出一波惊人魔音攻击后,浓浓灰气涌动,身形拔地而起,张开双臂,朝左右虚空一挥,瞬间将两道爪芒抵住,手掌中魔气萦绕,一下现出两道黑影真面目出来。 竟是直接徒手抓住了两只正潜行而来,企图再次偷袭他的傀儡兽的兽脚! 身上一缕缕灰气,灰蛇缠绕一般往双臂汹涌过去,双臂抖动御劲而出,仿佛拥有了莫大的力量,将两只狼形傀儡兽各一掷。 嘭! 狠狠砸落在下面巨坑中,顿时尘土飞扬。 ‘滋啦’一下,背后一道血肉模糊,伤口长达七寸,十分显眼,贴身衣服染红一片。 殷厉此时此刻,已然遍体鲜血淋漓,若不是外面身着墨色衫袍,看不出伤势严重多少。 倒吸了一口凉气,豁然转身。 纵然此刻身体已魔化,但殷厉终究还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加上神智并没彻底被侵蚀,依然能够清晰异常的体会到背后传来的阵阵非人承受的痛感。 一双死神凝望般的眼眸,冷意达到了极点。 风驰电掣间朝前方探出一手,手掌中浓浓灰气滚滚而出,一把将身处下方来不及逃离远去的狼形傀儡兽罩住,手掌五指一收,按在了狼头之上,手腕御劲旋转,只听‘咔嚓’一声,竟是将傀儡兽的狼头扭了下来,身首分离。 然后手中傀儡狼头随手一丢,仍然不放过傀儡兽的身躯,缕缕魔戾之气从手中涌去,将傀儡兽整个身躯包裹其中,魔气中无数只拳头大小的戾鬼头颅,紧接没入。 殷厉这分明是想让魔气彻底吞噬了眼前傀儡兽的样子。 但之后,此举动却出乎他意料。 傀儡兽残缺的身躯,在眨眼间能将之前虬髯大汉的手臂血肉,吞噬腐蚀掉的浓浓诡异灰气中安然无恙,只是表面看起来焦黑了一片。 也不知天机府炼制此傀儡兽身躯的是用了何种材料,黑魆魆的身形,不见任何大小变化。 见此毫无作用,魔化后的殷厉,自然是勃然大怒。拳影齐出,包裹着灰濛濛的魔气,砰砰砰!全力击打在残缺的傀儡兽身躯上,将其同样击落巨坑中。 由此,天机府的燕飞麟等五名驭儡弟子,所操纵的五只狼形傀儡兽,在短短几息之间,在殷厉手上毁的毁,击落的击落! 下方的燕飞麟,此时望着一身滔天魔意的殷厉,眼中满是惊恐万分之色。 其中他所操纵的一只狼形傀儡兽,正是被殷厉生生扭下脑袋的那只,手中的那面黑色三角符文小旗,此时灵光暗淡。 原来在殷厉想彻底毁掉狼形傀儡兽的无头躯体时,拥有可怕吞噬血肉之力的魔戾之气,虽然对它不起作用,可当无数只狰狞戾鬼扑上去噬咬的时候,贴在傀儡兽背部那张黄符没能幸免,直接化为了灰烬。 燕飞麟自己操纵那头狼形傀儡兽,真正是彻底废掉了,再也无法重新操纵驱使。 也就是说,实际意义上,五只不畏生死的狼形傀儡兽,现在剩四只拥有攻击力。 虽然有两只傀儡兽在魔吼音波攻击的洗礼下,躯体遍布道道伤痕,但起码不影响威力多少,最多是没有完好形态下,速度那么敏捷罢了。 就在燕飞麟此般焦急不安的思虑下,飘浮在半空中魔意不断攀升的殷厉,却不是单单毁了一只傀儡兽就能熄灭心中怒意,然后心满意足而罢休的。 一双死神凝望般的眼眸,先是冷冷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浓郁灰色气体弥漫而出,周身森寒魔气中,无数只怨恨亡魂所化成的戾鬼,发出的凄厉鬼泣声,幽幽不绝。 那场面真是配得上鬼哭神嚎了! 殷厉背后与胸前三道爪痕,深可见骨,流出的鲜血,顷刻间被一只只戾鬼张嘴一吸,舔噬一干二净。 伤口中充斥着缕缕灰色气体,不断蠕动与收缩,竟肉眼可见,一点点重新愈合了起来,片刻之后,只留下两道极浅的红痕。 自愈能力? 众人眼中瞳孔不由一凝的缩小。 