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常坤》 第一白发三千丈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一阵清脆如铃般的声音传起于木屋中。 木屋立在秋蒲镇中,侧旁一棵入云的白梧桐,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大半个镇,在低端处缠满了风铃与象征着吉祥的哈达。风一袭来,人人都能听到悦耳的天籁之音。 “这是谪仙当年浪迹人间时留下的一句诗,此中愁索隐隐跃来,却又饱含真情,令后人倍加赞扬传颂。” 一道白衣倩影正在木屋中来回踱步,这本是首忧愁的诗,读这诗时,她也忧愁了。不禁然又转首望向了窗外,几只大雕在远处展翅,冲向云端。 人常言,雕是这世间飞得最高的鸟,不知是否真实? "女师,这诗中言道:白发三千丈,是否真的有那么长?如果有,那得多长啊?"一个刚及弱冠的青年男子好奇道。 骆白依莞尔一笑,道:“世间哪有那么长的头发,这只不过是衬托心情罢了。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头发,那这人洗一次头发,怕是三年都洗不完喽。” 木屋的学员们皆是大笑。 忽而骆白依顿了顿,面色低沉下来,道:“但如果要问三千丈有多长,那便就这般长了。”她伸手一指窗外,众人看去,只见得百里之外那一座秋蒲仙山耸然云间,峰顶已跃过云层,作顶天之势,已似与日月同堂。 “好高,好高。。。。。。” “对,很高。” “女师,听说我们这个秋蒲镇是由那谪仙所名,还有那仙山,也是由此而来?”有学员好奇道。 “没错,当年谪仙于人间行走。风度翩然无双,更是仙气高深,又因为他封住了卦脉,断了两界之战。因而世人将他奉为第一仙。这秋蒲仙山自古便有个规矩,造化于人间万物者,留名以启后辈。因而在谪仙之后,这山便由他起名为秋蒲仙山。” “对,女师,传说那山上有仙人,只要爬上了那座山,便可超脱,得天地造化而步入仙道。这是真的吗?”有学员极为兴奋地问道。 “传说罢了。”有人并不相信。 “可是明明咱们镇子上每年都有无数外人慕名而来,他们结队去爬那仙山。若不是为了那通天造化,成就仙道,为何会那般拼命?”一学员反驳道。 “呵呵,你可见有人攀上过那座山?那上山的栈道一级台阶便是一丈,三千丈便是三千台阶,寻常人攀过一个台阶便已是不易,何况三千个!更可怕的是越高处空气越加稀薄,不死也会成为废人!信心满满去的,哪一个不是灰头苦脸回来。听说还有人累死在半山腰!”稍微知道些情况的人如此讽刺道。 “更有人说那栈道上每三百丈便有一个极胖的人,腰有七八个水桶那般粗,专收过路费。不给过路费的都会被丢到山下重新来过。”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众人哄作一堂。 骆白依却默然不语,也不制止,竟发起了呆。 众人见女师神情不对,便识趣地静了下来。 此时一阵风铃声又响起,原来已到了晌午。 骆白依回过了神,捋了捋秀发,宣布了散课。 众学员起身礼罢离去。 “那山若真的能成仙,你是否真的攀了上去?可你若真的入了仙宫,为何这多年来不曾回来见我?还是说,还是说。。。。。。你真的在半山腰。。。。。。”骆白依呆呆看着远处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心中慌乱,竟面容失色。 阵阵拐杖声响起,一位长须老者佝偻着腰慢悠悠进了屋子,看着此景,不由叹了口气。 “这痴情的孩子啊。”老者只好假装咳嗽了两声。 骆白依一惊,回过了头,勉强翘起嘴,笑了笑。 “嘿,你这丫头,可别笑了,你这表情比哭都难看!是不是又在想你那边家小子呢!” “苦爷爷,没有。我只是有点感伤时光荏苒。”骆白依晃了晃头,竟然眼角一红。 “哎呦,你可别哭啊,你这让我苦老头子该怎么办好!要是那小子回来了,可不得把我的酒都给喝干净!” 她终于没哭,笑了。 苦老爷子张口也笑了,唯一残存的两颗牙齿在风中摆动,摇摇欲坠。 “走吧,给我做饭去,今天吃什么?”苦老爷子赖道。 “嘻嘻,爷爷你别急,等我再去挂上一串风铃。”骆白依俏皮一笑。 苦老爷子看着面前这女子,眯眼喃喃道:“小涯子,你可寻了个好姑娘啊。只是你如今究竟怎样了?” 骆白依搬来一把椅子,缓缓踩在上面,手中一串风铃作响,寻了一处闲枝,轻巧挂了上去。 “爷爷,今天咱们吃风消饼,雪花豆腐,百花棋子,还有翡翠羹,怎么样?”骆白依转了转眼睛,笑道。 “好啊好啊,我老头子可馋坏了。哎,你这丫头,做的全是边小子喜欢的菜。” 骆白依红了脸。 百里外,秋蒲仙山栈道,半山腰,一处凉亭,一个极胖的人。 那极胖的人不说话,也不动弹。 三五个风尘仆仆的上山人,停下了步伐,这几人个个身心疲惫,口干舌燥,已是无力再行。 好在这仙山自有妙处,每三十丈便有一处亭子,一个极胖的人。亭子里有石桌,石桌上有石杯,杯中茶水常温,水漏便补,永远饮不尽,只是出了亭子便会空空如也。就如同桌上的食物一般,都离不开亭子。 他们早已习惯了那安静的胖子。 那五人脚下靴子已磨得透彻,露着脚掌,更有人已将靴子布面拆解开来,缠在了脚下,护住皮肤。他们的双腿已然臃肿,手掌也已风裂多处。 上山的时候为了方便,带着的梯子竟早已在一千丈处化作了尘土。 “我真的熬不下去了,你们,你们。。。。。。自行去吧!”有一人咬牙地挤出这句话,便昏睡了过去。 其他几人满是沮丧,丝毫提不起动力,似乎都失去了希望。 忽然那一直立在亭子边上的胖子动了,笑嘻嘻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再上山,那便请下山吧!” 众人一惊,齐齐拜向此人。 只是胖子并未搭理,只是指了指下山的路。 众人看去,不觉叫苦连天,此刻他们已在云端,距地面已有一千多丈,瞪直了眼也望不清初处。此刻再寻常般下山去,不知又需多少时日。 有人竟直直翻了翻白眼,昏厥过去。 那胖子又嘻嘻一笑。道:“我可以送你们下去!” 众人惊喜万分。 “每人五十两菠叶根。” 众人面面相觑,虽有百般不愿,也只能无奈答应。 菠叶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只有风调雨顺的土壤中才生得出来。其根纳天地之精华,更是炼制仙丹的主料。 那胖子挥了挥衣袖,众人纳闷间便已到山下。 “这事说出去,我们还怎么在这世间立足?!” “对,大丈夫能屈能伸!” “怪不得常有人传言这山上有人强收过路费!原来果真如此!” 众人愤懑道。 “你们可以随意言论,但切记莫要忘了承诺的菠叶根。到时候将它们放在这张符上便可,言而无信者可别怪在下无礼。将你们的丑事拆穿!”一阵懒散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几张淡黄色符条飘进了众人怀中。 再也无人出一句话,灰溜溜地低头走了。 匆匆。 那胖子望着远去的人,眯起了眼,摇了摇头。这人世间,怕是只有他能攀得上这三千丈。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哎呦”一声,狠狠拍了拍脑壳,便消失不见。 第二催火 这世界的妙不可言,只在识探者不停歇的脚步中。 世界西边,火域,寻常人不能栖留的地方,那里高温灼热,更有焰浪滚滚,那里没有绿树,水更是稀少。 在这深处却有一个部落,他们便是火族人。 火族人生来没见过冰雪,他们有着赤色皮肤,须发亦是如此。火族人居处只有一种树,那便是火树。 火树一天开一次花,一天结一次果,花是粉红的,果是暗紫的,更令人称奇的是花开在夜晚。 火树生的果实被称为炎果,其中蕴含着生命所需的各种元素。 当夜晚来临,所有火树的花骨朵一同吐蕊时,那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火族人世代都喜欢将火花折下来,聚成一堆,围着粉红色的篝火进行晚宴,它们可以燃烧很长时间。 当火花熄灭后,会变成一粒粒种子,火族人便会将它们重新撒归于土,以后会成为新的火树,每当火族人逝去,便化为火树,守护着自己的亲人与故乡。 在火族人中,最为活泼善言的便数那二十年前老祭司在桑巴岩处遇到的火卫了。 