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飞贼丁超之青木魔鬼剑》 一,小河浮尸 四年的约定,如期而至。 今年的中秋,八仙就要去帽儿顶跟魔刀现在的主人,刀疤吕吕虎决战,来了结三十多年前欠下的债,血债! 八仙之一的灵智,独自站在龙云山菩提庙的院子里,抬头望着南面大山中如帽子的山顶。那就是帽儿顶。他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平静,目光如死亡。 是的,他已经看见了死亡。 以前完整的八仙不是魔刀的对手,现在残缺的八仙就更不是魔刀的对手了。这一战,他们只有死亡。 魔刀一出,七仙皆亡。 虽然是死亡,但他们八仙绝不会退缩。 灵智长长呼出一口气,平静的将目光移开帽儿顶,望向龙云山下。心想:今天已是三月初七,出游的六仙现在应该准备动身回来了,赴这四年之约。 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映成古铜色。 微风轻轻地吹来,他的白胡子随风飘扬。空空的右臂衣袖也跟白胡子一道飘扬。 灵智知道这一战世上不会再有八仙,是时候找个衣钵传人,将自己毕生所学传下去了。乌邦虽然学会了他的拳法气功,但却没有将他最拿手的无形棍学到手。乌邦是一个练武奇才,只要他稍加指教,很快就会学成他的无形棍法。然而,乌邦已经四年没有来菩提庙了。 乌邦现在在哪里? 他迈步走出菩提庙,站在院门前,目光望向山下幺店子茶酒馆过来的路上。 从幺店子茶酒馆过来的路上,走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自幺店子茶酒馆方向向菩提庙走来。 灵智看见这个人时,一丝喜悦从他脸上闪过。 这个人是谁?是他们八仙之一的人吗?还是他所期待的乌邦?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片乌云,由北向南翻滚而来,片刻将火红的太阳遮住。 是要变天了吗? 的确在变天了。 三月初七。 下午。 太阳如母亲的手般抚摸着大地。 清溪河里。 一具尸体漂浮在清溪河面上,从乌龙镇方向飘了下来。飘到了幺店子茶酒楼门前。 荒芜了四年的幺店子茶酒楼,依旧没有人接手。幺店子茶酒楼的墙壁破败,房顶上的小青瓦间,长着七八颗茁壮的狗尾草。在小青瓦上,还长着绿莹莹的青苔。有麻雀在房顶上歌唱,在青苔中找寻着食物。 自从郭长寿一家被八仙逼走了后,再没有人敢来接手幺店子茶酒楼。在本地人的眼里,郭长寿一家人是被人杀死在了幺店子茶酒楼里。幺店子茶酒楼,在这里已经成了凶宅。谁接手,谁倒霉。 就连大人吓小孩子的时候,也会咬着牙齿骂到:“先人呐,信不信我把你丢进幺店子茶酒楼里去。” 这时候,再顽皮的小孩子,也变得乖巧。再爱哭的小孩子,也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哭。 昔日热闹非凡的幺店子茶酒楼,每天的这个时候,里面宾客满座,后面厨房里锅铲声,及菜倒进油锅里的火爆声,不断的响起。但现在,却变得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长亭,也已经破败。长亭的顶上,已经出现一个一个窟窿。 破败的长亭里坐着三个老人,他们不畏惧幺店子茶酒楼这座凶宅。仿佛幺店子茶酒楼里没有死过人一般。他们开心的说着话,嚯嚯的笑声时不时的从他们口里发出来。 他们身边放着三根发黄的竹竿,竹竿上绑着树丫做的勾爪。一床席子,卷成筒放在长停里。席子旁边,还放着一捆草绳。 这样的装备,仿佛是要去为谁收尸。 他们要为谁收尸? “来了,死人下来了,死人下来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传进了长亭。少年的声音一点都不显得惊讶奇怪,因为这条河里经常出现死人。这一带的人们已经见多不惊了。 三位老人等的就是这个死人,他们正是来为这个死人收尸的。早上他们接到通知,说今天这河里有死人要飘下来。他们就来到这里等待,他们就是专门打捞尸体的人。 现在,死人下来了。 三位老人就向河边张望一眼,看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河边对他们喊。少年身穿灰色的成人长衫,脚穿千层底青布鞋,一条辫子从脑后垂直的垂在背上。少年一张目字脸俊秀、白皙。印堂宽广,一字眉,大眼睛,如山梁的鼻梁俯冲而下。少年浑身透出书生的气息,一看就是书香世家的后裔。他的身边,一头水牛正在河边吃草。 “刘大,死人下来了,您们快下来打捞。”少年侧目对长亭里的三位老人说。 河里,确实飘着一个死人。 三位老人立即拿着竹竿和席子及草绳,向河边跑去。 一位老人用竹竿把清溪河中的死人勾到河边。另外两位老人将死人从河中抬了上来,仰面放在河边的青草地上。死人穿着黄衫,手里拿着一柄出了鞘的铜剑。眼睛鼓凸着,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黢黑的脸上,也全是这样的表情。死人已被清溪河水泡得胀鼓鼓的。 其中一位老人要取下死人手里的铜剑。但死人的手握得紧紧的,老人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取下死人手中的铜剑。他就放弃了。 另一位老人双手在死人身上按着,当他的一只手按在死人的胸膛上时,口里说:“他胸膛中了一拳,被击中的地方胸骨尽碎。”他的手继续在死人身上按着。按完死人的全身后,双手放在了死人的左右太阳穴上轻轻一按,口里继续说:“左边太阳穴被击中一拳,太阳穴上的头骨被击碎。” 少年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被死人吓着。 刚才要取死人手里铜剑的那位老人说:“第一拳打中胸膛,第二拳打中太阳穴,他是倒进河里被淹死的,子午你听明白了吗?” 少年点点头答:“知道了刘大。” 另一位老人打开席子,三位老人就把死人抬到席子上。他们费力的把死人的手脚捋直,把席子裹上,再用草绳捆好。 老人们把尸体抬在肩上,其中那个检查死人死因的老人对小男孩说:“子午,我们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 子午对这位老人大声说:“晓得了,刘二。” 一只牛虻对着子午的脸飞了过来。子午眼睛望着离开的三位老人,手对着飞向他的牛虻挥了过去。牛虻掉在青草地上,身体变成了两半。子午看一眼还在青草地上挣扎的牛虻,轻快的脚步迈向前方。 儿歌在子午嘴里响起。水牛跟在子午的后面向西方走去。 这个死人是谁? 他是被谁杀死的? 二,决战 一只青筋鼓凸的手,肌肉结实。 一把铜剑,被这只手紧紧的握着。 铜剑在鞘里,剑鞘也是铜做的,被握得油光光的发亮。 正午。 阳光明媚。 一个黄衫大汉手握铜剑,在明媚的阳光里站在乌龙镇背后清溪河中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眼睛看着清溪河中,似在等待谁。 他站着的这块大石头,在清溪河中央。石头有圆桌那么大,上面也如圆桌一般平整。石头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血迹已经发黑,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血洒在这块石头上。石头露出水面,两尺多高。仿佛,这是一个比武的擂台。 春风吹拂,他的头发随风飘扬,他纹丝不动。 今天,他的血会洒在这块石头上吗? 还是他在等待的人的血会洒在这块石头上? 黄杉大汉脸如墨般黢黑,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鼓凸着。表情冷峻,目光中露出凶与狠。仿佛他今天在等待的人是他的仇人一般。 他等待的真的是他的仇人吗? 或许是羞辱。 或许是死亡。 他不怕死亡。既然来了,他早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槐。 江湖上号称铜剑·王槐。曾经以手里的一把铜剑,以七十二式剑招横扫中原无敌手。他十八岁出道,在中原武林中纵横了三十二年零四个月。 黄衫大汉就是铜剑·王槐。 他本在中原过得好好的,去年冬天,他来这乌龙镇办事,晚上却意外的收到一封挑战书。约他今天正午在这块大石头上决战。书上没有写上挑战人的名字,只写了时间和决战的地点。但他从店里的人嘴里已经知道找他挑战的人是谁。 他本可以不必理会的,但挑战书上还说,约在今日正午,是叫他去把要办的事办完,再回去跟他的家人告别,因为过了今日正午,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家人了。挑战书上还特别说:“你可以不必来,如果你愿意做一只缩头乌龟的话。我想以你在中原武林浪得的名声,你一定会来的。” 他今天来了,不远千里。他要来教训这个狂妄的人,让那个向他挑战的人知道狂妄对他不好。他还要证明,自己的名声不是浪得来的。手里的铜剑,也不是用来杀鸡的。 一丛茂盛的竹林,在他身后河边的山坡上。微风轻拂,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铜剑·王槐没有回头。 一位头戴斗笠身材魁梧的黑衣老者,正在竹林下垂钓。斗笠低低的戴着,遮住了他的脸。春风轻拂,河面上波澜微起。浮在河面上的浮漂,纹丝不动。老者眼睛盯着河面上的浮漂,耐心的等待着。 突然,黑衣老者说:“来了,来了。” 铜剑·王槐扭头。就看见黑衣老者握鱼竿的手一提,一条二指宽的小乌鱼被他提出了水面。 大喇喇的脚步声,在铜剑·王槐身后的河边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是两个。 铜剑·王槐没有回头,他听出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眼睛盯着清溪河中。 一个眉毛倒竖,满脸是包,眼睛鼓凸似恶人的少年带着一个下人从河边竹林后走了出来。 乌邦。 乌龙镇现任镇长乌江的小儿子。他带着一个下人来到了河边。 黑衣老者伸出左手捉住鱼钩上的小乌鱼,把小乌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了河里。小乌鱼在河水里翻了个水花,游走了。 乌邦看都没看垂钓的黑衣老者一眼,大声对河中央的铜剑·王槐说:“王槐,你果然守约。” 铜剑·王槐没有理乌邦,还是不回头。完全是一副小看乌邦的模样。 乌邦大怒,何人曾敢这样对他?自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凡这一带看见他的人,都要对他尊敬有加。平时总是他不理人家,今天居然有人敢不理他。 乌邦纵身跃到河中央的大石头上,指着铜剑·王槐骂到:“王槐,今天本少爷要取你的狗命,让你知道目无本少爷的下场,出招。” 说完,乌邦的拳头就照着铁剑王槐的背心打了过去。 拳头虎虎生风,铜剑·王槐听见风声,就知道乌邦的拳头力道之强,不敢硬接。他赶紧侧身闪过,伸手要拔剑。 乌邦左手突然按在了他拔剑的手腕上,右拳直取铜剑·王槐的太阳穴。 铜剑·王槐一惊,赶紧后退一步,躲过。身形没定,乌邦旋转着身体又一拳直取铜剑·王槐的下巴。 借助身体的旋转,拳头的力道增加了不少。 铜剑·王槐赶紧向旁边闪过,再次拔剑。 乌邦还是不给他机会拔剑,左手又按住了铜剑·王槐拔剑的手,右拳直取他的咽喉。 铜剑·王槐再次闪身,躲过乌邦的一击。刚刚想拔剑,乌邦的脚又踢到了。他又急忙躲开。 两个人在石头上一攻一躲的大战起来。 铜剑·王槐突然发现,在乌邦的强势攻击下,他要拔剑很难。于是,纵身向河岸飞去。乌邦赶紧追了过去。 铜剑·王槐终于拔出了他的铜剑。人还没落到河岸上,他的剑反手刺向追过来的乌邦。 乌邦不怕铜剑·王槐刺过来的剑,随手一拳击在了刺过来的剑身上。剑被击偏了,擦着乌邦的身体刺了过去。 铜剑·王槐想回剑再刺。乌邦的拳头打到了。击的是他的后心,他赶紧躲闪。手一抖,剑由下向上,刺向乌邦的咽喉。 河边垂钓的黑衣老者,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静静的看着河面。仿佛没有两个人在他身边大战一般。 乌邦的拳头又打在他的剑身上。“嗡”的一声,剑弹开。乌邦不停留,拳头打向铜剑·王槐的太阳穴。乌邦拳拳打的都是铜剑·王槐的要害,至铜剑·王槐于死地。 铜剑·王槐赶紧变换招式,剑削乌邦打过来的手腕。 乌邦赶紧收拳闪身。拳头又打向铜剑·王槐身体别的要害。 铜剑·王槐剑走偏锋,由下斜向上削向乌邦打过来的拳头。看见乌邦收拳闪身的时候,赶紧再变剑招,刺向乌邦的胸膛。 乌邦躲闪也是在进攻,他已经攻到铜剑·王槐身边,避开了铜剑·王槐长剑的险。他左拳击在铜剑·王槐握剑的手上,右拳击向铜剑·王槐的面门。 乌邦学的拳法,是他师父灵智独创的五雷拳。一共七十二拳。乌邦自小天生神力,五雷拳在他手里每一拳都打出摧碑碎石之力,山崩地裂之威,五雷轰顶之势。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大战了一百三十六个回合。 现在,他们已经从地上打到了竹林上。 铜剑·王槐在乌邦近身攻击下,猛退,猛跃。就上了竹林。 乌邦提着双拳追了上去。 他们站在竹林的尖上,乌邦提着双拳攻了上去。在竹林上又大战了起来。他们在竹林尖上转眼间又打了三十六个回合。 突然,乌邦一拳打在铜剑·王槐站的竹子上。竹子应声而断,铜剑·王槐急忙跳到另一根竹子上。脚还没站稳,乌邦又一拳打了过来。他赶紧侧身躲过。乌邦在打出这一拳的同时,脚踢铜剑·王槐脚下的竹尖,铜剑·王槐脚下的竹子就被乌邦一脚踢断。 铜剑·王槐赶紧跃向一旁的竹子。脚刚站上,就发觉乌邦旋转着身体举着拳头向他打了过来。拳势威猛无比,他赶紧向后翻身,跳下了竹林。 乌邦旋转着身体举着拳头追了下来。铜剑·王槐赶紧再跳,他跳到了河中央的那块大石头上。脚刚站定,乌邦旋转着身体追来,一拳向他打过来。他赶紧侧身闪过。 乌邦连环向铜剑·王槐打出三十六拳。 在第三十六拳,铜剑·王槐躲闪不及,被乌邦狠狠一拳击中胸膛。铜剑·王槐身体向前一倾,背上的衣服立即裂开拳头那么大一个洞。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射向乌邦的脚。 乌邦往旁边一闪,王槐喷出的鲜血就落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乌邦没有住手,立即一拳打在王槐左边的太阳穴上。 “嘭”的一声,王槐人就飞了出去,掉入河中。 乌邦站在石头上,看着铜剑·王槐在河中挣扎,口里说:“什么铜剑无敌,果然是浪得虚名,中原的武林高手也太不济了,这样的人都能把他们打败。” 突然,乌邦感觉眼前一花。一个穿着青衣的老道士箭一般射向水里,伸手要去救还在水里挣扎的剑铜·王槐。 乌邦大怒,立即纵身跃了过去,口里大喝:“什么人,敢来管本少爷的事?” 人没到,拳先出。 三,预言 乌邦一拳打向要救铜剑·王槐的青衣老道士。 青衣道士手里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见乌邦的拳头向他打来,手里的树枝对着乌邦的拳头轻轻打了过去。乌邦的拳头就被挡开了。 乌邦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另一只拳头,又对着青衣老道士打了过去。 青衣老道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往旁边轻轻一闪,又躲开了。 要躲乌邦的拳头,青衣老道就没有时间去救在水里挣扎的铜剑·王槐。铜剑·王槐在水里挣扎着,慢慢的飘向远方。 乌邦没有停歇,连环三十六拳向青衣老道狠狠地打了过去。 青衣老道挥舞着手里的树枝,跟乌邦在水面上打了起来。 他们的脚不停的在水面上点着,如蜻蜓点水一般。他们的手也没有停歇,不停的打着。 竹林下垂钓的黑衣老者,眼睛还是静静的盯着河面,还是不受他们的影响。 慢慢的,乌邦被青衣老道逼得退到河中的石头上。青衣老道也跃上石头,站在石头上。他回头看一眼河中,发现河中的铜剑·王槐已经没了踪影。青衣老道一怒,正想对乌邦大声呵斥。乌邦的拳头又打到了。 乌邦趁青衣老道看河中的时候,突然对青衣老道发动攻击。 这叫偷袭。 他以为在自己凶猛的偷袭下,毫无防备的青衣老道一定会被他的拳头打中。所以他下手特别的猛,而且狠。 但青衣老道还是闪身躲过了。手里的树枝,突然变成了剑招,刺向乌邦的咽喉。 乌邦大惊,赶紧扭头,侧身。惊险的避过。乌邦刚刚避过,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又对着他的咽喉刺来了。 速度快如闪电。差点教乌邦躲闪不及。躲过这一刺,乌邦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形还没站稳,青衣老道又对着他的咽喉刺了过来。乌邦又惊险的闪开。 什么剑法,如此厉害? 乌邦看不穿,猜不透。 这时候,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招招不离乌邦的咽喉。乌邦被逼得手忙脚乱,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青衣老道的剑法实在太快了,逼得乌邦没有还手的机会。乌邦知道,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这高手下活着离开,心里突然有了死亡的恐惧。这是乌邦四年来头一次有这样的恐惧。在这四年里,他总是把死亡带给别人。现在,青衣老道却要把死亡带给他。 汗,湿了乌邦的衣裳。 汗,如水样顺着乌邦的眼角流淌,有些流进了他眼里,眼睛很痛。乌邦没有擦,因为他腾不出手来。刚刚躲过青衣老道的这一刺,接着下一刺又来了。他不能慢一秒,慢一秒,他的咽喉就要被青衣老道刺个洞。 乌邦心急如焚。 除了苦苦的撑着,别无他法。但乌邦心里清楚,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招他就要败在青衣老道手里。败,就是死亡。他的血就会洒在这块石头上。 他可以败,但不能死。他想找个机会退出这场战斗,之后逃走,但青衣老道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招招刺向他的咽喉,一招比一招快,教他躲闪都忙不过来。就连眨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乌邦慢了一秒。 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剑刺向了乌邦的咽喉。 乌邦感觉咽喉一痛。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叫乌邦慢一秒的是,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睛被自己的汗水刺激得实在太痛了,他不得不眨一下眼睛。就在眨一下眼睛间,他败了。被青衣老道手中的树枝刺中了咽喉。 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小女孩,从紫荆寨中跑了出来。两条羊角小辫在她背上甩来甩去。 素素,今天又趁紫荆寨门打开的时候,悄悄的跑了出来。她父亲和山寨里的人对她的告诫,她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今天,她不再追着蝴蝶。蝴蝶这个季节还没有出世。 初春的时节,是花儿的世界,绿色的海洋,鸟儿的天堂。争奇斗艳的花儿从碑垭口开向四面八方。远方的山川、田野披上了碧翠的绿装。鸟儿在山林间飞翔,歌唱。 站在碑垭口的泥巴路上,花香,鸟语,绿意怏然,肺腑里,耳朵里,眼睛里,满是的。 春姑娘在大地上织下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并用鲜艳的色彩把大地点缀得姹紫嫣红。 春天,是小孩子们的乐园。纸鸢在天空中四处飞翔。 素素站在碑垭口的泥巴路上,遥望着远方空中飞翔的纸鸢,脸上全是向往的模样。口里喃喃的说:“总有一天,我会走出去的。” 今年,素素八岁。 走出去,一直是素素心里的梦想。在她四岁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在她心里生了根。现在看着外面美好的一切,这个想法变得空前的强烈。 素素转身,钻进了路边翠绿的紫荆丛里。 素素一路急钻,她来到了紫荆寨后方悬崖下的一个山洞前。素素向山洞跑去,口里轻轻的叫道:“爷爷,爷爷,爷爷。” 山洞里没有人回应。素素跑进山洞。 山洞不深,大约三丈有余,而且直直的不弯曲,也没有岔洞。 素素在里面找了一遍,就双手拿着一把直直的,窄窄的刀,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站在洞口,看着远方,口里气哼哼的说:“哼,又偷偷的一个人跑下山玩去了,也不带我去,哼,下次不带我去,我就不跟你学武功了,让你的武功失传,哼!” 仿佛她学武功,是她爷爷逼迫她的一般。 她双手握着刀,对着面前的紫荆左一刀右一刀的乱砍。仿佛不带她下山的、让她生气的是面前的紫荆一般。 紫荆被她的刀砍得七零八落。残枝、碎叶遍地都是。 砍着,砍着,她的刀法不再紊乱。一刀一式,变化有序。她练的刀法奇特而古怪,每一刀劈出的方向都是别人意想不到的,而且还是刀法的大忌。她的刀法快,稳,准。尤其在快字上,她发挥得特别好。刀光一闪,面前紫荆的一枝嫩尖就掉了下来。她在劈紫荆前,手里的刀明明是在紫荆腰上比画着,可劈下来的却是紫荆的嫩尖。嫩绿的紫荆尖,如人头一样滚落下来。 这是一种诡异的刀法。 这样的刀法应该是恶魔使用的。 但现在,素素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却在一刀一刀,又一刀的练。 素素对刀法的娴熟,已经是一个有十年刀功的人的功底。她差的只是力气。 素素把刀法接连练了三遍,才拿着刀跑回洞里。她把刀藏在洞里,就走出来坐在洞口。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天上的太阳,看着面前被她砍得遍地都是的残枝碎叶,看着远方。 素素脸上没有笑容,似乎还在生气。 紫荆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素素警觉的盯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向着山洞一路响来。素素赶紧站起身,退进了山洞里。 青衣老道并没有把乌邦的咽喉刺穿,手里的树枝只是紧紧的抵在乌邦的咽喉上。 乌邦发觉青衣老道并没有洞穿他的咽喉,趁青衣老道不备,突然一拳打向咽喉上的树枝,同时头往后仰。树枝被打偏,离开他的咽喉。 乌邦刚想对青衣老道打出另一拳。却发现树枝又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乌邦一惊,拳头又打在树枝上。打出去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被打开的树枝又抵着了他的咽喉。 乌邦流了一身的汗,冰凉,冰凉。 乌邦就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向抵在他咽喉上的树枝。但每当他拳头离开他的咽喉,树枝又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乌邦不停的打着,树枝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咽喉。 刚开始乌邦还信心百倍,打着打着,他就沮丧了,颓废了,活下去的信心突然间没有了。突然,乌邦一头倒在石头上,痛哭起来。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脱了,一定会被青衣老道杀死。 即便是这样,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还是要抵在乌邦的咽喉上。 乌邦哭着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青衣老道突然收回手里的树枝,说:“你心性凶残,暴戾,将来一定会成为武林一害,今日我本想将你除去,为将来武林除一害,但我的使命却不是来杀你的。” 乌邦不哭了,盯着青衣老道问:“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青衣老道盯着乌邦说:“会,但我却还没有教训你。” 说完,青衣老道手里的树枝就在乌邦身上抽打起来。就如严父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乌邦被打得惨叫连连,在石头上滚来滚去。 乌邦从小就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就连乌江都没有这样打过他。今天遭到这样的鞭打,就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叫他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乌邦除了惨叫,别无他法。 乌邦又哭了。浑身的疼痛叫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突然间,那个威猛的,凶恶的乌邦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乌邦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坚强。以前看见别人痛哭,乌邦脸上和心里,总是对别人的鄙视,总认为痛哭的人是天地间最没有出息的人。现在他知道,痛哭原来可以减轻身体和心里的痛苦。 今天,是乌邦一生头一次哭。 青衣老道打够了,盯着乌邦说:“我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你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你,任你嚣张跋扈,今天,我替你父亲教训你。” 乌邦把眼泪一擦,盯着青衣老道问:“你敢告诉我你是谁吗?” 青衣老道答:“青木道长。” 乌邦说:“好,我记住了,将来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青木道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答:“这个仇你永远报不了。” 乌邦恨恨的说:“我会的。你敢告诉我你住在何方吗?” 青木道长答:“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乌邦仇恨的盯着青衣道长,问:“四海在何方?” 青木道长答:“天涯。” 乌邦又问:“天涯在何方?” 青木道长答:“前方。” 乌邦仇恨的盯着青木道长说:“哼,看来你是怕我找你报仇,所以才不敢告诉我你住在何处。” 青木道长冷笑一声:“哼!” 然后,他手里的树枝就一下打在乌邦的脸上。 痛彻心扉的疼痛,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乌邦脸上有了一道很深的血槽。鲜血在乌邦脸上满脸的流,教乌邦那原本丑陋吓人的脸,更加狰狞可怕。 青木道长在这一击之后,纵身跃到河岸上。脚步没有停下来,口里还在说:“这一鞭给你留个记号,希望你能在这一鞭中清醒过来,改邪归正,不然,将来会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来将你杀死。” 转瞬间,青木道长就不见了。 乌邦盯着青木道长离开的方向,恶狠狠的说:“我会找到你,报今天这一鞭之仇,更会找到那个拿青木剑的人,将他杀死。” 四,黑衣垂钓人 乌邦从石头上爬起来,纵身跳到河岸上。带着下人往回走。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竹林下这样念了起来。 乌邦站住,扭头看过去。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老者,正蹲在竹林下垂钓,眼睛盯着河面。斗笠遮住了他的脸,乌邦看不见他的脸。 乌邦盯着老者走了过去,口里恶声说:“老头,你在念叨什么?” 黑衣老者依旧盯着河面上,口里说:“年轻人不应该争强好胜,把时间花在打架斗殴上,应该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乌邦一听,大怒,大声骂道:“老子的事要你管?” 黑衣老者突然回头,盯着乌邦。 乌邦看见了黑衣老者斗笠下的脸,脸色变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双脚立即停止了。仿佛他看见了世上最凶恶的人一样。 黑衣老者对乌邦招招手。 乌邦恐惧的看着黑衣老者,迟疑的向老者走去。不可一世的,嚣张凶恶的乌邦,现在连腿肚子都在发抖了。 黑衣老者的声音自斗笠下发出:“你不要害怕。”声音平和。 乌邦颤抖着声音答:“我,我不害怕。” 黑衣老者的声音又自斗笠下发出:“我只是一个垂钓的老人。” 乌邦还是颤抖着声音答:“是,我,我不怕。” 黑衣老者斗笠下的嘴缓缓而动:“我没有带刀。” 乌邦连连的点头说:“刀,刀法练到某种火候,随,随手一片树叶,弹指一挥,都能将人,将人杀之于十,十步之外。” 黑衣老者点点头,说:“好像是有这样的传说,不过,我今天不会杀你,青木道长刚才说了,杀你不是我们的责任,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责任,他现在应该只有十岁左右。” 乌邦的胆子就大了一些,说:“我,我会找到那个少年,先将他杀死。” 黑衣老者说:“你应该再回到菩提庙里去,叫灵智教你无形棍,今天你手里如果有无形棍,就不会受青木道长的羞辱了。” 乌邦眼睛里就射出了火,他恨恨的咬着牙齿道:“我回去就去找我师父,我一定会把无形棍练成,一定要找到老道士报仇,再找到那个拿青木剑的小孩,将他杀死。” 黑衣老者说:“不要把今天看见我的事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告诉你师父等人,你知道我的厉害。” 乌邦一听,又吓住了,说:“我,我不会的。” 黑衣老者又看着河面,说:“记得,四年前,我们结下了恩怨,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巴的话,我就来找你把四年前的恩怨了结了。” 乌邦一听,浑身又吓得瑟瑟的抖了起来,嘴里颤声说:“我,我一定不,不会乱,乱说的。” 乌邦带来的下人,刚刚看见乌邦差点被青木道长杀死,现在又看见乌邦被一个钓鱼的老头吓成这样,腿肚子早就发软了,远远的站在那里不敢跟过去。他不知道黑衣老者对乌邦说了什么,只看见乌邦浑身发抖在连连点头,在回答。他不知道黑衣老者的来历,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乌邦吓成这样。但他知道,黑衣老者的武功一定比他家少爷厉害。也许比青木道长还厉害,被青木道长用树枝抵着咽喉的时候,他看见乌邦都没有现在这样害怕。 过了一会儿,黑衣老者就对乌邦挥挥手。乌邦就赶紧过来带着下人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黑衣老者,乌邦的下人才问乌邦:“少爷,他是谁?” 乌邦没有回答,直接瞪了下人一眼。下人被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再问。 自从灵智叫他回家以后,乌邦再也没有回过龙云山的菩提庙。他自认一双铁拳,江湖已无对手,无须再去跟灵智学武。今天要不是遇上青木道长,他还不知道江湖中真正高手有多厉害。 四年了,他一直在乌龙镇找人打架比试,败者,付出生命;弱者,跪地求饶。这一带,已被他搞得鸡犬不宁,恶名远扬。他父亲很生气,想给他找个女人管住他,但没有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他。再说,乌邦跟媚娘·柔猫相处了几天后,乌龙镇还没有那家的姑娘能让他看得上眼。 今年,乌邦二十有余。 在别的富人家庭,这样的年龄早已是孩子的父亲。而乌邦,只想着跟人打架比试,享受着打赢后的快乐,和骄傲,从来没去想过女人。 一回到乌家大院,下人看见乌邦满脸的血迹,就大惊小怪的叫着,问着,看着。乌邦没有理下人,站在院子里对跟在身边的那个下人吩咐道:“乌安,去,给我把衣服收拾好,我要出门。”之后,径直朝大厅走去。 大厅里,乌江正在陪着客人喝茶。他陪的客人是一个穿着一新,话很多的中年女人。这个女人右嘴角上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痣。这个女人是乌江专门叫下人请来的媒婆,柳娘。 乌邦走进大厅,就听见乌江在对柳娘说:“柳娘,您这次去远方的蓬州地界,给犬子寻一位姑娘管管他,犬子再不成家,一来叫外人笑话,二来他浪得不可收拾了,只要说成,我定会重谢。” 柳娘就笑嘻嘻的说:“嘻嘻,好,好,这次我一定去远处给少爷找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包您和少爷满意,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 “爹。”一进来,乌邦就大声叫道。 乌江跟柳娘同时扭头看向乌邦。他们看见乌邦满脸的血,都大惊失色。柳娘恐惧的看着乌邦,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厅里,一下变得异常的宁静。片刻,乌江就指着乌邦对柳娘说:“您看,您看,他,他······唉!” 不等柳娘回答,乌邦就站在乌江面前大声说:“爹,我要去菩提庙,我还要学功夫,学棍法。” 乌江指着乌邦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斗殴,如今被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学武,你不好好在家学习理财治家,偏偏要在江湖上混,你,你要气死我了。” 乌邦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走向厅外。 乌江在后面问:“你,你要去哪里?” 乌邦头也不回的答:“龙云山。” 五,青色木剑 下午,一群小男孩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玩耍。他们手里拿着木头做的刀剑,和木棍,分成两派,在互相厮杀着。木剑和木刀及木棍,碰击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小男孩们口里笑着,叫着,开心的玩着战争的游戏。 乌邦提着行李走了过来。他看了玩游戏的小男孩们一眼,正准备绕着走过去。突然,他目光一跳。在这一眼里,他发现在那些打斗的木头刀剑中,有一柄木头剑是青色的。乌邦一惊,立即站住。他看着那柄青色的木头剑,看着那个握青色木头剑的小男孩。 握青色木头剑的小男孩,大约九岁,圆脸,大眼。双手握着那柄青色木头剑,正在跟他的敌人厮杀着。小男孩活泼,灵巧,把他的敌人打得节节败退。 乌邦见此情景,脸就变了色。 “这一鞭给你留个记号,希望你能在这一鞭中清醒过来,改邪归正,不然,将来会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来将你杀死。” “······我今天不会杀你,青木道长刚才说了,杀你不是我们的责任,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责任,他现在应该有十岁左右。” “······十岁左右······” 乌邦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他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十岁左右······十岁左右······!” 这个小男孩的身手如此的灵巧,似乎学过······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乌邦心里这样想。 突然,乌邦脸色变得异常的狰狞,眼里聚满了杀生害命的凶光。他大步向那个握青色木头剑的小男孩走去。 打斗的小孩子们看见凶恶的乌邦向他们走来,立即停止了打斗,惊恐的盯着乌邦。 乌邦站在那个拿青色木剑的小男孩面前,问:“你手里拿的是青木剑?” 小男孩颤抖着嘴唇,小声说:“青,青木剑专,专杀恶人。” 乌邦握紧了拳头。 七只狼一路嗅着,在紫金寨山坡上的紫荆丛里奔跑着。 素素藏在山洞里面,双手紧握着那把窄窄的,直直的刀。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外。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洞前停止了。 洞口出现七只雄壮的狼。 素素屏住呼吸,握紧手里的刀,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外的七只狼。 狼站在洞口的紫荆丛里,眼睛凶恶的盯着洞里。 狼发现了洞里的素素。素素握紧刀从洞里走了出来,站在洞口。 七只狼目露凶光,盯着素素,移动身体,对素素形成半包围。 素素突然放松身体,双手垂在左右。手里的刀,刀尖也垂在地上。素素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只狼一声长嗥。七只狼一齐向素素纵身扑了过去。 当狼扑到素素面前的时候,素素动了。 素素手一挥,刀光一闪。刀又在她手里垂在地上。刀上明晃晃的,没有血迹。 一声惨嚎,扑过去的七只狼,全都在素素面前掉了下去。一齐掉下去。掉在地上的七只狼,眼里全没了凶光,换之的是恐惧。七只狼嘴里惨嚎着,迈动两只前爪向前走去。后半截身子却没有跟来。七只狼全都被素素一刀两段。血,这时候从狼身体的断裂出流了出来。 七只狼惨嚎着转身,拖着半截身体向外走去。走了七步,一齐倒在了地上。 惨嚎声止。 风起。 成片的紫荆像浪涛一样起伏。 洞口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素素将刀藏进洞里,转身出来将狼一只只全都拖进洞中去。 素素走到洞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抬头看着蓝天。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紫荆丛里又响了起来。 素素警觉的看着紫荆丛里,心想:难道,又是狼来了?素素起身,跑进洞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洞口出现一个黑衣老者。他双手拍打着沾在身上的紫荆叶子。拍打了两下,黑衣老者突然停住了,鼻孔嗅了嗅。这时候,他看见了地上凌乱的紫荆断头和鲜红的血,脸色立即变得紧张而担心,眼睛警觉的盯着洞里。 “爷爷!” 素素惊喜的叫着,握着刀从山洞里跑了出来。 黑衣老者看见素素,戒备的身形放松了,脸上有了开心的笑容。脸上那条刀疤,就隐进了邹纹里去。等素素跑到面前,就伸出双手把素素高高地举起来。素素口里爷爷,爷爷的叫着。黑衣老者开心的应着。快乐的笑声,在洞口欢快的响着。 等黑衣老者把素素放在地上,素素突然问:“爷爷,您为什么不带素素一起下山去玩?为什么要一个人悄悄的跑出去?” 素素的爷爷答:“爷爷出去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出去玩,所以不能带素素去。” 素素就问:“是什么事情,爷爷要一个人去?” 素素的爷爷说:“很重要的事情,素素不明白,等素素长大了,就明白了。” “哦。”素素嘴里这样叫了声。低着头,表情显得有些不高兴。 素素的爷爷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来,举到素素面前,说:“素素,看,爷爷给你带什么了?” 素素抬头,看见了她爷爷手里的东西,就笑了起来,说:“好吃的。” 然后,就伸手去接她爷爷手里的东西。 素素爷爷把那包东西交到素素手里,说:“对,好吃的。” 素素打开那包东西,兴奋的叫道:“鸡!” 素素拿起一块鸡肉,她并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递到她爷爷嘴前,说:“爷爷吃。” 素素的爷爷摇摇头,开心的笑着说:“素素吃,爷爷不吃,爷爷早吃过了,这是爷爷带回来给素素的。” 素素摇着头,说:“不嘛,爷爷吃,爷爷吃了素素再吃。” 素素爷爷见拗不过素素,就张口。素素把手里的鸡肉喂到她爷爷嘴里。她自己才吃了起来。 素素的爷爷看着一地紫荆的残枝碎叶,说:“看来素素今天很生气。” 素素就嚯嚯的笑了。不好意思的扑进她爷爷的怀里。她爷爷就抱住了她。 素素的爷爷问素素:“我闻到了血腥,这地上的血是谁的?” 素素答:“狼的。” “狼的?”素素的爷爷惊讶的盯着素素。 素素一边吃着鸡,一边答:“是的,狼的。” 素素的爷爷更惊讶了,盯着素素不相信的说:“这洞口狼来了?” 素素盯着爷爷,点点头答:“是的,七只,不过,我已经把它们全都杀死了。” 素素的爷爷一下抓住素素的双臂,盯着素素说:“七只?你全都杀了?” 素素盯着爷爷,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轻描淡写的答:“七只狼被我一刀,全杀了。” 素素的爷爷笑了,又将素素搂进怀里说:“看得出来,素素的刀法又有了长进,比上一次更快,更灵巧了。” 素素一边吃着她爷爷带回来的鸡肉,一边说:“等我长大了,就出去看一看。” 素素的爷爷说:“等素素刀法练成了,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江湖上闯荡,就不怕那些坏人,就不怕危险。” 素素说:“等我把刀法练成了,就保护寨子里的人们。” 素素的爷爷说:“好,等素素把刀法练成了,就没有人敢来欺负寨子里的人了。” 快乐的笑声就在山洞前响了起来。素素的,爷爷的。 素素刀法练成后,真的就没有人敢来紫荆寨闹事了吗? 素素的刀法是什么刀法? 她的刀法真的天下无敌吗? 六,魔鬼 “呜——天呐!” 一声悲痛的哭声,在幺店子茶酒楼的青瓦下面响起。 幺店子茶酒楼门前,聚集着很多的人。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难过和悲伤。一位年轻的母亲在呼天抢地的哭着,仿佛她最宝贵的宝贝被别人夺走了一样。 是的,小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就是她一生最宝贵的宝贝。这位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她的宝贝被别人夺走了生命。 哭声是从幺店子茶酒楼里发出来的。幺店子茶酒楼紧闭的大门上,那个被木条钉着的洞,现在又被什么东西撞开了,封洞的木条破碎了。悲痛的哭声就是从这破洞里传出来的。 这位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悲痛的从幺店子茶酒楼大门的破洞里走出来。 小男孩大约九岁,右手握着半截断了的青色木剑。眼睛紧闭,呼吸早已停止了。小男孩脸色惨白,嘴上有很多血迹。 走出幺店子茶酒楼后,这位母亲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周围的人赶紧过去扶住她。慢慢的让她坐在地上,让她的背靠在幺店子茶酒楼的墙壁上。一群女人过来蹲在她身边,掐着她的人中,手忙脚乱的救着她。 在这位母亲面前,站着一群小男孩。他们手里拿着木头做的刀剑,和木棍。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非常害怕的表情。他们下午的时候还跟这个小男孩在这里一起玩过。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可跟他们一起玩过的小男孩却死了。 小男孩的父亲流着泪,盯着跟他儿子一起玩耍的这群小男孩,悲痛的问:“你们,你们知道是谁干吗,是谁打死了我的儿子?” 小男孩们惊恐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回答。 小男孩的父亲走前一步,蹲下,伸出双手突然一下抓住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的手臂。其他的小男孩立即被吓得往后一退。被小男孩父亲抓着的这个小男孩,脸上立即有了要哭的模样。 小男孩的父亲哭着问被他抓着的小男孩:“告诉我,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孩子,快告诉我。” 小男孩嘴一咧,突然一下哭了。他被死了的小男孩的父亲吓着了。 这时候,被吓哭的小男孩的母亲走过来,一把从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手里夺下自己的孩子,拉到她的身后保护起来,厉声对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说:“你把我的儿子吓着了。” 死去的小男孩的父亲,流着泪,对退后的那群小男孩说:“你们告诉我。” 那群小男孩被吓得立即转身钻进人群中逃走了。 这位失去孩子的父亲,无助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痛哭起来。 那群逃跑了的小男孩,现在又钻了回来。他们躲在大人的后面,从缝隙中露出半颗头,用一只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 “天呐——!” 那个昏厥的年轻母亲,这时候被救醒过来,突然发出一声呼天抢地的叫声。接着,就是悲痛欲绝的哭声。 在这突然的一声悲呼中,胆小的人,和那群躲在大人后面偷看的小男孩们,被吓得浑身一抖。小男孩们几乎又要转身逃跑。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那位刚刚被救醒的母亲,又这样叫了一声。 公平,这世上似乎自古就没有。尤其在动乱的年代,更看不见。 在动物界,素有弱肉强食之说。在人间,自古是穷肉富食。吃亏的,被压迫的,遭欺负的,受迫害的永远是穷人。穷人的命永远如草芥,富人杀死穷人,就如按死只蚂蚁搬,永远不负责任,永远不受束缚。法律,监狱,永远是为穷人,为没有关系和靠山的人准备的。放眼古今,把穷人迫害后,那个富人受到过法律的制裁?监狱里住的,永远是弱势的群体和个人。 就连坏人,穷人们都不敢动。他们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对象。他们在抢劫,谋害穷人的时候,穷人们除了逃跑外,是不能,也不准许反抗的。在逃不掉的时候,只能把头伸过去,让坏人对他咔嚓。就算打得赢坏人也不能,因为你没有执法,没有动刑的权力。是的,你自卫打了坏人,就是动私刑。如果穷人自卫伤到了坏人,监狱你要去坐,刑法你必须去服。就算不抵命,也要饱受折磨,把牢底坐穿。 大人都害怕的事情,这群小男孩又怎么敢把实情说出来呢?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黑压压的。仿佛有恶魔要降世一般。 在初春的时节,天空中不应该有这样的乌云。更不应该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春天,是百花齐放的季节。 春天,是孕育生命的季节。 但这个春天,却有生命死去。如花朵一样的生命死亡了。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来到失去孩子的父亲面前,说:“您们别难过了,等我长大了,就为您们的孩子报仇,把凶手杀死。” 失去孩子的父亲放下捂脸的手,说:“子午啊,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找他报仇?” 子午眼睛盯着幺店子茶酒楼被撞出的洞说:“会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是的,无论什么事情,无论多么严密,无论发生在什么地方,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以前是这样的,现在还会是这样的。民间是这样,官府是这样,江湖还是这样。 子午转身,将躲在大人后面的一个小男孩拉了出来,问:“子秋,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是谁将刘江杀死的?” 子秋在子午面前战战兢兢的说:“是,是,是魔鬼。” “魔鬼?”子午惊讶的说:“胡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魔鬼。” 子秋答:“是恶魔鬼,真的是魔鬼。” 躲在大人后面的所有小男孩都跑了出来,站在子午面前,证实说:“是魔鬼干的,我们都看见的。” 子午不明白的看着他们。 子秋这时候又说:“魔鬼,他就是魔鬼,跟魔鬼长得一样。” 子午转身,盯着幺店子茶酒楼被撞出的洞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失去孩子的父亲眼睛跟着子午盯着幺店子茶酒楼大门的洞说:“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的家世,也是我们穷人惹不起,也不准许惹的。” 子午口里喃喃的说:“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是的,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灵智站在菩提庙的院门外面,看着天上突然密布的乌云,口里喃喃的说:“变天了,又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是的,大事情要来了。四年前地藏金刚·吕虎跟他们的约定,今年中秋就到期限了。他们七仙也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地藏金刚练成了魔刀。魔刀,没有谁抵挡得了。 自从韩湘子被他们的师弟五阳剑·吴学平杀死后,七仙为了不跟五阳剑·吴学平为虎作伥,在这菩提庙里当着吴学平的面自断右臂脱离太蓬派。七仙知道吕虎没死,他们要赴这四年后的死亡之约后,六仙就出游四海,享受人间最后的时光去了。菩提庙中就只留下灵智一人,孤独地守着这间破庙。 那个从幺店子茶酒馆走来的人,现在已经走到了龙云山脚下。灵智看见他向山上的菩提庙走来。 灵智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有了欣慰的表情。他转身走进了菩提庙,站在院子里,背向院门,面对菩提庙大殿。 菩提庙外,响起了上山的脚步声。院门没有关,乌邦丑陋恐怖的脸,在脚步声中出现在菩提庙院门口。 灵智没有回头,脸上全是喜悦的表情。 乌邦看见灵智背对他站在菩提庙院子里,口里大声叫道:“师父。” 灵智转身,点头应了声。看见乌邦脸上的血槽,灵智问:“又跟人打架了?” 乌邦答:“师父,徒儿被人欺负了。” 灵智惊异的说:“你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别人怎敢欺负你。” 乌邦很认真的说:“这是真的,今天徒儿就被人欺负了。” 灵智就问:“哦,是谁?” 乌邦答:“青木道长。” 灵智不相信,他说:“青木道长是出家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欺负你,是不是你得罪了他。” 乌邦一脸委屈的说:“师父,你要相信徒儿,是他见徒儿长着一副凶相,就认为徒儿是坏人,是魔鬼,所以就出手把徒儿打成这样。” 灵智还是不相信,问:“真的?” 乌邦眼圈一红,似乎要落泪,他说:“是真的,当时我带着下人走在街上,突然遇见他,他指着我说我生就一副凶相,是魔鬼转世,将来不是强盗也是恶人,就把我打成这样。生成这副模样,又不是我的错,他却要痛打徒儿一顿。” 说完,乌邦就用衣袖擦眼睛。似乎委屈得落泪了。 灵智叹息一声,说:“唉,青木也太不讲理了,怎么能以貌取人?” 乌邦抬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灵智,说:“师父,你要教徒儿棍法,徒儿练成了棍法,就不怕那些以貌取人的人误会徒儿而欺负徒儿了。” 灵智点点头,说:“好,从今以后我教你无形棍。” 乌邦说:“多谢师父。” 灵智转身,带着乌邦向后院走去。 乌邦跟在灵智后面,口里问:“师父,您知道青木道长住在哪个道观?” 灵智边走边答:“离此一百里外的小乐山。” “哦。”乌邦口里这样答了声。脸上有了找到仇人住的地方的那种表情。 灵智突然问:“你要去找青木道长报仇?” 乌邦赶紧答:“不是,师父。” 灵智站住,盯着乌邦说:“我知道,依你的习性,一定会去找青木道长报仇的,不过,为师得提醒你,青木道长住的小乐山道观,里面高手如云,青木道长的剑法,更是了得,自成名以来,从未败过。他的青木十二剑,已练得炉火纯青,随手一树枝,一草,即是剑,就可以使出青木十二剑,将人杀之于一枝,一草下。早在三十年前,他随手一茅草,就将燕山寨的十二恶神悉数杀尽。还将阴毒的百钓神手·于渊击败,囚困在九塔山顶,让他永远不能走下九塔山顶。(我们在飞贼丁超之浪子·蝴蝶·情中再讲百钓神手·于渊的事,这里斩切带过)青木是道观的主持,他做主持已经有一百年了。在他做主持以来,江湖上从没有谁敢去惹他。如果你去找他报仇,自是以卵击石,为师劝你莫去为好,莫去为好。” 乌邦说:“快一百年了?可我今天看见他并没有那么老。” 灵智说:“道家酷爱炼丹养生,道家炼的丹药,可以让人不老,长期服用让人永远童颜鹤首,像他武功这么高强的人,一定打通了任督二脉。任督二脉通,则百脉通,百脉通,即能延年益寿。传说姜子牙活了一千六百多岁,他的妻子六世做人,都还是嫁给他,一气之下,就去阎王处告姜子牙的阴状,阎王才在簿子上把姜子牙的名字给勾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姜子牙还要活多少岁,姜子牙就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还有鬼谷子,这个人也打通了任督二脉,所以传说他活了三千多岁,他的很多弟子,都是不同朝代的人。凡这个世上出了能人异士,人们都说他是鬼谷子的徒弟,千年前的人是这样,千年后的人还是这样,你说,鬼谷子没打通任督二脉他能活这么多岁?只有打通任督二脉的人,才能活很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许能长生。” “师父您打通任督二脉了吗?”乌邦问。 灵智摇摇头,答:“为师功力浅薄,至今没能打通任督二脉。” 乌邦说:“师父,我将来要打通我的任督二脉,就不怕青木道长了。” 灵智摇摇头说:“能打通任督二脉,得讲缘分,只有有缘人才能打通任督二脉,没有缘分的人,是打不通任督二脉的,你的师爷,武功出众,被人称之为一代宗师,还是没能打通任督二脉。丁超的武功也很高强,一样没能打通任督二脉。这个世上,有缘人很少,中华上下五千年,打通任督二脉的就那么两三个,你只要练好为师教你的棍法,你就能诧叱江湖,在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 “哦。”乌邦应了声,又说:“他武功固然高深莫测,但他已经老了。” 灵智说:“猛虎固然老了,但它到死都叫人害怕。” 乌邦问:“师父,如果他遇上丁超,谁会败?” 灵智答:“青木道长一身正气,丁超虽然是贼,但是侠盗,即便他们相遇,也不会动手。” 乌邦又问:“如果青木遇上魔刀,谁会胜?” 灵智答:“魔刀现在在地藏金刚·吕虎手里,吕虎以前虽然是土匪,但听丁超说,他已经能控制魔刀,心性大变了,不再是土匪时候的吕虎了,他已经脱胎换骨,他们相遇,也不会动手。” 说完,灵智就又迈步了。乌邦紧跟在他身后。 七,弑师灭祖 几月后,乌邦练成了无形棍。一根棍子在他手里变化无穷,舞得呼呼生风,滴水不漏。 这天,乌邦正在龙云山顶的那颗老菩提树前练棍法。当他手一抖,手中的棍子一下由下向上刺进那颗菩提树身,将这颗菩提树刺穿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老者。乌邦一惊,立即停止了练棍。急忙收手,让棍子插在树上,惊恐的盯着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看着乌邦,说:“无形棍练成了?” 乌邦立即低声下气的答:“略有小成,略有小成。” 黑衣老者盯着还插在菩提树上的棍子,又问:“你悟出了无形棍中这招犀牛望月?” 乌邦低头,小声答:“是。” 黑衣老者就盯着乌邦说:“我们的恩怨,今天该了结了。” 乌邦大惊,说:“你,你不是说杀我不是你的责任吗,今,今天怎么要来杀我?” 黑衣老者说:“杀你是不是我的责任,但我们之间有恩怨要了结。我知道,你从无形棍法一百零八棍中捂出了无形棍的杀招,第一百零九棍,犀牛望月,你刺穿菩提树这招,就是犀牛望月,我想用我的刀会会你这招犀牛望月,看看我的刀会不会跟当年丁超的刀那样快。” 乌邦浑身就抖了起来,话也说得不流畅了:“犀,犀,犀牛望,望月根,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 黑衣老人盯着乌邦说:“可是,我们的仇总是要了结的。” 乌邦惊恐的说:“我,我欠,我欠您,欠您的,可,可以,可以用别的还。” 黑衣老者问:“你用什么还?” 乌邦一喜,立即说:“钱,钱,我用钱。” 黑衣老者摇摇头,紧盯着乌邦说:“你看我是会要钱的人吗?” 乌邦又一吓,赶紧说:“那,那,那您说,您要,您要我用什么来还,只,只要,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我都答应,答应您。” 黑衣老者盯着乌邦问:“是吗?” 乌邦连连点头,答:“是,是的,是的。” 黑衣老者说:“那好,如果你听我的,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乌邦高兴的问:“真的?” 黑衣老者点点头,答:“真的。” 乌邦立即说:“那你说,我听你的。” 黑衣老者看了乌邦一会儿,突然转身纵身飞走了。 乌邦盯着黑衣老者离开的方向大声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按您的意思去做。” 学会棍法的乌邦原形毕露,脾性又回到从前,暴戾,凶残。他打得附近的村民不敢上山砍柴,不敢出门干活。他还常常拦住过路的姑娘,媳妇调戏。 村民们敢怒不敢找乌邦理论,最后,跑去找灵智大师。 七月半。 鬼节。 鬼,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是曰鬼。 在这一天,鬼,随时随地都会出现。那些生辰八字虚弱的人,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会看见鬼。鬼,就会缠上这些人去欺负,谋害,并依附在这些人身上,再去害别人。 在这一天,龙云山附近的乡亲们,出门了。他们不怕看见鬼,不怕鬼对他们的谋害。他们怒气冲冲的踏上了去龙云山菩提庙的路。 下午。 太阳怒容满面。 附近的乡邻在怒容满面的太阳下,站在菩提庙的院子里。他们的脸上,跟太阳一样愤怒。天地间仿佛他们是最愤怒的人。 灵智大师站在菩提庙大殿门前,听了乡亲们的诉状后,把乌邦叫到面前,当着村民的面严厉的问乌邦:“乌邦,村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师父。”在众村民面前乌邦大声答。 灵智又问:“村民惹了你吗?” “没有,师父。”乌邦还是大声答。 灵智就厉声责问:“那你为什么要欺压村民?” “师父教我棍法,我找村民试试手,看看师父教的棍法有多厉害,有没有改进的地方,将来下山后跟人比试,才不会败,把戏把戏要过手呀,师父,哈······!”乌邦大笑着答。 “我教你功夫,不是要你下山去跟别人打架,逞强好胜······” 灵智还没说完,乌邦就打断他的话讲:“你老糊涂了?我家是镇上的首富,就算我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我家图谋不轨,抢我家的财富,我不用你教我的功夫跟别人打来保护我家的财富,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我家的财富抢走?你真是老糊涂了。再说,我长得如此凶恶,就算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把我当坏人来欺负,我不用你教的棍法反击,难道就站在那里让别人来欺负我?所以我下山后,要打出一片名声来,叫那些想欺负我的人,和想对我家财富图谋不轨的人,不敢来打我家财富的主意。” 灵智语塞了,半天才又说:“那,你调戏村姑、媳妇又是为何?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能跟你练手?” “不是为了练手。”乌邦讲:“我在引高手现身,我想看看这山里有没有隐藏的高手,想知道你教我的功夫跟真正的高手过招的时候,有没有用。” “淫贼,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真正的高手隐藏在世间,小隐隐于朝,中隐隐于林,大隐隐于世,你没听说过吗?你分明在为你的荒淫辩护,赶紧跟乡亲们赔礼道歉,从此不再骚扰乡亲们。”灵智厉声说。 现在的乌邦,已经不把灵智放在眼里了。乌邦大怒,不仅没有接受灵智的训斥,还破口骂到:“秃驴,就算我调戏了她们又如何?我是镇长的少爷,你们敢把我怎么样?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是我乌家管辖的范围,我想在这里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要是敢反抗,抓你们去坐牢,砍你们的脑壳。就算我把她们侮辱了又怎样?我还是我,我还是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能被我乌家少爷看上的女人,是她们的福气。就算我当着你老秃驴的面侮辱她们,你个老秃驴又能如何?你个老不死的,老糊涂了的秃驴,当心我叫我父亲来把你的庙子拆了,让你个老秃驴没地方住,真是个老糊涂了的老秃驴。” 满院的村民,被乌邦的话吓得不敢作声,眼巴巴的望着灵智,希望灵智出手好好教训乌邦一顿。 灵智被乌邦气得白胡子不停的颤抖,但他没有对乌邦出手。 灵智认为,动武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何况,还有乌邦的背景。他可不敢去杀乌镇长的少爷。他想,要解决根本问题,得消除乌邦心里的暴戾和凶残。要消除乌邦心里的暴躁和凶残,得攻心,给乌邦指一条明道,让他醒悟。 “乌邦,你要是一意孤行,为非作歹,危害这一带的村民,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跳出来把你灭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报应早晚会到来的。” “这一鞭给你留个记号,希望你能在这一鞭中清醒过来,改邪归正,不然,将来会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来将你杀死······我今天不会杀你,青木道长刚才说了,杀你不是我们的责任,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责任,他现在应该有十岁左右······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跳出来把你灭了······” 这些话,在灵智的话里突然从乌邦的心里跳了出来。乌邦异常的生气:“报应,哼,这些话只有软弱的人才会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就是你这个老秃驴,也不是我的对手了,莫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已经被我杀了,就算他还活着,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我一棍足够取他的狗命,哼,看还有谁会拿青木剑来杀我,哼,我到要看看,将来有什么报应会出现。”乌邦说。 灵智大吃一惊,说:“什么,你,你连小孩子都要杀,死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那个小孩是你杀的?” 乌邦鼻孔里冷笑一声,说:“哼哼,是的,我一拳,他连妈都没有叫一声就死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灵智指着乌邦说:“没想到你这么凶残,简直跟魔鬼一般。” 乌邦得意的答:“我不凶残,将来就要被他杀死,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灵智说:“你确定他将来会把你杀死?” 乌邦说:“青木道长说过,将来杀我的人是一个拿青木剑的少年,那天他拿的就是一把青色的木剑,不是他是谁?” 灵智痛心疾首的骂到:“你糊涂,谁说青木剑是一把青色的木剑?你不怕你杀错了人?” 乌邦答:“宁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灵智气愤的一指乌邦,说:“你······就算你杀了这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孩,你杀得完吗,咹,你杀得完吗?” 乌邦一脸不在乎的答:“能杀多少杀多少。” 灵智指着乌邦说:“你······你你你,你就不怕报应?就不怕该杀的没杀到,不该杀的却杀了?” 乌邦凶残的说:“怕报应,那是以前,所以我才要杀,现在我已经不怕报应了,不管该杀不该杀,看见拿青色木剑的小孩,我都杀。” 灵智气得发抖的说:“你······你······凶残,歹毒的魔鬼。乌邦,别辜负乌镇长对你的期望。” 乌邦凶恶的说:“哼,别那么多废话,什么期望不期望的,我不凶狠歹毒,就会被别人杀死,为了活下去,我就是一个魔鬼。” 灵智左手竖在胸前口里念道:“阿弥陀佛,乌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走正途才对得起你父亲对你的苦心,才对得起你们乌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你再不改邪归正,那个手拿青木剑的人就会来将你除之。” 乌邦最不喜欢听见的就是那个拿青木剑的人来将他杀死,现在听见灵智又这样说,怒火中烧,他大声怒喝:“哼,我现在的功夫已经不怕他了,来吧,看我怎样杀死他,我让他尝尝一棍穿喉的滋味。” 灵智说:“你的无形棍,不是青木剑的对手,你永远胜不了他,永远胜不了他。” 乌邦骄傲的说:“哼,那是你不知道,我已经练成了犀牛望月,无形棍的杀招。” 灵智大吃一惊:“什么,你练成了犀牛望月!” 乌邦又骄傲的说:“是的,犀牛望月,当年是你的师父为了击败丁超而创的,世上只有丁超才能破得了犀牛望月,青木剑能跟丁超的刀比吗?” 灵智答:“青木剑胜不了丁超的刀,但却能胜犀牛望月。” 乌邦骄傲的说:“哼,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犀牛望月,不知道犀牛望月有多厉害,犀牛望月一出,鬼神皆哭。” 灵智说:“你还是省省吧,犀牛望月根本就不是青木剑的对手,不然青木道长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他知道你是我的徒弟,知道无形棍中有一招犀牛望月,乌邦,快快回头是岸,听为师一劝。” 乌邦眼珠一转,立即说“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听你的,可以,不过,你得让我打三拳,如果你不死的话,莫说听你的,从此我愿削发为僧,永远守在你的身边,做这菩提庙的和尚。” “真的?”灵智目光一亮,满脸的惊喜表情。 “当然。”乌邦大声说。 “好······” 好字没说完,乌邦的拳头就打在了灵智的胸膛上。骨头碎裂的声音瞬间响起,灵智背一躬,嘴一张,鲜血箭一样的喷射出来,喷了乌邦一脸。灵智身上的袈裟,在乌邦这一击中背上突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 村民们大惊,木鸡一样立在院子里。 灵智单手合什,慢慢地坐在地上,口里念着:“阿弥陀佛,乌邦,那个手拿青木剑来杀你的少年,并没有被你杀死,你杀错人了,将来有一天,他会来杀······” 话还没说完,乌邦又一拳打在他的天灵盖上。“嘭”的一声,灵智的天灵盖被击碎,**飞溅。 灵智头一低,没了声息。 村民们一见,如树倒的猢狲,四散奔逃。 一团乌云笼罩在菩提庙上空,不见天日。 乌邦看着已死的灵智,大声讲:“说好的三拳,我只打了两拳你就死了,我刚才的话也就不算数了,还要告诉你,因为你的话,我下山后会挨家挨户的去查,发现拿青色木剑的小孩,我都会杀。呵呵呵,哈······” 狂笑的声音响彻菩提庙,惊得庙外树林里的鸟儿飞到天上。 这哪是人的笑声,是恶魔。 难道,乌邦是恶魔的化身?还是恶魔附在了乌邦的身上? 八,魔鬼出世 魔鬼出世,天下昏暗。就如乌云笼罩在大地上。 乌邦弯腰,扯起灵智身上的袈裟,擦去脸上的血迹。 乌邦看一眼大殿里,这时的庙里,死一般沉寂。乌邦走进大殿,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根木棍,转身走出大殿。走出庙门。 起风了,路两边的树叶被吹得特别的响亮。 一路上,没有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也没有鸟儿在树上歌唱。似乎,鸟儿也在躲着乌邦。 “你就这样走了?” 走了没多远,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乌邦浑身一震,立即回头。后面是进菩提庙的石头阶梯,石头阶梯上空无一人,就连落叶都没有一片。石头阶梯的尽头,是洞开的庙门。那里,也没有活物的影子。空空的死庙,这时候透出阴森的气息。 死庙里怎么会有人说话? 乌邦听出这声音很熟悉,像灵智的声音。 难道,是灵智的灵魂在对乌邦说话? 空空的死庙。 阴森森的气息。 死庙里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乌邦不怕。他要上去看个究竟。 乌邦握紧手里的棍子,“嗵嗵”的跑上去。他跑进庙里,直到灵智的尸体前才停下。他弯腰看着已死的灵智,讲:“你在说话?” “不,是我在对你说话。”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乌邦身后突然响起。乌邦一惊,立即转身。 一个白衣老人站在庙门口。这个老人大约六十多岁,面庞消瘦,花白的胡子,右边鼻孔上有一颗豌豆大小的痣,痣上长着几根白毛。背上背着一把剑。老人跟灵智一样,也是独手,而且一样无右手。老人独手背在背后。 “你是谁?”乌邦凶恶的盯着白衣老人问道。 “要你命的人。”独臂老人答。 “凭你?” “不,这把剑。”白衣老人斜睨一眼背上的剑答。 “呵呵呵,哈······!”乌邦狂笑起来,笑过后讲:“一只独手,也敢在本少爷面前逞能,看本少爷今天让你怎么死。” 独臂老人冷峻的盯着乌邦,说:“无知狂徒,今天老朽不杀你,誓不为人。” 乌邦仰天狂笑,说:“哈哈哈,本少爷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 “姓彭,名索,字光取,别名吕洞宾,八仙之一。四十年前拜在百变神手·吴雪鹏的门下,跟灵智做了师兄弟。一生喜欢逍遥,云游四海,四年前与灵智等七人在这菩提庙里自断右臂,从此脱离太蓬派。”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菩提庙的大殿里响起。 吕洞宾一震,目光如箭一般射向菩提庙大殿的门。 乌邦也一惊,转身盯着大殿的门。 大殿的门空洞,他们看见的只有里面的菩萨,不见人影。 乌邦跟着灵智学艺三年,从来没有看见过吕洞宾。上次吕洞宾跟蓝采和来菩提庙的时候,乌邦在郭长寿的幺店子茶酒楼里,搂着媚娘·柔猫正在温存。 这时,苍老的声音又响了“张果老,吕洞宾,铁拐李,汉钟离,曹国舅,蓝采和,何仙姑,韩湘子,江湖上号称乌龙镇八仙。张果老的无形棍变化无穷。吕洞宾的剑快如电。铁拐李的铁拐能摧碑碎石,尤其腰间的酒葫芦是一大暗器,突然出手,叫人防不胜防。汉钟离的蒲扇能开山劈地,威力无穷。蓝采和的花篮乃千年藤蔓所织,刀劈斧砍不烂,枪剑强刺不穿,篮中的花朵,如厉箭钢针。何仙姑手里的红莲花,花朵暗藏一百二十八根毒针。韩湘子的笛声,守时如墙,攻时如刀砍斧劈。曹国舅腰间的玉如意,如盾牌,如钢刀,变幻莫测。多年前,你们八人联手,在一个晚上伏击飞贼丁超,将丁超打伤。三十年前,你们八人趁着黑夜,摸进火云寨,又将寨里毫无反抗的男女老少一百多号人悉数杀尽,嫁祸给子家老爷。” 他们听出,这苍老的声音是从菩提庙里菩提老祖嘴里发出来的。 吕洞宾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神情异常紧张。那只独手,在微微的颤抖。他说:“四年之约还没到期。” 苍老的声音又说:“是的,今天不是来要你们还债,只想告诉你,无形棍·张果老被他唯一的徒弟打死了,四十年前,无影棍就在你们八仙中排名第一,吕洞宾你今天要报仇,可要当心了。” 声音还是从菩提老祖嘴里传出来的。 难道,是菩提庙的菩提老祖显灵,要让乌邦得到报应? 为什么吕洞宾要那么紧张? 死庙里有了活人,有了声音,有了生气,似乎死庙不再死。但,死亡的气息更浓重了。 “你是谁?”乌邦厉声问。 “来为你解开迷团的人。”苍老的声音说。 “出来。”乌邦厉声吼道。 “哈哈哈,就在你面前。” “菩提老祖?”乌邦说。 “是我。” 乌邦说:“呸,装神弄鬼,你以为这样就吓得到我?” 声音一落,乌邦就一个箭步冲过去。 吕洞宾左手一下拔出剑跟在乌邦后面,一起冲进菩提庙大殿。 乌邦冲到菩提老祖面前,伸手一拳。“嘭”的一声,菩提老祖塑像就粉身碎骨,碎片飞扬。 乌邦看见碎了的菩提老祖后面,除了墙壁,别无它物。就是在碎裂的一刹那,乌邦跟吕洞宾也没有看见有人从菩提老祖塑像背后飞出。 乌邦跟吕洞宾,警惕的察看着大殿。 大殿里除了菩萨,就是菩提老祖的碎片,没有别的人。 难道,真的是菩提老祖在显灵说话? “别再装神弄鬼,出来。”乌邦再次大声叫道。 大殿里苍老的声音没再响起。 树叶在外面“哗哗”的响。乌邦跟吕洞宾一震,双双飞出大殿,落在大殿前的院子里,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院外的树叶还在响,是风在吹。 风从敞开的菩提庙院门吹进来,吹动乌邦跟吕洞宾的头发和衣袂。 说话的人确实走了。但乌邦跟吕洞宾的警觉却还没有松散。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后退着察看菩提庙里,察看那个说话的人是否还在菩提庙里。 他们后退着,转动着,两个人的背突然碰在一起。他们惊恐的转身回头,就看见了对方。 既然他们共同的敌人走了,现在该是他们解决彼此恩怨的时候。 他们手中的兵器,一下对准对方。 突然间站住,他们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手里的兵器握得紧紧的。 突然,乌邦感觉一股强劲的风迎面吹了过来。乌邦知道,那是杀气,吕洞宾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这股杀气,吹动了乌邦的头发和衣袂。现在,乌邦也能感受到杀气了。但吕洞宾的杀气,只能将乌邦的头发和衣袂吹动,却不能将乌邦身上的衣服撕裂。既不能将乌邦逼得后退,更不能将乌邦的身体撕碎。 突然,乌邦手里的棍子直刺吕洞宾的咽喉。他手中的棍子比剑长,而且是双手握着刺出的,力道凶猛而迅速。他刚才听那个说话的人说过,吕洞宾的剑快,他要在吕洞宾的剑刺向他前,将吕洞宾刺倒。 突然的一刺。 乌邦看见吕洞宾动了一下。 乌邦感觉到了咽喉一凉。 一切都静止了。 乌邦发现动了一下的吕洞宾手中的剑并没有刺穿他的咽喉。而他手中的木棍,却一下洞穿了吕洞宾的咽喉。 血,顺着他手中的木棍流到乌邦的手上。 是吕洞宾的剑慢了吗? 还是吕洞宾不敢对乌邦下手? 乌邦是现任乌龙镇镇长乌江的小儿子。 现任镇长乌江,大儿子英年早逝,现在只剩这个小儿子,成了他的独子。乌江对乌邦娇纵放任,对他百般爱护。这样的一个少爷,谁敢杀他? 只有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 但这个少年在初春里被乌邦一拳打死了。 现在还有谁敢杀他,能杀他? 青木道长敢杀他,但却把这个责任留给了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 黑衣老者也能杀他,同样把这个任务留给了手拿青木剑的少年。 难道,还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会出现? 难道,真如灵智所说,乌邦杀错了? 难道,那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男孩,不是那个要杀乌邦的手拿青木剑的少年? 吕洞宾的剑无法快过乌邦刺向他咽喉的木棍,先乌邦一秒刺进乌邦的咽喉。他手中的剑慢了一秒。就那么慢了一下,乌邦的木棍就枪一般刺进了他的咽喉。 狠毒,无情。 吕洞宾大睁着眼睛,看着乌邦,手中的剑就那么直直的指着乌邦。仿佛他怎么也不相信,乌邦的棍子能快过他的剑,将他杀死一般。在他的计算中,乌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他杀死,他了解无形棍法。但乌邦杀他的棍法,却是他从没见过的一招。他盯着乌邦,嘴唇不停的动着,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乌邦看见,吕洞宾手里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乌邦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抽棍,向后猛地退开。 他站在六尺远的地方盯着吕洞宾说:“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杀你的是什么招,我就告诉你,它叫犀,牛,望,月。无形棍中的杀招。我练成了我师父没有练成的杀招。” 吕洞宾在乌邦的话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大睁着的眼睛慢慢的合上。血,从伤口处汩汩的流出,冒出一个又一个气泡。 吕洞宾一生喜爱云游。自魔刀事件之后,他去了南海。本可以在南海的仙岛上过他的逍遥日子,不必来菩提庙的。但地藏金刚·刀疤吕·吕虎,在四年前约他们八仙今年中秋这天中午,在帽儿顶了结他们间多年的恩怨,所以才来菩提庙赴约。没想到他刚到菩提庙,就看见乌邦将灵智打死。为了替灵智报仇,现在他又死在了乌邦的棍下。 乌邦看着地上双眼紧闭的吕洞宾,鼻孔里哼了声,说:“哼,什么快剑手,也不过如此。”之后,就将手上和棍子上的血在吕洞宾衣服上擦干净。 然后,乌邦就迈步从吕洞宾的身体上跨过,走向菩提庙的院门。 “老铁,快点,说不定我们来晚了。” “钟离,等等我,现在还不晚,还赶得上。” 突然,院门外响起汉钟离跟铁拐李二人的声音。 九,暗拳难防 乌邦听出来,他们二人也是来这菩提庙的。乌邦就站住,眼睛盯着院门。他知道,这二人看见灵智跟吕洞宾的尸体后,一定会找他报仇。如果一个一个的上,乌邦不怕,他有信心用犀牛望月能将汉钟离跟铁拐李二人一一打败。如果他们一起上,乌邦知道自己就会死在这菩提庙里。 乌邦想去后院翻墙逃跑。但他知道,等汉钟离跟铁拐李二人进来看见灵智跟吕洞宾的尸体后,验过他们的伤,还是会知道是他干的,一定会追到他的家里去找他报仇。他一个人是打不过他们二人的。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恶毒的主意爬上心头。 乌邦丢下棍子,突然一下趴在吕洞宾的尸体上,口里大哭一声:“呜——!师叔呀,呜呜!”眼泪就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真的是很伤心。 乌邦大哭着说:“师叔呀,你死得好惨呐,呜呜!” 汉钟离跟铁拐李刚刚走上距菩提庙院门五丈远的地方,就突然听见了菩提庙里传出来的哭声。哭声悲切,肝肠寸断。他们听出是乌邦的声音,二人立即施展轻功,纵身向菩提庙飞纵而来。 汉钟离跟铁拐李二人双双从菩提庙院门外如箭般射了进来。他们看见吕洞宾躺在地上,乌邦正趴在他身上痛哭。 他们急忙过去,扶起乌邦。他们就看见吕洞宾咽喉上一个洞,身下一滩鲜红的血,早已气绝。 他们二人脸上就有了悲愤。 铁拐李大声问乌邦:“乌邦,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邦在他们手里,还在痛哭流涕,他哭着答:“师叔呀,你们来晚了,呜呜!” 汉钟离大声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乌邦还在他们二人手里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是,是,是一个,是一个青,青衣人,呜呜!” “青衣人?”汉钟离吃惊的盯着乌邦,之后,就转目盯着铁拐李说:“莫不是青木道长?” 这时候,乌邦哭着说:“是,我听师父叫他道长。” 铁拐李盯着乌邦说:“道长?青木道长为什么要杀吕洞宾?” 乌邦眼珠在眼眶里一转,立即答:“因为,因为我前不久,前不久跟铜剑·王槐比武,我把王槐打入水中,他被淹死了,青木道长路过,看见我把王槐打入水中,他说我是心地凶狠之人,定要将我除去。我一吓,就赶紧跑到山上来找师父,师父将我藏了起来。没想到青木道长追了上来,问师父要人,师父不给,他就先打死了师父,后又打死了来这里的师叔,我对不起您们呀,师父,师叔,呜呜!” 铁拐李跟汉钟离大惊,说:“什么,灵智也死了?” 乌邦哭着答:“是的,青木道长刚刚打死师父,师叔就来了,师叔见青木道长打死了师父,就要替师父报仇,就跟青木道长打了起来,结果师叔连青木道长一招都没有接下,被青木道长的青木剑刺穿了咽喉,呜呜!” 铁拐李说:“没想到青木道长的武功如此了得。” 汉钟离问乌邦:“灵智在什么地方?” 乌邦抬手一指菩提庙大殿门前,说:“在那里。” 铁拐李跟汉钟离二人随乌邦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立即看见灵智盘腿垂头坐在大殿门前的地上。他们丢下乌邦,向灵智冲去。 乌邦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看见铁拐李跟汉钟离二人都只剩左手,右手不见了。脸上突然变得狰狞,凶残。他暗自运气,一拳狠狠地打在铁拐李的背心上。 铁拐李箭一般扑向灵智,胸前的衣服突然出现拳头那么大一个洞。同时,嘴一张,一股血箭喷出,喷到灵智的尸体上。 汉钟离看见铁拐李突然向灵智扑去,他以为是铁拐李心急灵智,所以就先他一步向灵智扑去。他心里一阵感动。汉钟离看见铁拐李还没有扑倒灵智面前,就有股血箭喷射而出。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感到背上受到重重的一击。他感觉在这一击下,拳头像穿过了他的身体,胸前的肌肉突然像拳头一样鼓凸起来。他人也突然飞了出去,像铁拐李一样。他嘴一张,血箭喷射而出。 两个人同时撞在灵智身上,三个人一同倒在了大殿前的地上。倒在地上后,三个人还向前冲出,头直撞在菩提庙大殿的墙上。 **迸裂。 铁拐李跟汉钟离眼睛大睁得像要鼓凸出来了一样。他们怎么也不相信,灵智的徒弟会在背后对他们下如此毒手。他们的脸上,没有大多数人那种死亡时的痛苦。有的是惊讶和不解。他们陪着灵智死在大殿前。 乌邦盯着铁拐李和汉钟离死不瞑目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们在问我为什么要在背后对你们下毒手,这不能怪我心狠,只怪你们知道灵智和吕洞宾的死因后,会找我报仇,师父曾经说过,这不叫偷袭暗算,更不叫毒手,叫兵不厌诈。” “你又将谁暗算了?” 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在乌邦身后突然响起。 乌邦一惊,立即转身,就看见何仙姑左手拿红莲花,右手空荡荡的站在菩提庙院门口。乌邦立即扑过去,伸手在地上抓起了他丢下的棍子。他握紧手里的棍子,戒备的盯着何仙姑。 何仙姑看见了地上的吕洞宾,脸就变了色。她握紧手里的红莲花,一步步向乌邦走来,她说:“吕洞宾是你暗算的?” 乌邦摇摇头,说:“他是我杀的。” 杀跟暗算是两回事。乌邦这样说是向何仙姑证明他能将吕洞宾杀死。何仙姑听明白了,但她不相信乌邦这样的角色能将吕洞宾杀死。吕洞宾的功夫她很了解,乌邦的武功她更清楚。 刚才乌邦怕铁拐李跟汉钟离,是怕他们二人联手对付他。现在他不怕何仙姑,是因为何仙姑只有一个人。他深信自己的犀牛望月能战胜何仙姑,所以他在她面前承认杀死吕洞宾。 何仙姑大惊,站在乌邦面前说:“你杀得了他?” 乌邦答:“我不仅杀了吕洞宾,还杀了张果老。” 何仙姑一听,目光立即望向乌邦的身后。她就看见铁拐李,灵智,汉钟离三人**迸裂的躺在大殿门前的地上。 她大惊。 乌邦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何仙姑,见何仙姑看见灵智等三人的尸体时一惊。 他动了。 手里的棍子由下向上刺向何仙姑的咽喉。 何仙姑被灵智等三人的死惊呆了。眼看乌邦手里的棍子向她咽喉刺来。凶,猛,狠。 在这四年里,乌邦常常找人比武打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知道高手过招,不能分半点心,一分心,就会败。败,就是死亡。所以他突然说灵智是被他杀死的,目的就是要何仙姑分心。何仙姑果然上当,看见灵智等人的尸体时一惊,就分了心。乌邦抓住了何仙姑看见灵智等人的尸体时分心的机会,突然向何仙姑出手。 一出手就是无形棍的杀招,犀牛望月。 何仙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的乌邦会如此聪明,知道怎样做去让对手分心。在抓住她分心的一刹那,向她突然出手。她一直认为,乌邦是一个毛头小伙,没有她打架的经验丰富。虽然乌邦身强力壮,但不足为惧。所以她虽然提防着乌邦会偷袭她,但她却不知道乌邦已经练成了无形棍中的犀牛望月。 棍子如枪般凌厉无匹的刺了过来。 是犀牛望月。 何仙姑看见了。 十,夕阳如血 夕阳如血。 曹国舅在如血的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苍茫的路,冷如鬼屋的幺店子茶酒楼。就连这时候的风,都是阴森森的。 曹国舅将剩下的那只左手背在背后,静静的站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大路上,看着冷如鬼屋的茶酒楼。茶酒楼的大门紧闭着,那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孩被乌邦打得撞出的洞,没有人再用木条封钉上。 洞黑洞洞的,仿佛如鬼魅张开的嘴巴。 昔日那繁华如都市,热闹如菜场,锅铲勺子及油爆的声音从没间断过的幺店子茶酒楼,一去不复返。 幺店子茶酒楼,仿佛已经死亡。 他的人也一样。 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这时候仿佛已经看见了死亡。 四年了,他们八仙跟地藏金刚·刀疤吕之约,期限已到。 赴约即是赴死亡。 他迈动脚步,慢慢的向前走,仿佛如行尸走肉一般。既然迈向的是死亡,有没有灵魂也一样。 他就这样走着,向着龙云山。 既然快要死了,就慢慢的走,好好的享受这如血的夕阳。好好的享受。能享受夕阳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他看着夕阳。 夕阳已经不刺眼了。 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映得血红一片,仿佛那是一百多号人流出的鲜血;仿佛那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那大火烧的,是山寨,是一百多条人的尸体。 他没有去想现在他们七仙来了几仙。他想的是,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如果不是那一百多条人命,他们七仙今年就不会去送死。 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血债血偿。 死亡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害怕,死亡还是不会离开的。只有面对,只能面对。 四年,他们七仙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不知道其他六仙是否跟他一样,还活着。就算死得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也要去赴约。八仙的信誉,无论如何是不能背弃的。 他走到了龙云山脚下。 夕阳下的龙云山,被一团乌云笼罩着。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爬上曹国舅的心头。他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何仙姑动了。 手里的红莲花突然击向刺来的棍子。红莲花刚刚击出,就掉在了地上。 乌邦的棍子,刺入了她的咽喉。 她睁大眼睛盯着乌邦,脸上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是的,她这个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武功一流的八仙之一何仙姑,居然被她刚出茅庐的师侄杀死了。这话传出去,江湖上谁会相信? 何仙姑不相信乌邦会抓住她分心的一刹那将她杀死,更不相信他的武功已经高得她接不下,躲不开的地步。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一招是她在无形棍中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招。这一招比张果老出手快了十分。她心中猜出了这一招的名字,却不敢相信。 张果老的无形棍少了一招。 乌邦的无形棍多了一招,杀招! 既然当年吴雪鹏敢用这一招去杀丁超,足以证明犀牛望月非同一般。 血顺着棍子流到乌邦握紧棍子的手上,再顺着手成线的流到地上。 地上,已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乌邦得意的盯着何仙姑,阴毒的笑着说:“现在你相信了?” 何仙姑咽喉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嘴里没有一个字吐出来。随着咽喉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何仙姑咽喉的伤口上,冒出一个气泡。 乌邦说:“我知道,你也很想知道我杀你的这一招是什么招,我告诉你,它叫犀,牛,望,月。现在你可以瞑目了。” 气泡在变大,已有鸡蛋那么大了。 乌邦说完,就一下抽出刺进何仙姑咽喉的棍子。 如鸡蛋大小的气泡破裂。 何仙姑一下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乌邦又将手和棍子上的血擦在何仙姑的身上。 这一次,乌邦没有立即离开。既然八仙已被他杀了五仙,剩下的两仙已不足为惧。乌邦也明白,就算他现在逃跑了,剩下的曹国舅跟蓝采和来到菩提庙里,检查这五仙的伤口后,都会知道是他干的。他们一样会找到他家里来找他报仇。与其让他们追到他家里来杀他,为什么不在这庙里等曹国舅跟蓝采和来,将他们杀死在这庙里呢?四仙已经来了,另外两仙应该也快要来了。 乌邦想到这里,就把吕洞宾跟何仙姑的尸体般到灵智等尸体旁,跟他们并排放着。 然后,他叉开双腿,驻着棍子站在菩提庙的院子中央,等着曹国舅跟蓝采和的到来。 菩提庙的院门口,曹国舅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出现了。 空虚的目光。没有精神的面目。苍老的身体。 四年,曹国舅老了很多。 乌邦看见现在的曹国舅,已经大不如四年前的曹国舅了。戒备的心松了,脸上有了笑容,毒蛇一样的笑容。 他说:“你来了。” 曹国舅答:“我来了。” 仿佛,说话都没有了力气一般。他走进菩提庙院门,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扑面而来。他没有停留,慢慢的向乌邦走去。 乌邦又说:“你来晚了。” 曹国舅答:“早来,晚来,都一样的结果,何必在乎早晚。” 乌邦说:“如果你早来一步,他们就不会死了。” 曹国舅听了乌邦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在乌邦面前站住,看着乌邦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会死。” 乌邦问:“你不想为他们报仇?” 曹国舅说:“报仇?不,就算他们今天不死,八月中秋那天还是会死的。” 乌邦又说:“你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曹国舅偏头望向菩提庙大殿,看着并排躺在地上的五仙,口里说:“看上去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乌邦答:“你不想知道他们是被谁杀死的?” 曹国舅盯着乌邦,突然问:“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乌邦笑了,如魔鬼一样,他答:“呵呵呵,哈哈哈!因为我想活着,所以就杀了他们。” 曹国舅盯着乌邦问:“你杀的?” 乌邦点点头,答:“是。” 曹国舅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之后,他又迈步。从乌邦身边走过,走到灵智等人的尸体前。站在灵智等人的尸体前,突然问:“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乌邦看着曹国舅的后背。曹国舅毫无防备的站在那里,乌邦说:“你是叫我杀你?” 曹国舅头也不回的说:“他们都走了,我还留在世上做什么?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比死在仇人的手里好多了。” 乌邦疑惑的盯着曹国舅,问:“你的意思是?” 曹国舅平静的说:“他们都知道活不过今年中秋,所以叫你杀了他们,既然他们都叫你杀了,我为什么又不让你杀呢?” 乌邦明白了,曹国舅以为灵智等五人知道躲不过今年中秋,所以才自愿叫他杀的。乌邦说:“错了,我师父是想叫我改邪归正,而让我打死的,其余四人,都是想为我师父报仇,而被我杀死的。” 曹国舅转过身来,盯着乌邦,问:“真的?” 乌邦答:“真的。” 曹国舅盯着乌邦说:“如果他们不想死,你杀得了他们吗?” 乌邦答:“能。只要一个一个的上。” 曹国舅摇摇头答:“不,是他们想死。” 曹国舅的意思是说,只有想死的人,才会让乌邦轻易的杀死。要不然他们五人死了,乌邦怎么会一点伤都没受呢?就凭他们五人的功夫,就算真打不过乌邦,也不至于不能将乌邦打伤。至少,乌邦会受伤的。 乌邦听明白了,不服气的说:“是你没有见过我现在的棍法有多厉害,如果见过了,就不会这样说了。” 曹国舅说:“棍法再厉害也是灵智教的,如果灵智要杀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容易。” 乌邦就阴险的笑了。 曹国舅盯着乌邦脸上的笑,说:“你的笑容告诉我,你暗算了他们。” 乌邦摇摇头,说:“是他们轻视了我的的武功,他们出手没有我快,而且,他们只有一只手,这就是小看我的下场。” 曹国舅摇摇头,一脸不屑的盯着乌邦说:“凭你,再给你十年功夫也杀不了他们,虽然他们只有一只手,要伤你,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不,你说错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 曹国舅跟乌邦一惊,扭头齐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一个黑衣人,黑巾蒙面蒙头的老人,站在他们一丈远的地方。 黑衣人对曹国舅说:“他们的确杀不了他,因为,他练成了无形棍中张果老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一招,犀牛望月。” 曹国舅盯着黑衣人却说:“我们的约会是八月中秋。” 黑衣人点点头,答:“是的,所以我只是来看热闹,来看看你们到齐没有,看看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曹国舅盯着黑衣人说:“你应该在帽儿顶等我们。” 黑衣人说:“只怕用不着了。” 曹国舅说:“是的,用不着了。” 黑衣人点点头,说:“七个,已经死了五个,你也已经有了想死的心,你认为死在他的手里,比死在我的刀下好。” 曹国舅眼睛看着夜幕里,答:“是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们五个已经走了,我又何必留在世上,中秋节那天,我还是会死在你的魔刀下,早晚都要死,为什么还要苟且到那一天?” 黑衣人说:“按理说,我们约在今年中秋在帽儿顶了结恩怨,我就应该不让别人将你们杀死,但他杀他们五个的时候,我却没有出手阻止,因为我不想让魔刀在我的手里充满魔性,我希望魔刀在我手里能消除魔性,像丁超手里的杀猪刀一样。” 曹国舅说:“丁超说得没错,只有你一个人能控制魔刀的魔性,只有你一个人能让魔刀变成一把充满正气的刀。这样看来,我更应该死了,是的,我该死了,该死了,我不能让我的血洒在魔刀上,让魔刀再次充满魔性。” 黑衣人没有说话,纵身飞出了菩提庙。 天已经黑了下来。 是死亡降临的时候了。 曹国舅转脸对乌邦说::“你真的练成了无形棍中的杀招,犀牛望月?” 乌邦点点头,骄傲的说:“是的,吕洞宾跟何仙姑都死在犀牛望月这一招下。” 曹国舅长叹一声,之后,说:“看来,犀牛望月真的很厉害。” 乌邦答:“是的。” 曹国舅问:“你也会用这招来杀我吗?” 乌邦答:“如果你要反抗的话,我会用犀牛望月来杀你。” 曹国舅说:“我想见识见识犀牛望月。” 乌邦冷冷的答:“我会让你看见的。” 曹国舅又说:“等我们都死了,你就把我们七人葬在一起,既然生是八仙,死亦不分离。” 曹国舅说完,就走到何仙姑等人的尸体前,跟他们并排躺下。他独手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 然后,他对乌邦说:“动手吧。” 乌邦盯着曹国舅的咽喉,双手握紧棍子。脚步,向前迈出。 一步一步,又一步。 走到曹国舅面前,乌邦站住,问:“你们想葬在什么地方?” 曹国舅睁开眼睛,答:“山顶菩提树下。”之后,闭上了眼睛。 乌邦眼睛死死的盯着曹国舅的咽喉,举起了手里的棍子。 十一,鬼夜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鬼夜。一个穿着崭新蓝色长衫,手提花篮的独臂老人走进了乌龙镇里唯一的赌坊——花妙赌坊。赌坊里昏黄的灯光,照红了他满是皱纹的脸。古旧的花篮里,放着几朵残花。 蓝采和,这个八仙之一,一心追求自由与宁静,一心珍惜生命的老人。现在走进了乌龙镇赌坊,做出一生最出奇的事情,赌博。 他走进赌场,从身上摸出所有的钱,放在赌桌上。 然后,他像别人一样,疯狂的赌博起来。 蓝采和今晚的运气不错,一入赌场,就开始赢。赢了钱的蓝采和,像别的赌徒一样,疯狂的笑起来。那个卖花的,沉稳的,安静的蓝采和不见了。现在的蓝采和是一个全新的,叫别人不认识的——赌鬼。 他用牙齿咬着左手衣袖,把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满是筋骨的瘦手臂,尽情的享受着赌博给他带来的乐趣。 七月半。 鬼节。 鬼夜。 乌龙镇的人们家家户户都早早的关门闭户,躲在家里让鬼在外面胡作非为。唯有这赌坊,还在热闹的,疯狂的,灯火通明的营业着,似乎不怕鬼魅。鬼魅,似乎也不敢入这赌坊一般。 毕竟,在赌坊里玩的也是鬼,赌鬼。 传说,在七月半这天晚上,鬼们会出来化作凡人,去那些他们生前最爱去的地方,如青楼,酒楼,赌坊。他们吃喝玩乐之后,用阴间的钱付账,而且还很大方。等第二天天亮后,他们所付的钱就会变成冥纸。 所以,凡七月半这天晚上,所有鬼们爱去的如青楼,酒楼,赌坊都会早早的打烊关门。 但今年的鬼夜,花妙赌坊没有关门。 今晚蓝采和赢的钱,明天会变成冥纸吗? 那些输钱给蓝采和的赌鬼们,都是鬼魅变的吗? 蓝采和不管,有钱赢,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乌龙镇花妙赌坊,今晚的门前却高高的挂起昏暗的灯笼,似乎在迎接着什么。 赌坊在迎接什么? 鬼吗? 穿着一新的蓝采和,叫别人不认识的蓝采和,走进他平时最不爱去的赌坊里。难道,他已经成为了鬼? 不,是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鬼。 赴帽儿顶之约,就是他成鬼之日。他要在成鬼之前,好好的享受生活,以不枉此生。 在赌博的人群中,有两位粗壮的大汉。他们腰间挂着刀,穿着短衫。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蓝采和,盯着他面前赢来的一大堆钱。 蓝采和全神贯注在赌博中,没有注意那两位粗壮的大汉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他。 现在,蓝采和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赌鬼。 看。 蓝采和高挽衣袖,挥舞着那只筋骨高凸的拳头,疯狂地叫喊着他买的小。蓝采和是赌桌前围桌而赌的人中年龄唯一最大的人,亦是唯一赢钱的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钱。看样子,他今天的手气很不错。围着桌子赌钱的其他赌鬼们,今天可没有他这么好的手气,看他们额头上的汗水就知道了。他们个个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鼓起拇指粗的青筋,口里也大声地叫着他们买的大。他们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好运气始终在蓝采和的头上。 看吧,蓝采和又赢了。 “呵呵呵,哈······!” 蓝采和狂笑起来。他在自己的笑声里把腰弯得像个虾米似的,伸出剩下的左手把赌桌上的钱抱回到自己面前的那堆钱里。他抬起右脚,踩在供他们坐的长条板凳上,冲着周围的赌鬼们得意扬扬的说:“昨晚我就做了一个好梦,我就知道今天要赢钱,果然,照这样下去,你们的衣服裤子都要被我赢光了,哈哈哈!” 蓝采和这么做当然会招来众赌鬼们的不满和仇视。 看吧······ 他对面有个赌徒就瘪起了嘴,不满地说:“哼,现在不是看秧田水的时候,时间还早着呢,到最后你不仅要把现在赢的钱输出来,还要连老本都吐出来。” 蓝采和笑了,说:“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今天晚上,我本是抱着要输给你们的想法来的,没想到你们这么不济,啧啧!”蓝采和的头也摇了起来,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现在又到下注的时候了,蓝采和看一眼外面,外面三更已经敲过了。他把面前所有的钱推到了前面,他要买大,就推在了大字上。跟他说话的那个人没有跟着他买大,早把钱买了小。蓝采和就对那个人说:“要赌,就赌大点,赢得痛快,输得甘心,输光好走人。” 但,蓝采和并没有输。 他赢了。赢了很多的钱。 按理说,他这样下注,庄家是不会让他赢钱的。难道,庄家以为他是鬼魂,不敢得罪他? 蓝采和不赌了,他把钱往花篮里捡,纸币放下面,铜板大洋放上面。他把钱全部装进他的花篮里。看来,他是要离开了。 那两个腰挂大刀的壮汉,对望一眼后,挤出人群,走了出去。 蓝采和提着满满一篮子钱,走出乌龙镇花妙赌坊。 外面,东方的天空有了一线曙光。天要亮了。 这正是去山林里采摘鲜花的好时机。蓝采和就提着花篮向镇西走去。 晨曦,灰蒙蒙的。 幺店子茶酒楼,在灰蒙蒙的晨曦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仿佛有鬼魂在其间飘荡。 蓝采和提着满满一篮子钱,走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泥巴路上。 “你来了。” 突然,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长亭里有人这样说。 蓝采和站住,目光向长亭看去。 长亭里有两个粗壮的大汉,腰挂大刀。这正是乌龙镇花妙赌坊里那两个先蓝采和一步离开的人。 两个粗壮的大汉从长亭里走了出来,站在蓝采和面前,说:“把钱留下,你可以安全的离开。” 蓝采和看着他们,说:“如果我不呢?” 其中一个大汉说:“那么,你就将被我们大卸八块。” 说完,两个大汉就拔出了他们腰间的大刀,在蓝采和眼前舞了两下。其中一个大汉用手里的大刀在自己的下巴上刮着胡子。沙沙的声音响过,他下巴上的胡子被全部刮了下来。大刀,是如此的锋利。 然后,他们把手里的大刀在蓝采和面前亮了亮。 大刀发出了让人心悸的寒芒。在这样的早晨,在幺店子门前,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惧。 蓝采和看着他们,说:“那就出手吧。” 两个大汉吃惊的盯着蓝采和。他们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枯瘦的独臂老头居然没有被他们和手里闪着寒芒的大刀给吓住。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个枯瘦的老头,就是八仙之一的蓝采和。 蓝采和不怕他们,是因为这两个大汉是名不见经传的毛贼。蓝采和脸上一副蔑视的表情,说:“再不动手,我就要走了。” 两个大汉也不多说,提着手里的大刀就摆开了架势。眼睛盯着蓝采和,突然对蓝采和猛冲了上去。 只见人影晃动,一阵乒铃乓啷之声响过,两个大汉一个飞进了幺店子茶酒楼大门上的那个洞里;一个飞到了长亭外的芭蕉树丛里。两把闪着寒芒的大刀,掉在蓝采和脚前的地上。 蓝采和手里花篮中的钱财,一个都没有掉出来。 那两个被蓝采和打飞出去的大汉,一个躺在幺店子茶酒楼的大厅里,一个躺在芭蕉树下,身体扭曲一团,口里吐着白沫,浑身不停的抽搐。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的。 蓝采和左右看了一眼,提着满满一篮子钱,继续向前走去。钱就那么放在篮子里,没有用什么遮盖着。就那么显眼的提着向前走,目标,龙云山。 路上早起的人们,惊讶的看着蓝采和。看着他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钱。他们永远不明白,一个老头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提着满满一篮子钱,不怕别人来给他抢去。 到龙云山脚下的时候,村子中的房屋顶上,飘起了一缕缕炊烟。蓝采和迈步走向了上山的路。 突然,蓝采和看见前面有一个黑衣人站在上山的路上。黑衣人黑巾蒙面,手拿一把剑,目光如鼠的盯着蓝采和。 十二,漫天花朵 蓝采和站住了,一笑,说:“飞天鼠,你也是冲着我篮子里的钱来的吗?” 飞天鼠·潘江隼说:“你这样招摇,有两个原因,一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就想把这些钱财散发出去。二是嘲笑我们不敢来抢你篮子里的钱,不管是哪个原因,姑且,我把它当作第二个原因,所以我来了,我来证实你的嘲笑是错误的。” 蓝采和走到飞天鼠·潘江隼面前站住,说:“你不是强盗,你是一只鼠,鼠辈今天也敢来做强盗的勾当?” 飞天鼠·潘江隼拔出了他手里的宝剑,剑尖一指蓝采和,鼻孔里冷笑一声,说:“哼,鼠辈今天也要来教训你这个目中无匪的人,让你知道,鼠辈并不仅仅在晚上,同样可以做强盗,出招。” 蓝采和盯着飞天鼠·潘江隼没有动,脸上全然一副藐视飞天鼠的表情。 飞天鼠·潘江隼大怒,一剑向蓝采和刺了过来。 快要刺中的时候,蓝采和突然侧身。立即躲过这一剑。 飞天鼠·潘江隼这一剑擦着蓝采和胸前的衣服刺了过去。剑还没走老,飞天鼠·潘江隼立即变招。向前迈出一大步,同时,握剑的手一翻,剑横着对着蓝采和的脖子抹去。 蓝采和一闪,飞天鼠·潘江隼抹向他脖子的剑就落空了。 飞天鼠·潘江隼不等手里的剑走老,立即跟着蓝采和闪开的身形变换了招式。剑,追着蓝采和的身体击来。 蓝采和一见,赶紧闪身。他看见飞天鼠的剑跟着他的身体,也同时变换了招式。剑快沾着他的衣服了。他急忙窜入树林。 剑跟着追了过去,如电。 蓝采和急忙将花篮用嘴叼住,随手采下一束花朵,头也不回的向后狠狠掷去。 然后,他蹿到一颗大树的后面。 鲜花钢箭一般向飞天鼠身上射来。飞天鼠剑花飞舞,脚步不停。飞来如钢箭一般的鲜花,全都变成了碎片,掉在他脚前。剑向前一刺。 剑入树里。 蓝采和立即向后纵身退去。 那颗蓝采和藏身的大树,立即被飞天鼠手里的剑刺穿。 蓝采和脚刚落地,就随手采下一束花朵。 飞天鼠手腕一翻,剑花飞舞。那颗被剑刺穿的大树在剑花中从被刺穿的地方破碎,轰然倒向脚刚沾地的蓝采和。 剑,人,跟在倒下的大树后面,击向蓝采和。 蓝采和掷出了手里的花朵,人斜着飞了出去。 花朵如钢箭射向了击来的飞天鼠。 飞天鼠手里的剑花再舞,射来的花朵变成碎片掉在地上。同时,人,跟剑也斜着飞击向蓝采和。 斜飞出去的蓝采和脚还没落地,手就又采摘了一束花朵,立即向追来的飞天鼠掷过去。他的身形没有停留,继续向旁边闪去。 飞天鼠让射来的花朵变成碎片的同时,剑跟着蓝采和攻去。转瞬间,他的人跟剑就攻到蓝采和的面前。飞天鼠手腕一抖,手里的剑就直刺蓝采和的咽喉。 蓝采和头一摇,嘴里叼着的花篮就挡向飞天鼠刺过来的剑。身体向旁边一闪,同时手一动,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 飞天鼠的剑就刺在花篮上。蓝采和的花篮是千年藤蔓所编,再用桐油浸泡过,刀枪不入。飞天鼠的剑就被花篮挡开了。飞天鼠的胸膛就露出破绽。一束花朵对着他的咽喉及胸膛疾射而来。 飞天鼠赶紧转身向旁边疾闪。 花朵擦身而过,钉在飞天鼠身后的树上。 蓝采和身体一旋转,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 飞天鼠向旁边躲闪的身形没定。蓝采和手一扬,手里的花朵又射向了飞天鼠。蓝采和并没有停,一纵身,手臂一张,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他对着飞天鼠冲了过去。 飞天鼠刚刚把剑击向蓝采和掷来的花朵,就看见蓝采和对他冲了过来。飞天鼠一惊,一边击打蓝采和掷过来的花朵,一边如疾风般向后退去。 蓝采和手一扬一张,面前一束花朵击向飞天鼠。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 飞天鼠刚刚把面前的花朵击碎,脚还没落地,又看见另一束花朵向他击来。他急忙舞剑,迎击这一束花朵。 蓝采和并没有停步,人向着飞天鼠冲去。腰一弯,手里的花朵又对着飞天鼠的双腿掷去。在空中一旋转身体,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他双脚在树杆上一点,人就箭一般对着飞天鼠攻去。他旋转着身体,手里的花朵就对着飞天鼠的面门及咽喉掷去。 飞天鼠刚刚击碎射向他胸膛的花朵,就看见一束花朵对着他的双腿击来。他刚纵身在空中翻滚向后而去,就看见另一束花朵对着他的面门及咽喉击来。在空中翻滚的他,手里的剑就飞快的舞动。 花朵碎片如雪花般在空中飘舞。 蓝采和口里叼着花篮说:“鬼想钱遭令牌,你想钱拿命来!”声音含混不清,但飞天鼠还是听清楚了。 蓝采和箭一般向飞天鼠射去。他的手不停的挥舞。漫天的花朵向飞天鼠疾射而去。 飞天鼠看见的是漫天的花朵向他射来,看不见蓝采和的人。他手里的剑也快如闪电,舞出一面剑墙。他的人,卷曲成一个球状,如闪电一般向后翻滚退去。 蓝采和箭一般向前追去。他的手如风车叶片一样快速的翻飞着。只见漫天的手影,漫天的花朵。 花朵不停的变成碎片。又有花朵不停的飞来。还有不少的花朵,插在一旁的树杆上。 一个时辰后,花朵落定,飞天鼠却已不知去向。在飞天鼠退去的方向,却有血滴洒落在地上。 蓝采和看着地上的血滴,转身走出树林。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菩提庙院门前响起。 乌邦赫然回头,就看见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进菩提庙。乌邦看见这个矮胖的中年人的头像球那样圆,上嘴唇上留着一撇鼠须。这个人手里拿着一对铁爪。 乌邦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似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紧紧盯着这个矮胖的中年人,猜想他是谁,慢慢的转身面对这个人。 矮胖的中年人走到站在菩提庙院坝中央的乌邦面前站住,目光如箭射在乌邦的脸上。 在这个矮胖的中年人来到菩提庙外面的时候,乌邦就听见了他来的脚步声。当时乌邦以为是蓝采和来了,就做好准备。没想到上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中年人。 “这些人都是你杀死的吗?”矮胖的中年人盯着乌邦的眼睛再次问。 乌邦点点头,答:“是的。” 矮胖的中年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乌邦一番,说:“我看不出来。” 乌邦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杀得了六仙,心里就有了被小看的愤怒,他说:“你可以试试。” 矮胖的中年人盯着乌邦问:“你是谁?” 乌邦心里又有了被羞辱的怒火。是的,凭他的长相,乌龙镇这一带有谁不认识他?有谁不怕他?如今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更让他多了一份凶恶。偏偏,眼前这个矮胖的中年人却要问他是谁。 乌邦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是谁?” 矮胖的中年人对乌邦说:“蓬州,阳来文。” 乌邦突然想起这个人来了,四年前,这个人跟飞天鼠一起来这菩提庙抢夺灵智的魔刀,灵智跟他们在这大殿里大战了一场。乌邦脸上就流露出鄙薄的表情,口里说:“原来是一只鼠,土拨鼠,鼠都是晚上出没,见不得天日,怪不得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本少爷了。” 阳来文没有生气,说:“原来是凶恶毒辣的乌家少爷,怪不得了。” 乌邦一脸自傲,说:“现在相信他们都是我杀的了。” 土拨鼠·阳来文说:“他们是你的师父师叔,你也下得了手,看来你不仅凶狠毒辣,还六亲不认。” 乌邦用鼻孔笑一声,说:“土拨鼠跟飞天鼠都是贼,这菩提庙里除了死人,就只有石头做的菩萨,难道土拨鼠你今天要来偷死人?” 土拨鼠·阳来文说:“死人有什么好偷的,现在是白天。” 乌邦盯着土拨鼠·阳来文问:“那你来做什么?” 土拨鼠·阳来文脸上阴险的笑了,说:“敲诈,勒索。” 乌邦盯着土拨鼠·阳来文的脸,问:“你要敲诈勒索我?” 土拨鼠·阳来文点点头答:“是的。” 乌邦哈哈大笑,厉声说:“哈哈哈,你能敲诈勒索得了我?” 土拨鼠说:“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昭告天下武林的话。” 乌邦又用鼻孔笑了一声:“哼哼,我会怕吗?” 土拨鼠说:“如果天下武林知道你弑师灭祖的话,全江湖的人就会唾弃你,无论你的武功多么高,都没有地位,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就会找上门来。” 乌邦一惊,细眯着眼睛盯着土拨鼠说:“你也知道这件事?” 土拨鼠哈哈一笑,说:“哈哈,昨天你跟你师父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说出这件事,现在,村民们已经把这件事传到了四面八方,谁人不知?” 乌邦笑着说:“既然村民已经把我弑师的事传出去了,你还跑来勒索我,你不是连傻子都不如吗?” 土拨鼠也笑了,说:“村民们不知道你还杀了其他五仙,如果我传出去,你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会不会很快来找你?” 乌邦一脸轻蔑,他说:“他已经被我杀死了。” 土拨鼠盯着乌邦说:“你是说幺店子茶酒楼门前那个小孩。” 乌邦自傲的答:“是的。” 土拨鼠说:“你错了,那小孩子不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我见过,我知道他是谁。” 乌邦鼻孔里哼一声,说:“你想骗我,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土拨鼠看着乌邦说:“我没有骗你,那天上午,我亲眼看见青木道长把他的青木剑交给了那个小孩子,并传授了他剑法心得。” 乌邦眼珠一转,说:“哼,你看见,你要是能看见的话,今天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因为青木道长会杀了你。” 土拨鼠说:“我看见青木道长跟那个小孩子,但青木道长跟那个小孩子没有看见我,我不仅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还知道他家住哪里,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乌邦又一脸轻蔑的看着土拨鼠,鼻孔哼一声,说:“哼,你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的,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哼,想骗我。” 土拨鼠说:“我知道你在激将我,想我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但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下山去把你的恶行告诉他,让他将来找你,杀死你。” 乌邦眼中露出阴毒,他盯着土拨鼠·阳来文说:“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菩提庙吗?” 土拨鼠·阳来文脸上挂着自信的笑,说:“我从十二岁就行走江湖,能活到现在,我自信今天同样能离开这菩提庙。” 乌邦说:“那是你的鬼魂。”乌邦说完,手里的棍子就亮开了招式。 土拨鼠·阳来文笑了,他笑乌邦的无知,他说:“你留不住我。” 乌邦手一抖,手里的棍子直刺土拨鼠·阳来文的咽喉。他使出了无形棍中凌厉无匹的锁喉枪法。 乌邦这一次没有用无形棍的杀招犀牛望月来杀土拨鼠·阳来文,是因为他认为土拨鼠·阳来文的功夫不怎么样,不用犀牛望月一样能杀他。 十三,大意 土拨鼠·阳来文脸上露出了不屑。他等乌邦的棍子快要刺中他咽喉的时候,突然将手里的双爪挥出,一正一反的锁向乌邦的棍尖。他算准乌邦的棍子会被他的双爪锁住,因为这个时候,乌邦的棍子已经走老,再也不能变化。 双爪很自信的锁了上去。 土拨鼠眼前突然一花,一种无限大的危险突然出现在他的心头。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向一边闪去,棍子擦着他的头发扫了过去。 就在土拨鼠的双爪快要锁上乌邦的棍尖时,乌邦的手动了。棍子突然变成了刀法,向土拨鼠的太阳穴削去。 土拨鼠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大叫一声,无形棍!好险。 土拨鼠·阳来文突然想起,乌邦是灵智的徒弟。灵智使得一手好无形棍法,乌邦使的自然也就是无形棍。无形棍是百变神手·吴雪鹏创始的,吴雪鹏打遍天下无敌手,想到这里,土拨鼠心里自然生出了畏惧。土拨鼠·阳来文心里想,自己大意了,差点就死在乌邦的无形棍下。 容不得土拨鼠·阳来文多想,乌邦的棍子又来了。是剑招。 土拨鼠不敢硬接。他不知道当他的双爪迎上去的时候,乌邦的棍子又会变成什么招式出其不意的来攻击他。他只能顺着击来的棍子闪开。 刚刚闪过,乌邦的棍子又击了过来。这一次,是棍法。 土拨鼠还是不敢接,只能躲。 虽然土拨鼠身体矮胖,但身体却异常的灵活,步伐奇妙。凭借奇妙的步伐和灵活的身体,乌邦看似要击中他的时候,都被他巧妙的躲过了。 乌邦的棍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凶狠。直逼得土拨鼠汗流满面。 无形棍的名气,不是吹嘘来的。 乌邦每一棍,都随着土拨鼠躲闪的身形而变化。每变化的招式,都是针对土拨鼠的破绽而发。乌邦手里的棍子不停。 土拨鼠躲闪的身形也不能停。 漫天的棍影向土拨鼠铺天盖地的击来。土拨鼠看见在这漫天的棍影中,有十八般兵器。仿佛有无数个武林高手,拿着十八般兵器向他击来。每一种兵器,恰恰都是克制他的招式,击向他的弱点,把他的退路跟进攻封死。 土拨鼠置于死地之下。 土拨鼠突然迈出了诡异的步法,将自己的身体离开乌邦笼罩的棍影之下。 突然,乌邦飞纵起身,手里的棍子由上而下,对着土拨鼠的头狠狠地打了下来。土拨鼠看清楚了,乌邦打下来的棍子,是斧劈的招式。就如一个农夫在抡着巨斧劈柴一般。 土拨鼠来不及躲闪,手里的双爪就交叉着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响。土拨鼠感到自己的双臂一麻,双爪根本就挡不住乌邦如巨斧这一劈。想换招式,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头自然而然地偏向一边。 乌邦的棍子擦着土拨鼠的耳朵劈在他的左肩上。 “嘭”的一声,土拨鼠感觉自己的左肩掉了一般。 他急速后弹。 脚没立稳,土拨鼠就看见乌邦又攻来了。 乌邦纵身,身体旋转起来。他将手里的棍法,舞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对土拨鼠当头罩下。 土拨鼠仍然看见罩向他的网上,充满了刀光剑影。土拨鼠现在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被乌邦击中的左肩,已经无力抬起左手。他没有想到乌邦这个年轻人,能舞出如此老练的棍法。 容不得土拨鼠多想,乌邦舞出的棍网已经罩到头上。 突然,土拨鼠向旁边滑了出去,如泥鳅一般。 乌邦的棍网落空。 突然,乌邦棍法一变。棍子如一支铁枪,对着身形没稳的土拨鼠的咽喉就直端端的刺了过去。 枪快如光。 乌邦算准,身形没稳的土拨鼠这一次躲不过他这快如光的一刺。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刺上。 土拨鼠眼看躲闪不开,咬紧牙,忍住左肩的疼痛,突然抬起双爪,一正一反的锁向刺向他咽喉的棍尖。 乌邦刺过来的棍尖是被土拨鼠锁住了。但乌邦自小臂力过人,再加上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左肩受伤的土拨鼠,双爪岂能锁得住乌邦的全力一刺。 棍子在双爪中迅速向前刺来。 土拨鼠大惊,双手使劲往两边一拉。教双爪死死的锁住刺向他咽喉的棍子。 但棍子还是迅速的向他咽喉刺来。 就在棍子刚刚抵上他咽喉的一刹那,土拨鼠迅速向后跃出。躲过这惊险的一刺。土拨鼠脚刚沾地,就看见乌邦又攻了过来。 乌邦将棍子一头杵地,双手握在棍子上,借着棍子的支撑,乌邦迅速纵身,双脚狠狠的蹬向土拨鼠的胸膛。 土拨鼠躲闪不及,胸膛被乌邦的双脚重重的蹬中。土拨鼠的身体就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土拨鼠没有停顿,没有等到乌邦再次向他攻来。他突然把身体卷曲成一个球,迅速向菩提庙外滚去。 乌邦迅速追到菩提庙外,他看见一个球在上山的路上迅速向下滚去。在上山的路上,那个球一弹一跳的。乌邦没有追下去,看着那个球,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然后,他说:“哼,中了我的无形棍和魔鬼脚,不死也会残废。” 他转身走进菩提庙。 蓝采和刚刚走出树林,走在上山的路上,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球从山上一弹一跳的向山下滚来。他一惊,立即闪到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向下滚来的球。 球在蓝采和前方也一下转向,猛冲向蓝采和。 蓝采和一惊,急忙将花篮用嘴叼住,随手采下一束花朵,对着向他冲来的球掷了出去。同时,身体向旁边一闪。 就在花朵快要射中球的时候,球突然旋转起来,将所有花朵击落在地。旋转的球撞在前面的树上,接着又反弹着冲向蓝采和。 蓝采和再次一闪。再次随手采下花朵向球击去。 球旋转起来,一边将击向他的花朵击落,一边继续向闪到一边的蓝采和冲来。 蓝采和手一动,手里又有了一束花朵。等球快到面前的时候,他突然腾空而起。他在空中翻个身,头向下,手里的花朵击向了下面的球。 球这时候在地上一击,迎着击下的花朵,迎向下落的蓝采和击了上去。 鲜花跟球碰在了一起。 这一次花朵并没有被球击落,而是掉头全向下落的蓝采和击了上去。 蓝采和急忙将花篮从口中取下,手一扬,手里的花篮迎向掉头的花朵。