林中死亡气息的压迫感,一下以殷厉为中心,无限扩散而去,落在每个人身上。 极端噬血的寒意,如坠九幽冥狱。 众人感知到林中异常的怒意,不由想到魔化后的殷厉,他这是要打算将在此的人,一个不留的杀掉! 腐蚀他们的血肉,吞噬他们的灵魂! 第三十章连手 一股惊世骇俗的魔戾之气,所带有的死亡气息,林间直冲而上。 同时传出“呜呜”的凄厉之声不绝于耳,鬼哭神嚎似的,若无数只怨恨戾鬼在挣扎吼叫。 源源不尽的灰色魔气,自飘浮于半空中的殷厉为中心,几乎将巨坑之内都笼罩住了,看其形势还隐隐在不断扩散。 “啊~” 一道诡异至极的深寒声音,低沉从殷厉喉咙间传出,竟像是什么在他体内苏醒了一般,发出十分舒畅的呻–吟! 在场众人望着此刻浑身浓郁魔气缠裹的殷厉,无不大惊失色。 而下一刻,更是令他们毛骨悚然起来。 魔化后的殷厉,其身上浓郁魔气一下蠕动旋转起来,像是滚烫的热水滚滚而动,体积一下变大,犹如滚圆形状的气球,有人不断往里面吹气,大小越来越膨胀起来。 随着“噗”的一声,竟然爆裂开了,顿时层层气浪嗡嗡轰响朝着所有人迎面而去,将众人身影在遂不及防下淹没其中,持续爆发开来的魔威气浪,林中四面扩散蔓延。 众人视线被灰雾挡在,在灰濛濛间望着林中各自的身影,被气浪吹得衣袂飘飘。 其中就连鬼王与叶无情二人,连忙御起了定心决,元稹老和尚更是口中念念有词,期间还伸出一手轻点了下身边的鸿源子,一丝精纯佛力加持在鸿源子身上,让后者脸上痛楚之情,为之一松。 而其他相顾不来的人,则凄惨多了。 噬血,阴寒,诡异,暴戾等等负面情绪,在场众人心神不由自主跟着逐一体会了遍,犹如体验了一轮痛不欲生的魔狱之行。 各个神情难受,双手捂着耳朵,双眼紧闭,表现十分痛苦。 复杂难言的脸色在青白之间不停变换,似乎身处于某个诡谲幻境之中,七情六欲被人牵引操控着。 此般诡异局面,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逐渐消退。 燕飞麟等人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周边,眼前景象更是触目惊心,脊梁骨发冷。 林中出现一眼望不到头的死气沉沉景象,方圆几里内,地面铺满了层层枯叶,一排排本是充满生机勃勃的苍叶木,顷刻间变成一颗颗萎化死去的枯木,光秃秃耸立。 而那半死不活躺于一旁的虬髯大汉,此刻脸上瞳孔圆睁,生命全无,化成皮肤干皱皱的一具僵硬的断臂尸体。 灰色的恐怖,悄然弥漫上心头,那是寂静死亡的气息! 而造成眼前如此破败荒凉景象的始作俑者,殷厉此刻更是彻彻底底魔化成了一尊魔神,双眸透着灰光,身上一股股恐怖如斯的死亡气息,传来直逼宗师大成的可怕实力威压! 竟是殷厉在侵蚀吞噬了林中生机后,让其魔威气势大涨,足足跨越了一个武道大境界! “不好!” 元稹老和尚一看,顿感大大不妙,平静脸色一变:“叶施主,快随老衲与鸿源道长二人出手阻止,殷施主他已经失了神智!” 元稹老和尚说完,口中佛语梵文诵起,佛身现出一层金光包裹,似乎要施展什么佛门神通了。 咣!一道由真气所化的道钟形态之物,在殷厉头顶虚空处现出。 原是一旁鸿源子在元稹老和尚说话间,早已先一步出手。 手中拂尘挥动间,一缕缕道家真气不断打在虚空的无形道钟上,令其更加凝炼逼真,钟身纹理逐渐清晰可观。 而元稹老和尚单手合十,此刻也已诵念完毕,竟有佛门金色梵文小字,无端现身,一圈圈围绕其手掌飞旋起来。 金色玄奇景观,着实令人看了叹为观止。 “罩!”