寻常快乐的一天,年轻的火卫同大人们开心地跳完了舞蹈,吃了自己喜欢的炎果后没有丝毫困意,便躺在地上呆望着天边。 为什么这里的天永远都是一个颜色呢?火红的,火红的,还是火红的。。。。。。这世界是否都是火红的? 咦?那南方终于有了一抹黑色。 那黑色渐渐接近,原来是雷云。伴随着阵阵雷鸣,便有点点滴滴的液体从天上落了下来。 火卫好奇地伸手去接,只觉得手中温软舒适,十分细腻,便跑进其笼罩中。 谁料火花一遇此物,便发出呲呲的声音,其后再有一缕黑烟冒出,便再也没了生机。 众人忙唤他回来。 那雷云在火域徘徊了三天才渐渐散去,这三天火树再未开花,更未结果,火族人饿了三天,火卫竟带族人饮起了雷云中落下的液体,以此倒是延续了生命,却始终饥肠辘辘。 年长的老祭司眉头紧皱,无奈道:“预言果真还是灵验了!” “若我族中无人成就仙道,引来造化,此地便要毁于雷云。” “可那仙石从未有过反应,是否我族人中未有合适人选?”有长老疑惑道。 “时机未到,无人知晓。”老祭司道。 说罢,他从祭祀堂中取出一块玉石,跪地开始祈祷,众人随同一起。 “泱泱世界,各尽其责。雷欲催我,我不思辙。尚有万恶,挡以成歌。尚有万恶,拒以成河。” 不久玉石内果真射出一道碧光,绕于众人之间,似乎是在寻找因果,最终它钻进了火卫额头,形成了一个焰记。 老祭司又对着玉石拜了三拜。 族人盯着火卫默不出声。 火卫虽年少,却在方才那一刹那间已生出了诀别之感。 “火卫,带着族人对你的期盼,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这火卫自小便无亲无故,全靠着老祭祀抚养成人,此刻竟要离别,实在难以割舍。 可他早已明白非去不可,只哽咽着点了点头。 有碧光自天边卷来,近处时才看得清晰,是一扇门。 火卫抬足迈去,消失在光茫中。 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 秋蒲仙山顶,烈阳坛,众仙徒皆聚集于此,今日要进行御剑术的最终考核。 边之涯独立于崖边,远离众人,冷漠地望着西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山顶的人早已习惯了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很少去搭理他。 可即使是最冰冷的事物,也会有温暖与之共存。 金光闪烁,便有一个胖子呼哧着跑来,那胖子极累,伸手便搭上了边之涯肩膀,继而喘起了粗气。 "我,我有没有迟到?!" 胖子急迫道。 胖子盯着边之涯。 “没有。”边之涯动也未动,依旧神色默然。 “还未开始?” “还未。” “那风罗烟呢?” “不知道。” “我。。。。。。我发誓你要是下次能多说两个字,我一定祝你仙运当头。”胖子认真气道。 边之涯并未回答,只是微微转身,示意一个方向。 十一位仙尊齐身道袍,自合守大殿而来。 三仙尊扫视众人,目光落在了边之涯身上。 “边之涯,那火族传人可曾来了?” 边之涯依旧不慌不忙,微微颔首道:“禀仙尊,正在路上。” “好!这孩子先教由你训教三个月,之后再列入仙徒班。” “是。” “火族传人?难道?!”有其他几位仙尊诧异道。 “不错!雷族人已消亡殆尽,无人守护,如今已将崩溃。雷域若乱,必乱火域,因而火域必要有其造化者方能躲过这一劫。”三仙尊道。 “可惜了!那雷凌已是近乎仙位,若不是折损在卦脉古洞,此刻早已平定了雷域。” “好了!此事不必多言!”为首那一人喝道,众人皆是一惊。 自老仙尊镇守阴离渊开始,二仙尊便一直管理这仙宫。 “今日御剑术大考,再不过核者,守云雾泽三年。” 众人一惊,守云雾泽?三年?那无人居住的沼泽之地,更是世界的尽头,其中艰难,谁能忍受? 胖子和边之涯亦愣住了。 这,似乎是在针对某一个人。 一阵清风袭来,青光乍现,一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此人青衣长发,柳叶眉梢,风尘星目,身上浓郁的玩世不恭。 “你俩!干嘛呢?”风罗烟扬起嘴笑道。 “你可要做好准备啊!”胖子惨叫一声,边之涯竟也神色不安。 风罗烟扭头望去,正迎上二仙尊那冷峻的脸庞。他一直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此人处处与他为难。 一位年级略大些的仙长走来,笑道:“风师弟,我是本届御剑术大考的管理者,就让你先来吧!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那仙长说完,将风罗烟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又玩味地笑了笑。 看来这次,是退无可退了。 风罗烟愣了半晌,忽然迈步向前,对着诸位仙尊一拜,坦然道:“各位仙尊,风罗烟不会御剑术,愿领罚去云雾泽。” 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第三乘风 秋蒲仙山虽然很高,但也有顶,也有人。 人也不少。 山顶上宫阙林立,洞府连叠,竟仿佛一个小世界。 今日烈阳坛盛会,仙班后辈皆在场,众人衣着华丽,各有风格,气度不凡。 御剑术是入门之术,倘若连飞行之术都不能习会,还谈什么仙道与造化,可叹这风罗烟自小便在这仙宫长大,至今却不会御剑术,怎让人不生藐视? "废物!"二仙尊长袖一挥,风罗烟便被震飞十丈有余。 风罗烟依旧行着拜礼,低头并不言语,二仙尊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再也没辙。 三仙尊眯眼一笑,道:“二师兄何必如此较真,这孩子生性玩虐,本就不是个修仙的苗子,且由他自己去吧!” 那二仙尊听罢此言,却是无奈叹气,又朗声道:“风罗烟,你去吧,在云雾泽三年好自为之!” “其他人,入殿进行第二层考核!” 考核有三层,御剑,执气,小神通。 御剑作为入门之术,人人必要精通,若是不精通者,便被视为废人,已成了弃徒。 所能学会执气,便可领悟周天气息,充盈自身,以窥仙道。 小神通便有引物之能,一息间可闪行百里,边之涯已得小神通造化,可引火族人至仙山,郭鹏鹏于栈道处闪烁,亦是小神通。 此三种成者,便可称之为仙长。 众仙尊归向殿堂,仙徒依次进入合守殿。 “风罗烟啊风罗烟!你可真是个奇才,你与郭鹏鹏仙长自小相识,人家如今都管理外门了,你竟还连普通仙徒都不如。”一位仙长冷嘲热讽道,再他身旁还有个生得极为动人的姑娘,淡淡望着风罗烟。 “嘿嘿嘿。”风罗烟回道,此人他再也熟悉不过,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那姑娘他也识得,曾经还与风罗烟一同修炼,欢心如斯,只是此刻与这伪君子一同缠绵,风罗烟也再无他言。 “边仙长!”那人虽说与郭鹏鹏一般都为管理,却不敢对此人不敬。 仙道史上第二个攀上仙山的凡人,谁能小觑?才入山五年,如今已是内门之师,修及仙长。 边之涯未有丝毫反应,这令那人十分尴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打算的?”边之涯问向风罗烟。 “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呆这里。”风罗烟淡然一笑。 “我去。”郭鹏鹏嘀咕了一句。 “郭胖胖你也去?那好啊,你这外门执事别干了,跟我吹风去。”风罗烟道。 “我是说我去,狗蛋你还真去啊!还有,别再喊我胖胖,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郭鹏鹏气道。 “哈哈哈。”风罗烟做了个鬼脸,边之涯也无奈一笑。 当年他一人攀到山顶,期间若不是郭鹏鹏与风罗烟照顾,恐怕今日早已不在人世。人常说仙道无情,众仙徒都罔顾利益资源,互相勾心斗角。这二人倒真是另类。 忽然边之涯变了神色,竟像是红云遮面,羞羞答答起来,风罗烟与郭鹏鹏哑言,不知所措。 “那个,嗯,嗯。。。。。。你此次下山,帮我带去一封信罢!” “啊?”风罗烟与郭鹏鹏一愣。 “实不相瞒,我在故乡里,还有一位牵挂的人。