蓝采和借着花篮击在花朵上的力量,身体在空中翻跃,斜着飞向了旁边。他落在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 花朵又掉头,击向上飞的球。 球又旋转了。花朵如钢箭,一支一支全射向刚刚站在树上的蓝采和。球也旋转着向蓝采和击来。 蓝采和纵身,从树上跃到了地上。他又将花篮用嘴叼住,手一伸,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 如钢箭的花朵,全都钉在了树上。 球在蓝采和飞离树上的时候,也跟着他追了过来。 蓝采和手里的花朵对着球击了过来。身体再次闪向一边。 球跟着他的身体转向追来。 蓝采和手里又多了一束花朵。手里的花朵,闪着寒芒。这一次他拿着的,不再是真花,而是钢做的花朵。刚才的鲜花,他用内力掷出。这次的花朵,他同样要用内力掷出。既然鲜花不能将这球击破,他决定用他的钢花将球击破。 球猛烈的向他击来。 蓝采和将钢花朵举在了胸前。 钢花朵闪着心悸的寒芒。 突然,球转向冲进了一边的树林里。 蓝采和感觉非常好奇,就纵身跟了过去。 球冲进树林,立即散开。 蓝采和看见那是一个人,矮胖的人。 矮胖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垂着左臂继续向前跑去。 蓝采和看着那个人垂着的左臂,知道他已经受伤了。在矮胖的人一回头里,看清了他的脸。“土拨鼠!”蓝采和脱口而出。 土拨鼠听见了蓝采和的声音,但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跑去。蓝采和没有追,站在树林里,看着土拨鼠消失在他视线里。 土拨鼠是怎么受伤的? 是谁将他打伤的?蓝采和心里思考着。 突然,蓝采和口里惊叫一声:“菩提庙!” 转身飞出树林,向菩提庙飞纵而去。 十五,火烧菩提庙 蓝采和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把手里的花朵发出去。他一下垂下头,浑身透出无比的颓废。 歌声,在蓝采和嘴里又悲凉的响了起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乌邦把墓穴挖好了。他挖的墓穴,足够葬下七个人。 蓝采和过去看了看,就叫乌邦把灵智等人的尸体搬上来放入这墓穴里。乌邦点点头,转身下山把灵智等人的尸体一具一具般上来放入墓穴里。蓝采和叫乌邦把灵智放在墓穴正中,左边是吕洞宾,何仙姑,曹国舅。右边是铁拐李跟汉钟离,在他们尸体旁边,留有一个空间。这是留给蓝采和的。 蓝采和这时候对乌邦说:“年轻人,这一篮子钱全归你了,你可以用这一篮子钱去镇上开一家赌坊,有了钱,做什么事都容易,你要好好把握。” 乌邦没有说话,盯着蓝采和。 蓝采和起身,慢慢的走向墓穴,走到乌邦身边,他站住,对乌邦说:“等我在墓穴里躺好,你就把我们埋了。” 乌邦点点头。 蓝采和慢慢的走进墓穴里躺下,他对乌邦说:“你可以动手了。” 乌邦点点头,拿起锄头把土刨进墓穴里。乌邦先从曹国舅这边开始,慢慢的埋向灵智。 当乌邦刨下的土埋到蓝采和身边的时候,蓝采和突然对乌邦说:“年轻人,你还是先将老朽杀死吧,活埋总是太残忍的。” 乌邦没有说话,审慎的盯着蓝采和,心里分辨着蓝采和话的真伪,是否暗藏着阴谋。 蓝采和看出来了,就说:“年轻人,你以为老朽有阴谋,等你杀我的时候突然对你动手?你错了。老朽只想死了再埋,不想被活埋,如果老朽真想杀你,在你背对我挖墓穴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动手了,那时,你根本就躲不开,而我没有。” 乌邦盯着蓝采和说:“你杀不了我,我防着你。” 蓝采和脸上有了一丝轻蔑的笑,他说“凭你的武功,就算十个我也杀得了。” 乌邦盯着蓝采和的眼睛说:“你杀不了,我练成了无形棍中的犀牛望月。” 蓝采和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他说:“灵智师兄都没有见过这招犀牛望月,我们的师父在传授给灵智师兄无形棍的时候,保留了这招犀牛望月,你岂能学会,笑话。” 乌邦说:“灵智确实没有教过我犀牛望月这招,但我却从他教给我的无形棍法一百零八招中悟出了犀牛望月这招,吕洞宾跟何仙姑都死在我这招犀牛望月中。” 蓝采和笑不出来了,张开的嘴巴也闭合不上,他惊讶的盯着乌邦。 乌邦盯着蓝采和继续说:“如果你在我挖墓穴的时候偷袭我,你就会看见我用手中的锄头使出那招犀牛望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蓝采和移开目光,盯着灰色的天空,说:“你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只是······”蓝采和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闭上了嘴巴。 乌邦知道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说:“只是,我是一个恶人,对吧。” 蓝采和却说:“你在歧途上万劫不复,无形棍在你的手中会变成魔棍。” “呵呵呵,哈······!”乌邦如魔鬼般的笑声响了起来。菩提树在他的笑声中抖动起来,树叶簌簌的直往下掉。笑过后他说:“我就是魔鬼·乌邦,魔棍,你说得很正确。” 蓝采和突然盯着乌邦说:“好在,将来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出现。” 乌邦脸色一变,立即怒声说:“他杀不了我,我已经将他杀死了,永远地杀死了。” 蓝采和看着灰色的天空说:“你没有杀死他,没有杀死他,你杀死的那个小孩不是他,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你杀死,青木就不会告诉你这件事了,青木就不会选他做衣钵传人。” 乌邦眼睛一鼓,怒声说:“我会找到他,一定会找到他,在他练成青木剑之前杀死他。” 蓝采和却说:“好把,你先将我杀死埋葬后再去找他吧。” 乌邦狐疑的盯着蓝采和,迟迟没有动手。 蓝采和突然问:“年轻人,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埋葬在这山顶上吗?” 乌邦说:“以前,地狱魔王死后埋在这菩提树下,灵智秃驴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所以你们都想死后埋在这里。” 蓝采和点点头说:“是,这里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因为这里地势高,可以看见很远,我们可以在这里看见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将你杀死,哈······!” 乌邦听得怒火中烧,手里的锄头对着蓝采和的头打了下去······ 傍晚,龙云山半山腰上突然火光冲天。冲天的火光烧红了龙云山上的天。 当火光冲天而起的时候,附近村子里的狗狂吠起来。村民们听见狗吠声,全都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见龙云山的冲天火光,村民们知道那是山上的菩提庙起火了。但村民们没有提着水桶到山上去扑火,只一脸惊恐的盯着那冲天火。 冲天火烧了两个时辰后,就熄灭了,冒起如柱子一样的黑烟,仿佛如恶魔出世下山一般。 第二天上午,几个胆子大的村民上山,看见菩提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石头菩萨也是残肢断臂,浑身熏得黢黑的倒在地上。 谁放火烧了菩提庙? 村民们都明白。 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惧装满这几个村民的心里。他们知道,恶魔真的下山了。菩提庙再也镇不住恶魔了。 从此,龙云山不再有菩提庙。 子时。 乌邦提着蓝采和的一篮子钱回到家里。他没有擂门叫下人给他开门,纵身翻墙而入。他悄悄的走进房间,把手里的钱找个地方藏好。 第二天早上,乌邦吩咐下人出去打探附近村里有没有手拿青色木剑的小孩,一但打探到,就赶紧回来告诉他。既然八仙都说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没有死,他就一定要将他找到除去,决不能让他以后来杀他乌邦。 乌家下人护院六十三人,乌邦派出了十个下人。带着干粮,以乌龙镇为中心,如波浪一样向四面八方的村子里查访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子。 傍晚,乌邦派出去的十个下人都回来了。别的下人都没有打探到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其中一个叫乌安的下人,告诉乌邦:“少爷,小人今天打探到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不知道是否是少爷要找的那个小孩。” 乌邦大声说:“不管是不是,我都要亲自去看看,他在哪里?” 乌安立即弯腰驼背的告诉乌邦:“小人今天下午在杜家坝,看见有一群孩子在玩,其中有一个年龄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的木剑。” 乌邦目光一跳:“哦,杜家坝?” 乌安答:“是的,少爷。” 乌邦睁大眼睛思考一会儿,就对乌安说:“明天带我去见见。”之后,就转身回房了。 乌安在乌邦背后弯腰驼背的答:“是,少爷。”等他抬头的时候,乌邦已不见踪影。 下午。 杜家坝。 太阳灿烂无比。 乌邦带着乌安,大步向杜家坝走来。 厚而且黑的乌云在乌邦他们的头顶,如汹涌的波涛一样随着乌邦他们向杜家坝翻滚而来。仿佛是恶魔来临的前奏。 的确是恶魔来临了。 一群天真的小孩子,在杜家坝村口的摇钱树下玩耍。他们分成两派,像军队一样在那里打着仗。 他们手里的木刀木剑木棍,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他们口里大声的呼喊着,笑声在嘴里飞扬。 一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男孩,突然停住跟同伴的厮杀,眼睛紧紧的看着天空。手里的青色木剑一指天空,紧张的大声说:“你们快看。” 所有的小孩子都停住厮杀,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如恶魔来临的乌云向他们头顶翻滚而来。小孩子们的脸上出现了紧张,惊慌。他们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如恶魔的乌云。 乌云在他们的头顶停止了。但还在翻滚,汹涌。太阳一下被乌云遮住,杜家坝一下阴暗无光。 小孩子们目光还望着头顶的乌云,没注意到乌邦带着乌安站在他们面前。 “你手里拿的是青木剑吗?”乌邦突然对那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男孩说。 声音如惊雷。所有的小孩子在乌邦的声音里被吓得浑身一抖,目光一齐望向乌邦。看见乌邦的脸,所有小孩子都被吓得浑身瑟瑟的抖,噤若寒蝉。害怕得低头不敢盯着乌邦。 乌邦再次对那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小男孩问道:“你手里拿的是青木剑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 乌邦眼里就露出了凶光。他紧紧盯着那个孩子,大步向他走去。 挡在那个小男孩面前的别的孩子,赶紧向两边闪开。惊恐的看着乌邦向那个小男孩走去。 那个小男孩没有逃跑,他对乌邦说:“哼,你吓我们,我不怕你。”之后,把手里的青色木剑横在了胸前,又说:“我有青色木剑在手,专降妖除······”魔字还没说出口。 乌邦走过去,突然对小男孩一拳打了过去。 “嘭!” 青色木剑断。 小男孩飞了出去。 小男孩撞在那颗摇钱树上,之后,又掉到地上。血从小男孩的嘴里流了出来。摇钱树的叶子被撞得簌簌的落。所有的小孩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接着转身跑回村里。树叶落定,小男孩的身体被树叶盖了起来。 乌邦转身,带着乌安大步离开。 一群家长,跟着跑回村里的小孩子跑了出来。跑向村口那颗摇钱树。 摇钱树下,就响起了“呜呜”的哭声。那个小男孩的母亲,跪在小男孩的面前,双手颤抖着扒开小男孩身上的落叶,扑在小男孩身上痛哭。 愤怒,在所有人的面上出现。 杜家坝村口这颗摇钱树下,是一条通向朗池县的大路。 子午。 从县城方向在这条大路上向摇钱树走来。他看见摇钱树下聚了很多的人,悲痛的哭声自人群中传来。他快步跑了过去。 子午拨开人群,钻入人群中央。他看见小男孩的母亲这时候搂着小男孩悲痛欲绝的哭着。他看见小男孩的手里紧紧拿着一柄青色的断木剑。他问明原因后,口里说:“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无论势力多强大。” 身边的人都说:“他可是个魔鬼,我们惹不起的,他看我们一眼,都会把我们吓得发抖,怎么敢去找他讨债?” 子午说:“会讨回来的,总有一天会有人帮你们讨回来的。” 之后,子午钻出人群,向西走去。 西方,是乌龙镇。 西方的天空,像有大火在燃烧一样。杜家坝的人们,看着子午离开的后背,看着他走向如火的晚霞里。 十六,青色木剑与少年 一双黑面白口的千层底布鞋在青石板大街上,载着两只穿着白色袜子的脚。两条灰黑色的裤腿裹进袜口里 一把青色的木剑,被一只粗壮的手紧紧的握着。这只手背上,长满了黑黑的绒毛。这只手使劲的握着青色木剑,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仇恨。 杜爽。 这个十六岁的英俊少年,手拿青色木剑站在乌龙镇乌邦的家门口。他怒目瞪着乌邦家的大门,等待着。 他在等待什么? 死亡? 荣誉? 讨债? 乌邦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个五大三粗腰挂大刀的壮汉。他一只手扶在刀柄上,抬头凶恶的看着杜爽。 门口本来站着两个人的,杜爽一来,他们看见杜爽手里的青色木剑,立即对望一眼,不等杜爽开口,另一个人就转身跑了进去。 上午的空气郁闷,太阳灰暗,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般。 杜爽的圆脸上,怒容满面。 大街上走着很多的人。但这时候全都远远的绕开杜爽,似知道他要挑战他不该挑战的人一样。 一张丑陋凶恶的疤痕脸,出现在大门的后面。乌邦带着乌安跟进去报信的那个看门人,一脸凶恶的走了出来。乌安手里拿着乌邦的棍子。他们走到大门外站住。 乌邦看一眼杜爽手里的青色木剑,说:“你来找我?” 杜爽看见乌邦,眼睛里喷出了火,他点头答:“是。” 乌邦又问:“你就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 杜爽把手里的青色木剑举到胸前,答:“我叫杜爽。” 乌邦说:“杜比,杜邦,杜爽,杜氏三杰,很好,很好,只是没想到,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会是你。” 杜爽没有回答乌邦的话,他怒声问:“是你昨天杀了我们村的小孩子?” 乌邦问:“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子?” 杜爽点点头答:“是。” 乌邦也点点头答:“是。” 杜爽愤怒的说:“想不到你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乌邦凶恶的说:“谁叫他手里拿着青木剑,拿青木剑的人,都得死,无论老朽还是孩子。” 杜爽把手里的青色木剑举到了乌邦的面前。脸上一副轻蔑的表情。 乌邦凶恶的说:“你也得死。” 杜爽一脸不屑,说:“哼,以前让着你,是因为你的家世,今天不一样了,我不会让着你,你不该杀那个小孩子。” 乌邦问:“以前你不该让我,今天你不想让我也不是我的对手了,那个小孩子是谁?” 杜爽答:“我的侄儿。” 乌邦答:“哦,是杜比的儿子,可惜我已经杀了。” 杜爽咬着牙齿说:“那你得死。” 乌邦问:“你要替那个小孩子报仇?” 杜爽答:“我要为民除害。” 乌邦问:“凭什么?” 杜爽再次把手里的青色木剑在乌邦面前亮了亮,说:“凭这把木剑。” 乌邦问:“你的青木剑法练成了?” 杜爽答:“不用青木剑法,一样能削下你的狗头。” 乌邦说:“好,很好。我们去镇后面的清溪河边一决生死。” 杜爽答:“何必去河边,我要当着全镇人的面将你杀死,让全镇的人都知道,我今天要为民除害。” 乌邦说:“乌龙镇乃永安镇,不要破坏了乌龙镇的安宁。” 杜爽答:“自从有了你之后,乌龙镇就不再太平。” 乌邦说:“你怕了?” 杜爽鼻孔冷哼一声,大声说:“怕?我怕谁也不会怕你。” 乌邦说:“就算你怕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之后,就带着乌安大步向乌龙镇后面的清溪河边走去。乌邦想在清溪河中的那块大石头上,将杜爽这个手拿青色木剑的少年杀死。预言在那块大石头上诞生,他要在那块大石头上了结。 杜爽握紧青色木剑,紧跟在他们后面走去。 那个进去报信的看门人,在他们身后大声对门里叫一个下人的名字。一个短小精干的下人立即应声跑了出来,站在叫他的人面前。那个叫他的人就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个短小精干的下人就跑到大街上,跑向镇西。 乌邦来到河边,从乌安手里拿过棍子,纵身跃到河中央的那块石头上。站在石头上,乌邦把背对着杜爽,口里说:“出招吧。” 杜爽鼻孔里冷哼一声,纵身向河中央的石头凌空翻跃而去。 当杜爽纵身翻跃到石头的上空,正向石头上落下的时候,乌邦动了,手里的棍子刺向正向下落的杜爽。乌邦棍子使出的是枪招,他身往后一仰,枪从自己正面向杜爽刺去,回马枪。 空中下落的杜爽,根本无法躲闪乌邦突然回马一刺。但他手里的青色木剑轻轻一挥,“乓”的一声,乌邦刺向他的棍子就被击偏了。 然后,杜爽轻轻落在清溪河中央的这块石头上。 乌邦手里的棍子被杜爽击偏,他的身体跟着一旋转,就面对杜爽,手里的棍子刺向脚刚刚沾地的杜爽咽喉。乌邦这次使出的是锁喉枪法。 脚刚沾地,杜爽手里的青色木剑就挥舞起来。击开乌邦刺过来的棍子。 乌邦不停的舞动着手里的棍子,枪枪不离杜爽的咽喉。刺出的棍子越来越快而且狠毒。 杜爽挥舞手里的青色木剑,不停的抵挡着。 他们二人在石头上旋转着,飞跃着。 今天,乌邦没有用他无形棍的杀招犀牛望月。刚才出手一试,他就知道杜爽这个少年的剑法不怎么样,就拿杜爽来试他无形棍一百零八式。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大战八十一个回合。在这八十一个回合里,杜爽一直在抵挡,没有还击一次。 现在的乌邦,早已不是半年前的乌邦了。他手里的无形棍狠毒凶猛,棍棍取杜爽的要害,招招攻杜爽的弱点。棍子在他手里上下翻飞,意到,棍到。他已经练得人棍合一;人即是棍,棍即是人。乌邦手里的棍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越来越猛。 汗,从杜爽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乌邦在这八十一个回合里,手里的棍子却变换了三种兵器的招式。 现在,乌邦又变换兵器招式了。 棍子变成了斧的招式。 在第九十一个回合,乌邦棍子自杜爽头顶劈了下来,力劈华山。 杜爽被逼得退到石头边上,对乌邦这猛烈的一劈,无法躲闪。杜爽只好举剑迎上。 “嘭”的一声,杜爽手里的青色木剑被乌邦的棍子劈断。棍子继续下落,击在杜爽的天灵盖上。 杜爽口里惨叫一声,耳朵突然嗡的一声,眼睛就看见很多星星在闪耀。 乌邦并没有因为得手而停下,接着手里的棍子向下一扫。又是“嘭”的一声,乌邦的棍子就狠狠地扫在杜爽的右腿上。 杜爽口里惨叫一声,身体一下跪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右腿断了。 乌邦又抡起棍子,狠狠地扫在杜爽弯曲的左腿上。 杜爽再次惨叫一声,左腿也跪了下去。他的左腿也断了。 乌邦并没有住手,手里的棍子击向杜爽握青色木剑的右手臂。杜爽的右手断了。乌邦又击向杜爽的左手臂。杜爽的左手也跟着断了。 乌邦进前一步,突然出拳,一拳打在杜爽的胸膛上。 “嘭”的一声,杜爽被打得身体往前一弯,背上的衣服,一下裂出拳头那么大一个洞。同时,他嘴一张,一口鲜血对着乌邦喷射而出。 乌邦向后一退,杜爽喷出的鲜血就落在他站过的地方。杜爽倒在了乌邦的脚前。乌邦看着脚前的杜爽,头一仰: “呵呵呵,哈······!” 乌邦得意的笑着说:“青木老道说将来我会死在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手里,今天我已经将这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杀死了,青木老道的预言落空了,呵呵呵,哈······!” 杜爽也笑了,脸上挂着笑的表情,他艰难的说:“哈哈哈,青木道长的预言,没有落空,我不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还活着,他藏起来了,躲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有一天会,突然出来将你杀死,哈······!” 乌邦大怒,一脚将杜爽踢入河中。 手脚全断的杜爽没有挣扎,在清溪河中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一串水泡从他沉下去的地方冒了上来。 水泡破裂,波澜慢慢的散开,河面变得平静。 乌邦看着平静的河面,咬着牙齿说:“我会找到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无论他躲在何处,我不会等到他练成青木剑法来杀我,绝不会。” 正午。 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河边,三位老人围着一个死人。死人的尸体被水泡得胀鼓鼓的,教人完全认不出他是谁。死人手背上长着黑黑的绒毛,这时候被水沾在了手背上。死人的脚上穿着一双黑面白口的布鞋。 一位老人双手在死人身上按着。 子午默默的站在三位老人身边,看着那位老人按着死人的身体。 老人按到死人的胸膛时,说:“胸膛被击了一拳,胸骨碎裂,背骨也碎裂,胸膛内部一个洞。”老人继续按,按完全身后,又拿起死人的双手。死人的双手垂吊下去,老人又说:“双手断裂,断裂处骨头尽碎。”之后,又提起死人的双腿,双腿也垂吊,老人继续说:“双腿也断裂,断裂处骨头一样碎裂。”说完,就把死人捋直。 另一位老人这时候说:“手脚是被棍子打断的,胸膛是被拳头打断骨头的,先被棍子打断双脚,再被棍子打断双手,接着被拳头打中胸膛,掉进河里而亡,子午你记住了?” 子午点头答:“刘三,我记住了。” 死人被三位老人抬到席子上。裹好,用草绳捆好。老人们抬着死人离开了。老人们走的时候叫子午回家。子午答应了一声。 一只牛虻飞向子午,子午的手对着牛虻一挥。牛虻就掉在河边的草地上,翅膀不停的扇着,但飞不上天。子午蹲下,看着牛虻。牛虻没有被劈成两片,全身看不见伤。子午对牛虻说:“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牛虻不动了,死了。 十七,礼物 下午。 杜家坝村口的那颗摇钱树下,走着三位老人。一位老人在前面走着,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后面两位老人肩上抬着用席子裹着的死人,一双穿着黑面白口鞋的脚从席子一头露了出来。走到摇钱树下,三位老人停下。前面那位老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块上好的绿绸缎盖在裹死人的席子上,之后向前迈步。两位老人抬着死人,吃力的向杜家坝村子里走去。 青城派的弟子杜飞雄,正在经受丧孙之痛。现在,他带着一大家人将他的长孙葬在松林坡上。 松林坡,在杜家坝的后山上。 新垒的坟头散落着冥币,坟前香蜡正冒着青烟。站在坟前的人们一脸的悲痛,女人们还在呜呜的哭着。空气,这一刻也是悲痛的。 一个下人跑了过来,口里:“老爷,老爷。”的叫着。 坟前的人听见下人的声音,都回头张望。杜飞雄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静静的看着新坟。紫酱色的脸上神色凝重。一身青色的长衫在微风中轻轻的飘扬。他的腰板挺得笔直,即便心中装满悲痛,他也要挺直腰板。给别人的感觉好像他孙子死了心里没有一点悲痛一般。 那个下人跑到他的身边,对杜飞雄说:“老爷。” 杜飞雄看都不看那个下人一眼,口里说:“讲。” 下人就说:“老爷,乌镇长的少爷派了三位老人给您送了一份礼来,放在家里。” 杜飞雄问:“什么礼?” 下人答:“不知道,小人不敢打开看,看外表,礼物很大,很重。” 杜飞雄又问:“送礼的人呢?” 下人答:“他们走了。” 杜飞雄惊异的说:“走了?”还是不看下人一眼。 下人答:“是的,他们说这礼物是乌邦少爷送的,就放下礼物走了。” 杜飞雄略一思绪,转身扫坟前的人一眼。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他说:“走,回去看看。”之后,就迈步走了。坟前所有人都跟着他往回走。 杜飞雄今年五十八岁。二十八年前自青城山学艺回来,很低调,从不张扬惹事。杜家是乌龙镇这一带的大户豪门,杜飞雄每天在后院练武,大厅喝茶。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乌龙镇这一带知道杜飞雄学过武的人很少。 杜飞雄走进杜家坝的家,就看见在他家的大厅里有一件被绿绸缎盖着的圆筒形礼物,放在两张高板凳上。圆筒形礼物露出蹊跷和神秘。 他走到礼物前,看着礼物,沉思一会,伸手一下掀开盖在上面的绿绸缎。绿绸缎一下飞到了空中,如一盆水泼到了空中。 一床被草绳捆着的席子一下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席子对着大门这头,露出一双脚。脚上穿着一双黑面白口的布鞋。 布鞋如一把钢刀,杀进了所有人的心里。所有人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惊恐。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刹那间凝结了。只有被杜飞雄掀入空中的绿色绸缎,还在空中飘扬着向下落来。 杜飞雄一掌拍在了席子上。捆席子的草绳寸断,飞扬。席子散开。一个结实的少年,直僵僵的躺在席子上。少年面庞臌胀,叫人认不出他是谁。少年手背上那黑黑的绒毛,却是那么的刺眼。 杜飞雄被刺得身体向后退一大步。他的妻子,却被刺得一下瘫在地上,昏厥过去。 绿色绸缎徐徐落下,盖在少年的身上。 杜飞雄大步冲出大厅,冲向左边的房间。在左边第三间房门前,他站住了。“杜爽。”他大叫一声。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这间房间的门上,挂着一把锁。杜飞雄脸上抽搐了一下,他一脚将门踢开,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杜飞雄看见房间的窗户破裂,似被人踢破的。 杜飞雄感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晃着似站不稳。他摇晃着身体,赶紧走到房间的床前,手扶着床架子,慢慢的坐在床上。 这房间是他的小儿子杜爽的。 夜。 漆黑如墨。 灯,昏黄。 “爹,我们不能再忍了,我要报仇。”杜爽满面怒容的对杜飞雄说。 坐在大厅椅子里的杜飞雄,在昏黄的灯光下对杜爽说:“糊涂,爽儿,他可不是常人,是镇长的儿子,他生性凶狠,做事毒辣,如果你杀了他,官府就会抓你去砍脑壳,如果你被他杀了,叫死有余辜。在青城山的时候,我师父曾经无数次的对我说过,忍一忍风平浪静,让一让海阔天空。” 杜爽大声说:“可是,他今天打死了宝儿,宝儿还是个孩子。” 杜飞雄叹息一声说:“宝儿的死,是宝儿只有这么长的寿延,他在人世间只能活这么多年,这是他的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一样,你也一样。” “爹,这不是命,是仇!他杀宝儿,是滥杀无辜,目无王法,是欺负我们杜家拿他没有办法,这是欺负,欺负,爹。命,是那些把他们的仇人没有办法的人才说的,是用来安慰自己的。”杜爽说。 杜飞雄厉声说:“你说我软弱?” 杜爽说:“宝儿死了,您应该为他报仇,他可是您的亲孙子,您不能放过杀你亲孙子的仇人,您不应该逃避,您武功高强。” 宝儿,是杜飞雄长子杜比的儿子。今天黄昏,他听见跟宝儿玩耍的孩子回来告诉他,宝儿在村口被一个奇丑而凶恶如魔鬼的人打了一拳,他以为宝儿只是受了伤,回来他给宝儿医治,过几天就会好起来。他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有跟着家人去村口看看。当下人把宝儿抱回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变严重了。 杜飞雄说:“我逃避?我要是不逃避的话,我们这个家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当年,我也跟你一样,有一腔正义的热血,好打不平,去青城山学武功,就为了要铲除世间的奸恶之人,我怀着满腔激情而去,当我学艺已成后,心性大变了,我师父不仅教会了我武功,还教会我忍。正因为这些年我的忍,我们家的基业才没有败在我的手里。就算魔刀现世,我也能忍,叫自己不参与到争夺魔刀这件事里去。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全都因为夺魔刀而亡,而我,因为心中有忍,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杜爽说:“魔刀您可以忍,那是江湖中的事,但这一次,死的是您的亲孙子,而您的亲孙子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为什么您还要忍?” 杜飞雄说:“他杀宝儿,是因为宝儿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的木剑,我问过跟宝儿一起玩的孩子们,他杀拿青色木剑的孩子,是因为几个月前,小乐山的青木道长预言他将来会死在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手里。宝儿的死,你也有一部分责任,如果你不给宝儿做一把青色的木剑,他也不会杀宝儿,那么多别的颜色的木头你不做剑,偏偏要用青色木头给宝儿做一把剑,这就是命。” 杜爽垂下了头,片刻他又抬头看着杜飞雄说:“爹,您知道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是谁吗?” 杜飞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想他现在已经躲起来了。” 杜爽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不死,他还会杀更多的小孩子的,如果我是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我一定会站出来,避免他杀更多的小孩子。” 杜飞雄说:“莽撞。除非你学成了青木剑法,有把握杀死他,否则,你永远不要站出来,站出来,必死无疑。” 杜爽豪气的说:“哼,死了我一个,可以救更多的孩子,我死而无怨。” 杜飞雄说:“憨包。你死了他还活着,他还会继续害人,你以为从此他就会做好人了吗?错,他会更加无所顾忌的作恶,因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如果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一直活着,在他心里就如刺鲠喉,做坏事的时候就有所顾忌,永远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也许,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是青木道长虚构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青木道长想借此来压制他作恶,希望他畏惧而改邪归正。” 杜爽说:“既然他不肯出来,或者他真是青木道长虚构的一个人,那我就靠自己,我要去报仇,为民除害。”说完,杜爽转身要出去了。 “站住。”杜飞雄严厉的吼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师父八仙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全杀了。” 杜爽说:“这样的孽徒,人人得而诛之,我更要去找他报仇,既然你教会了我武功,我就要学其所用,用我们的青冥剑法为民除害。” 杜飞雄说:“我教你武功,是要你强身健体,不是要你逞能。” 杜爽把胸膛一挺,说:“强身健体,就是要让自己活得更久长,我宁愿自己活得短暂死得轰轰烈烈,也不会苟且的活着。” 杜飞雄说:“你不是他的对手。” 杜爽说:“我有把握杀他。” 杜飞雄说:“你为什么不随我的性格,要随你娘的呢?” 杜爽说:“因为我是她生的。” 杜飞雄说:“你回房休息吧,报仇的事明天再说。” 杜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灯光下用青色的木头做着剑。 青城派以剑法立足江湖,杜飞雄学的是青城派的青冥剑法,他教儿子们的武功也是青冥剑法。杜飞雄三个儿子,杜比,杜邦,杜爽。 杜飞雄坐在大厅里沉思一会儿,叫下人准备一把锁。半夜里,他趁杜爽睡熟,悄悄来到杜爽的房门前,把杜爽锁在了房间里。 “爽儿,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性格为什么不随我,为什么?”坐在杜爽的床上,杜飞雄想着昨晚他跟杜爽的谈话,看着破碎的窗户口里这样说。 “我本应该让你也跟着我们去山坡葬宝儿的,不应该把你一个人锁在房里,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应该······”杜飞雄还在这样说。 “难道这也是命,你命只能活这么大?”杜飞雄又这样说。 十八,中秋之夜 夜幕降临,杜飞雄起身走出杜爽的房间。他走进大厅,大声对下人说:“来人。”一个下人应声来到他的身边,等候他的吩咐。杜飞雄对下人说:“去,飞鸽传书,叫大少爷跟二少爷赶紧回来,家里有大事情要做。” “是,老爷。”下人答应一声,就转身跑了出去。 两只鸽子从杜飞雄家院子里飞了出去。消息也从杜飞雄家的院子里传了出去,杜老爷不会再忍了,要为小少爷报仇,跟杀小少爷的人决战。杜飞雄家的下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很快,全乌龙镇的人都知道了。 “哼,杜飞雄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少爷决战。”消息传到乌家大院,乌邦就用鼻孔笑一声,这样对报信的乌安说。 乌安说:“杜飞雄就是杜家坝的大地主,是杜家坝最富有的人,杜家大田就是他家的,还有好几座山也是他家的。” “哼,一个地主老财,老得快要入土的人了,也敢来跟我决战,我一根手指头也能将他打得去见阎王。” 乌安说:“是是,杜飞雄怎敢跟少爷您比,这不是茅厕里的苍蝇——找死。” 乌邦又问:“杜飞雄到底有没有武功?” 乌安答:“没听说过,他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窝在他家的院子里,少爷。” 乌邦就说:“那他拿什么来跟我决战?” 乌安说:“杜家三杰是他的儿子,少爷。” 乌邦问:“你是说他会叫另外两个儿子来跟我决战?” 乌安边想边答:“也许,可能,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了,少爷。” 乌邦边想边说:“杜家三杰,武功最高的就数杜爽,那天跟杜爽交手,他的功夫不怎么样,杜比,杜邦的武功我想也不怎么样,靠他们跟我决战似乎不通,他应该有杀手锏的东西在手······乌安。” 乌安立即答:“少爷您吩咐。” 乌邦说:“杜家三杰的武功是谁传授的?” 乌安想了想答:“不知道,少爷。” 乌邦思考着说:“如果有人传授他们武功,就有人知道他们师承何人,既然他们已经成名,还没有听说他们师承何人,那么,他们的武功一定是杜飞雄传授的,乌安。” 乌安立即答:“在,少爷。” 乌邦说:“你去杜家坝给我好好查一查,看杜飞雄还有没有别的杀手锏的东西,查查他是不是真的会武功,这样的人如果暗藏武功的话,一定是个高手,灵智秃驴说过,小隐隐于朝,中隐隐于林,大隐隐于世。我怀疑杜飞雄就是大隐之人。” 乌安答:“是,少爷。” “往往,这样的人身怀绝世武功。”乌邦自言自语的说。 “是,少爷。”乌安立即又答。 “快去。” 八月十五。 中秋。 夜。 漆黑无月,亦无星星。 今年的中秋,无月可赏。人们早早的关门,吹灯睡觉。漆黑的夜,仿佛有恶魔要出现一般死寂。 大厅的门洞开着。 杜飞雄家的大厅里,灯还亮着。杜家的家人都回房睡觉去了,就连下人,都被杜飞雄叫去睡觉了。杜飞雄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似在等待什么。 他等待的是什么? 亲人? 重逢? 十天前,他收到飞鸽传书,两个儿子杜比,杜邦会在中秋之夜赶回来。现在,杜飞雄坐在大厅里,等待的正是两个儿子。 杜飞雄把一只手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桌子上,半截青色的木剑横放在桌子中央。他要告诉两个儿子,就因为这把青色木剑,他的小儿子跟长孙才惨死在乌邦的毒手下。他还要在今晚告诉他的两个儿子,乌邦杀他的小儿子跟长孙,是因为青木道长说将来乌邦会死在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手里。他要带着两个儿子为民除害,为死去的小儿子和长孙报仇。他不会再忍了,他要站出来,跟乌邦这个恶人斗下去,抗争到底。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跟长孙遭到乌邦的毒手,杜飞雄心中怒火中烧。但想到两个儿子回来后,马上就可以找乌邦报仇,杜飞雄的心情慢慢的变平静了。 丑时。 天空依旧漆黑。没有风,两个儿子也还没有回来。杜飞雄慢慢的闭上眼睛,练习着内功。 一根木棍,如一柄标枪,至大厅外挟着风声从黑暗中直端端的飞进来,向杜飞雄的咽喉刺来。棍子快若闪电,刚听见风声,就已经到了杜飞雄的眼前。 杜飞雄突然睁开眼睛,双手合什,一下夹住刺向他咽喉的棍尖。棍子在他咽喉一寸处停下。 “乌邦,你终于来了。”杜飞雄说。好像他一直在等乌邦到来一样。 棍子那头被一双强劲的手握着。一个丑陋凶恶的人出现在杜飞雄的眼里。这个丑陋凶恶的人就是乌邦。乌邦冷哼一声,对杜飞雄说:“哼,你果然懂武功,是隐于世间的高手,我早该来了。” 杜飞雄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早晚会来。” 乌邦说:“谁叫你们跟青木剑有关,跟青木剑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杜飞雄说:“我的孙子,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乌邦说:“可他手里拿的是青木剑。” 杜飞雄说:“我的小儿子,是因为你杀死了他的侄儿。” 乌邦说:“可他手里拿的还是青木剑。” 杜飞雄说:“那只是一把青色的木剑。” 乌邦说:“那就是青木剑,拿青木剑的人,都得死。” 杜飞雄说:“一把普通的青色木剑,你怎么就断定那就是青木剑?” 乌邦说:“我派人来查了,多年前你去青城山学过武功,算是青城派的弟子,青城派以剑法为主,而你学的,又是青冥剑法,你孙子跟小儿子又都拿的是青色木剑,青色木剑加青城派青冥剑法,不正是青木剑吗?青木老道故意说我会被一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杀死,是想把我错误的引到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是青木老道的徒弟这件事情上去,这样就把你们很好地保护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杜飞雄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隐忍,一直过着太平无争的日子,即便魔刀现世,我也无动于衷,但今天,我不会再隐忍了。” 乌邦说:“我今天来,就是要杀你。” 杜飞雄说:“你错了,杀你虽不是我的责任,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责任,但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乌邦说:“杀了你之后,我再杀你全家,永不留后患。” 杜飞雄说:“我知道你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父,师叔们都杀。” 乌邦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乌邦说完,双手一使劲,将棍子猛地向前刺去。 棍子没有前进分毫,死死地被杜飞雄双掌夹住。乌邦一惊,立即抽棍。棍子亦没有抽回来。乌邦立即将棍子一旋转,同时向前迅速迈出一大步。他左手突然将棍子举上头顶,右手一拳突然打向杜飞雄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变化,杜飞雄没提防,他一直以为乌邦要夺棍,没想到乌邦会弃棍用拳,而且速度非常的快。 “嘭!”一声巨响,杜飞雄坐的椅子破碎了。杜飞雄背上的衣服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他嘴一张,血箭一样喷出。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接着跌坐在地上。 杜飞雄被乌邦一拳打中了胸膛。 乌邦得意的笑着说:“青城派青冥剑法固然精绝,那也要有剑在手才行,你以为你是青木道长,随手一物就可以化剑将我杀死,哼!” 杜飞雄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他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半截青色木剑,脸上带着笑说:“握青木剑的少年,会来为我报仇的。” 乌邦冷哼一声,说:“哼,我会找到他,会先将他杀死的。” 杜飞雄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嘴角挂着笑说:“你找不到他的,永远都找不到他。” 乌邦说:“我知道你把他藏起来了,无论你把他藏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他,杀死他。” 杜飞雄嘴角挂上了一丝阴险的笑,他说:“你找不到他,没有人能找到他,到时候,他会拿着青木剑来找你,为你所做的恶,将你碎尸万段。” 乌邦恶狠狠的说:“我知道他在你们杜家,在你们杜家坝这个村子里,我会将这个村子里的人杀光,鸡犬不留。”乌邦说完,一转身,准备出去了。 杜飞雄一听,脸上就有了后悔的表情,他说:“他不是我们村的人,不在我们村里。” 乌邦站住,头也不回的说:“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明天日出前,杜家坝这个村就不在了。” 杜飞雄的夫人这时候跑了进来,看见杜飞雄嘴角流血的倒在地上,大惊,口里叫了声:“老爷!”就对杜飞雄跑了过来。 乌邦手一挥,一声凄厉的惨叫,杜夫人就**迸裂的倒了下去。杜夫人的惨叫,惊醒了杜飞雄家所有人。杜飞雄家的房间里渐次亮起了灯。 狗,在院子里狂吠起来。杜家坝所有的狗,跟着狂吠起来。 乌邦纵身,冲出了杜飞雄家的大厅,冲向杜飞雄家有人的房间。 惨叫声,哭喊声,在杜飞雄家里响彻开来。 一间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少妇冲了进去。在黑暗里从床上抱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随手拿起挂在床头的一把剑,跑出了房间。 她避开有灯光的房间,避开人影晃动惨叫的房间,悄悄来到后院。她打开后门,跑了出去。 十九,古灯 乌邦从前院杀到后院,直到杜飞雄家最后一个活物被他杀死。他突然发现杜飞雄家后院的门敞开着。他心知不妙,杜飞雄家有人逃了出去。他纵身从敞开的后门里追了出去。 刘氏,杜飞雄的二儿媳妇。她抱着的小孩,是她的儿子杜鹏。刘氏半夜里听见家里的惨叫声和哭声后,就知道家里遭了乌邦的毒手。她急忙起床跑进杜鹏的房间,赶紧抱着杜鹏取下挂在床头的剑从后门跑出了杜家大院。她抱着杜鹏跌跌撞撞的跑进后山的松林坡。她没有停步,还在继续向前跑。她跑出了松林坡,奔跑在绵延起伏的山梁上。 乌邦追出杜飞雄家,在黑暗里鼻孔嗅了嗅。辨别一下方向,就追向后山的松林坡。 刘氏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飞纵的风声,知道是乌邦追来了。她急忙把怀里的杜鹏藏进旁边的紫荆丛里。她把剑放进杜鹏手里,又从身上摸出一本册子塞入杜鹏怀里,口里急切的说:“鹏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天亮后也不要回家,我们家的人都被乌邦这个魔鬼杀光了,只剩你一人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躲起来,好好练剑,练成之后,回来杀乌邦为我们杜家报仇。” 刘氏说完,就转身跑向了另一个方向。黑暗里,刘氏发出了摔倒时的惨叫声。 乌邦追到杜鹏藏身的地方站住,突然听见黑暗里刘氏发出摔倒时的惨叫声,纵身追了过去。 刘氏跌跌撞撞的在树林里跑着,突然前面飞落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刘氏一惊,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她站在哪里,突然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跑向这个方向的?” 乌邦翕动一下鼻翼,说:“你身上的香气。” 刘氏抬手闻了闻,脸色大变。天塌下来的恐惧一下装满她的心房。 乌邦厉声问道:“还有谁跟你跑出来了?” 刘氏颤抖着声音答:“没,没,就只有我一人出来了。” 乌邦过去,伸出右手捏住刘氏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再次凶恶的问:“没有一个小孩跟你一起出来?” 刘氏惊得浑身一抖,口里慌忙答:“没,没有,就我一人。” 乌邦盯着刘氏,口里恶声说:“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小孩跟你一道逃出来?” 刘氏在乌邦手里连连摇头,她答:“没有,没有这样的小孩,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乌邦放下棍子,左手放在刘氏高鼓的胸脯上,使劲的捏着,口里凶恶的问:“说不说?” 刘氏痛得大骂:“啊!流氓,你这个魔鬼,混蛋,将来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一定会来将你杀死,为我们报仇。”双手不停的拍**邦捏她胸脯的手。 乌邦心中火冒三丈,手一挥,刘氏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人就飞了出去。她撞在一颗树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寅时三刻。 杜家坝冒起了冲天火光。火从杜飞雄家燃起,然后蔓延到整个村子。杜家坝没有一个人出来灭火。也没有鸡鸣狗吠的声音响起,杜家坝的人都死光了,没有一个活物。 天亮了。 杜鹏拿着一把青色的木剑从藏身的紫荆丛里走了出来,站在山梁上。看一眼四周,迈步,跑向前方。 前方有路。 路上走着一个穿着袈裟白须飘髯的老和尚 老和尚看见了前面奔跑的杜鹏。 杜鹏也看见了老和尚,他一下变得异常的慌张,赶紧向路边的山坡跑去。 突然,他的脚被路边的一丛荆棘绊住。杜鹏一下跌倒下去,翻滚向山坡下面。他的身体滚进了长满两寸长刺的荆棘中。一根长满长刺的荆棘从翻滚的杜鹏双眼上扫过,杜鹏发出一声惨叫,双手一下捂住了双眼。 他翻滚的身体被山坡上一颗桐子树挡住了。 “啊······!”杜鹏不停的惨叫着。 老和尚急忙跑了过来,蹲在杜鹏身边,一把将杜鹏搂进怀里。老和尚身体枯瘦如柴,慈眉善目,面含微笑,浑身露出让人信任的味道。 然后,老和尚问杜鹏:“你怎么了,孩子?” 杜鹏惨叫着大声说:“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在了!” 老和尚将杜鹏平躺在自己怀里,之后,拿开杜鹏捂眼睛的双手。他看见杜鹏的双眼流着鲜血。 老和尚就说:“你的双眼受伤了。” 杜鹏哭着说:“荆棘上的刺刺瞎了我的眼睛,我再也没有眼睛了,再也没有眼睛了,好痛呀,呜呜!” 老和尚手指在杜鹏身上戳了几下。 杜鹏就不哭了。 老和尚察看了杜鹏的伤势之后,伸手拿起自己僧袍一角,撕一缕下来,将杜鹏的双眼包扎起来。 老和尚为杜鹏包扎好双眼后,打量一会儿杜鹏,就和蔼的问:“小施主,你是谁家的孩子?” 杜鹏听着老和尚的声音,鼻翼动了动。他嗅出了老和尚浑身露出的香蜡味道,这是让人信任的味道。杜鹏想了想,就答:“我叫杜鹏。” 老和尚微笑着点头说:“哦,是杜家坝的。” 杜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问:“师父是哪里的?” 老和尚笑了,问:“你眼睛受伤了,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和尚?” 杜鹏答:“我闻到了师父身上的香蜡味道。” 老和尚笑着说:“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老衲法号古灯,是济崖庙的主持。” 杜鹏嘴里就哦了声。 古灯大师看着杜鹏又问:“杜少爷怎么一个人来了这荒郊野岭?” 杜鹏没有回答,脸上却满是悲伤之色。 古灯大师看见了,就和蔼的问:“少爷要去何方?” 杜鹏抿了抿嘴,答:“前方。” 古灯大师就笑着又问:“呵呵,前方是什么地方?” 杜鹏一本正经的答:“天涯。” 古灯大师还在微笑,他觉得这个小孩很有意思,就问:“少爷要浪迹天涯?” 杜鹏冷冷的答:“不,是逼走天涯。” 古灯大师笑容依旧的问:“逼?” 杜鹏答:“是的。” 古灯大师又问:“谁逼你走天涯?” 杜鹏脸上布满了仇恨,又冷冷的答:“仇人。” 古灯大师又笑了:“呵呵,小小年纪就有了仇人。” 杜鹏冷冷的答:“是的。” 古灯大师说:“呵呵,小小年纪哪来什么仇人,跟父母吵几句就将父母当作了仇人,这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还是赶紧回家吧,我送你回家。” 杜鹏冷冷的答:“不。” 古灯大师不笑了,说:“你不想念你的父母吗?” 杜鹏答:“想。” 古灯大师不明白的盯着他,说:“那你怎么不愿回家?” 杜鹏悲愤的说:“我没有家了。” “哦?”古灯大师惊异的叫了声。 杜鹏说:“昨晚,我全家人被坏人杀死了。” “什么?!”古灯大师大吃一惊。 杜鹏说:“坏人还在追杀我。” 古灯大师问:“坏人为什么要杀你全家?” 杜鹏伸手在身边的地上抓着。 古灯大师一见,急忙将身边的那把青色木剑拿过来放在杜鹏手上。 杜鹏紧紧抓着青色木剑,之后,他把手里的青色木剑举到古灯大师面前,说:“因为这把青色木剑。” “哦,青木剑!”古灯大师一惊,立即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少爷是否愿意跟着老衲去庙里?” 杜鹏面对古灯大师的脸问:“是做和尚吗?” 古灯大师点点头说:“如果少爷愿意的话。” 杜鹏大声说:“我不能做和尚,和尚不能杀生,我还有深仇大恨没报,我要报仇,找杀我全家的人报仇。” 古灯大师说:“做和尚是为了掩饰你的身份,不让坏人认出你,等你长大了,学会了青木剑法,再还俗,去杀坏人报仇。” 杜鹏想了想,就点头同意:“好,我跟师父走。” 古灯大师笑了,伸手摸着杜鹏的脸,说:“现在,我要给你取个法号,来掩饰你的真实身份。” 杜鹏立即答:“好,请师父给我取个法号。” 古灯大师想了想,就说:“为师法号古灯,你双目失明,你的法号就叫无明。” 杜鹏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悲声问:“我再也看不见了?” 古灯大师难过的说:“你的眼睛不在了。” 杜鹏咬着牙齿说:“这都是他害的,我一定要报仇,将他碎尸万段。” 古灯大师说:“心静,艺才会成,也许,你双目失明,才能练成举世无双的功夫,青木剑。” 杜鹏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好吧,我就叫无明,小和尚无明。” 古灯大师搂着杜鹏站起身说:“我们回家,回济崖庙。”之后,抱着杜鹏走出了山坡,走上小路。 杜鹏突然对古灯大师说:“师父请将我放下来,我还能走。” 古灯大师就将杜鹏放在小路上,牵住杜鹏的小手,说:“为师牵着你一起走。” 杜鹏却丢开古灯大师的手说:“我能走。”之后,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杜鹏走偏了,走进了路边的荆棘中。 古灯大师急忙过来将杜鹏扶到路上。 杜鹏推开古灯大师扶他的手,说:“我能走。”继续向前。 没走几步,杜鹏又走进了路边的荆棘中去。 古灯大师又将他扶到路上。 杜鹏还是不要古灯大师牵着他走,还是说:“我能走。” 古灯大师见杜鹏这样执着,就对杜鹏说:“徒儿,你迈出一步后,先将脚下的路探清虚实,再迈出另一步,这样就不会走偏,时间一长,你就会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在路上了。” 杜鹏答应一声,就按古灯大师所说,一步一探的向前走着。这样,他就不再走偏。 古灯大师跟在杜鹏的后面,又说:“徒儿,在迈出脚步的时候,你要静心,充分利用你的双耳,听着脚步迈出去的风声,风声不同,路的方向也不一样,踩响地面的声音不一样,地面的结构也不同。” “好。”杜鹏答应一声,就在迈步的时候偏头侧耳的听着。 古灯大师跟在杜鹏的后面,教着杜鹏怎样听风声辨路况,一同走向前方,走向济崖庙。 杜家坝村变成了一片焦土,附近村子的人都聚过来围观,帮忙收拾焦尸。他们将尸体从废墟中找到,抬出来一字排开的摆在杜家坝村空旷的坝子里。一位老人在阴沉的天空下一具一具数着尸体:“一,二,三······” 八月十六的早晨,晨雾稀薄,天空阴沉。 一位老人在阴沉的天空下这样数着。老人的声音异常的苍老,仿佛经历过无数沧桑一般。 晨风吹拂,断倒的柱子上,冒出了暗红色的炭火,飞出点点火星。火星飞向空中,飞进稀薄的晨雾中。断倒的柱子上,冒出了白烟,仿佛,死灰复燃一般。 “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二百八十七······三百八十一,整整三百八十一具尸体。” 老人数完,直起腰说:“整个村子完了,整个种姓绝了,太狠了,太毒了。” 在老人的脚前,一地的死人。死人全都被烧焦烧糊了,有妇女,有小孩,还有烧焦的鸡犬。在死人的后面,是一些烧得倒塌了的房屋。 杜家坝村这个拥有一百八十多口人的村子,一夜之间,现在只剩残垣断壁,和烧焦的尸体。 这样的事,只有魔鬼才做得出来。 对,他的确是魔鬼。 子午也夹在这些人中来看究竟。看到烧毁的房屋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子午脸上露出坚定,他说:“欠下的,终究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旁边一位老者说:“还?谁敢找他还?”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是乌邦干的。是的,杜飞雄家的下人早把杜飞雄要找乌邦决斗的消息传了出去。杜家的血案,除了乌邦还会有谁? 子午说:“会的,有人会来找他还的,因果报应终有轮回。”子午说完,就转身挤出人群。 两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手中各拿一把青色木剑,向已是焦土的杜家坝村疾驰而来。子午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两骑高头大马上的青年。 “嘚嘚”的马蹄声叫围观的人都回头张望。看见两骑快马向他们疾驰而来,人们自然而然地往两边散开。 子午迈步,迎着两骑快马走去。快马从他身边驰过,子午没有惊慌,没有躲闪,镇静地从两匹快马中间走过,走向前方。 二十,把根留住 快马冲进人群让开的路,在中央人立而停。一声嘶鸣,两个青年翻落下马。看见满眼的焦木,满地的焦尸,两个人脸上一下有了悲伤。 两个人丢下马,一起跑向摆在地上的尸体。在两具看上去是杜飞雄夫妇的焦尸前,两人一齐跪了下去。 “爹,娘!” 两个青年一起大叫一声,声音充满了悲痛。 “我们回来晚了啊!” 两个青年说。之后,就泪流满面的痛哭。两个青年就是杜飞雄的两个儿子,杜比,杜邦。 杜氏兄弟长得英俊潇洒,身材欣长,肤白,浑身透出儒商的气息。 “少爷,杜飞雄的两个儿子杜比,杜邦回来了。”乌安在乌邦的房间里对躺在床上的乌邦说。 “哦!”躺在床上的乌邦一下翻身坐起,口里惊异的叫了声。 乌安说:“就在刚刚,他们骑着马回来了,少爷,要不要去找他们?” 乌邦边想边说:“不用,他们回来看见我杀了他们全家,一定会来找我报仇的,我们就在家里等他们。” 乌安说:“少爷,现在他们的功夫不如您,可能不会来找您,他们会跑出去躲起来,等到他们的功夫练得能打败您的时候,才会来找您。” “哦?”乌邦沉思起来。 乌安又说:“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弟弟,都不是少爷您的对手,他们知道自己现在也不是您的对手,就会跑到远处躲起来苦练武功,有朝一日回来找您,少爷。” 乌邦盯着乌安说:“你的意思是·····?” 乌安答:“斩草须除根呀,少爷。” 乌邦一下跳下床,手一挥,说:“走,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是,少爷。”乌安答。转身从门后面拿出一根棍子,紧跟在乌邦后面跑了出去。 “你们二位是杜老爷的儿子?”人群中一位老人走到杜比杜邦的身边,对跪在地上的杜氏兄弟问。 杜比点点头,说:“我是杜比。” 杜邦说:“我是杜邦。” 老人说:“你们不要再在这里悲伤了,赶紧走吧,你们的仇人知道你们回来了,就会来追杀你们的。” 杜比说:“我们不会走。” 杜邦说:“我们要报仇。” 杜比站起身,一脸悲愤的说:“他来,我们正好找他报仇。” 杜邦也站起身,说:“我们要报仇。” 老人说:“以目前你们的身手,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避一避,等你们能打得过他的时候,再回来找他报仇不迟。” 杜比胸膛一挺,说:“打不过也要打,就算死,我也不会逃跑,我要跟他拼一拼。” 杜邦想了想说:“大哥,这位老人家说得对,我们应该先避其锋芒,等我们武功练成之日,再回来找他报仇,现在,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杜比眼睛一鼓,瞪着杜邦说:“你怕死就做一只缩头乌龟去,躲得远远的吧,我要为父母报仇,为杜家坝三百多口人报仇,为民除害。” 杜邦说:“大哥,血债注定血来偿,杜家三百多口人的血债,我们一定会要他偿还的,但现在,我们的武功还不能将他杀死,我们还是先避一避,等我们练好功夫后,再找他报仇不迟。” 杜比生气的说:“哼,贪生怕死之徒,爹娘生养了你,现在他们被恶人谋害了,正是你为他们报仇雪恨的时刻,你却要做一只缩头乌龟,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当年娘就应该翘着屁股把你屙到河里去。” 杜邦愤怒了,他盯着杜比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去送死吧。” 这时候,那位老人又说:“二位不要意气用事,现在,你们是杜家的根脉,如果你们死了,你们家就绝种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是听老朽一句劝,先将根脉留住,报仇的事情留到以后再说,先避一避。” 杜比没有再坚持。杜邦对老人说:“老人家说得对,等我们先把家父家母埋葬了就走。” 老人说:“你们赶紧走吧,埋葬双亲的事就交给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赶紧走吧。” 杜氏兄弟赶紧对老人拜谢,之后,就跃上马,疾驰而去。 乌邦来了。 挟着一股阴森之气,乌邦带着乌安来到杜家坝。他来的时候杜氏兄弟刚刚离开,还能听见马蹄声一路响向远方。他看见附近村民正在收殓杜家坝那些被烧焦的人的尸体。 看见乌邦来了,村民们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看着乌邦。 乌邦扫视一眼人群,没有看见杜飞雄的两个儿子,就随手抓住一个老头问:“杜比杜邦二人呢?” 老人垂下目光,摇摇头,说:“不知道,还没回来。” 乌安提着棍子进前一步,厉声说:“没回来?老子亲眼看见他们骑着马回来的,他们现在人呢?” 老人说:“你看花眼了,我们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不信你问这里所有人。” 乌邦恶声说:“我会问。” 乌邦说完,一拳打在老人的头上。老人的头就变成碎片,四散飞扬。**和血水,溅了站在前面的人一头一脸。人们吓得脸色惨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木鸡一般的立在那里。片刻之后,人们才瑟瑟的抖了起来。 乌邦恶目一瞪,对所有人说:“说,他们藏在哪里?” 人们全都低头,不敢看乌邦,也不回答。 乌邦盯乌安一眼。乌安提着棍子立即走过去,他走到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妇女面前。妇女赶紧把小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乌安伸手抓住妇女怀里的小孩子,夺了过来。“哇”的一声,小孩子吓得大哭起来。这个小孩子大约七岁,是个男孩。妇女吓得哭了起来,扑过来抓住自己的小孩子,要夺回去。乌安抬起一脚,将妇女踢倒在地上。 乌安把小孩子抱到乌邦面前,放在地上。