随着鸿源子轻声一说,殷厉头顶虚空的无形真气道钟,一下往下方垂直降落,半途体型更是倏地怦然变大一圈,径直将殷厉一下罩在其中。 可不见落困在道钟里面的殷厉,脸上有何情绪波动,围绕在周身的魔气已自个旋转抵抗起来;呜呜声大作,无数拳头大小的戾鬼头颅,在浓浓灰气中翻滚飞动,然后朝道钟四面迎头撞击而去。 嗵嗵嗵……! 无形真气道钟内,立即发出连续不断的巨响,犹如巨重木头撞击道钟的声音。 就在此般连续不断的灰色戾鬼咬噬与撞击下,那由真气凝炼而成的道钟,钟体表面一鼓一涨的,同时印出了数十只清晰可见的戾鬼头颅面目出来。 这由鸿源子演化出来的道家真气灵钟,此刻反而成了魔钟似的,钟体外层遍布无数张狰狞鬼脸。 鸿源子额头冷汗隐现,似乎施展此道术对其身体与武道实力负荷很重,右手中握着的拂尘轻轻颤抖。 此刻,只见元稹老和尚佛目一睁,看向殷厉所在,口中越发快速念念有词起来,当即心随意动,环绕手掌飞旋的金色梵文小字,竟一个接一个朝虚空中的真气道钟飞去,直接击在道钟之上。 噹! 金色梵文小字敲击在道钟上,发出的清亮音响波动,如佛门之六言真经,每响一下,一只拳头大小的鬼脸,便痛苦不堪,尖叫一声化去了。 直到所有金色梵文小字飞向道钟,钟体表面所有鬼脸也随之消失,道钟重新回归之前无形真气模样,金色梵文小字围绕着旋转起来。 随着元稹老和尚嘴里的一个“收”字,那围绕道钟一圈的金色梵文小字,一下紧贴在道钟身上,像是铭刻烙印一般。 鸿源子见此,刚毅脸庞微微凝重,及时配合着元稹老和尚,将手中拂尘往下一挥,只听见道钟在嗡嗡声响中瞬间灵威大放,周身虚空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气势大作。 嗡! 道钟里面困着魔化的殷厉,一下极速朝地面轰隆隆落去,途中刮起一股无形飓风,击得下方地面尘土滚扬。 而就在道钟一同困住的殷厉,下落地面距离将不足一丈高度时,突然,只见里面的殷厉单手往上一撑,‘嗵’的一声巨响,极速下落的道钟在半空中一颤,顶端一圈无形波纹扩散开来。 殷厉浑身魔气涌动,一下将他在道钟里面的身影全部遮掩,无形透明的道钟直接化成一个遍体浓灰的道钟,体表外层也一圈金色梵文小字,金光闪闪。 只稍片刻,只见整个道钟竟大小鼓动起来,体型一会大一会小的,像是有人在里面要破钟而出。 先是道钟体表外层的一圈金色梵文小字,就要一个个分裂脱离了,可一刻,突然发出耀眼金光,又重新向钟身束紧,金光闪闪,死死铭印在道钟上。 却是下方的元稹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词不断,上下嘴唇动个不止,那金色梵文小字也跟着闪动。 砰! 终于,哪怕是本身实力高深一等的元稹老和尚,此时在实力大涨而逼近宗师大成境界的殷厉手中,道钟片刻之间爆裂开来,直接四分五裂,外层环绕一圈的金色梵文小字,也承受不住一一碎裂,散化成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第三十一章煞魔蚀血 道钟碎裂,钟体外层的佛门金色梵文小字紧跟着消失。 元稹老和尚不由脸色一白,似乎受到不小的武道真气反噬。 而天人道的鸿源子,更是在道钟消失的同时,身形止不住的后退好几步,面色出现不正常的潮红,体内五脏六腑被反震得七上八下。 终究他与殷厉此时实力境界悬殊太大,幸亏一旁多了元稹老和尚的协助,不然,绝不是体内受些轻伤而已。 “阿弥陀佛!叶先生,您还在等什么?