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残天令》 第十一章阿连 江水悠悠,日夜奔腾。 江边的小河岔上,是一望无际的莲叶。红莲白莲,莲叶如伞,相映成趣。正是“接天莲藕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远远的,就能闻见扑鼻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一叶扁舟,在莲际间穿行。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梦中的小倩,现在叫阿连,坐在船头上,一边采摘莲子,一边悠悠地唱起来。 吴侬软语,抑扬顿挫,仿佛声音都带上了清香。 阿连今年满十六岁了,正是花样的年纪,看什么事物,都充满了美好。 这一次跟随姐姐阿萍下河采莲,满脑子充满了兴奋。 阿连看着那千姿百态的莲花,陶醉在这无穷无尽的莲叶之中,禁不住就唱了起来。 阿连用手剥了一颗莲蓬,剔除苦芯,咀嚼一下,满嘴清香。 阿连家住在长江北岸,这里属于长江较大的支流。 阿连家住在小王庄,叫王阿连。除了阿爸阿妈,还有一个姐姐王阿萍。小王庄可以说这里是鱼米之乡,因为背靠长江,所以这里不是传统农业。 这里的人们大多靠打鱼为生,有的靠码头,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倒也其乐融融,比靠天吃饭的农民,这里富足不少。 阿连出生在荷花池畔,她的名字就这么来的,但是小的孩子肯溺爱吧,阿连的爸妈这么大也舍不得阿连出来做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采莲。 阿萍经常驾舟出来,她可没有阿连的闲情逸致,只是专心致志采摘。 突然,远方有人撕心裂肺地狂喊道:“不好了,长江走水了!” 长江走水,就是长江破堤,发大水了。 接着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狗吠,鸡鸣,小孩的哭闹声,还有房屋的倒塌声…… 更恐怖的是巨浪滔天的声音。 那时间已经是明朝的末年,朝廷腐败,苛捐杂税让贫苦百姓喘不过气来,而掌管水利的官爷鱼肉乡里,所以长江黄河经常决口。 阿萍较阿连大上几岁,闻声脸色立变,她知道,一叶小舟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洪水袭击的,如果能侥幸逃脱,那是冥冥中有人保佑了。 阿萍急急对阿连说:“妹,长江溃堤,发大水了,快抓紧船绳,死也不要放手啊。” 阿连吓得花容失色,呜呜地哭了起来,对阿萍说:“姐,不要嘛……” 可这是姐能左右得了的吗? 一排排巨浪,排山倒海。 阿萍姐妹后面的莲花已经覆盖在浊浪中。,阿萍已经来不及安慰她了,拼命抓住缆绳,心里只求各自安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决堤的江水像肆虐的野兽,张牙舞爪向这边扑来。 一个巨浪像倒伏的山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小船的船头喘仓瞬间积满了水,小船不经一合就翻了。 阿萍和阿连扑通扑通落进了水里。 河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瓶瓶罐罐,死鸡死猪,那情景让阿连终生难忘。 又一个巨浪扑来,阿连只觉得头如遭锤击。 出于求生的本能,阿连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绳子,另一只手攀住翻覆的小船。 下面,阿连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连迷迷糊糊的张开了双眼。这已经是黑夜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她定了定神,茫然地打量四周,这是哪里呀? 周围是一人多高的芦苇,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的家怎么样了?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还有和我一起采莲的姐姐阿萍呢?他们怎么样了? 阿连感觉全身在哆嗦,好冷啊,衣服被水浸透,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加之又未进食,即便是夏天,她也感到了冬天的寒意。 现在,阿连感到了比寒冷饥饿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恐惧。 孤苦,无助,绝望,她甚至感到了死神在走近。 阿连想站起来,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阿连甚至都没有呼喊的力气。 阿连在想:“我这是死了吗?”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从远方而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年轻人,慌不择路,一下子就跑到了阿连的身边,他没有顾及阿连的生死,就直接淌下水,他拼命掀起阿连翻覆的小船,一矮身把身子掩了进去。 阿连的小船半浮在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阿连目睹那人掩藏在船里,心里夸他聪明。不过阿连心里又想:“他掩起来干嘛呢?是不是又人在追他。” 不一会,有人举着火把,吆吆喝喝,奔向阿连这边。 有人喊到:“我明明看见小子向这边跑来,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你们四处给我好好搜搜,不要让他再溜了。” “好!”众人答到。 接着就有很多人四散开来,各处寻找.。阿连害怕的紧,本来想喊他们救命,偷眼看那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兵器,有的拿刀,有的拿剑,长得像凶神恶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索性就躺在地上装死,心里还盘算,如果有人发现我,逼问那个人的下落,我说还是不说? “劈里啪啦!”那些人拿刀乱砍。许多芦苇被他们砍断了。 阿连心里暗自着急,默默祈祷,这些人快走吧,免得自己刚出一线生机,又入虎口—— 洪水无情,人更无情。 刚刚逃过洪水,如果再落入这帮坏人手里,那才生不如死呢,阿连想。 就在阿连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走到阿连旁边,用脚踢了一下阿连的身体,说道:“晦气,这里又是一个死人。” 阿连被踢的差一点就喊出声来,她忍住疼痛,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原来这次长江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水面上,滩涂上有不少死尸。 因为阿连是女的,那人也没有仔细查看。嘟哝了几句就走了。 阿连紧张的要死,细着眼,用眼缝的余光偷眼看那人走远,才喘过气来。心里寻思:幸亏刚刚没有呼救,看这些人的态度,就知道绝非善良之辈。 那些人在阿连附近寻找了一会,没有发现要找之人,有人提议说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得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些人还是陆陆续续走了。 阿连经过这一阵子折腾,也缓过劲来。她聆听四周没有其它的动静,这才站起身,向小船走去,她想告诉那个藏进船底的人,找他的那班人走了。 她走到船边,使劲敲敲倒扣船底,大声喊:“喂,出来啦,那些追你的人早走啦。” 那船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那人出了意外了吗 第二十三章和尚原来是故人 我想想口袋和尚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很难想象这“香”屁有什么样的威力呢? 语罢,口袋和尚仰起头,眼中充满了向往。 过了一会儿,口袋和尚悠悠叹了口气,说:“这个也就是说说而已,什么时候才我能到修到那个境界呢?” 我看出了口袋和尚的失望,一时也找不到安慰他的词语。 不过,我从心里还是感谢口袋和尚的。被刚刚这些军人缠住,实在麻烦——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打,虽然不能说好汉难敌四手,但用真实本领和他们打,是否能赢,也是一个未知数。 即使能赢,怎么能做到让他们知难而退?何况他们有百人之众。难道要把他们悉数杀死吗?这样一做有违天和,也不是我的做法。 逃,又怎么逃?单人匹马,如何在乱军之中安然脱身。这些军人训练有素,对付我这样一个人,简直就是囊中取物,如同儿戏。 如果,他们要是围着我万箭齐发,我虽不至于被射成刺猬,但要是受伤也是划不来的。毕竟,我还没有到刀枪不入那种境界。 我收回思绪,对口袋和尚说:“多谢大师援手,不知大师如何行止,是跟在下同行还是另有打算?” 口袋和尚笑道:“小兄弟,如不嫌弃,我就跟你一起好了。你就不要喊我什么大师了,我是大庙不收,小庙不要的野和尚,什么圣僧高僧的名头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也不要喊我‘布袋和尚’了,那是别人的名字,我不敢拿他的名字招摇撞骗。” 我心道:“那就拿自己的名字招摇撞骗?” 口袋和尚和我同行,我求之不得。 口袋和尚说的“布袋和尚”,名契此。相传为弥勒菩萨化身。“上契诸佛之理,下契众生之机”而得名。 我追问说:“口袋大师,那我喊你什么好呢?” 口袋和尚拍拍脑门,说:“小兄弟,你就直呼我‘口袋和尚’好了,你要喊大师啊,你同意,你身上那位却一定不乐意了,他不扯我几根胡子才怪。” 我身上那位,和尚指的是狐仙。 口袋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解地问他:“我身上的那位为什么不乐意呢?口袋大师,你和他一定有什么渊源吧?” 口袋和尚“哎”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我不说,他也会乱嚼舌根子,索性把之前的事都告诉你吧。” “早年,我和白狐一同修仙,他大我百年光景,我就尊之为哥。我生性不济,他为人宽厚,侠肝义胆,我们同吃同住,同出同归,同甘共苦,在修行上给我不少帮助。与其说他是大哥,其实他更像严父和师傅。我们在一起,潇潇洒洒遨游神州,其乐融融,我们约好,不论生生死死,永远做好兄弟。我们历尽艰辛,共同避过了天地二劫,即便是最后一劫人劫,我们两人也是在一起。” 口袋和尚的话对我深深触动,这对兄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世人有几个能做到呢?我带着敬佩的语气,说道:“你们的故事,真让人感动,现在世上人心不古,重情重义的人少了,大多是见利忘义之辈,兄弟为了继承家产打打杀杀的,姐妹间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孩子不赡养老人的,朋友之间相互坑对方的等等真的是太多了。” 但是,那天我只看见白狐,没有看到其他啊。 口袋和尚对我的话没有介意,不知道听了没有。然后又说:“唉,最后一次渡劫,都怪我嘴馋,那些日子,我们俩隐藏在一户农家的院子里,躲在他家的草堆里。这户人家里没有人,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到远方打工去了,几亩地都是男人的父母忙碌。我们勉强靠他家里的余粮生存。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嘴馋,忍不住去隔壁的邻居家偷了一只鸡,被人发现了行藏,于是,那家人家喊了庄上的猎户,前来围剿。 那些猎户也是猴精猴精的,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如果我们一味做缩头乌龟,没有人出来,我们俩肯定就要被那些猎人一窝端了。关键时刻,狐兄挺身而出,他主动跑了出去,引开了猎人。” 口袋和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结果白狐不幸受了伤,以后的事情,你怎么救的他,他怎么扑在你身上,你就都清楚啦。” 我恍然大悟,“嗯”了一声,说:“口袋大师,那你以后度过劫难了吗?” 我仍然没有更改大师的称呼。 其实‘布袋’和‘口袋’对我来说差不多,我知道口袋和尚这么说是自谦,对他的狐哥来说也算是一种尊敬。 口袋和尚笑了笑,也不在坚持让我改口。 口袋和尚不无自豪地说:“自从狐哥引开了猎人,我就安心修行,最后的人劫终于平安度过。我入了仙籍,但仙界禁忌较多,我不愿受仙界的诸多约束,在仙界也没有强大的后台,最终我做了名自由自在的散仙。” 我心中一动,心到:“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我一入梦界,就碰到口袋大师,那也是自然的事了,我面前这位,也是只狐狸吗?而且,他在汪老者那里说的见了我多少次就不难理解了。” 这时口袋和尚认真地对我说:“我就托大一点,叫你小兄弟如何?你以后叫我大哥吧,我看比你叫我口袋大师亲切。” 我心中大喜,心想:“梦界之行,有了这样一位大哥,看来大雷有救了。” 想罢,我对口袋和尚说:“谢谢老哥,梦界之行就要仰仗老哥了。” 口袋和尚笑道:“仰仗就免了,其实你的能力,超出了你的想象,刚刚不要说百十号人,就是千军万马之中你也来去自如。何况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家人就不要客气了。” 这次口袋和尚没有嬉皮笑脸,他看着我,尊重地对说道:“我已知晓你此行的目的,此行诸多困难,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像‘汪家集’神秘失踪,都是待解之谜。” 口袋和尚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光可鉴的小葫芦,递给我说:“这是我丹族宗主那里借来的丹丸,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你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那小葫芦似金非金,约摸有半个手掌大小。他说的“借”,我怎么感觉口袋和尚是做了梁上君子的勾当。 我正沉思。 口袋和尚又说:“小兄弟,你不要小瞧这丹丸,它可是孙老儿从不离身的东西,千金不换。” 我心里想,既然那个丹族宗主孙老儿从不离身,他从何得就不言而喻了。 这话,也让我知道了这丹丸的金贵了。 我诚恳地接过小葫芦,说:“谢谢老哥了。你自己也留点吧?” 口袋和尚大咧咧地挥挥手,说:“小兄弟,我就不用了,我也最讨厌这些凡节俗礼了,免,免免免!” 我转过话题,对口袋和尚说:“哥啊,实不相瞒,此行单从时间上看就非常迫切,殷婆婆只给了我三日之限,我现在已经快浪费一天了,八字还没有见一撇。”. 口袋和尚却慢条斯理地说:“三日足矣,你知道人间一天,梦界几日?” 我回答说:“不瞒哥,这些事情我是第一次经历,真心不懂。” 我心里突然想起老家有个传说,小浦有个叫陆灵肖的人,大旱之年,他去伊芦山挑水吃。看见两个老头在山上下棋,不由驻足观看,由于老头棋艺高超,不知不觉就多看了一会。陆灵肖看见四周花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反反复复,再看自己的扁担和木桶,都已经朽了。等陆灵肖回家的时候,儿子都比他大好几十岁了。 想到此,我脱口而出:“大哥,是不是人间一天,梦界一年啊?” 口袋和尚给了我嘉许的目光,点头说:“你说的对又不对,这个没有定律,大约如此了。凡人大多都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个梦可以从顺天府做到应天府,这中间相距千里,为什么瞬间就能抵达?你梦里还是古稀老人,为什么景色一转,你就回到了童年时代?都是这个道理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口袋和尚。 口袋和尚看我不是太明白,着急地跟我解释说:“小兄弟,我这样跟你讲吧,你未入梦界前,那个社会上不是有这样的学问,说时间是可变的吗?假如给你足够快的速度,你可以穿越回到从前,可以看秦始皇的登基大典等等,其实说白了,就是时间是可变的,变化的量和变化的方向跟你使用的方法有关。” 口袋和尚绕了半天,我终于弄明白他的意思。我心里好开心啊,我可以在梦界好好游历一番了。 既然时间充足,我也就不急了。我对口袋和尚说:“口袋大师,我这匹马倒也健壮,你上来和我合乘吧?就是有点可惜了,刚刚趁乱在马队中拉一匹马出来就好了。” 我一时还改不过口,只好“口袋大师”和“大哥”混叫了。 口袋和尚笑道:“合乘多麻烦,要想骑马还不容易啊,看我的……” 说完,口袋和尚从身后取下布袋,伸手在里面掏了一会,摸出一具惟妙惟肖的纸马来。 纸马只有手掌大小,马身上一应俱全。 口袋和尚笑着说:“小兄弟,你以为我的口袋只装着屁啊?这里面的宝贝可多着啦。你瞧好了。” 只见口袋和尚把纸马向着地上一掷,那纸马竟然稳稳地立在了地上。北风一吹,迎风而长。不一会,就长成一匹枣红骏马,鞍配齐全。 那枣红马似乎很得意,扬起前蹄,在空中虚刨了几下,“咴儿咴儿”叫得欢。然后马儿又在我们周遭跑了一圈,才回到口袋和尚面前,用马头轻轻蹭他。 口袋和尚拍拍马头,对我说:“这个家伙放在口袋里装得久了,现在放出来,它就高兴得不得了啦。” 那马甩甩尾巴,似乎听懂了口袋和尚的话意。 我们信马由缰,沿着大路向前而行。一路上说说讲讲,我对梦界了解了不少,口袋和尚也传授了不少法门,使我受益匪浅。 就在我们边说边走的时候,大路边的一条小岔道上,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慌不择路,一下子拦在我马前。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公子哥,请你救我。” 我看她身后并无追赶之人,说:“姑娘,你这般模样却是为何?我怎么救你?” 第一章深夜怪戏 午夜,死寂。 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都扣人心弦。 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徘徊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焦躁不安地脚步,走动,要把人心踩烂一般。 不——不——还真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大雷的床前。她的眼睛发着柔柔的光,幽怨地盯着发出鼾声的大雷。大雷英俊的面孔,略带稚嫩的气质,那熟悉的轮廓…… 蓦地,那“人”颤抖地伸出了双手—— 一双纤细而又冰冷的手,轻轻地,爱怜地抚摸呓语中的脸庞。 大雷“咯噔”一下就醒了,条件反射地用手在空中捞了一下,那双抚摸他的手像虚影一样,慢慢地在空气中消失了。 大雷伸伸懒腰,舒了口长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大雷在地寻找刚刚那双无形的手。 哪里还有手? 大雷的双眼皮,不规则地剧烈地跳动着,他使劲地揉了揉,仍然无济于事。浑身的鸡皮疙瘩,又冒起来了。 祸兮?福兮?真兮?假兮? 是幻觉吗?为什么又那么真切?是真的吗?为什么醒了又看不见。 为什么?大雷扪心自问。但这几晚浑身冒鸡皮疙瘩,以前绝没有的事情。 冥冥中,灰暗的天花板上,时隐时现一双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雷,仿佛看穿大雷的身体和灵魂。 大雷使劲摇了摇头,揉揉眼睛。没错,那是水渍或者霉斑。可是—— 就在大雷眨眼之间,那水渍霉斑又变成了眼睛,明亮又那么熟悉。仔细看,那双那眼睛欲说还休,带着如许的愁又似乎带着少许的怨。那眼光像雾一样变幻莫测,那瞳又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黑洞张着贪婪的巨口,疯狂地吞噬周边的一切。 那个黑洞散发着一圈圈巨大的磁力,大雷几乎被吸进幽深的黑洞中。 突然,一阵熟悉鼓乐声,钻进了大雷的耳朵,打断了大雷的胡思乱想。 有鼓声,有唢呐,有铜锣,有二胡还有琴声……各种声音合奏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大雷脸颊上的肌肉抽动几下,他暗暗骂了一句:“奶奶的,谁家三更半夜搞这一套啊,还真他妈准时,几夜都是这个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雷翻个身,随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无奈,手机不知道是没有电了还是睡着了,按了几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雷咬咬嘴唇,心里暗道一声:”倒霉,人要背时,喝口水都塞牙。” 随手把手机朝杂乱的床上一扔,大雷决定出去看过究竟,一定要把这半夜敲锣打鼓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要知道大雷自从搬到这个新居,已经连续几夜听到这声音了。声音飘飘忽忽,如歌如泣,似有还无。 但今夜,这声音却清晰无比,仿佛就在大雷耳边奏响一般。 电梯早就停用了,可能是有的住户没有交物业费缘故吧,电梯门口贴着一张破旧的检修告示,自从大雷搬进来,就没有看到电梯正常过。 楼道口,那么黑。 黑的漫无边际,仿佛里面又是一个世界。 大雷所在的那层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下面那层的灯,也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发着幽灵般的光芒。 是不是真的有幽灵隐藏在哪里? 冷冷的风,吹着挂在玻璃窗上的塑料袋,“沙拉沙拉”着响…… 像是凄厉的呼唤,又像是低声的**。 大雷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无人的楼道。 大雷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因为他听到了另类的脚步声,可大雷猛回头,又什么看不见。 人们常言:“能听见自己后边有脚步声,那就预示自己命不久矣。” 大雷心里“砰砰”直跳,人在这个时候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幻觉。 大雷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下楼梯的。大雷在楼下站了一会,稳稳心神,憋住呼吸,转动头,辨别声音的来源。隐隐约约听到鼓乐声就在小区的北边发出来的。 大雷所住的新北小区是新小区,所处江城市北郊,解放前是个乱坟岗。后来推平做了良田,如今被开发商圈地圈了下来,建成了小区。 大雷是之所以租这,图安静,房租便宜,离江城大学不远,安心读研,何况女朋友小倩到这里留宿也方便。 星光微弱,大雷抽出了一支烟,自己壮壮胆打打气。 大雷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点了好几下,才将烟点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大雷也只好继续下去。稳稳心神,提心吊胆地向声源走去。 大雷记不得走了多远,看到有人搭个戏台在唱戏,戏台不高,三尺左右。台下人头攒动,坐着的,站着的看戏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大雷心下释然,估计这边有户人家过寿,请来戏班祝寿。 唱戏祝寿的风俗由来已久,特别苏北农村,红白喜事,都会请戏班,戏班五花八门,唱戏,跳舞,唱歌,杂技,魔术什么都有。 更有甚者,请上两班或更多戏班,他们相互pk,谁的班子前面观众多,人气旺,主家也多给赏钱。 为此,有的想到了歪点子上,比如跳脱衣舞什么的。 后来相关部门严查,歪门邪道才被杜绝。 今天大雷所看的,没人披麻戴孝,曲子也比较喜庆,那肯定是“红”事了。 大雷是戏精,一时间忘了此行的目的,钻进人群,挤到靠前的位置站下。 戏台上演的是一场淮海戏《皮秀英四告》。演员在上面,唱的说的字正腔圆。 戏演着演着,就到了尾声,然后又换了一出。 有几个演员抬着道具上了戏台,戏的背景换成了红色的双喜。 没有人报幕,一个新娘子盖着盖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舞台的中间。丫鬟旁白了几句,就轮到新娘子咿咿呀呀唱道:“你这个负心汉,害得奴家等你几百载……” 大雷的鸡皮疙瘩,不由又冒了出来。 冷风吹来,新娘子的红盖头被吹落,大雷眼前一亮,“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一回。” 新娘子索性不要了盖头,走到台前,又开始唱:“你不要学那陈世美……” 她演的是秦香莲? 新娘子一边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看着大雷。 四目相对,再也分不开了。 大雷心中一惊,新娘子的眼睛好熟悉啊,我究竟在哪里见过呢?难道她含沙射影?影射的就是我? 大雷仔细看那个女子,年纪约摸十七八。娥眉淡扫,双眼含黛。樱桃红唇,白米小牙,充满着诱惑 第二章逃跑的“新郎” 一时间,大雷竟然看呆了。 这时台下有人起哄道:“新娘子都来了,我们的新郎官在哪里?怎么还不上台来?” 一个妇人的声音应道:“新郎官脸皮薄,是不是假害羞啊?七姑八嫂你们在哪?我们一起去把他抬上来。” 乡村的妇女就是泼辣。 又一个粗矿的声音道:“哈哈,我们新姑爷心里痒痒,巴不得入洞房呢!” “对了,新郎官上台还要发喜钱了,我们等着啦,大伙不要散了啊。” “我还要闹房了!” 众人七嘴八舌,好像有人向大雷拥了过来。 大雷身不由己,被推到了台前。 大雷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台上的女子,除了觉得那女子好美之外,还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 突然想起了天花板上的那双迷人的眼睛,又想起睡梦中那双纤细冰冷的手——把自己从梦中抚醒的手,没有错,就是她。 那女子手上涂着红红的指甲,甚至大雷闻到了指甲上淡淡的清香—— 大雷没由来地一阵心动。 这时,台上的一个丫鬟,拿着一个手帕,慢慢地走到戏台的边缘站定,她装模作样地四处瞅瞅,然后轻轻抬手,用右手一指戏台前的大雷,旁白说:“你们到处找新郎,官人不就在这里了嘛,官人快请登台,吉时已到了,莫让我家姑娘等久了。” 瞬间,台上台下的人的都跟着丫鬟的手指,把脸转过来,众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朝大雷这边看。 大雷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底,给人看的很不自在,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他人也一下子楞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雷都不知如何处置是好了。 手足无措就是现在的窘境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了下大雷的衣服。大雷回首一看,原来是和他住同一单元的老婆婆。