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要逃跑。乌安抬手打了小孩子两个巴掌,小孩子就哭着不敢动了。倒在地上的妇女挣扎着还要扑过来夺她的孩子,却被身后的村民过来拉住了。 乌邦目光凶恶的盯着面前的小孩子,口里问:“说。” 妇女还在哭着,口里叫着自己的孩子。 村民们都害怕的盯着乌邦,谁也没有说话。 乌邦说:“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肯说,这个小孩就会跟刚才那老头一样。” 村民们还是害怕的盯着乌邦,还是不开口。 乌邦扫村民们一眼,眼睛就盯着面前小孩子的头。他手动了,一拳打向小孩子的脑袋。 “孩子!”小孩子的母亲大叫一声,一下晕倒在地。村民们赶紧过去扶起她,掐她的人中。 村民们一下低头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悲惨恐怖的一幕。 二十一,如龙爪的手 一只枯瘦的手,手掌如龙爪一样,突然伸出,一下抓住乌邦打向小孩子头的手腕。拳头停住了,在离小孩子的头一寸的地方。 小孩子被乌邦拳头的气流一下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孩子口里叫着妈妈,向他母亲爬过去。 村民们一下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地上的小孩子。小孩子的母亲也醒过来了,一下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孩子。村民们把她们母子拉回人群中央,保护起来。 乌邦看见一个瘦高,身穿长衫,如教书先生的中年人,站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这个中年人满脸的斑,目光烁烁如鹰。他的鼻子也如鹰嘴一般。 乌邦问:“你要来管这件事?” 中年人答:“本不想管的,但实在看不下去,就走了出来。” 乌邦说:“那你告诉我,杜飞雄的两个儿子在哪里?” 中年人摇摇头答:“不知道。” 乌邦恶声说:“那你还要来管?” 中年人答:“他还是个孩子,无辜的。” 乌邦说:“这里的大人们都愿意看着他死。” 中年人说:“乌邦,够了,坏事不要做得太多,不然将来终究会遭报应。” 乌邦怒声说:“你是谁,敢管本少爷的事?” 中年人答:“小人姓陈,名怀旭。” 乌邦说:“哦,龙爪手陈怀旭。” 陈怀旭微笑着说:“虚名,那是江湖中人给的虚名而已。” 乌邦嘴角挂着一丝蔑笑,说:“龙爪手,在本少爷面前,还不是跟茅厕里的苍蝇一样,找死。” 乌邦说完,另一只手握拳照着陈怀旭面门一拳打过去。陈怀旭另一只手一抬,又抓住了乌邦打过来的拳头手腕。 手腕是被抓住了,但拳头却没有停,还在继续向前。陈怀旭的龙爪手并没有把乌邦的拳头锁在空中。他的龙爪手跟着拳头击向他的面门。陈怀旭一惊,急忙偏头侧身闪向一边。 就在陈怀旭偏头侧身的时候,乌邦将双手从陈怀旭的龙爪手中挣脱出来。他对乌安一伸手,乌安就将手里的棍子对着乌邦丢了过来。 乌邦接住棍子拿在手里,盯着陈怀旭说:“既然你要管这件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抵挡得了我无形棍一百零八式。” 说完,乌邦手里的棍子直刺陈怀旭的咽喉。乌邦手里的棍子使的是抢法,锁喉枪。 陈怀旭头一偏,龙爪手就抓向了乌邦的棍子。 乌邦没有等到陈怀旭的龙爪手抓住他的棍子,他就把棍子收了回来。等陈怀旭的龙爪手抓空,他的棍子又刺向了陈怀旭的咽喉。快,准,稳。 陈怀旭挥舞着一双龙爪手,跟乌邦大战起来。 村民们聚在一起,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怀旭跟乌邦大战。屏声静气的,一脸紧张的。 虽然陈怀旭的一双龙爪手舞得虎虎生风,但乌邦的锁喉枪法使的尽是精华。锁喉枪法枪枪锁喉,精妙绝伦。每一枪刺出后,都能恰到好处的从陈怀旭的龙爪手下撤出。龙爪手,始终没能抓住乌邦的棍子。 龙爪手陈怀旭也不是徒有虚名,虽然没能抓住乌邦的棍子,在乌邦连环锁喉的攻击下,也没能伤及他的毫发。 陈怀旭突然一换招式,在乌邦手里的棍子锁向他咽喉的时候,他的龙爪手并没有再去抓棍子。只见陈怀旭身体旋转,顺着棍子旋转着攻向乌邦。一双龙爪手抓向乌邦的咽喉和胸膛。 乌邦向旁边急闪,棍子回撤护胸。躲开陈怀旭这一击后,乌邦将手里的棍子打了出去。看似棍子一打,其实乌邦用的是刀法中的一劈。 陈怀旭并没有停留,身形跟着乌邦闪开的身体追去。一双龙爪手,抓向乌邦的软肋。他知道自己的手抓不住乌邦的棍子,只能攻到乌邦面前近身搏斗,这样乌邦的棍子就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而他的龙爪手就能很好地发挥长处。 他错看了乌邦。 高手对决,错看对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乌邦急速后撤,手里的棍子劈法不变。但乌邦后撤的速度,快过陈怀旭追来的速度。 陈怀旭不得不应对乌邦劈来的棍子。 一双龙爪手迎向了棍子。 突然,陈怀旭迎向棍子的一双龙爪手,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气。只有金铁利器才能发出如此强烈的寒气。陈怀旭立即知道乌邦手里看似劈下来的一棍,其实是刀法。那刺骨的寒气,就是这刀法发出来的杀气。 乌邦现在已经能把气运用到棍子上。 陈怀旭知道得太晚了。 他急忙将龙爪手回撤,同时身体向旁边急闪。 他在一撤中,感觉自己的一双龙爪手掌心如刀割般疼痛。他一看,双手掌心有一道血口,是被乌邦运到棍子上的气所伤。殷红的血从伤口中冒了出来。 乌邦的棍子落空,但并没有停下。棍子下劈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拦腰对着陈怀旭扫了过来。这是刀法中的横劈。 陈怀旭不敢大意,更来不及细想,急忙向后猛退。棍尖从他肚皮前扫过。陈怀旭肚皮前的长衫,就有了一道口子。冷汗,流了陈怀旭一背。他忍住双掌的疼痛,来不及恐惧,挥舞着龙爪手跟乌邦大战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打了八十一个回合。在这八十一个回合中,陈怀旭只有招架,也只能招架。 乌邦手里的棍子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变化越来越精妙。 现在,陈怀旭已经招架不住了。 突然,乌邦棍招一变,一只手握着棍子,向陈怀旭攻来。他现在使的是剑招。 乌邦使的是什么剑法?陈怀旭从来没见过。不知道对手使的什么剑法,就不知道用什么招式来化解。只有迎着剑锋,躲避、退让。 已经知道乌邦把气运用到棍子上,面对乌邦现在使的剑招,陈怀旭不敢用那双龙爪手去迎击,抓夺。现在,陈怀旭眼里看见乌邦手里的不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把锋利的,变化无穷的剑,快剑。在他出道的时候,就听说过无形棍的厉害,一直没机会见识。今天,他以为以乌邦的年纪,无形棍在他手里没有练到多少火候,他的龙爪手能胜乌邦的无形棍,所以才突然站出来救那个小孩。没想到乌邦却是个练武天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无形棍参悟透彻,练得炉火纯青,还将气运用到棍子上。 乌邦手里的棍子一翻,剑法走偏。 陈怀旭心里一喜,一双龙爪手立即攻向乌邦。但他还没有攻出,乌邦手里的棍子突然一转,棍尖直刺陈怀旭的咽喉。 一切都停止了。 乌邦的棍子刺中了陈怀旭的咽喉。 陈怀旭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乌邦没有食言,只使用了无形棍一百零八式,没有用那招犀牛望月。 乌邦抽回棍子。 血箭一样从陈怀旭咽喉喷出。陈怀旭重重的倒了下去。“嘭”的一声,溅起一片尘埃飞扬。 尘埃落定。 乌邦扫村民们一眼,手里的棍子就一边在陈怀旭身上擦着血迹,一边厉声说:“说。” 村民们惊恐的把目光转向那位叫杜氏兄弟逃走的老人。 乌邦擦尽棍子上的鲜血,见村民们还没有回答,就把目光凶狠的盯向村民。他发现村民们的目光正盯着一个人,他的目光跟着盯了过去。他看见了那位老人,他的目光就盯在这位老人脸上。 “说。”乌邦对这位老人厉声说。 老人颤抖着嘴唇,做出想不说但又不能不说的表情盯着乌邦。 乌邦对老人招了招手。老人就走出人群,走到乌邦面前站住。 乌邦就把自己的耳朵凑到老人的嘴前。 但乌邦听见的却是:“我,我,我不会说的,就算,就算你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光,我也不会说的。”老人额头上流出豆子样的汗珠,吞一口口水后,眼睛看着乌邦的耳朵这样对乌邦说,声音很小很小。 乌邦拿开自己的耳朵,眼睛看着村民。突然,手里的棍子直击老人的天灵盖。 二十二,铜打的手,铁铸的脚 在这危机关头,村民们都闭上眼睛不敢看下去。 “当!” 突然,村民们听见了棍子打在钢铁上时的一声响。 乌邦感觉棍子打在了钢铁上一样,一弹,手一麻,差点握不住棍子。他猛一抬头,就看见他的棍子打在一只戴着铜手套的手臂上。这只手臂长在一个身材矮,但身体粗壮结实的身体上。手臂很短,但粗而且有力。 乌邦收回棍子,打量着面前这个矮壮的人。 这人年纪大约四十二三,浓眉大眼,大鼻头,大嘴。手脚短粗,结实,双手都戴着齐手肘处的铜手套。身穿米白色短褂,青色的裤子,一双草鞋。 “你也要来管这件事?”看到这里,乌邦问。 短粗汉子答:“本想不管,过平静的生活,但现在不出手也出手了,只好管下去了。” 乌邦问:“你又凭什么?” 短粗汉子举起他的双手答:“凭这双手。” 乌邦问:“这就是传说中的铜手罗蛮子?” 罗蛮子笑了,他笑着对乌邦说:“也许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会让你失望。” 乌邦也笑了,他轻蔑的笑着说:“按排名,铜手是在无形棍之下,让我失望也在意料之中。” 罗蛮子再次笑了,他笑乌邦的无知。他双手一抖,那双铜光闪闪的铜手,突然变成了绿莹莹的。 乌邦一惊,继而镇定的说:“哦,原来这铜手是有毒的。” 罗蛮子笑看乌邦,仿佛那笑容在说:现在知道我这铜手的厉害了吧。 乌邦却说:“如果你告诉我杜飞雄两个儿子的下落,我保证你一样能过你想要的平静生活。” 罗蛮子答:“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不能让你继续杀戮。” 站在一边的乌安这时候大声对乌邦说:“少爷,打死他,打死他这个多管闲事的矮子,打死他别人一样会说。” 乌邦举起了棍子。 罗蛮子推开身边的老人,一双铜手摆开架势。 乌邦的棍子当头劈下。 罗蛮子举起铜手抵挡。 棍子并没有击打在罗蛮子的铜手上。棍子翻飞,变换了招式。拦腰打向罗蛮子的腰。棍子变成了刀的招式。 罗蛮子手臂下沉,挡开拦腰打来的棍子。身体旋转,一道绿光直奔乌邦咽喉而来。 乌邦闪身避开。手里的棍子回撤,棍尖变棍尾,棍尾变棍尖直刺罗蛮子的咽喉。枪招。 罗蛮子抬起右手,棍子就刺在他的手掌心上,距咽喉五寸。五指紧扣,棍尖就被他的铜手抓住了。 乌邦没有继续前刺,他知道凭他的功力现在还不能将罗蛮子的铜手刺穿。他也没有急着抽棍。他双手握紧棍子,身体一旋转,棍子就如一把锥子,在罗蛮子的掌心钻起来。 罗蛮子大惊,另一只铜手握拳打向手里旋转的棍子。 没等罗蛮子的拳头打在棍子上,乌邦双手翻飞,棍子又变换了招式。这一次,棍子从罗蛮子的掌心撤回,自上而下打向罗蛮子的头。看似棍招的下劈,在快要打到罗蛮子的头时,棍招突然变成了斧招,是沉香救母的力劈华山。他把体内的气运用到棍尖上,使下劈的速度跟力道变得凌厉无匹,凶猛异常。 还没及头,罗蛮子就感受到巨大的寒气,他头顶的头发在寒气中根根断裂。他感到巨大的寒气会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他赶紧一只手上举抵挡,身体立即侧身闪去。虽然罗蛮子身材矮粗,但身形却异常的灵活。 棍子如斧般擦着罗蛮子的白短褂劈下。罗蛮子身体一旋转,迅速冲向乌邦的身体。两道绿光,直击向乌邦的咽喉和胸膛。 乌邦棍子回撤,同时身体后退。他将回撤的棍子竖在胸前,护住咽喉和胸膛。 “嘭”的一声,两道绿光击在竖着的棍子上。 棍子被打得向后猛烈的撞在乌邦的身上,乌邦就向后飞了出去。撞在了村口的摇钱树上。之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摇钱树的叶子簌簌的往下掉,将乌邦埋葬。 村民们都以为乌邦死了,松口气的站起身,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走向摇钱树。 突然,摇钱树叶中响起两声猛烈的咳嗽声。接着,摇钱树叶动了。 村民们吓的赶紧退回去抱头蹲在地上,害怕的盯着摇钱树叶中的乌邦。 乌邦在猛烈地咳了两声后,抬头顶着一身树叶看着罗蛮子。 罗蛮子提着一双铜手走到乌邦面前,看着乌邦说:“乌邦,今天我不杀你,杀你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责任,今天我只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江湖上能打败你的人很多。” 乌邦没有说话。突然,摇钱树叶飞舞起来。乌邦的身体在地上滚动起来,滚向罗蛮子。手里的棍子,飞快的舞动。他使的是滚地刀法。身体在地上滚动着攻向罗蛮子的下盘。乌邦的滚地刀法使得阴毒,凶狠。而且快如闪电。眨眼睛,就攻出了十三刀。 罗蛮子凭借身形灵活,跳,腾,挪,移,闪,翻。巧妙的避开了乌邦的滚地十三刀。 转眼间,乌邦的滚地刀法攻出了三十六刀。刀刀攻向罗蛮子的一双脚。 突然,罗蛮子急退,身体直直的向前扑倒,猛扑地上的乌邦。两道绿光直击地上乌邦的胸膛。 乌邦滚动身体闪开。 “嘭!”的一声,乌邦刚刚躺过的地上就出现两个三寸深的坑。一双铜拳深深的击在坑中。 刚刚闪开的乌邦手里的棍子立即击向双拳击入地中的罗蛮子。 罗蛮子急忙抬拳将乌邦击来的棍子击开,同时另一拳击向乌邦的身体。 乌邦急忙闪开。他所使的滚地刀法越来越快。 罗蛮子扑倒的身体,一边躲闪着乌邦的滚地刀法,一双铜拳左一拳右一拳的击向地上的乌邦。乌邦滚动闪躲。罗蛮子的铜拳就一次次打空,打在了地上。每一拳打下去,地上就有一个拳头大的坑。尘土,在他的铜拳下飞扬。 转眼间,罗蛮子就打出了八十一拳。地上到处是他拳头打击的坑。 在罗蛮子打出八十二拳时,乌邦一棍子扫在罗蛮子打在地上的手腕上,借助这一击的力道,身体旋转,迅速向罗蛮子脚的方向滑过去。乌邦棍子再一翻飞,如一柄利斧砍向罗蛮子的脚踝。 罗蛮子大惊,翻身向一边闪去。 棍子快如闪电。 一声惨叫。 罗蛮子的一只脚掉在了地上,血洒满一地,身体向外翻滚而去。在一丈远处躺在地上。 乌邦没有停留,翻身跃起,扑向躺在地上的罗蛮子。乌邦手里的棍子,直刺罗蛮子的胸膛。棍子,变成了枪招。 一声闷响,棍子刺在了一根手腕粗的竹竿上。竹竿一头杵地,一头斜向上方,挡在罗蛮子的身体上,抵住乌邦这一刺。 乌邦收回棍子,眼睛顺着竹竿看上去。 竹竿被一双藏在袖里的手握着。 乌邦顺着这双手继续看上去,就看见一个三十八九岁的人,握着竹竿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棍子,救下了罗蛮子。这个人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穿着灰布衣服,黑色裤子。 乌邦眼睛一鼓,厉声喝问道:“嘿,你也要来管这件事?” 络腮胡子答:“本不想管,但实在不忍看你杀戮。” 乌邦厉声又问:“你又凭什么?” 络腮胡子答:“正义。” 乌邦用鼻孔笑一声:“哼哼,正义,拳头就是正义,报上名来。” 络腮胡子平静的答:“崔凯。” 乌邦说:“铁脚·崔凯,使的兵器不是铁脚而是竹棍。” 崔凯补充说:“铁脚·竹棍·崔凯。” 乌邦说:“你是说我见识少?” 崔凯脸上一副不屑置辩的表情。 乌邦大怒,说:“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能不能让我使出无形棍的杀招来对付你。” 说完,乌邦手里的棍子一翻,直击崔凯。棍子快到崔凯面前时,突然变成了剑法。乌邦单手握棍,使出狠毒阴险的剑法攻向崔凯。 崔凯挥舞手里的竹棍奋力还击。二人就迅速打斗在一起。 乌邦手一翻飞,棍子由剑招变成了刀法。万影刀法。只见漫天刀光砍向崔凯。崔凯不慌不忙的挥舞着竹棍,一下一下击打着乌邦劈过来的棍刀。虽然漫天刀光,但在崔凯眼里,看见的,打击的,始终只有一柄刀。真正劈向他的刀。 转眼之间,乌邦的无形棍就变换了十八种兵器。乌邦越打越猛,越打越狠。 只听一阵棍子敲打竹棍的声音响过后,突然,乌邦手里的棍子如一柄锋利的枪,对着崔凯刺了过去。崔凯抬起竹棍刺向乌邦。木棍跟竹棍刺在一起。乌邦手一翻飞,木棍旋转起来。竹棍破开,一路破向崔凯握竹棍的手。崔凯手里的竹棍瞬间被乌邦的木棍刺成了洗锅一样的刷把了。 木棍还在前进。竹棍还在破开。 眼看木棍要刺上崔凯握竹棍的手了。崔凯赶紧撒手,人向一旁迅速闪开。 乌邦棍尖一挑一拍,破碎的竹片就在他头顶旋转一圈。他手中的棍子再一引一击,竹片就如钢箭一样射向崔凯。乌邦纵身,跟在竹片后面向崔凯攻来。 立足没稳的崔凯,看见破碎的竹片向他射来,正不知所措。眼看就要被飞来的竹片射中。 突然,两道绿光飞向破碎的竹片。绿光飞舞,竹片全都掉在了地上。 铜手·罗蛮子,一只脚站立在地上,挡在崔凯面前,击落竹片,为崔凯化解了危机。 棍子刺过来了。 铜手·罗蛮子的一双铜手又舞动起来。 刺过来的棍子快要刺到罗蛮子的铜手上时,突然招式一变。万点棍影击向罗蛮子。罗蛮子铜手舞动,跟棍影击在一起。 罗蛮子受了伤,一双铜手就没有刚才那么快了。 乌邦突然一刺。 罗蛮子头一偏。 棍子擦着他的耳朵刺了过去。乌邦手一抖,刺过去的棍子就狠狠地打在罗蛮子的太阳穴上。 “啪!” 罗蛮子被打得一下倒在地上。 乌邦手不停留,棍子翻飞,狠狠地击向倒在地上的罗蛮子的头。 突然,一双脚飞了过来。踢开了快要打在罗蛮子头上的棍子。 这双脚落地,一只脚尖在地上画着太极。 铁脚·崔凯用他的铁脚救了罗蛮子。 乌邦旋转着身体,将手里的棍子挥了出去。 棍子,跟**战在一起。 只见脚影飞舞。每一脚都踢在打过来的棍子上。 突然,乌邦棍招一变,使出全身力气,拦腰向崔凯打去。 崔凯提气纵身,双脚就在乌邦打过来的棍子上轻轻一点,腾空而起。他在空中迈步,向乌邦冲去。脚在空中连续踢向乌邦。 乌邦一边退着,一边用棍子一一将崔凯在空中踢过来的脚化解开。 崔凯在空中对乌邦连续踢出了十八脚,才落到地上。 立足没稳,乌邦的棍子就打了过来。他急忙往旁边一闪。 没想到这一棍乌邦使的是虚招。等崔凯闪开时,乌邦的实招就打了过来。只见乌邦向前迈出一步,手里的棍子狠狠地击向崔凯的胸膛。 “嘭”的一声,崔凯被打得向后猛地飞了出去。 “嘭!” 倒飞出去的崔凯,又撞在了刚刚站起身的罗蛮子身上。两个人又一齐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那颗摇钱树上。两张嘴里,同时喷出了鲜血。两个人一齐掉在地上。 乌邦飞身跃了过去,手里的棍子举过头顶,举到后背。人没到,棍子就对着两个人的头狠狠地打了下去。 二十三,济崖庙新人 罗蛮子突然出手,一双铜手击在崔凯的背上。崔凯就斜飞了出去。 “嘭!” 罗蛮子**迸裂,头就被乌邦的棍子打成了碎片。 “蛮子——!” 崔凯悲声大呼,眼泪就滚落下来。 乌邦提着棍子,转身,眼睛凶恶的盯着地上的崔凯。迈步,脚步重而且响,每一步都叫地上的尘土飞扬。乌邦这样一步一步向崔凯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地动山摇,仿佛如魔鬼出现一般。 乌邦就是魔鬼。 乌龙镇的人都这么认为。 乌邦站在崔凯面前,慢慢举起棍子。 突然,崔凯双脚互相一击,鞋尖上就冒出一对寒光闪闪的短剑。他带着短剑的双脚,连续的踢向乌邦的双脚。这双脚,如旋转的风扇一般。 乌邦手里的棍子一挥。 一声惨叫。 那双带着短剑旋转快如风扇的脚,就不动了。 乌邦的棍子击在这双脚上。 这双脚断了。 乌邦抬腿。 崔凯就飞了出去,再次撞在那颗摇钱树上。嘴一张,鲜血再次从他嘴里喷出。身体重重的落到地上,扬起一地落叶。 乌邦走过去,棍子再次挥起。 一片鲜红的血洒在摇钱树杆上。 树叶落定。崔凯的头也变成了碎片。树叶上溅满了鲜红的血。 乌邦转身,向村民走去。脚步走得惊天动地的响。脚步每踏下去,地上就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村民们提心吊胆的偷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乌邦,突然发现他们自己变渺小了。向他们走来的,是一个高大的恶魔。 是的,恶魔。 乌邦站在村民们面前,口里说:“现在,你们该告诉我了。” 人们的目光又全都盯向老人。老人颤巍巍的抬起手,一指朗池县方向,颤声说:“他,他们走了,去了那个,那个方向。” 乌邦盯着朗池县城方向,问:“他们走了多久了?” 老人颤声说:“快,快半天了。” 乌邦又问:“他们骑马还是走路?” 老人答:“骑,骑马······” 话还没说完,乌邦手里棍子一挥。一片血雾喷出,溅得老人周围的村民们一头一脸。老人的头就破碎了。乌邦转身,口里说:“你浪费了我的时间,所以你该死。” 乌邦说完,转身走出村外。乌安紧紧跟在乌邦身后。 走出杜家坝,乌邦对乌安说:“乌安,你回去,我一个人去追他们。”之后,提气纵身,几个起落,乌安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鸡叫头遍。 济崖庙旁边的黄果树上,被古灯剃光头发的杜鹏,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袍,一双僧鞋,双眼上蒙着一块白布,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的木剑,站在黄果树上苦练着。他练的只有一个动作,刺。青色木剑,一下一下的刺着黄果树一根手臂粗的枝丫。他刺的,是一个点。 黄果树下,古灯大师盘腿坐在地上,他口里说:“脚要沉,手要稳,耳要聪,听风辩位,练好这些基本功法,才能练更高深的功夫。” 杜鹏答:“是,师父。”但他的双脚在微微的抖,刺出的剑总刺不到一个点上。 古灯大师又说:“徒儿不要急,慢慢来,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好的,得经过长期,刻苦的练习才会有成。” “是,师父。”杜鹏在树上答。 古灯大师说:“你刺出的每一剑都有风声,是破空之声,虽然现在没有风,但空气总是在流动的,流动的空气撞击在你要刺的树枝上,会发出一种不一样的声音,这声音很小,你要好好利用你的双耳去听。你的双眼再也看不见了,所以,你必须练好你的双耳,听出空气流动的声音。” “是,师父。”杜鹏答。 古灯继续说:“要练好双耳,听出空气流动的声音,必须要心静,心静,则万物寂,空气流动之声则清。” 杜鹏答:“是,师父。” 杜鹏听了古灯的教诲后,深吸一口气,让浮躁的心平静。同时稳住双腿不抖,握紧手里的青色木剑。杜鹏侧耳细听一会儿之后,慢慢的把青色木剑刺了出去,刺在了那个点上。收回来,又慢慢的刺了出去。这样,青色木剑就再也没偏,总是刺在一个点上。 古灯大师说:“你刺的那个点,就是人的咽喉,当你能一剑刺穿那根树枝时,你的武功就练成了一半。” “是,师父。”杜鹏在树上答。 古灯大师见杜鹏每一剑都刺在一个点上,就满意的闭上眼睛,深呼吸,练习着吐纳之内功。 济崖庙是一座小庙。以前只有古灯大师跟他的师父两个和尚,二十年前师父圆寂后,济崖庙里就只剩古灯大师一个和尚。现在,古灯大师收了一个杜鹏,济崖庙里又有两个和尚了。 晨雾缭绕在黄果树间,黄果树变得如仙树一般。 古灯大师坐在黄果树下,还在练着内功。 树上,杜鹏还在不停的刺着那根树枝。 晨曦照耀下,来济崖庙的路上,走着三个村民。他们走到济崖庙前,看见古灯大师盘腿坐在黄果树下打坐,就走了过来。 “大师。”一位年长的村民很礼貌的对古灯大师行礼叫道。 古灯大师睁开眼睛,问:“施主何事?” 年长的人说:“我等今天来请大师移步,为三位死去的英雄念经超度,愿他们早日投胎做人。” 古灯大师问:“三位英雄是谁?” 年长的人答:“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爪手·陈怀旭,铜手·罗蛮子,铁脚·竹棍·崔凯。” 古灯大师吃惊的说:“哦,三位大侠都死了?” 年长的人答:“是。” 古灯大师问:“什么时候?” 年长的答:“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古灯大师又问。 年长的人答:“是被乌邦杀死的。” 听见乌邦二字,练剑的杜鹏一震,手里的剑一下掉了下来。砸在古灯大师的头上。 古灯大师抬头望了一眼树上的杜鹏,站起身说:“徒儿,你下来回庙里去练,为师去为三位英雄念经超度。” 杜鹏答应一声,双手抱着黄果树身,从树上下来。古灯捡起地上的青色木剑,递到杜鹏手中。杜鹏接过青色木剑,向庙里走去。 年长的人问:“大师何时收了一个徒弟?” 古灯大师答:“昨天。” 年长的人看着杜鹏离开的后背说:“此孩子好生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古灯大师答:“昨天老衲去蓬州小乐山看望老衲的师兄时,在蓬州地界收下的一个孤儿,施主怎么会见过?长得相像之人,自古有之。” “那是,那是。”年长的人连连答。之后又问:“请问小师父尊号······?” 古灯大师说:“无明。无明,过来见过三位施主。” 走到庙门口的杜鹏立即站住,转身对三人一礼,口中说:“三位施主好。” 三人立即也对无明一礼,说:“小师父好。” 古灯大师这时候说:“徒儿进去吧。” 杜鹏就转身走进了济崖庙。 古灯又对三人说:“此徒儿甚是命苦,自小双目失明,全家也被强盗害了,留下他一人,四处乞讨。” 三人哦了声,脸上就表露出同情。年长的人说:“好在遇上了大师,也算他的福气。” 古灯大师说:“呵呵,三位英雄现身在何处,施主请带路。” 年长的人答:“杜家坝,大师请。” “杜家坝?”古灯大师非常吃惊的说。 年长的人说:“是的,杜家坝。” “哦?”古灯大师嘴里这样应了声。 年长的人说:“大师,我们边走边说。” 古灯大师就前面迈步。三个村民紧跟在他的后面。走到庙门前,古灯大师就对三人鞠躬说:“三位施主请在这里等老衲,待老衲进去把木鱼带上。” 三人也对古灯大师鞠躬答:“大师请。” 古灯大师进去找到杜鹏,对他说:“徒儿,你不可独自出门,被别人认出后,会招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杜鹏对古灯大师说:“师父,徒儿知道了。” 古灯大师又吩咐说:“你就在庙里,为师离开后,你将庙门栓上,为师不回来,你不要开门。” 杜鹏答:“是,师父。” 古灯大师对杜鹏说:“去把木鱼拿给为师。” “是,师父。”杜鹏答应一声,就转身走进大殿里,双手捧着木鱼出来,把木鱼交到古灯大师手中。 古灯大师拿着木鱼走了出去。在庙外,他转身将庙门带上。之后,他对等候他的三人说:“施主,我们走。” 三人跟在古灯大师的后面,一起走向杜家坝。 年长的人边走边说:“杜家坝在前天夜里,一夜间全村人都死光了,村子被一把大火烧掉了,昨天上午,我们正在杜家坝为杜家坝的人收尸,杜家老爷杜飞雄的大少爷跟二少爷突然回来了。” 年长的人就把昨天上午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古灯大师,末了还说:“三位大侠都是因为救我们才被乌邦打死的。” 古灯大师说:“三位大侠不愧为侠义之士。”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杜家坝。 大火后的杜家坝,一片悲凉,满目废墟。很多附近村子的人都来了,站在空地上。空地上一字摆着三百八十一具焦尸。在三百八十一具焦尸前面,放有两具被席子裹着的尸体。在这两具尸体前面,有三具尸体被白布覆盖着。在这五具尸体前,披麻戴孝的跪着他们的亲人,亲人们在掩面而泣。 看见古灯大师来了,人们一边给他行礼,一边向两边闪开让路。古灯大师走进人群中央,来到尸体前,面对尸体盘腿坐下。他从袖里拿出木鱼,敲了起来。嘴里,为亡灵们念起了经。 在古灯大师的木鱼声和念经声中,亲人们哭得更伤心。 二十四,带头人 古灯大师为死去的人们念了三天三夜的经。人们才将死人安葬。 安葬好死人这天,古灯大师要告辞回他的济崖庙。村民们却一齐跪在古灯大师面前,请求古灯大师站出来,为死去的,也为活着的,报仇除害。 古灯大师面露难色,对跪着的村民们说:“大家起来吧,杀他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的事。” 这时候,一个老爷模样的中年人跳出来站在古灯大师面前说:“为什么要等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来做,为什么大师不肯站出来做?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是武林中人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出生没有还不知道,难道,大师要等他将我们这里所有人杀光才肯站出来为民除害吗?” 古灯大师说:“老衲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念念经超度亡灵还可以,说到打架杀人,老衲就爱莫能助了,老衲不是武林中人,不懂武功,不懂武功。” 那位请古灯大师来为亡灵超度的年长的人这时候站出来说:“大师说谎了吧,那天我看见大师在黄果树下教您的徒弟无明练剑,没有武功大师怎么授徒?” 老爷模样的中年人也说:“是的,大师一定深藏不露,怀有盖世绝学,故装平常人隐藏自己,往往绝世高手都善于隐藏。” 古灯大师略一沉思,急忙说:“那是小徒自带秘笈,他双目失明,无法自学秘笈,我只是替他读秘笈,指导一下罢了,老衲并无什么盖世绝学,根本就不懂武功,不懂。” 那位请古灯大师的年长的人说:“如果大师不懂武功,又怎能去指导别人?就如一字不识的农夫能指导书生读《论语》吗?” 古灯大师张口结舌的看着面前的村民们。片刻,古灯大师就说:“小徒双目失明,我只是他的眼睛,替他读秘笈罢了,仅仅是替他。” 老爷模样的中年人眼睛紧紧盯着古灯大师的脸,说:“我听人说,大师在出家之前,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超级杀人王,没有盖世绝学,怎么能做杀人王?” 古灯大师脸色就变了:“不要胡说,超级杀人王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老衲只是个平常的出家人。” “大师,请出手吧,为死去的,也为活着的,更为将来的百姓们。”老爷模样的中年人说。 接着,所有的村民们都说:“大师,请出手吧!” 古灯大师沉思一会儿说:“报仇不一定找本人,更不一定非要动武,大家可以团结起来,去镇上找他的父亲,找镇长讨公道,让镇长来为大家做主。” 老爷模样的中年人说:“找镇长?镇长可是他的父亲,天下哪有父亲不包庇儿子的?我唐飞龙活了这把年纪,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不包庇儿子的事情。” 去请古灯大师的那位年长的人这时候也说:“是啊,他家里的牢房门可是敞开着的,他家的水牢可是空着的,我们只怕有去无回,全都被他抓进他家的水牢中关起来,他家的水牢很是让我们畏惧的。” 古灯大师说:“错,只要大家齐心团结起来,这么多人,他家的牢房装得下吗?他就不怕激起公愤?再说。镇长家历代都是爱民的,才博得一个好名声,现在他们家虽然出了一个害民害己的后人,但为了名声,为了不激起众怒,镇长一定会大义灭亲,给大家一个交代。” 唐飞龙说:“大师说得对,只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去找镇长,镇长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过,蛇无头不行,我们大家无领头人更不行,所以,还请大师做我们的领头人,带领我们大家去为死去的和活着的人讨回公道。” 古灯大师急忙摇手说:“不可,不可,老衲乃出家之人,不适合担此重任,依老衲看,还是请唐飞龙唐老爷做大家的领头人,唐老爷名望高,能一呼百应,带领大家一定能为大家讨回公道。唐老爷是有名望的老爷,在他的带领下,镇长不得不给他面子,给大家一个交代。老衲乃一个出家人,何德何能,镇长凭什么给我面子?” 唐飞龙扫大家一眼,看见村民们都看着他,就说:“好吧,既然大师再三不肯站出来为民除害,唐某不才,今天就站出来,带领大家去找镇长,要他给大家一个交代。我就不怕他家的水牢,不怕他镇长的势力。” 古灯大师急忙说:“对,大家只要跟着唐老爷,就一定能讨回公道,大家不要害怕,紧紧跟着唐老爷去,团结一心,共讨公道。” “团结一心,共讨公道!团结一心,共讨公道······!” 九月初九。 重阳。 上午,乌龙镇的大街上。 乌龙镇的村民们在唐飞龙的带领下,口里喊着这样的口号,走到乌龙镇镇长乌江的家门口站住。 “恭请镇长,严惩凶手!恭请镇长,严惩凶手······!” 站在镇长乌江的家门口,村民们的口号在唐飞龙的带领下又换成了这个。 坐在大厅里,陪着媒人喝茶。看着媒人从蓬州带过来的姑娘,乌江满意的笑着。姑娘看着这么富裕的家庭,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容。突然外面传来整齐的口号声,乌江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急忙叫下人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儿,出去的下人回来告诉乌江:“老爷,乌龙镇的村民们在唐飞龙唐老爷的带领下找您来了。” 乌江立即问:“什么事?” 下人答:“是少爷杀人的事。” 媒人和她带来的姑娘脸上立即变得异常恐惧。姑娘还伸手去拉媒人的衣袖,意思叫媒人快走,这门亲事她不同意了。 媒人就讪讪的笑着,对乌江说:“老,老爷,既然您有事,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先行告退了。” 说完,媒人就起身带着姑娘出去了。 乌江就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下人一眼,起身陪着媒人走出大厅。在院里,乌江对媒人说:“柳娘,大门不便,您们还是走后门把。”之后,就吩咐下人带媒人走后门出去。 “乌安。”乌江站在院子里大声叫道。 乌安应声跑了过来。乌江说:“叫上几个人跟我出去见村民们。” “是,老爷。”乌安答应一声就跑开,一会儿就带着四个年轻力壮的护院走了过来,站在乌江面前说:“老爷。” 乌江把手一挥,说:“走,跟我出去。” 走到大门前,下人赶紧打开大门。 大门“嘎嘎”的打开,乌江看见无数的村民聚满他家门前。村民们举着拳头喊着口号,满脸的愤怒。 看见乌江,村民们停止了呼喊,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乌江。 乌江走出大门,站在村民面前,大声问:“乡亲们,您们有何冤屈?” 前面的唐飞龙大声说:“镇长老爷,我们今天来,是为杜家坝三百八十一口人伸冤,恳请镇长老爷为民做主。” 乌江盯着唐飞龙问:“什么事?” 唐飞龙说:“回镇长老爷,在今年八月中秋之夜,杜家坝惨遭屠村灭种之灾,村里三百八十一口人一夜之间悉数被人杀尽斩绝,连鸡犬都没有留一只。” 乌江做出很吃惊的表情问:“哦?中秋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我?查到凶手了吗?” 唐飞龙答:“查到了。” 乌江一震,问:“他是谁?” 唐飞龙答:“凶手就是镇长老爷的少爷和下人,乌邦跟乌安。” 乌江一惊,立即说:“你可不要胡说,这可是屠村灭种的惨案。” 唐飞龙说:“胡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也不敢来找镇长老爷,我们这么多村民都看见您家少爷带着乌安去杀人,乌安是帮凶,就算没杀人也放了火。” 村民们大声答:“是,我们看见的,第二天乌邦带着乌安还来杜家坝杀了为杜家坝人收尸的五人,我们亲眼看见的。” 乌江惊讶的扭头看着乌安。乌安一吓,赶紧说:“胡说,人是少爷杀的,火也是少爷放的,我不是帮凶,我只为少爷拿过棍子,打探过消息。” 村民们都停止出声,眼睛盯着乌江。 乌江惊讶得张嘴结舌,盯着乌安,半天才说:“真是少爷干的?” 乌安低着头,怯怯的答:“是。” 乌江感觉天塌了下来一样。他一直以为乌邦骄横惯纵,跟人比武较量,杀个把人是江湖上的事,所以一直没把乌邦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乌邦居然做出了屠村灭种的歹毒事,心胸变得如此的歹毒,狠辣。 乌江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脚站不稳了,摇晃着要倒在地上。下人们赶紧过来将他扶住。乌江倒进下人的怀里。心,突然痛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捂在心上。 唐飞龙这时候大声问:“恳请镇长老爷为杜家坝三百八十一口人伸冤昭雪,为替杜家坝三百八十一口人收尸而被杀害的五位乡亲讨还公道。” “恳请镇长老爷为杜家坝三百八十一口人伸冤昭雪,为替杜家坝三百八十一口人收尸而被杀害的五位乡亲讨还公道!” 村民们跟着齐声说。 乌江在下人的怀里,颤声说:“乡亲们,您们,您们先回去吧,十天后,我,我会给您们,一个公道。”说完,乌江挥挥手,叫下人把他扶进去。 躺在床上,乌江对下人说:“把那个逆子给我叫来。” 乌安却说:“老爷,少爷去追杜家坝杜飞雄家的两位少爷去了,没有在家。” “什么?”乌江很吃惊,但没有力气发火,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乌安答:“就在中秋第二天,少爷杀死了替杜家坝人收尸的五个人后,得知杜氏兄弟逃跑了,就追了出去。” 乌江叹息一声,说:“乌安,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乌安低着头,说:“老爷,整件事情是这样的······” 乌江摇着手打断乌安说:“你不必把整件事的详细经过说出来。” 乌安就说:“是,老爷。中秋节那天晚上,少爷去杜家坝杜飞雄的家,将杜飞雄一家杀死了,不知为什么,结果少爷把全村的人也一起杀死了。少爷跟杜飞雄有江湖恩怨,但跟全村人没有江湖恩怨,不知为什么他也要把全村人都杀了。” 乌江说:“去,叫人去把这个逆子找回来,我,我要给乡亲们一个,一个交代。”说完,乌江就大声的咳嗽起来。 乌安说:“老爷,少爷都追出去二十多天了,追了很远了。” 乌江说:“就是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把他找回来,多派些人出去,一定要把那个逆子找回来,就是抓,也要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老爷。”乌安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中午,乌江家走出大队人马。这对人马走出乌龙镇,就散开,奔向各条大路。他们是乌江派出去找乌邦的人。 乌邦走的那条路? 他现在追到了什么地方? 他追到杜氏兄弟了吗? 傍晚。 昏暗的油灯把大厅照亮。 华蓥山上卷筒镇的廖记酒楼大厅里,坐着十几个住店的客人。客人们喝着酒,高谈阔论一些江湖事。客人中有拿刀枪剑棍的江湖人,也有远行的生意人。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板。老板身材瘦如柴骨,两眼深陷。老板埋头把算盘打得“啪啪”的响。 在靠近柜台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四个腰挂刀剑的人。这四人身强力壮,看穿着就知道是江湖中人。看他们的面相,不是善人,有几分匪气。四人喝着酒,说话粗声恶气。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粗声说:“你们知道吗,最近乌龙镇的杜飞雄一家及全村的人在中秋之夜,全被无形棍乌邦杀光了,只有杜飞雄的两个儿子杜比,杜邦逃了出来。” 一个红面壮汉大声说:“二哥说的是真的,确有其事,也不知杜氏兄弟现在逃到了何处。” 他们中一个紫面大汉说:“四弟,他们逃向何处也不会逃到这卷筒镇来,你说对吗,大哥?” 他们中一个白面中年人这时候说:“杜飞雄的青冥十八剑,曾经轰动江湖,没想到却敌不过无形棍。” 紫面大汉说:“杜家的杜比,杜邦,杜爽,号称杜家三杰,叱咤江湖三四年,杜家人才辈出,没想到被一个乌邦就打得四散奔逃,屠村灭种。” 在大厅角落里,坐着两个眉清目秀,身体纤弱的少年。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把宝剑。在两把宝剑的剑鞘和剑柄上,刻着两道火红色的闪电。他们听见紫面大汉这么说,脸上就露出不满之色,鼻孔里哼了一声。 白面中年人端起酒杯,说:“也不知杜氏兄弟逃到了何处?”说完仰头把酒喝干。 “嘚嘚嘚!” 马蹄声在卷筒镇突然响起。 酒楼大厅里的人一惊,立即抓起各自的兵器,紧张的屏声静气。 马蹄声自卷筒镇西响来,一声嘶鸣,在酒楼外停止。 酒楼的大厅里,空气这时候都凝结了。 二十五,电光闪现 酒楼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大厅里的人一齐扭头。 两个手握没有鞘的青色木剑的青年,站在门口。昏暗的油灯照亮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冷漠,苍白。 大家都松了口气,握兵器的手放开了。 “小二,给我们把马喂好,明早我们还要赶路。”杜比大声对店里叫道。 店小二立即应声微笑着跑了过去,从杜比,杜邦手里接过缰绳,把马牵走了。 杜比,杜邦兄弟二人迈步走进了酒楼。他们选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坐下,把手里的青色木剑放在桌子上,之后,杜邦叫道:“老板,给我们兄弟二人来两碗大肉面,再给我们一间上房。” 杜比说:“再来一斤酒。” 杜邦一下抓住杜比的手说:“大哥······” 杜比拿开杜邦的手,看着杜邦说:“你莫管,让我喝。” 老板答应一声,就把声音传到了后面。之后,提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过来放在杜氏兄弟面前。 杜比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仰头喝了起来。 杜邦拉着杜比的手臂说:“大哥,少喝点。” 杜比甩开杜邦的手说:“二弟,哥心里难受,杜家的人都走了,现在就剩你我二人还在世上苟且的活着,整日亡命天涯。” 白面中年人对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就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走了过来。其余三人也都端着酒杯,拿着兵器走了过来。 白面中年人跟络腮胡子在没有征得杜氏兄弟同意,就在他们桌子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红面跟紫面则站在杜比,杜邦兄弟二人的后面。 白面中年人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说:“二位从何方来?” 杜比瞪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之后,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杜邦看他们一眼,谦和的答:“我们兄弟二人自远方来。” 白面中年人又问:“要去何方?” 杜邦答:“前方。” 络腮胡子不耐烦的大声说:“前方是何方?” 杜邦还是谦和的答:“四海。” 络腮胡子又大声问:“四海在哪里?” 杜邦答:“天涯。” 白面中年人说:“你们要亡命天涯?” 杜邦点点头答:“是。” 杜比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声说:“你们问那么多做什么,管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络腮胡子大声说:“你们是杜氏兄弟,杜比,杜邦。” 白面中年人笑着说:“嘿嘿,如果把你们抓起来,我们就可以平分赏金。” “哈哈哈!”四人笑了起来。 接着,紫面,红面跟络腮胡子三人的手都放在他们的兵器上。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杜氏兄弟也笑了。眼睛盯着面前的白面中年人和络腮胡子。 店小二进来,重新把酒楼的门关上。之后,去后面把面端过来放在杜氏兄弟面前。 店小二走了。 白面中年人跟他的三个兄弟同时动了。 但只动了一下,就都定住不动了。脸上全是惊惧之色。他们惊惧的看着杜氏兄弟。 就在他们动的时候,杜氏兄弟也动了。 白面中年人的头发断了一缕。络腮胡子的络腮胡子也不见了半边。现在他们二人的头发胡子,正飘飘扬扬的掉向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杜氏兄弟放在桌子上的青色木剑不见了,被他们抓在手里。青色木剑却抵在他们身后的紫面跟红面的咽喉上。紫面跟红面被青色木剑抵得头使劲向后仰着。 杜氏兄弟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白面跟络腮胡子,杜比打了个响指。站在他后面的紫面的裤子,立即掉了下来。白色如刷把一样的内裤就露了出来。两条光腿,就瑟瑟的抖了起来。 “嘿嘿嘿!”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少年就这样笑了起来。 杜比说:“这点本事也想抓我们?这应了那句老话:麻雀吃胡豆,也不跟嘴巴商量,能吃进吗,哈哈哈!” 杜邦说:“青冥十八剑第一式,秋风扫落叶。” 杜比说:“你们见识了。” 白面跟络腮胡子点点头,口里答:“厉害,厉害。” 杜邦说:“我们兄弟二人只是路过此地,不想惹什么事非,更不想杀人。” 白面跟络腮胡子连连点头:“是是是······” 杜邦说:“不知四位豪杰可否方便我兄弟二人?” 白面跟络腮胡子连连点头:“好好好······” 杜氏兄弟收回自己的青色木剑,放在桌子上。白面跟络腮胡子的头发胡子,这时候也飘落到了桌子上。 白面跟络腮胡子赶紧起身跑开了。紫面提起自己的裤子,与红面跟在白面后面离开了。他们四人,跑回了楼上他们的房间里。 杜氏兄弟大口的将面前的面吃完,就上楼休息去了。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酒楼外的大街上突然响了起来。酒楼在这脚步声中震抖起来,楼上的灰尘簌簌的掉落。掉在了坐在角落里那两个少年手里的酒杯中,两个少年口里骂了一句,将杯中的酒倒在地上。 脚步声如魔鬼降临一般,让酒楼里的人胆战心惊。 脚步声在酒楼门前停住。“轰”的一声,酒楼的大门就被打开了。门重重的撞在墙上,整座酒楼都震动了。 门口出现一个脸上鼓包,还有一条疤痕,鼓眼凶目,身材魁梧的少年。 酒楼大厅里的人一看见这个人的脸,脸色俱变,头立即低了下去,浑身抖了起来。仿佛他们看见的真的是一个恶魔一般。 乌邦,拿着棍子走进酒楼,边走边对老板说:“老板,给我一间上房。” 老板颤抖着声音说:“没,没有空房间了。” 乌邦手里的棍子一挥,他身边一个胖胖的商贾的头就不见了,破碎了。破碎的头和着血水溅得附近的人一头一脸。有的喷洒在柱子、墙壁上。 乌邦说:“我现在看见有人退房了。” 那个被乌邦打碎脑袋的商贾的身体,这时候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嘭”的一声,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老板颤抖着身体说:“是,是。” 乌邦看着老板,说:“再给我一个姑娘陪我睡觉,没有姑娘陪着,我睡不着,要杀人。”说完,就走到楼梯上。 老板哭丧着脸说:“小,小店不提供姑娘。” 乌邦站住,恶目一瞪老板:“嗯!” 老板吓得一抖,赶紧说:“小,小,小店没,没有姑娘。” 乌邦转身扫一眼大厅。他迈步,走到老板面前,伸手揪住老板的衣领,将他从柜台后提了出来。乌邦提着老板走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少年身边,把老板丢在地上,说:“这里有两个姑娘,今晚就叫她们陪我。” 老板卑躬屈膝的站在那里,浑身不停的颤抖着,看着那两个少年说:“他,他们是男人。” 乌邦抬手“啪”的一声,就给了老板一个响亮的耳光。老板被打得头一偏,嘴一张,两颗牙齿从嘴里飞了出来。飞出来的两颗牙齿猛地从那两个少年眼前飞过,打在墙壁的柱子上,入木三寸。柱子上就留下两个牙齿的洞。老板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他捂着被打的脸,哭丧着脸看着乌邦。 两个少年镇定的坐在那里,没有被乌邦的凶恶狠毒吓住,也没有为老板的可怜而动容。他们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手放在桌子上的宝剑上。 乌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把宝剑,他看见了剑鞘上的火红色闪电,说:“瞎了你的狗眼,她们是公是母你都看不出来,枉自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她们穿一身男人的衣服,你就以为她们是公的了?” 老板这才醒悟过来,眼睛看着那两个少年打量起来。 两位少年灰巾裹头,瓜子脸蛋白里透红,皮肤细嫩,光滑。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眉毛如柳,睫毛长。嘴如樱桃,唇红润。脖子如雪,没有喉结。老板再看她们的胸膛,胸膛平整,没有女人的鼓凸,但一身衣服特别宽大,像穿错了号一样。看身材,也是瘦小如女子。老板明白了。 乌邦眼睛盯着两位少年,对老板说:“她们浑身散发出来的骚气,我一进门就闻到了。”之后,手里的棍子一挥,两位少年裹头的灰巾就掉了下来。乌黑的青丝从头上瀑布一样的垂落下来。的确是两位姑娘,美若天仙。老板看得两眼发直。两位姑娘伸手一下抓住她们的剑,准备跟乌邦大打一场。 乌邦转身走向楼梯,口里对老板说:“今晚把她们洗干净送到我的房间里来,在我睡觉前没看见她们,你的脑袋就会像刚才退房的那个人一样。” 老板说:“这这这······她们是过客。” 乌邦头也不回的说:“那就把她们变成你店里的姑娘。” 老板茫然了,盯着乌邦的后背说:“怎么变?” 乌邦说:“蒙汗药。” “啊!”老板嘴里这样叫了声。 “呛啷”一声响,两位姑娘拔出了她们的剑。 “别动,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是电母谷的人吧,你们剑鞘上的标志,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听说过,我一进这酒店就看见了。你们的电光剑快不过我的无形棍,晚上还是乖乖的来我房间陪我睡一觉,明天你们依然是电母谷的人,依然会看见天上的太阳。否则,店里的其他人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你们也别想逃,我乌邦看上的女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抓回来陪我睡一觉,之后,就会叫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做女人。”乌邦站在楼梯口,背向着电母谷的姑娘说。说完,腿一抬,就迈上了楼梯。 两位姑娘对望一眼,没有被乌邦的话吓住。一纵身,提着剑对乌邦的后背攻了过去。 电光一闪,直击乌邦的后背。 乌邦手里的棍子反手一挥。不回头,不转身。 “当”的一声,两把剑同时被他击开。 乌邦手里的棍子再反手连点两下。还是不回头,不转身。 两位姑娘飞纵的身体就落在了地上,手里的剑也掉在了地上。两位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乌邦。她们被乌邦的棍子点中了穴道。 乌邦一边向楼上走,一边说:“现在,她们是你店里的姑娘了,叫人把她们抬进我房间的床上。” 老板怯怯的答:“是。” 乌邦上楼了,进了一间房间。 这时候,大厅里的客人突然起身一下跑了出去,跑进了黑暗的大街上,消失在黑暗中。 二十六,电母谷 酒楼大厅里,现在只剩两位躺在地上的姑娘和老板。店小二跟店里别的伙计,都跑到后面藏了起来。 老板来到两位姑娘身边,看看地上的姑娘,又看看黑洞洞的门外。再抬头看看乌邦走进的房间,老板就转身去了后面。 老板从后面找来两个伙计到大厅时,看见地上的两位姑娘和她们的剑都不见了。老板一吓,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个伙计也吓得瑟瑟的抖着抱作一团。 片刻,老板颤抖着站起来,向后面跑去。跑到两个伙计面前时,小声对他们说:“快,快跑,快跑。” 两个伙计跟着他跑到后面。在后面。老板又叫所有人赶紧跑出酒楼,有多远跑多远,去外面躲起来,等这件事平息了再回来。后面所有人都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酒楼。 老板带着家人什么也没带的从酒楼后门跑了出来。他们从镇东跑出卷筒镇。刚刚跑到镇外,突然发现前面黑暗中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老板惊得浑身一抖,一下站住了。后面跟过来的家人全都撞在他身上。 他们惊恐的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浑身瑟瑟的抖着。 “你们就这么跑了,我的姑娘呢?”黑暗中的人说。 乌邦。 老板跟他的家人吓得“扑通”一声一下跪在地上,老板颤抖着答:“不,不见了。” 乌邦说:“她们被我点中穴道,没有两个时辰,是动不了的,怎么会不见了?除非你把她们的穴道解开,把她们放了。” 老板吓得连忙说:“不,不是,没,没有,我,我不会武功,解不开,解不开穴道。当我带着伙计从后面出来时,她们就不见了。” 乌邦说:“高手,你店里还住着有别的高手。” 老板答:“可能,是。” “几个?”乌邦厉声问。 两个黑衣人突然从酒楼楼上的客房里跳了下来,轻轻落在两位姑娘身边。他们看一眼四周,就蹲下去在两位姑娘身上点两下,就拿着两位姑娘的剑,抱着姑娘飞纵上楼,进了客房。 卷筒镇东头,镇外突然响起一阵惨叫。一个黑影拿着木棍从镇外飞进了卷筒镇里。 四个黑衣人,蒙着脸,拿着剑,从酒楼的房间里出来。四个人中有两个瘦高的人手里拿的是青色木剑,另外两个身体纤弱的人手里拿的是明晃晃的宝剑。他们悄悄走到乌邦住的房间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手里的剑把门轻轻的撬开,四个人就走了进去。 四个人一入房间,立即奔床而去。奔到床前,四把剑立即对着床上一顿乱刺乱砍。瞬间,床上棉絮飞扬。 “你们砍累了吗?” 突然,一个声音自房间门口响了起来。 四人一惊,立即停止刺砍,同时转身。 一个身材魁梧,丑陋,凶恶,手拿棍子的人站在这房间门口,堵住了门。 乌邦! 四个人立即动了。他们不是冲向乌邦,而是一齐撞向房间的窗户。窗户破碎,四人一起落到了窗外。 乌邦立即冲了过去,他看见四人落到窗下的两匹马上。 四人手里的剑一挥,骑在马前面的人的剑砍向栓马的缰绳。坐在马后面的两人的剑拍打在马的屁股上。两匹马同时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冲向前方。 乌邦纵身从窗户跳了下来。 两匹马已经冲出了酒楼,冲进了黑暗里。 乌邦冲出酒楼,看着黑暗里说:“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乌邦纵身冲入黑暗里,循着马蹄声追了出去。 天亮了。华蓥山深处,晨雾袅绕在一条深不见底,且露出森森寒气的谷里。 两匹快马,在晨雾中冲进了这个谷里。 谷口,有一个巨大的石头,石头上刻着——电母谷,擅入谷者必死。石头上还刻着一具骷髅被闪电击中时的图。 这石头,这字画,以及谷里透出的森森寒气,叫人望而却步,心生恐惧。 偏偏这两匹快马没经过任何人准许就冲进了谷去。 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还是他们自以为武功高过谷主人?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着一个手拿木棍的少年。这个少年就是乌邦。他边走边察看着路上。泥巴路上,有新鲜的马蹄印,也有冒着热气的马屎。看到这些,乌邦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快步朝这条路上跑去。 两匹快马上坐着四个人,两个瘦高,两个纤弱。这时候,他们已经将脸上的蒙面巾扯了下来,吊在脖子上。 两个瘦高的人是杜比,杜邦兄弟。两个纤弱的人就是被乌邦点中穴道的那两位电母谷的姑娘。 杜比,杜邦兄弟各骑在一头马上。两位姑娘分别坐在他们后面。 突然,两匹快马头一栽。马背上的四人立即纵身从马背上飞了下来,轻轻落在地上。脚还没站稳,四道电光就从四个方向对他们击来。他们急忙抬手,手里的剑迎向四道电光。电光像闪电那样弯曲了一下,停止了前进。 四把锋利的剑,抵在他们的咽喉上。 四个红纱蒙面的红衣少女,像树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他们四周。 “什么人,敢擅闯我电母谷?”一个女人的声音自谷深处从晨雾中传了过来。 这时候,被乌邦点中穴道的两位姑娘齐声答:“电母谷的大灵,小灵回谷见宫主。” “哦,是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晨雾里那个问话的女人说。 晨雾散开,他们面前出现一个美丽无比的白衣女人。女人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当她看见杜比,杜邦兄弟时,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她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大灵和小灵。 “芸娘。”大灵和小灵看见这个女人时,口里同时这样叫道。 芸娘扫一眼杜氏兄弟,看着大灵跟小灵说:“大小姐,二小姐,您们难道忘了我们电母谷的谷规了?” 大灵跟小灵回头看一眼杜比,杜邦兄弟,说:“芸娘,他们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带我们去见娘,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芸娘狐疑的看着杜氏兄弟,说:“大小姐,二小姐,我们谷中从来没进过陌生人,您们确定这不是个阴谋?” “什么阴谋?”大灵,小灵不明白的盯着芸娘问。 芸娘看着杜氏兄弟说:“有些不良之徒,假意救别人,实则另有目的。” 大灵说:“你的意思是,他跟害我们姐妹的人是一伙的,借假意救我们,好混入谷去?” 芸娘狐疑的盯着杜氏兄弟,点点头说:“这样的人最险恶。” 大灵立即说:“你错了,芸娘,他们跟要害我们姐妹的恶徒有不共戴天的仇,怎么会是一伙?不要再说,芸娘,快放我们进谷,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告诉我娘。” 小灵也说:“是呀,芸娘,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报娘。” 芸娘说:“要是宫主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待不起。” 大灵说:“宫主怪罪下来有我们俩,你不用害怕。” 芸娘迟疑了一下,对四个红衣姑娘挥挥手。四个红衣姑娘立即撤剑,纵身隐如晨雾中。“好吧,跟我来。”芸娘说。 晨雾越来越浓,像要下雨一般。乌邦在浓雾中奔跑。电母谷还没有到,到底还有多远,乌邦不知道。 深山中,有一家猎户,离弯弯曲曲的山路不远。乌邦冲进了这家猎户的家里。猎户家中响起了惨叫声。片刻。乌邦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从猎户中走了出来。 乌邦跑上弯弯曲曲的山路,循着蹄印和马屎,跑向前方。 二十七,恶魔入谷 电母谷底,有一栋大宅院。宅院正中,有一栋三层阁楼。阁楼修的精巧玲珑,整个宅院别致有加。宅院的大门上有一块匾,上面写着《寒电宫》三个铱金大字。 在寒电宫的后面,是高万丈的悬崖。悬崖上有一瀑布从半崖上的一个山洞中流出。瀑布口的上面,有三个红色大字《半崖泉》。 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姐妹被芸娘带进了寒电宫的大厅里,芸娘对他们说:“大小姐,二小姐,您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请谷主。” “好。”大灵小灵二人口里这样答道。 一会儿,一个穿着金黄色衣服,身上挂满珠宝的美丽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浓密的青丝一部分盘在头顶,一部分垂在背后。女人脸如瓜子,大眼,弯眉,肤白,一双手缩在袖子里。芸娘跟在她的后面。她脸如冰霜,目光如剑的盯着大灵小灵跟杜氏兄弟四人。 大灵小灵看见这个女人,立即叫道:“娘。”就要跪拜下去。 电母手一挥,“啪啪”两声,大灵跟小灵就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不明白的望着她们的母亲电母。 电母厉声说:“你们竟敢擅自带外人入谷,该当何罪?” 大灵跟小灵扑通一声跪在电母面前,说:“娘,他们是孩儿们的救命恩人。” 电母一惊,立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灵说:“孩儿们昨晚在卷筒镇酒楼里吃饭,夜里突然来了个奇丑无比,且十分凶恶之徒,要我们姐妹晚上陪他睡觉······” “哼,无耻!”还没等大灵说完,电母就大声骂到,之后,电母说:“我不是叫你们装扮成男人吗?” 大灵答:“我们是装扮成男人的模样,不知怎么被他看穿了。” 杜邦这时候说:“味道。” “味道?”大灵跟小灵同时问道。 杜邦说:“女人身上都有一种区别于男人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是男人身上的那种汗臭,是香味。” 电母又问:“你们没报我电母谷的名号?” 大灵说:“不用报,他看我们的剑就知道我们是电母谷的人。” 电母说:“既然知道是我电母谷的人,也敢动,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小灵这时候说:“我们姐妹不从,与他动起手来,结果一招都没接下,就被他点中了穴道。后来,是这两位侠士救了我们。” 电母说:“怪不得明知是我电母谷的人,也敢下手,原来他仗着武功高强。