老衲与您共同出手制住殷施主先,不然,怕是要生出变故了!” 元稹老和尚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目光炯炯看着漂浮于巨坑上方的殷厉,对于一旁还无动于衷的叶奇峰,再次轻言轻语地催促了一句。 叶奇峰闻言,自知此时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说他天机府门人弟子还在这里,此刻彻底魔化了的殷厉,灰色诡异的双眸,已经盯向了他。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在魔化的殷厉眼中,对他最具有威胁性的,自然就是叶奇峰与元稹老和尚这二人了。 至于鬼王,因他身修鬼元功法的属性,殷厉对他可说是形成压倒性的克制。 轰! 滔天的魔意冲天而起,不含正常之人该有的感情波动,有的只是单纯的阴寒,噬血,怨恨,暴戾等等负面情绪。 殷厉头顶上方虚空中,滚滚魔气涌动飞旋,一缕缕如成年人手臂大的灰色触手,不停伸缩摇摆不定,像是无数条巨型章鱼的触角一般,在空中乱舞着。 凄厉刺耳的鬼泣声突然戛然而止,众人抬头一看时,浓郁灰色魔气中,那些狰狞面目的戾鬼头颅,竟然互相啃食噬咬起来。 弱小一些的被残暴凶戾的直接吞噬,然后拳头大小的鬼头,逐渐变得越发凝大起来,更显鬼眼森森。 如此诡异一幕,叶奇峰也不禁心生一丝寒意,身上宗师大成的恐怖威能,瞬发而起,隐隐与此时半空中殷厉相互对峙起来。 无形的压迫感,顿时罩在低于一层境界的燕飞麟等人身上,各个面色凝重,呼吸急促。 叶奇峰伸出的手掌洁白如玉,瞬间变成银光色泽,一直沿着手腕像裹上一层水银。 俊朗的面容,也一下发狠起来。 “银玉掌,去!” 叶奇峰喉结动了动,嘴里发出清亮的声音。 突然,一道巨大掌影自他银色手掌上演化而出,嘭的一声,巨掌银芒闪闪,一路朝半空中的殷厉而去。 此正是叶奇峰所修炼的无情神通中的‘银玉掌’。 元稹老和尚嘴里再次诵起佛门经文,全身沐浴金光。 不见虚空任何波动,在殷厉周身一处,一尊佛像身影蓦然而现。 手捏降魔印,随着佛门咒经的完成,佛像周边一丝丝金色雷芒游走闪现。 竟是天雷寺的具有霸道攻击力的佛门绝学,“降魔雷经!” 一向慈悲为怀的元稹老和尚,此刻对于魔化的殷厉,也不得不动用了此霸道的佛门功法。 呼!叶奇峰与元稹老和尚二人的武道神通一出,加上魔化的殷厉,三人身上,三股莫大的武道威压,各自为战,凌空而起。 林中其余众人,早就看得目瞪口呆,不由退的更远一些。 这等宗师级的威压对抗,可不是他们区区后天境界能抵挡的。 殷厉凛然而立,墨色衫袍飞扬,灰色眼眸望着汹涌澎湃而来的巨大银掌,与头顶虚空中佛光映照的金雷佛像,冷哼一声,浑身涌动的魔气,瞬间化成两股滔天魔威的灰色魔团,一迎而去。 嘭! 先是撞上银色巨掌,两者之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巨鼓敲响一般,狂暴威压顿时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可一切出乎意料,那银色巨掌只是一顿,拥有吞噬腐蚀之力的魔气,被一震而散,银色巨掌依旧朝殷厉徐徐而去,像锁定了目标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另一股魔团也瞬间化为滚滚魔气缠绕上了金光闪闪的佛像,将它彻底包裹住。 