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站在大雷身后,低声说道:“小伙子,此地不宜久留,你要不想留下来和她成阴亲,你就快跟老婆子走,不要瞎想八想,迟则生变!” 老婆婆不等大雷有所表示,拉着大雷急急忙忙向外走,那速度,哪里像七十来岁的人。 说也奇怪,拥挤的人群原来是想合拢阻止他们,老婆婆一只手拉着大雷,另外一只手在前面左右摆动,那些人居然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大雷耳听的后面唱戏的声音骤停,有人大声喊:“嘿,新郎官,怎么不入洞房就走啊?” 还有人喊到:”负心汉,你这样拍拍屁一走,让我们小姐如何做人?” 群情激奋…… 又有人喊:“把他追回来,狠狠地揍他,我们徐庄的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大雷回头一看,看见黑压压地一群人追了过来,他们中有人举着火把,拿着镰刀,举着草叉,挥舞着木棍。 纷乱中,大雷情不自禁就跟着老婆婆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大雷突然清晰地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声音就贴在大雷的耳边,如泣如诉,大雷心中万般的柔情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了是,似有女子伤心欲绝地说:“你.......你.....这个负心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这样狠心,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是啊,我怎么这么绝情,怎么就走了呢?” 大雷迷迷糊糊地想,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老婆婆半转身,用手指戳了一下大雷的手背,大声呵斥道:“嘿,嘿,嘿,嘿,别发愣啦,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大雷手背一痛,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 脚步声,嘈杂声,以及熊熊的火光正在慢慢逼近。 后来,是大雷带着老婆婆跑。 要知道,大雷可是我大学同学中的运动健将,屈指可数的长跑高手,在江城大学运动会上可是获得几项中长跑冠军。大雷在情急之下,那还管那哪里是路哪里是荒地,直到听不到后面的声音,才停下脚步,放开老婆婆的手。 大雷狼狈不堪,腿上被野草划了不少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而老婆婆则好多了。 老婆婆用手掸掸身上泥土,喘着粗气,然后桀桀怪笑道:“年轻人,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拖散架了。你看看你,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作甚,要不是遇上我,嘿嘿……今晚可有你好戏看了。” 大雷惊魂未定,本来想充当一回好汉,想装着无所谓大意洋洋的样子,谁知道腿还禁不住发抖,这时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鞋。 大雷现在除了喘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人家,谢谢你刚才的提醒,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啊?”过了一会,大雷才挤出这句话。 老婆婆若有所悟的望着远方,所答非所问:“唉!作孽呀,唉事情已经来了,躲不过了欧。” 大雷想了想,说道:“我也没做啥事呀,就看场戏而已,哪里来的什么拜堂?” 老婆婆“哼”了一声,轻蔑地反问道:“就一场戏吗?” “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我吗?不至于那么夸张吧,还要打要杀的。”大雷紧张地说。 老婆婆看了一眼大雷,轻轻说道:“年轻人,你是真不懂呢?还是在故意装糊涂?这一连多少天的戏,就是在等一个主角。” 大雷重复了一句:“主角?” 那个老婆婆接口道:“那个主角就是你啊,你要在看下去,肯定被人弄上台去,和那个女主拜堂成亲了。” “啊!”大雷惊讶了一声。心里却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和那个女子拜堂成亲也未尝不可。 老婆婆好像看透了大雷的心思,说道:“那个女子倾国倾城,你和她拜堂也可以是吧?” 老婆婆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死到临头还惦记美女,那些人你以为真的是人吗?结了阴亲,你的小命就给她啦,谁也救不了你!” 大雷听后,如醍醐灌顶,心想:“我怎么这么糊涂?我成了登徒子了?什么样的女子我没有见过啊?我绝不能辜负小倩啊?况且,我还没有活够,小命重要啊。”。 大雷吞吞吐吐,还想再问。 老婆婆扬了下手,制止了他,说:“老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就不要再啰里啰嗦问这问那了,我也要给你搞糊涂了,容我静下来,帮你想想办法。看看你如何能逃出这劫,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雷心里感激万分,只是嘴里没有说出来,心想,改天我定当好好谢谢这个古道热肠的老婆婆。 大雷心有许多疑问,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会自讨没趣。 于是,和老婆婆一前一后,闷声不响地向小区走去。 到了小区的楼下,老婆婆先停下脚步。老婆婆在花坛前面的停了下来,转对大雷说:“今晚的事情暂时不要声张,就当做了一场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或者找什么大师瞎捣鼓,那些人大多是江湖骗子,骗点钱财无所谓,如果节外生枝,再惹出事端,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今后有什么怪事,尽可以找我,我住404室,我姓殷,老婆子现在还有点事要理落一下,没事你就先上去吧。不要胡思乱想。” 大雷本想说许多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楼梯特别难登,一步一步是那么沉重。大雷可以说是挪上楼去的,经过四楼的时候,特意张望下老婆婆说的门洞。 门洞黑影一闪,一只巨大的蝙蝠钻进了黑暗中。 空中,传来怪叫声。 大雷突然想起外国的恐怖片,这个蝙蝠莫非是吸血蝙蝠吧? 大雷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床。灯亮了一夜,等到天亮,也没有合个眼,今夜,他遇到了什么? 等大雷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贴身的口袋里多了一个绣着鸳鸯的古色古香的手帕。 那个手帕,分明是台上丫鬟甩的那条。 天啊! 大雷不敢再想了,现在都有点后怕。他拿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而床顶天花板上的那双眼睛,也幽幽地闭上了。 似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第三章本帅出马 “大雷,喊什么喊?今天愚人节吧?你小子没事就挂电话啦。我可没闲工夫和你胡扯。”我说完,眼睛都不抬,懵懵懂懂就挂了大雷的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急促响起,还是大雷。 “倚哥,我的亲哥哥,求你了,你来一趟吧。”大雷在电话里,都快哭了,这回连称呼都改了。 这家伙,看来真的有事。 “好吧,好吧,你这小子,姑且信你一次。”我看大雷不像说谎,于是答应了他去一趟。 “谢天谢地。”大雷终于长出一口气。 “兄弟,别慌,一切有我呢,就是天塌下来,哥也给你撑着。”我鼓励他道。 大雷之所以找我,一来我们原来是同宿舍的哥们,平时关系就最铁。二来,而且我们同姓是本家,都姓张。这三嘛,他至阴之日生,我和他恰恰相反,至阳之日生,我们有相辅相成的感觉。说也奇怪,我和他一起做事,出人意外地顺利,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小半晌我才赶到大雷处,发现王小倩也在,王小倩是大雷女朋友,不是 同系同届,江城本地人,属于女汉子那种。 王小倩一头短发,染的略黄,不是大学有规定,还不要整成什么样了。 大雷的桌子上凌乱地摆着吃剩的豆浆油条。 看他们还有心情吃饭,心想,事情肯定不大。 本想和他们开个玩笑,看他们神情沮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倩示意我坐下,他们也不问我吃了没有,然后推了下大雷,说道:“大雷,你把晚上的事情跟张大哥仔仔细细说一下。” 大雷脸色苍白,两个黑眼圈很深,仿佛一夜之间人瘦了几斤。 大雷强打精神,断断续续,讲叙了晚上的经历。 最后,大雷把压在床底的那个绣着鸳鸯的手帕拿了出来,朝桌子上一扔,不敢正眼瞧它。 我一边拿起手帕,一边对大雷说:“你看看,好事都摊你这里了,这边有美女给你送早餐,那边有美女送手帕,多美啊,左拥右抱,多好啊!” 小倩听得不乐意了,冷不防从后面抵了我一下,对我喊:“好你个头啊,要不把那个送手帕的美女让给你好了。” 我回了她一句:“那好啊,我正缺女朋友呢,就怕我肯那个美女还不肯呢,要不把你让给我好了。” 大雷拉了下小倩衣角,说道:“倩,别闹了,给张哥好好琢磨琢磨,看看事情有转机吗?” 小倩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我们平时都闹惯了,今天说笑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那块鸳鸯手帕,有些年代了。丝绸品质,手工绣的非常精美。特别是在手帕的一个角上有暗红色,仿佛是抹上了血迹。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一同盯着手帕看。 手帕散发着女人的幽香,夹杂着一点血腥气。 看其帕,知其人。 一对鸳鸯仿佛要游下来一般。 手帕的主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那血又是怎么回事? 良久,我敲了下桌子,打破寂静。 我对着他俩说道:“大雷,小倩别看了,再看,这手帕也不会开口说话,这样吧,我们先下楼,找找这个姓殷的老婆婆,既然她让我们有事找她,我们何必舍近求远,找到她兴许能找点线索。” 我走到四楼楼栋的时候,出于本能,突然感觉有一股阴寒之气逼来,汗毛不由竖了起来,不由得提高了戒心, 悄悄从凝聚真力,以防不测。我转过头,瞄了一眼大雷他们,似乎他们没有警觉,怕他们害怕,我索性也就不说破。 只是小倩呢哝一句:“大雷,这里好冷啊!” 大雷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你穿得少了,这里又黑,正常反应。” 四楼有4户住户,看那三户破破烂烂的样子,不像有人住,其实连404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要不是大雷那么肯定,我都怀疑他听错了。 这阴气从何而来呢?我四处打量着,想寻找它的源头。 没有门铃,大雷先上去轻轻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换了我敲,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一阵猛敲,敲门声声音响彻整个楼栋。 可是,门依然没开,里面,是不是压根没有人呢? 我们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这位老婆婆应该不在,不管她了,我们下去四处找找看吧,再到昨天晚上的地方去考察考察。”我有点不耐烦,于是指挥他们俩。 守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就在我离开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个预感,感觉防盗门的猫眼上,有一股干瘪无名的眼神看过来。 我们到楼下在小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老太婆。 “不找她了,大雷,你回忆下,昨天晚上,你是沿着哪条路,去了哪个方向?”我问大雷。 大雷迟疑了一下,拍了拍脑袋,然后略带犹豫,颤抖着指着向北的方向。 大雷指的方向是小区的北面,据说是小区规划中的二期。可能是一期销售不好,二期一直没有开。地早已被开发商圈了下来,因为项目没有启动,所以就空了下来。这一搁就是好多年,也没有人打理,如今杂草丛生,都有半截人高了。 我们沿着被踩踏的枯草,一路向北。没有找到昨天晚上的戏台,也没有找到了大雷的鞋。他的鞋只有一只,谁也不会要别人的鞋啊,只是在一堆新土上,赫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其中一只很像大雷的脚印。 “走,我们跟着这脚印,看看到什么地方?”我果断地说。 路越来越难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开发商拉的院墙。这一段围墙年久失修,已经坍塌,沿着那些倒伏的枯草,那些脚印居然上了后山。 这座山叫如锡山,山不高也不大,但山上植被茂密,枯藤,虬枝,乱竹,茅草各种植物应有尽有。 脚印一直向上,我顺着脚印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这后山也是坟地,特别是当地老百姓不喜欢把已故的亲人送到殡仪馆,一来花钱,二来有违民俗,所以不少人就把死人偷埋在这里。还有人会把夭折的婴儿也会抛在这里。 即使在大白天,这里也是有点阴森恐怖。 我突然看见一个新坟,在我不远处,我上前一看,刚刚消失的足印,在这里又出现了,我还意外地发现了几滴血,这血一直连到墓碑的后面。暗黑色的血迹,在墓碑后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我盯着图案,渐渐地我看见坟里的棺材,居然是一个空棺。 可就我疑惑的时候,里面多出一个老者,他正盯着我看呢。我和他对视了一下,他居然对我笑了笑。 我吓了一跳,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不简单。 我决定到晚上会一会他,于是,我也不示弱,对那个老者笑了笑。 我既有收获,便对大雷说:“大雷,我们今天先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三嘛看头,看来昨天晚上是你梦游。” 大雷可不笨,看了我使的眼色,迟疑了一下,嘟哝道:“可能吧,可能……”说完拉着小倩的手,和我一起回去。 路上,小倩不安的望着我,大雷几次欲言,被我制止。 我带着他俩没有回大雷的住处,而是一直回到了学校。 我打发他们去上课,并没有告诉他们老者的事,并约定晚上五点钟见。 大雷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看得出来,还是忧心忡忡,我也不好解释太多。 等到大雷小倩他们离开,我开始准备一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带到学校里,总不是个事。 其实哪里等到五点,四点钟大雷就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我,我都猜想他们今天一定逃课了。 我匆匆忙忙打了辆出租车,就赶到大雷的住处。大雷抓住我的膀子,紧张地说道:“张哥,准备怎么样了?我们今晚是不是有特别的行动?”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还有这个胆啊,是不是想看那个美女啊?我可声明,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可要想清楚。” 大雷打了打精神,说道:“是祸躲不过,死也要弄个明白,我……今晚和你去。” 小倩更是争着说:“今晚我也要去,顺顺利利倒也罢了,若是惹本姑娘不高兴,一把鸟火烧个干干净净。” 我从心里佩服这个女汉子,不过,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可不是逞能的事。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趁着天色未晚,我带着大雷和小倩鱼贯上了后山。 山色空濛,空谷幽幽。微风吹过,金色的茅草沙沙着响。 一群野鸡躲在坟地后面“咕咕”地叫唤,我感觉那声音是在述说。我嘴说不怕,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们,我都后悔,不应该带他们来涉险。 我和小倩和大雷死气沉沉地走着,有点像上战场慷慨赴义的感觉。不过,让女汉子小倩闭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绕开新坟继续向上,在它的不远处选择了一段视野开阔的石头后面,隐藏起来。 我在大雷小倩脑门上,画上了咒。我又不放心,另外给他们两张符握在手里,作为双保险。我叮嘱他们,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许擅自出声,如果遇到危险,紧要关头,可用对着危险张开有符咒的手。 “你看,老太婆来了。” 大雷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坡,对我说道。 第四章正面开撕 顺着大雷的手势看去。 老太婆弓着腰,吃力地提着一个篮子,篮子罩着一块黑布,篮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老太婆好像也发现了我们,深深地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一矮身,消失在荒草丛里。 老太婆来这里作甚? 天渐渐黑了,其时七月半,俗称鬼节,月亮早早就挂上了天幕。 天上几朵黑云,月亮在其中穿行,时隐时现。 时间点点流逝,快到午夜了,但是,我预想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大雷小倩他们由开始精神抖擞,消耗了几个小时,有点萎靡了。小倩依偎在大雷身上,浑如忘掉了危险,咪起了眼。 大雷则把衣服披在小倩身上,担心她着凉。 真是让人羡慕,这也叫患难见真情吧。 我却感觉危机一步步临近。 就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一阵鼓乐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我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那些荒草野坟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村落,坐落着眼前。 青砖碧瓦,竹篱小院,有点江南小镇的味道。 一排老屋子前,有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上,搭了个戏台,台上有几个演员正在忙碌,抬些物品,舞台上有人奏乐,应该是前奏。 下面很多人,陆陆续续进场,不时有人喊这喊那。 我背对舞台,所以看的不是太真切,幸亏地势高,把大致的情形收与眼底。 我踢了大雷一脚,低声道:“那活来了,你们千万不要出声,记住我刚刚的话。” 大雷小倩相互看了下,脸上有点惊恐,站起身,胆战心惊地探出了脑袋。 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别怕,有我呢,你们呆着别动,我先去探探虚实。” 小倩可能也被眼前的景色吓傻了,木然的点点头。 顺着山坡,穿过人家,绕过舞台,我走到人群之中,似乎他们并不在意,有人见我过来,自动闪开了一条道路。 我也不客气,径自向看台前排走去。 这时台上的鼓乐突然停了下来,那几个演员像得到了提示,也不谢幕,就退场了。 一个老者——和我隔坟对视的那个老者从幕后从从容容走到台前。他走到舞台中间,环视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冲我略一拱手,大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公子既然屈驾光临,何不到台上一见?” 我冷冷一哼,略一欠身,算是还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对着老者朗声道:“客气客气,鄙人偶尔路过宝地,打搅了各位雅兴,唐突唐突。”,说着,索性大大方方从旁边走上戏台,心中却提高了警惕。 我慢慢地走到老者旁边,和他并排而立。 老者的个头矮一肩,在气势上,我已经压倒了他。但是,那老者发出庞大的气场笼罩着我。我如水流中巨石,自然击破了他的施压。 老者大感意外,侧过身,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番,看我气定神闲,终于目现赞许之色。然后对我和善地一笑,说道:“贵客贵客,贵客光临,蓬荜生辉。” 我不卑不亢地说道:“老丈,抬举了,谢谢!” 老者又说:“故友重逢,实乃幸事,不用拘这 繁琐的礼节。” 我寻思所谓故友,也就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他在棺材里对我微笑,那次隔着若干东西,看上几眼,也算一次了。 其实,我理解错了,我和他前世真还有些交接,只不过我不懂罢了。 我一语双关地说:“老丈清新脱俗,真乃世外高人。” “世外”在两个子我故意说的重些。 “公子此来,不知道所为何事?”老者不介意我的双关,说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不过你说的唐突是真,偶尔路过却未必吧。” 老者直截了当,我脸上一红,谎言被人揭穿了。 我干咳了几下,掩饰尴尬。 老者既然直截了当,我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打了个哈哈,朗声说道:“老丈,贵庄三更半夜这里天天演戏,未免惊世骇俗,你就不怕扰民啊?我也是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的呢。” 老者看了看我,知道我是搪塞之言,虽然不是胡扯,但理由却冠冕堂皇,我的话是半真半假,但他这一次没有点破。 老者微微颔首说:“惭愧惭愧,贵客所言极是,老朽下次定当注意。我们演这些也是自娱自乐,小戏而已,不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我本想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但话到嘴边,改成:“小戏演到如此,也就没有大戏可言了,难得,难得。” 老者听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过奖过奖。乡村野民,胡乱演而已。下次定当为你演个专场,贵客一定要赏光品鉴品鉴。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贵客给提提意见。” 我说道:“哪里哪里,我是门外汉,只能凑凑场,瞧个热闹,提意见就免了,不要让人贻笑大方。不过,既然老先生诚意邀,到时我那就却之不恭了。” 老者继而话锋一转,问道:“贵客此来,还有它事吧?不妨直说。” “老丈所言极是,我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相扰。”我说道。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快人快语,爽快,贵客有话请讲。” 我略一沉吟,盯着老者的眼睛,缓缓说道:“昨天晚上,我的朋友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无意间搅了戏局,我特来向你告罪。”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何劳老弟你亲自前来。”老者抚着山羊胡子说。 “老奸巨猾”,我心里道。“他是等着我呢,却又装的像没事人。”听老者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大雷身上的那个香手帕,递了过去。 “昨天朋友无意间捡到了个东西,特意请我代为奉还的,也是物归原主。”我轻轻道。但最后的“物归原主”我把语气加重了些。 老者接过手帕,并不觉意外。他接过手帕,看都没看一眼,说道:“敢情老弟此番前来就为这事啊,不过……”他顿了顿,抬头仰望星空,喃喃道:“我这里有小友失落的一只鞋,你稍后也捎给他,也是物归原主。” “乖,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我的心思是白费了。”我心里暗道。不禁担心大雷和小倩的安危了。 老者沉声道:“哎,不是我不给老弟面子,有些事,实在是……天意难违啊。” 我心里一紧,看来此行很难善罢甘休了。 老者接着又对我说:“公子,你可知道这方手帕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可谓一言难尽啊!” 老者又改口公子了,这应该是古人的叫法吧。 我轻轻点点头,说:“老丈请说,我愿闻其详。”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此地不是说话之地,请借一步说话可否?你且跟我到后边大草堂,我细细讲给你听,此事说来话长,这个手帕大有来历,可是一对男女的定情之物。” 既来之,则安之。 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应道:“好吧,那就打扰老丈了。” 老者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走了过去。早有小斯,点亮灯笼,在前面开道。 我对老者并无恶感,跟在他到后面,我心知他不会耍什么花样,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在外人看来,我是大咧咧地跟着老者去了后面。 听得后面有人在台上喊:“嗨!各位乡亲,今天有贵客来咯,再演戏就会打搅到他们,各位请回吧,戏只好改天再演啦。” 然后就听到各种杂乱的声音,有议论的,有小孩哭闹的,有庄上狗乱叫的,还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听得不真切,声音越去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安静。 我跟着老者去了后边,左转右拐,不一会就进了一个大宅。大宅古色古香,在农村也算作豪门了,门边站着几个家丁,见我们过来,弯腰施礼。 院内亮如白昼,青石铺路,两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花香扑鼻,偶有蝴蝶翩跹,飞过院墙。 我心里感叹,这岂非人间仙境。再走几步,就进了堂屋,老者让我到屋中间的八仙桌子旁坐下。然后过来一个丫鬟,泡了一壶茶。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堂还是古老的装饰。中间画着一幅松竹延年的国画。国画两侧是一副对联,只不过字太潦草,我不认识。 