那人是谁?” “他是刚在江湖崛起的无形棍·乌邦。”杜邦这时候说。 电母目光尖厉的盯着杜氏兄弟,问:“此恶徒多大年纪?” 大灵答:“虽然长得丑陋凶恶,但看上去是一个少年。” 电母惊异的叫道:“哦?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武功,真教人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大灵说:“如果不是这两位侠士救了我们,孩儿们只怕已经遭了这个恶徒的毒手。” 电母就看着杜氏兄弟。 杜比,杜邦立即对电母拱手一礼,口里说:“青冥剑·杜飞雄长子杜比,次子杜邦拜见电母谷宫主。”说完,就跪拜了下去。 电母说:“哦,你们是青冥剑客·杜飞雄的儿子?” 杜比答:“是。” 电母问:“杜老英雄可好?” 杜氏兄弟脸上一下有了悲意,杜邦说:“家父已经过世了。” 电母一惊,问道:“哦,什么时候?” 杜比悲声说:“八月中秋的晚上。” 杜邦说:“是被乌邦这个恶魔所杀。” 电母大惊:“啊,连杜老英雄都不是乌邦的对手?” 杜邦答:“是。” 电母说:“连杜老英雄都不是乌邦的对手,看来这个乌邦的功夫非同寻常,他师承何人?” 杜比答:“乌龙八仙,之张果老。” 电母说:“哦,怪不得武功会如此之高。” 杜邦说:“是。” 电母问:“既然他杀了你们父亲,你们为什么没有找他报仇?” 杜邦叹息一声说:“唉,我兄弟二人武功浅薄,不是他的对手。” 电母说:“你们在江湖上号称杜家三杰,还有一位呢?” 杜邦叹息一声,答:“唉,说来话长。” 电母立即说:“那就说重要的,你不必把详细经过都说出来。” 杜邦答:“是。”之后,就将乌邦杀杜爽的事简单的告诉了电母。 电母听完杜氏兄弟的述说后,问:“此恶徒如此狠毒,是江湖中一大害。如果不将此恶徒除去,未来的江湖就会血流成河。” 杜氏兄弟说:“可是,我们打不过他。” 小灵也说:“我们四人联手也打不过他。” 电母惊异的叫道:“哦,你们四人联手跟他打过?” “是。”小灵就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电母。 电母大惊,立即说:“他追过来了!” 大灵,小灵互望着,说:“我们骑的马,只怕他追不上。” 电母厉声说:“糊涂,马虽然快,但有声音,有蹄印,他会循着这些追来的,芸娘。” “在。”芸娘立即站到电母面前,躬身答。 电母吩咐道:“你快去谷口守着,如果此恶魔追来了,务必将他狙杀在谷中,决不能让他逃出谷去。” “是,宫主。”芸娘应声转身出去了。 大灵,小灵惊恐的望着电母,问:“娘,我们惹祸了吗?” 电母思考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我们正好趁此将他这个魔鬼除去。” 天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电母谷蒙上了一层雾。寒电宫在雨中,仿佛如仙境、瑶池。电母谷在雨中,显得神秘而危险。 雨从巳时开始下的,现在已过了未时,雨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 一条小溪从谷底流出谷口。溪流两边没有嶙峋的怪石,有的是茂密的树林。从树叶上掉落的雨水,打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响着。树林里,没有鸟语,也没有花香,有的是杀气。 是的,树林里布满了杀气。 谷口的杀气,更浓重。 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面向谷中站在电母谷口。这个人披着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棍子杵在地上。这个人两腿张开的站着,如张开的剪刀插在泥地上。他左手叉腰,右手向右边平伸出去,握在杵在地上的棍子上。 雨水从斗笠上滴下来,打在蓑衣上。又从蓑衣的毛边滴在地上。握着棍子的手上,也有雨水滴落下来。 斗笠低低的戴在头上,看不见他的脸。但他身上,露出了无比强大的杀气。 “咚!” 突然,这个人抬腿迈步了。 脚步响如惊雷。 一脚踏下去,溅起了浑浊的水花。周围的树木在这一脚里,摇晃起来。树叶上的雨水,簌簌的落下来,掉在他的斗笠上,掉在地上。 水花落定。他第二脚又迈了出去。 “咚!” 又是一声巨响。 又是水花飞溅。 树木又剧烈的摇晃起来。 这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是魔鬼出世的步伐。 他迈着这样的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走进充满杀气的树林,走进神秘危险的电母谷。 突然,四道闪电破空而出。划破树林中的雨雾,从四个方向向戴斗笠这个人击来。 脚步突然停住。 四道闪电的后面,是四团红雾。 就在四道闪电快要击中戴斗笠这个人时,戴斗笠这个人的手动了。杵在地上的棍子挥了出去,对着四道闪电。 二十八,血染丝带 “当!”四道闪电掉在了地上。 棍子继续挥舞,一阵惨叫,四团红雾飞了出去。先撞在树上,后又掉在地上。雨水打在红雾上,红雾在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戴斗笠这个人四周的树杆上,洒满了鲜血和**。 棍子杵在地上。 戴斗笠这人继续向前迈步。 “咚!” 浑浊的水花在飞溅。 大地在震动。 树木在摇晃。 “咚!” 又是一声巨响。 “什么人,敢擅闯我电母谷?” 一个女人的声音自树林深处传了过来。 “咚!” 脚步停住了。 一个白衣白纱蒙面的女人出现在戴斗笠这个人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芸娘。 芸娘目光尖厉的盯着戴斗笠这个人,斗笠低低的,她看不见他的脸。她厉声又问:“何方妖孽,敢擅闯我电母谷?” 斗笠慢慢的抬了起来。 一张满脸是包,一条很深的疤痕横在脸上,鼓凸的恶眼,出现在芸娘的眼睛里。这张丑陋,凶恶如魔鬼的脸,把芸娘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一步。 乌邦。 乌邦如铜铃的眼睛,盯在芸娘脸上看,口里说:“想必你身材很好,脸跟我的脸一样丑陋,不然怎么会用纱巾蒙面,呵呵呵,哈······!”乌邦笑出了一个魔鬼应有的笑声。 芸娘大怒,厉声说:“擅闯我电母谷者,死,报上名来。” 乌邦阴沉的说:“你可以叫我无形棍乌邦,坏人乌邦,恶徒乌邦,或者灭门惨案制造者乌邦,但我要说的是,我是魔鬼·乌邦。” 魔鬼·乌邦如铜铃般的眼睛里,就布满了杀气。 芸娘大声说:“不管你叫什么,现在我要对你说,乌邦,今天你擅闯我电母谷,又杀我电母谷四大巡护,注定了,你的命要留在这谷里。” 突然,魔鬼·乌邦动了。 魔鬼·乌邦动了一下,只一下。 魔鬼·乌邦手里棍尖上就挑着一块白色丝巾,是芸娘蒙面的。他棍子一动,就挑下了芸娘脸上的蒙面丝巾。乌邦说:“我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对我如此说话。” 芸娘那张美丽无比的脸,就出现在雨雾中。芸娘又惊又怒,瞪着乌邦。 魔鬼·乌邦看着芸娘的脸说:“没想到你会这么漂亮,看来刚才被我打死那四个红衣姑娘,也一定很美丽,早知她们会那么美丽,我就不把她们打死,留待日后好好享用,失手了,失手了,呵呵呵,哈······!” 芸娘大怒,大声骂道:“淫贼,拿命来。” 一条白色丝带,向乌邦胸膛击来。 乌邦侧身躲过。丝带擦着乌邦身体击过,击在乌邦身后一颗树上。树杆立即被击穿。 这条丝带还没收回,丝带另一头又打了过来。 乌邦再次闪身。这条丝带又将他身后的另一颗树杆打出一个洞。 乌邦站在两条丝带的中间。 芸娘身体突然旋转,两条丝带被扭成麻花。麻花至芸娘双手直对丝带中间的乌邦扭来。 乌邦一见,纵身向后急退。退出了两条丝带之间。 芸娘一声冷笑,双手一抖。两条丝带从乌邦面前的两颗树上收了回来。芸娘手再一舞,两条扭成麻花的丝带散开了。芸娘双手又急舞,丝带两头先后击向乌邦。 乌邦冷笑一声。手里的棍子动了。乌邦冲向芸娘舞的丝带,与芸娘打了起来。 他们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树顶上。他们在树顶上飞跃,纵跳。棍子跟丝带打得难解难分。 他们又从树顶打到地上。 芸娘的两条丝带总是围绕着乌邦的棍子,要缠住他的棍子。但总是在快要缠绕上时,乌邦巧妙的将棍子从丝带间撤出来。之后,再变化棍招,攻向芸娘的要害。 芸娘闪身躲开。手里的丝带时而如刀剑,时而如棍子,时而如钢枪,时而如拳头,攻向乌邦身体的各处要害。 乌邦手里的棍子,也变化着不同兵器的招式来把芸娘变化无穷的招式化解。同时还抢攻芸娘。 突然芸娘身体一旋转,双手一收一送,两条丝带如剑般对着乌邦胸膛跟咽喉击来。 乌邦急闪,棍子击向丝带。 棍子刚碰上丝带,芸娘双手一舞,身体一扭,丝带就缠绕住棍子。芸娘双手接着一抖,丝带里像有两只拳头一样向乌邦打了过去。芸娘双手不停的抖动,丝带里拳头一样的东西一波接一波的向乌邦打去。 乌邦知道,这是芸娘用气功打出来的气流。乌邦不敢硬接,侧身向前猛跨一步。就在丝带里第一波拳头一样的气流打来时,他棍子一抖。缠绕在他棍子上的丝带碎了,棍子迅速从丝带里抽了出来。接着,棍子就扫向芸娘的胸膛。 芸娘大惊,急往后退。 棍子还是击在了她的胸上。 芸娘惨叫一声,人向后猛飞了出去,撞在一颗树上。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白色丝带上,沾满了她的鲜血。 乌邦将棍子一下杵在地上,看着芸娘。 突然,芸娘将手里的丝带一齐对乌邦打了过来。 乌邦一惊,赶紧侧身避让。 芸娘纵身向树林深处飞去。 芸娘击过来的丝带,双双击进乌邦身后的树杆里。乌邦回头,芸娘已不在眼前。衣袂声,在树林深处响着。 乌邦听着树林深处的衣袂声,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说:“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乌邦纵身,循着衣袂声追了过去。 芸娘在树林里时左时右的飞纵着,手在地上的石头草丛中摸着。接着又向前飞纵去。 芸娘打开了电母谷的机关陷阱。 乌邦循一个起落,脚刚沾地,突然发觉脚下一空,人向下猛地落下去。乌邦棍子在旁边的地上一点,纵身跳出陷阱。双脚落地,乌邦突然发觉脚下一紧,还没来得及低头察看,双脚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提了起来。乌邦身体向后一倒,整个身体就悬在空中,被倒吊起来。乌邦扫一眼双脚,发现他的双脚被一根粗粗的麻绳拴着,麻绳至一颗高树上垂下来,将他倒吊着。 突然,又有声音在乌邦左右响起。乌邦目光一扫,发现有两块六尺见方的网状方格,上面插满了削得尖利的木桩,被一根绳子吊在空中,分左右迅猛地向他的身体夹击而来。如果被夹中,乌邦的身体就会被夹成一个筛子。 乌邦大惊,急忙挥舞手里的棍子。将棍子变成了刀法,猛地砍向吊着他双脚的绳子。 绳子断裂。 两块插满尖利木桩的网状方格碰在一起,“嘭!”一声巨响在树林中响起。 乌邦的身体掉在地上。乌邦躺在地上,望着上方。两块插满尖利木桩的网状方格,在一碰中又迅速的分开了。乌邦手里的棍子伸到双脚前一挑,捆住他双脚的绳子就断了。 乌邦迅速站起身,看着前方的树林。两块插满尖利木桩的网状方格还在空中一碰一分的摇晃着。乌邦又纵身了。 芸娘听见身后有人触碰机关陷阱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喜。接着又听见了什么东西碰在一起时的“嘭”的一声巨响,正想转身回去看看。却又听见触碰机关陷阱的声音在一路向她这边响来。她大惊,立即向前飞纵,手还是在一些石头和草丛后面摸一下。 乌邦知道地上陷阱重重,这一次追击就选择了双脚不落地。只见他纵身飞向前方,在身体下落的时候,双脚向旁边的树杆上猛地蹬去。乌邦选择以树杆为着力点,来让自己向前追去。脚不沾地,就远离了掉进陷阱的危险。他深信树杆上没有陷阱。 乌邦的双脚放心的蹬向旁边的树杆。当他双脚快要蹬上树杆时,突然他看见双脚蹬去的树杆上闪着寒芒。他定睛一看,树杆上插着锋利的刀尖,他的双脚正蹬向锋利的刀尖。他一惊,手里的棍子急忙击向这颗树。棍尖抵在树杆上,双掌死死的抵着棍头上,硬生生将身体停住,双脚停在刀尖上。如果慢一秒,他的双脚就被藏在树杆上的刀尖刺穿。 乌邦没停留。屈膝,身体一旋转,人就在棍子上方。乌邦双手握紧棍子,将棍子死死的抵在树杆上。双脚在棍子上一点,人就向前飞纵而去。乌邦撤棍,棍子再次向前方的树杆刺去。 棍子刺在树杆上,乌邦的人也到了。他屈膝,双脚在棍子上又一点,人又纵身向前飞纵而去。身后,响起机关被触动的各种声音。就这样,乌邦双脚既不踩地,也不蹬树,一路向着衣袂之声响起的方向追去。 乌邦飞纵着,棍子一下一下的刺向前方的树杆,双脚一次一次在棍子上点击着,避开芸娘打开的机关陷阱,一路追了过来。他不紧不慢的追着,始终保持着能看见芸娘,能听见她的衣袂声的距离。 芸娘累了,靠在一颗树上喘息。她一回头,就看见乌邦站在远处她能看见的地方,正盯着她。她一惊,立即纵身向前奔去。同时,她回头看向后方。她看见在他纵身时,乌邦也纵身跟了过来。在她停下时,乌邦也停下了。 芸娘突然明白了。 芸娘不逃了。她靠在一颗树上,看着乌邦。 乌邦见芸娘不逃了,靠在一颗树上看他。他就向芸娘走了过去。站在芸娘面前,他问:“你为什么不逃了?” 芸娘冷笑一声:“哼哼,你这样追我,是想让我为你带路,把你带进寒电宫,哼,你想都莫想。” 乌邦说:“是,我是这样想的,你不逃,不怕我杀了你?” 芸娘冷笑一声说:“哼哼,人生在世,早晚必死,被你杀死,比把你带进宫中做个千古罪人好,我现在已身负重伤,你动手吧。” “呵呵呵,哈······!”乌邦仰天发出魔鬼的笑声,笑过后,盯着芸娘说:“我丑吗?” 芸娘想都不想就说:“比世界上最丑的人还丑。” 乌邦又问:“我讨厌吗?” 芸娘答:“岂止讨厌,还非常恶心。” 乌邦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说:“哈哈哈,对了,是了。” 芸娘不明白的看着乌邦。 乌邦说:“如果我今天强行睡了你,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芸娘脸色变了。 乌邦说:“你很美丽,是少有的那种美丽,跟你睡觉,一定很开心,很幸福。你现在重伤在身,想反抗,反抗不了。我这样的人趴在你身上,我想你心里一定难过得想死。” 芸娘一听,手突然抓向自己的咽喉。 二十九,石林箭雨 乌邦动了。 只是手动了。 芸娘抓向自己咽喉的手就抓在乌邦伸过去的棍子上。 乌邦说:“且慢,听我说完。” 芸娘就放下手,惊恐的盯着乌邦。 乌邦说:“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一种爱好,对吗?” 芸娘点点头。 乌邦又说:“你知道我的爱好是什么吗?” 芸娘说:“你是魔鬼,魔鬼的爱好当然是杀人。” 乌邦摇摇头说:“错。我的爱好是奸尸。” “啊,奸尸?”芸娘一脸惊恐。 乌邦点点头,如铜铃般的恶眼里冒出了光亮,他说:“是的,尤其是刚刚死的女人,这种滋味对我来说就是快乐。” 芸娘睁大眼睛看着乌邦。 乌邦还在说:“听说人死后她的灵魂会游荡在她尸体旁边三天后才离开,你死了,你的灵魂看着我奸污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啊?呵呵呵,哈······!” 刺耳的笑声嘎嘎的响。芸娘惊恐的看着乌邦,眼里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恶魔。心里想着乌邦这样的人趴在她身上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时,心碎了。 “无耻!”半天,芸娘才把这两个字骂出口。 乌邦点头,说:“是,我的确无耻,因为我是魔鬼。” 芸娘不再骂乌邦,气愤的盯着乌邦。 乌邦说:“所以,你还是继续逃,或许,你能逃出我的魔掌。” 芸娘怒吼道:“哼,做你的美梦去吧,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乌邦眼睛里露出淫邪的光,看着芸娘的胸脯,说:“你实在太美丽了,我都快等不住要奸污你了,嘿嘿!” 手里的棍子,从芸娘的咽喉处滑向她的胸脯。 芸娘把牙一咬,口里大骂一声:“淫贼,你什么都得不到。” 突然,芸娘的手一挥,一下打开乌邦滑向她胸脯的棍子,转身飞奔而去。 乌邦笑了。纵身跟了过去。 芸娘伸手在一块石头后面一摸,一支响箭尖啸着飞上了天空。然后她站住,笑看追来的乌邦。突然,芸娘冲向乌邦。 一阵惊心动魄的触动机关的声音响过,芸娘的身体被她打开的机关撕碎了。芸娘破碎的身体满树林都是。鲜血洒在周围树杆上。破碎的衣裳,一缕一缕挂在树枝、荆棘上。碎片上沾满了血。 乌邦看着芸娘一地碎片的尸体,口里说:“可惜了,早知她会这样,刚才就该把她上了。” 乌邦纵身,在前面树杆上轻轻一点,向树林深处飞去。 出了树林,前面是一片石林。 乌邦站在石林前,看着石林。 那条溪流,在石林前突然不见了。 雨还在下。 石林平凡,石头无奇。但在乌邦眼里,石林里充满了杀机。 石林顶上飘着雾,雨雾。雨雾给石林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同时,也隐藏着无比的凶险。 石林里隐藏着机关还是高手? 或许,是阵法,八卦一样? 乌邦站在石林前,心里盘算着怎样去过这片石林。 乌邦将棍子重重的杵在地上,纵身飞向石林。 刚进石林,乌邦的身体就向下落去。乌邦一只脚踏向身下的一块石头顶部,想借这一踏之力再次将身体纵起。乌邦的脚快要踏上这块石头顶部时,突然发现这块石头顶部有一截寒光闪闪的刀尖立在石头顶上。乌邦赶紧缩脚,手里的棍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点。借着这一点之力,他的身体向空中蹿起。同时,他低头向下看,发现每块石头顶部在雨雾中都闪着寒光。 在乌邦棍子一点石头后,他听见一种声音。“嗖嗖嗖”自下而上,向他袭来。他下看的目光立即看见无数钢箭向他射来。他手里的棍子急挥,身体向后空翻。落在石林外。 站在石林外,乌邦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手里的棍子上,插满了钢箭。棍子,像狼牙棒一般。 乌邦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一眼棍子上的钢箭。一支一支将棍子上的箭拔下来,纵身,再次向石林冲去。 “嗖嗖”的声音在石林中不绝于耳。 乌邦的身体在石林上空不停的起落着,无数的钢箭射向他起落的身体。他手里的棍子猛烈地舞动起来。射向他的箭被击落不少。 箭,越来越密集。 乌邦艰难地冲进石林两丈,就再也无法向前冲进半步。他感觉手里的棍子越来越大,如球一般。棍子也变得沉重起来,舞得也很吃力。他立即空翻向后猛退。 接连几个空翻,乌邦退进了树林里。 石林里射出的箭,很多射在石林与树林间的空地上。有一些还射进了树林,射向树林中的乌邦。乌邦闪身避过。 乌邦再看棍子。棍子已不再是狼牙棒,而是一个锤了。 乌邦站在树林里喘息着,眼睛紧紧的看着前面的石林。 突然,乌邦将手里的棍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杵一旋。 “嘭!” 树木在摇晃,大地在震动。树上的落叶被震得簌簌的落了下来。插在棍子上的箭在这一杵一旋中,全都脱落,飞向前方。 乌邦足下一用力,对着石林跑了过去。 “咚!咚!咚······!” 乌邦跑出了六亲不认的魔鬼步伐。雷鸣一样的脚步声在树林中响起。 脚重重的踩在地上,声音震天,大地摇晃,树木震颤。 乌邦跑到石林前,脚步没有减慢,重量没有减轻。他听见石林里,嗖嗖的声音激烈地响了起来。 乌邦迈出魔鬼的步伐,冲进了石林里。 石林里,稍小一点的石头,被乌邦的魔鬼脚步震得离地三寸的跳了起来。大的石头,也不停的震颤摇晃。隐藏在石林里的机关,就这样被乌邦的魔鬼步伐震开了。暗箭,在乌邦的前面纷纷射了出来。射向无人的空中,和石头上。 乌邦迈着魔鬼步伐,跟着一路射空的暗箭,冲向前方。 冲到石林中央,乌邦突然听见前面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他急忙停步,看见前方有无数闪电向他击来。闪电又猛,又急,又狠。 乌邦急忙闪身,最前面的闪电擦着他的衣服击过,击在他身后的石头上。“噗”的一声,将石头击穿,直至尾羽。 乌邦定睛一看,那击来的闪电是手臂粗,一丈长的钢箭。 乌邦一惊,这么粗大的钢箭,要多大的力道才射得出来?石林中一定有高手。 乌邦不敢怠懈,立即纵身使出八仙步法,在石头上跳跃,飞纵,来躲避击向他的一道道闪电。 “噗噗”之声惊心动魄的响着。乌邦避开的闪电,全都击在石头上,射入石头之中。 一阵闪电击过之后,乌邦又迈出了魔鬼步伐。 “咚!咚!咚······!” 如雷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巨石又震颤起来,小一点的石头又跳了起来。机关又被震开了,暗器纷纷飞了出来,打向空中,打在乌邦前面的石头上。 乌邦向前面跑去。跑了五丈远,前面的石头后面,突然出现两道闪电向他击来。乌邦看出,这闪电不再是机关所发。立即挥舞手里的棍子,挡向闪电。 脚步不停,重量不减。如雷鸣的脚步声一路响去。 前面的闪电被乌邦的棍子挡开。突然左右的石头后面也有两道闪电向乌邦后背击来。 乌邦纵身,躲过左右一击。 落在地上,乌邦再没有向前跑。 三十,魔入地狱 这时,突然背后的石头后面也有闪电向他击来。乌邦回身,棍子击向身后闪电。就在这时,前面,左右的石头后面同时有四道闪电向他击来。乌邦赶紧旋身,手里的棍子一一击开击向他的闪电。 乌邦正要还击,击出的闪电突然一下全隐入石头后面去了。乌邦一沉思,立即纵身向旁边的石头后面追去。石头后面,空空如也。 乌邦向旁边的石头后面寻去。一不留神,又有四道闪电从他身边的石头后面向他击来。快,急,狠。 乌邦赶紧出棍抵挡。 抵开这边的闪电,那边的又来了。 乌邦只好将棍子舞圆,舞出一个金钟罩,将自己罩在中央。但这样舞着棍子,却不能前进,因为石头与石头间的距离太狭窄了。 突然,乌邦停止舞棍,将棍子重重的杵在地上。站在石头间的空地上。 一道闪电突然自乌邦背后的石头后面向他击来。 乌邦动了。 手动了。 棍子跟着动了。 闪电掉在了地上,一个人影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石头上。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响起,撞在石头上的人就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乌邦的棍子依旧杵在地上,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前面的石头后面突然飞出两道闪电,击向乌邦。 乌邦又动了。 两道闪电同时掉在地上,两个人同时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石头上。两声女人的惨叫响起,两个人掉到地上不动了。 乌邦静静的站在石林间的空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五道闪电从前后左右的石头后面飞出,击向乌邦。 乌邦身体一旋转。棍子击出。 五道闪电掉在地上。五个人向五个方向飞了出去。撞在五块石头上。五声女人的惨叫在五个方向响起。之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乌邦又等了会儿,见再没有闪电自石头后面飞出,目光就转向地上的女人。 乌邦看见这些袭击他的八个女人,身上全都穿着紫衣,脸上也是紫纱蒙面。看身材,这些女人都很漂亮。乌邦心里没有想要对这些死去的女人做些什么,他想的是赶紧冲出石林,多呆一刻,危险就会多一分。 乌邦迈步,魔鬼步伐在石林中响着。 快出石林了。乌邦心里一喜,加快步伐。 突然,两道闪电从前面的石头后面向他击来。 乌邦一挥棍子,“当当”两声,闪电被他击开了。 闪电是两把明晃晃的剑。使剑的是一位绝世美人。攻出两剑后,就没有再攻出。她把剑一指乌邦,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乌邦将棍子杵在地上,盯着这个绝色美人答:“魔鬼·乌邦。” 绝色美人穿着绿色衣服,绿纱蒙面,她厉声说:“擅闯谷者死。”说完,一抖手里的双剑,对乌邦攻了过来。 乌邦也不多说,挥舞手里如锤的棍,跟绿衣美人大战起来。 绿衣美人手里的双剑舞得神出鬼没,变化无穷。两柄剑配合得恰到好处。此剑出,彼剑护。此剑回,彼剑出。招招攻向乌邦的要害,剑剑刺向乌邦的命门。剑,准,稳,急,狠。 乌邦挥舞着棍子,奋力抵挡。 不知不觉,三十多个回合过去。突然,乌邦手里的棍子变成枪招,刺向绿衣美人的咽喉。乌邦使出了锁喉枪法。 只见绿衣美人身子一旋转,避开乌邦一刺。手里的双剑一把击向乌邦刺来的棍子,一把剑刺向乌邦的胸膛。 乌邦回棍,击开刺向他胸膛这一剑,脚步向前猛迈,手里的棍子狠狠地打了出去。 绿衣美人一见,赶紧回剑抵挡。 “当”的一声,棍子击在抵挡的双剑上。棍子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前击。 绿衣美人脸色大变,身体迅速后退。 “嘭”的一声,乌邦的棍子打在她的胸膛上。一声惨叫,绿衣美人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头上。绿纱蒙面巾,变得一片血红。手里的双剑,掉在了地上。 乌邦盯着绿衣美人说:“这次,我不会让你的身体破碎,我要先上你。”说完,就向绿衣美人走过去。 突然,绿衣美人手一扬,一支袖箭对着乌邦射了过来。 距离太近,乌邦无法躲闪。他急忙将身体向后一仰,袖箭擦着他的下巴飞向后方。箭击在石头上,突然向上空飞去,这支箭发出了响声。乌邦听出,这支箭的响声跟芸娘发出那支箭的响声不一样。前者是尖啸,这支像狼嗥。 乌邦听见声音,心知不好,美人又要破碎身体。他急忙起身,前面的绿衣美人不知去向。乌邦纵身,追出石林。他看见绿衣美人冲入前面的浓雾中。 出了石林,前面就是一大片浓雾,无边无际一般。 乌邦站在浓雾前,没有冒然追进去。 他审慎的看着浓雾。浓雾中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前方。他知道浓雾中隐藏着更凶险的杀机和陷阱。 他看一眼手中的棍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咚!” 乌邦迈步了。 “咚咚!” 乌邦对着浓雾跑了起来。 “咚咚咚······!” 乌邦越跑越快,脚步震得地动山摇。 乌邦一头冲进浓雾。手里的棍子,同时挥舞起来。他舞出金钟罩,将自己护在中央。乌邦感觉到,又有钢箭飞来插在他舞动的棍子上,还有一些被击落在地上。 “嘭!” 乌邦的棍子撞在一块巨石上。乌邦赶紧绕开这块巨石,舞着棍子继续在浓雾中冲向前方。 “当当当······!” 乌邦听见自己的棍子击落袭向他的暗器。棍子舞得更快,脚步跑得更疯。他不知道跑了多远,暗器突然消失。 乌邦不敢松懈,棍子继续挥舞,脚步继续疯狂的冲向前方。 “嘭!” 乌邦挥舞的棍子击打在一面石壁上。棍子跟石壁撞击,把乌邦震得向后猛退。突然,乌邦听见雨声。雨声向他击来。乌邦知道那不是雨声,是暗器。暗器自石壁中射出,射向乌邦。 乌邦棍子猛舞,同时身体往旁边闪去。等石壁中的暗器打光后,乌邦又舞着棍子冲向前方。他绕过了那面石壁。 突然,乌邦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乌邦知道他掉进了陷阱里。陷阱深得如地狱一般,乌邦一直向下掉,向下掉。乌邦知道这个陷阱是有底的,比捕野猪的陷阱深而已,而且在底上布满了锋利的刀尖。他掉下去,就会被万刀穿身。 陷阱,不仅深,而且还有吸力。仿佛如地狱一样,将乌邦跟外面的浓雾吸进来。 三十一,魔出地狱 乌邦手里的棍子不再舞动,直端端的戳向下。身体,聚满力量。 当棍子杵在硬物上时,乌邦将浑身聚满的力量凝聚在双手上。双手一使劲,他的身体就悬浮在空中。 突然陷阱口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堵住了陷阱口。乌邦眼珠一转,口里发出一声惨叫。他把惨叫声叫得撕心裂肺,猪被杀时就是这样叫的。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惨叫声传到陷阱外。惨叫之后,他还发出受了重伤时快要断气的那种哼唧声。哼了几声后,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乌邦以为这样,陷阱外的人就会把堵陷阱的巨石移开,他就可以趁机飞跃出去。 乌邦慢慢的将身体向下放去。脚不停的扫着。当脚触碰到硬物时,他发现陷阱底部果然立着密密麻麻的刀尖。他的脚找到一个可以立脚的地方后,双脚就踩了过去。乌邦收回棍子,将棍子轻轻地杵在刀尖的空隙中。一只手在陷阱壁上摸着。陷阱壁光滑,仿佛涂了油一般。 乌邦熟悉陷阱之后,又等自己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时,双手在棍子上一用力,双脚一蹬,身体就向上飞跃而起。他飞纵到壁的另一边,双脚在壁上一点,身体又向上斜纵而去。到壁上的时候,双脚再点,身体继续斜向上方飞去。 就这样,乌邦几个纵身,就飞纵到了陷阱口。陷阱口被巨石堵着,乌邦根本就出不去。他刚才装死的叫声,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乌邦从棍子上拔出一支钢箭,用力的插进陷阱口的石壁上。他一只手抓住这只箭,将身体吊在了空中。 乌邦将棍子用双脚夹住,另一只手在棍子上又拔出一支钢箭。他将这支钢箭插进膝盖处的陷阱石壁上,之后,双脚站在这支箭上。 乌邦侧耳听了听陷阱外面。陷阱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于是,他从棍子上拔出六支钢箭,一挥手。六支钢箭全都射了出去,在陷阱石壁周围插了一圈。乌邦踩着插进石壁中的钢箭,手伸到陷阱口摸索着,走了一圈。他想找有没有被巨石没有堵住的地方。一圈下来,他发现陷阱如筒,巨石如珠。 汗,就在乌邦身上流淌。 难道我乌邦就这样死在这陷阱里? 不,不会。青木道长说过,我会死在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手里,青木剑没现,我怎么会死?我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乌邦抱着这样的信念,精神变得空前的振奋。他站在钢箭上,细细的思考着怎样出这个陷阱。这时他感觉自己饿了,就从身上拿出一个馍馍啃了起来。 刚啃一口,乌邦突然一下想到了出陷阱的方法,他急忙将馍馍狼吞虎咽下去。 他在棍子上又拔出一支钢箭,在陷阱口使劲的戳起来。 乌邦心里在说,我一定要出去,出去后一定要找到拿青木剑的人,在他练成剑法前将他杀死,一定要将他杀死,无论他躲在什么地方。突然,乌邦想到,杜氏兄弟手里拿的是青木剑,他们学的剑法,是青冥剑法,青冥剑法加青色木剑,不正是青木剑吗?我一定要上去杀死他们,一定要杀死他们······心里有这样的信念,乌邦戳石壁的速度快起来。 岩石被乌邦戳得簌簌的往下直掉,乌邦的心情变得很是急切而兴奋。 很快,乌邦将巨石堵住的陷阱口戳了个人能爬出的洞。乌邦就将棍子丢到洞外,之后,慢慢的爬了出去。 雾,还是那么浓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乌邦不知道他在雾的中央,还是边缘。 他背靠着堵住陷阱口的巨石,仔细的辨别着方向。 辨别方向后,乌邦决定就靠着这巨石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出击。虽然浓雾中危险,但电母谷的人都以为他还在陷阱里而变得安全。 乌邦靠着石头闭上了眼睛。 乌邦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他立即起身,拿起身边的棍子。棍子上还有两支箭没有拔出来,乌邦也没有去拔。提着棍子再次辨别方向,就舞着棍子冲向前方。 乌邦一口气冲出了浓雾。 前面,没有路,一面峭壁立在前方。峭壁上有一个山洞。 乌邦站在山洞前,看着洞里。洞里黑黢黢的,乌邦不知道洞有多深,通向何处。但他知道洞里危机四伏,杀机重重。 他把棍子在地上重杵一下,迈步走进洞去。 乌邦小心翼翼的在洞里走着,手里的棍子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突然,一声巨响在乌邦身后响起。乌邦一惊,立即回头,看见一块巨石掉下来将洞口堵死。乌邦急忙跑回去,双手用力去推堵住洞口的巨石。巨石纹丝不动。乌邦推了两下没有推动,想了一下,就转身向洞深处跑去。 乌邦在洞里拐了个弯后,突然看见前方有亮光。乌邦立即知道那就是这山洞的出口,于是就对这洞口奔去。快到洞口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头突然掉下,将洞的出口也堵死了。 洞里变得漆黑如墨。 乌邦急忙跑到巨石前,双手使劲去推那块巨石。巨石纹丝不动。乌邦心里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在石头上。 乌邦突然想起他从陷阱里逃生的情景。他一下站起身,从棍子上拔出一支钢箭。他拿着钢箭摸到巨石堵着的洞口,使劲的戳着洞口的岩石。洞口的岩石坚硬如钢,钢箭戳在上面火星四溅。 乌邦没有停止。直到手里的钢箭头被戳掉后,乌邦伸手摸钢箭戳的地方,发现那里只有一条痕迹,如动物爪子抓过的一样。 这时候,乌邦的眼睛已能在黑暗中视物。他发现这次堵洞口的石头,巨大无比。堵在洞口就如巴掌捂在瓶子口一般,无论他怎样戳,也不能在边缘戳个洞出去。乌邦看着巨石,心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 乌邦拿着棍子在洞里找寻着。既然现在能在黑暗中视物,他想找找洞里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顺着洞壁向进洞的方向找去。 走到洞中央,他突然听见流水声。乌邦心里一喜,立即寻声找去。他发现流水在他的脚下,流入了洞壁的一条裂缝。乌邦的心又凉了。他摸着裂缝,手伸进裂缝里,用力一扳,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被他扳掉了。乌邦心里一喜,立即从棍子上拔下最后一支钢箭,在裂缝上戳了起来。 也许是裂缝处的岩石布满裂纹,乌邦手里的钢箭居然把裂缝两边的岩石戳下来了。裂缝大约三尺厚,两个时辰后,乌邦将裂缝戳出一个人能钻过的洞来。裂缝的那一边,居然也是一个洞。这个洞能容纳一个人爬着前进。 乌邦取下斗笠丢在一边,拿着棍子赶紧爬了进去。 越向前爬,洞越宽大。现在乌邦能蹲在洞里了。洞顶上,有水不停的流下来。有的地方,流出的水很大。所以越向前爬,水越深,水面越宽。 乌邦继续向前爬。 大约两个时辰,乌邦看见前面有亮光。乌邦心里一喜,加快了爬的速度。 快到洞口的时候,洞变得很宽大,人能够站立。乌邦站起身,走向洞口。 三十二,魔鬼降临 “不知巨石能不能将乌邦这个魔鬼困在洞中,把他饿死在洞里。”杜邦坐在寒电宫的大厅里,这样说。 寒电宫的大厅里,坐着电母跟她两个女儿,和被乌邦打伤的那个绿衣美人,及杜氏兄弟。 电母答:“巨石坚硬如钢,重如泰山,无论他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巨石推开出来。” 杜邦又说:“青木道长预言他将来会被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杀死,青木剑没现,他怎么会死?” 电母很自信的说:“他必须死,谁被关在这个洞中,都得死。道长的预言,仅仅是预言,预言,有时候也有不准的时候。这下,你们的仇人永远都出不来了,你们杜家一百八十三口人的仇报了,你们可以放心的过日子,不用再担心被他追杀了。” 被乌邦打伤的绿衣美人说:“是的,那个洞我们了解,人一旦被关进去,没有外面人的帮助,永远都别想出来,就算他不死,他也出不来,不管他武功有多高强。” 杜比说:“乌邦的武功确实高强,电母谷三大阵法都没有将他阻止住,今天他被关在洞中永远出不来,我们的仇算是报了。如果不是电母帮忙,我杜氏兄弟永远都报不了仇,那三百八十三条生命,就永远冤死,多谢电母出手相助。” 电母说:“不必客气,乌邦这个恶人,是我们整个江湖的敌人,灭他,江湖人人有责。” 杜邦低头,似在思考着问题。浑身露出心里像有什么始终放不下的气息。 大灵看着他,似知道杜邦在担心什么,她的脸上也露出担心。 小灵说:“娘,现在乌邦这个大魔头被我们关在了山洞中,为杜家那三百八十三口人报了仇,为江湖除了害,我们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 绿衣美人也附和说:“是的,宫主,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 电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咚!” 一声巨响,寒电宫的房子摇晃了一下。 “咚!” 又是一声巨响,寒电宫阁楼上的风铃响了起来。 “咚!” 巨响声又响了,坐在大厅里的人感觉脚下的地也在震抖。 电母一惊,立即问:“什么声音?” 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及绿衣美人脸色大变,绿衣美人立即答:“脚步声,他,是他,这是他的脚步声,他出现时就是这样的脚步声,他来了。” 电母再问:“他是谁?” 杜邦说:“乌邦。” 绿衣美人说:“魔鬼·乌邦,他不会死,巨石没有将他困在洞中,他出来了。” 电母也脸色大变,她吃惊的说:“那么重的石头堵着,他是怎么出来的?难道真的是将石头推开了?” 杜邦喃喃的说:“青木剑没现,他是不会死的,谁也杀不了他的,预言是真的,是真的。”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震得她们身边桌子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大厅里的人一下站起身。 杜氏兄弟立即将青色木剑紧紧握在手里。大灵跟小灵也拔出她们的宝剑,紧握着。受伤的绿衣美人,也拔出了她的双剑。 她们的目光一起盯着大门。 这时候,电母对杜氏兄弟说:“二位少侠,乌邦功夫了得,请您们跟着我的两位女儿先走,出去避一避,这里交给我跟水月。” 杜邦说:“宫主,要走我们一起走,乌邦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您们抵挡不住,我们一起出去避一避吧。” 电母说:“我电母谷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我堂堂寒电宫宫主,在面对敌人时,怎么能不战而逃?以后传至江湖,我电母谷脸面何在,还有地位吗?江湖朋友还会把我电母放在眼里吗?你们走吧,我留下来断后。” 大灵叫道:“娘!” 电母厉声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带着两位少侠去雷公寨避一避,我跟水月先将他拖住,等你们安全的离开电母谷,我跟水月再想法离开,你们快走。” 水月也说:“您们快走吧,我会照顾好宫主的,等您们出了谷,我们就会想法离开,到时候会来雷公寨找您们,大小姐,二小姐,您们快带着两位少侠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水月将大灵跟小灵及杜氏兄弟推出大厅后门,叫他们赶紧离开。看着他们离开后,水月回到大厅。 “嘭!” 一声巨响,寒电宫的大门就被乌邦踢破而飞进了大厅,直击电母。电母闪身躲过,站在大厅里看着门口。水月立即拿着双剑站在她的身边。 乌邦魁梧的身体站在大门口,一脸的包,一条很深的伤疤横在脸上,凶恶的鼓眼。他岔开两腿,如张开的剪刀插在地上一般。手杵棍子,身披蓑衣,斗笠早被他丢在了洞里。棍子上已没有钢箭了,但有很多的洞。乌邦的形状,恰如一个巨大的魔鬼站在寒电宫大门口。 电母看见乌邦的恐怖嘴脸,心里确实吓了一跳,继而大声喝问道:“何方妖怪,敢闯我寒电宫?” 乌邦答:“魔鬼·乌邦。” 电母又厉声问:“人如其名,闯我寒电宫何事?” 乌邦答:“拜访电母。” 电母厉声说:“拜访,哼,我看是强闯。” 乌邦答:“那就强闯吧。” “咚!” 说完,乌邦就迈出了魔鬼步伐。 “咚!” 乌邦走进了寒电宫的大门。 乌邦的脚步,让电母谷的大地震动,房屋摇晃。 乌邦迈着魔鬼步伐,走到电母面前,看着水月说:“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跑了,我会好好享用你的身体。” 水月气得大骂:“呸,无耻,下流。” 乌邦说:“是,我是魔鬼·乌邦,毁灭女人者,呵呵呵呵哈······!” 乌邦发出了魔鬼的笑声。 电母盯着乌邦,厉声说:“妖孽,敢在我寒电宫中调戏宫女,该诛十遍。” 乌邦盯着电母,说:“如果想我放过你的宫女,你就把杜氏兄弟那两个祸害交出来,否则,连你的身体我一并享用。” 电母怒喝:“无耻之徒,也敢在本宫面前讲这样的话,我看你活腻了。” 乌邦大声说:“把两个祸害交出来。”声音如魔鬼,慑人心魂。 电母厉声说:“祸害?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祸害,滥杀无辜,心狠手毒。” 乌邦说:“我承认我是祸害,但他们更是祸害中的祸害,那些被我杀死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而死,如果不是他们,我会去杀那么多人吗?我会追到这里来吗?我成祸害,也是他们两个祸害害的。” 电母说:“哼,强词夺理。” 乌邦恶声说:“今天,你必须把那两个祸害交出来。” 电母不怕,她厉声说:“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闪电八十一剑是专为除魔的。” 话一说完,她的人就飞了过去。两只白色的衣袖,对着乌邦击了过来。 乌邦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睛看着击过来的衣袖。当衣袖快要击中他时,手里的棍子突然挥出。 棍子击在衣袖上,乌邦脸色大变。 三十三,闪电无形,剑无情 衣袖软绵绵的,似没有一点力道,就像微风吹着的丝带一般。乌邦知道,这样的衣袖是很危险的。果然,衣袖绕过乌邦的棍子,并没有缠绕在他的棍子上。突然,衣袖变得有力,闪电般从侧面直击乌邦咽喉。 乌邦赶紧后退,收棍。 衣袖从乌邦咽喉前刺过,接着如一把利剑抹向乌邦的咽喉。 乌邦大惊,立即将身体旋向一边。身形没定,另一只衣袖如一把利剑拦腰向他削来。乌邦立即向后飞纵,在空中一个空翻,落在一丈远的地方。脚刚沾地,脚就在地上一点,纵身又向电母扑来,手里的棍子,挥舞起来。 他棍子使的是锁喉枪法。棍尖不停的摆动,画圈,将电母的双袖拨开。脚步踏着空气,身体从电母双袖中飞向电母,棍子锁向电母咽喉。 电母双手舞动,双袖回撤。双袖突然从背后闪电般刺向乌邦的后心。 乌邦感觉到了双袖从背后给他带来的危险,立即在空中旋转身体,刺向电母咽喉的棍子回撤,棍尖摆动画圈,拨开双袖。 双袖被棍子拨开,擦着乌邦身体刺过。电母双手舞动,双袖如利剑割向乌邦的左右软肋。 乌邦一个空翻,避开双袖一割,再次将棍子指向电母的咽喉。棍尖画着枪花,,虚虚实实的刺向电母咽喉。 电母急退,双手交叉挥舞。双袖立即改变套路,对着乌邦的腰和肚子割了过来。双袖快如闪电。 乌邦旋转身体,向后猛翻。又落在离电母一丈远的地方。乌邦双脚一点,身体立即向电母又扑了过来。手里的棍子,使出了关公的青龙偃月刀法。他将气运至棍尖,棍尾不动,棍尖左右摆动着,攻向电母。 电母双手向前一推,双袖如闪电击向乌邦的身体。 乌邦一抖手里的棍子,青龙偃月刀法斩向击过来的双袖。被斩中的双袖,立即变成碎片掉了下去。 电母一惊,双袖飞舞。 乌邦一见,抖动棍尖,青龙偃月刀法击向双袖。 双袖碎片如花朵般漫天飞舞,将乌邦裹在其中。 双袖越来越短。 青龙偃月刀法越来越近。 “当!” 一声金属碰击声响起。乌邦感到棍尖被剑击偏了。 “嗖!” 接着这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乌邦感觉有一柄无形的剑向他击来。乌邦立即向后空翻,避开向他击来的无形剑。 衣袖的碎片花朵落定。 乌邦的身体在离电母一丈远的地方站住。 电母的双手,露在外面,双袖被乌邦的青龙偃月刀法斩尽。电母的双手,苍白,如骷髅。 电母目光尖厉的盯着乌邦。 乌邦笑了。手里的棍子在地上一杵,双脚一使力,纵身向电母扑过来。 电母如骷髅的双手对着乌邦挥舞起来。手指在空中对着乌邦一下一下的弹着。 “嗖,嗖!”破空之声在电母手指每弹一下,都会响一次。 乌邦知道,这是电母用内力发出的闪电剑。他手里的棍子,也挥舞起来,青龙偃月刀法左劈,右砍,上拍,下当。将破空而来的无形闪电剑一一击落。 电母的手越来越快,手法和身法变得奇妙而神奇。发出的无形闪电剑多而且密,从各个方位击向乌邦身体的要害。 乌邦知道电母身体扭动,就是闪电剑法的剑招。乌邦在密集的无形闪电剑下,被逼得落在地上。手里的棍子挥出的青龙偃月刀法,变得快而且凶狠。他的身法也突然变得灵活起来,将那些没有击落的无形闪电剑,巧妙的躲过。而那些被他击飞的无形闪电剑飞向了大厅里的柱子墙壁,和门窗。那些被乌邦击飞出去的无形闪电剑,就在柱子墙壁和门窗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一寸深的口子。有的还将门窗墙壁击出一个一个剑刺过一样的洞。 电母从容的发着无形闪电剑。她的闪电剑法古怪而精辟,发出来攻击的部位,往往让乌邦意想不到。发出来的速度,胜过闪电。 乌邦棍子使出的刀法,挥得虎虎生风。劈,砍,剁,挑,削,切,拍,挡。乌邦使出了刀法的精绝。在强大而快的无形闪电剑的攻击下,乌邦手里的棍子从刚开始的离身而击,变成了现在的擦身而守。 “嗖!” 突然,一只无形闪电剑从乌邦棍尖被钢箭射穿的孔中穿过,直击他的眉心。 乌邦大惊,赶紧侧头偏脑。 那只无形闪电剑擦着他的脑壳飞过,他左半边的眉毛被削了下来。乌邦一惊,右手臂又一痛。他的右手臂被无形闪电剑割了一道口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伤口,乌邦感觉五柄无形闪电剑向他双腿击来。乌邦赶紧使出灵巧的步法,巧妙的躲过前面四剑。第五剑至,乌邦慢了半秒,腿就被这一剑割了一道口子。 “好好好,宫主快快将这淫贼杀死,为民除害,为被他谋害的人报仇。”站在一边的水月见乌邦被电母打伤,拍着手说。 电母见第一招得手,精神振奋。见乌邦无暇顾及下盘的时候,对着他的下盘发出五剑。这五剑还没攻到乌邦面前,她又扬身对着乌邦的上盘发出六剑。 乌邦在腿被割伤后,又慢了一秒。眼见六剑飞至,乌邦一急,一下蹲了下去。他的头发,又被割下一缕。 电母没有停手,对着乌邦的中路又发出五剑。接着又对着乌邦的下盘发出五剑,再一旋身,对着乌邦的上盘又是五剑。 乌邦一急,倒在地上一个急滚,滚出电母连环十五剑。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电母对着地上的乌邦又是连环六剑发来。两剑上盘,两剑中路,两剑下盘。 六剑,一气呵成。 速度,快过闪电。 乌邦继续向旁边一滚。 “噗!”的一声,他躺过的地上,立即出现六个被剑刺过的洞。 不等乌邦定住身形,电母的无形闪电剑又发过来六剑。 乌邦只好继续向前滚。 “噗噗噗!” 一连串的声音响过,在他滚过的地上,出现被剑刺过的一串洞。 突然,乌邦再也滚不动了,他被墙壁挡着了。 电母凝聚双掌之力,猛地对乌邦发出了无形闪电剑连环十三剑。这十三剑,猛,快,稳,准,狠。电母想在这一击中将乌邦杀之,所以在发出这十三剑时,向前猛跨出一大步,叫她与乌邦间的距离变近,射程变短,这样她发出的剑一发出就到乌邦的面前。这十三剑从十三个方向击向乌邦,无论乌邦朝哪个方向滚,都会被击中。这十三剑将乌邦的头,脚,侧这三个方位全都封死了。 一旁的水月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握紧双剑,只要乌邦被击中,她就会过去将乌邦的头砍下来,当球踢出电母谷。 电母连环十三剑快如闪电般击向躺在地上无处可躲的乌邦。 “嘭!” 突然,乌邦手里的棍子在地上一杵,躺在地上的乌邦整个身体向上飞了起来。身体就平躺在空中。 “嘭!” 乌邦的一只手掌猛击在墙壁中的柱子上,平躺在空中的身体就向外飞了出去。快到大厅门口时,乌邦手里的棍子在墙壁上一点,他平躺向外飞的身体就落到地上站着,手里的棍子再猛地杵在地上。 “嘣!” 乌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电母这连环十三剑,防的是乌邦向各个方向滚出,并没有防止乌邦向上飞。电母认为,平躺在地上的身体向上飞起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乌邦做到了,借着棍子在地上一杵之力,整个身体就向上飞了起来,避开了电母的连环十三剑。 一旁的水月,脸色煞白。 电母不相信的看着乌邦,问:“你到底是人是魔?” “呵呵呵,哈······!”乌邦狂笑起来,说:“我是魔鬼,魔鬼,从地狱中出来的魔鬼!哈哈!魔鬼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没有什么能困得住魔鬼的,哈······!” 电母盯着狂笑中的乌邦说:“难道,世上真的只有青木剑能杀你,也只有青木剑能降你?青木剑是降妖除魔的剑。” 狂妄的笑声在乌邦嘴里嘎然而止,乌邦脸色变了,狰狞恐怖,他用这样的表情盯着电母,说:“青木剑也杀不了我,我会在两个祸害练成青冥剑法前,找到他们,并将他们杀死。呵呵呵,哈······!” 乌邦又狂笑起来。 电母说:“你找不到他们,也追不上他们,他们去了塞外,到他们该找你的时候,会回来找你的。” 乌邦说:“你别想骗我,我知道你把两个祸害藏在这谷里,等我羞辱了你,再去找两个祸害,找到后就将两个祸害杀死,看将来青木剑怎么来杀我,哈······!” 电母说:“不用等到青木剑来杀你,我今天就将你碎尸万段。” 乌邦嘲讽的看着电母。突然,他把手里的棍子在地上重重的杵响,身体向电母飞纵而来。人在空中,他手里的棍子举了起来。他已经知道无形闪电剑的弱点,更知道电母发无形闪电剑的顺序。这一次,他要将电母击伤在无形棍下。 这一次,乌邦使出全身力气,向电母冲来,速度就快了很多。 乌邦棍子变成了斧招。 乌邦使的是程咬金的三板斧。 电母挥舞双手,对着空中的乌邦弹去。无形闪电剑,击向空中的乌邦。 乌邦在空中一翻身,躲过电母的无形闪电剑。人已冲到电母面前,手里的棍子就照着电母当头劈下。 电母赶紧侧身躲过。同时,双手对着乌邦发出了十剑。 乌邦旋转身体躲过,向前猛跨一步,与电母擦身而过,同时手里的棍子对着电母脖子抹去。 近距离的一抹,教电母无法向旁边躲闪。只见电母赶紧往后仰身,一招铁板桥躲过。 与电母擦身而过的乌邦,回身手里的棍子向刚刚立身的电母横扫过去。 电母一惊,气运双掌,双掌向后挡去。同时,身体向前猛纵 “嘭!”的一声,棍子击在电母双掌上。电母飞出了大厅,站在外面院子里。电母一看,双掌有一道红印。 乌邦没有停留,纵身追了过去。他手里的棍子又换了招式,是张飞的蛇矛招式。棍子如蛇游一般击向电母。 电母不慌不忙,左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圆形的东西握在手里。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两尺长的软剑握在手里。当乌邦攻到她面前,正要对她出招的时候,电母突然向后猛退。 电母退出了寒电宫。 乌邦紧紧追了出去。 外面,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出来了。 电母一纵身,退到寒电宫门前的一颗杨柳树上。杨柳树的叶子,这个季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乌邦也一纵身,举着棍子就向电母攻来。 快到面前的时候,电母突然左手一扬。一道光亮,直射乌邦的眼睛。 强烈的亮光射在眼睛上,乌邦一下闭上了眼睛。 电母动了。人向乌邦扑了过去。右手的软剑发出叫人心悸的声音,刺向乌邦。 乌邦听见软剑的声音,知道电母向他攻了过来。他手里的棍子立即击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当!” 乌邦听见软剑缠绕他棍子的声音。乌邦立即睁开眼睛,看见软剑缠绕在他的棍子上,并向他手绕过来。乌邦一惊,立即顺着软剑旋转身体,同时一招千斤坠,身体猛地向下落去,如水中的巨石。棍子从软剑的缠绕中迅速脱离出来。 “咚!” 乌邦如一块巨石砸在地上,双脚在地上踩出了一个坑。 电母抖着手里的软剑继续下击。 站在地上的乌邦一抬头。 电母左手又一扬,一道亮光打来。 乌邦赶紧侧头,向旁边闪开。 刚一回头,亮光又向他的双眼打来。 乌邦再闪。 电母落在地上,双脚在地上一点,向乌邦飞扑而来。手里的软剑,直刺乌邦的咽喉。 只要乌邦一转脸看电母,电母就会对着他的眼睛打出一道亮光。乌邦不看电母,听着软剑刺过来的声音,手里的棍子对着声音狠狠的刺了过去。软剑虽然锋利,但没有棍子长。就算软剑这时候缠绕在他的棍子上,他也有信心将这一棍刺在电母身上。 电母侧身闪过,手里的软剑斩向乌邦握棍子的手。 乌邦睁了一下眼睛,只睁了一下,又闭上了。看见电母的软剑向他手斩来,急忙闪身,棍子向电母握剑的手腕扫去。 乌邦就这样,眼睛一睁一闭跟电母打起来。 电母手腕一翻避开乌邦的棍子。剑又刺向乌邦的胸膛。 因为乌邦的眼睛一睁一闭,电母手里的亮光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乌邦突然睁开眼睛,手里的棍子挡开刺过来的剑。接着,棍子对着电母劈了下来。 乌邦闭上了眼睛。 电母的光刚好打在他闭上的眼睛上。 偏头,转身,他的眼睛又睁开了。看见电母避开他一劈,棍子一轮,拦腰扫向电母。 电母赶紧后退。 乌邦紧紧追过去,棍子猛击向电母的胸膛。 三十四,噩耗 大灵小灵带着杜氏兄弟从寒电宫的密道出来,已是寒电宫后的山顶上。她们带着杜氏兄弟走上山顶通向山下的密径小道,如飞般向山下跑去。 夕阳西斜。雷公山在西斜的夕阳中像巨人一样挺立在华蓥山脉深山之中。雷公山森林茂密。雷公寨建在雷公山的山顶,被茂密的森林包围着,遮挡着。 大灵小灵带着杜氏兄弟穿梭在雷公山下的密林中,跑向雷公寨。 雷公寨,木头建的房子,石头修的寨墙。木头建的房子不美观,粗糙,但结实,宽大,密集。石头修的寨墙高,而且厚实。通向山下的路口,开着高大的门洞。门是由两块高大厚实的石板做的。两扇石门紧闭着,密封得连千足虫都不能钻入。 火把通明的雷公寨里,大摆着宴席。一席的长桌从寨门摆到寨尾。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山珍。两排酒碗,顺着桌子两边一字排开。这种场面,只有在过年,或者下山打劫大户人家胜利后,和迎接客人的时候才会摆。 今天不是除夕,也没有下山去打劫过大户人家。 寨子里大摆宴席要迎接谁? 魔鬼·乌邦? 雷公寨今晚大摆宴席迎接的是,雷公寨寨主雷公的两个女儿。今年,雷公的两个女儿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今晚,是雷公的两个女儿自出生后第一次上雷公寨。在这十八年里,雷公经常下山去电母谷看他的两个女儿,从没带她们上山,他的女人不想让她们知道雷公山上住的是土匪,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的父亲是土匪。 宴席已经摆好了,雷公寨里的男女老少都站在长桌宴席前等待着。他们的寨主雷公没有出来站在宴席前,他的两个女儿也没有现身。 雷公在哪里? 他的两个女儿还没来到山寨吗? 雷公寨中央那宽大的房子中的厅里,燃烧着明亮的火把。一个豹头,牛眼,黑面的虬髯大汉——雷公。穿着粗糙的灰色麻布衣服,坐在厅里最上面的椅子里。在下面两边的椅子里,右边坐着雷公的两个女儿——大灵,小灵。左边坐着杜氏兄弟。 天已黑了多时,雷公还没有下令开席。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人。 他在等什么人? 雷公的脸上有些焦虑。 大灵小灵及杜氏兄弟的脸上,也是一副焦虑担心的模样。 “她不会来了。”大灵脸上有了悲伤之意的说。 雷公声音如雷的说:“会,她一定会来的。” 小灵脸上也有了悲伤之意,说:“都这么晚了,她还没有来。” 雷公如雷的声音又说:“她到现在还没有来,是因为今天她办的事情很棘手。” 杜邦喃喃的说:“是的,他的武功很高,只有青木剑能杀他。” 杜比也说:“也许,她已经遭了他的······” 雷公大声打断杜比的话说:“胡说!她的武功很高,我知道,她可以不用剑,而用气就能发出闪电剑将对手杀死,江湖上的高手很少有人能做到,她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他是胜不了她的。” 大灵这时候也说:“爹,他的武功更高,我们姐妹在他手里一招都过不了,电母谷的机关暗器,都阻止不了他,就连万刀坑他都能过,青木道长预言,世上只有青木剑才能将他杀死。” 雷公怒声说:“这算什么,如果你母亲也像他那么跟你们交手,你们连半招都过不了,你们母亲武功有多高,我非常清楚,只是他是一个比较难缠的对手,你们的母亲要胜他,肯定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你们再给她点时间,给她点时间。”后面的话,雷公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了。 寨里的人第三次进来告诉他宴席已经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开席。 雷公就怒声说:“急什么,再等等。” “寨主,菜已经凉了。”来人说。 雷公怒声说:“凉了就热热。” “是。”来人退了出去。 小灵说:“江湖上很多高手都没能将他杀死,反被他杀,只有青木剑······” 雷公打断小灵的话说:“别人杀不死他,不能代表你们母亲也杀不了他,你们母亲会将他杀死的,你们母亲武功很高,她有绝招,使出来谁也跑不了。就算真如你们说的杀不了他,寒电宫中有那么多的机关暗道,能帮助你们母亲离开,他不能将你们母亲怎样。” 宴席上的菜已经热了三次,雷公等的人还没有现身。 子时三刻。 杜比突然说:“也许,他们还在苦战。” 杜邦乐观的说:“也许,电母已经胜了,只是在收拾战场,一时半会来不了。” 雷公一下站起身,说:“不等了,你们母亲胜了,现在一定在收拾残局,刚刚跟强敌打了一场,是有很多事情要收拾,安排。等她把谷里的事情收拾好了,自然会来的。” 大灵也说:“是的,如果不是母亲胜了,他已经杀过来了,他会逼着水月把他带到这里来。” 雷公把手一挥,说:“走,出去吃饭。” 寅时,雷公寨高大厚实的寨门隆隆的打开了一半,从寨里走出五个提兵器的黑衣大汉。出了寨门,就朝山下飞奔而去。 午时三刻。 雷公寨里雷公的厅里传出呜呜的悲哭声,是大灵和小灵的。厅里的地上,放着两具尸体,尸体用黑色的布裹着。大灵和小灵趴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痛哭,尸体上的布没有解开。 雷公一脸悲切的盯着大灵小灵面前的尸体,慢慢的走过去。 昨晚,雷公派了五个寨里的高手去电母谷打探消息。刚刚那五个人带回了这两具尸体。 一看见这两具尸体,大灵和小灵就痛哭着扑上来。 雷公脚步沉重的走到大灵小灵趴着的尸体前,粗大的手,颤抖着伸了过去。大灵和小灵让开。雷公粗大的手颤抖着伸到死人头前,抓住死人身上的黑布,一下扯下。 电母那苍白的脸,就露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大灵和小灵嘴里惨叫一声:“娘!”就晕了过去。寨里的两个中年女人立即过来扶住了大灵和小灵。 雷公嘴里也大叫一声:“夫人!”嘴唇就剧烈的颤抖起来,牛眼里就聚满泪水,“夫人,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颤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 杜氏兄弟一下跪在电母面前,口里悲声说:“电母,是我们害了你,是我们害了你,我们就是祸害,是祸害。” 雷公擦一把眼泪,又将另一具尸体脸上的布扯开,水月的面容就在所有人的眼睛里了。雷公悲痛的脸上立即变成了愤怒,他对着电母跟水月的尸体说:“夫人,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之后,他对那五个抬电母跟水月回来的黑衣大汉说:“那边什么情况?” 一个脸色蜡黄,身材瘦弱,背上背着一把没有鞘的剑的中年男人对雷公说:“回寨主,我们奉寨主之命前去电母谷打探情况,我们一到电母谷,就看见寒电宫已经化成一片灰烬,我们知道大事不妙,立即跑过去找电母,看见寒电宫大厅里的地上有一个洞,我们近前一看,就发现电母跟水月姑娘双双躺在万刀坑里的刀尖上,我们就抬着她们回来了。” 雷公问:“你们没看见那个恶人乌邦?” 中年男人答:“没有,谷里除了电母跟水月二人,就再没有别人。” 雷公问:“乌邦这个恶人呢?” 中年男人答:“不知道,也许离开了。” 雷公说:“他一定会来我们雷公山。”中年男人没有说话。雷公看一眼杜氏兄弟。杜氏兄弟这时候还在悲戚的自责着。雷公就大声说:“蔡勇。” 中年男人双手一揖,答:“在。” 雷公说:“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雷公寨的寨门紧闭,寨里的人不许随意下山,晚上多加岗哨,叫寨里所有人都准备战斗,有强敌要来了。” 蔡勇答:“是。”就转身出去了。 蔡勇,男,四十二岁。马脸,鼠眼,脸色黄如蜡,严肃,平时根本不笑。瘦弱的身体挺得笔直,只有在雷公面前,才稍稍弯曲一点点。一把没有鞘的剑,常年背在背上。剑插在一个巴掌长,三指宽,二指厚的木头做的夹里,大半截剑身露在外面。木头夹上钉着拇指宽的皮带,皮带就斜背在他身上。 看着蔡勇出去,雷公转身看着杜氏兄弟,及刚刚苏醒的大灵,小灵说:“大家不要悲伤了,赶紧办完后事,好迎接敌人,我们要化悲伤为力量,狠狠地打敌人一拳,从今天起,大灵小灵跟杜氏兄弟去寨后面的林子里加紧练你们的剑法,等敌人来时,我们联手将他杀死,为电母报仇,为武林除害。” 三十五,接班人 十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在第九天晚上,乌江派出去找乌邦的人全都回来了。 乌江病了。自从那天唐飞龙带着村民来找他讨还公道后,他就病得卧床不起。 出去找乌邦的人全都垂头站在乌江床前。乌江看一眼这些人后,说:“你们没有找到他?” 乌安答:“回老爷,我们没有找到少爷。” 乌江问:“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另一个手提钢刀的人说:“老爷,我们打探到少爷的消息后,追到了卷筒镇,得知少爷去了电母谷,我们又追进了电母谷,当我们到电母谷的时候,电母谷已化成一片灰烬,我们找了,没有找到少爷,线索也在电母谷断了。” 乌江说:“胡远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逆子被烧死在电母谷了?” 胡远答:“我们在电母谷里没有找到少爷,在灰烬里也没有找到少爷的尸体。” 