可下方的众人只见灰色魔气中,不时一丝丝金色雷芒闪动,‘滋啦’一声,其中一缕魔气‘噗呲’一下,便给直接击灭。 下一刻,佛像更是金华四射,直透魔气而出,像是金色刺猬一般,发出耀眼金光,眼看所有魔气就要被消失殆尽了。 轰!殷厉身上魔气狂涌,一股股魔气毫不犹豫激怒而出,眼花缭乱的,接连不断与银色巨掌跟佛像缠斗起来。 …… 殷厉以一人之力,魔威浩荡对抗叶奇峰跟元稹老和尚二人,竟一时互相僵持不下。 双眸冰冷之极望了一眼林中其余看热闹之人,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煞魔蚀血!” 呜呜呜!林中本已沉静下去的凄厉鬼泣之音,突然再次大起。 只见殷厉周身魔气涌动不止,呼呼声大作,瞬间,仿佛无数只触手一般的灰色魔气飞涌而出,直接朝下方扑落,速度惊人。 更恐惧的是,每条灰色触手前,都涌现出了一只狰狞戾鬼头颅,足足有成年人头颅大,青面獠牙的,纷纷朝此刻正瞠目结舌的燕飞麟等人扑去。 “危险,快退!”燕飞麟率先反应过来,当即与身后四名伙伴,重新摇动黑色小旗,驱使起那四只狼形傀儡兽急忙后撤。 而那开始出手的鬼王,滴溜溜的眼珠子,一看到殷厉身上魔气异常,鬼魅般身影,早就没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林九天与尤盈盈二人自然也见势不妙,跟着燕飞麟等人,一先一后往林外掠射而去。 可魔戾之气凝化成的条条鬼头触手,速度何其之快,竟然隐隐比他们后天境界的速度身法还快一筹,在后面飞追而来。 期间无数条灰色狰狞鬼头触手,自然同样扑向叶奇峰,鸿源子与元稹老和尚三人。 那鬼头触手一接近叶奇峰,就狠狠朝其咬去。 张开的血盆大口,极其的夸张,足以将一个人彻底吞噬, 叶奇峰一边控制着虚空中‘银玉掌’与殷厉的诡异魔气对抗,对此仍然伸出一手。 修长五指对着袭来的鬼头触手,轻轻一推,一股巨大冲击波,直接将鬼头触手冲得四分五散,化为乌有。 而鸿源子则是手中拂尘挥动,丹田真气涌出,在身前化成了一堵风墙,试图以此将鬼头触手挡住,不给其近身半分。 这魔戾之气,其残忍可怕的诡异吞噬之力,体现在死去的虬髯大汉身上,可是历历在目的。 那鬼头触手一时撞在上面,被真气风墙吹得鬼头晃散,但后面接连不断扑过来的鬼头触手,有点滑稽的张开牙口就撕咬。 不一会,整堵真气风墙就被缕缕灰色魔气所占据。 再过一会,鸿源子就面露恐慌地看着真气风墙彻底被吞没,而那些鬼头触手重新幻化成一条更加狰狞粗大的触手出来,鬼脸上空洞的两眼,怨恨恶毒地朝鸿源子当头咬去。 距离鸿源子不远的元稹老和尚,佛身裹上一层淡淡金光,双目紧闭,手中木鱼“嘚嘚嘚”有节律音符的敲动,便有一圈圈佛门之音朝鬼头触手荡漾而去,后者一接触,凄厉惨叫一声,同样散去了。 正闭眼间,感应到什么睁开眼一看,却是鸿源子处境危急。 当即凌空而来,瞬间抓住鸿源子肩膀朝一处飞去。 可为时已晚,那阴狠狰狞的鬼头触手,虽没能将鸿源子整个身子吞噬,却在半空中眨眼化成几缕灰色魔气,一下将鸿源子双腿缠住。 “ 啊!”痛苦的惨叫声,从鸿源子嘴里传来。 元稹老和尚低头一看,只见那鸿源子身子下焦黑一片,连道袍下端都不见了,露出干枯枯的两条焦黑下腿出来,跟两根烧焦柴棍似的。 元稹老和尚手指飞快轻点在鸿源子身上几处穴位上,鸿源子随之昏迷过去,让其锥心痛楚减轻了一些。 元稹老和尚此时苍老的面容,有些难看之色,将鸿源子护在身后,不得不再次全心应付起此时围拢而来的数条鬼头触手。 