当年我弱冠时辞别攀山,至今也未曾联系,你将这书信交托于她,好让她放心。我入山修行,十年不得离开此山,还望她莫要责怪。”边之涯红着脸道。 “啧啧啧。”郭鹏鹏忽然发出一阵怪叫。 “我发誓,方才你这句话,绝对是我们认识已来,你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哈哈哈,好像是啊。”风罗烟也笑道。伸手便接过了书信,忽而他面色一紧,转头望向郭鹏鹏,示意这书信。郭鹏鹏亦感到疑惑,伸手触向书信。 “你,你!”二人同时叫道。 “嘘!”边之涯立刻伸手堵住了二人。 半晌。 “以一年之仙力蕴于书信,你恐怕是古今第一人了。”风罗烟叹道。 “只要能护着她,多长时间都行!”边之涯笑了。 倘若一生能遇到这样想起就笑的人,那便死也值得了。 郭鹏鹏与风罗烟亦笑了,胸中不免有股热流涌出。 “那我便走了,你放心,我先去你那故乡。之后再奔赴云雾泽。”风罗烟笑道。 “呦,风罗烟仙长要走了啊,仙长你不会要从台阶下去吧?那可好远呢?我这有家族大雕,可日行千里,就施舍借你怎么样?”一位正要进殿考核的仙徒笑道。众仙徒听罢皆大笑起来。 “滚!”不等风罗烟出声,郭鹏鹏便怒道,边之涯亦扭头冷漠地望向那人。 那仙徒心中一阵咯噔,低头再也不敢出声。 忽然栈道口一阵碧光闪烁,光芒里出现了一个人。 边之涯微微回头,道:“到了。” 火卫好奇地环顾四周,这就是造化之地吗?这就是求仙问道之地吗? 忽而一股力涌过,便将他吸了过去。 风罗烟看向此人,感叹道:“一代代人,一代代仙,山水有相逢,我走了!” "记得回来给我带好酒!"郭鹏鹏摸了摸嘴。 “我也要喝!”边之涯虽话语不多,眼神却也说明了一切。 “来抱一下?!”风罗烟忽然伸手将郭鹏鹏抱住,听得咔嚓一声,胖子痛的尖叫起来,烈阳坛众人问声看来,火卫也惊奇不已。 风罗烟又转身抱向边之涯,不料边之涯已有防备,脚下挪步,身体一闪,风罗烟扑了个空。再反应过来时,人已到崖边,望着白云不见深处的大地,竟也有些后怕。 边之涯忽然扬起了嘴,一声坏笑,拍掌过来,直接将风罗烟震入了云端。 众仙徒惊叫起来,风罗烟不会御剑术,自此下去,岂不是摔得尸骨无存? 那郭鹏鹏捂着胸口踉跄走来,开心笑道:“打得好!” 火卫也好奇盯着下方,自不敢多问,但不出片刻,见一人云中摆舞,便是风罗烟了。 “哎,你说风罗烟这本领,究竟是哪里学到的?”郭鹏鹏叹道。 “这或许,就是天赋吧!”边之涯转头看着这火族来的后生,喃喃道。 众仙徒这才明白,风罗烟乘风而去。 第四云中 作为秋蒲仙山下第一大镇,秋蒲镇北望云雾泽,西临雷火域,东边卦台山脉,南边一直到海,是人族生活最密集的地方。此后更有其他城镇围绕在卦脉脚下,绵延至北。 卦脉是这世界的雄关,将世界一分为二,人们常说的魔界便在另一端,当年谪仙挥一生仙力在卦脉设了屏障后,两域便再也不能越过本界,这其中缘由早已随时间消逝无影。 白梧桐在秋蒲镇的中央,此树有一最粗壮古朴的枝,迎风直指仙山,传闻那一枝在千年前有凤凰栖息涅槃,如此神奇。 风罗烟已许久没有这般自由快活,他在云中翱翔,伸手逗向飞鸟,惊得雕雁连连尖叫。 穿过云层,一棵千年梧桐便已映入眼帘。 梧桐树下小木屋,便是了。 一缕青光闪烁,风罗烟便落在梧桐枝上,静静端详起四周。 树上风铃叮叮作响,还伴随着小木偶来回晃动,风罗烟好奇抓在手上,贴近一看,竟直直笑出了声。 那木偶上面写着:“我的小辫子,想你。”风罗烟环顾这梧桐,伸手够得着的地方,已挂满了风铃。 小木屋依旧书声琅琅,白衣女子依旧文静优雅,只是听课的人较以往少了许多。 屋外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个个面色不佳,为首的那位看似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看骆白依的眼神却灼灼不敬。 众学员安静了下来,骆白依也有所感觉,望向窗外。 “所有人,散课了,都走吧,我们少爷有事与骆姑娘谈。”一个瘦瘦的管家捏着胡子尖叫道。 众学员却是纹丝不动,更有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站了起来,凛然道:“从未有人在此打扰我们上课,阁下究竟是什么?” “嗯?我是什么?”那管家摸了摸脑袋,正欲回答。 众学员却都笑了起来。 那管家回过头来,恼羞成怒,一挥手后面的下人便要动手。 “慢着!”骆白依喝道,复而看向那富家公子,道:“杜公子,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扰乱我这小木屋的平静。” 那公子笑眯眯道:“骆姑娘误会了,在下只不过想来此听女师教诲,只怕扫了旁人清净,若是因此被手脚相加,岂不是可怜?” 那杜公子顿了顿,又道:“因而我多带了些人过来,把这些人都赶走,我来听课,岂不完美?骆姑娘我不白听您讲课,学费我给你他们的十倍好么?” 骆白依寒声道:“你们已扰我学堂一月有余,到底是何居心?我爷爷被你们气病已卧床不起,你们还想怎样?” “骆姑娘你别生气啊,只要你嫁给我,你爷爷便是我爷爷,爷爷病了怎么能不医治呢?”杜公子笑眯眯道。 “你不会真的还等你那死在半山腰上的老相好吧?这么多年还放不下他?” 骆白依此时已气的脸色发白,听罢此言,竟双腿发软,摇摇晃晃倚着屋外栏杆,再也提不起丝毫生气。 “无耻!”那一干年轻的学员怒道,却也无可奈何,一帮下人已将他们围住。 那杜公子得意地往骆白依靠去。 “无耻!”又有一人喝道。 “谁?”杜公子听声一愣,只见屋内竟走出一个青衣男子,长发遮面,目光淡然,似将天地都不放在眼中。 “你是谁?滚开!”杜公子丝毫不理会此人,依旧垂涎于骆白依。 “啪”的一声,杜公子便被扇了出去,倒地不起,许久才捂着肿了半边的脸挣扎着起来。 众人一惊,骆白依闻声抬起头,亦是诧异。 “我是风罗烟,是边之涯让我来看你的。”那青衣男子道。 “啊!!!”骆白依惊道。 “他!他还活着!”复而骆白依又惊退一丈,极为警惕。 “我凭什么相信你!” 风罗烟无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骆白依,信封有“依依见起。”四字。 骆白依心跳不止,颤抖着手拆开书信。 “你!来人呐,给我上!”杜公子再也不能容忍,嘶吼道。众下人再也不理会那些学员,抡起武器便向风罗烟挥去。 风罗烟头也未回,只是对着那群人振了振袖子,只听得“轰”一声,如有雷鸣,众人手中的武器已化为齑粉,伴随着余波,身上衣物竟也成了飞灰。 此刻无人再有言语,只是惊惧。 骆白依却对所发生之事丝毫不理会,只是极为小心地拆解信封。下一刻信封中便有仙气扑来,震向四周,一道碧光闪烁,涌进了骆白依身体。 边之涯对骆白依的思念与问候都在这一缕仙气中,骆白衣闭眼半晌,如同灵魂出窍,只是紧紧拥着那信封,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风罗烟感慨万分,也不去打扰她,回首望着这群不速之客,笑而不语。 那杜公子与下人终于反应过来,跪地不起,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走吧,好自为之。”众人头也不敢抬,腿脚都不伶俐,挣扎着互相搀扶而去。 此刻骆白依也已清醒过来,对着风罗烟正欲跪谢,风罗烟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道:“这药可治老先生疾病,在下告辞,我们还会再见的。”那是风罗烟离开仙宫时郭鹏鹏炼制的仙丹,能延年益寿包治百病。 风罗烟下一刻便已化为一缕青光远去。 众学员至此依旧恍如做了一个长梦,争相问道:“女师!那,那是???仙人吗?” “他说边。。。。。。难道就是你平日里那小木偶吗?” 骆白依笑而不语,若不是怀中依旧有那封书信,体内有一股浓浓的热气翻腾,她也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苦老爷子正卧于病榻,听外面动静极大,以为骆白依又受了委屈,本欲起身去看,奈何上次被气的心中无力,自叹大限将至,无可奈何。不料半晌骆白依来,笑的极为开心,苦老爷子十分不解。 