我心里琢磨,这要是按照电视里剧的情节装束,这应该是元末明初时候的老屋。 一个丫鬟沏了杯茶送到我的桌上,然后,袅袅退下。茶是上好的龙井,杯是宜兴的紫砂,茶水香气四溢。 老者说道:“公子请用。这茶可是上好的龙井呢”。 我心道:“茶都不敢喝,那岂不是让老者取笑?”,想毕,轻轻端起茶杯,故作潇洒地把茶杯放在嘴边,优雅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慢慢地呷了一口,由衷地夸道:“好茶,好茶”。 我虽然不怎么懂茶道,但是茶的口感色泽我还是分辨得出的的。 那老者十分开心,说道:“公子真乃性情中人,其实你也清楚,我们非人类,你能泰然坐我在这里。我真的很佩服。” 我点了点头,老者摸了吧胡须,继续说道:“到现在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失礼失礼,我姓徐,苟长你几岁,你叫我老徐就可以了。” 我恭敬地说了声:“徐老丈好,我叫张天倚,小名涧生,你就叫我小张好了。” 徐老者笑道:“哪能这么称呼客人,那不是让人笑话我吗,我叫你张公子吧。” 第五章独闯 徐老者健谈,和我谈古论今,天南海北闲扯了一阵,才书归正传。 徐老者说:“张公子,这个手帕的来历却非同寻常。这个手帕是你的好兄弟大雷和小女的文定之物。若红和大雷,前世爱的死去活来,人神共羡啊。” 我哪里肯信,定了定神,不置可否地说道:“是吗?” 心里想说:“前世姻缘难道非得今生再续吗?”但不想和老者现在就冲突,所以未予说出。 徐姓老者看破我的心思,温怒道:“张公子,看你迟疑的模样,你对老夫之言可是不信?” 我说:“徐老,请勿动怒,对你的话不是不信,这事的太玄,一时接受不了。” 徐老者怔怔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公子,不瞒你说,其实换了我,也是不信。不过,你我皆局外人,不妨叫当事人出来,让小女和大雷当面对质,这件事情便水落石出,如属于子虚乌有,我向你赔罪。” 我看徐老者说的煞有介事,心里倒是信了七分。 怎能让大雷和她对质?又怎么对?不要说小倩在,即便不在,也绝不能让大雷和若红现在见面。 我打定注意,略一停顿,推脱道:“此事不急于一时,所谓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徐老,你可以详细点说说他们往事,等我回去找大雷核实一下,如果诚如你所言,我亲自送朋友过来,给你赔罪。” 其实我是推脱之词,只是说赔罪,没有说完婚。 徐老者沉吟了一下,似乎没有注意我说话的漏洞,说道:“张公子诚如你所言,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茶须慢慢品,事也慢慢做,不是吗?” 我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和一下气氛,心中急速对策。 徐老者不紧不慢,又和我拉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徐老者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张公子,你的朋友就在左近,我们何必舍近求远,既然他们人已经在这里,不如请他过来,喝杯茶,顺便让这对有情人见上一面如何?何况传话难免有疏漏,今天恰好所有当事人都在。” 我心里一惊,生姜还是老的辣,自以为这一切做的很隐秘,谁知道尽在别人掌握之中。 我还没有回答,徐老者向里面喊到:“小青,还有两个客人在后山,你们去把他们请来。” 徐老者先斩后奏,让我无法推辞。 “遵命,我这就去。”一个女的声音在里应了一句。 我连忙说:“徐老,不劳驾别人了,我亲自去喊吧,大雷是凡夫俗子,你们去把他吓着可就把事情弄糟了。” 其实我心里是担心他们去喊大雷,说不定会起冲突,而大雷身上的那点东西,灵与不灵,都会把事情搞砸。 徐老者说:“张公子,这样也好,我也陪你一起过去,这样也算是我对小婿的一点诚意。” 徐老者改口“不说我的朋友,直接说小婿了。” 我心里暗暗着急,看来大雷这门阴亲是结定了。 我和徐老者起身离座,向外走去。 徐老者没带随从,就我们两个。 老者轻车熟路,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老者春风满面,我提心吊胆。 我紧张地酝酿下一步的方案,最后不得已只有硬拼了。 看徐老者一言一行,胸有成竹,而对他的道行,我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我却没有万全之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远远看见大雷和小倩两人伸伸头缩缩头,正紧张地向我这边看,也不知道是否看见我们。 他们浑然不知道危险临近,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冒汗。 徐老者和我走到近前的时候,却发现大雷他们神秘地不见了。 地上杂乱的痕迹犹在,看得出刚刚人还在。 我一脸诧异,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在眼前消失了呢? 徐老者更是“咦”了一声。 能在徐老者眼皮子底下瞬间把人弄消失,这手段非常人能及。 我心里乱糟糟的,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老太婆,之前还露面,现在这事肯定是她捣的鬼,不过看来并无恶意,最起码现在是解决了我棘手的难题。 我现在要和徐姓老者撕破脸皮,未必能占上风,何况还要多大雷小倩两个累赘。如今他们不在,给我和老者一个缓冲的地带。 徐老者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奇而怪哉了,公子你看见了没?” 徐老者转过脸,看着我。 我实话实说:“和你一样,远远的看见了,可一转眼就不见了。” 徐老者喃喃道:“人怎么就没有了,不可能哦啊?” 我故意略一沉顿,见机说道:“徐老,我们就此别过吧,我的好兄弟突然失踪,里面定有玄机。我怕他们遭遇不测,第一时间把他们找到,万一有什么差错,那可没有办法交差了,毕竟,人是我带出来的。” 徐老者一时没有回答,闭上眼睛。 我估计徐老者是用法力搜索。过了一会,他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看来一无所获。 徐老者说:“张公子,我们回去再续说吧?” 我趁机说:“徐老,告辞!” 徐老者也是没有其它良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张公子,也只有这样了。麻烦你把这个手帕还是带在身上,等到找到你的朋友,让他好好看看,也许能勾起他回忆什么的。” “哦,对了,你不论什么时候来,只要对着那棵老槐树连喊三声‘老徐’,我必定出来见你。”徐老者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说道。 接着徐老者~又意味深长地说:“缘分缘分,是缘躲不过,该分就得分,该合就得合,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啊” 最后徐老者礼貌地告辞一声,还没有等我回话,就消失不见。我本来心里还在想,下面如何交代,结束这个场面。 就在徐老者走后不久,我还在楞神的瞬间,奇迹出现了。大雷和小倩好端端地还蹲在原地。 老太婆站在他们身边。 老太婆“桀桀”怪笑,她一边收拾覆盖在大雷两人身上的黑布,一边很有深意的看着我。 大雷懵懂地站起来,对身边的小倩说:“刚刚怎么了,好好的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 小倩也是迷迷糊糊,对大雷说:“天一黑,我就发现我全身都动不了,想喊你也喊不出声音。” 老太婆把黑布折叠好,装进篮子里,柔声地对我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呆在这里非常危险,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那就麻烦了。” 小倩冒了一句:“什么他们,什么回马枪?” 我对小倩说:“不懂的你不要多问。”证明他们并没有看见我们一行过来,这样也好,省我多少嘴皮。 我又诚恳地对老太婆说:“谢谢阿婆,刚刚幸亏你出手,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老太婆说:“小哥,什么谢不谢的?老身就这点家当了,我倒是佩服你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换了我啊,老骨头早给他们拆散了。” 大雷他们不明所以,一直没有说话。他奇怪地看着我和老太婆。 我赶紧催促大雷小倩快点回去。 一路匆匆,众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经过坟地的时候,大家都格外小心。 新北小区,依然是那么安静,我们的脚步声都显得那么吵。 马不停蹄,直接回大雷居住的那栋楼。 到了四楼的时候,老太婆神色凝重地说:“公子小姐,你们且随老身进来,到我房间里坐坐,我有话对你们说。” 其实我也正好要找她,也就不在客气,说了句:“那就打扰婆婆歇息了!” 老婆婆轻轻说:“多少年了,你们是我第一拨客人。” 老婆婆打开门,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点了一支蜡烛。 她带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家老鬼怕光,多少年了,我一直这样。”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屋里的情形。这哪像人住的地方啊,简直就是灵堂。窗户都被黑布封死了,里面摆了一条长案。 长案上供奉一尊遗像,是一张画像。条案下面,都是些纸钱,纸元宝,火纸,还有纸扎的花轿,纸剪的白马之类的。长案下面,一个土制的香炉,半明半暗地燃着几柱香,看那香灰堆积的样子,非一朝一夕所积。 由于室内不透风的缘故,屋里的味道有些熏人,小倩眼泪几乎都被呛了下来。 老太婆却习以为常,自言自语地说:“家里乱了点,平时也没人来,就懒得收拾了,你们随便坐吧,我去烧点水给你们喝喝。” 我连忙说:“不麻烦了。”老太婆也没有坚持。 老太婆家都是那种小矮凳子,我们相继坐下。 刚刚坐定,我忍不住问到:“老婆婆好,多亏你出手相助,谢谢!刚刚怎么把他们变没的?” 老太婆难得露出笑脸,得意地说道:“谢谢就免了。那是我一个小小的障眼法,时间短还凑合,长了就露馅了。” 然后她又自我介绍,说道:“我姓殷,我托大一点,你们叫我殷婆婆吧。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刚刚那个老家伙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边递过去,一边说:“我姓张,名字天倚。”然后简单转述了徐老者说的手帕的故事。 大雷倒是沉得住气,死死地看着手帕,小倩看着大雷,惊愕得眼睛快要掉下来了。 殷婆婆却是很平静,仿佛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殷婆婆接过手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还把手帕靠近鼻子嗅了嗅,她也看到那片血迹了。 而后,殷婆婆突然眼睛有点发亮,对大雷和小倩说:“你们可愿意回到从前的记忆?” 大雷看了看小倩和我,点点头。 小倩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经过刚才的阵势,对老太婆也充满了信任。于是,我也没有阻止。 殷婆婆吩咐大雷,叫大雷左手按在手帕中间,然后闭上眼睛。并嘱咐大雷,不要胡思乱想,要灵台清明。 大雷还是迟疑一下,依言照做。 第六章请君入梦 殷婆婆走到大雷前面,用中指在大雷的眉心画了一个圆。 一溜乌光闪入圆中。 大雷浑身一震,头发上冒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好像刚做过剧烈运动一般。 殷婆婆随即又转到大雷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上有日月星,下有我小殷。” 她迅速又在大雷的天灵盖上拍了一下。 又一溜乌光闪入。 完毕,殷婆婆脸色一下变的苍白,精神也萎靡了不少。她喘着粗气,说道:“哎,老了,做这点法事,就不行了,你们不要打扰他,让他自行回到以前,看看他和手帕的恩怨瓜葛。” 大雷的脸色变得异常红润,一团白雾从头顶冒出。 大雷仿佛是老僧坐禅,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奇怪,一时欢愉,一时凝眉,交替发出。 殷婆婆哆哆嗦嗦从篮子里,拿出一碗带有纸灰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精光。 殷婆婆闭上眼,歇息了会,然后喘一口长气,摸了摸胸口,抹抹嘴说道:“喝了这口仙水,这下好多了。” 我感觉要作呕。 殷婆婆好像打了一支兴奋剂,那水肯定是什么法物。 小倩紧张地问道:“殷婆婆,大雷他……他没事吧?” 殷婆婆笑道:“姑娘,没事,没事。他现在在做白日梦呢,梦结束了自然会醒的。” 殷婆婆然后怪眼一翻,盯着小倩,说:“姑娘,你也到梦里去瞧瞧吧?” 小倩躲开殷婆婆的眼光,不假思索地说:“可以。那就麻烦婆婆了。” 殷婆婆复又让小倩坐好,对她施了同样的术。 “外甥打灯笼——照旧。” 在殷婆婆的施术下,小倩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她就和大雷一个状态了。 殷婆婆对我说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张公子,我要和你好好谈谈,有些事让他们知道,难免惊世骇俗。你心中疑问,尽管问便是了。” 我看着大雷和小倩,沉着地问:“殷婆婆,他们没事吧?” 殷婆婆说:“没事,我用驱魂大法,让他们重回前世,重新经历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个手帕的谜很快就要解开了。” 我接着追问:“那梦中有危险吗?” 殷婆婆回答:“老身之前也施过几次术,都没有什么危险,这一次,应该不会吧。”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殷婆婆这次话说的满了,还真的出了差错。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她:“殷婆,你这屋里怎么有鬼气?” “唉!”殷婆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你可知道,我现在剩多少了?” “莫非……?莫非殷婆婆就是一个鬼?”我心里这样想,但并不惧怕。?嘴上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也不好回答。 “不瞒你说,老身现在只剩一魂三魄了,说不好听的,就是半人半鬼了。这还是我那死鬼不肯投胎,逆天而行,才保住我这条老命。”殷婆婆如是说。 我大吃一惊,原来殷婆婆一直和死鬼老公住在一起啊。 殷婆婆说:“我的阳寿本来前年就结束了,老鬼透支阴寿帮我顶着。” 我“嗯”了一声。 殷婆婆脸上有些悲情,继续说道:“新北小区的前身,是乱坟岗,乱坟岗难免有许多孤魂野鬼,山精狐妖,原本有块泰山石,经高僧施法,立在地中间,四角埋了开光葫芦,倒也镇住了这些,所以保了数年平安。” “谁知道开发商一来,推的推,挖的挖,风水格局就被破坏了,这里再不太平。” “就拿邻居说事吧,本楼栋四零三本来住着一家三口,新婚不久。男的跑药,几月难得回来一次,女的全职太太,一个人带着两三岁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女的开始做噩梦,有一天半夜女的醒来,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男人骑在她身上,推推不动,喊喊不出。男的,见她醒来也不惊慌,嘻嘻一笑,还涎皮赖脸女人脸上香了几口,转眼间就不见踪影,后来,这家人家就匆匆忙忙搬走了。” “鬼压床?”我心里跳出的念头,但是和别人讲的鬼压床或者鬼剃头这些情节有出入。 “还有那个四零一,外地单身男。开始还算正常,可有一天,在屋里睡着睡着,第二天早上只穿着睡衣睡裤,躺在小区中间的草坪上了,这个事情小区的人都懂,官方解释是这个人梦游。后来,这个单身男又糊里糊涂地梦游了几次,不久就搬走了,这个房子就再也没有人敢住。” 殷婆婆顿了顿,接着又说:“至于有人看见悬空的长发的红衣女子,夜半听到荒郊野岭小孩悲悲惨惨的啼哭等等,那就太多了。不过和我们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 “直到开发商黄老板登门,我们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知道我们会祝由科大法,请我们为小区作法,我死活不肯,他们死磨硬泡,我那老鬼又争强好胜,答应了他们,才惹出那么多事。” “那天,老鬼开了祭坛,我在一旁辅助。”说着,说着殷婆婆陷入了往事之中。 “整个法事还比较顺利,收尾阶段,突然跑来几条野狗,把祭坛搅得乱七八糟,香啊符呀,倒的倒,灭的灭。祭品能叼的也都给叼走了,哎,想来是那边的人阻止大祭。老鬼不信邪,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怎样,于是强行施法,咬破舌尖,发出木火土金水五行箭,追杀那些所谓的野狗,不料功亏一篑,五行箭发出之后,如泥牛入海,反而一支金箭反噬……要知道我那老鬼却是土命。” 祝由科的咒语我也略知一二,只是祝由科的符咒太过狠毒,一般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学的。 比如,苏北一带,农村人会玩那种纸骨牌赌钱。有人想赢,则可以学祝由科的一门法术,午夜十二点到一个大的乱坟岗,找108座坟头,每个坟头上放一张纸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在太阳未出之时,一张张收回来,以后逢赌必赢。 但练这项法门之前,必须要起个毒誓,赌断子绝孙之咒,谁为了小钱做这个呢? “外行人看不出那剑,我却清楚看见,回噬的金箭劲直没入我那老鬼的心口。老鬼闷哼了一声,吐了几口血,当场晕倒。 从那以后,我那老鬼就卧床不起,不食不喝,不久就撒手人寰。 老鬼心有不甘,作法驱走黑白无常,鬼魂就一直呆在家里,我也就留他在这里。” 我惊讶地“呀”了一声。 殷婆婆看看我,继续说道:“我和老鬼一直追查那天作法祭坛是谁捣的鬼,几年下来居然没有一点眉目。从那以后,小区的怪事更加不断,也就影响了销售。所以江北小区二期到现在还没有开。” 我点点头,对殷婆婆有了新的看法。 过了一会,我又问她:“大雷现在是什么状况?” 殷婆婆答道:“其实我看见刚刚的手帕,知道徐老鬼说的是真的,现在只是解开大雷前世尘封的记忆,让他慢慢回味一下旧时的场景。” 殷婆婆接着说:“人死后,要经过三生石,看透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然后再无留恋,过奈何桥时,喝下孟婆汤,了结阳间的所有恩怨,仿佛是洗白了身子,以后再去投胎,就是白纸一个。有些鬼生前做了许多坏事,不敢过桥,不是怕忘掉什么,生怕过奈何桥之后遭到报应,开膛破肚,下油锅进十八层地狱,还有人惨遭横死,也不愿过桥,想去阳间索命……” 我插嘴道:“海南那边,不是有个再生人唐江山嘛,电视台都报道了。” 殷婆婆答应我说:“是啊,其实孟婆汤只是洗刷了脑海中的记忆,对执念太深的人,是没有用处的。” 殷婆婆回答到:“我这大法是反其道而行之,是把他们的灵魂打回原型,现在他们两人各自重新回到前世。” 我又问:“那前世之因果可以更改吗?” “有因才有果,这是注定,只有改因,才能改果,不过,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殷婆婆回答道。 我缓了一口气,又问她:“殷婆,那个徐姓老者是什么来路?” “他啊,叫徐冰,道行很深,我开始也怀疑那天破坏法事是他指派,或者是他本人所做,后来得知他是这里的县城隍,在我们这一带做了不少好事,我就打消了怀疑,要知道能做城隍爷的,不仅仅一辈子积德行善就可以做的,都是多少辈子有大功大德之人,才能出任这一职。” 殷婆婆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我来:“张公子,那天你来我家,我不在,老鬼在门洞里观察你,竟然吓得不轻,要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再有,徐城隍对你那么客套,自然也有道理,一般人,无需语言,我早就读懂他的内心,可对你,在你们蹲守之时,我就把搜神大法提到九重,依然无法撼动你的半分心神。甚至大雷他俩我也无法读取。我只好查看你弄的符咒,开始以为你是茅山一派,但符咒的威力,绝非茅山派可比,你……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是什么来路?”我重复着殷婆婆的话,脸上显出迷茫之色。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因为许多法术,无师自通。比如刚才给大雷小倩的符,我随手写出来就行了,至于符的威力,以前没有试过,也不是太清楚。 我猜测这些法力和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有关,准确地说和一只千年灵狐有关。但是,河神城隍对我如此客气,老鬼对我如此害怕,其中隐情绝不简单,我就不知道其中原因了。 于是,我讲了小时候的这一段奇异的遭遇。 第七章一只受伤的白狐 我是个农村孩子。 那一年约摸只有七八岁,经常和村子里的一群孩子到处玩。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他们在庄稼地里玩捉迷藏,为了不被发现,一个人跑到村子东边的坟地里。 谁知道小伙伴们找不到我,喊又不啋(实际是听不见),游戏就不玩了,各自回家。 我却一个人还在坟地里转来转去。 这时间远处有人喊:“打中了,打中了,快追。”,我抬头一看,原来几个猎户在玉米地里追一只白色的动物。 白色动物显然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慌不择路向我这边奔来,虽然行动迟缓,但身体小巧,可以钻过人钻不过的地方,也帮助它和猎人拉开了距离。 我开始以为是兔子,后来它跑到我面前才发现原来是只白狐。白狐已经精疲力尽了,看见我楞了一下,并不畏惧,和我对视了一下,它的眼光里充满了乞怜和绝望,竟然一纵身跑到我身后的一个土洞子里。我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把白狐受伤滴下来的血用脚抹去,然后回过头,一屁股坐在那个洞口,把那个洞子遮的严严实实,装着若无其事玩弄手里的小柳棍。 过了一会,那几个猎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戴着草帽,他走到我面前,问我道:“嘿,小孩,刚刚看没看见一只受伤的狐狸跑到这边?” 我装着不解地说:“什么狐狸啊?哪有?” 那人取下草帽扇了几下,然后补充道:“白色的,有这么大。”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没有看见啊!倒是刚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胡乱指着不远处的一窝草丛。 有个猎户是我们村的,叫李三,他认识我,对我说:“涧生,你一个人跑这晦气地方来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家去。” 我第一次对人撒谎,脸上泛红,但还是故作镇定,拿起柳枝抽在身边的矮树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说”:“我……我在和大牛,二蛋他们玩捉迷藏呢,你不要大声说话,让他们听见可就输了。” 旁边有人催李三:“李三,你怎么有时间和小孩子啰嗦,快去找找狐狸,白狐很狡猾了,不要让它逃了。” 还有人念叨:“现在的白狐毛皮老贵了” “它中枪了,肯定跑不远,我们仔细搜搜。”又有人说。 他们几个人沿着我瞎指的方向,向里面走去,一边还用那种土猎枪拨了拨草丛。听他们脚步去得远了,我才起身站起来,还是不放心,担心猎户他们回来,又拽了一抱枯枝野草,把洞口遮严实,拍拍手站了起来。 对着洞里说道:“狐狸啊,我的忙也只能帮到此了,是否最终能逃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斯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我身边。他对我说:“涧生,你真是个好孩子,我特来谢谢你。我是修行了几千年的狐仙,无奈昨天是我的劫,无法施展法力,只能任人宰割,蒙你相助,暂时躲开了一劫,可惜我的肉体遭受重创,无法复原,只好借你的身体,将息几日,等我身体恢复,定当离去。你不要害怕,小小年纪,积德行善,日后必有大的福报。” 说完,老者一瘸一拐纵身一跃,扑向我身体。 我心里一惊,本能地向床里一滚。 “哎呀!”——我的头碰到了墙角,吃痛喊了起来,一下子也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眼前一道白影扑来,一缕淡淡的青烟,瞬间融入我的身体。 我揉揉眼,以为眼花,也不当回事,过了不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当时也不以为意,。过了几天,我身体内有团火在左冲右突,可是任凭它游遍全身,也无法冲破我的身体,相反,它每冲一次,火焰便小了不少,后来,这团火焰渐渐就消失了。为此,妈妈以为我发烧,害我还了几天吊水,医生也说不出个理由,反正糊里糊涂又好了。 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床边和我对话。 老者精神矍铄,比上次要好多了,只不过苦着脸。 老者拍了一下说:“涧生,你害死我啦,我说最后一次劫难怎么轻易能躲过去呢,原来真正的劫应在你身上啊。” 我睁大眼睛,摇了摇头,对他的话不懂。 老者呢喃道:“唉,这在劫难逃啊。我们狐界修仙,每三千年就有一劫,能逃过三劫的,方能成仙了。” 狐仙(注:因为我知道他是狐仙,所以不喊他老者了)说完,似乎沉醉在前两次应劫中。 我不解地问:“上仙,我怎么就害你了?” 狐仙说:“岂止是害啊,是害人不浅啊!原本寄居在你身体之内,调息几日避避劫难,等身体恢复就自行离开,谁料,你的念力太深,把我囚禁了,我现在想要出来,却是再无可能。其实,这不能怪你,都怪我粗心,当时没能察觉你的念力强大,草草了事就扑在你身上了。” 我听了,吓得一哆嗦。别的没有听懂,心想:“这样一来我不是被他控制了。” 我慌忙地说:“上仙,什么叫念力啊?” 狐仙款款道:“所谓念力,就是你意念之力,它是精气神的合体,可以是气力,可以是内力,可以是耐力,法力,控力,定力等。总之以后你会清楚啦!” 我身上还是哆嗦着。 狐仙说:“你怕什么?现在是我被你控制,说白了,我现在是你的附庸。” 我似懂非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狐仙又说:“我默查了你家的前世,你的父母是很本分的人,而对于你,我竟然毫无头绪,你可能是天族之人,而且不是……这事以后和你说吧。” 狐仙说完停顿了一下。 “天族是什么?”我追问道。 “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而且我只是猜测。”狐仙道。 我懵懵懂懂又说:“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何怕那几个小小的猎户啊?” 