灰色魔气的触手,飞动间犹如灰蟒飞行一般,伴随‘呜呜’鬼泣声,怨灵索魂似的追来。 燕飞麟等人极速逃奔的身形,不敢有丝毫松懈。眼神恐惧地扭头看向身后,竟然有十几条灰色狰狞鬼头触手,在枯林中穿梭不止,紧追他们不放。 而不远处漂浮于空中的魔神般的殷厉,正不停与银色巨掌和金光佛像对抗缠斗着。 这方圆几里内,所有苍叶林的生机被殷厉先前吞噬与腐蚀得一干二净。 若要逃离灰色鬼头触手的追击,而叶师伯现在怕是一时也被缠住,根本无法顾及到他们。 唯一的选择,就是逃出这方圆几里的枯木圈子了。 猜测殷厉能操纵鬼头触手的范围,力所能及应该也是止步于这林中方圆几里的枯木圈子。 燕飞麟等人,心里对暴戾阴森的魔气触手感到惶恐不安下,如是想着。 第三十二章背叛 手臂粗的魔气触手,若一条条灰色蟒蛇一般飞快涌动。 触手前端是一只只面目狰狞的大头鬼脸,獠牙毕现,紧追燕飞麟等人而来。 “不行,这鬼脸触手速度太快,盈盈师妹林贤弟,我等几人需要分开,不然,还未出这枯木圈,就被一齐追上了!” 前头飞奔的燕飞麟,脚下一掠,速度再次提升一分,感应着身后已不到二十丈距离正飞快而来的鬼脸触手,神色忧惧的对林九天与尤盈盈二人说道。 “燕师兄说的是,那我们分三路而走,将后面的十来条鬼脸触手也一同引开,它们聚集一起的可怕吞噬之力太过惊人!”这时,却是一旁的尤盈盈轻声细语回道,此刻清丽绝俗的容颜上黛眉紧促,不免也带着一丝担忧。 “嗯。”林九天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陈汉,黄童,你们两人与青青一起,岚心师妹跟着我。还有,将狼形傀儡兽留在此,替我们抵挡一时半刻!” 燕飞麟见林九天与尤盈盈二人都同意自己的提议,连忙对身边四名同门大声吩咐了一句。 “是!” 天机的其余两男两女,闻言皆恭声而道。 然后各自手中取出黑色小旗,对着身后四只身体布满伤痕的狼形傀儡兽一摇一收,给它们传达了什么指令。 只见后面奔袭的四头狼形傀儡兽突然途中脚下一停,爪子抛起泥土,双瞳红芒闪过,一下扭转过巨大身躯,狼嘴里一齐发出兽吟般的吼叫,便昂首面对着诡异飞涌而来的鬼脸触手,身体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待命。 “走!” 燕飞麟喊了一声,与其中一名同门女伴仍然朝林外中间的方向奔去。 林九天与尤盈盈,还有天机府其余三名弟子各为一路,则分左右方向而去。 时间只隔几呼吸,“呜呜呜”的凄厉鬼哭声,十来条狰狞鬼脸的触手,所过之处带着阴森寒风飞至。 与此同时,“呼呼”的四道破风之声,四头狼形傀儡兽从地面跃空而起,毫不畏惧朝着十几条灰色鬼脸触手而去。 只见其中一条最前面的鬼脸触手,半空中一下分成数缕灰色魔气,瞬间与跃空袭来的狼形傀儡兽碰撞上了。 灰色魔气仿佛开了灵智一样,整条化成四缕灰色小蛇,分别将四只傀儡兽身躯缠绕过去。 …… 嘭!嘭!嘭!嘭!前后四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一看,竟是刚才凶芒毕露的四头狼形傀儡兽砸落地面,身形歪七倒八的,每头通体焦黑,还冒着丝丝青烟。 身子一动不动的,已然变成了四具报废的傀儡木头。 而那四缕灰色魔气小蛇,重新汇聚幻化成一条蟒蛇般大的鬼脸触手飞涌而去,其方向正是燕飞麟与那名同门女伴的方向,速度不曾减缓半分。 后面其余的鬼脸触手,皆是灵活非常,纷纷各自选择转头分开,也左右两方向一涌而去。 …… 嘣!