下一刻骆白依将一颗药丸放到自己口中后,苦老爷子顿时觉得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倍感舒服,大病已然痊愈,精神更胜寻常。 听罢骆白依阐述,边之涯已然是仙长,只是还未能下山,苦老爷子也笑的极为开心,两颗风烛残年的牙齿又兀自迎风摆动。 同样摆动的还有那一树的风铃。 以及骆白依的秀发和激动宽慰的心。 第五入泽 云雾泽在这一界的最北端,常年雾气缭绕,不见真容。 欲见者,行而见之。 没有探索的勇气,便永远都看不到诸多风景。 风罗烟自下山至今已行了七天,这种速度已不是一般仙长的小神通能够相提并论的。 见前方一片云雾世界时,他便知道自己已到了目的地。只是这云雾泽入口随云雾而变,许多人费尽心思都未能寻到。 风罗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纵身入云雾,顿时生出一种飘然轻快的感觉。犹如翎羽在风中抖动,亦如飞叶落入澄湖,无实又无虚,不知何求。 人一生若能时刻有此中心态,怎会衍生诸多烦琐?恩怨又从何能来? 常人若遇到此种情况,心中焦灼,必要想方设法驱散这迷人前行的云雾。风罗烟却极为享受这种感觉,丝毫不想再去寻什么入口,只是随云雾旋转,尽享其中乐趣。 如此恍恍惚惚,竟飘了三天。 这三天中风罗烟极为舒适,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按理说世间云雾薄厚应当是分布极为均匀的,即使变换,也应当是由浓转淡,怎会在浓郁的地方忽然极淡,便如同伸手抚摸一块光滑的美玉,极为享受,忽然间一处凹陷引人惋惜。 风罗烟微微一笑,自然他已寻到了云雾泽入口。 他缓缓飞到一处,身体落于云雾半腰处,便直向前了十丈有余,渐渐清晰地看到一处落脚的地方。此地方圆不过三里,风罗烟自然知道不是云梦泽,可中间却有一座大碑,刻画着三个字和两幅图,那三个字便是“云雾泽”。那两幅画一个作翱翔之势,似雕又雄于雕。一个作翻涌之状,似大鱼又阔于大鱼,实在神奇。 风罗烟伸手抚摸大碑,竟摸不到,这才发现此碑原来便是入泽之门。 刹那他便消失不见。 云雾依旧,却又隐隐约约有黑影掠过,不出半刻,这方圆之地又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神秘莫测,黑衣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又黑纱遮面,不见容颜。 “苦苦寻了半个月的入口,竟还不如此人在此睡了三天!”这人咬牙切齿道,竟有些羞怒,说罢走向石碑,下一刻也消失不见。 随着光芒闪烁,风罗烟再次睁开眼时,面前一切都变得极为神秘。 深林之中,四处都是千年古树,遮天蔽目,这里各种飞鸟走兽,花草仙药应有尽有,便如同仙宫一本古书中描述的幽林秘境一般。 几只迷蝶鹿经过,好奇地望着他,时而咧嘴时而瞪眼,又在地上摩擦着紫金色的角,仿佛在挑衅警告,下一刻又有剑虎咆哮,蹦哒逃窜便不见了踪影。一群白鸮叽叽喳喳飞过,绕树作乐,尽归于巢穴,人间早已绝迹了的津魂树竟然在此处生长的极为繁茂,枝叶发出淡金色光芒,已到结果时候。 此时远处传来“呜呜”的空灵之音,风罗烟一阵彷徨,此音竟乎如同清风细雨,直掠向灵魂深处。 “好强劲的灵魂之力!”风罗烟惊道。 他随之发现此声是传自深林之外,于是便寻了过去。从深林处前行数里,竟有路径,似乎已有许多人走过,风罗烟再上一座山坡,坡上有一处亭子。亭子上闪烁着几个字“抚仙亭”,再穿过亭子,便能看到不远处亮光射进,已出了林,到了山崖上。 站立于林子口看向外面,一束阳光射来,风罗烟有些不适应,再缓缓睁眼时,彻底被那景象震慑得半晌无言。 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汪洋掺杂着青色礁石,云落于此,似鸟羽浮在水面,湛蓝的天空倒映其中,一如帘画旖旎,波光粼粼更胜人间无数风光。 数不清的鸥鹭自远及近,振翅惊得云团连连倒退,或落于礁石梳理羽翼,或临水照花羡艳容颜,或作冲刺之状衔鱼以食。 水中鱼类甚多,跃水而嬉戏者不计其数,风罗烟眼中景象由绿及蓝,再由蓝转白,正在发呆中。 此时“呜呜”的空灵声再响起,风罗烟浑身一震,便见那汪洋中心忽然翻滚,水浪滔天,竟冒出了一个如山般的巨物,那巨物一甩尾,汪洋便发出了一阵惊天的响声,数不清的飞鸟与鱼被惊得四处逃窜,连同林中都发出来不小的惶恐。 风罗烟终于看清那是一条白色大鱼。 大鱼蓄力冲向云端,发出“呜呜”之音,整个云雾泽都为之膜拜。它掠向高处,忽然全身光芒一闪,化作一只大鸟,全身黑漆如夜,羽翼丰浓,竟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那大鸟径直飞向风罗烟,似乎已发现了陌生人。风罗烟并未挪动,因为他无处可避,只好静静看着,那大鸟临近数十丈时,忽然又蓝光迸发。化作了一群翩翩飞舞的蓝蝴蝶,将风罗烟围在其中,不久飞入抚仙亭,最终化作一个蓝袍老者。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风罗烟喃喃道。 “原来这古书所言都是真的!” “不错,不错,你竟能知道的如此详细,也不枉咱们相遇一场。”那蓝袍老者笑道。 “前辈!”风罗烟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这地方好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今日竟来了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有意思,有意思!”蓝袍捋了捋胡子,饶有兴趣道。 “两个?!怎么会?”风罗烟惊道。 “你倒也是清奇之人,我这地方寻常人数月都不见得能进来,你睡了三天竟能找到入口。还为他人指引了道路!”蓝袍道。 “这,前辈,可知此人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她身上有些许与你相同的味道,又有些许相反的味道。”蓝袍如此感觉。 “你为何来此?” “这。。。。。。”风罗烟有些尴尬,却又不想撒谎。 “我是秋蒲仙山后辈,因为没能学会御剑飞行之术,因而被罚到此修行三年。”风罗烟脸红道。 “哦?御剑术这样入门的仙术你都未能习会?哈哈哈哈。”蓝袍揶揄道。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可累坏了吧?”蓝袍从怀中摸出一个酒葫芦,咂了咂嘴,便要痛饮。 “我是乘风飞过来的。”风罗烟答道。 “噗。。。。。。” 第六溪洛涵 “你这般年纪竟能乘风而飞?这神通是何人传与你的?”蓝袍吃惊道。 “无人传授,这是我从小便会的,有一次我与诸师兄弟去崖边玩耍时不小心掉了下去,生死瞬间便习会了。”风罗烟回忆道。 “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蓝袍恍然道。 “你来此地可是沈流湘派你来的?” “大仙尊早已在二十年前不知所踪,如今是二仙尊苏岸汀在掌管仙宫。” “哦,不在二十年,难道下面这么快?。。。。。。恐怕是了。”蓝袍又认真看了看风罗烟,忽然开心道:“既然你来到此地,定不会在短期内离开,就陪我这孤寡老人玩玩罢!” 风罗烟憨憨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雾泽深林,迷蝶鹿群正在四处晃荡,紫金色的鹿角在暗处显得十分明亮,引来蝴蝶舞动,徘徊于周围,此时也无猛兽咆哮,也无飞鸟争鸣,林子极为静谧。忽然间一束光闪过,只听得“哎呦”,那黑衣人娇呼一声,便从树梢上落下,屁股痛的炸开了花。这动静惊得鹿群乱窜,蝴蝶纷飞,刚刚因困意闭上眼的白鸮又被吵醒,飞出巢穴,绕于树间,气的咕咕大叫。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神秘!跟我们那差远了!哎呦呦。”那人一边摸着屁股一边端详四周。 忽然这人觉得头上落了东西,黏糊糊的,便伸手去摸,将那东西捏着捏着并思索着,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于是便将手伸到鼻孔处,这不嗅倒没什么,一嗅整个人竟崩溃了。 “屎。。。。。。屎!啊啊啊!”原来是那群被吵醒的白鸮搞的鬼,一只刚刚窜进林子的鹿好奇地看着此人手舞足蹈,咧着嘴“呦呦”笑了。 抚仙亭中,蓝袍嘿嘿一笑。风罗烟莫名其妙,总是感觉这老头好像神经不大对劲,但此话他可是不敢说,谁知道这鲲鹏化身会怎么惩罚人呢。 “喂,后生,你去那林子深处看看津魂果熟了几度了,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摘下。” “是。”风罗烟不明所以,颔首便去了。 而在林中,黑衣人将黑纱揭了下来,原来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此时她正看着津魂树发呆。 “津魂果还未成熟,其精气不足,这样带回去是没什么用的,看来我还得在这鬼地方呆一段时间。” “不好不好,来人了。”那女子倒是十分敏锐察觉出来有人接近,挠头骚耳一番,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风罗烟慢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看着津魂树上隐隐涌动的精气,算了算时间,等津魂果彻底成熟,还需要小半年。 风罗烟算好时间后正欲离开,忽然发现地上有一顶黑色帷帽,不由陷入了沉思,这便是那尾随他后面的第二人么?可是人又去了哪里? 咦,这里怎么有一株七瓣黑月,怎么以前没见过?风罗烟摸过去,却不料这黑月一碰就收起了枝叶,还会左右躲避,这让他觉得极为有趣,一度认为这是含羞草。 忽然风罗烟面色有点古怪起来,他四处偷偷望了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忽然伸手解开了衣扣,原来是想要出恭。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过后,风罗烟舒了一口气,系好衣扣后拿起帷帽便离去了,却未发现那株黑月已冒出了阵阵浓烟。 风罗烟无所事事,因此在林子里多晃了一会,直到天暗了下去,林子里只有些许药草发出微光时才离开了林子。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蓝袍虽然还在亭子中,旁边却多了一个黑衣女子,那女子长发及腰,却似乎湿漉漉,正在亭子里烤着火。 风罗烟走近,蓝袍并不说话,只是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黑衣女子亦抬头望着他,没由来地甜甜一笑,随后便像是遇到故人一般向风罗烟奔来。不知从何处摸了一柄剑,透着淡淡光芒向风罗烟砍去,风罗烟慌忙中也顾不得形象,犹如泥鳅般翻滚出三丈远,惊怒道:“你是谁?为何一见面就兵刃相加?” “在下!久闻前辈风华绝代,对前辈很是敬仰,特来领教一番!”那女子咬牙道,说着手中剑气更胜方才,直到将风罗烟逼到山崖边上。 “姑娘,好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风罗烟吓得头皮发麻,实在不明白这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怒气。 “哼!你好自为之罢!”这女子寒声道,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她也说不出口究竟是什么原因。 亭子又归于平静,蓝袍将篝火烧的很旺,夜晚星空清澈,看起来极美,黑衣女子依旧烤着火,并不言语,风罗烟只好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免得待会又被剑追着砍。 “所以,你是谁?哪里人?来此地有何贵干?”蓝袍终于开口问这女子。 “我,我叫溪洛涵,我家住在弱河畔,我来此是想求一两颗津魂果。因为众所周知,这世间所剩的津魂树都在这云雾泽了。我母亲大病一场,精气即将流尽,只有津魂果才能救她性命。还望老前辈成全!”女子小心翼翼道。 “风罗烟,弱河在什么地方你可知晓?”蓝袍不慌不忙问道。 “回前辈,弱河是唯一沟通两界的地方,曾经两界之战便是由此而始,那之后数年,正当谪仙壮年,因而挥一生仙力在河中设法,从此飞沙走石皆落于此,鸿毛都不能飘过,至今已有一千年。”风罗烟道。 “是啊,已有一千年了。”蓝袍叹道。 溪洛涵却沉默不语。 “来,喝酒!”蓝袍甩来一个葫芦,风罗烟颠了颠,其量不能感觉。 “前辈,我也要喝。”溪洛涵忽然滴溜着大眼睛叫道。 “哦?有意思,来!” 三人围着篝火尽欢颜。 风罗烟越发觉得这葫芦里的酒没有尽头,蓝袍却道:“酒这东西,有的时候,心中想饮尽,却偏偏饮不到尽头。而有的时候,心中不想早早饮尽,却不经意间已到了尽头。” 而再看那溪洛涵,酒葫芦已扔到一边,双手举着头,红脸望着夜空,喃喃道:“这里好美,比我家美多了。” “你家不就在河畔吗?”风罗烟插了句。 “闭嘴,你不说话我差点忘了!你今天胆敢在。。。。。。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欺负过!”说着说着,溪洛涵竟然呜呜起来,哭得稀里哗啦。 蓝袍却开心的像个孩子。 风罗烟最后才知道那株黑月是溪洛涵当时躲他不及,无奈之下变的。 第七仙山无他 秋蒲仙山顶,还未日出,烈阳坛此刻空无一人。 一道碧光闪烁,边之涯面露疲倦之色,沉默着环顾这连绵的宫阙,自他来此已五年有余,可他却始终觉得这与他所向往的仙道并不同,边之涯忽然有些迷茫,自问攀山求仙的初衷。 近日火族来的年轻人着实令他头疼,御剑术丝毫习不会,教他鼓足意念去感悟剑意,他竟召出了一缕火,还烧伤了自己。郭鹏鹏看到此景,捧腹大笑,说像极了风罗烟当年。 这不,火卫又打着哈欠过来,最近仙术没进步,自己睡不好,又连累师傅,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师父!”火卫对着边之涯恭敬一拜。 “嗯,今天我们学一种新术,你既然是火族的,就去学控火术罢,等你精通后再接触领略飞行之法。” “是!” “首先用意念召唤火。” “是!哎!哈哈,好容易,师父你看。啊!啊啊啊啊!烫烫烫!师父救我!” 边之涯看着火卫折腾了一早上,直到晌午师徒二人都累的没精力才散去。 边之涯揉了揉眉,暗叹终于结束。 远处走廊两位中年模样的人注视良久,是二仙尊与三仙尊。 “这边之涯不亏是人族里千年以来第二个攀上仙山的人,日后一定能举足天下。”二仙尊宽慰道。 “二师兄,将风罗烟罚去云雾泽究竟是好是坏?况且云雾泽多年来变幻莫测,寻得入口可是难上加难,恐怕到现在他还在外面打转吧?要不我去将他接回来?”三仙尊关切问道。 “不用,风罗烟本就不是潜心修行的人,让他去云雾泽也好,况且这是大师兄交代过的,他寻不寻得到入口,寻到之后又做什么,都与你我无关。”二仙尊凛然道。 “可是,大师兄已入下面二十年,近日雷域又有惊变,恐怕。。。。。。” “该来的总要来的。说起雷域,二十年前你与雷凌前往卦脉古洞,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你回来后仙力折损了大半,雷凌却再没了音讯!你可知道他是雷域最后一个传承人?世间八域皆有传人,如今人族日益鼎盛,其余皆在衰落,雷域没有传人,倘若有一天破了,谁能挡住暗夜?” “唉,那古洞一旦进去便是九死一生,想要出来真是难如登天,我断了半生的仙根才勉强脱困,实在寻不到雷凌徒儿。”三仙尊捶胸顿足,每提起此事他都懊悔不已。 “好了师弟,我也只是惋惜今天雷域无人,没责怪你的意思,你别放心上。”二仙尊安慰道。 “多谢师兄!”三仙尊叹道,不一会他又忍不住道:“师兄,我们为何不尝试着与那一界联络?这样胜算也大了许多。。。。。。” “三师弟!你可忘了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是,可是!恩怨总有分明的时候,抵御暗夜才是两界八域共同的大事啊!”