狐仙说道:“你有所不知,我们的劫难分为‘天、地、人’三种,天劫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你要提防打雷闪电,雷劈死动物,古树什么的,就是天劫了。” 我插了一句嘴:“那天不下雨不打雷不就没事了,或者躲在山洞地窖也行。” 狐仙轻轻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你可知道旱雷?雷化火球,穿墙入户的或者滚进山洞的,那些都是天劫了。这些雷绝不是无缘无故穿墙入洞的,里边必定有渡劫之物,只不过常人不知道罢了。” 狐仙的话让我想起离我们不远的西辛农场七连,一个雷雨天,水稻地边,一个响雷劈死了一条大蛇,光那个蛇头就有一头要出栏的猪大。 狐仙继续说:“地劫是九九八十一天,地劫倒是风平浪静,越是平静,越暗藏无比的凶险,在这些天逃劫的人或者各种动物不能吃不能睡,吃了,就破坏了所有的修行,简单说就是打回原型,睡了,阴曹地府的人随时随地就会把你的魂勾走,所谓老死的,都是不知不觉死在地劫上了。” 狐仙叹了口气,又说:“人劫是一百零八天,在这段日子,无论躲在哪里,总有人不时地会出现在你身边,随时随地以各种方式取你性命。最要命的是应劫这些天法力全失,你想想没有法力,我就是老弱病残,几千岁的狐狸还能迈开腿吗?” 我想想也是,但是想到一只狐狸隐在我身上,也够吓人的。 我哀求他说:“上仙,求求你了,你快从我身体上出来吧?” 狐仙一脸无辜地说:“涧生,你以为我不想出来啊?你封住我了,我是你的.......囚徒。” “囚徒”比“附庸”更进一层了。 我问:“上仙,怎么才能帮你解禁啊?你教教我呗。” 狐仙回答到:“你现在还小,念力不能收放自如,有朝一日,等有大成的时候,兴许可以帮我释放,那时我肉身已腐朽,出来后怎么着落,也是个问题。” “我自作自受,自投罗网。附在你身上,对你有千利而无一害,普通人求我附体,我也不去呢。”狐仙沮丧地说。 我渐渐不怕,脱口而出:“上仙,那我以后做什么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狐仙皱着眉头说:“美的你,我才没有闲精神天天过问你过凡间俗事呢,遇到特殊情况,我才本能的出现。” 最后,我也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事实。 后来,我所经历的一切,证明狐仙所言非虚。 下面,就是我亲身经历的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天,我在庄上四处乱逛。庄里歇闲的人围在小医院门口下象棋。我虽然不怎么会下,但喜欢凑热闹,于是挤了进去。 王医生对面的那个人手悬在空中。正拿着车去吃王医生的棋。 可是在我眼中,那人手里拿的是一辆真车,黑压压的,巨大的轮子,就要碾压在王医生的头上。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一闪身,脱口而出喊到:“危险,快跑,大车子来了。” 第八章应验 “什么大车子?”众人莫名其妙看向我,其中有人念叨一句。 我望着诧异的人们,脱口而出道:“下棋的人近期保准有车祸。” 观棋的二大爷,抬手打了我一下后脑勺,呵斥道:“涧生,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快点死回家去。” 我憋红了脸,还是小孩子心理,据理力争扔下一句话:“哼,二大爷,爱信不信,我反正告诉你们了。” 说完,我就一使小性子,一溜烟跑回了家。 二大爷望着我咂嘴道:“这孩子……” 我们村离国道近,国道上天天车水马龙。王医生家离我们小医院也就六七里路。 王医生天天骑摩托车上下班。 王医生老婆听说此事,深信不疑,俗话说“小孩嘴里掏真言嘛。” 之后便把王医生的摩托车锁了,钥匙藏了起来,让王医生天天乘公交车上下班,这样相对安全些。 王医生拗不过老婆,只好如此。 可是…… 车祸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个晚上,王医生正在家看电视,突然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原来是邻庄的一个妇女。 妇女急急忙忙对王医生说:“我家的那口子突然发高烧,人都被烧糊涂了,下不了床,王医生,请你快去看看,打瓶吊水降降温。” 女人说话语无伦次了。 乡村医生在卫生室上班拿的工资很少,都指望私诊赚钱。 王医生自然也不例外,简单询问了一下病情,就收拾药箱跟妇女走。 妇女心急如焚,埋头在前急走。 王医生拎着药箱,跟在她后面。 这时,对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 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货车开到王医生的前面时,突然急转向,直接撞了王医生。 王医生没有来得及反应,“嗵”的一声,人被撞出去十几米,当场就不行了,120在半路上打电话就让回去了。 事后,交警队传来消息,说肇事司机一没酒驾毒驾,二没疲劳驾驶,三没避让险情,自己说鬼使神差道那里不知道就迷糊了,油门变成了刹车....... 第二天,这件事就沸沸扬扬传开了。 我刚刚去上学,前脚走,后脚家里就来了个人。 和王医生下棋的人是个司机,姓赵,也听说了此事,吓得不轻。 他顾不上其它事情,推掉所有货单,到市场买了一大提香蕉苹果,直奔我家。 妈妈起初怎么也不相信,听到登门的赵司机说的有板有眼,才将信将疑。 妈妈说道:“不瞒他爷,我家涧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娃,不懂事,他的话你千万不要到心里去,他是乌鸦嘴,等上学回来,我扇他几巴掌,帮你去去晦气。” 登门的赵师傅当场就急眼了,说千万不能,说什么要等我回来。 妈妈推说要去地里干农活,让赵师傅早点走,最后那个人拗不过妈妈,扔下水果,跑到放学的路上等我。 中午放学,赵师傅拦住了我。 赵师傅一五一十地把王医生事情说给我听,要我帮他消灾。我心里没底,所以再三拒绝。 赵师傅软磨硬泡,头脑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答应他!”,头脑冒出了解决方案。 我对他说:“明早,你开车由国道从北向南,遇到第一个右侧逆行的步行人,你把他上衣买下来,然后平铺在地上,确保右边的那组车轮从衣服上面完完整整压过去,然后回家,三天不出车,也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赵师傅连连应诺,千恩万谢地走了。 几天后,赵师傅又拎了不少礼物来找我,说我真是大仙,崇拜得不得了。 原来,赵师傅第二天就按照我的指示,开车在国道上游荡。 开几分钟,赵师傅看见有个中年妇女,批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在反道上行走。 赵师傅连忙靠边停车,下来和那个妇女拉呱。 “嘿,大姐,一大早就忙啦?”赵师傅自来熟,“请问到大李庄怎么走啊?” 其实赵师傅对附近的道路了如指掌,没话找话和她套近乎。 女的很热情,说道:“大李庄啊,就在前面第二拐弯口左转,大约再走四五里路就到了。” 说完热情地指了方向 “谢谢啊,大姐身上这件衣服挺漂亮的,能不能卖给我?想让老婆照你衣服这个款式做一件。”赵师傅说。 “哎呀,现在还有这么好的男人啊。不过,你的眼光挺好的。这衣服是男人在上海大商场买的呢,样式我们这里绝无仅有,不过价格嘛,到是有点贵。”那个女人戏谑到。“当时买可能要值六七百,现在你想要就给三百吧。” 女人随口胡诌,衣服是三十二十的地摊货,她瞅准了对方要买,坐地起价。 赵师傅喜出望外,直接给了三张“毛爷爷”。女人见钱眼开,接过钱,麻利地脱掉上衣给赵师傅,生怕反悔,也不说话,一溜烟从小岔路上走了。 等女人走得不见人影,赵师傅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做了。 没过两天,赵师傅就听说遇见女人的地方出了车祸,特意去出事地点看了下,还真是那卖衣服的女人,可怜的她,被一辆轿车拦腰截断。 我听他说完,就说道:“此事已了,你不用再来找我。” 赵师傅支支吾吾说:“是这样的,我看那个女人死了,很惨,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仿佛她的样子就印在我的脑海里,几次做梦都梦见了,她会不会……” “你是怕她化作厉鬼找你啊?”我问道。 “小仙师,正是啊。好人做到底,求你再给我一个破解之法。”赵师傅急忙说。 我说:“那女人命中注定遭横祸,应该是你开车撞她。给我破解之后,她就给其他的车撞上了。你不必内疚,命中注定的事,是改变不了的。” 赵师傅听完之后,解开了一块心结。他硬塞给我一叠钞票,才欢天喜地地走了。 后来,赵师傅出车拉水果,少不了拎些到我家来。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送礼品。 有一天,我放晚学回家。 家里铁将军把门。 我背着书包找妈妈,开始以为她在大地里干农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我坐门口等好久,妈妈才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 我追问:“妈,刚刚去了哪里?地头都找不到你,都饿死了。” 妈妈摸了下我的头,一边把我书包从身上取下来,一边说道:“刚刚我去金书记家“打庆工”了,饿去煎个鸡蛋给你。”(注,打庆工是土语,意思是不要钱帮忙) 我说:“妈,快点啊,金书记家最好不要再去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妈妈一把把我拉进门,说道:“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得罪金书记可不得了,他帮咱家的不少忙呢。” 农村,能做到村长书记的,一般都是大家族里的人。不然基层的事很难处理。 妈妈去金书记家帮忙,也含巴结之意。 我说:“妈,你不要再去他家了,金书记快要死了,他家正门口摆了一口大棺材,都好几天了,金书记都躺在里面了。” 妈妈吃惊地看着我,一把捂住我的嘴,说:“涧生你不要乱爵蛆,给人听见传到金书记家可不得了。” 我任性地说:“我看见金书记跌倒在一个水坑里,然后没有爬起来呢……” 妈妈打了我一下屁股说道:“不许说一句话,老老实实去写作业。” 我天不怕地不怕说道:“妈,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等几天看。” 几天之后,果然金书记淹死了。 金书记淹死的过程,却很奇特。 第九章送金书记投胎 一天傍晚,金书记和一个承包大户去大地洽谈承包事宜,谈好之后,承包户执意请金书记晚上喝酒。 金书记假意推辞几句就欣然答应,怕村里人说闲话,就让承包户先走去饭店安排,自己在大田转转,随后就到。 承包户走得不见踪影,金书记才悠哉悠哉往饭店走。 经过我那天遇到狐狸的坟地,“噗通”一声,金书记看见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坟地边的小水坑里蹦出一尾金色大鲤鱼,约摸有二三斤重,蹦到了岸上。 那鲤鱼在岸上活蹦乱跳的,“啪嗒啪嗒”一蹦多高,跳了几下,又“扑通”一声,蹦回到小水坑里。 坟地那些都是旱沟,旱沟就是平常没有水,到了夏天的雨季才有水的那种。 金书记大喜,这是送到嘴边的货,他想都没想,脱了袜子鞋子,卷起裤腿就冲了下去。 旱沟不深,最深的最多到他膝盖。 然而…… 金书记弯腰摸了一会,鱼屎也没有碰着,金书记还是不死心,又重新摸了一遍。突然感觉鱼从他的手底下穿过,鱼尾翻个花,鲤鱼被挤到了浅水草上。 金书记连忙向前冲,三步并着两步。 谁料金书记脚底一滑,来个狗啃泥,整个人像大山崩塌脸朝下趴了下去。 “吽通”一声,水花四溅。 水不深,按理说金书记站起来就没事了,甚至头抬起来也能保住命。 可是,金书记的胳膊和手被什么东西缠住,他使出浑身力气也拔不出来,有无形之手死死拽住了他。 金书记的脖子也僵硬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终究他还是被淹死了,等承包户和村里的人回来寻他的时候,人早就硬了。 众人合力把金书记拽起来一看,翻着白眼,满嘴都是淤泥和杂草。 有人通知金书记的家人,有人忙着打120。后来,120医生来了,试试金书记的脉搏,翻翻眼睛,便宣告金书记死亡,120急救车都没有上。 金书记入殓的时候,确如我所说的躺在那口大棺材里。 之后,金书记家发丧数日,我去看热闹,发现金书记躺在棺材里,居然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我冷冷一哼。 金书记死后刚刚过了头七,他的鬼魂就迫不及待找上了我。 那夜,金书记站在我床前,有点哆哆嗦嗦,似乎很畏惧。 我对他说道:“你头七都过了,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留恋人间干嘛?” 金书记支吾了一句,泪涌了下来。他哭哭啼啼对我说:“张大师,请你救我一救。” 金书记不喊我的名字,说这话时,脸上诚惶诚恐,哪像一个以前春风得意的书记啊,看来在那边受了不少委屈。 我不无讽刺地说:“有未了心愿也很正常,但是你也不应该来找我,何况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的。” 金书记讪讪地说:“哎,也怪我做了那么多年书记,得罪了不少人,坟地那边有不少孤魂野鬼,生前受过我的气。现在在那边给我罪受了。而且,我在水坑里淹死,必须要找一个替身才能投胎。现在哪有哪个能耐,不会变鲤鱼去诱惑人,何况一年那坑只有几天有水,命不该绝的人即便下水,我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想请你……” “金大书记,你那边还能一个朋友也没有呀。多呆几年总有机会的,”我故意逗他,晃头晃脑地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张大师,就不要取笑我了,行行好吧,看在生前对你家多年照顾的份上,就帮我一次吧。”金书记这样说,我突然想起妈妈说金书记以前没少照顾过我家。 金书记说话的时候,脸一阵红一阵白,像平时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情景。 金书记接着又说:“我那边也不是没有朋友,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你,就是有人指点。” 我说:“金书记,我们这一带小河小沟到处都是,没有淹死过人的水域也不少,你就不能自己挪个地方啊?” “张大师你有所不知,每一个水域都有人掌管,要是能挪,我就不麻烦你了。”金书记的话语已经接近哀求了。 我哑然失笑:“我现在成了组织部啊,还掌握调动的大权啊。”我现在才闹明白,原来鬼魂也不可以乱走啊。就像他当书记,只能管我们村一样。 经不过金书记再三恳求,我动了恻隐之心,说:“金书记,好吧,我暂时答应你。如果你到了新地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不许害他性命。否则,我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故意发点狠。 金书记的鬼魂连连点头,如同穷人捡了件宝贝,脸上喜滋滋的溢于言表。连忙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我给他缠的有点不耐烦了。 于是,我就打发金书记走,说:“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办法。” 金书记的鬼魂千恩万谢地走了。 狐仙从我脑海里跳出来,吩咐我这么做,这么做。 第二天傍晚,我依葫芦画瓢,按照狐仙的吩咐,在家里找一块红布,来到坟地旁的小水坑。 小水坑已经快干涸了,我蹲下身子,念了几句咒语,把金书记的灵魂拘了出来。 我展开红布,虚抓了一把,金书记的鬼魂就握在手里,把他的鬼魂放在红布中间,然后包起。 我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走,找什么地方好呢? 突然,我想到那个赵师傅,我眼前一亮,拿定主意,决定把金书记的鬼魂送到国道边的水沟里。 我也是好心,国道旁边车来车往,给金书记多点机会。 国道边的水沟很多,我找了一段连接大河的地方。然后走到河边,展开了红布—— 就在金书记的鬼魂入水的瞬间,那水沟连续翻起水花,一层一层的,翻个不停。 我闭上眼睛,用念力搜寻四周。果然,一个中年模样的人就站在那翻腾的水花之上,像是那水花托起他一般。 那人长袍大褂,他惊奇地打量我一番,然后轻轻说道:“这位……这位小公子,我是掌管这条河的河神,尊驾到此,在我的地盘放一个水鬼是何用意?” 我连忙说道:“打扰打扰了,河神大人,请您行个方便,这个水鬼是我家亲戚,今借贵地一用,想让他早点投胎重生。” 河神“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说:“对不起,我这里不接受外来之人。” 我赖着脸说:“上仙,就破例一回吧,我保证他绝不会给阁下添麻烦。” 那个中年模样人的水神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露出点笑意,慢吞吞地说道:“此事在之前可谓绝不可能,看在尊驾的份上,我可以破例一次,不过,他要要不守规矩,胡作非为,我定饶不了他。” 我也装模作样,学着古装剧上的礼数,拱手说:“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那个中年模样的人竟然对我作了一揖,这才慢慢沉入水花之中,水面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事渐渐我就淡忘了,直到一天晚上,金书记的鬼魂向我辞行,才想起。 那晚,金书记掩藏不住得意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对我说:“谢谢张大师,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遵照您的指示,没有祸害别人。这次,我终于捡到一个替身了” 我说道:“金书记,那恭喜你啊。说一说,替身怎么找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金书记急忙说:“张大师,哪能呢?前天,外地的一个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连车带货栽进了我们那条河里,人卡在驾驶室里出不来,活生生淹死了。” 我说:“很好,河神没有为难你吧?” 金书记回答道:“没有没有,河神表面上对我严厉,其实对我照顾有加,给足了您的面子。这次事情承蒙张大师的援手,我感激不尽,来生定当报答。” 我装着大人的口吻说:“报答就不必了,以后记得多行善事即可。” 金书记的鬼魂听我说完,脸有愧色。之后,点头应允,最后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这才离去。 第二天早上,金书记的老婆带了许多高档-礼品登门感谢,原来金书记在那夜又托梦给老婆和孩子,叫他们务必去我家感谢。 金书记家人起初只当是个梦,后来老婆孩子几个人的梦一对照,都一样才信了。 殷婆婆听我陈述之后,对我更加感兴趣了。 殷婆婆说:“莫非你身上还封印着将近万年的灵狐啊,你把手伸给我,我尝试和他交流一下。” 我依殷婆婆之言,把左手伸给了她。 殷婆婆右手拿着我的手,左手顺着我的臂膀向上推。谁知刚推一下,她就跳了起来,像触电一样。说道:“厉害,厉害,难怪老狐出不来,你的念力太强了。我几乎被你的反弹之力伤到筋骨。” 我说:“我没有用念力啊!” 殷婆婆道:“我知道你没有用念力,那是你自然的反应。” 我点了点头。 殷婆婆接着又问我:“小哥,你能不能暂时散去念力,让我和他接触一次。” 我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来和你沟通吧。你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了。” 这是狐仙借我的口,说出的话。 殷婆婆脸上现出尴尬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殷婆婆略略调整一下姿态,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眼睛,和我对视起来。 起初殷婆婆的眼睛还有些混沌,后来渐渐清澈起来。 我索性全身放松,放任让狐仙和殷婆婆交流,我也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交流,内心充满了平静和祥和。 过了好久,殷婆婆突然起身,说道:“我和狐仙已经攀谈了很久,现在也大约知道你这些年来和他发生的事情了。” 第十章我从天族来 殷婆婆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些年,苦了狐仙了,他本来十分好动,自从被封禁之后,彻底失去自由。比坐牢还难受,高深的法术使不出,只能借你之手发挥,而你呢,怀揣着一只金娃娃,却不会使唤。” “什么金娃娃啊,烫手的山芋差不多。”我心里想。 殷婆婆说话结巴了一下,说:“不......过,狐仙告诉我说,你身世很奇特,现在的......父母是......是.......养父母,而生父生母是谁,狐仙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你来自天族,至于详细情况,你自己探索吧,谅你现在的父母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来历。” 又是天族?把我天糊涂了。 殷婆婆照顾我情绪,所以说话语调神态有点不自然。 我一愣,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殷婆婆这段话对我打击也是太大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晴天霹雳。 天啦!和我生活这么多年,那么疼我宠我的父母居然是养父母。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情节,居然般到我身上了。 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呢?他们不是天族的吗?为什么狠心抛弃我?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头脑有点晕,思绪也有些乱。 殷婆婆安慰我说:“小哥,凡事看开点,人生不如意者十八九,何必斤斤计较这些身外之事?相信你和亲人终有相聚的一天。” 我失态地挥挥手,说:“我不听,我不听......” 大道理谁都懂,懂了又怎样?平时我劝人也说一套一套的,换了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其实,狐仙自从进入你身体之后,他就知晓,但那时你年纪尚小,说给你怕受不了,所以只到现在才借我之口把这事说给你。”殷婆婆不识时务地继续说。 殷婆婆似乎还在说什么,我听不进去了。 我稍稍冷静,回忆一下我和父母相处的往事。 我是家里的独苗,父母待我特别好,从小到大没有舍得打过我一巴掌。以至于我成了全村孩子羡慕的对象,他们被打骂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说:“你看人家涧生,从来不挨打......” 父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先紧我来,甚至我的一些无礼要求,他们也想办法满足我。我说上天上摘月亮,他们都能去找梯子 还有一些细节,父母言语之间,确实有违常理。待我不像对自己家的孩子,更像是对待亲戚和客人。 我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对殷婆婆说:“抱歉,我刚刚头脑很乱,对不起啊。” 殷婆婆说:“小哥,你要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狐仙也是错看你了。” 我“嗯”了一声。 我对殷婆婆说:“殷婆婆,我的身世这事先暂时搁置一步,容我日后慢慢查证,我们书归正传,当务之急是把大雷尽快给召回来。” 殷婆婆说道:“大雷的事情比较棘手,要不就让他和老鬼的女儿接个阴婚,你看如何?” 我着急地对殷婆婆说:“使不得,使不得。结阴婚不是有性命之虞吗?何况这还需要你情我愿。” 殷婆婆道:“那也要看情况而论,像大雷和老鬼的女儿命里本来就是有缘的,不至于害了性命。” “我坚决不同意。”我急忙说。 “大雷和小倩他们俩可是真心相爱,你看小倩作为女孩子看到大雷摊上事,都没有回避,尤其是今晚,她和大雷也算是同生共死了,这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补充道。 殷婆婆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都爱讲义气。” 我没有反驳。 殷婆婆思考了一会,说道:“世事难料,大雷和小倩两人是苦命鸳鸯,他们命中相克,今生有缘无分,若谈缘他们还要等上一世。” 我有点不服气,对殷婆婆说:“一句俗话叫人定胜天,何况也不能眼睁睁棒打鸳鸯啊。” 殷婆婆笑嘻嘻地对我说:“小哥,这会你又变成书呆子啦,还相信书上这些鬼话,大雷和小倩的结局,相信你很块就会看到的。” 我恳求她说:“殷婆婆,他们的结局能改吗?你无论如何要帮帮他们啊!” “不能!”殷婆婆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殷婆婆缓了一缓,又说“至少,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心里想:“殷婆婆不能,那谁能呢?我以后一定想法帮帮他们。” 我只能退而求次,我向殷婆婆请教:“殷婆婆,有一事我尚不明白,如果我需要帮助,怎么样才能唤醒狐仙呢?” “这个时机还不成熟,时候到了,狐仙以后肯定会告诉你的,何况,暂时的情况小哥你还能把控。”殷婆婆道。 我看她不肯相告,便转移话题,对殷婆婆说:“殷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把他们的魂招回来吧。” 殷婆婆回答道:“好吧。” 殷婆婆缓缓闭上眼睛,伸出鸡爪似的双指,放在自己的鼻尖,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对小倩大雷“呔”了一声,喝道:“急急如律令,你们给我回。” 言毕。 小倩全身一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迷茫地看了下四周,然后自言自语道:“奶奶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就睡着了?好奇怪的梦啊,跟真的一样呢。” 女汉子醒来说话的口气一点没有变。 大雷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殷婆婆喃喃道:“怎么回事?不对啊,哪里出了什么错吗?是不是我法力不够,一次只能召唤一人啊?” 我对殷婆婆道:“殷婆婆你歇一会,等会再召唤大雷吧,不要伤了身子。” 刚刚看殷婆婆喝了“神水”才恢复,所以我有此一说。 殷婆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意思是感谢我的理解。 我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倩身上了。我迫切想知道小倩的前身是什么样的,她有怎样的故事?和现在的大雷有什么样的交集? 大雷坐在那里仍然没有动,小倩也察觉了。 我看了一下大雷,不禁担心起来。 