威力惊人的魔柱,犹如实质了一般,从殷厉周身魔气中飞出,瞬间击在空中袭来的银色巨掌上,将其银色光泽再度击散的淡化一些。 不知这叶奇峰所修炼的无情神通中的‘银玉掌’是何掌法招式,竟然感觉沉重无比,真如水银灌注一般,笼罩在身上银光,像要把人体内血液生生挤压出来一样,抵挡起来棘手之极。 魔化的殷厉,身上的魔气因此紊乱翻滚,而头顶虚空处,那尊金光四射的佛像,丝丝金雷跳跃间,无论多少魔气缠绕而上,都被其死死克制,噼里啪啦一击而灭。 噼啪! 金身佛像光芒大盛,周身环绕着丝丝金雷,将附近所有涌来的魔气,消灭得一干二净。 呲啦!一道拇指粗的金雷从头而降,瞬间激落在殷厉身上,将殷厉打得身形一顿,身前的衣裳直接烧焦一片,冒起了一缕黑烟。 “啊!”殷厉双眸中灰芒闪闪,发出一声怒吼,不再管对面奔袭而来的银色巨掌。 身形瞬间飞移倒退,然后直掠而上,竟然是直接朝着头顶虚空处的金光佛像而去。 就在殷厉刚放弃抵挡时,银色巨掌在虚空留下无数道银色虚影,瞬息来临,殷厉身形堪堪直掠而起时,他所在位置已经被其所占据。 嘣! 顿时银芒晃动,空气中竟发出“铮锵”巨响,像是极重物体瞬间撞击过来。 若是有人站在此地,被这银色巨掌击中,估计就直接爆体了吧? 其威力,真是无情霸道得很! ———— 嘭!殷厉身影踉跄倒飞而出。 只见他全身丝丝黑烟冒起,披头散发的,身上气息混乱不稳,魔气更加紊乱起来,显然身体受了重创的样子。 而让他如此不堪的金光佛像,此时金芒暗淡,透明的佛像光影一副将要散去的样子。 下方的元稹老和尚面容苍白,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俨然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 而且处境比起殷厉更加不堪,此时,已经有数条鬼脸触手阴森森的飞涌而来。 原来,就当殷厉凌空而上,对金光佛像发起攻击时,手中两股魔气幻化成两柄通体黑幽幽的魔刃。 一怒之下,直接举刃劈落。 同样,未待魔刃近身,金身佛像也已佛光大作,无数道金雷隐现,说时迟那时快,瞬间蓄势的金雷,与魔威凛凛的魔刃,轰然接触在一起。 两者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传出,唯有‘滋滋’的异响,雷威与魔气互为死敌,纠缠抵消不止。 紧接着,只见两柄巨型魔刃带着灰芒直接交叉从金身佛像上一划而过,将其金芒一劈而散。 而无数缕金色天雷则透过层层魔气,瞬间激射而来。 “嘭!”的一声巨响,全部霸道地击落在殷厉身上。 于是,有了殷厉狼狈不堪,倒飞而回的一幕。 承受了金色天雷一击,殷厉灰色眼眸迷惘了下,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可下一刻,身形又蓦然从原地消失。 因为,那银色巨掌在虚空中带着道道残影似的,已然不动声色地再次奔袭而来! “救……啊……!” 就在殷厉身影原地消失的同时,从林中外围远远传来一声女子的凄厉惨叫,声音又忽然间没了下去。 …… 燕飞麟眼神惊悚之极,看着落后一些的同门女弟子,她那婀娜多姿的小身影,被几条追上的鬼脸触手直接吞噬淹没。 待灰色魔气一散后,露出了一具焦黑的女子身体,焦黑头颅上眼洞空空,保持着临死前绝望的眼神。 紧接着,燕飞麟整个人魂飞魄散的看着头顶一条狰狞的鬼脸触手,阴气森森的,张开极为夸张的血盆大口,将其一罩而下。 他,步入刚才同门女弟子一样凄惨的情景。 