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二仙尊拂袖而去。 三仙尊目光呆滞下来,复而又变的灼热,似乎已有了打算,只见他眼中碧光闪烁,笑道:“谪仙所设的屏障经历千年,总算还是淡了,否则二十年前怎么会有人越过弱河?还带了个异域孩童回来。” 而此时在山顶最靠后的偏殿中,一股股浓烟不停冒出,正是郭鹏鹏在进行丹药炼制,倘若有他人在此,一定会掩住鼻子逃走,这味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这里曾经也有很多人居住的,都因为受不了郭鹏鹏炼丹造出来的味道搬去了其他地方。 他最近可是收集了不少菠叶根,可以炼制许多回气丹。 郭鹏鹏一边炼制丹药,一边翻阅着古书,喃喃道:“这种还生丹炼制最为复杂,这么多年我已积累了其中六成药材,如今还差津魂果,水冰心,还有山岩浆和一缕先祖气息。哪一样可都不是简单就能得到的,看来此事还差的远呐!”一边叹气,一边又继续造起浓烟滚滚。 水冰心,山岩浆,只有卦脉另一边才有这些东西,而这两界却已被隔离了近千年。 云雾泽中,山水如画。 “风罗烟,你觉得这世间是男人坏的多呢?还是女人坏的多?”溪洛涵盘腿坐在草地上,俏皮地问道。 风罗烟皱了皱眉头,无奈叹气,这姑娘自从知道津魂果还有三个月才能成熟后,便一直守在这里连家都不回,他想好好修炼都不能如意。 “这世间男人和女人一样,好的也多,坏的也不少,因为善恶从来都不是性格影响的。” 溪洛涵忽然又好奇道:“风罗烟,你会变幻之术吗?” “倒是会一些。”说罢风罗烟化成了一缕青烟,又缓缓化成一串蝴蝶绕着溪洛涵飞舞起来,直令溪洛涵大开眼界。 蓝袍不知何时到了两人旁边。 “你们可知道一千年前两界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太清楚,只听人说当时另一界的仙宫宫主与本界大仙尊在卦脉会面之后便双双失踪,因而产生战争。” “我也听闻,两界仙宫最强的人莫名不见,大家都以为是对方暗下毒手,因此兵刃相加,誓要问个究竟。幸而那时候有一位谪仙挥一生仙力断了两界来往,弱河便成了一条鸿毛都不能过的死河。”溪洛涵回忆道。 “那你们可知道,二十年前,两界最强的人又会面了么?”蓝袍笑道。 “这,不曾知晓。。。。。。”二人同时否认。 “可是,弱河不是有屏障吗?”风罗烟疑惑道。 “一位谪仙之力固然强横,可要是想阻隔几位已至仙尊瓶颈的人,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况且已过了千年,其中仙力早已消耗殆尽。” “当时这一界的大仙尊,也就是沈流湘曾越河去那一界,兜转了半年有余,回来时还带了个异域孩童。”蓝袍微微笑道。 “那孩童?”风罗烟一凛。 “那孩童是那一界风族少族长,当年风族内部发生了大乱,恰好沈流湘经过,老族长便将孩子托付于他。” “也就是说?!”溪洛涵惊叫道。 “不错,风罗烟本是风域之人。”蓝袍深意道。 风罗烟只觉得恍然如梦,忽然提不起一点精神。 第八世界往事 “风罗烟,得知自己是另一界风族人,你是否感到极为恍惚?有如梦幻?”蓝袍看着无边的汪洋,询问道。 此时溪洛涵亦保持了沉默,不可思议地盯着风罗烟,从头到脚。 “我。。。。。。有些不适应。”风罗烟挠了挠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本以为习不会御剑术,是脑子笨,会乘风之术,是机缘好,不曾料这都是天生注定。 “你可知道我为何说你与这姑娘身上有相同的气息?”蓝袍笑道。 “难道?”风罗烟惊奇地看向溪洛涵。 溪洛涵低头不语,半晌后咬牙道:“不错,我来自弱河畔月雍宫,我母后大病,不得已来此寻津魂果。” “可是弱河有禁术,你这点微末仙力怎么可能过的来?”风罗烟疑惑道。 “我有家族秘术,可以释放虹桥,连接两岸,我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身上就带了两座虹桥,来时消耗了一个,如今便只剩一个了。”溪洛涵晃了晃手中的七彩纳袋,风罗烟不由凑过脸去。 溪洛涵忽然缩手,对着风罗烟做了个鬼脸。 “可是前辈,你既然知道我不是这一界的,为何不拿下我,将我囚禁起来?早知道当年那场大战可是令两界水火不容。” “风罗烟,你也在这生活二十余年了,觉得这一界如何?”蓝袍并未理会溪洛涵,反问向风罗烟。 “人族日益鼎盛,虽然有小打小闹,却不影响天下祥和太平,只是雷域火域有些衰落!而我从小生在这里,自然已有情感。” “小姑娘,如今另一界如何?”蓝袍问向溪洛涵。 “天下皆听命于月雍宫,各族人丁兴旺,一片安详。” “如果两界再起争端,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自然是不愿意。”二人异口同声道。 忽然蓝袍跃向空中,一挥衣袖,如长河一般宽阔,瞬间便将风罗烟与溪洛涵包裹在其中,下一刻便消失不见,只留蓝光点点。 传闻云雾泽在世界的边缘,却无人能够到达,自然不知晓世界之外又是什么,此时在汪洋深处一块礁石上,风罗烟与溪洛涵睁开双眼。 此地已无日月,只剩星空清澈,尽数映在无边的水中。 “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日月不能眷顾的地方,便是无尽的黑暗,再往前一些,便是暗夜,自古至今,都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蓝袍凝重道。 “难道暗夜不能侵袭进来吗?”风罗烟疑惑道。 "不能。。。。。。准确来说应该是暂时不能。"蓝袍道。 “你可知晓,这世界自古至今有多少人修得了仙果?” “应当有许多吧!”风罗烟猜测道,溪洛涵此刻沉默不语,只是呆呆看着黑暗深处。 “仙,是为苍生而生,去也为苍生而去。这世界与暗夜之间有一处屏障,是历代仙王的精魂所铸。” 蓝袍顿了顿,又道:“数万年前的那一代人亲身经历,当时暗夜之中有不明黑雾涌进,数万生物近乎窒息。而这暗夜之中有多少黑雾,谁能知晓。” “所以说,千年前两届之中最强者也是化身加固了这屏障?”风罗烟道。 “不,不!”蓝袍忽然苦笑一声。 “我们所居住的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安祥,除了这暗夜侵袭,根基也是需要去修持的。你在仙山上居住了二十余年,可知道山下是什么?可去过悬崖底?” 风罗烟不住晃着脑袋,此刻他只觉得好迷茫。 “你此刻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么多?告诉你有什么意义!”蓝袍笑道。 “当年沈流湘从那一界带你来云雾泽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两界渊源已久,在卦脉两端各有春秋。而今世界根基已是不稳,外有黑雾,内有震乱。这世间的命运便全靠于你们这些后辈去改变了。我是仙王坐骑,在云雾泽已千年,只能守护这世界最为脆弱的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 蓝袍顿了顿,又道。 “至于沈流湘,便在仙山之下最深处,那里是大陆的根基,他在用毕生精力去守护着仪眼。另一界的仪眼也是需要守护的!这事无法对世人详说,否则便会引起极大动乱。” 风罗烟转头望向溪洛涵,以期得到肯定。 不料溪洛涵一言不语,反应与往常大相庭径。 “喂!”风罗烟冲着她喊道。 谁知她依旧发呆,还不时地晃着脑袋,看向黑暗深处。 蓝袍此刻皱了皱眉头,顺着溪洛涵目光看去,起初并未发现异常,正欲放弃间,却又神色一凛。 似乎,在暗夜深处,有一丝微弱的光在闪烁,就如同风中的烛火般,摇摇欲坠。 可强大如他,都不能看清楚那一缕光究竟是什么。 风罗烟见这二人都目不转睛望着远处,自然也随之看去,却只见汪洋一片漆黑。 而此刻随着那微光越来越近,溪洛涵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孤舟,摇摆在无尽的黑色中,上面躺着一个人,已快没了生机。 “前辈,你能助他一臂之力吗?”溪洛涵忽然醒了过来,急道。 此刻风罗烟也看到那微光。 