乌江说:“线索也在电母谷里断了?” 胡远答:“是的,我们再没有找到少爷的消息。” 乌江说:“那他一定死在电母谷里了,尸体在大火里化为了灰烬。” 胡远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 乌江却笑了,他说:“哈哈哈,这个逆子终于死,我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哈······!”接着就是咳嗽。 下人们都低头站在床前,等候乌江吩咐。 乌江咳过后,就吩咐道:“乌安。” 乌安立即答:“老爷您吩咐。” 乌江说:“明天就是十天期限最后一天,吩咐下去,明天叫村民来,我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老爷。”乌安答。 上午,太阳赶走了连日来的乌云,神气的站在天上。 乌江门前的大街上,挤满了乌龙镇的村民。唐飞龙站在最前面。乌江家的大门还没有打开。他们耐心的等待着。 乌江家的大门打开了。乌江被下人用滑竿抬了出来。乌安扛着张椅子跑到前面,把椅子恭恭敬敬的放在村民们前面。滑竿放在门前的地上,乌江把唐飞龙叫到面前。他叫下人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然后,乌江就对村民们说:“乡亲们,你们要的公道,今天我给你们。我那个不孝的逆子乌邦,在卷筒镇深山中的电母谷里,被电母杀死了,并一把火将他的尸体烧为了灰烬,这是我派去找他回来的下人们看见的,这下,公道还给你们了吧。” 说完,乌江叫那些去找乌邦的家人把经过告诉村民们。然后,他拉着唐飞龙的手在唐飞龙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一个黄衣人就站了出来,他是乌江家的护院总管胡远,他站在乌江旁边大声说:“是的,十天前,老爷派我们去把少爷找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还大家一个公道,我们一路追了出去,当我们追到卷筒镇,得知少爷去了电母谷,我们又追到电母谷,看见电母谷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掉了,少爷不知去向,所以我们怀疑少爷被电母谷的电母杀死了,而且被焚尸了。因为电母谷的谷主电母,是江湖中少有的武林高手,跟她交手,少爷绝不是她的对手,只有江湖中人才真正知道电母有多厉害,我们在附近查探了一天,再没有少爷的踪迹,就回来交差。” 村民们一片欢呼,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接着就在那里议论纷纷。 这时候,乌江跟唐飞龙把话说完,就对大家举手说:“静一静,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村民们那控制得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还在欢呼着议论纷纷,全没有听见乌江的话。 唐飞龙就上前大吼一声:“肃静!” 人们就停止了欢呼和议论,静静的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唐飞龙。 唐飞龙就说:“大家静一静,乌镇长有话要说。” 人们就盯着乌江,等他说话。 乌江就打起精神,说:“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大家宣布。” 人们静静的听着。 乌江说:“我们乌家现在已经没有后人了,更没有人继承乌龙镇,我老了,快要入土了,今天我推举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做我的接班人,做乌龙镇的镇长,这个人就是唐飞龙唐老爷。” 村民们一片欢呼,还鼓起了巴掌。 乌江抬手。村民们就肃静了,看着乌江听他继续说。 乌江说:“在乌龙镇,我家做了三代镇长,今天,是时候把镇长的位置交出来了,从今天开始,乌龙镇的镇长就是唐飞龙唐老爷,今后有什么事,就找唐老爷给你们做主,唐老爷是公正的,现在,请乌龙镇的新镇长,唐老爷给大家说几句。” 唐飞龙走到乌江前面站住,咳嗽一声后说:“乡亲们,以前乌龙镇在乌家三代镇长的管理下,为乡亲们确实造福不少。今天,乌镇长把乌龙镇这个重担交到我的手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将这副重担挑起来,以后我一定会像前三任镇长那样,造福乡亲们,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和冤屈,就来找我,我一定会秉公处理,决不偏袒某一人,某一方,大家放心。” 立即,鼓起一片巴掌声,如爆竹一般。 等掌声停止,唐飞龙又说:“我做镇长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平安的乌龙镇,一定不会让黑恶势力在乌龙镇上盛行,要杜绝黑恶势力,消除毒、赌、黄。” 前方又是如雷的掌声。 掌声响过,唐飞龙说:“我的话讲完了,大家都散去吧。” 村民们就陆陆续续的散开了。 十月十五,小雪。 天空并没有下雪。 上午。 天上的太阳柔媚得如待嫁的姑娘。大地被柔媚的阳光抚摸着,透出暖洋洋的气息。 一个灰衣大汉跑进雷公山的雷公寨里。他边跑边叫:“寨住,寨住,我有个好消息,好消息。” 他这样叫着跑进了寨主雷公的家里。雷公正在厅里跟五个人说话。这五个人就是那晚他派出去打探电母谷消息的人。 听见灰衣大汉的声音,六个人都闭上了嘴巴,扭头盯着灰衣大汉。灰衣大汉跑到雷公面前,对雷公说:“寨主,好消息,好消息。” 雷公跟五个人盯着他,等他将好消息说出来。 灰衣大汉说:“寨主,从远方的西面传来一个惊人的好消息,乌邦这个大魔头死了!” “哦!”雷公惊讶的叫了声。 灰衣大汉说:“现在这个消息在江湖上穿得沸沸扬扬,很多江湖中人还大摆筵席庆祝了一番。” 雷公急忙问:“他是怎么死的?” 灰衣大汉说:“听江湖人说,他是被火烧死的,烧成了灰烬。” 雷公又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灰衣大汉答:“电母谷······” “啊!?”雷公既惊讶又不解。 灰衣大汉说:“乌邦这个大魔头在电母谷里的寒电宫里被烧死了,就是大小姐跟二小姐来的那天。” 雷公急忙问:“谁把他烧死的?” 灰衣大汉答:“江湖上都传说是电母做的,他一定跟电母打了个两败俱伤,电母在临死前放了把火,将寒电宫烧毁,也将受伤的乌邦这个大魔头烧死,跟他同归于尽,电母跟水月为了能让寨主您找到她们,所以才跟水月跳进了万刀坑里,保住了她们不被烧毁。” 雷公摸着自己的虬髯想了一会儿,就点头认可了。那五个大汉也点头表示这推理正确。 灰衣大汉高兴的说:“寨主,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再也不用担心乌邦这个大魔头找来。他死了,被电母烧死了。” 雷公说:“江湖太平了!” 蔡勇说:“雷公寨安全了。” “哈哈哈!” 这样的笑声在雷公的厅里响了起来。 “爹。”大灵,小灵跟杜氏兄弟这时候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这样叫了声。杜氏兄弟也叫了声寨主。 雷公笑着把大灵,小灵叫到身边,对她们说:“女儿们,过来,爹今天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哈哈哈!” 大灵,小灵过来站在雷公面前,问:“什么好消息?” 雷公笑着说:“哈哈哈,乌邦这个大魔头死了,哈哈哈!” “啊!” 大灵,小灵跟杜氏兄弟都惊讶的这样叫了声。 杜比问:“寨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雷公答:“江湖上现在到处都在传。” 大灵问:“爹,他是怎么死的?” 雷公说:“被你娘烧死的。” “啊!?” 大灵跟小灵及杜氏兄弟都吃了一惊。不解的盯着雷公。 雷公就说:“你们的娘当时跟乌邦这个大魔头交手,结果他们打了个两败俱伤,你们娘当时伤势过重,乌邦这个大魔头的伤势更重,你们娘却伤得杀不了他,但你们娘又怕乌邦跑掉,来害你们,所以就放火烧了寒电宫,跟乌邦这个大魔头同归于尽。” 小灵问:“乌邦就这样被烧死了?” 雷公说:“是的,江湖上有人看见的,所以江湖上才传得沸沸扬扬。” 杜邦说:“可是,当时他们去找电母的时候,在废墟中没有找到别的尸骨。” 雷公说:“他已经化为灰烬了,当然找不到。” 报信的灰衣大汉这时候说:“据西边传来的消息,乌江家现在正在为乌邦大办丧事,乌江现在已经退休,不再做乌龙镇的镇长了。” 杜比说:“乌江也是听江湖人说的,乌邦这个大魔头死了?” 灰衣大汉说:“不是,是乌江派他家的护院出来找乌邦回去,他家的护院追到电母谷,就再也没有乌邦的消息了。” 杜邦问:“所以就怀疑乌邦死了?” 灰衣大汉说:“如果他没死,江湖上一定会有他的消息,也不会传他死了的消息,但现在,江湖上没有一点他的消息,而且江湖上都在说乌邦被火烧死了,化为了灰烬。” 杜邦沉思的说:“青木剑没现,乌邦怎么就死了?” 雷公说:“电母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强,乌邦武功再高,跟电母交手,也不能全身而退,他跟电母拼了个两败俱伤,在大火面前,他逃不掉,火还是能将他烧死的。” 杜邦又问:“既然电母能放火,为什么在放火后没有逃出来?” 雷公说:“因为她也受了重伤,而且,她还要阻止乌邦从火里逃出来,所以就跟乌邦同归于尽了。” 小灵突然拍着手大声说:“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乌邦这个大魔头死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了。” 杜邦说:“但愿乌邦真的死了。” 雷公说:“乌邦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满江湖都在传?” 小灵走到杜邦身边,说:“邦哥,我们出去走走吧。”说完就拉着杜邦的手走了出去。 大灵拉着杜比的手说:“我们也出去走走,现在乌邦这个大魔头已经死了,我们可以随意的出去玩了。”之后就拉着杜比出去了。 小灵跟杜邦走的是后面。大灵跟杜比走的是前面。后面是他们一起练武的树林。前面是出寨下山的寨门。 在后面的树林里,小灵突然叫道:“邦哥。” 杜邦应声盯着小灵。 小灵就低下头说:“你会喜欢我吗?” 杜邦眼睛看着前方,想都没想就答:“当然,要不我怎么会跟你说话。” 小灵脸上红了,她说:“你会爱我吗?” 杜邦站住了,他盯着小灵,说:“我已经结过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小灵突然抬头看着杜邦,说:“她们已经死了。” 杜邦看着小灵面若桃花的脸,想拒绝,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手牵着小灵的手,走向树林深处。小灵将头靠在他的臂上,做出很甜蜜,很幸福的模样。 杜比跟大灵坐在大门上方的寨墙上,双腿垂吊在寨墙外面,看着寨外茂密的森林。茂密的森林像海洋一样绵延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虽然已是冬天,华蓥山脉上的树木还是绿色的。 “乌邦这个大魔头死了,这个世界就太平了,江湖就安宁了。”大灵喃喃的说。 杜比说:“世界永远不会太平,江湖永远不会安宁,江湖安宁就不叫江湖了。有了江湖,世界又怎么会太平?” 大灵说:“至少,我们这里会太平,会安宁。” 杜比说:“无论太平与不太平,安宁与不安宁,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杜比说完,就把大灵的手抓在手里捧着。 大灵看杜比一眼,她看见了杜比眼里有火光在闪,脸一红,就把头低下了。 杜比就伸出手,把大灵拥入怀里:“无论武林起多大的风浪,我都会站在你前面为你抵挡,就算乌邦这个大魔头不死,我也会站在你前面保护你,到永远。” 大灵的头就靠在杜比的胸膛上,心里突然升起无限的快乐和幸福。 杜比还在说:“我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地老天荒。” 太阳照在寨墙上,照在杜比与大灵的身上。一对温馨而甜蜜的背影,在寨墙上是那么的耀眼。 三十六,庆祝 冬至。 天气已经非常的寒冷了。 鸡刚叫了头遍,杜鹏就起床,摸进古灯大师的房间里,摇着古灯大师,口里说:“师父师父,快起来了,鸡都叫头遍了。” 古灯大师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就起身牵着杜鹏出去了。 济崖庙旁边那颗黄角树上,杜鹏纵身跃了上去。站在粗壮的枝丫上,手里的木剑刺向前方的树枝。“呯”的一声,他的剑刺在了树枝中央。他收回剑,继续刺。 古灯大师盘腿坐在黄果树下,打坐练吐纳之法。 鸡叫二遍的时候,古灯大师说:“徒儿,你不要只用一种方式刺剑,你要用各种方式,从各个角度向一个点刺去。” 黄果树上的杜鹏答:“知道了,师父。” 杜鹏按古灯大师所说,一会儿反手一剑,一会而抬腿一剑,一会而反身一剑。时而从腋下一剑,时而从胯下一剑,时而跳起来回身一剑。他的每一剑,都刺在那根树枝上的一个点上。 杜鹏练的剑法,每一剑,每一招都是向前刺。没有抵挡,点拨,挽花的招式。他的剑招全是进攻,没有半招防守。这样的剑法危险,毒辣。一出剑,要么把敌人杀死,要么被敌人杀死。而他的身法,也没有半招躲闪,全是进攻的身法。不抵挡,不躲闪,出剑,一剑至死,一剑分胜负。 天亮的时候,古灯大师又说:“徒儿,天亮了,下来,我们回去了,不然别人会发现的。” 说完,古灯大师站起身,看着早晨的田野。 杜鹏跳下来,站在古灯大师身边。古灯大师牵着他的手走向济崖庙的大门。 “师父,我发觉我的剑法需要气。”杜鹏说。 古灯大师答:“等你练会了剑法,师父再教你练气,不仅教你练气,还要教你练轻功,练躲闪之法,在躲闪之中出剑。” “是,师父。”杜鹏答。 两个人的背影在早晨显得格外亲切,如亲爷孙一般。 乌龙镇大街上人山人海。大街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大街中央一只狮队在锣鼓声中奔腾舞动。后面是长长的龙队,龙是金黄色的。狮子跟金龙从乌龙镇东头起舞,一直舞到镇西。又从镇西舞向镇东。 狮子跟金龙在冬至这天,在乌龙镇里转着圈的舞。这是乌龙镇的人们对乌龙镇换了新镇长,和乌邦这个魔头死亡而庆祝。 乌龙镇中央,也就是乌江房子门前的街两边,打着长长的横幅。横幅是用红色绸缎做的,是乌龙镇村民们自发捐钱做的。乌江房子这边的横幅上写着工整的柳体大字:热烈庆祝乌龙镇原镇长乌江退位。在乌江房子对面的横幅上同样写着工整的柳体大字:热烈庆祝乌龙镇恶霸乌邦见阎王。狮子跟金龙走到乌江的门前时,停留的时间特别长。并且还在这里转上二十多个圈子,再向东或者向西舞去。每当舞到乌江门前,锣鼓敲得特别响亮,龙狮舞得特别欢快。 子午来到乌江家门前站在街西,脸上带着惋惜的表情看着两条横幅。看完这两条横幅,子午摇头叹息一声,转身隐入人群中。 锣鼓一敲起来,烟花就冲向了浩瀚的天空。在艳阳高照的天空中炸开。狮子,金龙就欢快的狂舞起来。 古灯大师牵着杜鹏从镇东走向镇里,他们站在人群中央,看着狮子金龙在大街上舞。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下,小孩子应该欢呼雀跃高兴无比才对。杜鹏的脸上,没有一丝快乐和高兴。他面上的表情严肃冷酷,仿佛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高兴一样。 古灯大师看他一眼,牵着他跟着狮子和金龙向镇中央走。古灯大师还说一些叫他开心的话,但杜鹏还是不笑,一脸的严肃冷酷。古灯大师今天带他出来,为的就是让他开心,笑起来,像别的孩子那样,有一个快乐美好的童年。但杜鹏坚决不笑。 仇人死了,按理说是应该开心快乐的。杜鹏想的是,他没有手刃仇人,所以他不会开心。没有了仇人,他练剑何用?目标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样做,是继续在庙里做和尚,还是长大后还俗重振杜家?他小小脑瓜里不知道。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人怎么开心得起来?听见别人开心,他心里只会嫉妒而痛恨。 这时候,杜鹏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位小女孩欢快的欢叫声,和她鼓掌的声音。他脸上嫉妒之色一下变得异常浓烈。他丢开了古灯大师牵他的手,寻声向前走去。 镇西,素素牵着爷爷的手,走进乌龙镇里。看着这么多的人,看着狮子金龙狂舞的热闹气氛,素素脸上露出惊喜和好奇。看到高兴处,就鼓掌欢叫。这是她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赶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和这么好看而热闹的事情。 “外面一切都是不好的,危险的。”素素父亲对她说的这句话,素素现在忘记得不知去向。一走进乌龙镇街上,素素就觉得她父亲骗了她。原来外面一切都是美好的,热闹的,好玩的,安全的。如果不安全,这么多人怎么敢在大街上走动。如果不美好,狮子金龙怎么会在大街上狂舞。 素素愉快的,忘记一切的看着狮子跟金龙狂舞,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爷爷牵着素素挤到最前面,看着狮子金龙狂舞过来,又狂舞而去。素素欢叫着,拉着爷爷追了过去。 在乌江的家门口,素素跟一个双目失明的小和尚撞在了一起。素素被撞得“哎哟”的叫了声。她站住,扭头看着把她撞了的人。素素看见这个小和尚双目失明,表情严肃冷酷,浑身透出嫉妒痛恨的浓重气息。这个小和尚就是杜鹏。 杜鹏听见的欢叫声和鼓掌声,就是素素的。他本可以让开不跟素素撞在一起的,但他心里嫉妒的火苗在熊熊的燃烧,他恨素素看得见一切,恨她比他快乐,恨素素比他幸福。于是,他迎着素素的欢叫声,挺着胸膛撞了上去。 杜鹏把素素撞了后,没有让开,表情凶恶的面对素素,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素素看杜鹏一眼,笑一下,没有被杜鹏的凶样吓住。眼睛继续盯着狮子金龙,要绕过杜鹏追上去。 杜鹏却将身体移动,挡住素素的去路。 素素又向另一边绕去。 杜鹏又移动身体,再次挡住。 素素这才收起心里的好奇和快乐,不解的盯着杜鹏。 素素的爷爷,这时候也看着杜鹏身后不远的古灯大师。古灯大师也盯着素素的爷爷。他们对望的目光奇特,装满让别人见了后,有无数猜测的光芒。 素素看了会儿杜鹏,就拉了拉爷爷的手,说:“爷爷,我们走。” 素素的爷爷目光就离开古灯大师的眼睛,微笑着答应一声,就牵着素素从古灯与杜鹏身边走过。走过杜鹏身边一段距离后,素素回头对杜鹏鼻孔里哼了声,又对杜鹏做了个鬼脸。 素素的爷爷对她说:“傻孩子,你对他做这些,他是看不见的。” 素素就不好意思的笑一下,继而说:“他能听见,也能感觉到,刚才他拦我的时候,我发觉他是可以听见我移动身体的声音,还感觉到我的方位,准确的挡住我的去路。”说完就盯着街上舞动的龙狮。 素素的爷爷惊讶的:“哦!”了声,就回头瞟了一眼杜鹏。他发现杜鹏正面对他们,脸上露出嫉妒生气的表情。他心里动了一下。他突然发现杜鹏身上除了了嫉妒和生气的气息外,还有另外一中气息——剑气。这剑气异常的浓烈。他心里说:“难道是他?他就是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拿青木剑的少年是位盲剑客!”他转头盯一眼素素,就握紧了素素的手。 杜鹏很生气。他虽然没有看见素素对他做的鬼脸,但他听见了素素对他发出的那声冷哼,脑海里就浮出素素在对他做鬼脸气他的画面。他要冲过去教训素素。古灯大师一把抓住了他,牵着他走向另一个方向。 “爷爷,对面是谁的家,房子真气派。”素素突然指着对面乌江的家问。 素素的爷爷扭头望过去,就看见乌江家的大门紧闭,他看着乌江的房子说:“那就是乌龙镇以前的镇长家的房子,素素。” “嗯。”素素应声。 素素的爷爷就笑着说:“乌镇长家有位小少爷还没有订婚,要不要把你介绍到他家里去做乌镇长的小儿媳妇?这样,素素就可以住在这么气派的房子里去了,将来做这房子的主人。” 素素就摇摇头说:“素素还小,素素不愿离开爷爷。” 素素的爷爷又笑着说:“等素素嫁过去了,爷爷就沾素素的光,也跟着素素住进这房子里来。” “真的?”素素天真的看着她的爷爷。 素素的爷爷答:“当然是真的了。” 素素就笑了,说:“素素现在还小,等素素长大了再说。” 素素说完,就愉快的看着狮子金龙在街上狂舞。嘴里欢叫着,跳着,笑着。素素的爷爷盯着素素快乐的样子,脸上露出有什么目的快要达到了的笑容。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素素跟她爷爷才从乌龙镇里出来,回紫金寨去。 素素的爷爷背着素素走在乌龙镇外的路上,素素在背上突然叫道:“爷爷。” “嗯。”素素的爷爷应了声。 素素就问:“爷爷,镇上天天都有这样的热闹看吗,狮子金龙天天都在街上舞吗?” 素素的爷爷说:“不会,今天有狮子和金龙看,是因为乌龙镇换了新镇长,和乌龙镇的恶霸乌邦死了,人们为了庆祝才请了狮子和金龙来舞。” 素素说:“哦,乌邦是谁呀?” 素素的爷爷答:“他就是乌镇长的小儿子,就是今天你看见很气派的房子就是他的。” 素素翘起嘴巴,说:“那爷爷今天还说要把素素嫁到他家里去,哼,他人都死了。” 素素的爷爷就哈哈的笑了:“哈哈哈,素素这么快就想嫁了呀,爷爷是逗素素开心的。” 素素就在她爷爷背上扭了起来,口里说:“爷爷坏,爷爷坏,拿素素开心。” 素素爷爷的笑声里面,就装满了快乐。 “爷爷。”素素叫了声。 “嗯。”素素的爷爷应声道。 素素说:“今天在镇上,有一个坏小和尚撞了我,还把我拦住。” 素素的爷爷说:“爷爷看见了。” 素素问:“那个坏小和尚是谁?” 素素的爷爷答:“他是济崖庙的小和尚,俗家名字叫杜鹏。” 素素就生气的说:“想不到出家人也这么坏。” 素素的爷爷就问素素:“他身上有一种气息,你看出来了吗?” 素素问:“看出来了,是嫉妒和痛恨的气息。” 素素的爷爷说:“除了这两种气息外,还有一种。” 素素就睁大眼睛仔细想起来。想了会儿,她跟她爷爷同声说:“剑气!” 素素说:“他会使剑。” 素素的爷爷说:“他的剑气很强。” 素素说:“他已是一个高手了。” 素素的爷爷却说:“也许,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素素脱口而出:“拿青木剑的少年!” 素素的爷爷问:“你也听说过他?” 素素答:“我听我爹爹说过这个人。” 素素的爷爷说:“只是,没想到他不是青木道长的徒弟。” 素素却说:“他是不是青木道长的徒弟,不重要了,他是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也不重要了,恶霸已经死了。” 说话间,素素的爷爷背着素素走到幺店子茶酒楼门前。 “爷爷累了吧,前面有个亭子,爷爷去歇歇。”素素在爷爷的背上说。 素素的爷爷看一眼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破败的长停,就背着素素走了进去。口里说:“好,爷爷带素素进去歇一歇。” 素素的爷爷把素素放在地上,之后,面向清溪河坐在长亭里一样破败的竹椅子里。 素素跑到靠清溪河这边的栏杆前,双手扶在长亭栏杆上,把下巴放在双手上,眼睛看着河边。 三十七,快手 河边,一头健壮的水牛在啃草。牛鼻上的绳子缠绕在水牛的角上。水牛的背上,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穿着成年人的灰色长衫,双手捧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天空被夕阳耀红的云彩。 云彩被夕阳耀得一片金黄,仿佛是天上的神仙描下的一笔重彩。 天虽然冷了下来,但牛虻们还是追着牛转。有牛虻从牛肚皮上飞起,飞向牛背上的男孩。男孩看都不看,随手一挥,那只牛虻就掉到草地上,断成两截。 素素的爷爷看得睁大了眼睛。素素看见后,拍起了她的小手掌,口里连声说:“好呀,好呀。” 听见掌声和叫声,男孩从牛背上坐起身,扭头看着长亭里的素素和她爷爷。看了会儿,男孩从怀里拿出一个橘子,闻了闻,跳下牛背。他走到素素面前,他的鼻头轻微的动了下,他闻到了一种奇异的花香。他看素素的脸上,有了笑容。将手里的橘子一分为二,递一半给素素。 素素没有伸手去接,看看男孩,又回头看着她爷爷。素素的爷爷对素素点点头。素素就接过男孩递过来的橘子,口里说了声谢谢。 男孩一只手扶在长亭栏杆上,翻进了长亭。他走到素素爷爷面前,将另外一半橘子递到素素爷爷面前,口里说:“爷爷,请吃橘子。” 素素的爷爷笑着说:“爷爷不饿,你吃。” 男孩说:“爷爷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渴了,吃橘子能解渴。” 素素的爷爷就笑着接下了男孩的橘子。男孩转身要走,素素将她手里的橘子分出一半,递给转身要走的男孩,说:“小哥哥,你也吃一点吧。” 男孩摇摇头,抬手推了回去,说:“你吃,你们还要走很远的路。” 素素的爷爷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 男孩回头望着素素的爷爷答:“如果您们是附近的人,我一定会认识您们,因为我常常在这里放牛,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您们。”说完,男孩左手食指在自己的左脸上斜斜的划了一下,他双手扶在栏杆上,准备翻出栏杆。 素素的爷爷一惊,立即问道:“谁告诉你的?” 男孩停住翻越栏杆,回头看着素素的爷爷,笑着没有说话。 素素的爷爷叹息一声说:“唉,是的,这一带的人都知道,邹纹隐藏不住刀疤。” 男孩转身,又要翻出栏杆外。 “谁教你的?”素素的爷爷突然又问。 男孩双手放在栏杆上,转身问:“什么?” 素素的爷爷盯着男孩说:“你的武功。” 男孩盯着素素的爷爷答:“武功?我没有。” 素素的爷爷微笑着说:“如果你没有武功,怎么能将飞着的牛虻劈成两半?江湖上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也做不到。” 男孩笑着走到素素的爷爷面前,下垂的双手突然交叉在胸前。他微笑着看着素素的爷爷。素素的爷爷不知道男孩要做什么,迷惑的盯着他。 素素跟过来,站在旁边,眼睛紧紧的盯着男孩。 男孩笑而不语,手慢慢张开,右手里多了一个红色小布袋。他提着小布袋口的绳子,小布袋就在素素爷爷的眼前晃荡起来。 素素的爷爷还不明白的盯着男孩。 男孩就微笑着说:“爷爷,您的钱袋掉了。” 素素的爷爷一惊,立即伸手在自己放钱的地方摸了一下,笑着说:“没有,爷爷的钱袋还在身上好好的。” 男孩笑了,将布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堆石子稀里哗啦的掉在长亭地上。 素素突然说:“我的,这是我的布袋,石子是我的。”她伸手就去把男孩手里的布袋子拿了过来。 男孩笑了。他的左手慢慢的伸了出来,手里有一个灰色的小布袋掉了出来。他提着布袋绳子问:“爷爷,这个钱袋子是您的吗?” 素素的爷爷自然的在放钱的地方按了一下,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从男孩手里接过灰色布袋子。 男孩笑着说:“是的,很多武功高强的人都做不到。” 素素的爷爷把钱袋子捏在手里问:“是谁教的你这些?” 男孩说:“王占元。” 素素的爷爷一惊,问:“你说的是五蛇郎君·王占元,专耍蛇为生的那一个?” 男孩望着素素的爷爷答:“我不知道,他让我叫他王占元。” 素素的爷爷很是吃惊,他说:“他会这一手?” 男孩点点头。 素素的爷爷像似自言自语的说:“既然他会这一手,为什么还要耍蛇?” 男孩说:“耍蛇是一门手艺,从别人身上拿走一样东西也是一门手艺。王占元说了,现在这个江湖,不多会几门手艺,在江湖上是混不走的。” 素素的爷爷盯着男孩说:“你要行走江湖?” 男孩眼睛盯着远处,说:“本不想,只想过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但这个世道上恶人太多,不平的事更多,既然江湖选择了我,所以不得不入江湖,师父说了,一天是江湖人,永远是江湖人,我必须走下去。” 素素的爷爷一惊,心中说:难道是他的后人?他急忙问:“江湖选择了你,怎么个选择法子?” 男孩盯着素素的爷爷,摊开双手说:“我无意中学会了从别人身上拿走一样东西的手艺,而这种手艺只有在江湖上才会用的,这就是江湖选择了我。” 素素的爷爷很吃惊,他问:“就凭你刚才这一手就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男孩看着素素的爷爷认真的说:“足够了。” 素素的爷爷不明白了,他说:“你刚才这一手是小偷,是扒手,是贼,这样你就可以将恶人除掉?这样你就可以阻止不平事发生?” 男孩点点头,答:“是。” 素素的爷爷不明白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男孩说:“如果将恶人手里最宝贵的东西拿走,恶人是不是很生气?” 素素的爷爷点点头,但还是不明白:“恶人是不会死的。” 男孩又说:“如果恶人经常被别人拿走最宝贵的东西呢?” 素素的爷爷说:“他会找到你,杀死你。” 男孩说:“如果他找不到呢?永远都找不到呢?而他的好东西,宝贵的东西不停的掉,他会怎样?” 素素的爷爷答:“会疯。” 男孩说:“最后会死掉,气死。” 素素的爷爷说:“那是很漫长的事情,如果一刀杀了他,很快。” 男孩突然问:“爷爷很喜欢这个妹妹吧?” 素素的爷爷点点头。 男孩说:“如果爷爷是恶人,做了很多不平的坏事,有一天,突然发现妹妹不见了,您会怎样?” 素素的爷爷说:“我会去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男孩说:“如果我把她掳走,并将她逼疯,当您看到她的时候,而又找不到我的时候,您又知道是您犯下的过错而害了她,您会怎样?” 素素的爷爷说:“心里会很难过。” 男孩问:“是不是比别人杀了您一刀还要叫您难过。” 素素的爷爷答:“是的。” 男孩笑了,说:“即便死得很漫长,但他活着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素素的爷爷说:“生不如死。” 男孩点点头说:“是的,虽然他活着,但活在痛苦,悔恨,担惊中,最后还是会死在这些之下,师父说了,除恶,讨还公道,不一定非要武功。” 素素的爷爷明白了的说:“杀人诛心。” 男孩笑了一下。 素素的爷爷说:“杀人诛心,是阴毒的方法。” 男孩说:“比起恶人所做的恶事,欺压百姓的不平事,这不为过。”说完,转身要离开。 素素的爷爷问:“下午我在镇上看见你站在乌江家门前摇头叹息,脸上也是惋惜的表情,你在为乌邦的死惋惜?” 男孩站住,想了想说:“乌邦没有死,青木剑没现,他怎么会死?乌家三代人都在为这个镇造福,保护乌龙镇一带的百姓,今朝却因为出了一个逆子,人们就不记得了,这就是,三代功名,毁于一人。” 素素的爷爷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翻过栏杆,站住回头答:“子午,我叫子午。” 说完,子午就向牛走去。走到牛前,将缠在牛角上的绳子解下来,牵着牛向前走去。 素素的爷爷大声问:“子家坝子家老爷是你的什么人?” 子午答:“我是子家坝的牛郎,穷苦人家的孩子。” 望着子午离开的背影,素素脸上露出喜欢的表情,她对子午摇着小手说:“子午哥哥,再见!” 子午回头看着素素,笑笑,说:“小妹妹,你身上有一种好闻的花香。”之后,带着他的牛走向前方。 素素的爷爷盯着子午离开的后背,喃喃的说:“怪不得你会知道了,你果然是子敬的孙子。” 素素没有理会她爷爷说的话,仿佛她没听见她爷爷说话一般。她眼睛愉快的盯着离开的子午,脸上带着欢喜的笑。 素素的爷爷走过来,摸着素素的脑袋说:“素素,走,我们回家。” “好。”素素眼睛还盯着子午的背影,口里这样叫了声。 素素的爷爷要把素素背在背上,素素这才回头,她说:“爷爷累了,素素自己走,素素能自己走。” 素素的爷爷说:“天色不早了,素素自己走,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家,到时候素素的父亲又要着急了,满山寨找,素素小,爷爷还背得起。”说完,背着素素走出了长亭。 走在长亭外的泥巴路上,素素的爷爷说:“素素刚才看见了?” 素素在她爷爷的背上答:“看见了,他出手很快,我只看见他出手,却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将牛虻劈成两段。” 素素的爷爷说:“爷爷也看见了,也没有看清他用的什么将牛虻劈成两段。” 素素说:“也许是指甲,也许是一小断茅草。” 素素的爷爷说:“我一直在看他,他起身,跳下牛背,将橘子一分为二,都没有看见他手里拿着有别的什么东西。” 素素说:“那就是指甲了。” 素素的爷爷说:“也许是气,但他年纪那么小,又不可能。” 素素说:“素素也在练气,但还没有练到他那种境界。” 素素的爷爷说:“无论他用的什么,他做到了一个快字。素素你的刀还可以更快,像他那么快,让别人只看见你动一下,看不见你出刀,就将你的敌人劈倒在地上。你现在出刀,爷爷还能看见,你要练到出刀后,别人以为你没有出过刀一样,就像他刚才从你我身上拿走袋子一样。他拿走我们身上的袋子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见他出手,都没有发现,爷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快的手法,他的手法太快了,已经快过我们的刀。” 素素说:“是,爷爷,素素一定会加紧练习,练到快得别人只看见我微微动一下,看不见我出刀,以为我没有出刀。快得连爷爷也看不见我出刀。” 素素的爷爷说:“爷爷现在已经老眼昏花,素素要练到让他也看不见你出过刀。” 素素不明白的问:“为什么要让他看不见我出刀,我又不跟他比。” 素素的爷爷站住,叹息一声说:“唉,将来,他是你的敌人。” 素素吃惊的问:“为什么,爷爷?” 素素的爷爷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记住,将来他是你的敌人。” 素素在爷爷背上撒娇的说:“不嘛,素素将来不做他的敌人,素素喜欢他,将来做他的朋友。” 素素的爷爷喟然长叹:“唉,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啊,爷爷也希望素素不做他的敌人,将来能做他的女人,但,命已经注定,早已经注定,就如他所说,江湖选择了他,命运选择了你。”说完就迈步向前。 是的,素素是土匪的女儿,而她的爷爷,以前是土匪。土匪就是恶人,做了很多不平的事,害了很多的人。子午要做的,就是铲除恶人,阻止不平事发生。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不是敌人? 命已注定,早已注定。 原本快乐的素素,现在脸上没有了开心的表情。眼里,还有了泪花闪动。原本话痨的素素,现在没有话说。过了会儿,素素在她爷爷背上轻轻的抽泣。 素素的爷爷也没有说话,背着素素默默地走在回紫金寨的泥巴路上。 长长的泥巴路通向前方。 素素跟她爷爷的背影,忧伤。 三十八,魔鬼复生天地暗 腊月三十,除夕。 天虽然没下雨,但阴沉得可怕,仿佛末日来临一般。新春佳节的喜庆气氛,也没能改变一点点。 中华大地上都沉浸在新春佳节的喜庆里。家家户户,就是最没有钱的穷人在这一天里,也做出了一桌丰盛的菜来庆祝新年的到来。 中午。 雷公寨里,长桌宴整齐的摆在寨子中央的巷子里。长桌宴的长桌子,是由很多张方桌拼接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山珍及鸡鸭鹅,及整头猪。桌子上摆着粗糙的酒碗,和一坛又一坛酒。酒碗里倒满了酒,筷子整齐的放在酒碗旁边。在桌子后面,还堆码着如山的没开封的酒坛。 雷公寨的人们,站在长桌两边一字排开,等着他们的寨主雷公出来叫他们入席。 雷公带着他的一双女儿和杜氏兄弟,还有那五个灰衣大汉,从他家的房子里走了出来。雷公哈哈的笑着,走到长桌上方站住。 蔡勇大声叫道:“开席!” 雷公寨的人就入席。 雷公哈哈的笑着端起酒碗,要对雷公寨所有人说一些新年祝福的话。 “咚!” 一声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在寨外山坡下的树林里响了起来。 在脚步声中,雷公寨高大厚实的寨墙抖了一下,疏松的泥土从上面簌簌的掉落。雷公寨里的房子也摇晃一下。雷公寨的大地也颤抖了一下。桌子一齐跳了一下,上面的碗碟酒坛,就抖得叮当的响一声。 雷公寨所有的人在这声音里一惊。 “咚!” 这一声接着上一声又响了。 寨墙,房子,大地,桌子又抖了一下,上面的碗碟和酒坛又跳着响了一次。 雷公大声说:“什么声音?” 蔡勇说:“像是脚步声。” 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脸色变了,惨白,惊恐。 杜比说:“他来了。” 杜邦说:“他果然没有死!” 大灵说:“想不到他还活着。” 小灵说:“青木剑没现,他真的不会死。” 雷公大声问:“你们在说谁?” 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同声说:“魔鬼·乌邦。” 雷公很是意外:“魔鬼·乌邦?” 杜比说:“是的,他来了。” 杜邦说:“他没有死。” 大灵说:“祸害一千年。” 小灵说:“现在他找上门来了。” 雷公立即吩咐人去寨墙上看看。 一会儿去寨墙察看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告诉雷公:“禀报寨主,山下树林里有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的大汉向山寨走来,浑身散发出魔鬼的气息,很是骇人。” 雷公鼻孔里哼一声,说:“哼,他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报仇。” 人还在山下,脚步声就传了上来,而且还教整个山头的寨子震抖起来。乌邦的功力又大进了不少。 “咚!” 杜比说:“他的武功变高了。” 杜邦说:“他的武功怎么进步得这样快?” 小灵说:“难道,他找到了母亲练功的密室?” 大灵说:“看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咚,咚,咚!” 脚步变快了。 整个山顶摇晃着停不下来了。桌子上的碗碟和酒坛,连续的响了起来。有的碗碟跳着掉在了地上,粉碎。 雷公一见,大吃一惊。他急忙大声说:“大灵,小灵,你们赶紧带着杜氏兄弟从我房里的密室离开,牛尔,你带着全寨老少妇女去后面的树林躲避,这里由我跟蔡勇及四位护法和寨里身强力壮的人留下。” 大灵说:“爹,您们跟我们一起走吧。” 小灵也说:“是啊,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您们跟我们一起走。” 蔡勇对雷公一鞠,说:“寨主,您跟大小姐二小姐走吧,这里交给我们五人和寨里这一帮身强力壮的兄弟们。” 雷公厉声说:“大灵,小灵你们听好,如果我败了,你们跟杜氏兄弟躲得远远的,好好练剑,将来为我报仇。牛尔,还不快带着寨里的老少妇女离开,更待何时?” 蔡勇再次说:“寨主······” 雷公说:“你不用说了,如果我们六人联手,还有胜的希望,你们五人,只怕一点胜的希望都没有。” 杜邦说:“我们也留下来帮忙,我相信凭我们十人之力,一定能战胜魔鬼·乌邦。” 雷公怒声说:“我雷公寨的事,不用外人帮忙,你们走。” “咚······!” 寨外的脚步声快得似跑了起来。 大灵,小灵及杜氏兄弟都没有走。牛尔也还站在那里不动。 雷公暴喝一声:“走!” 大灵跟小灵流着泪就带着杜氏兄弟离开了。牛尔也带着雷公寨的老少女人跑了。 雷公对留下的人说:“拿兵器。” 留下的人都跑向了自己的房间。雷公跟蔡勇及四位护法走进了他的房间。 “轰!” 两扇厚重的石头寨门,突然飞了起来,砸在寨门后的酒桌上,酒桌上的东西及酒桌碎片满天飞。 碎片落定,魔鬼·乌邦头戴斗笠,拿着棍子站在酒桌前。 长桌中央向后,两边坐着雷公及留下的人,他们拿着筷子大口的吃着肉,大碗的喝着酒。仿佛那两扇石头寨门没有飞起来砸在前面的长桌上,乌邦没有出现在长桌前一样。 乌邦看着吃肉喝酒的雷公寨人,没有说话。他走到没有被砸着的长桌前,找一张板凳坐下,把棍子放在身边。他拿过一只酒坛,拍开封泥,又找一只酒碗,将里面的泥灰擦尽。他把酒倒满,端起来一口干。之后,伸手扯过一只鸡腿,大口的啃起来。仿佛这一长桌酒宴是专为他准备的一般。 雷公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酒坛突然跳了起来。叮铃当啷的响。雷公暴喝道:“尔是何人,敢来我雷公寨蹭吃蹭喝?” 乌邦吞下口里的肉,答:“魔鬼·乌邦。”说完,乌邦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放在身边,又啃吃起来。 斗笠揭开,乌邦露出真容。 “啊!”长桌上雷公寨的人看见乌邦丑陋凶恶的嘴脸,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雷公厉声说:“你还没有死?” “死?哈哈哈!我可是没那么容易会死,我是魔鬼·乌邦,是江湖公认的祸害,我要活一千年,哈······!”乌邦说。说完又大口的啃起来。 三十九,闪电不降魔 那天,乌邦对电母胸膛一棍打来。电母纵身避过,站在了寒电宫的院墙上。 乌邦笑了。举着棍子纵身攻了上去。 电母的软剑就跟乌邦的棍子打在一起。 他们从墙头打到了院子里。 突然,乌邦纵身从电母身边飞过,身体一旋转,反手将棍子击向电母的胸膛。 “嘭!” 电母的软剑掉在了地上,那个圆圆的东西也从手里掉落在地上,那是一面小镜子。人飞了出去,飞进了大厅,倒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宫主!”水月大叫一声,扑过去扶住电母。 乌邦走到她们面前,看着电母说:“告诉我。” 电母摇摇头,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乌邦说:“如果在这谷里找不到那两个祸害,我想那两个祸害应该去了雷公寨,有电母,必有雷公。” 电母目光一跳,口里说:“没有,他们去了塞外,去练青冥剑法,青冥剑法练成之日,就是你这个魔鬼重回地狱之时。” 乌邦说:“如果你们告诉我,通向雷公寨的密道在什么地方,我就饶你们一命。” 电母说:“这里没有通向雷公寨的密道,只有通向谷外的路,就是你进来的路” 乌邦说:“还骗我,我追着那两个祸害进来了,却没有看见那两个祸害出去,如果没有密道,他们是出不去的。难道那两个祸害会土遁?只有土遁我看不见。” 电母说:“在你掉进陷阱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出去了,叫他们去了塞外,去塞外的路很多条,你不知道他走的哪一条,所以你追不上。塞外那么宽广,就算你追到塞外也找不到他们,你就等着他们来杀你吧,哈······!”电母笑了。 乌邦说:“塞外?就算在我掉进陷阱的时候,你将那两个祸害送出谷,那两个祸害要去的也是雷公寨,不是塞外,雷公寨与你这电母谷一定有渊源,雷公电母本是一家。” 电母说:“是塞外,你永远找不到的塞外。” 乌邦看着她说:“看你这样说话,我已经明白了,在享用了你们的身体之后,我就去雷公寨找他们,再将雷公寨的人悉数杀尽。” 电母气愤的骂道:“畜生!” 乌邦说:“我是魔鬼。你们知道我的爱好吗?知道我怎样享用女人的身体吗?我要饮你们的血,再食你们的肉,我是魔鬼,魔鬼就是要吃人的。不过,看你们这么美丽,我还是想象正常男人享用女人身体时那样来享用,享用过了,再吃你们。” 电母愤怒至极。水月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电母愤怒的说:“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会来为我们报仇的,你就等着受死吧。” 乌邦说:“很快,我就会找到那两个祸害,将他们杀死。” 电母一声冷笑,说:“他们不是那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手拿青木剑来杀你的少年,是一个你永远猜不到,永远想不到的人,永远找不到的人。青木剑现,你就要亡。” 乌邦说:“看你的一双手如骷髅,你的身体是否也如骷髅?” 说完,乌邦就伸出棍子,去挑电母胸前的衣裳。 电母怒声骂道:“无耻,淫贼。” 乌邦说:“如果你的身体如你的脸一样迷人,我就会趴在你身上奸污你,看清楚了,我这样的人趴在你身上奸污你,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哈······!” 水月突然伸手打开乌邦要挑电母衣裳的棍子,把剑横在了自己和电母的脖子上,口里恨声说:“你会什么都得不到。”说完,就要把剑抹过去。 乌邦的棍子突然出击,将水月手里的两把剑击落,口里说:“慢,不要急着去死,我有必要告诉你们,我还有个让人恶心的爱好,就是奸尸。”乌邦突然大声说:“我是魔鬼,什么事做不出来?吃人,奸尸本来是魔鬼的最爱,我特别喜欢刚刚死去的女人身子,我会让你们的灵魂看着我奸污你们的肉体,让你们的灵魂做鬼都不得安宁。” 电母气得大骂:“乌邦,你会不得好死!” 乌邦大声说:“我是魔鬼,是祸害,我要活一千年,魔鬼永远只有一种死法,下油锅,入地狱。既然我死的时候会被下油锅,为什么我生的时候不多做恶?” 乌邦说完,棍子再次伸向电母的胸膛。 电母大声说:“乌邦,你这个魔鬼今天什么也得不到。” 突然电母的手向大厅里的一根柱子弹去。“啵”的一声,电母跟水月坐着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洞。电母跟水月瞬间掉进洞里。 乌邦一惊,冲到洞口。 两声女人的惨叫从洞里传了上来。 乌邦伸头看着洞里,只见电母跟水月浑身被洞底锋利的刀尖刺穿。 乌邦说了一声:“可惜。” 乌邦抬头,看着那根被电母击过的柱子,走了过去。站在柱子前,乌邦仔细的看起来,他看见在柱子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机关按钮隐藏在柱子上。他伸手过去在机关上按了一下,“嘭”的一声响。乌邦立即扭头看向响声的地方,发现电母掉下去的洞不见了。乌邦又按了下,那个洞又出现了。 乌邦口里说:“哼,造这样一个祸害来害人,终究害的是自己。” 乌邦将洞关上,在房子中找寻起来。 他把所有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逃跑的密道。乌邦突然想起,这寒电宫里既然有陷阱,一定也有密室,密道往往都藏在密室中。 乌邦又满房间找起来。最后,乌邦在大厅后面找到一间地下通道的门。他打开门,一道石头阶梯从门前一直通向下方。 乌邦握紧棍子,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离地一丈深的地方,前面出现一潭水,石头阶梯一直通向了水低。在水面四周的石壁上,安装了铁环。乌邦突然明白,这是寒电宫的水牢。 乌邦口里又说:“哼,又造这样一个祸害来害人,看来,这寒电宫里到处都是祸害,这样的祸害留着只会害人。” 乌邦从水牢中走出来,走进后院。后院,一条瀑布从半崖上一个洞穴里流淌出来。 乌邦站在后院抬头望着瀑布,突然想到,这瀑布后面是否藏着秘道?既然瀑布是从半崖上的洞中流出,这瀑布后面一定也有洞穴。如果有洞穴,那两个祸害一定从这个洞穴中逃出去的。乌邦心里这么想后,握紧手里的棍子,纵身向瀑布飞去。 在瀑布底部一丈高的地方,乌邦发现了一个洞穴。乌邦纵身飞入这个洞穴。洞穴里阴暗潮湿,乌邦握紧棍子,向深处走去。 入洞穴五丈处,乌邦面前出现了一个岔洞。乌邦站在两个洞前,想应该走哪个洞才是对的。 最后,乌邦选择了右边的洞。 走了五丈深的地方,前面又出现了四个洞口。乌邦傻眼了,该走哪个洞穴?盯着四个洞口看了半天。乌邦迈步了。 乌邦选择的是最左边的一个洞。 这个洞穴中,越走越黑暗。乌邦闭上眼睛,凝神聚气一会儿,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洞中的一切。乌邦向前走,不回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乌邦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他急忙对着亮光跑了过去。越跑近亮光,越能看清楚前面。他看见了洞口,有瀑布从洞口垂落下来。乌邦心里一喜,口里惊喜的说:“这洞果然是通向外面的。”说完他就纵身从洞里冲了出去。 乌邦傻眼了。 站在洞外的地上,乌邦看着面前的房屋。房屋就是寒电宫,他站在寒电宫的后院。一个时辰前,他从这里飞纵进瀑布后面的洞穴里。现在又从洞穴里飞了出来,他还以为会来到另一个地方。 乌邦仔细一想,发现自己从四个洞口前最左边的那个洞进去的,却是从两个洞口的地方的左边那个洞口出来,并来到这里的。乌邦转身,望着如女人垂下头发一样的瀑布,再次纵身飞了进去。 走到两个洞口前,乌邦走进了左边那个洞口——既然从四个洞口处能走到这个洞出来,亦能从这个洞走到那四个洞口处去。 走了一盏茶功夫,前面突然出现两个洞口。乌邦一惊——难道我又回到进洞后的那两个洞口处了?乌邦急忙回头,看见身后黑黢黢的,不对,那两个洞的地方回头能看见光亮,乌邦想。他看着面前两个洞口,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哪个洞走出来的。 乌邦看着面前两个洞,想:刚才我在那四个洞前从左边的洞进去的,应该是从面前右边这个洞出来的,对,是这样。乌邦想到这里,就迈步要走进右边的洞。突然,他站住了——右边的洞能通到那四个洞口去,那么左边的洞通向哪里?是否通向另一个地方,是否里面藏着我要找的两个祸害? 乌邦迈步,走进了左边的洞。 一盏茶功夫,前面出现了亮光。 乌邦一喜,立即纵身飞向亮光处。 亮光处是洞口,有瀑布在外面流淌。乌邦纵身穿过瀑布,飞了出去。 乌邦又傻眼了。 他又回到了寒电宫的后院。 乌邦突然明白,左边那个洞,就是他走出来的洞。只是洞在那里时,出现了宽阔的一段,而宽阔的形状如天上的弯月一样,自己站在宽阔而弯曲的地方,刚好看见两个洞口,仿佛是两个岔洞。 乌邦看一眼寒电宫。太阳已经西斜。寒电宫的阁楼在西斜的太阳下显得金光灿灿,美丽无比。乌邦无心看寒电宫的美景,转身纵身飞进瀑布里。 他靠着右边一直跑了进去。在四个洞口前,乌邦选择最右边的洞跑了进去。跑了五丈远,前方突然出现六个洞口。 乌邦略一思绪,就跑进最右边的一个洞。 跑着跑着前面又出现了亮光。乌邦心里一喜,立即纵身飞去。又是一个洞口,同样有瀑布流下来。这一次,不会再回到寒电宫的后院了,乌邦想。纵身从洞口中飞了出去。 乌邦气愤了。 他还是回到了寒电宫的后院里。 乌邦一张鼓满包的脸气得发紫。原本狰狞的脸,显得更加可怕。 乌邦突然冲进寒电宫里。寒电宫里冒起了烟,接着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乌邦举着火把从寒电宫里飞纵而出。站在瀑布下,看着熊熊大火,乌邦说:“哼,我先将这个充满机关的祸害烧掉,看我还会不会再走到这里来。” 乌邦转身,拿着火把冲进瀑布里。 当乌邦走到四个洞口的地方时,他选择了右边第二个洞进去。他感觉这个洞是通向山顶的一般,一直在朝上走。乌邦举着火把弯腰看向地面,地面有人走过的痕迹。乌邦心里一喜,知道这次直接走对了洞——也许那两个祸害就躲在这个洞里,或者从这个洞走到山顶,再去了雷公寨。 乌邦加快脚步。 突然,前面没有路了。 乌邦心里一沉——难道又走错洞了?走进了死洞? 乌邦举着火把走近石壁,在石壁上察看。突然,他发现在右边的石壁上,有一条裂缝。裂缝宽窄只能容一个人钻进。乌邦走进裂缝,将头伸进裂缝里。突然,乌邦发现裂缝深处隐隐约约似有光亮。 乌邦大喜——原来这那两个祸害藏在这裂缝里。 四十,魔鬼奇遇 乌邦侧身,钻进了裂缝中。 约莫两丈远,乌邦眼前一亮,面前突然开阔。 两丈见方的一间石室,出现在乌邦眼前。乌邦的心却一沉。石室里点着一盏长明灯,长明灯是挂在石壁上的。石室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但现在里面没有人。乌邦站在石室里,打量石室一眼,就举着火把在石壁上找寻起来——他以为石壁上会有裂缝通向别处。 乌邦看见的,石壁上画着八十一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剑,剑的方式千奇百怪。刚开始看见这些人,乌邦没有放在心上。他举着火把在石壁上继续找缝隙。接下来他又看见画上的人手里没有剑了,而是盘腿打坐念经一般。在这些打坐的人旁边,写着一行行字。 乌邦突然发现,那些拿剑的八十一人的姿势,很像电母使的闪电剑法。乌邦一下明白了,石壁上画的,正是电母的闪电剑法八十一剑。那些打坐的人,正是电母练成不用剑而可以杀人的内功招式,那些字,就是内功心法。 乌邦心里大喜,眼睛盯着那些拿剑的人。突然,那些人活了起来,在乌邦面前舞出了闪电剑法。看着看着,乌邦突然发现在这八十一剑中,其实只有九剑。而那画着的八十一个人突然一下变成了九个巨人。他们也活了起来,在乌邦眼中舞出了这九剑 这九剑就是:天网式,玉树式,散花式,龙卷式,天柱式,二龙式,斜劈式,横扫式,落地式。 乌邦知道了闪电剑法只有闪电九剑,并不是八十一剑后,立即拿着火把轻轻练起了这九剑来。 练过三遍后,乌邦突然又发现这九剑其实只是一剑:直击式。 乌邦紧紧盯着石壁上的画。八十一个人的画,在他眼中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拿着剑,从九个方位快速的刺出。他看见这直击式其实是以九种身形,从九个方位刺出的一剑。 乌邦突然明白,闪电剑法的精要就是,快如闪电。闪电剑法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无论那一招,击出时都必须快,如闪电般一击即收。电母虽然练成了以气发剑的内功,但却还没有突破那个快字。因为她没有发现闪电剑法中的奥秘,闪电九剑,和九剑归一——直击式。 乌邦发现闪电剑法的奥秘后,突然发觉自己的棍子可以更快,可以将闪电剑法中的直击式融进他的无形棍中,跟无形棍中的犀牛望月并列。乌邦记住闪电剑法直击式和要诀,将手里的火把放在一边。他握着棍子,按着闪电剑法中的直击式和要诀练了起来。 乌邦一口气练了十遍,已经将闪电剑法直击式练熟。乌邦就将闪电剑法直击式融入进无形棍练了一遍。乌邦发现,他的无形棍法精进了十倍。发觉无形棍缺的就是这闪电剑法的快,就将无形棍里原有的剑法摒弃掉了。但乌邦认为,无形棍在闪电剑法的帮助下还可以再快,如电母手里镜子发出的光一般快。 自从练成无形棍后,乌邦就发觉这无形棍法里缺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今天,他终于将无形棍法里缺的,少的找到并补上了。 乌邦想,当年无形棍·吴雪鹏要是找到闪电剑法的直击式并将它融入进去,就不会被丁超所杀了。以吴雪鹏的功力和资质,无形棍会变得比丁超的杀猪刀更快。 乌邦练过闪电剑法直击式融入的无形棍后,就走到石壁前,仔细的看着刻在石壁上的字。看完字后,他又看那些打坐的人。结合那些字,他又发觉那些打坐的人是在练吐纳之内功。 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打坐的人,那些人在乌邦的眼睛里又活了。乌邦看出那些人的吐纳之法,恰恰又是那些字写的。乌邦又发现,要让无形棍如电母手里镜子发出的光一般快,这吐纳内功必不可少。乌邦看完那些人的吐纳之法后,就盘腿坐下练起来。 练过一遍之后,乌邦发现自己的任督二脉上有两股力量在冲撞,似要突破这两个穴位。难道,这内功可以打通任督二脉?乌邦的眼睛亮了,安心的练了起来。 不知练了多久。乌邦将最后一式吐纳之功练完,睁开眼睛。乌邦练上这内功之后,居然没感觉到饿。他知道不饿的原因就是,他在练内功的时候,时不时的将一口口空气吞进肚去。难道,这内功就是传说中的辟谷术? 乌邦心里一喜,立即起身站起。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起身的这一刻,他的身体突然向上飞去,他的头顶一下撞在洞顶石壁上,“轰”的一声,一块碗大的石头被他撞了下来。乌邦大惊,以为自己的**会被撞出来,伸手一摸头顶,什么事也没有。乌邦急忙气沉丹田,身体徐徐的落在地上。乌邦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在身体内运行一周。 “呵呵呵,哈······!” 狂笑声在山洞中响起。这是魔鬼练成绝世奇功后的笑声。 “咚!”乌邦对着出口迈出了脚步。 雷公一拳击在桌子上,“咚!”厉声问乌邦:“来本寨何事?” 乌邦答:“找人。” 雷公大声问:“何人?” 乌邦丢掉手里的骨头,一边伸手去拿鸭肉,一边答:“杜比,杜邦这两个祸害。”说完,他就将整只鸭子拿过来啃。 雷公大声说:“不认识,本寨没有此人。” 乌邦边啃边说:“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雷公答:“不知道。” 乌邦突然抬头扫一眼桌子上的人,说:“你们吃饱了吗?” 雷公问:“怎样?” 乌邦说:“如果吃饱了,就动手吧,如果没有吃饱,继续吃,不要做一个饿死鬼,据说,饿死鬼阎王爷是不会收,因为很难看。” 雷公拳头又在桌子上擂响,“咚!”他怒目瞪着乌邦说:“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会怕你?你以为我雷公会怕你?我雷公在这里建寨三十三年,名气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用我的雷公三十六锤。” 乌邦吞下口里的鸭肉,说:“人多又如何,要有用才行,除了他们五个,其他的都是饭桶,吓吓平头百姓还差不多,在我面前,哼,茅厕里的苍蝇——找死。” 雷公大声说:“有我们六人就够了,足以败你。” 乌邦说:“蔡勇,男,四十二岁,雷公寨的第一号杀手。以一把无鞘剑暗杀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每次雷公下山打劫大户人家,都会派你去大户人家家里暗杀最得力的护院,每次都能成功完成任务。” 雷公脸上就露出骄傲的表情。 乌邦又说:“卷筒四杰,雷公身边的四大护法,曾经很多大户人家请的江湖一流杀手来雷公寨暗杀雷公,都被你们四位护法阻止,并将他们杀死了。” 四位护法就挺起了胸膛。 雷公大声说:“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乌邦说:“我要找的人还没找到。” 雷公说:“寨里没有他们。” 乌邦问:“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雷公大声答:“我怎么知道。” 乌邦说:“长桌宴这么长,这边的人都去哪里了?” 雷公大声说:“都在这里。” 乌邦笑了,说:“躲起来了,暗中对我下手?还是去后山树林了。” 雷公脸色就变了。 乌邦说:“没关系,等会儿我去后山树林里找,或许能将杜比,杜邦两个祸害找到,他们一定跟着长桌宴这边的人跑到后山躲起来了。” 雷公怒喝道:“你没有这个机会。” 乌邦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干。他将碗放在桌子上,啃了一口手里的鸭肉,说:“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已经学会了闪电剑法,并将闪电剑法融进了我的无形棍法中,而且我还练成了电母用气发闪电剑的气功,并且,我还用这气功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凡打通任督二脉的人,不仅武功精进,而且都会活得久长。” 雷公大声说:“是的,打通任督二脉的人如果自然活法,会活很久的,如果出现意外,一样死得很早。” 乌邦说:“如果在我没去电母谷,今天你们就是我的意外,但我去了电母谷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意外,我练成了电母没有练成的闪电九剑,及,九剑归一,呵呵呵,哈······!” 雷公一听。立即嘲讽的说道:“哼,闪电九剑,九剑归一,全是胡说八道,我跟电母十多年的夫妻,从来没有听见她说过这些,去骗三岁的小孩吧。” 乌邦笑了:“呵呵呵,哈······!”笑过后,就说:“无知,等会让你见识见识九剑归一。到时候,我会将你们赶尽杀绝,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从此,江湖上不会再有雷公寨。除非,你们告诉我,杜比,杜邦这两个祸害在哪里。” 雷公大声说:“做梦!你才是江湖,乃至整个武林的祸害。” 乌邦就望向长桌那头,说:“不想死的就把那两个祸害的下落说出来。” 突然,从长桌的尾部跑过来一个四十多岁,马脸,鼠眼,脸色黄如蜡的人。边跑口里边说:“我知道,我知道,乌大侠,我告诉您。” 雷公怒声暴喝:“李平,你这个叛徒,你会不得好死的。” 乌邦看都不看来人,自顾自的啃着手里的鸭子。 四十一,暗杀 李平一跑到乌邦身边,就做出一副奴才相,对乌邦点头哈腰的说:“嘿嘿,乌大侠。”之后,大声对雷公说:“雷公,你要想死也不要拉上兄弟们,兄弟们还想活,兄弟们不能为了杜氏兄弟这两个外人而把命搭上去。雷公,你保护他们是想要他们做你的女婿,我们兄弟们呢,不要怪兄弟无情无义。” 雷公大声骂到:“李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出卖雷公寨的兄弟,好在雷公寨只有你一人。” 突然,坐在长桌那头的人全都一起跑过来站在乌邦身后。留下雷公和他身边的五个人。 雷公气得一拍桌子,大骂到:“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跟着李平做叛徒,反叛雷公寨,来害你们的寨主。罢了,罢了,你们去吧,我雷公不会怕的。” 这些人大声说:“雷头,不要怪兄弟们反叛你,是你一心要将兄弟们往死亡路上推,兄弟们不得不反叛。” 乌邦吞下口里的肉,伸手要去拿酒坛给自己倒酒。这时候,李平急忙提过酒坛,点头哈腰的给乌邦倒满一碗酒。乌邦端起酒碗,一口而尽。 李平又给他倒满一碗,说:“乌大侠,我知道杜氏兄弟藏在什么地方。” 乌邦啃一口肉,说:“说。” 李平低三下四的小声对乌邦讲:“他们跟雷公的两个女儿就藏在这雷公寨里,藏在雷公房子的密室里,等大侠吃饱喝足,小人就带大侠去抓他们,小人知道密室在哪里。” 乌邦将手里还没啃完的鸭子一丢,说:“我吃饱了,带路。” 李平立即放下手里的酒坛,点头哈腰的对乌邦说:“乌大侠,再喝两碗去抓他们不迟。” 乌邦伸手将李平一推,大声道:“带路。” 李平立即说:“乌大侠请,请。”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乌邦拿着棍子站起身,跟在李平身后。 “咚!” 乌邦迈出了魔鬼步法。 整个雷公寨都抖了起来。 乌邦走到了李平的前面,身体突然摇晃着似要倒下一般,脸色也异常的难看。 雷公一见,大怒,拿起他的双锤,带着五个人挡住乌邦等人的去路。雷公怒声说:“站住,乌邦,这是我雷公寨,没有我雷公的同意,你休想乱闯。” 