堂堂的天机府驭儡首席弟子,将来在晋元大陆上前途无量,今日在此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如此惨怖的情景,同时发生在此林中两处。 绝望恐惧的惨叫声,总是戛然而止。 …… 名为陈汉的天机府男子,悲痛欲绝的看着自己多年暗恋的师妹香消玉损,在眼前化成一具焦黑干尸。 而另一名同门伙伴,身形在慌不择路下飞掠而起,刚想躲避如冤魂索命的鬼脸触手袭击时,半空中身影突然一顿,一条灰色鬼脸触手‘呜呜’地直接穿透其身体而过,在他胸前留下一圈烧焦的黑迹,连口中惨叫声都未发出。 然后灰色触手空中兜转过鬼头来,一下分出数缕灰色魔气,将其身形一个缠绕包裹下,眨眼间,同门伙伴全身焦黑起来,化成一具干枯枯的尸体。 从半空中跌落,一丝生命气息皆无。 陈汉脸上绝望与恐惧共存,眼珠子怔怔望着飞涌而来的狰狞鬼脸触手,万念俱灰下,一动不动地迎接他的不幸命运! …… 不遗余力的,林九天与尤盈盈师兄妹二人再次施展出的六芒夺魂剑术,‘滋滋’声大作,剑阵中六道凌厉剑气齐出,已经将数缕激涌过来的魔气绞杀殆尽。 可后面接连飞涌而至的鬼脸触手,其中鬼头毫不畏惧冲进剑阵之中,随之一声凄厉尖叫声,一条鬼脸触手被歼灭。 二人先前已经与殷厉对抗施展了一次声势惊人的剑术剑阵,体内武道真气早已不支,两人脸色越发苍白。 尤盈盈一袭淡紫色的衣裳,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气质如兰。 此时美丽容颜上满是恐慌之色,一泓清泉般的眸子失去了平常的清冷傲然,流露出来了绝望之情。 她吃力地控制着剑阵核心中的那道剑气,不断阻挡歼灭飞涌而来的缕缕阴森魔气,洁白额头上,香汗淋漓。 林九天英俊面容上也是恐惧不安,浑身紧张,半张着嘴,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掌心冷汗直流,握着手中之剑,更是轻颤不止起来。 他看着不停攻击过来的阴森诡异的鬼脸触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异样。 慌乱的目光在尤盈盈身上来回游弋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让其犹豫不决。 尤盈盈素手玉剑指向虚空,苦苦支撑着剑阵威势,下一刻,只觉体内武道真气一下流失紊乱起来,六芒夺魂剑术的凌厉剑势,突然大大减弱,本困在剑阵中的鬼脸触手,由此重新魔威大增,挣扎涌动起来,隐隐要突破剑阵的阻挡。 尤盈盈美目‘刷’的一下,看向身旁的林九天,可哪还有后者的身影。 林九天竟然不知何时迈步离开,此时正满脸愧疚之色的站在尤盈盈身后远处。 “师妹,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那林九天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尤盈盈,后者美眸中充满失望与不敢相信的神情。 林九天只是轻声说了句抱歉之语,面色一狠,决然抛下她独自一人支撑六芒夺魂剑阵,然后身形飞快逃向林外而去。 “呜呜呜!” 终于,六芒夺魂剑阵在‘噗’的一声中,顿时涣散开来。 一缕缕乱舞的灰色魔气,朝着尤盈盈一飞而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