蓝袍点了点头,双手结印,面色低沉,一缕仙气扑向星空,不久蓝袍便吐了口浊气。 溪洛涵与风罗烟正疑惑间,星空下一束光芒射向暗夜,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将小船直直荡飞,向着风罗烟他们飘来。 神奇的是这万年屏障竟然未阻挡,似乎能分辨善恶是非。 船上那人已被寒气侵入了骨髓,挣扎着说不出话来,只剩一对眼睛缓缓转动,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僧人。 蓝袍一凝双指,逼向此人胸口,一股热气化解他全身的寒冷,终于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此人寒气之极,竟令蓝袍这能施展大神通之人一阵冒汗。 “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何会在这暗夜中飘荡?” 那人终于恢复了点生气,虚弱地回答道回答:“我自虚空来。” 第九暗夜的使者 “在下渡尘,是来自佛国的信仰者。”那僧人双手合十,极为自然地说道,仿佛方才所经历只是一场梦境。 “佛国?”风罗烟疑惑不解,抬头看向蓝袍,希望他能回答,谁知蓝袍只是摇了摇头,便再也不理睬几人,陷入冥想。 “你为何离开你的国度,并且飘荡在这无尽的暗夜之海?”溪洛涵问道。 “不瞒各位,我选择离开故土,是因为我们相信这世间还有其他大陆。如今暗夜侵袭,佛国也难以抵御,与其坐等魔来,不如寻魔而去,我此一行,为在找寻其他志同道合之人,能合力破这袭扰世间多年的黑雾。” “那黑雾如此了得,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穿过?简直天方夜谭。”风罗烟笑道。 渡尘一叹,起身取下木舟上还在挣扎着发光的佛灯,虔诚地摩擦起来。 “这恐怕是你佛国的圣物罢?!竟损耗的如此严重。”蓝袍眼中一亮,瞬间发现这东西不同寻常。 “不错,前辈好眼光。”渡尘道。 “这是我佛国圣器之一,其中蕴含着百年信仰之力,这途中全靠它指引方向,散发能量护我周全,如今已然枯竭。” “那你可是回不去了。”风罗烟惋惜道。 “来往不来往,是非归是非。如果不能寻得抵御暗夜之法,归去又有何意义!在此一路,我已遇到三处大陆,皆为暗夜所得,都已没了生机,若是这一域也抵御不了暗夜,我便随着同去了吧!” “那你可有破解之法?” “并没有,我只记得佛祖所说:世间极祥之物,便破除一切鬼魅。” 谁能明白世间极祥之物是什么? 无人知道。 雷域。 自从二十年前雷域最后一人雷凌失踪,如今已无人敢踏进雷域半步。那里乌云密布,不见天日,时而便有道道闪电凌空劈来,击落山石,尘土飞扬,早已不是能够生存的地方。 却有人坦然自若地行走在这片天地,不慌不忙,朝着乌云里面,雷域的深处。 有闪电掠来,试图将这人化为飞灰,雷声震耳,试图喝退无知者。 却都无济于事,造不成一丝影响。 那人丝毫不在意周围环境,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雷域的中心,静的出奇,不见一丝曙光,也没有一丝声响。 无论是谁第一次到此,都会被这空洞的寂寞逼疯。 看来那人并不是第一次来。 “铛铛”的声音响起,那拄杖在空中一甩,便发出了光芒,欲照亮这地方四处,却不料瞬间被黑暗吞噬,只留有一点星色。 那身影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不一会他开始在原地念念叨叨,还摇着拄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线,涌进前方,似乎是在开一扇门。 忽然他前方的一方黑暗,隐隐映出波澜,便如同湖面一般,并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冒起了泡,然后一只便从里面伸了出来,在空中摇摆,紧接着,头,脚都从中露出。 最终是一个长着两只角的黑魅。 “使者大人。。。。。。”那身影恭恭敬敬拜道。 “辛苦你了,特地来此接应我。”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不知使者大人有何打算?” “这一界的屏障的确不好对付,我的真身至今都不能穿过,只能透进一缕分身。我需要吸食人的精气来补充自身的能量。近期你不必再来找我,时候到了我自会去找你。”那黑魅沉声道。 “是,遵命。”那人拜道,继而又沉默了。 那黑魅发觉,便阴声问道:“你还有何事?” “使,使者。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私闯出界障被你灌入一缕黑雾?”那人小心道。 “怎么?你这是记恨在心吗?”那黑魅蔑视道。 “不敢,不敢。只是我近日五脏六腑都有如沉泥下坠,气息不匀,致使身体大不如前。可否,可否请使者解救一番?” “唔。。。。。。” “你吞下这解毒丹,便好了。”那黑魅自体内呼出一团雾气,递给来人。 那人犹豫道:“这。。。。。。”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你不愿听?” 来人无奈之下便吞进了肚子,发现确实见效。 “好了,走吧,你引我出这糟糕的地方。”说着那黑魅便化成一缕烟,钻进了来人的袖子,来人继续晃着拄杖,在雷电分明下镇定地离开了雷域。 黑魅需要人的精气,自然人越多越好,出了雷域,他便让那暗夜的傀儡离开了,此人留着对暗夜侵蚀这世界还有大用,不能让他提前暴露。 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地,因而每逢日头落下后,他便朝着秋蒲镇,人族分布最密集的地方接近。 此时距离津魂果成熟尚有一月多,溪洛涵已不愿待在云雾泽,云雾泽的山水丛林虽然极为美妙,却难见烟火气息,这对于一个年轻灵动的姑娘来说的确是种折磨。 索性蓝袍虽然活了数千年,思想却一点都不守旧,什么恩怨纠纷,什么域外是敌对他来说都是扯淡,在他看来整个大陆就只有一个敌人:暗夜。 于是他便命风罗烟带上溪洛涵与渡尘出泽去外面见识见识,但切记不可走远。既然世界已到了需要更多守护者的时候,倒不如让他们去历练历练,至于究竟能够收获什么,那都是命运使然。 蓝袍不知道这佛国来人是好是坏,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一定说明世间的转折点,已经到了。 风罗烟与溪洛涵,渡尘三人并未离开云雾泽很远,只是顺着卦脉四处游走,借着闲空功夫互相请教修炼方法以及窍门,也颇有收获。 “溪洛涵,为何你上次在世界边缘能第一个发现渡尘木舟的光,难道你的眼神比蓝袍前辈还要敏锐?”风罗烟好奇道。 “不妨告诉你,这也是我的天赋,我们族人天生便有窥查千里的能力,不然你以为上次我怎么跟着你的?我本已经放弃寻找入口了,在这卦脉竟然又看到你。”溪洛涵骄傲起来。 风罗烟一时语塞,愤懑不已。 渡尘只是看着这二人无奈地笑。 第十古洞(上) 卦台山脉连绵起伏,将大陆隔为两界。山下是绿树成群,鸟语花香,及上便渐渐苍黄,只有些松柏聚集,最后化为一片雪白,再也不见一丝植被,只有几只秃鹰回旋,忙于生计寻找食物。 此时入夜,风罗烟三人聚在一片空地上,堆了些干柴燃起了篝火,又将不知在何处捕获的云母鸡清洗干净,撒上佐料,穿在了长长的木梢上,随着火势渐旺,便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香气四溢。 溪洛涵眼中发光,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口水。反观那渡尘,只是淡淡地吃着从树上摘来的野果,满足地笑了笑。 “各位,这可是云雾泽这一块特有的飞禽,其他地方可是想遇都遇不见,不想尝一。。。?”还不等风罗烟说完,溪洛涵便已说了出来,继而就抢过了风罗烟手中的鸡啃了起来,一边用力吹着一边又忍不住啃着,看来是又馋又饿。 “风罗烟,你这些料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随身携带?” “出门在外,你可以不带干粮,不带睡毯,但一定要带着盐,至于其他佐料,这山上辣椒八角香叶随处可见。