我走到小倩面前,很严肃地对小倩说:“小倩,大雷现在还醒不过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他了。可以帮你的梦讲一讲吗?我想在你的梦里寻些大雷没有苏醒的蛛丝马迹。” 小倩听了似懂非懂,她紧张地看着我。 但小倩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她看看身边的大雷,拢了拢刘海,收敛起她女汉子的野性,把她的梦仔仔细细地讲了出来。 第十二章相逢何必曾相识 无奈—— 阿连只好去掀起船身,船身很重,看来和水面吸住了气,阿连试了几次,终于最后一次努力,船“咣当”一声,翻了过来。 阿连没有看到想象的情景——那个青年男子会一跃而起。 看见那个青年男人头朝下,脸耷拉在水里。 “糟糕,原来他被憋死了。” 救人要紧—— 阿连没有多想,拽住青年人的手,死命地把他拖上岸。 幸亏连水带泥,不然阿连还真的没有办法把他弄上岸。 阿连把青年放到倒塌的芦苇上,把青年人脸边的水草拿掉。 然后,阿连借着淡淡月光,仔细看那个青年人。 原来是一个青年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相貌英俊,书生模样打扮。 阿连连忙摇他的身体,“醒醒啊,你——” 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阿连又是拍又是摇,那个青年男人还是没有反应,是不是已经死了?阿连用手去摸摸那人的心脏,感觉有似有似无的心跳。 溺水了,阿连想。 阿连长在江边,从小就会游泳以及溺水的施救方法。 但是这个溺水的施救方法,有点太那个了。 不管了,反正这里没人。 阿连把那个人放平放正,然后用手挤压他的胸口,接着捏着他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对着他的嘴,套了上去…… 长长的一口气吹了进去....... 阿连心怦怦直跳,感觉自己的脸烫人。 不管了…… 阿连重复着那几个动作,青年人似乎没有动静。就在阿连准备放弃的时候,青年的眼皮跳了一下,眼睛睁开了。 阿连触电似的连忙跳到一边,不敢看他的眼睛。 “姑...娘...,是...你...救...了...我...吗?”那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问道。 阿连没有回答,背过身子。 过了半晌阿连也没有回答。 “姑...娘,你还好吗?”年轻人轻轻说。这次,看来他恢复的不错。 “嗯!你刚刚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一下子就晕了?”阿连轻轻说道。 “唉!”那年轻人长叹一声,说:“我开始躲在船底没有觉察什么不对,后来里面空间太小了,我.......我......就被蒙晕了。” 阿连依然没有回答,反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姑娘,对不起,我……我……”那个公子翻身站起来,走到阿连后面。 “你要干什么?”阿连惊恐地说。 青年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说:“姑娘别误会,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说完,真的弯腰鞠了一躬。 阿连看青年迂腐,“噗嗤”一笑,说:“谁要你谢来着的?” “我叫慕容雷,救命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定当报答。”青年正色道。 “我...我才不要你报答呢。”阿连低着头说。 慕容雷接着又说:“姑娘,这里很危险,不是说话之地。你要相信我,就跟我出去,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阿连其实也早想离开这鬼地方,只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家是否还在,而且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阿连对慕容雷是有好感的,要不也不会那样口对口救他。再者,从那些追杀慕容雷的人那么凶恶,也反过来证明慕容雷是一个好人。 慕容雷带着阿连向外面走去。 月光漫漫,风儿轻轻,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着。偶尔遇到不平的地方,慕容雷还要拉阿连一把。 走了一会,慕容雷和阿连看见一个高大的建筑。 慕容雷说:“这里是座关公庙,我之前来过,我们先进去躲一躲。” 阿连还是“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破庙,但是庙里的关二爷的像依然在,就是没有了和尚庙祝。 庙虽然破,但是也有香火,上香的地方有柱香忽明忽暗。慕容雷两人进去之后,慕容雷让阿连站在一边,他自己找些纸木块等杂物生起火。 火不一会就烧起来了,慕容雷和阿连围坐在河边。 慕容雷向关二爷的像百了几拜说:“关老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今天得罪啦,我慕容雷如果能安全回来,我一定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慕容雷他们俩都是从水里刚出来,像两只落汤鸡,现在他们相对着坐在火边,这才相互打量。虽然落魄,但不掩本色。 慕容雷英俊潇洒,阿连娇小可爱,可谓典型的江南美女。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迅速把眼光移开,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还是慕容雷打破僵局,对着阿连说:“敢问姑娘贵姓?何方人氏?” 阿连低着头,轻声道:“我家住在长江边上小王庄,我姓王,叫阿连。”说到这里,阿连突然想到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罢潸然泪下。 “姑娘莫急,小王庄的情况天亮了在下慢慢帮你打听。”慕容雷有点手足无措。 “慕容公子,这是哪里?”阿连问。 “这里叫杨柳村,离你说的地方有百十里了。听说你们那长江决堤,淹了不少地方,天亮了我带你去寻找亲人。我先出去一下,你把衣服烘干了,我在顺便在找点吃的。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慕容雷这时已经烤干衣服,站起来轻声道。 阿连应了一声,关心地说:“公子,出去小心点,千万不要被那些坏人碰到。” “没事,三五个喽奴我还是能对付的。你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防止那些坏人回来。”慕容雷看她对自己关心,心里一阵温暖,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阿连,就起身向外走去。 阿连睁大眼睛,认真地点点头,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约摸半个时辰,慕容雷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行头,一个翩翩的少年公子,穿着一件地地道道庄稼汉的服装,显得不伦不类。 慕容雷一进庙门,对着里面喊道:“王姑娘,我回来啦,让你久等了,抱歉。” 慕容雷一边走,低头看火堆。 阿连却不见了。 原来,阿连在慕容雷走后,就一边烘衣服,一边聆听外面的动静,她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脸又红了。 这个时候,阿连感觉时间过得真慢,一时间她想慕容雷回来了,一时间又担心他被坏人抓了。 生怕这个时候会有坏人来,当阿连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连忙跑到佛像后面。等阿连看清来人,才从后面走出来,她看着慕容雷不伦不类的服装,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慕容雷看见阿连,心里才放心不少。两个人突然间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阿连由笑转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了慕容雷的怀里。 慕容雷感慨这少女的心思,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不禁喜欢上这个率真的女孩,人清秀脱俗,他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所谓的大家风范,而阿连是他生命中遇到的另类。 慕容雷轻轻抚着阿连的肩膀,宽慰阿连温柔地说:“连妹,别怕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慕容雷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口吻有点暧昧。 过了一会,阿连挣脱慕容雷的拥抱,走到火堆旁坐下。慕容雷跟了过来,递过几件乡下人的衣服。说道:“连妹,你身上衣服有点单,这个凑合着披上吧。”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几根红薯,说:“我刚刚在地里刨的,你看,我的指甲都刨坏了。” 阿连感激地看着慕容雷,也不客气,接过红薯就吃。那红薯简直是天下美味,阿连接连吃了几个。 慕容雷挨着阿连坐下,出神地望着火焰,陷入了沉思。 阿连吃完红薯,突然问道:“你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慕容雷脸一红,说:“我长这么大,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到杨柳村最边上的一家,想找点吃的,顺手捎带的。” 阿连坏笑了一下。 慕容雷说:“惭愧惭愧啊。” 歇息片刻,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阿连看着慕容雷,打破沉默发问:“慕容公子,刚刚那些追你的坏人是什么人啊?你就不能报告官府吗?” 慕容雷长叹一声,说道:“连妹,你涉世未深,怎么懂世事险恶,那些人就是官府中人。” “哦,对了,你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了,我今年二十余一,痴长你几岁吧,你喊我哥吧。”慕容雷补充道。 阿连害羞地应了一声,道:“哥。”转而又不解地看着慕容雷,眼光中充满了好奇。 慕容雷接着说:“说起我们慕容世家,姑苏一带名门望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知道树大招风,招致当地陈知府的妒忌,便设了一个局。他们串通了几个山贼,捏造我们家通匪的罪名,准备铲除我们慕容世家。最重要的是,他就可以把我们家偌大的基业充公。” 慕容雷说这话时,眼里喷出了火焰。 第十三章朝夕相处 慕容雷停顿了一下,说:“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我们哪里是官府的对手,族人抓了的抓,跑了的跑……”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阿连气愤地说。在阿连看来,王法就是一切。 “王法?做梦啊,连妹,你太天真了,现在皇上昏庸,奸臣当道哪有王法存在啊!”慕容雷无可奈何地说道。 阿连是单纯的渔家姑娘,涉世不深,她哪里知道朝廷官场这些事情。 阿连抚着慕容雷的手,安慰道:“慕容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好人自有好报。” 慕容雷轻轻道:“只要报一线希望,我会替慕容家申冤的。” 阿连懵懵懂懂地说:“那怎么办啊?是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慕容雷苦笑了一下,说:“那倒未必,只需找到一个人,我家的冤案定能平反,只是那人远在京城,居无定所,未必能找到他。何况官府的人还在四处通缉我,那帮盗匪也四处缉拿我,能不能到京城也未可知。” “那人是谁啊?”阿连忍不住问道。 慕容雷收回思绪,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人是我的一个远房的舅舅姓黄,东厂掌刑千户大人,不要说府官,省官也不敢得罪东厂。开始不肯告诉你,怕知道越多,对你越凶险。须知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我京城之行难度固然大了,你也陷入这纷争岂不害了你?” 东厂,全称“东辑事厂”,集特权监督,特务组织和秘密警察三者一体机关。因为直接服务皇帝,所以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还要大。东厂的头目大多由太监担当,所以东厂又叫“厂公” 阿连虽然不知道慕容雷说的亲戚官有多大,但他的话还是比较中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安慰慕容雷的语言。不由低头抚弄衣角,想着自身处境,心乱如麻。 阿连心中寻思:“江边的家在这次水灾中凶多吉少,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父母他们平安吗?也在找我吗?自己该何去何从?孤身一人寻找爹娘总觉不妥,世道无常,人心不古,自己是个弱女子,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办呢?” 慕容雷这时也在想着心思:“眼前的这个姑娘怎么安排?带她去京城肯定不行,本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一暴露,把她牵进去岂不是害了她? 两人各怀心思,望着熊熊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阿连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生,嘤嘤低泣起来。 慕容雷见阿连一哭,顿时慌了手脚。他轻轻搂着阿连的香肩,说道:“连妹,吉人自有天相,伯父伯母定能逃过这一劫,你不用太伤悲,我明天陪你去寻找他们。” 阿连在慕容雷的安慰下,哭的愈发厉害了。 慕容雷灰心地自责道:“唉,都怪我无用.......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你的事情又帮不上。” 阿连哭了一会,情绪得到释放,心情渐渐平复。 看着慕容雷英俊的面庞,手又搂着自己的肩膀,阿连鼓起勇气,推开慕容雷的手,对慕容雷哭泣道:“慕容哥刚刚……刚刚……对你那样,我不活啦?” 封建礼教,男女授受不亲,而阿连为了救慕容雷为他渡气,即现在的人工呼吸。 加之慕容雷亲昵的举动,所以阿连有此一问。 慕容雷楞了一下,随即举手指着上方,信誓旦旦地说道:“连妹,感谢你救命之恩,我慕容雷有朝一日,定当娶连妹为妻。如有异心……” 阿连破涕为笑人,打断慕容雷,说道:“我……我也不敢奢望做你的妻子,只要你能记住此情此景,记住我就好啦。” 说罢,头藏进慕容雷的怀里,再也没有说话。 阿连要的就是一句话。 慕容雷佳人在怀,也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的温馨。 第二天,慕容雷阿连两人化装成一对兄妹,一早就去附近的村落打听小王庄的情况。 打听的结果一样,小王庄和周遭的几个村庄都被大水淹了,那些庄上的人死的死,流离的流离。 阿连心中凄苦,只盼大水早日退去,才有一线希望找到亲人。 现在大水未退,不知何年何日才能恢复从前,阿连望着茫茫的江水,哭红了双眼。心里默默祈祷:“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菩萨,请保佑一家平安。” 慕容雷不敢住店,在偏僻的村落叫汪家集的地方找了一户人家住了下来。 这家老两口,男的姓汪,六七十年纪,看上去忠厚老实,恰巧膝下无儿无女,慕容雷给了些钱,他们就留了下来。 阿连乖巧,认了老两口做干爸干妈,倒也其乐融融。 又过了几日,慕容雷一直陪着阿连寻找亲人,无奈没有阿连亲人的一点消息,所幸,这几天追拿慕容雷的人也没有出现。两人朝夕相处,感情又深了一层。 这天一早,阿连见慕容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负手望天,愁眉不展,就问:“哥,你心事重重,是不是要走了啊?” 慕容雷握着阿连的手,激动地说:“我不能贪恋儿女情长,而把慕容家的大事放在一边,拖上一天,慕容家的人就多一分危险,所以……” “哥,你不用说了,你有大事你就去吧,无论你走到那里,只要记得回来,只要记住我这个妹子就行,”阿连幽幽地说。 阿连忍不住眼泪,转身跑进了屋里。 慕容雷举步欲追,但又停住了。他知道这一追,自己又走不了啦。 慕容雷找到阿连的干爸干妈,说:“伯父伯母,阿连就拜托你们照看了。”说罢,慕容雷深鞠一躬,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然后毅然地走了。 天涯路漫漫,何日是归期? 我和殷婆婆两个人聚精会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等到小倩把故事讲完,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小倩说:“我的故事讲完了,里面的情节活灵活现,是不是真的啊?阿连是不是前世的我?慕容雷是不是大雷?” 最后小倩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想不到我前世那么淑啊。” 殷婆婆笑着说:“姑娘,不急不急,你先喝口水,容我慢慢道来。” 我插了一句嘴:“小倩,后来慕容雷回来了吗?” 小倩白了我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呢,我的梦就到这里,就让你们喊醒了,要是再回到梦里,那该多好啊!”,说完,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殷婆婆看了一眼小倩,说:“真到假时真亦假。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就是欠你一个结局,世间事总是留点遗憾的。有时间知道了反不如不知道,留有点想象的空间,何尝不是完美呢?” “那就没有办法回到梦里了吗?”小倩心有不甘,嚷嚷道。 殷婆婆接着又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姑娘实在想知道结局,改天我把你的梦续一下,让你弥补下遗憾,不过知道了,也许人生的遗憾更大。” “这个我不怕,不管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承受,我最忍受不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小倩表现的比我想象要坚强。 “那好吧,改天的吧,老婆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殷婆婆慷慨答应。 小倩满脸期待,她转过脸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殷婆婆喃喃说:“你们稍呆一会,我再呼唤一次大雷。但愿这次不要有什么意外” 这一次,殷婆婆全神贯注,在大雷周围游走,口中念念有词。约摸走到大雷的身后,咬破舌尖,暴喝一声,猛地用右手食指蘸了点鲜血,指尖迅速拍点了大雷的后脑。 大雷身体向前一倾,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小倩一脸紧张,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 殷婆婆神色凝重,说道:“大雷怎么叫不醒了?我把老头子唤来,让他帮到那边去瞅瞅,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头同意。 说罢,殷婆婆走到桌边,用火柴点燃三炷香,放在头顶绕了几圈,然后对着老头的遗像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老鬼,出来现身吧,不要躲躲藏藏了,这里没有外人。” 桌子旁边冷不丁吹来几缕阴风,一个老头在风中出现了。 老头个子不高,一头短发,穿一身老式长袍。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眼光停在我身上看,可能对我有点畏惧吧,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第十四章回不来了 老鬼走到殷婆婆边上,抱拳说道:“各位好!” 随即又温柔地呵斥道:“死老嫚子,这里有客人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害我失礼?” 殷婆婆不以为意,对老头嚷道:“张公子是我的贵客,小倩姑娘也是明事理的人,你就不要装神弄鬼了,快替我看看大雷,两次招魂都没有回来,看看那边出现什么状况?” 小倩痴看着大雷,仿佛没有看见老头的出现——这就是爱的伟大。 毕竟,小倩的眼里,只有大雷,没有别人。 如果换了平时,老鬼凭空出现,还不把她吓死啊。 直到殷婆婆说话,小倩才转过身,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老鬼,恳求道:“老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请把大雷招回来吧,我可不想他有任何的闪失。以后我一定多烧点纸钱给你......” 老头讪讪道:“小倩姑娘,无功不受禄,我尽力试试看吧!在那边动用点关系,尽量让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说完,礼貌性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又埋怨殷婆婆道:“死老婆子,成天找事,死了都不得安宁,你们等我一柱香时间。” 说罢,老头又化着了一阵清风,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小倩柔情地坐在大雷的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大雷的手,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了。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老头没有来。 二柱香时间过去了,老头没有来。 三柱香时间过去了,老头仍没有回来。 殷婆婆不安地踱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真难熬,我如坐针毡,该死的狐仙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忍不住开口问道:“婆婆,大雷的情形问题出在哪里呢?” 殷婆婆搓搓手道:“入梦不回,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魂魄被扣押或者囚禁,另外一种就是自己不愿意回来。不管哪种情形,必须要有高人,强行**我的法术,寻常鬼差,或者道行比我高很多的人,甚至徐城隍也做不到。” 我给殷婆婆讲得一头雾水。 殷婆婆继续解释“这么跟你说吧,就像一个人提刀和人决斗,对方可以把拿刀的人打败,弄死,但不能把那把刀怎样。” 就在殷婆婆说话之际,老鬼回来了。 老鬼垂头丧气地站在殷婆婆的旁边,两眼瞄着殷婆婆,嘴巴蠕动了几下。 殷婆婆也察觉老鬼情绪不好,柔声道:“当家的,辛苦了。回来迟是不是发现有什么线索了?跟大家讲一讲。” 老头摸摸嘴,说道:“他的行踪如下:明朝末年,苏州陈知府对富甲一方的慕容家垂涎三尺,经过密谋,利用山贼污蔑慕容家通匪。晚上,苏州陈知府亲自带几百口官兵,把慕容家围个水泄不通,然后抓人,一共抓了三十余口,金银珠宝几大箱。” 老头继续说:“陈知府打好了小算盘,晚上行动,一网打尽,免得有人走脱,节外生枝。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雷外出收银,一夜未归,所以逃过了此劫。” “陈知府核查人数,才发现有漏网之鱼,大惊,怕事情败露,连忙派人画像,张榜缉拿。慕容雷得知消息,如惊弓之鸟,急急忙忙逃向京城。但是没有经验,几次被追杀,最后逃到了河边,躲在覆船下面,才逃过一劫。幸亏阿连姑娘相救,才起死回生,后来和这个姑娘相恋,然后在一天早上离开,独自去京。” 老鬼的话正好印证了小倩的故事。 小倩这时候注意力也吸引到了老头身上,她急急忙忙问:“老伯,下面呢?” 老头缓缓说:“慕容雷吃了一亏,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了躲避追查,不走寻常路,倒也没有什么凶险,最后到达山东地界,人就不见了,所有的线索到此中断。” “大雷去山东干什么呢?”我问。 “我也不懂,动用了那边的所有关系,也找不到下落,看来只有找到本人,才能解开这个谜团。”老鬼郑重说。 老鬼说完又掉过脸,温柔地对殷婆婆道:“小花,我这次没有能完成你交代的事,……不要责怪我啊。” 原来殷婆婆小名字叫小花,看得出他们夫妻很恩爱,也看出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殷婆婆幽怨地看着老头说:“老鬼,尽说这些痴话,不怕人家看笑话啊,我何曾怪过于你?” 老鬼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看殷婆婆一眼。 “怎么办呢?”殷婆婆焦急地踱步。 殷婆婆皱着的眉头已经能拧下水来。 我给殷婆婆走的也烦躁起来。 殷婆婆想了一会,用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改了口吻对我说道:“大兄弟,当今之际只有劳你大驾了,能不能请你去梦界那边走一遭,去把大雷寻回来?” 殷婆婆也是万不得已,就算不求我,为了好兄弟大雷,我也会去梦境的。 去梦界,我还是有点顾虑的,毕竟去穿越到古代风险是太大了。就这我一愣神思考的时间里,小倩走过来,拉着我的肩膀,带着哭腔说:“张大哥,求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拍拍小倩的手,安慰说:“看你说的,你把张大哥看扁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为了好兄弟,这次我豁出去了。但是.......” “但是什么?”小倩摇着我的膀子说。 我想看看狐仙的意思,如果他不出力,我去了也是白搭。 这次狐仙终于出来了,在脑海中对我说:“你尽给我找事,不过我正好去那边找找旧友。” 狐仙答应,我焉能不喜?小倩不知道狐仙和我的对话,所以一直等我下文。 “但是你再晃我的膀子,我就不去。”我轻轻说。 殷婆婆见我答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殷婆婆嘉许的看着我,说:“都怪我逞能,大雷这下有救了,其实我也想去梦界看看,只是我于事无补,试想那人能破我法术,定是个中高手,去了也是白搭。只是给你添一个累赘。” 这时殷婆婆的老公也凑过来,对我说:“大兄弟,我本领虽然不济,但是在梦界那边帮你跑跑腿,打探打探消息什么的,阴曹地府那边我有不少熟面孔,虽然不是梦界,但他们也经常去梦界,偶尔卖卖面子,还是行得通的。” 我由衷地感谢说:“谢谢!到梦界肯定需要你,到时一定找你,不要嫌烦啊。