李平躲在乌邦的身后怒喝道:“雷公,还不快快为乌大侠让开,让乌大侠去将那两个祸害抓起来,否则,乌大侠一怒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雷公大骂道:“李平,你这个背叛雷公寨的小人,今天本寨主第一个要你死。”说完,就提着锤向李平冲过来。 李平在乌邦身后露出半个头,大声对雷公说:“今天有乌大侠在,我是不会怕你的。”说完,他抽出了一把刀。 冲到李平面前,雷公举起了他手里的锤,打了出去。 李平举起了他手里的刀,刺了出去。 一锤,一刀,同时击向的却是乌邦身体的前后要害。身后那些反叛雷公的人,也拿着兵器突然一齐向乌邦攻来。 乌邦没动,也一点都不惊慌,眼睛盯着雷公手里击向他胸膛的锤。 锤跟身后的刀快要击中乌邦身体的时候。 乌邦动了。 乌邦一旋身,手里的棍子点在雷公击过来的锤上。 锤偏了。但还在向前击去。 乌邦身体旋转的同时,左手向后面一拍。李平刺向乌邦后心的刀飞了出去。 乌邦已转到李平身后,手掌在李平背上一推。李平就向前扑过去。 “嘭!” 李平的胸膛撞在了雷公击过来的重锤上。一口血箭喷到了雷公的脸上。人,就被雷公的锤击得飞了出去。 那些反叛雷公寨的人,手里的刀枪刺到了乌邦身前。 “咚!” 乌邦一跺脚,脚下的土突然被掀起一米多高,这些人就全都被震得飞到了空中。在这些人下落的同时,乌邦再一纵身,人就穿过下落的人群飞到了空中。只见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的向人群落了下来。 快到人群头上时,乌邦猛吸一口气,突然一掌击向人群头顶。 一股强大的气流,如一块巨大的石板一样狠狠地砸在人群头上。 “蓬!” 一声巨响。 人群血肉横飞。兵器四散飞扬。 那么多人,在这一掌中全都破碎了。 碎片落定,乌邦落在李平身边站着。 李平的胸膛,已被雷公的锤打出了一个血窟窿。 乌邦看着地上已死的李平,和满地碎尸,口里说:“背叛雷公的,果然不得好死,呵呵呵·哈······!” 雷公一击不中,那五个人立即抽出兵器,跑过来在雷公左右一字排开的站着,保护着雷公。雷公脸色铁青的盯着乌邦。 乌邦看着雷公,又说:“雷公,今天本魔为你清理了门户,你可以将那两个祸害交出来了。” 雷公大声说:“你来晚了,错过他们了,他们去了塞外。” 乌邦不再对雷公说什么,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李平,脚在他脸上搓动一下,一张面具就显露出来,乌邦踢李平的尸体一脚说:“我以为你是武功高绝的蔡勇,没想到仅是一个普通的喽啰。”脸上,全是失望的表情。 站在雷公身边的蔡勇说:“蔡勇杀人,无须这样。” “咚!” 乌邦不再说话,向前迈出一步。寨子摇晃一下,长桌上的碗碟抖响了。 雷公等六个人,全神戒备的盯着乌邦。 乌邦站在雷公等人面前,突然一拳击在自己的胃上,他嘴一张,喷出恶心的烈酒。烈酒如箭一般射向雷公等人。雷公等人立即舞动手里的兵器,将乌邦喷过来的酒雾击开。 乌邦盯着雷公等人说:“哼,想用毒酒害我,没那么容易。” 雷公盯着乌邦说:“想不到你还会假装中毒。” 乌邦又说:“我不假装中毒,又怎么能让这些叛徒现出原形,呵呵呵,哈哈哈!那个叛徒在给我倒酒的时候,将藏在手指甲中的毒药放进了酒坛中,哼,想等我中毒的时候对我下手,以为我不知道?殊不知我就是真正的魔鬼,呵呵呵,哈哈哈!如果我是那么容易毒死的,我就不是魔鬼·乌邦。” 雷公咬着牙齿说:“没毒死你,算你命大。” 乌邦扫一眼雷公等人,盯着蔡勇说:“蔡勇杀人向来一剑,我今天想见识见识你的快剑。” 蔡勇想站出来,雷公却拦住了他,大声说:“我等六人,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无形棍法,和闪电剑的九剑归一。”说完。雷公就带着五人向乌邦冲来。 六个人一下将乌邦围在了中间,六种兵器,一起攻向乌邦。 六种兵器快要击在乌邦身上时,乌邦动了。 “咚!” 他的棍子杵在地上,人飞到了空中。棍子,跟着乌邦提了上去。 六种兵器,瞬间击空。六种兵器全都击在了一起。 就在六种兵器碰在一起,乌邦在空中一个翻身,头下脚上,举着棍子就向六人头顶攻来。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过,六人退开,乌邦棍子杵地的站在他们中央。乌邦凶恶的看着雷公等六人。 雷公等六人脸上汗如水流。六人,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乌邦带给他们的强大压力。 乌邦盯着他们说:“六人之力,也不过如此,现在,我让你们见识见识融入我无形棍中的闪电剑法九剑归一,你们把绝招都使出来吧,不然,你们过不了我这一招。” 雷公把手里的双锤一抖,怒声说:“废话少说,出招吧。” 乌邦盯着雷公说:“不要以为你跟电母是夫妻,就以为很了解闪电剑法,融入我无形棍中的闪电剑法,不是一般的剑法,是真正的闪电剑法。” 雷公等人不再说话。雷公握紧手里的双锤,做好防护的招式。另外五人,也做好攻守兼备的招式。 乌邦握着手里的棍子,并没有突然出招攻过去。他站在那里,等待着。他在等待最佳时机,最佳时机一到,他立即出招,他要一招将这六人全杀。 雷公六人也在等待着,等待着机会,一有机会,他们就全力击杀乌邦。 双方都露出浓重的杀气。 等待,如箭在弦上。 时光从中午走到了黄昏。 乌邦一动不动,如石雕一般。 六个人的脸上,汗如豆。 突然,乌邦动了。 四十二,魔鬼出手老少不留 乌邦等待的时机来了。汗在六个人脸上流下来的时候,六个人的脸抽动了一下。乌邦抓住了这个时机,他出击了。 乌邦的棍子突然抬起。 六人眼前一花,同时听见乌邦的声音在大声说:“直击式。” 卷筒四杰跟蔡勇一见,急忙将手中的兵器击出,同时伸手一下推在雷公身上。雷公被推得向后猛地退出三丈。 噗嗤一声响,乌邦低头站在卷筒四杰跟蔡勇面前,棍子杵在地上。 起风了。地上的落叶飞舞起来,打着旋飘向远方。 雷公在三丈外盯着他们,脸色惨白。 卷筒四杰跟蔡勇,在风中轰然倒下,溅起地上的尘土,随风飘向远方。他们的咽喉,血,箭一样的喷出。 乌邦抬头,盯着三丈外的雷公,问:“看见了吗,这就是九剑归一,直击式,闪电剑法的精髓。” 雷公愤怒的盯着乌邦,狠狠的说:“我让你见识见识我雷公三锤的厉害。” 说完,雷公猛吸一口气。他的肚子突然一下鼓凸起来,脸通红。他举起右锤,猛地一锤击在他面前的地上,同时口中大喊一声:“感应式。”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雷公面前的地被击得一下掀了起来,如汹涌的波涛般卷向乌邦。 乌邦一见,立即纵身。如波涛的地面从他脚底下卷过。 雷公见乌邦纵身跃起,他跟着身体向上一仰,左手中的锤对着上跃的乌邦掷过去,同时口中又大声叫道:“直击式。” 乌邦一招千斤坠,人一下落在地上。 雷公飞掷过来的锤就从他身体上方飞了过去。 雷公一见,立即跃入空中,身体在一瞬间屈成一个球状,对着乌邦飞击过来。口中大叫:“球形式。” 乌邦突然蹲下身体,当雷公如球的身体飞到他上方时,他突然起身,手中的棍子对着上方的雷公击出。他口中也大声叫道:“犀牛望月。” “嘭!” 雷公重重的落下来跪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乌邦。咽喉处,已被乌邦击出一个血窟窿。殷红的鲜血,从窟窿中汩汩流出。 乌邦走过来站在雷公面前,手中的棍子在地上一杵,“咚!” 然后,他对雷公说:“你的雷公三锤,其实可化作一锤,五雷轰顶。看来,你跟电母一样,没有发现雷公锤真正的奥妙所在。” 说完。乌邦突然出棍,由上向下击下。他击出的棍法,突然出现了五根棍子。“啪!”一声响。五根棍子同时击在雷公身边的桌子上,桌子瞬间破碎,碎片飞扬。乌邦手中的五根棍子突然又成一根了。 乌邦将棍子杵在地上,对雷公说:“这就是雷公锤法的精髓,五雷轰顶。你的第一锤,感应式,我的脚步一样可以做到。”说完,他跳起来重重的落下来,“咚”的一声,地上方圆一丈的地被乌邦踩塌下去,一丈外的泥土被乌邦踩得掀起三尺多高,如波涛般向外翻卷而去。跪在地上的雷公跟着塌下去的地落下去,如巨石般屹立不倒。 乌邦又说:“这感应式吓吓人是可以的,我会用在我的脚步中。“之后,他继续说:“从今以后,你的雷公锤法五雷轰顶,将融进我的无形棍中。从今以后,无形棍中将有三式杀招,犀牛望月,直击式,五雷轰顶。” 雷公大睁的眼睛一下闭上了。雷公死了,但他的身体没有倒,如巨石埋在土里一般。 “咚!” 乌邦迈步。 整个雷公山顶震动,摇晃。 “咚!” 乌邦继续迈步。 雷公寨里的房屋倒塌,尘土飞扬。 “咚!” 乌邦脚步不停。 雷公寨的寨墙倒塌,烟尘一片。 “咚······!” 乌邦随手拿过他的斗笠戴在头上,向雷公寨后面走去。 一路上房屋碎片飞扬,寨墙一路倒向前方。 乌邦走到雷公寨后方,雷公寨里的房屋倒塌毁尽。寨墙尽毁。 “咚!” 乌邦站住,想了想。转身,望着一地残垣断壁,乌邦走到就近的房屋前,从身上摸出火捻,吹燃丢进破碎的房屋里。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转身,乌邦走向雷公寨后山。 牛尔带着雷公寨里的老少女人,一口气跑到离雷公寨十里外的大山里藏起来。牛尔爬上最高的树,眺望远处的雷公山。雷公山上尘土飞扬,牛尔知道雷公寨完了,他们的寨主雷公完了,寨子里留下的所有人全完了。 牛尔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悲伤和仇恨。 片刻他又看见雷公山顶冒起了黑烟,接着冒起了冲天的火光。火光将阴沉的天空耀得一片金黄。 泪,从牛尔的眼里流了出来。他从树上滑到了地上。背靠着树,哭了一会儿。牛尔擦干眼泪,跑到他带出来的老少女人面前,他告诉这些人他们的寨子完了,寨主跟留在寨里的所有人全完了。 悲伤的哭声,在这群老少女人嘴里响了起来。 牛尔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在这大山里扎根,如果魔鬼·乌邦追到这里来,大家就说是住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我们的村子就叫,牛儿村,记住了。” 所有的人都点头答是。 牛尔说:“今晚我们姑且就在树林里睡一晚,明天我们再砍树修房。” 天亮了。 大年初一。 牛尔从雷公寨带出来的人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材魁梧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吓得一抖,身体往一处缩。 魔鬼·乌邦突然开口说:“你们醒了?” 牛尔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乌邦答:“魔鬼·乌邦。” “啊!” 所有人嘴里自然而然地这样叫了声。九岁以下的小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乌邦说:“你们不要怕。” 牛尔答:“我,我们不怕。” 乌邦说:“杜比,杜邦这两个祸害在哪里?” 牛尔答:“我,我们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 乌邦问:“你们是雷公寨里的人吧?” 牛尔浑身一抖,立即答:“不,不是,我们就是这,这山里的人,住在这山里多年了。” 乌邦扫大家一眼,说:“既然住在这山里多年,为什么没有看见你们的房子?难道,你们是野人,天天就睡在这里?” 牛尔语塞了。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乌邦突然厉声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逃难的人,从雷公寨里逃出来的。” 这些人被吓得低头,不敢看乌邦。 乌邦大声说:“说。” 牛尔说:“塞外。” 乌邦说:“塞外?” 牛尔说:“是的,他们去了塞外。” 牛尔说完,突然拔出刀向乌邦刺去。乌邦棍子动了动。牛尔的身体就飞了出去,撞在一颗树上。咽喉处,血箭一样射出。 乌邦说:“说。” “塞外。” 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声音参差不齐。 乌邦大怒,提着棍子冲进人群。 大年初一的天还是阴沉的。 华蓥山深处的树林里,响起一片惨叫声。老人,女人,小孩。 大年三十。 晚上。 中华大地城里乡下,烟花一波一波冲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绽放美丽的花朵。爆竹,如雷声一样,此起彼伏的响着。 卷筒镇街两边,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小镇透出浓重的喜庆味道。 一家小酒馆里,灯光昏暗。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在一间客房里,围着桌子坐着喝闷酒。桌子中央,一盏油灯结着灯花,陪伴着房里的四人。 大灵难过的说:“我们现在本应该正在家里享受着新春佳节的欢乐,但现在却在逃亡。” 小灵气愤的说:“这都是那个大魔头害的,都是他害的。” 大灵哭着说:“他烧了我们的电母谷,毁了我们的雷公寨,可我们只能逃亡,却不能找他报仇。” 小灵也流着泪说:“以我们四人的功力,就是再练三十年,也不是他这个魔头的对手,这仇,永远都报不了,永远都报不了。” 杜邦眼睛盯着桌子中央的油灯,说:“能的,一定能报的,我父亲曾经说过,青冥剑法里面藏着一个秘密,只要找到秘密参悟透彻,练成后,青冥剑法就天下无敌了,到时候就可以找他报仇。” “真的?”小灵把眼泪一擦,问。 杜邦点头说:“是真的。” 大灵也不哭了,说:“那你们赶紧参悟,找到青冥剑法中的秘密,早日练成,早日将乌邦这个魔头除去。” 杜比喃喃的说:“这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我父亲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我兄弟三人也找了十多年,还是没有找到。” 大灵,小灵脸上,就满是失望,小灵说:“也许,秘密只是个传说。” 大灵用同样疑问的目光望着杜氏兄弟。 杜邦说:“秘密不是传说,我父亲的师父告诉我父亲,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秘密,我们找不到秘密,说明我们都不是有缘人。” 杜比说:“我父亲自学成这青冥剑法后,就一直在找剑法中的秘密,这些年他一直隐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都是为了这秘密,他要是找到这秘密,就不会隐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大灵说:“那你们将青冥剑法传给我们,看我们姐妹能否找到其中的秘密。” 杜氏兄弟目光一跳,盯着大灵,小灵姐妹。脸上的表情,似看到了希望。 四十三,秘密 “快,快得叫别人看不见你出剑,收剑,只看见你动一下,就将目标刺中,这就是你青冥剑法中隐藏的秘密。”坐在黄果树下的古灯大师对杜鹏说。 “哦。”坐在古灯大师身边的杜鹏嘴里这样应了声。现在的杜鹏,已经将青冥剑法发招的技巧和要诀练得滚瓜烂熟。出剑也非常的稳,准。但他缺少力气,只能将目标刺中,却不能刺穿。他出剑的速度也不快,一般。 古灯大师见杜鹏练熟了出剑的技巧和要诀,就决定教他练气功。剑法必须结合气功,出剑才更有威力。 坐在古灯大师身边,古灯大师就告诉杜鹏他的青冥剑法中隐藏着一个秘密。杜鹏就问古灯大师什么秘密。古灯大师就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古灯说:“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就要好好练气功,当你练成气功后,才能将青冥剑练到一个快字。” 杜鹏说:“我会好好练气功的,一定要将剑练到快得别人只看见我动,看不见我出剑,收剑。” 古灯大师说:“无论对方的剑法多么奇妙,剑招多么绝伦,只要你能做到一个快字,一出手就可以将对方击败。” “哦。”杜鹏答。 古灯大师说:“再精妙绝伦的剑法,也抵挡不了一个快,除非,他的剑法也够快,这谈何容易,剑法不能突破快,才走精妙绝伦之路。剑法快的,无需精妙绝伦,所以整个江湖上,剑法既精妙绝伦,又快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人能做到。” 杜鹏精神振奋的说:“这么说,我的剑法练成后,在江湖上就无敌了?” 古灯大师说:“我不确定,当你的剑碰上魔刀的时候,能不能胜过魔刀。” “魔刀?”杜鹏扭头面对古灯大师。 古灯大师答:“是的,魔刀自出世以来,从来没有败过。死在魔刀下的英雄无数,刀光一闪,任何人都会两段。” “魔刀如此厉害?”杜鹏吃惊的说。 古灯大师说:“是的,魔刀也突出一个快字,谁也看不见出刀,看见的人全都死了。虽然你的剑从来没有跟魔刀比试过,但愿你日后不要遇上魔刀,即便是遇上,也不要跟魔刀较量,要像你爷爷,隐忍。” 杜鹏不解的问:“为什么,是我的剑斗不过魔刀吗?” 古灯大师说:“我很担心,魔刀从没败过,在剑山之巅,魔刀一口气杀了一千多位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剑山之巅一战后,武林各门派大伤元气,直到现在才逐渐恢复起来。” “哦。”杜鹏说。 古灯大师说:“你的剑能一口气杀武林各门派一千多高手吗?” 杜鹏说:“不能。” 古灯大师说:“所以,日后当你遇上魔刀的时候,要避开。” “好,师父,我记住了。” 古灯大师说:“魔刀能杀那么多高手,说明魔刀不仅仅是快,应该做到了招式诡异奇特。” “还有什么,师父?”杜鹏问。 古灯大师答:“不知道,因为那一战,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剑山之巅,去的人全死了。” “哦。”杜鹏说。 古灯大师又说:“魔刀自那一战之后,在江湖上绝迹了。” 杜鹏立即振奋的说:“我不会遇上魔刀了,我的剑法就天下无敌了,嘿嘿!” 古灯大师摇着头说:“但四年前,魔刀又在江湖上出现了,为师如果不是出了家,四年前也为魔刀而死在魔刀下了。” “啊!现在魔刀在谁的手里?”杜鹏大吃一惊,问道。 古灯大师说:“去年冬至,你在镇上拦着一个小女孩,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杜鹏点点头:“记得。” 古灯大师又说:“你还记得小女孩身边有个爷爷吗?” 杜鹏点头答:“记得,我听见他在她的身边。” 古灯大师说:“是的,魔刀就在他的手里。” “啊!”杜鹏又吃了一惊。 古灯大师说:“据说,他已经能控制魔刀,人控制刀,是为神,刀控制人,是为魔,他已经是刀神了。” “刀神?”杜鹏更吃惊了。 古灯大师说:“是的,刀神。他的年龄很老,我想,他会找人把魔刀传下去的。” 杜鹏问:“他会将魔刀传给那个小女孩吗?” 古灯大师说:“女人练魔刀,似乎不合情理,我猜测,他会找个男孩来传承魔刀。” 杜鹏说:“我会将剑练得快过魔刀,就算不跟魔刀较量,跟魔刀相遇的时候,也不会狼狈而逃。” 古灯大师说:“你还要练好你双耳的听力,不练好超凡脱俗的听力,你的剑再快也不能将你的敌人击倒,因为你不知道你的敌人在你面前的什么方位。你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靠听,听他的呼吸,听空气流动时撞在他身上的声音来辨别他的方位,才能将他一剑击倒。” “是,师父,我会努力练好我的听力的。”杜鹏答。 古灯大师说:“要练好听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最好是去流水特别响亮的溪流前,当你站在响亮的流水前,能一下听出空气流动的声音,听出流动的空气撞在物体上的声音而判断出那是什么物体时,你的听力就基本练成了。” “我知道了,师父。”杜鹏说。 古灯大师继续说:“在练听力的时候,不仅在流水前练,亦可以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中央练,也可以在雷鸣电闪,狂风暴雨的时候站在风雨中练。”古灯大师说到这里,仰头盯着黄果树茂盛的叶子说:“在刮大风的时候,站在这大树上,在树叶的沙沙声中练听力,也是可以练成的。” 杜鹏就仰起头,脸对黄果树说:“刮风的时候,我就站在这树上练。” 天亮了。 古灯大师对杜鹏说:“徒儿,我们回庙里去,吃过饭后,我带你去镇上看闹元宵。” 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 天空晴朗,艳阳高照。 乌邦没死的消息在江湖上如波涛一般传向四面八方。传出这个消息的,是两男两女。这四人传出的消息说乌邦放火烧了雷公寨,还将雷公寨的男女老少悉数杀尽。这四个人还说他们是从雷公寨里逃出来的,要去塞外避难。 乌邦站在卷筒镇中央,听着街两边的人传着这些消息。 乌邦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拿着棍子在卷筒镇街上慢慢的走着。街两边的人对他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是的,在晴天里戴斗笠披蓑衣,不是精神异常,就是土匪坏人化妆成这样。人们投过来的目光里,还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乌邦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人们嘴里的那四个人,四个人的下落。 初一他杀光从雷公寨里逃出来的人后,就一直在深山里寻找杜氏兄弟及大灵,小灵的下落,到今天才出山。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出山就有了他们四人的消息。 乌邦慢慢的走着,耳朵里听着人们嘴里的消息,思想里想着这个消息的可靠度。乌邦突然扬头,他决定去通往塞外的路上追一追,看有没有杜氏兄弟及大灵,小灵四人的消息。如果有,就继续追,如果没有,就倒回来找。乌邦大步迈出卷筒镇外。 乌邦一路追下去。连追三座城,都有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的消息。当他追到第四座城时,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的消息突然断了。 清明。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 扫墓祭祀祖宗,郊游踏青的好时节。 大地青绿,苍翠,柳发新芽,百花待放的好景色。这是万物吐故纳新,换去冬天的污浊,迎来春天的生机,是由阴到阳的转化。大雁北归,纸鸢满天,欢笑之声不断。 小雨。 雨绵而密,斜斜如织女手中的丝线。已经下了两天。 中午。 细雨落在斗笠上,凝结成水珠滴下,打在蓑衣上,滴在泥地上。两只粗壮的脚站在泥泞上,一根棍子杵在脚前。 魔鬼·乌邦背向田园,站在田园的尽头。他的面前一条河流,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汹涌咆哮着流向远方。河上有一座石桥,石桥那头,是山。山路崎岖,陡峭。山上林木密集,苍翠。山高入云。 陈家山。 秦岭与大巴山交界处的一个山头。是蜀、陕的交界处。 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的消息,止在这里。 乌邦问了附近的村民,此山高大,厚实,绵延几百里。是秦岭,大巴山深处的一座大山。翻过这座山,山的那一面,又是高大的米仓山。山连着山,山挨着山。山中深沟遍布,山洞无数。 在这样的大山里,要寻找四个人,谈何容易。 乌邦站在河边,望着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陈家山。 乌邦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 火。 乌邦脑壳里突然跳出了这个字。 火! 乌邦眼睛里仿佛看见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看见了大火在烧着陈家山,在烧着大巴山和秦岭。他看见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从大火中冲了出来。 乌邦脸上,露出阴毒的笑容。 乌邦拿出了火捻,走过桥。他准备此时在陈家山下放一把火,将杜氏兄弟跟大灵,小灵烧出来。 绵密的春雨,教山上的植被湿润,无法点燃。乌邦只好作罢,他要等雨停了,太阳出来后,再来这山下放火。 现在,他要找个住的地方。 乌邦目光望向对面的村子。 赵家村。 陈家山下有一个村子叫赵家村。赵家村是一个大村,村里共有三百二十一户人家。在秦岭与大巴山下,这样的村子算是特大的了。村里的人全姓赵,在这里居住了九百多年。赵姓,在这一带属大姓。村里有气势宏伟的祠堂,里面供着赵家九百多年来的祖宗。据传,赵家村的人是宋朝赵匡胤的后人。赵匡胤在北伐时死于烛影斧声后,他的一支后人为了躲避灾祸,举家逃到了这里。 一条溪流从村里穿过。溪水清澈明亮,鱼虾成群。溪水从山里而来,自村里而出,流过田园,流进陈家山的河里。村里的人担溪水而饮,在溪边淘洗。 赵家村有一位赵老爷,他家的房子叫赵宅,宅院宽大,大大小小的房间共有一百零八间。在院子中央建着两层楼房。小溪在他家的房子里拐了三个弯后,从左边流出。在后院的溪流边,栽有两颗柳树。 赵老爷在二十八岁那年加入了袍哥会的忠字堂,现在在堂中已升至老字辈了。他今年四十八岁。人长得高大魁梧,虎脸,豹眼。他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已经成家,生有一个孙子。大女儿今年十八岁,小女儿十六岁。儿子遗传了赵老爷的身材,高大魁梧。两个女儿却长得娇小,但十分漂亮。两个女儿的脸如满月,眼如深潭,眉如柳,鼻似山梁,嘴似樱桃,肤如雪,手臂如藕,胸如山峰,腰细如柳。仿佛如深山中的两颗明珠。她们脸上,常常带着微笑。叫男人一见,心旌摇荡,目光就永远都离不开。 大女儿叫赵盼盼。赵老爷盼望自己的老婆在这个女儿后面再给他生个儿子,所以取名盼盼。二女儿叫赵灵灵。因为在生了这个女儿后,赵老爷去观音庙里许了个愿,望他老婆能再给他生一个儿子,希望他许的愿能灵。 赵老爷有两个老婆,大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小老婆还没有给他生。他把生小儿子的重任交给小老婆,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小老婆身上努力。 乌邦离开石桥,顺着从赵家村流出的小溪旁的路,走向赵家村。他走到赵家村口,看着村里。 村子里,屋檐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村里石板路上。村里的房子,根据八卦阵形修建。不熟悉村子建造的人,一入村子,一定会迷路而走不出去。小溪在村子里也是弯来拐去的,有时候从房子下面穿过,有时候从房子里面流出,有时候从一块巨石下面淌出。在空旷的地方,小溪边有柳树生长。 一只麻雀,从赵宅溪流边的柳树上飞到赵老爷家的屋檐下。麻雀没有找到歇脚的地方,还在屋檐下飞着。 一根绣花针,从赵老爷家楼上的窗户里射出,直奔麻雀而来。 麻雀张嘴鸣叫。绣花针从麻雀张开的嘴里射入,从后脑勺飞出,钉在屋檐下的柱子上。麻雀掉了下去,掉进地上的雨水里。 “姐姐,你太狠了吧,连麻雀都下得了手。” 随着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射出绣花针的窗户被推开了。两张美丽无比的少女满月脸,出现在窗口。两颗脑袋伸出窗外,两双深潭似的大眼睛望向楼下。 赵老爷的大女儿赵盼盼,二女儿赵灵灵,一同出现在窗口,低头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麻雀。 “麻雀叽叽喳喳的,最烦人,所以姐姐就给它点教训。”赵盼盼说。 赵灵灵说:“这教训太狠了吧,你要了它的生命。” 赵盼盼说:“小命不值得怜惜。”说完,将窗户关上。 “你······”赵灵灵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间闺房,赵盼盼的。赵盼盼走到房间中央的桌子前,坐在凳子上:“妹妹,过来坐在姐姐身边。” 赵灵灵嘴一翘,赌气的一跺脚,说:“哼,我不陪你了,我下去陪娘。”之后,就跑出房间,跑下楼。 “哎,妹妹。”赵盼盼起身追了下去。 赵灵灵跑进她母亲的房间里。赵盼盼也追了进去。 房间里,赵老爷的大太太正坐在窗前绣花,赵灵灵跑进来叫了声娘,就跑过去站在她的身边。赵盼盼也跑了进来,口里也叫了声娘。 赵老爷的大太太就抬头看她们一眼,说:“吵架了?” 姐妹两人抢着说,但都只说了一个字:“娘······” “咚!” 一声巨响突然响起。地面震动了,房屋摇晃了。 四十四,魔鬼进村 房里的三个人,惊住了,对望着。 “咚!” 又一声巨响响了起来。地又震动了一次,房子又摇晃了一下。 “咚,咚,咚······!” 声音连续的响了起来。 “什么声音?”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赵家的人全出来了,站在厅前屋檐下,看着院门。 赵盼盼说:“听上去像是脚步声。” 赵老爷的大太太说:“谁的脚步声这么响?” 赵灵灵嘟着小嘴说:“一定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走出这样的脚步声,魔鬼来了,来把姐姐抓走,抓去做老婆,嘻······!” 赵盼盼就做出生气的样子,要去抓赵灵灵。赵灵灵就抓着她娘的衣服躲闪。 “嘻······!” 这样的笑声就在俩姐妹嘴里响了起来。 赵老爷的大太太严肃的说:“别闹了,你们听听,好像是朝我们家来了。” 乌邦迈出魔鬼步伐,走进村里。朝着村里最好的房子走去。整个村子的房子在摇晃,地在震颤。 赵老爷站在厅前的屋檐下,睁大眼睛盯着他家的院门。他家的院门紧闭着。他家的下人站在他的身后。他的小老婆站在他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一只手。他的儿子媳妇及孙子,站在他的另一边。 脚步声在赵老爷家的院门前停住。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人们盯着赵老爷,等候他的吩咐。赵老爷扭头盯他儿子一眼。赵家少爷就带着家人回他的房间去了。 赵老爷转身,牵着小老婆一边走进厅里,一边吩咐下人:“开门。” 赵安,这个瘦弱的老头立即冒雨跑到院门前,打开院门。 一个身材魁梧,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拿棍子的壮汉在没有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形下走了进来。赵安想拦住问,他一把将赵安推到一边。 走到厅前的屋檐下,厅里传来赵老爷的声音:“你是谁?” 壮汉答:“魔鬼·乌邦。” 说完,乌邦把脚上的泥跺掉,摘下头上的斗笠,解开身上的蓑衣脱下。抖了抖雨水,就丢到跟过来的赵安手里。 然后,乌邦抬起头。 一张丑陋无比,而且凶恶异常的脸,出现在坐在厅上首的赵老爷和其小老婆的眼里。赵老爷被吓得浑身一抖,脸上全是惊恐害怕的表情。 “啊!”赵老爷的小老婆被吓得一声惊叫,僵在赵老爷身边的椅子里,浑身瑟瑟的抖个不停。 魔鬼·乌邦在赵老爷小老婆的叫声里,看着她说:“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来住两天,如果你们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赵老爷大着胆子问:“如果不听话呢?” 乌邦目光凶恶的一盯赵老爷。赵老爷立即浑身一抖,在椅子里缩作一团。 乌邦凶恶的盯着赵老爷,说:“那就杀你们全村,烧你们房子,奸你妻女。” “啊!”赵老爷的小老婆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啊!”赵老爷被吓得也这样叫了一声。继而他颤声说:“我,我,我是袍哥会的人,袍哥会不会怕你。” 乌邦走到厅里,口里说:“袍哥会。” 赵老爷以为乌邦被吓着了,心中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大声说:“袍哥会可不是好惹的,会中藏龙卧虎,袍哥会你还敢惹?” 乌邦站住,恶目一瞪赵老爷,说:“笑话,我会怕袍哥会?我要真被袍哥会吓住,我就会先杀你们全家灭口,再拍拍屁股走人,让袍哥会永远都找不到我。哼,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我要做袍哥会三堂的总堂主,做袍哥会的会长。” 赵老爷又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乌邦恶眼瞪着赵老爷说:“我给你时间,你去袍哥会叫人,把袍哥会所有人都叫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袍哥,我可是杀人魔鬼乌邦,怎会怕区区一个袍哥会。”之后,凶恶的走向赵老爷。 乌邦所说的话,教赵老爷大太太房间里的三人全听见了。赵盼盼一脸气愤,她手一动,手里就多了一把绣花针。她走到门前,躲在门后面,探出半颗脑袋。一看见丑恶的乌邦的面容,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她轻声对妹妹和她娘说:“真的是个魔鬼!” 赵灵灵急忙小声问:“这世上真的有魔鬼?” 赵盼盼点点头,说:“就在我们家的厅里。”说完,赵盼盼又走到门后,又去偷看。 赵老爷是袍哥会的人,也见过世面,经历过风雨凶险。他不相信袍哥会拿乌邦没法,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乌邦这个恶人,所以看见乌邦凶恶的向他走来,浑身吓得瑟瑟的抖。 乌邦走到赵老爷面前,一指昏过去的小老婆说:“今晚我住楼上,她陪我。” “啊,这,这,这······”赵老爷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乌邦不等赵老爷说完,就将晕过去的赵老爷的小老婆扛在肩上,说:“带路。” 赵老爷吓得瘫软在椅子里,哪有力气起身带路。 一把绣花针,突然射来,射向乌邦的后背。 乌邦一转身,手里的棍子一动。绣花针全都钉在棍子上。 第二把绣花针又射了过来,射向乌邦的双腿。 乌邦手里的棍子又一动,钉在棍子上的绣花针又全都飞了出来,击向射向他双腿的这些绣花针。 一阵钢针的撞击声响过,绣花针全都掉在了地上。乌邦丝毫无伤。 第三把绣花针又来了。是乌邦的面门。 伴随着一声娇喝:“哪里来的强盗,敢在此撒野!” 乌邦的目光就直了,眼睛盯着说话的女孩。他突然发觉,以前的媚娘·柔猫是那么的丑陋。想起跟她在一起时,乌邦觉得荒唐得恶心。 绣花针快要射中面门的时候,他的棍子又动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没有看射向面门的绣花针,手里的棍子就那么一动,射向他面门的绣花针就全钉在棍子上了。 赵家的大小姐赵盼盼,站在厅里,怒容满面的盯着乌邦。双手握着绣花针,力聚双手,随时准备发出来。 乌邦手一松,肩上赵老爷的小老婆,就掉在了地上。一声惨叫,赵老爷的小老婆被摔醒了。醒了,她也没有力气躲开。缩在地上瑟瑟的抖。 赵老爷的大太太房间里,大太太将房间里的地下室打开,把她的小女儿赵灵灵推了进去。她把地下室的门关好,走向房间门口。 乌邦一指赵盼盼说:“就你了,我要你。” 赵盼盼脸羞得通红,她怒喝一声:“不要脸的淫贼,看招。” 两把绣花针同时撒向乌邦。 乌邦挥棍,将绣花针击落。迈步,走向赵盼盼。 赵盼盼一急,双手不停的挥舞,无数的绣花针射向乌邦。 乌邦棍子一挥,击落面前的绣花针。一个箭步冲到赵盼盼面前,手一伸,就将赵盼盼拦腰搂住。再一用力,赵盼盼就被他扛在肩上。 乌邦对躲在一边看的赵安大喝一声:“带路。” 赵安吓得浑身一抖。 一把绣花针突然射向乌邦胸前三十二处大穴。同时一声怒喝:“放下我的女儿。” “娘,快救我。”赵盼盼大声叫道。 乌邦棍子一挥,这些绣花针就射在他的棍子上。他看着大太太,说:“我要你的女儿做老婆,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今晚我就要跟她洞房。” 大太太怒喝道:“大胆狂徒,也不问问我手里的绣花针,就敢口出狂言。” 大太太飞身,对着乌邦撒出两把绣花针。 乌邦棍子一挥,击落绣花针,大步冲向大太太。 大太太一抬双手,正要发出第二波绣花针,乌邦却冲到她面前。 乌邦手里的棍子对着大太太胸膛点过去。 大太太身体一软,手里的绣花针就掉到了地上,人也软倒在地上。 “娘!” 乌邦肩上的赵盼盼一见,大叫一声。双拳在乌邦的背上使劲的锤着。 乌邦对软倒在地上的大太太说:“如果不看在你是我岳母的份上,你的咽喉上就有一个窟窿了。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要破坏我的好事,不让我做你们的女婿,我就将你们整个村杀得鸡犬不留,然后再放一把火将村子烧掉。但我会将你们的女儿留下,做我的老婆,其他人通通杀。谁也别想阻止我娶你们的女儿。”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大太太,说:“放下我的女儿,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乌邦鼻孔里哼一声,说:“哼,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们的女儿,要她做我的老婆。” 大太太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 乌邦鼻孔里哼一声:“哼!” 一柄剑,突然闪电般刺向乌邦的软肋。 乌邦棍子一伸。 “当”的一声,剑被挡开了。刺乌邦的人是赵安。 乌邦转身一瞪赵安。 赵安手里的剑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腰杆一弯,双膝一软,浑身就瑟瑟的抖了起来。 乌邦厉声对赵安说:“如果不看在你是我老婆娘家人的份上,刚才你的咽喉就有一个洞了。” 赵安想说几句。 乌邦突然将手里的棍子一抖,棍子上的绣花针全射向赵安。 赵安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绣花针从他耳边,身边飞了过去。身后就响起噗噗之声。他吓得急忙转身,就看见身后的墙壁上插着许多绣花针。绣花针的中间,是一个人的形状。他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 乌邦大声说:“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我是魔鬼·乌邦,是新近在江湖上崛起的魔鬼·乌邦,我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电母,烧了电母谷,也杀了江湖上响当当的雷公寨的雷公和他身边的四个护法,还有他的杀手蔡勇,也将山寨的人悉数杀尽,毁了雷公寨,如果这些还不足以叫你们怕我,我就再告诉你们,在远方的乌龙镇杜家坝村,我杀了杜家坝村三百八十一人,还有他们的鸡犬,如果你们不信,那你们就来吧,我要开杀戒了。” 厅里鸦雀无声。赵安吓得转身迈腿想溜。 乌邦厉声说:“带路。” 赵安在乌邦的声音中浑身一抖,立即站住。只好在前面带路。 “娘,娘,爹,爹······!” 赵盼盼这样叫着,叫着叫着就绝望的哭了起来。 大太太没有应声,也没有说话,眼泪在脸上流淌。赵老爷更不敢开腔,在椅子里缩作一团,浑身很厉害的抖着。他的小老婆,抖着身体爬向他的脚前。 “娘,娘,爹,爹······!” 赵盼盼这样一路叫着被乌邦扛上了楼。赵安把乌邦带到楼上赵盼盼的房间前,站在一边。乌邦走到门前,一脚将门踢开,大步走了进去。 赵安立即转身跑下了楼。 乌邦脚一踢,房间的门就关上了。他将手里的棍子反手丢过去,就将门栓上。 厅里,赵老爷的小老婆爬到了赵老爷的脚前。赵老爷颤抖着手将她扶起来,扶她到椅子上坐下。赵老爷双腿打着颤,走到大太太身边,蹲下去扶大太太。刚刚把大太太扶起,楼上就传来赵盼盼的一声尖叫。 “啊!” 赵老爷抬头望着天花板,两行泪从眼里滚落出来。大太太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细雨还在斜斜的下,赵家村上空笼罩着薄薄的烟雨。 “啊,啊,啊!” 赵家大小姐尖厉惊恐的叫声,穿透迷蒙的烟雨,在赵家村上空绝望的响着。赵家村的人们,站在自己家的门前,望着赵老爷家的方向,看着烟雨迷蒙的天空。 “啊——!” 最后一声尖厉惊恐的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从赵家村传了出来,响彻云底。赵家村整个村子在这声绝望尖厉的叫声里,很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赵家村的人们,在这声绝望尖厉的叫声里,立即将自己家的门窗迅速关上。 四十五,强抢民女 赵家村,在这声绝望而尖厉的叫声后,静得如死村一般。 赵老爷在这最后一声绝望尖厉的叫声里,一下垂下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大太太就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即便你不同意,也没有人会娶你了,呵呵呵,哈······!”光着膀子躺在赵盼盼身边的乌邦得意的对赵盼盼说。 “你这个坏蛋,淫贼,恶魔,呜呜!”赵盼盼双拳在乌邦身上擂着,口里这样哭着骂道。 乌邦没有还手,也没有阻止,伸手将光身子的赵盼盼搂进怀里。并将赵盼盼的头放在他满是绒毛的胸膛上,之后,在赵盼盼头发上吻了一下,说:“你嫁给我也不会吃亏,我也是豪门大户家的少爷,我们两个在一起,是门当户对。” 赵盼盼在乌邦的胸膛上呜呜的哭着,拳头也不**邦了。 乌邦又说:“你是我的女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你就随我了,我会带你去我家,我的家不会比你家差,我的父亲是镇长,我家的房子在镇上是最好的房子。” 赵盼盼在乌邦怀里哭着说:“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永远陪着我的父母,你这么丑,看着你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呜······!” 乌邦说:“我人是丑点,但是,我家财万贯,武功盖世,嫁给我没人敢欺负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我们那里,很多豪门大户家的小姐想嫁给我我都没同意,今天就看上了你,就喜欢你了,就要你。” 虽然乌邦给赵盼盼带来的危险没有了,但想到日后她跟这么丑的男人做夫妻,被这么丑的男人压在身下吭哧吭哧,还给这么丑的男人生孩子,赵盼盼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你太丑了,太丑了啊,呜呜!” 乌邦说:“我人丑家不穷。” 赵盼盼哭着说:“呜呜,你家在哪里,是哪里的人?呜呜!” 乌邦说:“我是乌龙镇的人,我的家就在乌龙镇街中央。” 赵盼盼流着泪问:“离这里有多远?” 乌邦就睁大了眼睛,想了想才回答:“几百里。” “啊,那么远?”赵盼盼惊讶的望着乌邦,接着又呜呜的哭起来,口里说:“呜呜,我不会跟你走的,死都不会跟你走,虽然你霸占了我的身子,但我的心永远不属于你,永远不会对你忠贞。呜呜!” 乌邦一下没有耐心了,他凶声说:“你不跟我走,敢不对我忠贞,我就把赵家村的人杀光,再放一把火,将这里所有房子都烧光,看你留在这里怎么生活,看你跟不跟我走,哼!” “我死,寻短见。”赵盼盼说。 乌邦说:“如果你死了,没有你了,我还是会将赵家村灭族,再放火。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这样做了,现在这里已是一片废墟,我没让它变成废墟,全都是因为你,因为我喜欢你,这就是爱屋及乌。” “你这个魔头。呜呜!”赵盼盼又举着拳头**邦。 乌邦没有还手,也不阻止,他说:“我号称魔鬼·乌邦,本就是个魔头。今天,你的身子已经被我占有了,你就是一只破鞋子,不跟我走,看哪个会要你,哪个敢要你,你就永远都嫁不出去了,哼,你只有跟我走,必须跟着我,陪我到老。” 赵盼盼又伤心的哭了起来,气得双手又在乌邦身上擂打。打累了后,赵盼盼哽咽着说:“我有个幺姑,她的家也在乌龙镇,也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乌龙镇,离这里也很远很远,要走好几天,前些年母亲带我去过,路上我们又是坐马车,又是坐滑竿,在她家里住过一个多月。” 乌邦说:“一定不是我们那里,世界很大,同名的镇很多。就在我来这里的时候,就经过名字相同的两个镇。” 赵盼盼眼泪又流了下来,说:“如果是那个镇就好了,我就可以见到我幺姑,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就可以去幺姑家里散散心,就有地方走了。” 乌邦急忙说:“那就是你幺姑家那个乌龙镇,我家的镇,就是跟你幺姑家一个镇。” 赵盼盼止住眼泪问:“真的?” 乌邦说:“当然是真的。” 赵盼盼就破涕为笑了。 雨还在下。天已经暗了下来。 楼下厅里,赵老爷突然擦去眼泪,叫了声赵安。赵安应声卑躬屈膝站在他的面前,等候他的吩咐。赵老爷就说:“撑伞。” 赵安立即答:“是,老爷。”之后,转身拿伞去了。 穴道已解的大太太站起身,一边抹泪一边问:“您要去哪里?” 赵老爷眼睛盯着外面的雨说:“袍哥会。” 大太太说:“您真要去找袍哥会来对付这个魔鬼?” 赵老爷眼睛依旧盯着外面,答:“是。” 大太太说:“这个魔鬼的武功非常高,只怕袍哥会里没有能胜过他的人。再说,盼盼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真要是杀了他,岂不是叫盼盼守寡?” 赵老爷盯着外面咬着牙齿说:“不杀此人,誓不罢休。”之后,他转脸盯着大太太说:“你放心,盼盼虽然被他强迫得到了身子,凭我赵家的财富和声望,虽然不能给她找一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但足以可以找一家富足人家,不要担心盼盼嫁不出去。” 这时候,赵安拿着伞跑到大厅门外站着,等候赵老爷。赵老爷就迈步走出大厅。 大太太对着赵老爷的后背说:“天色已晚,路上湿滑,我看······” 不等大太太说完,赵老爷站在赵安身边,举起右手打断她的话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就是下刀,我现在也要去,你在家看好灵灵,莫要他再把灵灵给害了。” 然后,他迈步走进雨中。赵安立即跟在后面,给他撑伞。 离赵家村十里外有个苗家村。赵老爷带着赵安向苗家村走去。赵老爷入的袍哥会的堂口就在这苗家村里。苗老爷是他们的堂主。 蜀中袍哥会不是土匪,它是一个帮派。 袍哥会分三堂,忠、孝、义。有钱人入的是忠字堂;富农中农入的是孝字堂;穷苦人家入的是义字堂。那些偷鸡摸狗、奸淫掳掠的人是永远入不了袍哥会的。忠字堂的人平时坐的是酒楼。孝字堂的人平时蹲的是茶馆。而那些义字堂的人平时守的却是车站、码头。 袍哥会忠字堂里亮着油灯。长着一对鹰眼,鼻尖略略内勾,脸瘦长,五十出头的苗老爷坐在油灯下。他的面前站着赵老爷。赵老爷在对他说着事情的经过。 对苗老爷说出事情经过后,赵老爷就催着苗老爷说:“堂主,赶紧召集人马,去我家将这个魔鬼除掉。” 苗老爷沉思一会儿之后,对赵老爷说:“不急,你先回去稳住他,想办法查清他的底细,到时候我们大家再想办法将他除去。” 赵老爷着急的说:“可是,我的女儿······” 不等赵老爷说完,苗老爷就打断他的话说:“放心,谁动了我们袍哥会忠字堂的人,我们袍哥会都不会放过他,你女儿的事就是我们袍哥会的事,袍哥会是不可以惹的,是惹不起的,等你查清他的底细后,我们决不放过他,定将他碎尸万段。你先回去吧。” 赵老爷不甘心的看了会儿苗老爷,转身离开了。 外面,已经漆黑如墨。赵安从苗老爷家里借来火把,为赵老爷照明。 等赵老爷离开后,苗老爷立即叫来一个下人,他吩咐道:“叫人去通知袍哥会各位老爷,明天巳时堂口见,有大事商议。” 赵老爷离开苗老爷家不久,苗老爷家里就走出一支火把队,走向各个村子。 三天。 一连三天,乌邦不下楼,也不许赵盼盼下楼。每天三顿,都叫赵家下人给他端到楼上去吃。 三天后,雨还在下。下午,赵老爷来到楼上,敲响赵盼盼的房门。 乌邦在里面大声问:“谁?” 赵老爷答:“我,我来看看我的女儿。” “爹。”赵盼盼在里面叫了声。 赵老爷在外面应了声。 乌邦在里面大声说:“有什么好看的,盼盼好好的,我爱她,不会把她怎么样,你放心,回去吧。” 赵老爷说:“盼盼是我的女儿,我有权看她。” 乌邦大声说:“盼盼是你的女儿,但现在是我的老婆了,要不要你看她现在由我说了算。” 赵老爷说:“她还没嫁给你,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没同意,他还是我的女儿,我还有为她做主的权利。” 乌邦大声说:“她已经嫁给我了,她的身子被我占有,是我的女人了,嫁给我无需你同意,我同意就行,就算真的要你同意,你也必须同意,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杀光赵家村所有人,杀得鸡犬不留,再放火,我是魔鬼·乌邦,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看你敢不敢不把盼盼嫁给我,哼!” 赵老爷被吓得张口结舌,半天才说:“你,你,你这是强抢民女。” 乌邦说:“强抢就强抢,你能拿我怎么样,如果你们敢反抗,我就灭你们族人,再放火,哼!” “爹,爹,爹······!”赵盼盼在里面不停的叫着,听上去她很想出这个房间。 赵老爷一听急了,对乌邦说:“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见我女儿吧,求求您了。” 乌邦在里面大声说:“我见过做岳父的,也没见过你这样做岳父的,女儿女婿在房间里说悄悄话,有两个人的私事做,你却偏要来打扰,也不晓得回避一下,我们还睡在床上做事,没有起来。” 赵盼盼这时候在里面说:“求求你了,乌邦,让我见见我爹吧,我答应你跟你走,求求你。”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半,乌邦衣冠不整的堵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抓着门。 赵老爷口里连声叫着:“女儿,女儿,女儿······”就拼命的往房间里挤。乌邦堵着不让。 赵盼盼被乌邦遮挡在身后,口里连连叫着:“爹,爹,爹······”她在乌邦身后跳起来看赵老爷,跳了几下后,就拼命的往外面挤。 乌邦紧紧的把她挡着,将他们父女分开,不要他们碰在一起。 最后,赵盼盼将一只手从缝隙里伸了出去,在外面胡乱的抓,口里连声叫着:“爹,爹,爹······” 乌邦看见了,赶紧用身体去刨赵盼盼的手,想把她的手刨回去。 赵老爷看见了,赶紧伸出双手握住赵盼盼的手,口里叫一声:“女儿。”老泪纵横。 赵盼盼抓住赵老爷的手叫了声:“爹。”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乌邦赶紧伸手将他们的手分开,再用肚皮一顶赵老爷。赵老爷就后退一步。“嘭!”乌邦赶紧把门关上了。 乌邦在里面说:“你见到你女儿了,你快离开。” 赵老爷在外面喊:“你要好好对我的女儿。” 乌邦在里面答:“我晓得,她是我的老婆,我不对她好难道去对别人好。” 赵老爷转身离开了赵盼盼的房间,边走,边抹眼泪。 赵老爷回到厅里,伸开手掌,手掌中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乌邦,男,二十一岁,朗池县乌龙镇人,自小习武,拜江湖上八仙之一张果老为师,学了气功,拳法,无形棍,悟出无形棍的杀招犀牛望月,在杀铜剑·王魁时遇上青木道长,青木道长预言他将来会被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杀死。艺成后在寻找这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时杀了青城俗家弟子杜飞雄,及其族人。杜飞雄两个儿子杜比杜邦因没有在家而得以逃脱,在追杜比杜邦时入电母谷,杀死电母,在电母谷中学得闪电剑法,悟出闪电剑法的秘诀直击式。又学会电母用气发剑的气功,在此气功的帮助下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功由此大进。后在雷公寨跟雷公大战时一招杀死雷公,见过雷公锤法,又捂出雷公锤秘诀五雷轰顶,后将闪电剑直击式跟五雷轰顶融进无形棍中,将无形棍一百零八棍变成三招杀招:犀牛望月,直击式,五雷轰顶。三招一出,天下无敌。因追杀杜比杜邦而来到了赵家村。 “赵安。” 赵老爷站在厅里,对厅外大声叫道。 赵安立即从外面跑了进来,卑躬屈膝的站到赵老爷面前,说:“老爷您吩咐。” 赵老爷眼睛红红的,说:“走,去堂口。” 未时,袍哥会忠字堂里,一干老爷坐在苗老爷家的大厅里。看过赵老爷带来的纸条后,苗老爷将纸条交给各位老爷传阅。 等各位老爷传阅毕,苗老爷就问:“根据赵老爷带来的消息,此厮武功盖世,大家也了解了此厮是怎样一个人。” 众老爷就点头。 苗老爷就问:“请问各位老爷,您们手下有武功能胜过此人的能人异士吗?” 各位老爷就摇摇头,都说没有这样的人。 苗老爷又问:“遇上这样的对手,各位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各位老爷都沉默了。 赵老爷一见,心中升起了怒火,他大声说:“堂堂这么大的袍哥会,难道就拿这厮没有办法了吗?他就只有一个人,无论多大的本事,我们袍哥会应该能想法将他除去。” 各位老爷听了赵老爷的话,都埋下了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羞愧之意。 片刻,一位胖胖的老爷抬头盯着赵老爷说:“孙悟空也是一个人,却把整个天宫都闹翻了。” 赵老爷盯着这个胖老爷说:“既然硬的我们斗不过他,我们就来暗的,用计谋,就如如来一样,两指夹着孙悟空的尾巴,叫孙悟空飞出他的手掌心。” 这时,一位瘦老爷抬头一边想,一边说:“我听说电母谷中机关重重,陷阱遍布,高手如云,结果还是被他闯进去把整个谷给毁了,说明这厮不仅仅武功高强,而且还机智过人,只怕计谋也不行。再说此厮自称魔鬼,魔鬼是不会讲信誉道德的,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这样的人的确不好对付。” 赵老爷一听,立即说:“不好对付,还是能对付的,只是有些棘手。” 这时候,苗老爷抬头盯着赵老爷说:“我看这样吧,你还是派人去中原请杀手来对付这厮,杀手的武功就算没有他高强,但杀手杀人是在暗中进行,出其不意下手,一定会成功。” 赵老爷盯着苗老爷问:“除了请杀手,我们袍哥会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 苗老爷扫了各位老爷一眼后说:“是的,在我们袍哥会中,就数你家人的武功最高。” 各位老爷这时候都说:“赵老爷,您还是去中原请杀手来对付他吧,我们袍哥会能力有限,智力低下,对付不了这撕。” “这······”赵老爷说。 苗老爷打断他说:“我看这样,赵老爷,你派人去中原请杀手,我们袍哥会负责出钱,再多的钱我们都出,一定出。” 各位老爷也急忙大声说:“对,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是事关我们袍哥会的声威脸面,请杀手的钱由我们袍哥会出,我们大家出。” 赵老爷盯着大家想了下问:“孝字堂,义字堂有没有办法对付他,这两堂中有没有武功高过他的人?” 苗老爷说:“我们忠字堂办不了的事,那两堂也办不了,那两堂有多少斤两,你又不是不晓得。” 赵老爷眼巴巴的望着苗老爷。 苗老爷看赵老爷一眼,眼睛盯着自己脚下的地,又说:“你带来的消息说青木道长曾预言,这厮会被一个手拿青木剑的少年杀死,我听朗池县那边袍哥会中的袍哥们也这样说过,你要是不想去请杀手,那就只有等了,等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出现。” 各位老爷一听,立即附和说:“等那个拿青木剑的少年出现,我们袍哥会等得起。” 赵老爷苦着脸说:“我可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我家盼盼在水火之中,我得赶紧救他出来。” 苗老爷就说:“那就只有去请杀手这一条路了。” 各位老爷也都附和说:“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苗老爷说:“要及早救你女儿,赶紧去请杀手。” 赵老爷扫大家一眼后,只好说:“好吧。” 赵老爷一脸愁云回到家里。赵安迎住了他。 赵老爷就对赵安说:“去把管家叫进书房。” “是,老爷。”赵安转身跑了出去。 走进书房,赵老爷又将纸条拿出来看了起来。书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赵老爷立即将双手背在背上,等待着外面的人进来。 四十六,狐狼 彭八爷,这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在八大保镖的保护下,走在天水城里的大街上。他们要去城东的德园,他跟胡巴武约好今天在德园谈判。 天水城的大街上走着很多人。彭八爷走在八个保镖的中间,左手搓着两只绿色玉球。他目光如箭,看着前面。紫酱色的脸上表情严肃,冷酷。 天水城中的十字路口,各色的人在这里摆摊卖东西。一个干瘦的老人挑着箩筐在这十字路口摇摇晃晃的走着,自东向西。箩筐上面放着簸箕,簸箕里一块白布盖着一堆鼓鼓的东西,他口里叫着:“卖馍馍啰,卖馍馍啰。” 彭八爷在八个人的保护下走到这十字路口,走到卖馍馍的老头面前。 “抓小偷,抓小偷!” 突然有人这样叫了起来。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从北面的街上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边跑边啃。一下撞在卖馍馍这个老头身上。老头一个趔趄,人和担子一起倒在彭八爷他们的脚前。簸箕里的馍馍滚了一地。箩篼、人就挡在彭八爷他们前面。 彭八爷他们站住。 那个撞老人的少年,在这一撞下,也倒在了彭八爷他们的脚下。他慌忙的抓着彭八爷保镖的裤脚,挣扎着要爬起来逃跑。 北面的街上,冲出来三个店小二,一指地上的少年大声说:“他在那里。” 少年一见,急忙从保镖的脚下爬进八个保镖的中央,爬到彭八爷的脚前。浑身抖着,扯着彭八爷的裤脚,还要逃。 三个店小二跑到彭八爷他们面前站住,看见彭八爷等人后没敢冲进去,站在外面大声叫骂那个少年出来。 彭八爷一脸的鄙薄,看都不看少年一眼。他对前面的保镖使个眼色。前面那个保镖就弯腰去扶地上卖馍馍的老人。 突然,剑光一闪。老人手里多了一把剑,剑刺入了要扶他这个保镖的咽喉里。 同时,彭八爷脚前的少年,手里也突然多了一把剑。少年一剑从彭八爷的会阴穴刺入彭八爷的身体里。 彭八爷身体一震,低头看着少年。他怒喝一声,举起手里的两只玉球要砸向少年。 少年抽剑。彭八爷就定住了。少年又一剑刺入彭八爷的咽喉。 瞬间,情况巨变。街两边的人惊得四散奔逃。在街对面,一个身材瘦弱,下巴上有颗痣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厮杀。 那三个店小二,也从怀里抽出刀,一同砍向剩下的七个保镖。 七个保镖也抽出武器反击。但他们抽出武器后,又跟着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中央站着一个人。是那个少年。少年手上的剑,还在滴着血。是少年在背后,对这七个保镖下了手。 中央的地上,躺着彭八爷。手里的玉珠,不知去向 少年说:“走。” 五个人立即跑向北面的街。 刚跑进北面的街里,五个人又拿着兵器一步一步退了出来。 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白衣男人,在五个人前面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这个男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手里拿着一把刀,刀还在鞘里。少年带着微笑,看着那五个人。 五个人退到十字路口站住,其中的那个刺杀了彭八爷的少年突然问:“你是谁?”声音如百灵,是个女孩。 白衣男人微笑着说:“何潘,人称西北孤狼。” 女孩又问:“你要做什么?” 何潘说:“杀你们,或者被你们杀死。” 女孩又说:“我们无冤无仇。” 何潘说:“我想做刀客,做一个有名气的刀客,你们也是刀客,号称西北五狐,你们在西北杀了不少的武林高手,小有名气,杀了你们,我就是有名的刀客了,日后的生意就会好起来。” 女孩突然对何潘一扬手,同时嘴里大喊:“跑。” 两只玉球,分上下同时击向何潘。 何潘侧身躲过。一回头,却看见五个人逃向五个方向的背影在远处。何潘左右为难,不知该追向何处。 瞬间,五个人就看不见踪影。 何潘气得一跺脚,向那个女孩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夜里,荒郊外的一间破屋,亮着微弱的灯光。一个瘦弱的黑影,对着破屋走去。 “爷爷······”破屋里一个女孩的声音叫道。 “火狐,不要叫我爷爷,还是叫我金狐。”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女孩的话说。 破屋里,五个人围在一盏油灯下。油灯放在一张破败的方桌中央。桌子上除了一盏油灯,还有一大堆钱。 火狐,那个少年,现在卸了妆,她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只大眼睛明亮又闪烁,如天上繁星那最亮的两颗。一张瓜子脸在灯光下白里透红。鼻梁挺拔,嘴唇红润。 “好吧。”火狐说:“金狐,您看这钱怎么分?” 金狐,就是那个挑箩筐卖馍馍的老头,他说:“今天火狐的功劳最大,火狐要多分点,你们说呢?” 其他三狐都点头同意,都说:“今天能将彭八爷一举杀死,火狐功劳最大,应该多分,我们没意见。” 金狐说:“我杀了一个,其余八人都是火狐所杀,多分我们大家都没有异议。” 火狐说:“我今天能杀八人,大家都有功劳,如果不是大家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我根本就杀不了八人,我看,还是平分。” 金狐说:“不,你应该多分,如果不按功分钱,以后谁还会拼命。” 其余三狐都点头同意,说:“按功分钱,是我们五狐早就定好的规矩,不能破,以后我们四人有大的功劳,也会多分的,你不必担心。” 火狐说:“那好吧。” 之后,火狐就给大家分钱。 “呀!”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五狐一惊,立即抓起兵器转身做好出击的架势。 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长衫,站在门口。