对了,老丈如何称呼?” 老头这时消除了对我的恐惧,大咧咧对我说:“我姓秦,名字都已经忘了。十殿阎王秦广王家一脉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递到我手上,继续说:“大兄弟,你在梦界那边只要用到我,把它放在手心,直呼老秦即可。” 秦老头说完,又扫了大家一眼。他拱手说:“老头子要告辞了,在阳间呆的时间一长,阴间就要折我阴寿。” 殷婆婆轻声道:“死鬼,在这里婆婆妈妈的,没有人留你,快回去吧。” 殷婆婆的口吻三分责备,七分爱意。 秦老鬼对我拱了拱手,一阵风起,消失不见。 其实这时间我是满脑子疑问,对这趟梦界之行充满期待又惴惴不安。 殷婆婆说:“职责这一去,以三日为限,否则大雷的肉身将不保,我的能力运用到极限也就这样了,还有你得和狐仙沟通一下。” 还没有等我回答,狐仙再次出现在我脑海。 狐仙对我说:“此去梦界,有诸多凶险,我会时时刻刻和你保持联系,竭尽所能,佑你平安,你见机行事,万万不可鲁莽。” 我用意念和狐仙说:“那梦界此行那就仰仗你了!” 狐仙连忙说:“这可不行,所有事情你自己做主。你的念力比我强大,我只配做你的副手,何况,你的潜能只要用运得法,应付梦界那些人绰绰有余。” 我问他:“什么叫梦界啊?是不是阴曹地府那边?” 狐仙道:“梦界不是阴曹地府那边,通常有三界,即‘欲界,**,无**’,至于这三界的细分我就不说了,自古就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一说法,就是有这一层的意思。” 狐仙接着说:“其实三界的划分没有那么清晰,三界的边缘,存在这些小的空间,梦界就是其中的一种,它游离在人鬼两界的中间,既有交集又相对独立。” 第十五章初入梦界 突然想起老家乡镇,有一个叫乔四的人中彩票大奖的事情。 乔四四十刚刚出头,家境贫寒。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形容他的处境再恰当不过了。 乔四正值当年,是家里的顶梁柱。那天他到山上种田,带晚才回家,谁料就在快到山底的时候,一条几米长的大黑乌风蛇从他身边游过。乔四本能地一闪,谁知道脚底上被野藤缠住了,重重摔了一跤。 120把他送进医院,也说不出什么毛病,反正全身起不来,住在县城的仁济医院都好几月了,医药费都要付不上了。 这天中午,乔四打完点滴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乔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推门进来。 乔四问:“老大爷,您有什么事情啊?来,请坐,说完热情地递上水果。” 那老头说:“我是你家的老祖,在我们这一宗族,就数你家最厚道,也最孝敬祖先,我这次前来特来帮你家一把。” 原来乔四家虽然穷,但是几大农历节日,清明节,七月半,十月朝,立冬等日子,他家都到祖坟烧纸烧香,从不间断。那老头是故有此一说。 老头道:“我告诉你几个数字,你一定要记牢了。”随后,老头就报出一串数字。 老头问乔四:“记住了吗?” 乔四点了点头:“嗯,老活祖,您告诉我这些数字是何意思啊?晚辈愚钝,还望指点迷津。” 老头笑而不答,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乔四突然从梦里惊醒过来,怕记不住数字,连忙把护士记录病情的小册子拿过来,在反面记录下那串数字。 乔四越看这数字越像彩票号码,随即打电话给小镇上的女儿,让她立即去彩票销售点买彩票。 乔四女儿花了两块钱,按照乔四说的号码,买了一注双色球,果然,第二天中了一等奖600多万。 之后,乔四身体康复出院,不久,到县城买房做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吧。这件事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 我把这件事讲给狐仙听,狐仙一点都不奇怪,他告诉我说:“这叫托梦,很正常。中奖是乔家祖上积德。以前的金书记不也是托梦给他的家人吗?其实我们回到梦界,和他们托梦完全不同,我们是亲身进入梦中,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穿越,叫时光回溯,在这真真假假的梦里,可以做个旁观者,也可以做梦里的主角,我们虽然能修改梦里的一些事情,但有违天意。” “此去梦界,究竟有何凶险?”我踌躇了一下,追问狐仙道。 我想摸摸底。 狐仙故作高深地说:“到时自知,天机不可泄露。” “哇噻,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对我还神神秘秘啊。”我爆了句粗口。 狐仙有点温怒,但还是忍住了。然后他教了我去梦界的方法。 小倩不知道我在和狐仙交流,轻轻推了我一下,催促我说:“张涧生,你发什么愣呢?还自言自语,时间紧迫,快点去.......找大雷吧。” 我回过神来,戏谑地说了句:“王小倩,你个鬼丫头,重色轻友,为了情郎,就把哥们向火坑里推啊。如果我把大雷顺利给找回来,记得请我吃大餐哦。”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再吃就胖成猪了。”小倩此时忘记了处境,又恢复成天真无邪的小女生了,“不要说一顿,十顿二十顿我也请。” 我说:“好吧,你等着,不要到时间成老赖。” 小倩突然说:“涧生哥,要不你也带我去不?” 我苦笑了一下:“小倩,不要异想天开了,你去能有何用?” 小倩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我无心的一句话,刺激了小倩,促成了小倩质的蜕变,而且小倩也非常人,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用左脚的脚尖在殷婆婆家的地上划了一个圆,然后我站在圆中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狐仙教给我的咒语,冥冥中我看见划在地上的圈金光一闪,耳听得殷婆婆她们说保重之类的话,瞬间就听不见了。 我感觉从殷婆婆家的那个圈里掉了下去,从一个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即便如此,耳边却没有一点风声,四周是一片金色的光芒和死寂。 我就这样落呀落呀,下面好像是无底洞。 毕竟心里有些害怕,这样掉下去不会摔成肉饼吧? 过了一会,我眼前金光又是一闪,眼前的光圈消失不见,我已经站在一条乡村的土路上。 我居然站的四平八稳,没有一点尘土扬起,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我看看太阳,约摸是八九点钟的样子。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还是刚刚的装扮,看看远方,隐隐约约有人在走动,却是长袍大褂。我暗自思索,我的衣服现在在这里是不伦不类了。 这时,狐仙出现在我脑海,对我说:“你向右边走几步,你会看到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的衣衫和碎银正好为你所用。” 我依言走了过去,果然一个包袱躺在草丛中。 我看近处无人,迅速换好衣装,尺寸刚刚好,我自己看了一下,哑然失笑,我居然变成了古代的人,记得小倩和付老者讲的故事,现在应该是明朝了。 只是头发还有点不像,我挠了挠,说也奇怪,手指所到之处,头发居然变长了,和那时候人的发型一样了。 我把原先的衣服抛在一边,然后对着苍天喊道:“大雷,好兄弟,我来找你啦!哈哈哈哈......” 然后学着影视剧里的镜头,一步三拽走了出去。 “得,得,得……”一串马蹄声,由远即近。 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骑着匹枣红大马,风驰电掣地迎面来。 枣红大马双眼炯炯有神,腿粗蹄壮,鬃毛油光发亮。 就在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军官“吁”地一声,拽下缰绳。那马“吼”了一声,高扬起前蹄,方始站住。 “好马”,我心里由衷地赞道。 那军官先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无人,这才拿着马鞭指着我说:“嘿,小子抬起头来,让老子瞧瞧,看看你是不是苏州府的逃犯。” 我冷冷朝他一望,那军官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奶奶的,又不是。”,我以为军官会就此打住。谁知道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看见我后面厚厚的包袱,眼睛发亮,毫无征兆地抖动手中的长鞭,对着我劈头盖脸地打来。 他一边打一边骂道:“慕容雷,你奶奶的,你这个死逃犯,老子差点被你瞒过去,快点乖乖地跟我到府衙,见知府大人去。” 敢情这人见财起意,见我是一个文弱书生,觊觎起我身后的钱财,就把我诬蔑成慕容雷。 我对慕容雷的故事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心里茫茫然,不知如何应付,就像如梦初醒一样,毕竟属于初来乍到啊。 狐仙在脑海里命令我说:“涧生,快抓他鞭子。” 我尚在犹豫,手却自然而然地对着鞭子抓去。 那鞭子带着一股厉啸,直奔我身上袭来。我只是轻轻的一抓,那鞭稍已握在手中,军官那股劲也是泥牛入海。 那军官尤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信刚刚那凶猛的一鞭,如果抽在人身上,不死也要贴上半条命。谁知道那凌厉的一鞭却牢牢握在我手里,他拽了一下,好像蜻蜓撼石柱,我顺着他的来势轻轻向怀里一拉。 “噗通”一声,军官猝不及防,被我拉下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个军官狂吼道:“来人啊,这里有刁民造反啦!” 他大造声势,然后摇摇晃晃准备站起。我上前飞起一脚,只听“喀喀”数声,那个军官的肋骨被我揣断了几根,人飞出了数丈之外,瘫倒在地。 那个军官捂住伤口,杀猪般的号叫。 我不等他反应,趁他还没有站起,一脚踏在他胸口,说道:“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再喊几声试试。” 军官胸口吃痛,哼了一声,这时气焰全消,低声对我哀求道:“爷,放我一马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再说,你杀害朝廷命官,是灭九族的死罪,这又何苦呢?” 我轻蔑地说:“呵呵,我好怕怕啊,不过你这理由也太老套点,能换点新鲜的词不?” 军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和一包金银细软,说:“这是我全部家当都归你,只求大侠你放过我一马。”,这些人久在官场里混,除了溜须拍马,最会看人眼目行事,见风使舵的本领常人难及,何况现在命悬一线呢。 我没有接他手中的东西,心肠一软移开压在他胸口的脚,对他说:“你起来吧,这次我就放你一次,希望不要让我下次再见到你。” 军官面露喜色,知道有了转机,连忙说:“谢谢尊驾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一定遵照你吩咐。一定一定……” 我心想,他的马不错,我正好用得上,也防止他追上我,添事端。于是说:“你的马不错,暂时借我使使。” “区区小马,不成敬意,就当我送您了。”军官满脸堆笑。 我也不想接他话茬,转身就向马走去。那战马久经训练,即便这边发生这么多事情,它只是甩甩尾巴,拍打着身上的蚊虫。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那个军官眼里露出了一丝冷笑。我是临敌经验不足,险些遭他暗算。 我向前刚刚走有两三步,突然心生预警,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军官双手齐扬,数十种暗器向我飞来。这些暗器笼罩了我全身,甚至我的左右两侧以及我的上方都在他的打击范围。这是致命一击。 军官得意忘形地喊到:“小子,你去死吧。敢跟官爷斗,你还嫰了点。” 第十六章杀了一个官爷 我肠子都悔青了,刚刚不该妇人之仁,除恶务尽。给这个军官死灰复燃的机会,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突然身体的周遭涌起一团淡淡的白雾,白雾裹住了身体。 白雾旋转…… 飞来的暗器射进雾里,如同泥流入海,再无动静。 军官几乎惊掉了下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我居然躲过他的致命一击,而我的报复可想而知了。 我现在再也不容他分辨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联想他刚刚所作所为,肯定是草菅人命的主,在他的手里不知道要害过多少人性命。要不是遇到我,这世上又会添一条枉死鬼,多杀一个坏人,就是保护更多的好人。 我心中一动,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向那个军官挥去,手法居然十分老到。 刚刚被白雾吞没的暗器,悉数奉还。 暗器来时很急,现在去势更猛。 那军官久经沙场,虽然身受重伤,尤向他的右边挪了几尺。 但是,他不幸遇到的是我。那些暗器像长了眼睛,在空中拐了个弯,径直向他飞去,这次他来不及躲闪,“噗噗噗噗.......”暗器全部射进了他的身体。 “啊!”他竭嘶里底地喊了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军官身体向前勾了勾,微微抬手,力不从心地指指我,砰然倒地。 军官在地上又垂死挣扎了几下,嘴角喷出一股血箭,蹬蹬腿,然后就寂然不动,眼见得活不成啦。 所谓天道轮回,这个军官用暗器杀人无数,如今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 我第一次杀人,居然这么轻而易举,而且心安理得,我扪心自问:“难道我天生就这么凶残和血腥吗?” 我蹲下身体,从军官的身上翻出了一柄绣春刀。绣春刀的一面写着一个“东”字,另一面写着一个“厂”字。 看来此人在东厂里面官职不小,低于三品的东厂是不可以带绣春刀的。 东厂的人怎么跟苏州知府勾搭起来,看来慕容家的冤案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又从军官的怀里搜出不少金银细软,看来这家伙搜刮民脂民膏是一把好手。 就在我准备起身掉头准备离去的时候,后背突然遭受一记重击,一个铁锤一样的拳头,砸在我的后胸。 我眼前一黑,那拳头也太重了。 我腾腾向前倒退了几步,定睛一看,原来那个军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就刚才那一拳的声势,比先前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了。“死”军官生硬地捡起地上的绣春刀,狞笑着,一步一步向我逼来。 军官不是死了吗? 狐仙在脑海闪现,他中对我说:“军官怨气太重,你剥夺了他的荣华富贵,金钱美女,所以心有不甘,所以诈尸来报复你,你要小心应付,诈尸比平时要厉害数倍,这次我不出手,你想怎样打就怎样打,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激发一下你的潜能。我在你一边观战,遇险时我自然出手。” 有了狐仙这句话,我平添了无比的勇气,大喊一声:“你这个狗官,居然诈尸来,这次让你形神俱灭。” 其实,已经容不得我更多的思考,军官的刀幻化出无数刀影,把我笼罩在里面。 我唯有向后退才能脱出刀山。于是,轻轻向后一纵,瞬间脱离了他的掌控。 军官把刀一横,由原来的劈改成了平推。我一长身,从他头顶跃过。 军官接连变招,虽然他奈何不了我,可是我始终在他的攻击范围。 瞬间,他已经攻出了数十招。 军官最起码是东厂的三品侍卫,武功是货真价实,这时,他突然一欺身,由刀变剑,从中路对我的胸口直刺过来。 这是军官最后的绝招,我无从避让,他的刀如跗骨之蛆,我也想老是躲也不是办法,我两眼死盯着他的刀,说也奇怪,在刚刚看来迅疾无比的刀,现在在我看来却像慢动作,像小孩过家家,慢吞吞地刺了过来。 我迅速一侧身,抬右手在他的刀背上一拍,刀应声落到地上,“啪啪啪。”断成了数截。 那个东厂官爷鬼魂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情形,精钢铸就的绣春刀竟然被我拍断,我的力量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在他愣神的瞬间,呼地一拳击过去。 拳未至,风先到。 一缕白色的气柱从我的指缝间射出。“砰”的一声正中他前胸,如中败革。 那个军官的尸体如遭雷击,身体扭曲了一下,然后“轰”地一声炸开,四分五裂,几无痕迹。 空中升起一缕黑烟,黑烟慢慢聚拢,隐约是那个军官的模样,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我说:“够狠,即便你手段通天,我也不会放过你,等着瞧吧。” 狐仙在我脑海里说道:“涧生,快抓他魂魄,让他魂飞魄散,以绝后患。” 这次我却没有来得及出手。 我正洋洋得意,陶醉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一个小小的鬼魂又何足道哉。 军官的鬼魂就在一瞬间在空中消失不见。 狐仙白了我一眼,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啊。” 我没有反驳,狐仙接着又说:“不过要恭喜你,你赤手空拳能打败东厂尸变高手,流传出去可要名扬江湖了。” 我说:“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不是在夸我,这是阴我损我吧?” 狐仙带有点严厉的语气批评我说:“你还真沾沾自喜那,这才是你潜能的皮毛,刚刚杀的不过是一个不通法术的一个寻常的军官而已,以后更大的考验在等着你。到时间要再赢了,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了吗?” 我给狐仙教训得脸上一红。 我连忙转移话题,说:“是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要变成军官的这副样子?” 狐仙说:“非也非也,所有人死后有鬼魂,但是,尸变的很少,百里有一都不到,要是人人死后都尸变或者变成厉鬼,那世界不乱套了吗?这个军官执念太深,恐怕生前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以致死后阴气太重,聚而不散,成为鬼杰。” 我挠了挠头皮,不再言语。 狐仙也就就此消失。 我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奔腾而去。 刚走十来米,就听身后有人嚷道:“不得了啦,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我不由得勒住了马。 第十七章口袋和尚 路边的杂木林里,窜出一个头顶光光的老和尚来,个子矮小,身体很胖,约摸六七十年纪,白胡子飘到了胸口,看样子这和尚几十年光阴都是横向发展。 和尚身上披着一件姜黄色的袈裟,上面左一块,右一块,染上不少油垢。 和尚惊慌失措地一路狂奔,弯都不拐向我而来。 和尚身上背着一只很大的又破又旧的布袋,在身后一起一伏。 不一会,和尚就气喘吁吁跑到我马前,他嘴里冒着白沫,断断续续对我说:“阿…弥…陀佛,施主,大事不好了,那…那…边有人杀人了。” “不不......有人被杀了。”和尚慌不迭地更正自己的说辞。 我迎着和尚的话题,轻描淡写地说:“大师,哪有啊?什么好不好的,杀就杀了呗.” 和尚头摇跟拨浪鼓一样,认真地说:“阿弥陀佛,杀了就不好。那不是吗?” 和尚用手指着跑过来的地方。 我故意装做什么看不见,说:“没有就是没有。” 和尚说:“奇而怪了,怎么能没有呢?” 我说:“我佛早就看透了生死,何况那被杀之人应该是早登极乐了,到天堂早占位置,理应庆贺才对。” 和尚傻傻地看着我,摸了摸头,说:“施主,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我继续糊弄和尚道:“岂止是有道理,那简直就是至理名言,你应该抄录下来,当经诵读。” 和尚认真地说:“那也未必,我记性好得很。” 我继续说:“大师,你看清楚凶手了吗?我刚刚就从那边过来,怎么没有看见呢?” 我一连几问,把和尚问懵了。过了一会,他才缓过神,慌慌张张地说:“施主,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不知道凶手是谁,老衲正坐在树荫下纳凉,准备吃点斋饭,突然有个东西飞过来砸在我身上,我一看砸我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头,鲜血淋漓的,哎,可惜那,把我吃饭的家伙也不给砸碎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和尚说完哭丧着脸,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透一般。 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杀人的痕迹。再看看和尚,他的袈裟上,他的手臂上,到处血迹斑斑。 我寻思应该那个作死的军官的头颅飞过去,正巧砸中他了。 看和尚浑浑噩噩的样子,我故意逗他:“大师,你可以去买彩票了,这叫‘中头彩’” 和尚愕然地望着我,问道:“施主,你说的彩票是什么啊?什么叫中头彩?” 我恍然大悟,现在可是在梦界。 所以我避开了彩票话题,答非所问地对和尚说:“大师,中头彩就是中了死人头的彩。对了,大师可是贼喊捉贼?我们都没有见到杀人凶手,要不人就是你杀的,你看看,手上还沾着血迹呢?” “哎,哎,施主不可诬赖好人,我出家人是菩萨心肠,从不打诳语,出家人讲究爱惜灯蛾纱罩灯,老衲又怎么会杀人呢?”和尚着急地表白自己。 我说:“大师,你这样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大师莫非怀疑是我?” 那个和尚上上下下仔细看了我一会,摇摇头说:“看施主貌相,绝非歹人,何况你文质彬彬,怎么也不像杀死凶神恶煞的高手,这样的人岂是你能杀的?不过,这人若你杀的那又是谁杀的呢?” 我假装沉吟了一下,对和尚说:“大师真的是好眼光,你已经确定不是我了,那自然就是你了。要不你报官查试试?” 和尚拍了拍光头,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难道人真的是我杀的?老衲头脑有点乱,你让好好想想。” 我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树荫下乘凉,是不是打瞌睡了?” 和尚说:“是啊!这个你怎么知道?打瞌睡又怎么了?” 我说:“大师,你知道梦游吗?” 和尚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啊!” 我嘻嘻一笑:“那不就结了,那人是你杀的。” “你你....你说是我梦游时杀的?”和尚这回绕过弯了。 我摇头晃脑道:“然也,然也。” 和尚说:“非也,非也” 我不以为然地坏笑了一下,对和尚说:“大师,那人是不是你杀的,我们姑且摆一摆,可是你就在我眼前,你还真的破了杀戒了。” 那和尚睁大眼睛,又使劲摇摇头,兀自不信。 我说:“大师,你又破了杀戒,你站的地方是个蚁巢,你两只脚已经踏死了不少蚂蚁,不信自己你看。” 和尚慌忙抬起一只脚来,只见脚底之下果然沾着几只蚂蚁的尸体。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和尚急的一屁股坐下,又抬起另外一只脚,那只脚上也有几只蚂蚁,其中一只蚂蚁腿陷在鞋底里,犹在挣扎。 我再次笑道:“大师,你可害惨它们啦,你再看看你的屁股,你坐死的恐怕更多吧。” 和尚闻言,一蹦多高,嘴里唠叨:“哎呀,不好不好,罪过罪过……” 和尚拍拍屁股,然后站定,和尚就弯腰对着地上的蚂蚁念起经来。 他念的是《无量寿经》还是《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等和尚念完,就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大师,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你好好留在此地念念佛经,替它们超度超度,也算功德一件。” 我说完两腿一夹,用手在马身上一拍。 那马真是匹良驹,扬起四踢,绝尘而去。 听得那和尚在后面惊呼:“施主不要走,我和尚还有要事找你,你不要抛下我不管啊。” 我转过头,对着和尚喊到:“886您吧。” 我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和尚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我,骏马可不管这些,瞬间就把他甩得很远很远了。 隐约听见那个浑和尚,疯疯癫癫在后面大呼小叫,滑稽之极,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暂时放下口袋和尚的事,辨别下方向,驱马向北而行。心里盘算,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泰山,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大雷。 我一路向北,马不停蹄,虽然是金秋时节,却是满目荒凉。 路上不时遇到三五成群的逃荒饥民,见到我骑着高头大马,心知非富即贵,不好招惹,便远远的避开了。 接近中午时分,我口干舌燥,腹中饿得咕咕只叫,那匹骏马也放慢了步伐。 我抚着马儿出汗的鬃毛,说:“马儿啊,今天辛苦你了,你快点走,等会我们找到好地方,我找点好的饲料犒劳你一下。” 只是放眼望去,路边没有驿站旅店的影子,心里也是暗自着急。 悠悠荡荡,那马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抬头一看,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个村落,进入了我的眼帘。 我心中大喜,打马前去。 那匹马也似知道我的心意,打起精神,向那村庄奔去。 第十八章前世的小倩真是淑 村子不大,目测有十来户人家。 村口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小河两边绿树成荫,有几只芦苇在鸣叫,遥相呼应,甚是好听。 这景色和兵荒马乱极不相称。 河水“哗哗”向东流淌,不时有燕子掠过低矮的天空。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衣裳。 几只黄蜻蜓,在河面上飞飞停停,有的点水,有的落在水草尖上。 清风习习,吹来稻香。垂柳飘飘,飘来阵阵离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那小姑娘自娱自乐,吴语绵软,煞是好听,和树上的卢燕遥相呼应。 我被小姑娘的歌声吸引,她音如百灵,绵味悠长。 小姑娘要是到了当今社会,凭她的歌声参加什么选秀节目,弄个名次没有问题。 我缓缓打马走到河边,“吁”一声,勒马停住。 小姑娘不以为意,忍不住抬头看了下我,羞涩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洗她的衣裳。 我略一停顿,对小姑娘说道:“打扰姑娘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一个人赴京赶考,错过了路边的酒肆,无意流落至此,能否请你行个方便,找个地方让我歇歇脚,找点干娘充充饥。” 我撒了个小谎。 “原来是个秀才啊。”那姑娘笑笑说,“是有学问的人呢。” “不敢当,不敢当。”我说道。 “这里叫汪家集,什么行个方便,阿爸阿妈可好客了,不要说是一顿饭,就是十顿也行。不过,这些我得禀明阿爸阿妈,经过他们同意才行。”那个丫头倒是热情,笑眯眯地回答道。 “汪家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心里想。 “小丫头,和谁说话呢?说话也没个遮挡,哪有这样自夸自得的,公子哥,丫头未见过世面,请勿见怪。”一个苍老但不失洪亮的声音,出现在那个姑娘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咪咪地从柳树下钻过来,一边打量着我,一边面带笑容地对我说。 猜想这个老人早就听到我们说话了,不过,我总觉得老者出现的太突然。。 我离鞍下马,牵着马走了过去。 路边绿草如茵,我也不扣缰绳,轻轻拍了拍马鬃,放任它自行觅食。 那马高兴地甩甩尾巴,径直跑到河边,饮起水来。 我慢慢走到老者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老丈,小生初来此地,错过了商旅,现在饥饿难当,能否行个方便,讨顿饭吃?” 那老者理了下手,说道:“公子客套了,请移驾到寒舍小坐,乡村之地,没有好酒好菜,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老者说完,又对河边洗衣服的姑娘喊道:“小连,回家啦,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客人,失了礼貌。” 那个叫小连的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嘞,爹。” 我心中一动,这个小连莫非就是小倩的前世阿连?联想起小倩的故事,这个庄子叫汪家集,这也太巧了吧,想到此,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阿连不慌不忙,一边提着篮子,一边弯下腰,在岸边随手采了几朵金黄色的野花,插在发髻上,很是好看。 那位老者慢吞吞在前面带路,我在中间走,阿连则跟在我后面。 老者领着我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和我叙家常。问我是哪里人氏之类的话。 我避实就虚,模棱两可地回答他,说大的地方是海州府,小地方就捏个地名。心知据实以答古今地名不同,反而引起误会。 好在老者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略微带过。 走了一会,老者就把我带到一个篱笆院前。里面三间草房,一间东屋,一间西屋,都是土房。 院子很大,里面有一棵石榴树,上面结满了石榴。 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在树下觅食,见到人来,警惕地蓬松起羽毛,“咯咯咯”地叫唤,小鸡们跑到老母鸡的翅膀下,好像得到了安全保护。 “汪汪汪汪……”,一只小花狗摇着尾巴,对着笆门吠叫,我见我进来,低着头不进反退。 它也不知是对着老者撒娇,还是不欢迎我这个陌生人。 老者斥了一下狗:“你这畜生,走!” 狗听懂了老者的语言,摇摇尾巴,知趣地跑到一边去了。 然后,老者就冲着里面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你多整点菜,给我和这位小哥喝两杯。” “噢,当家的,在外边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把客人请进来。”里面人应声道。 只见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精神矍铄,面目慈祥。 我连忙对老婆婆说:“老人家,不用太麻烦,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婆婆打量了我一下,客气地说:“不麻烦,不麻烦,你先跟当家的进去坐坐,一会就好。” “阿妈,我去把衣服晾一晾,等会帮你做饭去。”阿连乖巧地说。 阿连一说完,麻利地去旁边晾衣服去了。 我心里想:“乖乖,这个小倩这么淑啊,大雷怎么就这么命好,前世今生都遇到她啊?” 老者看我陷入沉思,轻轻“咳”了一声。我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 尴尬地笑了笑,说:“老人家,你生的好女儿啊。”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说:“乡村小女,见不得大事面的。” 我跟着老者进了屋。虽然是草房,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屋里面总共有三间房,一个大堂,东西两个配房,用粗布门帘隔开。 堂屋里面一张八仙桌上放着几只大瓷碗和一个大茶壶,几张长板凳摆在桌子四周。 老者很健谈,我们坐下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对我说:“我们汪家集因为比较偏,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所以这边很少有外人来,即便是官差也懒得到这里,因此外边再乱,我们这里倒也风平浪静,成了世外桃源。” 老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这一庄子都姓汪,年轻的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就外出打拼,所以这庄上只剩下老的和少的了。不过这几年年头好,风调雨顺,庄稼收成不错。” 我拱拱手道:“原来是汪老,打扰打扰。” 老者转而问我:“小哥不必客气,看小哥风尘仆仆,此番到此却是为何?” 我看了看老者,有些话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啊 第十九章阴魂不散的和尚 于是,我说道:“汪伯,不要叫我小哥了,我叫张天倚,小名涧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是海州府人氏,奉父母之命,出外游学,适逢明年大考,我这就赴京赶考。刚刚不识路,信马由缰就到老丈这里,打扰了。” 汪伯笑了笑说:“张小哥,原来是个秀才,久仰久仰。你不要再客套啦,否则就见外了。” 我故意把话题望阿连身上引。我说:“汪伯,刚刚洗衣服的姑娘是你女儿吧?不知道汪伯家有几个孩子呢?” 汪伯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说:“不瞒张小哥,那姑娘是我新收的干女儿,叫阿连。唉,她可是苦命的孩子,本来她家生活在江北岸的一个小村庄,谁知道长江发洪水,把整个的庄子都淹没了。她因为乘船在外边采莲,才幸免于难,后来她辗转流落到此,正好老夫膝下无儿无女,就收她做了义女。” 这里民风纯朴,汪伯为人也很坦诚,就把阿连的来龙去脉一股脑讲了出来。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省略了慕容雷曾经来过的事情。 我故意“啊”了一声,说:“汪伯,对不住啊,我不该这么乱问。” 我怕触到了他的痛处。 汪伯倒是不以为意,说:“这些年,都习惯了。” 汪伯接着又说:“不过小连人很乖巧,我们老俩口都很喜欢,才来几天,她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家务事都抢着做。我们也托人帮她打听打听她老家的情况,以及她的父母亲人,都没有什么消息,只知道她原来的村庄现在变成了一片汪洋,估计那里变成了河道,原先的小王庄再也不会存在啦。” 汪伯说道最后,居然有点喜悦的神情。 我也明白,汪伯他们岁数大了,突然来了勤快的女儿,自然高兴,农村都有子女防老的想法,所以生怕阿连离开他们。 人性都是自私的,汪伯的这点小心思我也理解,我估计托人找小连的父母云云,估计也就说嘴上说说而已。 我说:“恭喜汪伯,晚年能收到这么一位乖巧的女儿,是大大的福分啊。” 汪老者给我这么一夸,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也合不拢了。 我和汪老者又闲扯了几句,说着说着,阿连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阿爸,就不要再拉呱了,公子应该饿了,带这位公子去吃饭吧,那边菜都端上桌了。” 苏中农村普通人家都是这样子,一般都是东屋是两小间房,一小间做厨房一小间做餐厅,中间只是隔着一道墙。 小圆桌上摆了好几道菜,水煮菱角,青椒藕片,炒丝瓜头等等,有两盘荤菜,一个红烧鲤鱼,清蒸鸡仔。 这些都是绿色食品。 汪伯笑笑说:“这些菜不知道是否适合张小哥的口味,将就着吃吧。” 我故意凑到菜上,用鼻子闻了闻,由衷地赞道:“汪伯,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让我大开眼界,馋虫都给它们勾下来啦。” 老婆婆笑着说:“哪里哪里,张小哥真会说话,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这些清爽爽的小菜,不由得让我胃口大开。不过,我心里闪过一丝疑问:“普通的农户能做出这样的菜来?” 汪老者替我满上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汪老者不无得意地对我说:“我这没有酒具,用碗凑合着喝吧,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你务必要尝尝。” 然后又对阿连母女俩说:“这里没有外人,你们自己盛饭吃吧。” 阿连的母亲对我说:“这是老头子的全部家当,他平常都舍不得喝,小哥你要尝尝。” 汪老者说:“哪里话,老婆子乱嚼舌头。” 我谦虚了一下,推辞说:“汪伯,我平时不善饮酒,还是吃点饭,酒就免了吧?” 汪老者爽朗地笑了,说:“这是二十年陈酿,平时我都舍不得喝,难得和你一见如故,说什么也得喝点。来,先吃点菜。” 我端起碗,就在碗要到嘴边的瞬间,有个人从外边急匆匆地过来。 这个人一把抢过了我的酒,一仰头,“咕咚,咕咚,咕咚。”把我碗中的酒喝个精光。 “好酒啊,好酒。”那个人喝完酒,把碗朝桌上一放。“呃……”,又打了个饱嗝。 看来这人饥不择食。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个背布袋的和尚,阴魂不散地跟我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暂且叫他口袋和尚吧。 口袋和尚用手抹了抹嘴,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想法,他对我说道:“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追了你半天。你倒好,在这里好酒好菜,害得我老衲一个人在路上狂奔乱窜,人家都以为我是疯子。既然你不善饮酒,那和尚我就吃点苦,帮你代劳吧!” 我心想,你不是疯子才怪。 只是我惊叹和尚的速度,我骑了半天的马,他竟然在瞬间就能追得上,而且准确无误地跟踪至此,令我佩服,我推翻了自己先前对他的看法。 和尚说完,也不等众人有反应就大咧咧地坐下。 汪老者和阿连三人吃惊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汪老者说道:“小连,快去拿碗拿筷子,招呼下圣僧。” 汪老者又倒了一碗酒。 阿连慌忙起身,说道:“圣僧稍等,我这就去。” 不一会阿连端来一套餐具。 这时口袋和尚扫视了大家一下,说:“老衲来的匆忙,告罪。” 这次,他倒是没有喝酒。 和尚也不等别人说话,也不用筷子,就伸出乌黑的手,扳开一只鸡腿,送到嘴里,狠狠地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众人都没有动筷子,就看他一个人吱喳吱喳地吃。 汪老者和他的老伴面面相觑,我则坐着没有动,笑着看口袋和尚下面有什么表演。 汪老者低下头,不忍看和尚的狼狈样,又不好出言相劝。 阿连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感觉不对连忙用手捂住嘴。 阿连的干妈只是盯着和尚看,有点呆了。 口袋和尚不管旁人的目光,一只鸡腿被他三下五除二就啃个精光。他用油腻的手在僧袍上揩了揩,兀自贪婪地盯着盘子里的另外一只鸡腿。 嘴里念叨着:“好吃好吃,洒家已经好久没有品尝到这么美味的鸡腿了。” 口袋和尚已经撕下了文明的外衣。不在自称“老衲”了。 我把剩下的那盘鸡推到他面前,说道:“我越俎代庖了,我做主,把剩下的这只鸡都归你了。” 和尚脏手抓的鸡子,谁也不会再吃,我就做个顺水人情。 口袋和尚讪讪地说:“那多不好意思。”,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另外一只鸡腿上。 我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好意思。 汪老者此时回个神来,说道:“圣僧慢用,你多留些时日,我叫她们多做几只给你吃。” 口袋和尚只顾自己津津有味吃鸡,没有功夫搭理汪老者。另外一个只鸡腿已经被他消灭,他又开撕鸡翅,一抬头,看见总人都瞪着眼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说:“你们楞着干什么,吃啊,吃,不要管我就对了。 其实,这里也就是我对他熟悉一点,汪老者拿眼睛看我,等我的下文。 我苦笑道:“我和这位高僧也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汪伯,他不拘小节,我们也就效仿他,不用客套了。” 口袋和尚突然停下动作,对我说:“你说错了,我们可不是一面之缘,我们百面千面之缘总是有的。” “嘎滋”一声,一块油腻地鸡肉啃了下来....... 一只鸡风卷残云地很快就被他吃个精光,连那平时让人讨厌的鸡屁股也下了他的肚。 汪老者笑笑说:“大师不急,我再叫老太婆杀一只。” 这和尚给人看上去是几天没有吃饭啊? 口袋和尚在僧袍上擦擦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酒足吃饱啦,你们不要再管我了。我出去消化消化,饭后百步走,赛过活神仙哦。”说完站起身,走出东屋扬长而去。 阿连看他走了出去,夹了口菜放到阿妈的碗里,说道:“阿爸阿妈,和尚不是不吃荤的吗?” “小丫头,谁说和尚不吃荤啊?你在背地里揭我的短,当心我回来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光,叫你没得吃。”口袋和尚在东屋的窗口接话道。 阿连调皮地一吐舌头,说:“大和尚,不害臊,不害臊,偷听人家讲话,没羞没羞,还要吃光东西,更羞更羞。” 阿连见口袋和尚生性诙谐,是故也不再尊称圣僧了。 口袋和尚在窗外说:“小丫头,别嘚瑟,你这么厉害,当心找不到好女婿,嘻嘻。” 阿连被口袋和尚脸说得通红,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我才不要什么好女婿坏女婿呢,我这一辈子就伺候阿爸阿妈,才不嫁呢。” 心里却想起了慕容雷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丫头,言不由衷吧?你那点小心眼,那点小的秘密我懂的,要不要我帮你说出来?” 和尚大声嚷嚷。 阿连没敢吱声,心想:“这和尚口中没有遮挡,说出来真羞死人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和尚去别处化缘了,再见。” 听声音是越去越远了。但我知道,口袋和尚不会真走,他辛辛苦苦追踪我至此不会轻易离去的。 汪老者半真半假地斥责阿连:“小丫头,乱讲话,把圣僧都得罪了。” 说完,汪老者连忙起身出门,哪里还有口袋和尚的影子。 第二十章请求 我对汪老者说:“那个和尚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他游戏人间,你就不要怪罪小连了。” 汪老者呵斥小连本来就是装腔作势,我这一说他就有了下了台阶。 阿连的干妈瞪了汪老者一眼,女人天生护短,怪罪汪老者:“当家的,不要吓小孩子,小连说和尚那些话,也是有道理的。” 汪老者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我们吃完饭,口袋和尚也没有出现。 我在汪家坐了一会,准备告辞。 这期间,小连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张公子此番进京,不知道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我笑吟吟地说:“可以,不知道妹子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阿连脸色通红,好像是憋足了勇气,说:“他...他大约二十来岁,比公子稍稍矮一点点,更......” 阿连说到最后,几乎让我听不见了。 我说:“妹子的事情,我记下了。” 阿连又说:“如若见到这个人,务必替我传话给他,就说有人在汪家集等他。” “这个人是谁啊?”我明知故问。 我望着眼前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心里感慨万千。可是,有些话怎么能和她讲呢?即使讲了她也不懂。 阿连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低声说:“他……他……叫……”。 “慕容雷吧?”我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阿连惊得跳了起来。 我心里想,我知道的多啦,但是也不能捅破。 我故作神秘地说:“我可是大仙,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 “真的?”阿连盯着我说。 我故作正经地说:“我从来不骗小孩子。” 阿连信以为真,说:“我不小了啦,你和我差不多大还装老……你帮我算算,我五百年前叫什么?_?五百年后又叫什么?” 我假装闭上眼睛,用手装模作样的掐了几下,睁开眼,信口雌黄,说:“阿连,你五百年前是宫廷里的一只大猫,娘娘公主都喜欢你,可得宠啦。” 我继续说:“你下辈子嘛,投胎在江城,姓王,名字叫做小倩。” 我只是对她说个大概。 阿连却对我的话很感兴趣,问:“江城是哪里啊?那我下辈子做什么啊?” “江城就在江南,离你们这里不远。”我答道。 接着,我向她坏笑了一下,说:“做牛做马做个大美女啊,这个时辰你还是大学生呢。” 阿连一愣神,问我:“大学生是什么东东?” 我说:“大学生不是个东东,是个西西。” 阿连更是一头雾水。 我书归正传,对她说:“好啦,小连,我糊弄你玩呢,逗你开心的,你快告诉慕容雷长什么样子?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有什么特征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你的话一定代为转告。” 阿连嘟噜着小嘴,以为我真的是骗她,有点不高兴,不过她还有事求我,所以也没有向我发火。她断断续续,大致描述了慕容雷的模样。 我认真地记下了,对阿连说:“如果我见到他,不相信我咋办?” 阿连和慕容雷相识不久,慕容雷也没有给阿连定情之物,不想我有此一问,她说:“你提我名字吧,如果他想不起来,那他也没有必要回来了。” 我心里清楚,慕容雷和阿连在这一世是擦肩而过,心知以后他们再也不见,我甚至有冲动,带她回到现实。于是对阿连正色道:“小连,我不管你以前和慕容雷怎样,我和你定个约吧,如果一年内我和慕容雷皆没有信息,你就不要再等了。” 阿连也从我的话语中,觉察出我的话的严重性,她眼中充满了失望。 我继续说:“万事万物强求不来,人也不要太固执。正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阿连的眼角隐现泪光,可怜兮兮地说:“你说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是心中过不了这个坎。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拜托你,希望你能够见到他,和他一起回来。” 我心里有点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帮她。 这时阿连低声抽泣起来,又问:“如果这辈子不见,那下辈子我和慕容公子还会再见吗?” 我安慰她道:“这个必须的,到时候我撮合你们,不要把我这个大媒人踢到一边就成。” 阿连破涕为笑,看得出是非常的开心。 吃完饭后,和汪老者又闲聊了一会,我问明去京城和去泰山的道路,便起身向他一家告辞。 汪老者真诚地说:“张老弟,我这里随时随地欢迎你回来。” 我被他的真情打动,握着他的手说:“京城之行不管怎样,日后我定当抽时间回来看望你们。” 阿连在旁边欲语还休,我也不想给她添太多的希望,一扬鞭,策马远去。 我意气风发,一路马不停蹄,向北绝尘而去。 我偶尔回头,想好好看看汪家集,好记住位置。 谁知道,整个村庄像在空气中蒸发一样。 邪门,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打马回头...... 哪里还有什么汪家集,分明是一大片农田。稻谷收了之后,麦子还没有种下。 小河流水依旧,柳树垂枝翩跹,不见树下洗衣之人....... 我不由得想起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唉,小连,你究竟去了何方? 我对狐仙说:“老哥,你出来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狐仙在我脑海中现身说:“这一次,我和口袋和尚都走眼了,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看样子他们并无恶意,所以你尽管放心。不过,恕我直言,这个人的道行太深,也不是你我可比。” “那阿连怎么办?”我急急问道。 “老弟,不要杞人忧天了,她又不是你寻找的目标,管她作甚?”口袋和尚安慰我道。 我想想也是,只是放心不下。 口袋和尚催我道:“走吧,不要耽误了大事。” 我也只好如此了。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我无暇顾及路边美不胜收的景色,也暂时不去想阿连的事情,一心想早日抵达目的地。 就这样狂奔了一两个时辰,我预想的口袋和尚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我判断有误? 我突然发现,路上的行人看见我策马过来,会露出惊奇的眼神,有的人会指指点点,有的人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哪里不对?我无意向马后面一瞥,终于知道路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原因了。原来,口袋和尚在我的马后。他像一个纸鸢,,两只手拽着我的马尾,飘飘荡荡。那马不时甩甩尾巴,想甩开这个累赘,可任马怎么折腾,口袋和尚就像粘在尾巴上一样。 我勒马停住。 口袋和尚也松掉马尾巴,一纵身站在我一侧。 口袋和尚对我咧嘴一笑,说:“这马真是好马呀,驮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要是拿到集市上去卖,肯定值个好价钱,能买上百只草鸡。” 口袋和尚还惦记那些鸡呢,我简单回了他一句:“你省省吧,贱贵不卖。” 心里在想,这大和尚真不简单,神不知鬼不觉就上了我的马,而且只是拽着马尾。 口袋和尚却在一边感叹道:“老了哎,老衲想跟上你还真难,不得已,只好借借马力,现在想想真是爽那个歪歪。” 我生气地对口袋和尚道:“大和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匹马也是上等好马,你光明正大求我,我们合乘也未尝不可,你这样偷偷摸摸,未免不太地道吧。” 口袋和尚摇摇头,用手去掸身上的灰土,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我在你马后逍遥自在啊?那些扬尘就把我喂饱了,下次打死老衲也不拽马尾巴了。” 我说:“自讨苦吃?活该。” 口袋和尚继续讲:“老衲号称路路通,专业带路多年,从没有走错,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先前说的彩票是什么东西,” 我眼珠一转,对口袋和尚说:“彩票嘛,你顾名思义,彩,色彩彩色也,票,银票也,合起来就是彩色的银票。” “哦”,口袋和尚有点泄气,说:“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啊。” 我正色道:“大和尚,你三番五次跟着我,恐怕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包,你告诉我,你意欲何为?” 口袋和尚说:“带路的干活,你雇还是不雇?” 我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在手上抖了抖,说:“雇,当然得雇,不过嘛……”我故意打住话题。 口袋和尚急急地问:“不过什么?_?”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雇…你…离…我…越远越好。” 口袋和尚兴奋地说:“那也不错啊,钱快给我。”胖胖的身体一纵老高,想抢我手中的银票。 就在和尚堪堪够到我手的时候,我一抬手,让他扑了个空。 我逗他道:“大和尚,你不要急嘛,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呢?是不是重建庙宇,再塑金身,准备弄个主持干干啊?” 口袋和尚先摆了摆手,然后扳着手指对我说:“和尚才没有那么多远大理想呢,我有了这笔钱,第一件事就去还俗,养一大群鸡,然后嘛,购买点土地,建个庄园,娶一个老婆,两个老婆,三个老婆,再然后就养一堆孩子……” 第二十一章遇到一队官兵 “和尚,你也太花心了吧?为什么要娶三个老婆,而不是两个或者四个呢?”我顺着和尚的话题,继续逗他。 “这么浅的道理,你都不懂啊,三个角的形状最稳定,何况我六七岁的时候,和三个小女孩过家家,她们都和我成过亲的,一晃几十年了,不知道她们还愿不愿意嫁我?” 口袋和尚陷入了沉思。 我接口道:“嘻嘻,她们肯定愿意嫁的,不过还要征得她们的老公啊,公公婆婆啊以及儿女们的同意。” 口袋和尚拍拍脑袋,着急地说:“那可怎么办?” 我说:“好办,好办。” 口袋和尚恳求说:“你做做好人,把你的方法教给我。” 我说:“好办,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这些破钱,我把它收起来,银票不给你,你就没有这么多烦恼那。” 说完,我就把银票揣了起来。 口袋和尚苦着脸,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你盯着我看干嘛?莫非想谋财害命?” 口袋和尚重复着我的话,“谋财害命?我才不会呢,要谋你财害你命的人,这不就来了吗?”说完,他一指远方。 我抬头一看,远方尘土飞扬,一个马队向我这边驰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功,他们就冲到了我的面前。 那些人把我和口袋和尚圈在中间。 这个马队约有百十号人,携带各种兵器,看穿着打扮像是官府中人,他们其中有十几匹马不停地在我四周跑动,还有人就勒马站在后面。 尘土飞扬...... 口袋和尚大声说道:“官爷,你们这是玩马戏,走马灯吗?有趣有趣,不过不要再跑了,大和尚的头都给你们转晕了。” 这时,从后面越出一匹马,冲到前边来。 