中年男人脸色蜡黄,下巴上有一颗黑痣。中年男人看着很紧张的五狐,说:“在分钱?” 五狐戒备的盯着中年人,火狐说:“你是来抢劫的?” 中年男人说:“你们不必惊慌,我不是来抢劫的,我是给你们带生意来的。” 火狐问:“什么生意?” 中年男人答:“杀人。” 火狐问:“你要杀谁?” 中年男人说:“你们需要一个经纪人。” 火狐问:“什么是经纪人?” 中年男人答:“就是专门为你们招揽生意的人。” 火狐说:“我们不需要。” 中年男人突然问:“你们杀一个人多少钱?” 火狐答:“那要看什么人了,非常难杀的,当然就贵了,容易杀的就便宜。” 中年男人转身把门关上,向桌子前走去,口里问:“怎么说?” 火狐立即警告来人说:“别过来。” 中年男人就站住。 火狐说:“一般不会武功的富人,一百块大洋,杀他后,他身上带着的所有钱财归我们。” 中年男人问:“会武功的呢?” 火狐答:“五百大洋。” 中年男人又问:“武功非常高的呢?” 火狐答:“一千大洋。” 中年男人又问:“特别特别高的呢?” 火狐看其余四人一眼,金狐对她微微举了两根手指,她就答:“两千大洋。” 中年男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黑痣说:“钱我到不担心,倒是担心你们杀不了他。” 火狐把胸膛一挺,骄傲的说:“在西北,没有我们杀不了的人。” 中年男人说:“他不在西北,也不是西北人,他在西南,是西南人。” 火狐惊异的问:“哦,他是谁?” 中年男人答:“一个武功很高的人。” 火狐又看了四人一眼,说:“名字?” 中年男人说:“等你们接下后,到时候会告诉你们。” 火狐问:“你是谁?” 中年男人答:“一个想请你们杀人的人。” 火狐又问:“他值多少钱?” 中年男人答:“你刚才说的两千大洋。” 火狐说:“哦,最难杀的人。” 金狐说:“对别人来说是最难杀的人,对我们五人就难说了。” 中年男人说:“杀人不一定要自己的武功比被杀的人高,重要的是计划要周详,我今天看见您们杀彭八爷的计划很好,出其不意就将彭八爷杀了,他们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火狐说:“好,这档生意我们接下了。” 金狐问:“在哪里杀他。” “嘭!” 破屋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了。 破门飞向了火狐。火狐等人一闪,门飞到他们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后,掉在了地上。 一件东西跟在破门的后面飞向金狐。金狐伸手接住。 “好呀,原来你们躲在这里。”何潘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说:“原来你们在分赃,杀了你们,这些钱就是我的了,哈······!” 金狐一看手中的东西,是一颗人头。他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火狐这时候说:“西北孤狼不是强盗。” 何潘说:“但我要出名,看你们今晚怎么跑。”他站在门口,刀已出鞘。出鞘的到在灯光下闪着让人心悸的寒芒。 金狐目光锐利的盯着何潘,这时候说:“你杀了胡巴武。” 此言一出,其余四狐一惊,立即扭头盯着金狐。他们就看见了金狐手中捧着的人头。 何潘微笑着点头答:“是的。” 五狐盯着何潘。 何潘继续说:“是彭八爷出钱请我来杀他的。” 金狐说:“你来杀我们不是为了要出名。” “哈哈哈!”何潘大笑,之后说:“你们杀了我的雇主,让我完成任务后,找不到付钱的人。” 金狐说:“是你慢了。” 何潘盯着金狐说:“慢吗?我看不慢,一点都不慢。” 金狐盯着何潘说:“你的意思······” 不等金狐说完,何潘就说:“杀死你们,我就能拿到钱了,你们杀彭八爷的钱。” 金狐细眯起眼睛,盯着何潘,拔出了他的剑,说:“只怕没那么容易。” 何潘不再说话,眼中全是杀生害命的凶光。他冷冷盯着五狐,握紧手中的刀。 五狐刀剑也已出鞘,眼睛也紧紧的盯着何潘。 中年男人退到一边,背起双手,看着他们。 五人一齐向何潘攻去。 刀光一闪,五狐手里的兵器全被击开。五狐立即退了下来,惊恐的盯着何潘。 何潘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握紧刀,准备再发一刀。 五狐的脸上,有了冷汗流淌。他们将手里的兵器握紧,准备再次跟何潘一战。 何潘举起了刀。 “都是刀客,何必自相残杀。”中年男人突然说。 何潘举起的刀放下了,盯着这个中年男人问:“你是谁?” 中年男人答:“一个能让你们名声大噪的人。” 何潘眼睛里露出很感兴趣的光芒,盯着中年人说:“说来听听。” 中年男人说:“如果你们将此人杀了,在江湖上将名扬四海,比你们杀一百个武林高手的名气大多了,那时你们不是小有名气,而是大名鼎鼎。” 何潘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说:“哦。” 中年男人说:“不过,你们得联手,否则,你们杀不了他。” “联手?”五狐跟何潘同声说道。 中年男人说:“是的,五狐的计划,西北孤狼的刀法,二者结合,才能成功的将他杀死。既然你们都是刀客,各自的雇主都死了,为什么不可以联手,而非要自相残杀,排斥?” 五狐跟何潘对望一眼后,盯着中年人,等他继续说。 中年男人说:“既然有了五只狐狸,为什么不能再多一匹狼?你们为什么不将这匹狼收进你们的组织里,你这匹狼为什么不加入到他们的组织里,你们为什么不组合在一起,做一个更强大的组织,狐狼。” “狐狼?”五狐跟何潘惊讶的说。之后,对望一眼。 中年男人说:“是的,你们这个组织的新名字,狐狼。” 何潘看着五狐。五狐也盯着何潘。 中年男人说:“现在,我建议你们合并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组织,狐狼。狐狸的狡猾,加狼的凶狠,一击必中。相信你们组合在一起后,生意会更好。” 火狐跟金狐对望一眼后,对中年人说:“你的话很有道理。”之后,盯着何潘。 何潘也对中年人说:“的确,你的话很有道理。”之后,也盯着火狐。 中年男人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组合在一起,名字叫狐狼。” 五狐跟何潘伸出一只手,叠在一起,口里齐声说:“狐狼!” 笑声,在这破屋里响了起来。 笑过后,中年人说:“五天后,我们在武都见。” 火狐问:“你要去哪里?” 中年男人答:“找人。” 何潘问:“找谁?” 中年男人答:“刀客。” 火狐说:“我们不是在这里吗,你还要找谁?” 中年男人说:“你们只是甲计划,我还得准备乙计划,以防不测。” 火狐说:“狐的计划,狼的刀法,狐狼会杀不了他?” 中年男人说:“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去多找些刀客来,必须多一个计划。” 火狐说:“钱怎么算?” 中年男人说:“放心,既然请了你们,他一死,两千大洋一块不少,只愿到时候你们能配合,不要各自为政,那样就杀不了他。” 何潘这时候说:“二千不够。” 中年男人盯着何潘说:“这个价钱刚才跟五狐已经谈好了,他们也同意这个价钱。” 五狐就对何潘点点头。 何潘盯着中年男人说:“刚才是五狐的价钱,可现在是狐狼,狐狼的价钱不一样了。” 中年男人问何潘:“你要多少?” 何潘举手,伸出三根手指说:“三千大洋。” 中年男人答:“好,只要你们杀了他,一分不少。” “好。”何潘愉快的答。 四十七,杀手 雨连续下了十五天。 天终于晴朗了。 谷雨。 雨生百谷。春天里最后一个节气。 晒了一个上午,路上干爽了很多。赵家村的人都扛着农具下地干活。 “陪我出去玩玩吧,下了这么多天的雨,都在家里长霉了,出去晒晒太阳,将所有的晦气晒尽。”赵盼盼看着窗外楼下她父亲离开的背影,对乌邦说。 乌邦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窗外楼下的院子里,已不见赵老爷的影子。 窗外是后院,后院的柳树下,有赵家的下人在溪流里淘洗东西。下人看见赵盼盼和乌邦后,就对他们点头招呼。 乌邦看向远处,远处有农夫在田地间忙着。太阳美丽而温暖,照在田地间。鸟儿在远处的林间歌唱。 有美人作陪,乌邦心情异常的爽朗,他愉快的答:“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阳光明媚,溪水潺潺,一两朵小花在阳光下开在溪水边。溪水里,倒映着两个人影。一个娇小美丽,一个高大丑陋。溪水边,两双脚在溪水边的石板路上走着。石板路上,女的在前面如鸟儿一样蹦蹦跳跳的走着。男的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从赵家村出来,走向溪水尽头。 女的就是赵盼盼。男的就是乌邦。 赵盼盼的话很多,就如潺潺的溪水一般,永远都说不完。她在前面像个小孩子一样,时而蹲在溪水边将手伸进溪水里戏一会儿水;时而跑到路边去摘一朵两朵美丽的野花;时而追逐着一两只蝴蝶嬉戏。 乌邦在后面跟着。 赵盼盼会把摘下的野花交到乌邦手里,然后叫乌邦给她插在头上。出村子不远,赵盼盼头上就插满了野花,赵盼盼就真正的成了一个花姑娘。当赵盼盼跑得跟乌邦有些距离后,发现乌邦没有跟上来,就站在路上对乌邦招手,叫乌邦快跟上去。乌邦就迈开脚步快走几步跟上。赵盼盼又追着蝴蝶跑了。欢笑声,在她嘴里一波接一波的响。 盼盼追着蝴蝶跑出溪流尽头。溪流的尽头是赵家河。下了十五天雨的赵家河,河水湍急汹涌。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还在不停的追着蝴蝶跑到石桥头。乌邦在后面跟着。 石桥两头和石桥上,有十多个年龄不等的农夫。他们有的坐在石桥两边的栏杆上,有的站在石桥两头,有的从桥那头走向这边。他们口里在说着话,说这些天下雨的事,和未来要晴多久的事。这些人中有一个老头挑着箩筐,嘴里叼着叶子烟杆。烟杆上的叶子烟卷冒着青烟。老头的脚步很稳健,虽然看上去六十多岁了,但挑着箩筐一点也不显得吃力。他的脚步,看上去不像普通人的脚步,像练过武的人一样。老人的腰板挺得笔直,一点都不佝偻,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个老人不一般。 石桥中央,还站着一对年轻恋人。姑娘身材娇小,眼睛大而且明亮,如两汪清澈的潭水。一张瓜子脸白里透红。鼻梁挺拔,嘴唇红润。少年身材欣长,眉清目秀。姑娘正拿着几朵野花,叫少年给她插在头上。 这些人都在各自的事情和说话里,没有注意向他们跑过来的赵盼盼和乌邦。 赵盼盼追着蝴蝶跑过石桥,跑进石桥对面的山林里。她的笑声,在山林里一波一波的响。 乌邦目光紧紧的盯着挑箩筐的老头,走上石桥。 在石桥中央,他跟老头相遇了。 老头像挑累了一样,把箩筐放在石桥上。手里拿着扁担,挡住了乌邦。 乌邦站住,紧紧盯着老头。 赵盼盼在山林里的笑声,还在向山林里面响去。 老头突然对乌邦说:“少爷,你要买糕点吗?” 乌邦盯着老头的眼睛,说:“你要杀我。” 老头笑了,说:“少爷说笑了,老朽无力,少爷身强力壮,老朽如何能杀得了少爷,老朽只是一个卖糕点的。” 乌邦说:“卖糕点,应该去城里。” 老头笑一下说:“是的,去城里生意会更好,但老朽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所以,这两年老朽一直在乡下卖,而且,隔三差五就会来这赵家村,赵家村赵老爷的千金很喜欢吃我的糕点。” 乌邦笑了,说:“刚才过去的就是赵老爷的千金。” 老头做一脸惊讶的表情说:“是吗?怪不得那么漂亮,都是吃我的糕点长大才这么漂亮,少爷一定是她的爱人,不给她买点吗?” 乌邦说:“你卖了这么多年的糕点给赵老爷的小姐,还会不认识她?” 老头笑着说:“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赵家小姐,赵家小姐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见得到的,每次去赵老爷家卖糕点,都是下人出来买进去。” 乌邦说:“我买东西从来不付钱。” 老头笑着说:“没关系,我记着,我去找赵老爷要。” 乌邦突然说:“你怎么还不动手?” 老头说:“好,少爷要多少?” 乌邦说:“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老头说:“好,这一挑一起给你。” 乌邦说:“还有你的命。” 老头微笑着说:“我的命不值钱。” 乌邦笑了:“哈哈哈,可是,我的命值钱,至少五千,也许不止,对吗?” 老头笑着说:“少爷说笑了,我年老体弱,怎么来杀你?” 乌邦说:“你学过武功,从你的脚步,从你的身板,还有你的呼吸中就可以看出来,听出来。不过,你的武功不怎么样,确实杀不了我。” 老头说:“我只是一个卖糕点的老头,学一点武功是为了我的糕点不被那些恶少杂痞抢去。。” 乌邦紧紧盯着老头的眼睛,伸手,抓住老头手里的扁担,口里说:“你的剑,就藏在扁担下,对吗?” 老头想把扁担收回去,但乌邦却夺了过来,手一翻,扁担下面果然有一把剑。 老头立即抓过剑,退一步,剑尖对着乌邦,做出出击的架式。 坐在石桥上的人,和石桥那头的人立即尖叫起来,混乱的奔跑着。 老头手里的剑突然向乌邦刺来。 乌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突然,乌邦从老头的眼睛里看见了亮光一闪。 乌邦动了。 握扁担的手一抖,扁担两头的绳子根根碎断。同时,乌邦往旁边一闪,手里的扁担向后扫去。 “当当”两声。扁担击开了身后的一剑一刀。 老头刺向乌邦的剑刺空了。 乌邦没有回头,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老头,口里说:“现在知道我值多少钱了。” “一万块大洋。”老头干瘪着嗓子说。 这时候,奔跑的人手里突然多了兵器。他们拿着兵器,向乌邦攻来。那些走过去的人,这时候也提着兵器飞纵回来,攻向乌邦。 乌邦对老头说:“你再看。” 说完,乌邦手里的扁担向后一挥,扁担杵在地上,扁担的尖上有血。 乌邦身后那对拿刀剑的恋人,这时候咽喉处鲜血流淌,一起向后倒去。倒进石桥下的河里,被汹涌奔腾的河水冲向远方。 所有攻向乌邦的人在这一刻都站住了,惊恐的看着乌邦。 老头干瘪的声音说:“无价。” 乌邦笑了:“呵呵呵,哈······!”之后说:“你说对了。” 乌邦手里的扁担又一挥。老头感觉眼前一花,接着看见乌邦站在他面前,扁担在地上一杵。围攻乌邦的人全都倒在石桥上,咽喉处鲜血流淌。 乌邦看着老头说:“你们这么多人来杀我,应该是一个组织,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老头干瘪的声音说:“狐狼。” 乌邦说:“从今以后,江湖上不会再有狐狼这个杀手组织。” 老头答:“狐狼刚刚组成,还没在江湖上留名,只想这次将你杀死,在江湖留名。” 乌邦问:“谁请你们来的,赵老爷?” 老头答:“没有人请我们,我们只想杀你留名。” 乌邦说:“狐狼,你们应该是西北五狐,跟西北孤狼组合在一起的,其他这些人,只是为你们助攻的刀客,他们的功夫不怎么样。” 老头答:“是。” 乌邦又说:“我乌邦刚在江湖崛起,你们在西北又怎知道我,又怎么会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是有人请你们是什么?” 老头摇摇头,说:“没有人请我们。” 乌邦说:“我是魔鬼·乌邦,我有办法让你说。” 老头突然将手里的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乌邦扁担急点老头手腕。 老头突然撒剑,身体向后猛纵。 “当!” 老头的剑掉在了地上。 “咚!” 老头的身体掉进汹涌澎湃的河水里。激流,将老头的身体卷入河底,冲向远方。 乌邦站在石桥栏杆前,伸头看着汹涌澎湃的河水。河水湍急,不见老头踪影。 “啊!” 一声惊叫,赵盼盼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昏倒在桥头树林前。一只蝴蝶,从她手指间飞走。 乌邦丢下扁担,急忙跑过去,抱起赵盼盼,走向赵家村。 “女儿,女儿,你把我女儿怎么了?”走进赵老爷家的大门,赵老爷就跑过来看着乌邦手里的赵盼盼,口里这样大喊道。 乌邦一脸怒容,径直走进厅里,将赵盼盼放进椅子里,之后,凶恶的对跟进来的赵老爷说:“你为什么要请狐狼来杀我,咹?” 赵老爷一怔,继而大声说:“什么狐狼,我不明白。” 乌邦一把揪住赵老爷的衣领,恶声说:“如果盼盼有什么闪失,我杀光赵家村所有人,再放火,让这里变成一片焦土,哼!” 赵老爷在乌邦的手里大声说:“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盼盼就会跳河自杀,你什么都得不到,哼!” 乌邦另一只手指着赵老爷恶声说:“你敢学我,威胁我?” “哼!”赵老爷鼻孔里用力这样哼了声,头偏向一边。 乌邦丢下赵老爷,恶声又说:“我不看在盼盼的份上,就凭你找杀手来杀我这件事,我就一掌将你打死。” 赵老爷整理一下被乌邦揪皱的衣服,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杀手不是我找来的。” 乌邦厉声问:“那是谁找来的?” 赵老爷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乌邦对赵老爷说。 赵老爷说:“我天天都在家里,你是知道的,我什么时候出去过,你怎么能说是我找来的杀手?是你欠债太多,你的那些债主找的人来杀你。” 乌邦说:“我的债主就是你,你一直恨我夺走了你的女儿,所以就找杀手来杀我。” 赵老爷大声说:“你已经强占了我的女儿,现在不嫁给你也得嫁给你了,我找人来杀了你,不是让我的女儿守寡吗?是你在江湖上结仇太多,欠太多的债,你的仇人才找人来杀你,你怎么能推到我的头上?” 乌邦冷笑一声,说:“我的仇人,哼,我杀人从来不留活口,哪怕是一只鸡狗,就算苍蝇路过,我也不留,哪来的仇人?” 赵老爷突然问:“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乌邦一下语塞了。 “为什么来到这里,咹?”赵老爷得理不饶人。 乌邦张大嘴巴看着赵老爷。 “说,为什么来这里?”赵老爷追问:“咹,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不是为了追你的仇人,你会来到这里?” 乌邦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我······我······我是来找盼盼的,就是来找盼盼的。” 乌邦的话骗不了赵老爷:“哼,找盼盼?我听村里人说了,你来那天找村里人打听过有没有两男两女从这里路过,村里人告诉你,那两男两女进了山,你就没有追下去了,才来我们赵家村祸害我的家人,结果看见我的女儿,你就转而祸害我的女儿,哼,那两男两女就是你的仇人,你没有杀掉的仇人,留下后患的仇人。” 乌邦盯着赵老爷。 赵老爷激动的说:“那四个人就是你的仇人,他们躲起来就是为了日后好找你报仇,狐狼就是他们去西北请的,请来杀你的,杀你报仇,哼!” 乌邦突然说:“还说杀手不是你请的?如果不是你请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西北的,咹?” 赵老爷一惊,张着嘴巴想了会儿,说:“狐狼这个杀手组织,在西北很有名气的,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也听说过。” 乌邦冷笑一声:“哼哼,很出名?西北狐狼刚刚组建,一个刚刚组建的杀手组织就很出名了?你就知道了?你就知道他们是西北来的?我这个在江湖上混的人,也才是刚刚知道他们叫狐狼,你这个不是江湖上的人是怎么知道刚刚组建的一个组织?” 赵老爷一听,立即转身往厅外走。 “站住,你想去哪里?”乌邦大喝。 赵老爷却跑了起来,跑出大厅。 “还说不是你找的杀手来,你给我回来。”乌邦说着,就要追出去。 “哎!” 乌邦立即转身,看见赵盼盼这时候醒了过来。他立即跑到了赵盼盼身边,扶着赵盼盼。 “你醒了,盼盼。”乌邦说。 赵盼盼一下哭了起来,双拳在乌邦身上捶打,边打边哭着说:“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嫁给你有什么意思,整天担惊受怕,你的仇人那么多,会天天请人来杀你,杀了你,我也跑不脱。” 乌邦说:“不会的,只要赵老头你爹不请人来杀我,就没有人会请人来杀我。” 赵盼盼惊讶的盯着乌邦,说:“我爹?” 乌邦说:“是的,今天这些杀手就是他请来杀我的,不过,全都被我杀死了,你不要怕。” 赵盼盼盯着乌邦说:“你其他的仇人就不会请人来杀你?” 乌邦说:“过去,我的仇人我已经全部将他们杀死了。未来,我的仇人还没有结上。现在,我的仇人就是你们赵家,只有你们赵家现在把我当仇人。只有你们赵家,我一个没动,没想到我放过了你们赵家的人,赵老头却不肯放过我,请那么多杀手来暗杀我,哼,不是我武功高,今天就遭了赵老头的毒手。” 赵盼盼问:“那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我们这里没有江湖,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乌邦说:“我来找你。” 赵盼盼说:“可是,那天我看见你扛着我小娘,我爹的小老婆,你要对她做什么?” 乌邦眼珠一转,说:“我在逼你现身。” 赵盼盼说:“胡说,明明是想非礼她。” 乌邦嘿嘿的笑着说:“嘿嘿,送我都不要,就要你,只要你。” “乌邦,你的仇人你并没有杀光。”赵盼盼说:“我知道,你到我们这里来,就是追你的仇人追到这里来的,我还知道,你的仇人就躲在我们这里的大山里,山太大,你找不到他们,所以才来我们村,把我祸害上。日后,他们练成武功,一定会来找你报仇。” 乌邦说:“哼,我现在的武功已经盖世了,无论他们怎么练,也杀不了我,青木剑也不行。” “青木剑,什么青木剑?”赵盼盼假装不知道的问。 乌邦说:“就是那两个仇人手里拿的剑。” 赵盼盼问:“青木剑是你的克星?” 乌邦答:“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我武功盖世,就是丁超,我也不会败给他了。” 赵盼盼问:“丁超是谁?” 乌邦说:“江湖上的一个飞贼。” 赵盼盼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乌邦答:“死了。” “死了?”赵盼盼惊讶的问。 乌邦说:“是的。” 四十八,刀霸 夜,伸手不见五指。 赵老爷家书房的窗户上,有两个人影。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连一招都接不了,管家。”书房的窗户里,赵老爷的声音在对他家的管家说。 昏暗的油灯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油灯上结有一朵灯花。 下巴上有一颗黑痣的管家答:“老爷,是乌邦的武功太高了,我见过他们杀人,一出手就成功了,我还仔细打听过他们,他们在西北可是很有名气的刀客,我将整个西北最有名气的刀客都请来了。” “最有名气?”赵老爷生气的说。 管家答:“是的。” 赵老爷说:“你喝鬼,我看他们全是骗子,骗吃骗喝骗钱财。” 管家答:“他们不是,他们的武功都很高,我见过。” 赵老爷生气的说:“我叫你去江湖上找,找那些排名一二的杀手来,你却跑到西北去找,找来的杀手连乌邦一招都过不了,你还说他们的武功高,高个锤子。” 管家说:“老爷,在西北他们的功夫算很高的了,我也没想到在乌邦这个魔鬼面前他们的功夫就微不足道了。老爷,西北也是江湖,中原也是江湖,西北的江湖跟中原的江湖都是一个江湖,杀手都是在江湖上混,江湖是很大的,老爷。” 赵老爷说:“西北的刀客很多,出类拔萃的刀客却很少,但我听说西北有一个最厉害的刀客住在一个叫月亮镇里面,他杀人只需一刀,无论怎样厉害的高手,你既然去西北请刀客,就应该请他来,而不是这群草包。” 管家急忙问:“西北有这样的高手?” 赵老爷答:“是的,去年我在袍哥会里听说的,听说自他十三岁成名至今十年,杀人从没用过第二刀,一刀致命。” 管家说:“这样的高手威震西北,如果能将他请来,一定能将乌邦这个魔鬼杀了,大小姐有救了,老爷。” 赵老爷点点头说:“是的,你再去西北,找到月亮镇,找到他,无论多高的价格都要将他请来,袍哥会出得起。。” 管家立即答:“是,我这就去西北请他。老爷,他真的住在月亮镇里吗?” 赵老爷点点头答:“是的。十年前,他来到月亮镇里,在月亮镇里一刀杀死了称霸西北的刀客沙里飞一举成名,成名后就一直住在月亮镇里,从未离开过。在这十年里,来找他比试的,和复仇的人不计其数,但都没有逃过他的一刀。” 管家急忙问:“老爷,他叫什么名字?” 赵老爷想了想说:“他叫什么一刀,去年我在袍哥会中听他们叫他什么一刀,到底叫什么一刀我忘记了。当时我想他在西北,我在蜀中,是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的,所以就没有特意去记住他的名字。” 管家说:“老爷,他是不是叫一刀清,或者一刀仙?” 赵老爷想了想说:“也许是吧,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管家说:“好,我这就去月亮镇里请他。” 赵老爷对管家说:“月亮镇在陇北沙漠中,听出过远门的袍哥们说,月亮镇在丝绸之路上,掐着河西走廊,距这里一千里有余。” 管家急忙说:“再远我都会找到并将他请来,早日救大小姐于水火之外。” 赵老爷说:“我会想办法将乌邦这个魔鬼留在这里,直到你回来。” 管家又问:“老爷,这个人长得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我就不会找错人了。” 赵老爷盯着管家厉声说:“我又没见过。” 管家嘴里哦了声,就转身走了一步,又站住问:“老爷,月亮镇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您告诉我,我好尽快找到它,早日将乌邦这个魔鬼除去。” 赵老爷想了想说:“听我们袍哥会的人说,月亮镇里有一道月亮门,月亮镇因这道月亮门而得名,别的我也不知道。” “好,我记住了,老爷。”管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赵老爷的书房。 “叮当,叮当······!”一阵驼铃声在河西走廊上响起,自远处传了过来。 赵老爷家的管家顶着烈日站在河西走廊大道上,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望向驼铃响起的方向。他的头上,被一块白布将头和脸包裹着。他的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 远处走着一队打着番旗的驼商,自西安方向走来。管家依据番旗判断,这是一队镖局的人,在保镖走向西域。管家站在路边,等着这队人马到来,他要跟他们结伴而行。 长长的骆驼队伍走到了管家的面前。管家看见这些番旗上画着一只火红的狐狸,管家没有见过这只狐狸,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镖局的。这时候,管家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他面前走过。只见这个壮汉一身白衣,一条白布把头和糙脸包裹着,他手提大刀,威武的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管家没有过去跟这个人打招呼,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带着队伍从面前走过。 管家还看见走在中间的是一位身材瘦弱的少年。他看见这个少年骑在一匹额头顺着鼻梁上有一条二指宽的白毛的黑马上,手提一柄铁枪,腰挂一柄银锏。身穿黑色长衫,一条黑色的布把头和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和口鼻。这个少年给管家的感觉是一副病容相。 管家心想,这样的人也出来走镖,看来这镖局没人了。 等这些人走过后,管家立即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一起向西域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管家就微笑着问身边一位壮汉:“唉,你们是哪个镖局的?” 这个壮汉看了管家一眼,答:“西安,沙漠之狐。” 管家眼珠一转,立即微笑着对壮汉拱手说:“哦,原来是威震西北刀客帮的沙漠之狐镖局,久仰久仰!” 壮汉也对管家拱了一下手,脸上全是骄傲之色,他口中连连说:“好说,好说。”之后又说:“我们镖局保的镖,在西北这条道上,从来没有被刀客抢劫过,只要看见我们的旌旗,再厉害的刀客也会避让七分。曾经有不服气的刀客来劫镖,被我们的洪镖头一刀取了性命。” 管家立即问:“前面那位提大刀的就是你们的洪镖头吗?” 壮汉点点头答:“就是他。” 管家就指着那位瘦弱的少年又问:“那么,这位瘦弱的少年就是你们在保护的人吗?” 壮汉摇摇头答:“不是,他是我们的总镖头。” “总镖头?!”管家惊问。心中很深的地方动了一下。 壮汉点点头答:“是的,总镖头不老童颜·童万,也是铁枪银锏·童万,你不要看他外表年轻,其实他不年轻了。” 管家一听,心中说:果然是他。口中却对壮汉惊讶的说:“原来是威震关中的童老前辈,敬佩敬佩!” 壮汉一脸骄傲的说:“我们总镖头武功盖世,无论怎样的高手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一枪,一锏。” 管家立即做出惊讶的表情说:“这么厉害?” 壮汉自豪的答:“当然。” 管家说:“有童老前辈护镖,刀客自然不敢来劫镖了。” 壮汉鼻孔哼一声说:“哼,包他们有来无回。” 说话间,管家跟着这对人马走进了狭窄而弯曲的山谷中。管家看一眼山谷说:“这山谷险要,如果有刀客来打劫,会选择在这里下手的。” 壮汉答:“是的,很多客商在这谷中都中了刀客们的埋伏,所以这山谷叫断头谷。” “断头谷!”管家惊恐的盯着山谷。 “是的,但我们不怕,在这西北,还没有哪个刀客敢对我们镖局下手,即便在这断头谷中。”壮汉得意的答。 管家心中一动,心想:这童万枪法盖世,他的枪法一定能破乌邦这个魔鬼的棍法,如果能将童万请回去,定能将乌邦这个魔鬼杀死,就可以早日将大小姐救出水火外,何须还去月亮镇找刀客。于是,点点头说:“童老前辈武功盖世,为人又侠肝义胆,我早就听说了,量西北的刀客们也不敢来。”之后,他问壮汉:“童老前辈除了保镖之外,是否还会惩奸除恶,替人去杀那些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壮汉答:“我们只保镖,不做刀客。” 管家说:“如果有人出钱请他呢,出很多很多的钱?” 壮汉盯着管家看了会儿答:“这个我不知道,你要去问我们总镖头。” 管家就对着那位文弱的童万走去。 前面出现一片背阴处,走在前面的洪镖头突然抬起手,镖队立即停住。管家也赶紧站住,他以为前面出现了劫镖的刀客,他抬头望向童万。童万这时候抬头盯着前面的洪镖头。 只见洪镖头手一指前面的背阴处,大声说:“我们去前面的背阴处歇脚,吃点东西后再走。” 镖队立即走进前面的背阴处停下。洪镖头跟童万跳下马。两个镖局的人立即跑过来牵住他们的马,镖局其他的人忙着给骆驼和马匹喂饲料。洪镖头走到童万面前,跟童万说着话一同走向靠崖壁的地方。那里,早就有镖局的人为他们铺好羊皮,等他们二人过去歇息。 管家立即跑了过去,站在二人的身边。然后,他说:“二位镖头。” 童万跟洪镖头站住,转身看着管家。 管家就对二人一揖,说:“二位镖头,此地险峻,在这里歇脚恐生意外,还是出了谷再歇脚不迟。” 童万转过目光看着山谷没有说话。洪镖头用鼻孔笑一声,大声对管家说:“我沙漠之狐镖局纵横西北三十年,从来没有刀客敢来打我们镖局的主意。” 管家立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威震西北刀客帮的沙漠之狐镖局,怪不得敢在这死地之中歇脚,刀客们自然不敢来了。”他盯着洪镖头说:“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洪镖头了。” 洪镖头鼻孔里哼一声,偏起了头。 管家又对童万说:“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应该是不老童颜·铁枪银锏·童总镖头了。” 童万转身对管家答:“正是在下。”之后,问管家:“你是······?” 管家立即答:“蜀北赵家坝赵老爷家的管家赵四。” 童万盯着管家说:“哦,蜀中袍哥会,袍哥分三堂,忠、孝、义。有钱人入的是忠字堂,看来,西北刀客帮不敢来打我镖局的主意,倒是蜀中袍哥来了。”说完,童万目光望向谷中说:“你们的人呢,该现身了。” 管家急忙说:“不是,袍哥会没有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童万没有回头,他说:“你替袍哥会来送信的,还是嘲笑我镖局无能人,你自信一人能将我们击败?” 管家答:“不是,都不是,我是来找童总镖头的。” 童万还是不回头,他问:“什么事?” 管家说:“我受我家老爷之命,前来请童总镖头去我们赵家坝,救我家大小姐。” 童万转身,盯着管家说:“东响马,西刀客,北土匪,南袍哥。蜀中有的是袍哥,袍哥会中藏龙卧虎,袍哥个个武功高强,救你家小姐何须来请我?” 管家立即答:“袍哥会的确是藏龙卧虎,但有些事袍哥会是不好插手的,所以我家老爷就派我前来请童总镖头去蜀中走一趟,救我家小姐于水火外。” 童万手一挥,大声说:“我要保镖,没时间去救你家小姐,还是另请别人吧。”说完,就过去坐在镖局的人为他铺好的羊皮垫子上。 管家过去对童万说:“保镖是为了挣钱,救我家小姐,我家老爷出的钱不会比童总镖头走这趟镖的钱低,而且救我家小姐,只需童总镖头一人即可,这里,可由洪镖头带领镖局的弟兄们继续西去,凭镖局的名声,量刀客们都不敢来劫镖,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童总镖头可放心去救我家小姐。” 童万听了,盯着管家问:“我一人即可?” 管家点头答:“一人即可。” 童万听了,眼睛盯着管家想了会儿,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管家答:“被恶人强抢了。” 童万盯着管家又问:“抢你家小姐的是什么人?” 管家心中想说是魔鬼·乌邦,但他张开的嘴里却说:“一个恶霸。”管家以为他说出魔鬼·乌邦之名,童万也不会知道他这个人,还不如说恶霸更能激起童万去的决心。 童万不相信的盯着管家说:“一个恶霸就教西南袍哥会拿他没有办法?” 管家答:“是不好插手,您明白的。” 童万眼睛就盯着远处,说:“恶霸身边都有一帮打手。” 管家说:“他没有,孤身一人。” 童万扭头盯着管家,说:“既然敢孤身一人为非作歹,说明他背后有很高的靠山,不然你们袍哥会不会不好出手。” 管家说:“他不仅没有高厚的靠山,而且还是一个路过的恶霸,袍哥会不好出手,是因为我家小姐在他手中,怕他狗急跳墙,伤了我家小姐。” 童万目光尖利的盯着管家,说:“怕不是担心伤了你家小姐,而是他武功高强,你们袍哥会的人打不过他吧。” 管家说:“他是懂一点武功,但在童总镖头面前,只不过一般般而已。” 童万眼睛盯着远处,说:“别骗我了,武功一般的人,袍哥会怎么会奈他不何?” 管家眼珠一转,就大声说:“我家老爷说了,如果童总镖头害怕的话,就叫我去请别的刀客。” 管家话下之意是,童万连刀客都不如,徒有虚名。 童万一听,立即一掌拍在大腿上,瞪着管家怒声说:“我会怕?我童万自出道以来,还没遇见过对手,让我害怕的人还没有出生。” 管家不看童万的脸,他低头对童万说:“请童总镖头去救我家小姐。” 童万立即大声答:“好,等我将这趟镖送出这谷,就跟你去救你家小姐,我要让你看看,我童万是什么人,武功到底有多高。让袍哥会的人知道,他们办不了的事,我童万能办到。” 管家点头说:“到时候请童总镖头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放了这个恶霸,一定要将这个恶霸打死,不然,他喘过气来就会将您打死。” 童万盯着管家说:“他打死我,这么说他这个恶霸很阴险?” 管家答:“岂止阴险,还卑鄙歹毒,是一个地地道道十恶不赦的恶霸。” 童万说:“哦,这么说我应该去将他除了。” 管家答:“是。听他自己说,他之前还灭了一个村,鸡犬没留,连路过的苍蝇都没放过。” 童万盯着管家说:“这么说,我更应该去将他除了。” 管家答:“是的。这个恶霸动不动就说灭我们赵氏一族,再放火烧我们赵家村,我们赵家村的房子是连成一片的,一家起火,全村遭殃,所以到时候童总镖头杀他的时候,还得将他引到村外荒郊,以免他狗急跳墙放火烧了我们的村子。” 童万大声说:“这样的恶霸,我童万不杀他天理不容。好,到时候我将他约到村外再动手。” 管家说:“到时候杀了这恶霸,童总镖头要多少报酬尽管开口,我家老爷一定不会少一分一厘。” 童万傲慢的说:“杀了那个恶霸,量你家老爷也不敢少我一分一厘,哼!” 管家低头答:“是,是,只要杀了那个恶霸救我家小姐出火海,您要多少我家老爷都会给。” 童万大声对镖局的人说:“弟兄们,赶紧吃饱喝足好上路,走出这片山谷后,我就要离开你们,去西南除恶霸,威震袍哥会,开辟西南商道。” “好!”镖局的人振奋的答。 “呜——!” 镖局的人话音一落,有骨哨声从前面的谷中响了起来。骨哨突然在这谷中响起,有种毛骨悚然,惊心动魄的味道。 听见这骨哨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前面。 “呜——!” 这时候,后面的谷中也响起了骨哨声。骨哨一前一后的响着,给镖局的人们带来了惊慌恐惧的压力。镖局的人们立即拿起兵器,一下站起身,戒备的盯着谷的入口、出口。 童万也拿着他的兵器站了起来。 管家感受到了这紧张之气,小声问童万:“童总镖头,什么声音。” 童万没有看管家,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谷中,答:“骨哨声。” 管家不明白的说:“骨哨?” 童万答:“这是刀客们出现时的前奏,刀客们出现之前,都会先吹响他们吊在脖子上的骨哨,以此来恫吓他们的敌人,震慑他们的心,但今天他们错了,他们吓不倒我们。” 这时候,前后的骨哨声多了起来。片刻,马蹄声也响了起来。入谷,出谷的地方升起了一片黄尘。 管家又问童万:“看来势,刀客们是来劫镖的,他们来了不少人。” 童万大声说:“弟兄们,刀客们来了,拿起武器,我们要让这些不怕死的刀客们知道,我们沙漠之狐镖局的厉害。” “是。”所有的人大声答。之后,拿着兵器占据有利地势,摆开架势等待刀客攻来。 管家听出他们的语气中在童万的话语中一下变得很振奋,他们的表现也没有了惊慌和恐惧。 嘚嘚的马蹄声突然变得异常的急促。管家知道,刀客们向他们冲来了。 童万大声又说:“刀客们想前后夹击我们,洪镖头,你挡前,我抵后。弟兄们,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将这些刀客们悉数杀尽,扬我镖局威名。” 所有人又都大声答应一声。洪镖头纵身跃到谷的前面。童万纵身跃到后面。管家立即退到谷壁,背靠岩壁站着,表情平静的看着谷的前后。 一片浓密的尘土夹着急促的马蹄声,从谷的两头向中间飘来。伴随一声马的嘶鸣,尘土止在了童万跟洪镖头前面两丈远的地方。 尘土飘向空中,吹散在风里。管家看见两头散开的尘土中各出现一队骑着马,身穿白色羊皮袄,一块灰布从头顶包到下巴上,在下巴上打了一个结的刀客。管家看见在刀客们的前面各有一个身穿黑衣,头包黑布的中年男人。这二人的脸上表现得冷酷,平静。管家知道这两个人是这些刀客们的大当家,二当家。管家看见这些人的腰间都插着一把刀,嘴里含着一支骨哨。骨哨的一头用细线拴着,挂在他们的脖子上。这时候,管家看见他们的嘴轻轻一张,骨哨就从嘴里掉下去,吊在胸前。管家看见洪镖头面对的是一个留有一撮小胡子的人,童万面对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 管家平静的看着刀客门,没有一丝惊慌。 这时候,童万盯着黑布蒙头的人大声喝问:“什么人,敢来劫我沙漠之狐的镖?” 这个人冷冷的答:“刀霸·沙漠飞豹。” 童万嘲讽的说:“哦,原来是疯狗豹,怪不得敢来劫我镖局的镖。” 沙漠飞豹冷冷的盯着童万,没有说话。 童万就大声说:“无论是谁,今天来劫我沙漠之狐镖局的镖,都只有一种结果,死。”童万把死字说得特别重,特别大声。 沙漠飞豹嘲讽的盯着童万,嘴角有了一丝冷笑。他还是不说话,但他的右手却慢慢的扶向腰间的刀柄。 童万看见了,他双手握着铁枪对着沙漠飞豹一抖,厉声说:“今天就让我童万来收拾你这条疯狗,无论你自称什么霸,都逃不过我童万铁枪,我童万铁枪下,从不留活口。” 沙漠飞豹握紧了腰间的刀。目光轻蔑的盯着童万,紧闭嘴巴。 童万将枪尖对着沙漠飞豹,又大声说:“既然我镖局的名声震不了你,今天我就用我手中的枪来证明我镖局的威名不是浪得来的,是拼出来的。” 突然,沙漠飞豹的目光变得异常的阴冷。只见他双腿突然一夹,同时,呛啷一声,他抽出了刀。他胯下的马在他双腿一夹间向前猛地奔出,对着童万冲来。 童万一见,立即挥舞手中的铁枪,大喊一声,迎着沙漠飞豹冲去。 管家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盯着童万跟沙漠飞豹。他看见二人冲到一起,又看见刀光一闪,只见沙漠飞豹骑着马冲过了童万的身边,停在了童万的身后。管家看见沙漠飞豹骑在马上,目光阴冷的盯着前面。他再转目看向童万,只见童万站在那里不动,手中握着的铁枪突然掉在地上成了两截。管家仔细一看,发现童万的铁枪被沙漠飞豹一刀劈断。还发现童万表情惊恐,脸色苍白。突然,管家看见童万一头趴倒在地上,脖子上流出了鲜血。管家看见童万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刀口。 管家的心沉了下去。继而又变得振奋了,目光变得异常的明亮。他明亮的目光紧紧盯着刀霸·沙漠飞豹。 “童总镖头!”洪镖头悲声叫道。 镖局所有人的脸上一下有了惊恐的表情。 这时候,骑在马上的沙漠飞豹冷冷的说:“一刀能解决的事,何必那么多废话。”然后,他阴沉的大吼一声:“杀。” “杀!”两头的刀客们大喊一声,抽出刀骑着马就对着镖局的人冲了过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也在金铁交击中响成一片。 管家看见镖局的人在刀客们的刀光中,一个一个惨叫着倒下。他平静的抬头望向洪镖头,看见红镖头挥舞着大刀跟那边那位黑布包头的小胡子战得正酣。管家看出,他们二人的功夫不相上下。 沙漠飞豹见那边小胡子跟洪镖头久战不下,双腿一夹马。马就扬起四蹄,对洪镖头冲了过去。 管家静静的看着。 沙漠飞豹冲到洪镖头身边,刀光一闪,一切就都停止了。 管家看见洪镖头举着大刀倒在了地上。那些还没有死的镖局中人立即丢掉手中的兵器,投降了。但刀客们并没有放过这些投降的镖局中人,对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刀。一片惨叫声响起,镖局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在这样的情景下,管家看着沙漠飞豹,不仅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脸上反而露出惊喜的微笑。 管家看见沙漠飞豹背对着他骑在马上,眼睛盯着小胡子,将刀入鞘后冷冷的说:“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跟他久战。” 管家看见小胡子埋头,似不敢看沙漠飞豹。 管家听见沙漠飞豹在说:“自出道以来,还没有谁能躲过我一刀,我就是刀霸。” “刀霸,刀霸,刀霸!” 刀客们举着手中的刀大声叫了三声。 这时候,一个刀客骑着马冲到管家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刀。 管家平静的看着这个刀客,双手缩进衣袖里。 四十九,刀王争霸 这个刀客对着管家就要将手中的刀劈向管家。 “慢。”沙漠飞豹冷冷的把声音传了过来。 刀客立即停止了,转身盯着沙漠飞豹,退开了。 沙漠飞豹没有转身,眼睛看着前方,声音异常阴沉的说:“你是谁?” 管家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就答:“管家。” 沙漠飞豹又问:“镖局的,还是这镖主人的?” 管家摇摇头答:“都不是。” 沙漠飞豹还是不回头,不转身,他阴沉的问道:“那你是谁家的管家,我的?不过,我的确缺一个管家。” 管家平静的答:“蜀北袍哥会,赵老爷家的。” 沙漠飞豹一听,骑着马慢慢的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盯着管家,说:“袍哥会,怪不得你表现得那么镇定。” 管家就对沙漠飞豹微笑着微微躬了躬身。 沙漠飞豹冷冷盯着管家,阴沉的说:“我打听过,这趟镖跟你们袍哥会没有关系。” 管家答:“是。” 沙漠飞豹就紧紧盯着管家,没有说话。 管家又说:“我只是路过,在谷中碰巧跟他们走在了一起,出谷之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沙漠飞豹冷冷的盯着管家问:“去何处。” 管家断定,沙漠飞豹就是赵老爷叫他来找的那位刀客,他答:“来找您。” 沙漠飞豹冷冷的盯着管家看了会儿,才问:“什么事?” 管家答:“去做一件我们袍哥会不方便做的事。” 沙漠飞豹双腿轻轻一夹马,他骑着的马就向管家走来。走到管家面前,沙漠飞豹一拉马缰,马就停在管家面前。他冷冷的盯着管家,问:“什么事?” 管家答:“杀人。” “什么人?” “一个武功很高的人,也是一个让我们不好出手的人。” “是一个很棘手的人吧。” 管家答:“是。” 沙漠飞豹抬头看着天空,说:“让袍哥会出来请刀客去杀的人,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管家说:“刀客做事是为了钱,我们出钱。” 沙漠飞豹冷冷的说:“杀这样的人,酬金一定很贵。”之后,就回头盯着管家。 管家说:“您尽管开口。” 沙漠飞豹盯着管家说:“我要多少都给?” 管家说:“是的。” 沙漠飞豹眼睛盯着远方,说:“看来,这个人的武功的确很高。” 管家说:“非常非常高。” 沙漠飞豹问:“多高?” 管家眼睛紧紧盯着沙漠飞豹的脸,说:“我看见他杀人只需一棍。” 沙漠飞豹一听,又回头盯着管家的脸,问:“一棍?” 管家答:“是的。” 沙漠飞豹盯着管家问:“你确定我能杀他?” 管家答:“能。” “为什么?” 管家盯着沙漠飞豹,脸上表现出一副钦佩之色,说:“因为你是刀霸,天下无敌的刀霸,杀他只需一刀。” “哈哈哈!”沙漠飞豹大笑着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马就向前奔跑而去。他口中大声对管家说:“好,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去。”之后,他大声对刀客们说:“把这里值钱的东西全带走。” 刀客们答应一声,立即动手。 管家盯着沙漠飞豹离开的后背,问:“什么时候去?” 沙漠飞豹一拉马缰,马就停在了小胡子的面前,他没有回头,对管家说:“你先去月亮镇等我,三天后,我们在月亮镇里月亮门前见,到时就跟你去杀人。” 管家问:“你住在月亮镇里?” 沙漠飞豹答:“叫你去等,你就去那里等,别问那么多。” 管家答:“好,月亮门前见。” 沙漠飞豹就扬鞭,策马向前飞奔而去。小胡子也扬鞭,紧跟在他的后面离去。身后,扬起一路尘土。 管家对着尘土大声问:“多少钱?” 沙漠飞豹在尘土中答:“等杀了这个人后再说。” 小胡子急忙对沙漠飞豹说:“等杀了这个人后,你不怕他们赖账?” 沙漠飞豹看都不看小胡子一眼,答:“我能杀这个人,他们就不敢赖账。” 小胡子问:“为什么?” 沙漠飞豹答:“这个人是袍哥们杀不了的,我能将这个人杀死,袍哥们也同样杀不了我,哼哼,我们兄弟在这沙漠中过够了苦日子,到时候我要让他们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要入主袍哥会,做老大。驾!” 刀客们将镖局保送的财物洗劫一空后,跟在沙漠飞豹的后面全都离开了。 看一眼满地尸体,管家迈步向谷外走去。 出得谷来,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管家辨别一下方向后,迈步向前,向着月亮镇方向走去。 月亮镇因镇中央有道月亮门而得名。一条大街从东向西,从月亮门中穿过,将小镇分成两半。 月亮镇中只有二十来户人。这在蜀中连一个村都比不上,但在这西北沙漠中,算是很大的镇子了。 月亮镇虽然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但里面各种商铺,酒馆,客栈应有尽有。 管家来到月亮镇时,已是黄昏。 管家踏着夕阳,由镇东走进小镇,走向镇中央的月亮门。 月亮门下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这个男人蓬头垢面,身穿肮脏的羊皮袄,一条黑色的布带捆在腰上。他的小腿上各绑着一条白色的布带,上面插着两把刀。男人双手交替插进左右衣袖中,放在大腿上,弯曲的身体将双手紧紧压在大腿上。眼睛平静的看着管家向他走来。 月亮镇的商铺没有关门,人们都站在商铺的窗口和门前,好奇的盯着走在大街上的管家。 管家平静的走到月亮门前,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管家看见这个男人圆脸,单眼皮,鼻梁略略有点塌,嘴唇厚厚的。管家看见这个人的脸被风沙吹得很糙,嘴唇也干得起了一层皮。 管家打量这个人之后,问:“请问,这里是月亮镇吗?” 这个人没有回答,盯着管家问:“你是来杀我的?”声音异常的阴沉。 管家一怔,继而说道:“杀你?哦,不不不。” 这个人继续阴沉的说:“既然不是来杀我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管家答:“我是来找月亮镇的,有人约我在月亮门下见。” 这个人盯着管家打量一翻后,阴沉的说:“有人约我今天黄昏在这月亮门下决生死。”之后,目光望向了天空。 管家说:“这个人不是我。” 这个人没看管家,他说:“既然不是你,你现在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管家一听,立即左右打量街两边一番,之后,就走进旁边一家商铺中。商铺中的窗前站着一位枯瘦肮脏的老人,眼睛盯着外面的大街。 管家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看着月亮门下那个人。然后,他问:“他是谁?” 老人眼睛盯着东大街口,答:“刀神·冯一刀。” 管家说:“听名号,是一位很厉害的刀客。” 老人依旧盯着东街口,答:“是的,西北第一快刀手,杀人只需一刀。” 管家盯着冯一刀,说:“西北第一刀,不是刀霸吗?” 老人没有回答,眼睛依旧盯着东街口。 管家又说:“我亲眼看见他杀人只用一刀。” 老人说:“刀霸的确是个快刀手,让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的快刀手,看见他就浑身发抖的快刀手。” 管家盯着老人心想;老爷叫我来找的人到底是刀霸还是这刀神?老爷说他十多岁来月亮镇里杀了沙里飞,在这镇里住了十年,这个人应该是个年轻人,而刀霸看面容应该是个中年人,难道老爷叫我来找的人就是这刀神?不急,先问问。管家心中想好,正想问是刀霸厉害,还是刀神厉害时,老人又开口了。 老人老态龙钟的声音说:“他心狠手毒,杀人从不留活口,哪怕是路过的苍蝇也不会放过,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管家盯着老人问:“谁?” 老人答:“刀霸。” “哦,这么说他是一个恶人。” “是。”老人答。之后,眼睛盯着冯一刀说:“他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让刀客害怕的人,让良民放心的人。” “刀神?” “对。”老人又说:“这些年来找月亮镇麻烦的刀客,和那些来找他报仇的刀客,还有那些不服气来找他比试的刀客,全都被他一刀砍倒了,从未用过第二刀,一刀,两段。” “哦,跟丁超一样。” “谁,你说谁?” “丁超,飞贼丁超。” “丁超是哪里人?” “西南蜀中。” “哦。” “他杀人也是一刀,一刀,两瓣。” “将人劈成两瓣?”老人惊讶的盯着管家。 管家点点头答:“是。” 老人张着嘴巴盯着管家半天才说:“他年纪多大?” 管家眼睛盯着冯一刀答:“很老了,江湖传言,他死了。” 老人盯着管家急忙问:“被人杀死的?” 管家答:“老死的。” “哦。”老人松了口气,眼睛又盯着冯一刀,说:“他还年轻,今年二十六岁。” 管家盯着冯一刀说:“人都会老去。” 老人说:“是的,都会老去,但他现在还年轻。” 管家又问:“他成名的时候是不是杀了一个叫沙里飞的刀客?” 老人点头答:“是的。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沙里飞来月亮镇里作恶多端,将这月亮镇变成了地狱。那天黄昏,对,我记得是那天黄昏,他来到月亮镇里,碰见沙里飞正要**月亮客栈牛老头十六岁的妹子,他就出手阻拦。沙里飞见他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孩子,就丢下牛家妹子,出来跟他在这月亮门下决斗,没想到名气响亮的沙里飞连他一刀都接不下。从此,他就一直住在我们月亮镇里,保护着我们月亮镇。” 管家说:“哦,他就是我来找的人。” 老人盯着管家问:“你也是来杀他的?” 管家眼睛盯着冯一刀,答:“不是,请他,奉我家老爷之命来请他。” 老人盯着冯一刀说:“哦。” 管家突然问老人:“他在等谁?” 老人眼睛望向月亮镇大街东方入口,答:“刀霸。” “刀霸!”管家吃惊的盯着老人。 老人说:“是的,刀霸约他今日这个时候在月亮门下一决高下。” 起风了。风由西街口向东吹来。大街上扬起一片黄沙。冯一刀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飞扬,他纹丝不动的坐在月亮门下,眼睛盯着东街口,静静的等着。 老人这时候自言自语的说:“是该来的时候了,约的时间早已过了,他还没有来。” 管家说:“刀霸是不是怕了?” 老人没有理会管家,依旧自言自语的说:“他保护了我们月亮镇十年,他还会继续保护我们月亮镇的,刀霸赢不了,赢不了。” “叮铃当啷······!”有马铃声在月亮镇西的外面响起。 管家跟老人跟月亮镇里的人都望向了镇西街口。 冯一刀坐在月亮门下,背对着镇西,听见马铃声没有回头观望,依旧盯着镇东口。 马铃声在镇外停止了。 风越来越大了。镇西外面扬起一大片黄尘。在风的作用下,向月亮镇里卷来。 “他来了。”老人盯着镇外卷来的黄尘说。 “呜——!”一支骨哨声在黄尘中响起。 “呜——!”接着,一大片骨哨声响了起来。 管家对这骨哨声异常的熟悉,他知道是刀霸带着他的人来了。 躲在房里的人立即关上了门窗。在关门窗的声音中,管家扭头看见那些人满脸惊慌。管家看见这些人躲在房子里,从门缝中,窗户缝中惊恐的看着大街上。管家看一眼身边的老人,他发现这位老人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也没有半点要关门窗的意思。趴在窗户上,眼睛紧紧盯着镇西街口。 管家正感奇怪,听见老人自言自语的说:“他不会败的,他一定不会败的。” “驾!”一阵赶马的吆喝声在镇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扬起一片黄尘。 黄尘被风吹进了月亮镇里,飘向月亮门。马蹄声在黄尘中向月亮门响来。 月亮门下,冯一刀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双手依旧插进袖子里,被自己的身体压在双腿上。眼睛依旧盯着前方。仿佛没有马队在他身后向他冲来一般。 马蹄声在冯一刀身后两丈远的地方停止了。 冯一刀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背对着扑来的黄尘,不动。 “呜——!”风发出了一声尖啸,将黄尘猛地吹过来,将月亮门跟冯一刀包裹其中。 突然,管家听见黄尘中响起了拔刀的声音。拔刀的声音只响过一次,就再没有别的声音。 包裹月亮门的黄尘在拔刀声响过后,被风吹走了。 管家看见冯一刀依旧背对着镇西坐在月亮门下,双手插进衣袖中,弯曲的身体将双手紧紧压在大腿上。眼睛盯着向东远去的黄尘,凌乱的头发在余风中飘扬。那两把插在两条小腿上的刀,依旧插在两条小腿上,似曾从未拔出过一般。 管家看见刀霸跟那位小胡子,背对着冯一刀,正一步一停的从月亮门下走向两丈外骑在马上等他们的刀客。他们二人的刀,也全在鞘中,似也没拔出过一般。 刚才是谁拔了刀?管家心中很是纳闷。 突然,管家看见往回走的刀霸跟小胡子走了两步后,上半截身体掉了下来。剩下的下半截身体摇晃两下,就倒在了地上。管家看见刀霸跟小胡子掉下来的上半截身体立在地上,两只手按在地上,一下一下往回走。鲜血跟着他们一路流淌。 刀霸跟二当家往回只走了六步,就头一歪,立在那里不动了。 活着的刀客们一见,立即调转马头,扬鞭,冲出了月亮镇。 月亮门下的冯一刀,这时候慢慢站起身。双手依旧插进衣袖中,横放在肚皮上,迈步向镇东的月亮客栈走去。 这时候,月亮镇大街两边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月亮镇的人。他们冲向冯一刀,脸上全是喜悦的笑容。他们口里欢呼着,一下将冯一刀围住。 管家身边的老人这时候说:“我说过,他会赢的,他一定会赢的,月亮镇不会被刀霸毁灭,永远不会。” 管家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向冯一刀走去。 走到人群外面,管家看见冯一刀脸上有了一丝微笑。虽然被人们围住,冯一刀还是没有停步。 人群围着冯一刀,向月亮客栈移动着。管家跟在人群后面,走向月亮客栈。 人们簇拥着拯救月亮镇的英雄冯一刀走进了月亮客栈。管家也跟了进去。 客栈里,冯一刀被人们簇拥着在大堂中央一张桌子前坐下。一位身穿红碎花衣服的年轻女人拿来一只碗和一坛酒,放在冯一刀面前的桌子上,微笑着看着冯一刀。围着他的人立即提起酒坛,为冯一刀倒满一碗酒。 冯一刀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人们立即又给他倒满。 管家没有过去,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静静看着冯一刀这边。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夸赞声中,冯一刀将这坛酒喝光了。人们大声叫着,要穿红碎花衣裳的女人去给冯一刀再提一坛来。 “冯大侠。”管家平静的叫道。 在乱哄哄的说话声中,管家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明亮,教所有人都听见了。乱哄哄的说话声在管家的话后一下停止了。 管家背靠窗户平静的看着冯一刀这边。 冯一刀背后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扭头惊讶的望向管家。坐在桌子前的冯一刀,慢慢的扭头看着管家。 管家站起身,向冯一刀走来。 人们立即向两边闪开,躲向大堂的角落。那位红衣女人也赶紧躲到柜台后面去了。人们紧张的看着管家向冯一刀走去。 管家走到冯一刀面前的桌子前,在冯一刀对面坐下。他盯着冯一刀,再次叫道:“冯大侠。” 冯一刀盯着管家,说:“你终于要出手了。” 管家摇摇头,对冯一刀说:“冯大侠,老朽乃蜀北赵家村赵老爷家的管家,今天来这里不是跟您打架的。” 冯一刀问:“那你来做什么?” 管家答:“是来请您的。” 冯一刀盯着管家说:“请我。” 管家答:“是的。” 冯一刀盯着管家说:“请我去你老爷家坐上席?” 管家答:“是的,如果冯大侠能帮我家老爷把事做成,上席是一定会让你坐的。” 冯一刀问:“什么事?” 管家说:“杀人。” 冯一刀盯着管家说:“蜀中自有袍哥会,杀人这样的事请他们便是了。” 人们听他们这样说,就从各自的地方走了出来,走出客栈回他们自己的家去了。客栈中就只有管家跟冯一刀,与红衣女人。 管家答:“这个人武功高强,袍哥会办不了,天下只有刀神您冯大侠才杀得了他。” 冯一刀盯着管家,说:“哦,他是谁?” 管家说:“一个路过的恶霸。” “哦?” 管家继续说:“他一来到我们村,就抢了我家大小姐,霸占了我家老爷的房子,欺压村民,危害百姓,动不动就要灭族,烧村。曾经,他屠过一个村子,烧毁了所有的房子。” 冯一刀说:“哦,跟刀霸一样的恶人。” 管家说:“比刀霸恶百倍,以他所犯下的罪孽,该千刀万剐,诛十次。” 冯一刀盯着管家,没有说话。 管家说:“您是大侠,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冯一刀问:“他武功到底有多高?” 管家想了下答:“沙漠五狐及沙漠孤狼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冯一刀说:“无名小辈的刀客,这不能证明他武功有多高强。” 管家说:“他们连他一招都没接下。” 冯一刀就说:“看来他的武功有两下子。” 管家想了想,盯着冯一刀的脸说:“听说,雷公电母都死在他的手里。” 冯一刀就说:“哦,看来他武功的确高强,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杀不了他。” 管家盯着冯一刀的脸想了想后说:“您是刀神,刀一出,他必亡。” 冯一刀说:“那只是虚名而已,不必当真。” 管家想了想后说:“只要冯大侠将此恶霸杀死,酬金多少大侠尽管开口。” 冯一刀目光望向别处,说:“钱不钱的无所谓,我隐居西北小镇,本是避开江湖,既然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霸,我想我应该去将他除之,惩奸除恶是武林中人应做的事。” 管家立即说:“请冯大侠跟老朽走一趟,除去那个万恶的恶霸。” 冯一刀盯着管家问:“我要多少都会给?” 管家答:“是的,不少一分一厘。” 冯一刀爽快的答:“好,我明天跟你去杀这个恶人,你今晚就住在这店里,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穿红衣裳的女人站在柜台后面,想阻止冯一刀。但她看见冯一刀对她使了个眼色,就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冯一刀对穿红衣裳的女人说:“给他开间房。” 穿红衣裳的女人就从柜台后面出来,带着管家走向后面。 一会儿,穿红衣裳的女人就独自出来。她站在冯一刀面前,小声说:“你不是说杀了刀霸后,就退隐江湖吗,怎么还去蜀北杀人?” 冯一刀说:“是的,我退隐江湖,要找一个隐居之地,我在这里隐居十年,十年中年年都有人来杀我,这里不是好的隐居之地,蜀北是大山,山中树木众多,是很好的隐居之地,这次我去杀了这个恶霸后,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我们拿着这笔酬金隐居山林,过我们幸福无忧的小日子去。” 女人问:“明天我跟你们一起走?” 冯一刀说:“不,你先住在这里,等我去那边把事办好,找到好的隐居之地后,再回来接你。”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