马上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军官,他举起手,示意那些转圈的人暂停。 这些人得到号令,就慢慢停了下来。 我看的出络腮胡是这里的指挥官。他用手一指我,对我说:“兀那小白脸,你近前过来答话。” 我听了甚是不悦,不卑不亢地答道:“我耳朵不聋,眼不瞎,你过来答话。” 有人说道:“这小子居然敢顶撞我们家大人,活的不耐烦了?” 络腮胡子眉毛一扬:“你一个书生和一个和尚在此作甚,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定非奸即盗。”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大明哪一条法律规定,一僧一俗在一起就犯法了?” “这小子嘴硬,好好回答我们蒋大人的话,要是再敢顶嘴,看我不教训你?”有人在后面厉声喝道。 “马屁好响,响屁不臭!”口袋和尚悠悠说到。 “呸,和尚竟敢骂人,待我捉了和尚,让和尚放几个臭屁。”一个人策马越出队伍,不用说,刚刚一番话就是他说的了。 众人在那人身后一阵欢笑。 “不用捉,待会你们吓着和尚,和尚真的会放屁的,就怕臭死你们。”口袋和尚慢吞吞地说。 那个络腮胡子的蒋姓军官对口袋和尚说:“和尚,你不要瞎搅浑,我没有和你说话,哪边凉快哪边去。” 口袋和尚说:“不凉快,太阳晒死人,风都给你们遮住了。” 后出马队的那个汉子说道:“我知道有个凉快的去处,我这就送你去。” 口袋和尚浑浑噩噩地那个汉子说:“哪里凉快啊?” 汉子说道:“你躺倒就凉快了,或者帮你放放血也行。” 口袋和尚不急不忙,说道:“可惜啊可惜......我看兄弟你如此热心,我送你一卦如何?” 那汉子一沉楞,说:“可惜什么?老子不信这个,你有屁快放。”,他说是不信,但还是停止了动作。 “兄弟啊,你性子也太急了,吃不得热豆腐的。” 口袋和尚依旧慢吞吞地说。 那汉子一挥鞭子,打向口袋和尚:“老子不想听你胡扯,你乖乖地躺着吧。” 口袋和尚躲过鞭子,嚷嚷道:“我刚刚看你双眉带煞,印堂发暗,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那汉子勃然大怒,说道:“大和尚,你这是诳我啊,算人不如算己,我看有血光之灾的应该是你才对。” 汉子说完,从身后抽出一把钢刀,猛地向口袋和尚劈去。 络腮胡子的军官似想制止,但终究没有发话。 口袋和尚大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动粗啊!” 说完一矮身,钻到了那汉子的马下面。然后四肢并用,一下子抱住了马的肚皮。 我是见过口袋和尚的本领,他能拽着马尾飞行,现在搂住马肚也就不稀奇了。只是他那么胖,能这样做委实不易。 那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口袋和尚的踪影。口中咦了一声,拉马转了一圈,仍没有看见和尚。 口袋和尚抱着马腹,尤在朝两边的人挤眉弄眼。 马队中有人喊:“那和尚藏在你马肚子上了,你要当心。” 那汉子闻言,低头寻找马腹下的和尚。那匹马膘肥体壮,把口袋和尚遮得严严实实。 那汉子突然发现一个袋子,耷拉在地上,可以断定口袋和尚确实藏在马下,但是刀却办法向他招呼。 那汉子寻思,只有跳下马才能找到和尚,想到此,那汉子翻身下马,一眼看见口袋和尚滑稽地抱着马肚,不怒反笑,一个健步上前,左手就抓住口袋和尚的后背,一用劲,把和尚拽了下来,顺势举在空中。 其实那汉子开始也想用刀的,只是怕误伤了坐骑。 口袋和尚被他举在空中,四肢乱动,狂呼道:“你轻些,和尚恐高,年纪大了,不要把我摔下来,弄个三长两短的,还要找郎中费事。” 众人看和尚如此不济,起哄道:“我从没有看见和尚狗啃泥,你能不能表演一番?” 我知道口袋和尚是装憨,所以也不急,看他怎么闹下去。 那汉子在众人唆使下,愈发兴奋,想故意卖弄下手段,大声喊到:“空中飞人来了。”他把口袋和尚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一撒手,准备把口袋和尚扔出去。 众人都以为口袋和尚这下可遭罪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料口袋和尚像块牛皮糖,粘在了那汉子的手上。那汉子连甩了几下,居然没有把口袋和尚甩出去。 汉子心里有点着急,顾不了其他,右手单刀向口袋和尚劈去。 和尚慌慌张张地乱踢乱踩,“噗”的一声,和尚的一只脚无巧不巧地踢中了那汉子的手腕。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口袋和尚喊道:“不得了啦,要杀人啦。” 和尚就会喊这一句。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口袋和尚身体一旋,骑到了汉子的脖子上。 那汉子似乎懵了,挣扎了几下,无法甩下和尚,便不再反抗。 那些官兵现在才明白口袋和尚是戏耍那汉子。 有几个人越出人群,骑马出来,试图营救那汉子。 口袋和尚向我求救,说道:“兄弟,我怕怕,快来救我,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要群殴。” 这时,狐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他对我说:“涧生,口袋和尚怎么着你都不必过问,由他闹好了,不妨事,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得到狐仙的指示,我心里更有了底。 我故意耸耸肩摊摊手,装做一脸的无奈,说:“和尚,你不要拉我下水,我下去也只是充个数而已,人家不用动手,一人一口吐沫就把我们淹死了。” “淹不死我,大和尚自幼就会游泳,什么蝶泳,仰泳,狗刨我都会。” 口袋和尚挺了挺胸脯,自豪地说。 我故意说:“我是旱鸭子,我可不会水。” 口袋和尚说道:“兄弟,那可不行,你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你怎么救?” 我说:“我在岸上拿长竹竿救......” 有人暴喝道:“兀那和尚,不要啰里啰嗦,识相点快把他放下。” 口袋和尚歪着脑袋说:“施主,你说错了,你应该让他放我下来才对。” 那人一下子被和尚噎住了嘴。 又有人气势汹汹地说:“和尚,你现在下来还来得及,否则休怪兄弟们无情。” 那个人显然吸取了前人的教训,生怕在众人面前出丑,所以只是用语言恐吓和尚。 络腮胡子的军官只是默默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倒沉得住气,把马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这时和尚突然转向我:“兄弟,我让你救我,不是让你打打杀杀,你是个读书人,这会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他们思想工作做通,肯定能救下和尚。” 我哑然失笑,说道:“和尚,这是曲线救国啊。可惜你打错算盘了,你不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络腮胡子军官倒是很镇静,说:“你们两好好给我演,我看看你们想干嘛。” “哎呀,不好,和尚中午吃坏了肚子,我……我……要放屁。”说完腾地从那汉子身上跳下来。 原先口袋和尚说要放屁臭死他们的话,我开始以为是玩笑,不想是真的了。 那汉子受了和尚的羞辱,脸色铁青。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钢刀,向刚刚出列的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抬手,一个大刀,一个长矛,一左一右,偷袭口袋和尚。 口袋和尚此时正在半蹬,撅着大屁股,作放屁状。仿佛没有发现危险临近。 就在两件兵器堪堪靠到口袋和尚的时候,口袋和尚突然消失不见了。 那个在马上使长矛的人招数用老,收势不住,矛径直刺向舞刀的汉子。 那汉子猝不及防,他纵向和尚的身形无法停住,迎着长矛就冲了上去。“噗嗤”一声,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体。 “哎呀,不好!”几乎是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好玩,好玩,你们也太客气了,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口袋和尚拍着手说 第二十二章臭气冲天 “不过……”口袋和尚话锋一转,说道:“你们也太不识时务了,和尚美美的一股浊气,就给你们弄没有了,你们得赔。” 口袋和尚又对先前那个被扎的汉子说:“兄弟,我刚刚算你有血光之灾,现在信了不?” 那汉子心知遇到高人了,嘴上却不认输,说:“和尚,我着你道了,有本事尽管过来。” 他叫人过来,自己却向后退了几步。 络腮胡子军官突然发话道:“和尚,你不要不识抬举,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众人看络腮胡子军官讲话,没有人敢插嘴,那一刻,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口袋和尚却不理络腮胡子军官这一套,嘻嘻一笑,说:“官爷,原来你对我们很客气了,是吗?多谢多谢。” 络腮胡子军官像没有听到和尚的讽刺,继续说:“和尚,看你来路不正,身后背着那么大的布袋,里面装的什么?给我打开一看。” 口袋和尚一听络腮胡子军官说他身后的袋子,脸色突变,连忙捂紧口袋。 口袋和尚紧张地说:“里面那个......那个什么也没有!” 络腮胡子军官冷冷一笑:“和尚,既然什么没有,你心虚什么?只要打开一看,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我就放你们过去。” 口袋和尚闻言向后退了一步,说:“官爷,这个是和尚吃饭的本钱,不能说,不可说,更不能打开来看。” 众人兴趣更浓,有人喊道:“和尚,里面藏的是什么?快拿出来。” “识相的,自己打开,要是让爷动手,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里面肯定是和尚偷来的金银珠宝,那就是赃物了。” “和这个假和尚啰嗦什么,一刀砍了算了,干净利落。” 在众人的喧嚣中,口袋和尚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我也很好奇:“口袋和尚的布袋里鼓鼓的,?究竟装着什么呢?” 但我清楚口袋和尚为难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他是欲擒故纵,肯定是想打开的。 我乘机顺着和尚的思路,煽风点火,长叹一口气说:“大和尚,要想脱身,还是把布袋解开了吧,好歹给大家一个交代。” 口袋和尚有点怨恨地对我说:“哎,你这人真不够朋友,居然帮外人说话,他们要是让你把裤子脱掉,你也脱啊?” 我心里暗想:“这也叫出家人?居然当众说脱裤子什么的。” 我朗声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和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何况袋子里要不是赃物,那有什么不敢示人的?” 口袋和尚委屈地说:“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看来是遇人不淑啊。” 我说:“和尚,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帮你好不好?让你逃脱嫌疑,还你清白还能害你啊?” 口袋和尚听我说完,摇摇头,不情愿地把布袋放到了地上。 布袋摇摇晃晃,立而不倒。 口袋和尚扫视了四周一下,最后把眼光停在络腮胡子军官的脸上,说道:“既然我兄弟说了,各位要打开袋子,和尚也不拂大家心意,只不过这袋子由谁来解?不过和尚事先声明,要解出问题,和尚概不负责!” 这是故弄玄虚吗? 早有人离鞍下马,抢到了口袋和尚面前,自告奋勇地对络腮胡在的军官道:“统领,这个袋子让老王来解吧,免得和尚做了手脚。” 和尚有点不放心,叮嘱老王道:“王老兄,请务必将布袋抓紧了,不要一不留神被风吹跑了,那得赔。” 络腮胡子军官微微颔首。 那个自称老王的人得到允许,走到口袋和尚面前,轻蔑地说:“一个破布袋而已,被风吹没了,我赔你十条百条。” 口袋和尚道:“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就怕你到时候赔不起。这位王兄弟,请看仔细了,抓紧了,这布袋就交给你了。” 说罢,口袋和尚上前几步,真的把布袋递到老王面前。 老王不假思索,一伸手就把布袋从口袋和尚的手里抢了过来。 还没有等老王解开袋口上的绳扣,原来就很鼓的布袋突然急剧鼓胀起来,而且越胀越大,很快布袋胀得像一个两人合抱大小的气球。 北风一吹,布袋球冉冉升起。 “哎呦不好,这布袋有古怪,冲满气要跑。”老王心里想到。 刚刚老王还准备在络腮胡子的军官面前邀功,怎么能让布袋轻易飞走,所以老王死死地用两只手抓住袋口。 然而,布袋还是飞了起来,轻飘飘地就飞到了半空。 战马上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救援,老王已经被带到了空中。 我也不懂这布袋有如此的神奇,只见口袋和尚慌得在地上只跺脚,说道:“老王啊,我叫拿好,你偏不听。小孩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布袋要是飞走了,我下半生可咋办呀?” 老王在空中挣扎,双腿乱蹬,使不上劲,枉自用江湖上的‘千斤坠’,仍然阻止不了布袋的上升。 众人看老王手抓布袋,悬在空中,觉得又滑稽又害怕。 ”嘿,老王,你不要见财起意,想驾袋远走高飞吧?现在看你的劲头不错,下一步便是要周游世界的节奏了。” 口袋和尚仰起头,对老王大声说到。 老王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否听见口袋和尚嘲讽自己,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老王要吃上几粒——他在后悔自己的鲁莽,现在身在空中,如何下去? 布袋飞到了十来丈高,停住了,悬在空中。 众人乱嚷嚷,说:“和尚,快把你的袋子弄下来……” “擒贼先擒王,抓住和尚跑不了袋子。” “抓和尚棘手,不如抓他同伙,换老王下来。” 果然,有几匹马向我冲了过来。 “这位仁兄,你叫和尚怎么弄,是纸鸢我手里还得有根线呢。你们在下面不要乱跑,万一老王掉下来,砸到各位,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口袋和尚抱着头蹬下来,冲着人群喊。 络腮胡子军官觉察不妙,心中寻思:“这和尚不知道什么来路,还是少招惹为妙,他要是对我发难,我决计躲不过的。” 想到此,络腮胡子军官趁口袋和尚注意力放在空中,轻轻一提缰绳,溜到了大队人马中。 我看着空中的老王,样子甚是滑稽。 看他们乱糟糟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个计较。 我冲着众人喊到:“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各位愿听否?”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的眼光都向我看来。 口袋和尚似笑非笑,他也在等我下文。 我说:“各位官爷,这个简单,只要你们搭个长梯放他下来即可。或者用弓箭射破布袋,把布袋的气泄出来,人自然就可以平安落地了。” 说完,我向口袋和尚做了个鬼脸。 口袋和尚脸拉得老长,说:“小兄弟,你这个馊主意,想害死我啊?布袋可是和尚的本钱,射坏了就补不起来了。你们不要听他的,万一准头差了,把老王射成刺猬那可大大的不妙。我这布袋嘛,三天两天肯定会落下来的。” 我说:“布袋坏了再补补嘛,要不我赔你新的?” 就在我说话之际,“嗖嗖嗖。”几支箭射向了布袋。 这个射箭的人姓赵,平时看不惯老王的作风,这次乘机报复老王一下,连发了几支袖箭。 赵姓的人心里想,射中老王是他运气不好,射破袋子也要把老王摔个半死。 几支箭擦着老王的头皮飞了过去,老王吓得闭上了眼睛。 “噗”,一支箭射中了鼓起的袋子,箭尖插进了袋子。 “嗤”一声,袋子果然开始泄气。 老王大喊一声:“哎吆,不好!” 老王手一滑,口袋再也抓不住,他像断线的风筝,坠向地面。 “噗通”一声,老王重重地砸到地上,估计一条小命要去掉半条。 口袋仍然悬在空中,只见一股黑烟,源源不断地从布袋的箭口处涌下来。 开始还是一小股,后来就是大面积喷发。 黑烟越来越浓,瞬间笼罩着下面的人群,遮天蔽日。 我左顾右盼,发现唯有我独善其身,周遭没有一点黑烟,也没有闻到任何的异味。 “好臭啊!”有人呼道。 “和尚有邪法,注意。”又有人喊道。 我看他们用手捂住鼻子,有的人干脆对着地上狂吐,几天的饭食都呕出来了。 那些人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从马上栽了下来,应该是被那股臭气熏晕的。 这时,口袋和尚从黑烟中向我走来,向天空一招手,布袋悠悠地落到了他手上。 口袋和尚哈哈大笑,说道:“这班官兵,平日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我只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惩戒,希望他们以后能有所收敛。” 我和口袋和尚穿过烟带,回首望去,那个烟阵尤未散去。只是里边的人,看不清楚了。 口袋和尚问我说:“你还不放心他们啊?” 我说:“我说担心你的那些烟,要是被他们吸光了,下次就没得用了。” 口袋和尚哈哈大笑,说:“和尚别的能耐没有,放屁的本能还是有的。” 我忍俊不禁,敢情那些黑烟,居然是和尚的屁啊。 口袋和尚正色道:“俗人把屁简单分成两种,以臭和不臭区分,什么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而我的屁分三六九等,刚刚的那个屁是最浅的了。” 我说:“最高境界的屁就要臭出水平,臭出最高水准了,是不是臭如毒药啊?” 口袋和尚连连摆手,说道:“错,大错特错,最高境界的屁是香,闻者如近百花。你岂有不知,越是剧毒的东西,给人看上去越美丽,像那些花蛇,还有罂粟等等,皆如此。” 唉,这就是口袋和尚的“屁”理论。 第二十四章怕老鼠的姑娘 那姑娘约有十之七八,满脸惊恐,头发散乱。 她头也不敢回,只是一个劲地说:“公子,那边有一群大老鼠,凶的很呢,它们还.....还追我。” 我开始以为是这个姑娘遇到了强盗,原来是几只野老鼠作怪啊。 我顺着姑娘跑的路径看去,果然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草丛里窜来窜去,交替而行,时不时站立起来,一点也不怕人。 我对付人也许没那么自信,对付一群老鼠嘛,还是有自信的,我对着鼠群怒喝一声。 那些老鼠并不吃我这一套,我吆喝了一阵,在空中甩了几下马鞭,它们才慢慢退去。 留下一阵“吱吱”声。 口袋和尚却是笑眯眯地对我说:“人年轻,英俊就是好啊,你看,小姑娘都爱挑小帅哥,我这又老又丑的和尚,自然没有人理了。” 姑娘脸上都是黑灰,我也看不见她听了和尚的话脸是否红了。 我倒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人。 那姑娘没有理会口袋和尚,可怜兮兮地说:“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济南府泰安石门村人,跟随父母双亲到苏州姑丈家,谁知道南方发大水阻挡了行程,无奈只好折返,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伙山贼,打劫了我们,还把我虐去,准备让我做他的压寨夫人。幸亏小女子……小女子……小时候得过天花,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脸上都是麻子,也幸亏这些麻子才逃过此难。也不知道父母他们现在怎样了?” 姑娘说罢,悲从心起,呜呜地哭了起来。 姑娘能言善道,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阿连的家也是被大水冲毁的,唉!洪水无情那....... 我心都被她哭软了,心中有替她寻找失散的父母的想法。 我仔细打量这个姑娘,除了黑灰,却没有看见一个麻子。 姑娘也发现我在看她,我们的眼光交织在一起,随后,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口袋和尚对我说:“好,好,好,那么快就对上眼啦?家有丑妻是件宝,她可是未来的宝,给我这个小兄弟捡着了。” 和尚能说出这些话,也是菜和尚了。 我狠狠瞪了口袋和尚一眼,不理会他的调侃。 我看姑娘哭得悲悲戚戚,顿生怜悯之心,我也不顾及和尚的疯言疯语,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对她说:“姑娘,凡事看开点。你若不嫌弃,这些银票你先拿着,等到了前边集市上,你买些衣物,再雇顶轿子,让轿夫把你送回家。” 那个姑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低头“嗯”了一声,却没有上前接我手中的银票。 口袋和尚却接话说:“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小兄弟你那是帮人家姑娘啊,你这是把她向火坑里推啊。你想啊,一个姑娘家在外本来就危险,再揣这么多银票,不惹人眼红才怪?何况这世道又有几个人靠得住?不要说那些贩夫走卒,就连军爷都和山贼无异,那些轿夫看姑娘单身一人,不下毒手才怪,何况就是把这位姑娘送回家,她家里有人没人还是未知数呢。” 是啊,姑娘还没有说他遭劫后的情形,她的父母心中在哪里呢? 我心里揣摩口袋和尚的话意,他想让我干嘛呢?难道寻找大雷的路上还要带上她? 那姑娘似是知道我的心思,说:“公子,你们就带上我吧,我知道你们是做大事的,我不会拖累你们的,不瞒你们说,我还会点厨艺,会烧个叫花鸡什么的……” 口袋和尚听到有鸡,哈喇子都要留出来了,连咽了几口口水,嘻嘻一笑,说道:“兄弟,这姑娘孤苦伶仃,一个人蛮可怜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兄弟你就带上她,顺便送回去可好?” 姑娘很是乖巧,见口袋和尚答应。连忙对和尚鞠了一躬又对我鞠了一躬,莺声说:“那就谢谢佛爷,谢谢公子啦。” 我高声道:“姑娘,现在言谢尚早,你现在是羊入虎口,我和和尚是彻头彻脑的坏人。” 说罢,我咧开嘴,扮了个凶巴巴的鬼脸。 姑娘噗嗤一笑,说:“遇到你这样的坏人,我也自认倒霉了。” 我也给她逗的一笑,说:“小姑娘,你家是哪里?可会骑马?” 我心里寻思,让口袋和尚再变一匹马来。 小姑娘还未答话,口袋和尚又抢了话题:“小兄弟,你这又是为难人家了,像这样的姑娘家,出车入轿,有几个女儿家骑马的?何况,这里也没有多余的马啊。” 和尚的话把我的心思给堵死了。 姑娘似乎证了一下。 怎么办? 口袋和尚调侃我说:“老弟,天色不早了,这姑娘弱不禁风,总不能把她一个人落下吧?麻烦你就用马捎她一程,然后……再找个客栈住下再做打算。” 我说:“口袋大师,你是出家人,要捎也应该你捎。” 口袋和尚摇摇头说:“错也错也,一个出家人带一个小姑娘共骑一马成何体统?何况我满身油污,人家姑娘也会嫌弃老衲的。你是翩翩公子,带一个美少女就不让人说闲话了。” 口袋和尚趁小姑娘没有在意,对我挤眉弄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口袋和尚轻轻唱道。 这句话源自《诗经》,是开篇之文。我曾经望文生义,以为这句话里的那个“逑”就是追求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是“与之相匹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美丽贤淑的女子,是君子的好配偶。” “美少女”?我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我给和尚怎么一弄,有点下不了台,说道:“你要再口没遮挡,我可要生气啦。” 口袋和尚若无其事,白了我一眼说:“我唱个曲儿咋了?你不让我唱我就不唱。” 口袋和尚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这样说可能伤姑娘的自尊。 不过那个姑娘却没有反应,像默认一般。 我一时语顿。 口袋和尚说:“小姑娘,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老弟共乘一骑?” 那姑娘低下头,说:“公子,只要不嫌弃小女子,我也只好委屈公子了。” 这时口袋和尚又出来帮腔:“老弟,你看人家姑娘家都爽快地答应了,你快点拿出点诚意,男人嘛主动点,要有温度,更要有风度,你把这位小姑娘抱上马可好?” “抱”? 我被口袋和尚挤兑得没有办法,只好翻身下马。 我轻轻走到小姑娘的身后,双手挟住她的细腰,说声:“姑娘,小心点,在下要冒犯了。” 我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上马背。 看得出那姑娘扭捏了一下,我的心中也是砰砰直跳。我不好意思坐在小姑娘后面,我坐在马的前面,叫她搂着我的腰。 口袋和尚对我竖了下大拇指,坏笑地说:“这还差不多,英雄救美,一段佳话。哈哈哈哈……” 说完口袋和尚一抬手,策马扬鞭,奔腾而去。 我紧随其后,只是慢了一拍,我快马加鞭,想追上口袋和尚,只是多了一个人,自然就慢了。 马匹颠簸,加之那姑娘本来就害怕,搂的我很紧。 我感觉后颈上她呵气如兰,弄的我痒痒的。 我心中想:“也不知道她的黑灰的下边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天花的后遗症也就是脸上有麻子而已,看她的五官。应该是一位绝色美女才对。 我同时也感叹,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同时就打开了一扇窗,这个姑娘婀娜的身材,也是对她满脸麻子的一种补偿吧。只觉得这段路再漫长些多好。” 我转念又一想:“自己怎么变得如此龌龊不堪了?” 我内心有点自责了。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身体朝前面挪了挪。 这时,口袋和尚在前面不远处喊道:“兄弟啊,你慢慢和小姑娘唠嗑唠嗑,还要把她照顾好,不要把人家从马上摔下来。我先行一步,替你探探路。” 也不等我回话,就看口袋和尚一扬手,绝尘而去,一会就看不见了。 我知道追他不上,索性就放慢马步,让马随意而行。 我打破沉默,对身后小姑娘说:“姑娘,你骑马还习惯吗?要是累了,和我吱一声。” 小姑娘像猫叫一样:“嗯。”了一声。过了一会,那个姑娘好像适应了马背的颠簸,她渐渐不再紧张。 我随意地问:“姑娘如何称呼?” 她腼腆地说:“我姓江,名叫紫依。公子你如何称呼?” 我暗道:“好名字啊,听名字就知道她应该是大户人家。可是……” 我嘴上爽朗地答:“我叫张涧生,你喊我涧张大哥就可以了,这样叫起来也方便些。” 江紫依低低说:“那我就高攀了,你……你……叫我江小妹吧” 我心中暗想:“这哥啊妹啊,叫得也太那个了吧。我首先怪自己没有脑子,不是自己叫她喊哥的吗?难道我和这个丑女还要爱情一下?” 我突然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带江紫依到整形医院去整整容,再把她送回来。” 江紫依见我没有答话,心怯道:“公子,莫非嫌弃小妹?你不必为难,我还是叫你江公子吧。” 我连忙解释:“依妹,哪里的话呢,哥才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我再想事情呢。” 江紫依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天空中传来几声雁鸣。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