你不会一窍不通吧?”风罗烟揶揄道。 溪洛涵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自顾吃了起来。 风罗烟又串了一只,对着渡尘笑道:“你来一只啊,吃野果怎么够?” 渡尘摇了摇头道:“我们从来是不吃荤食的,况且今日摘的野果早已够我吃两三天了。” 溪洛涵打了个饱嗝,起来拍了拍屁股,便准备往林子处去。 “喂,都深夜了荒郊野外的,你上哪去?” “笨猪,我还能干嘛去?出恭啊!”说着便不见了影子。 风罗烟尴尬地笑了笑。 “渡尘,你后面怎么打算?” “我打算明天便与你们道个别,在这大千世间先去行走一番,说不得会有意外的收获。你呢?” “我本想着在这云雾泽待两年有余,之后再做打算。”风罗烟道。 “可如今世态已此种艰难,究竟待着又有何意义?” “那蓝袍前辈是大神通者,你多向他学习,自然在两年后能成就一方领域的。”渡尘认真道。 夜很深,溪洛涵已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未回来。 风罗烟与渡尘察觉到了不对。 “溪洛涵!”风罗烟喊道。 “没事。”一阵声音在远处传来。 风罗烟呼了一口气,白担心一场。 “不对!”渡尘却是神色一凛。 “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渡尘惊疑道。二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林中有一阵阵婴儿的叫声传来,渡尘却急道:“可这婴儿为何会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并且他的呼吸竟然如同野兽咆哮一般!” “糟了!”风罗烟瞬间急呼道,“溪洛涵!别去碰那婴儿!快退回来!”下一刻他已飞奔了过去,挥袖震开前方的荆棘,并发出一阵刺眼的青光。渡尘亦紧随其后,捏掌作印,欲待擒杀此物。 话说溪洛涵本欲回去间听到婴儿哭啼,便心中不忍,寻声而去。快接近时却被风罗烟凌空一喝,愣了愣神,刹那间那婴儿处一只猛兽跃出,如牛般壮实,头顶犀角,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吞咬溪洛涵,溪洛涵却已被这突然其来之物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已没了直觉。万幸风罗烟那道青光极为晃眼,令那怪物晕了视觉,只是咬掉了溪洛涵的半边衣襟。 随后风罗烟与溪洛涵双双赶到,警惕地望着眼前这异兽,那怪物一片密集的獠牙,令人不觉间头皮发麻。渡尘双手作法,金光涌动,那怪物头顶便盖下天方印,那怪物惊恐,急迫间翻滚出去,被震掉了犀角,却也保了一命。 渡尘再欲震压时,那怪物已向着后方奔去,又一窜,便再也不见踪迹。 溪洛涵此时终于缓了过来,依旧惊魂不定,她所以为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竟然差点将她吞食,风罗烟本欲安慰她,不料下一个溪洛涵便昏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溪洛涵终于醒了过来。 “你没事了吧?”风罗烟与渡尘齐齐关心问道。 溪洛涵面色依旧有些惨白,微微摇了摇头。 “昨日那怪物名叫犀渠,犀头牛身,皮毛深黑,叫声如婴儿一般,专门勾引你这样处事不深的小姑娘,然后。。。。。。”风罗烟沉声道,又顿了顿。 “吃了你!”风罗烟做了个鬼脸,吓得溪洛涵面色又白了一度。 “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 溪洛涵淡淡一笑,道:“我想杀了你。” 渡尘笑道:“你好好休息罢。” 溪洛涵微微一笑,认真道:“谢谢。”伸手欲取出一些恢复精力的药丹,却突然发觉不对,伸手开始摸上摸下,面色也一度深沉,最后她终于急了。 “我的!我的七彩仙袋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呗,总是命重要些。” “可是,可是虹桥还在里面,没有它我回不去啊。” 这下风罗烟同渡尘都愣住了。 溪洛涵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便向昨日之处奔去,她必须要找到那七彩仙袋。 风罗烟与渡尘亦是紧随而去。 此时天已放亮,三人寻着昨日打斗的痕迹摸过去,只见树木断折,地上坑坑洼洼,一片狼藉,再跟着那脚印往前,便到了一处古洞前,那古洞深而暗,洞口几行文字已被岁月打磨得看不清楚。 溪洛涵咬了咬牙便要进去,风罗烟将她拽了回来,喝道:“就你这点本事还不等寻到那怪物,自己先困死在里面了。”说罢回头对渡尘道:“朋友,你照顾好她,我去去便回。”下一刻便纵身跃进了古洞,不见了踪影。 风罗烟一入古洞,便感觉到阴森森的冷风迎面扑来,四处又见不得光,于是伸手运气,一束青光闪烁在掌中,照亮了前方一丈左右的路。 感触到一丝声响,风罗烟停下了步伐,屏息凝神,将身子贴向了冰冷的石墙,终于发现在三里外又有婴儿哭啼声,这想必便是昨夜那只犀渠了。 忽然风罗烟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急忙回头,伸掌便拍,不料一只清凉的手伸来,轻轻握住了风罗烟的手,原来是溪洛涵,身后又跟着渡尘。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待着吗?”风罗烟生气又不能大声喊叫,只好小声嘀咕道。 “你我已是朋友,怎么能见你一人去冒险呢?”渡尘笑道。 “你们是为我才冒险的,你们要是出了事,我与其要愧疚一生,还不如与你们同在。”溪洛涵嘟囔着嘴认真道。 风罗烟心中一暖,给他们打了打手势,三人便一同慢慢贴了过去。 到三十余丈时,风罗烟不得不把手中的青光灭了,此时若再有光,被那犀渠发现,一定会逃之夭夭,这古洞不知深浅,此处应当还在外围,如若再丢失这次机会,那便真的不知道在何处才能寻到这头怪物。 “溪洛涵,你用天赋看一看,七彩仙袋在不在?”风罗烟小声道。 溪洛涵一直都在用夜瞳观察四周,此时掩不住兴喜,急急小声道:“在那断角上挂着!” 风罗烟伸手捂住了溪洛涵的嘴,示意她与渡尘稍等,下一刻他便化为一缕青烟飘向了那犀渠,随着一阵凉风,那七彩仙袋便凌空飘起,被托了过来。 风罗烟也是吐了一口浊气。 不料那犀渠嗅觉极为灵敏,发觉了三人的味道,于是一声嘶吼,不出半刻,古洞中便响起无数脚步与尖叫,极度骇人。 此时在后路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只犀渠,再跑已来不及,三人虽说有些能耐,对付一两只这怪物倒是容易,但数十只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十一古洞(下) 突然渡尘贴着一处墙壁,喝道:“快来这边!” 风罗烟与溪洛涵快速贴了过去,千钧一发之迹,只听得“轰隆”一声,那石壁开始动了,三人竟随那墙壁转到了另外一边,那犀渠的獠牙近乎勾到了皮肉。此时镇定如渡尘,也不免冒了一头冷汗。 “好险好险好险好险!”溪洛涵一连说了很多遍,听得风罗烟与渡尘哈哈大笑。 喘气之后,众人便起身准备端详四周,寻找出口。此处伸手不见五指,溪洛涵正欲取出照明之物时,渡尘阻止了她。 “嘘!”渡尘示意二人屏住呼吸。 只听得这一地方四处都响起呲呲啦啦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摩擦声,有一段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奔着三人来的。 风罗烟正警惕间,一缕青烟却从洞的深处飘了过来,直直钻进了他的脑海。 瞬间风罗烟恍惚穿过了犀渠拥堵的过道,再往深处,再往深处,便不见了犀渠,直到他停在了一座石门下。他隐隐透过了石门,竟看到一个长毛遮面的怪物,四肢都被铁链所困。正窥间,那怪物却缓缓抬起了头,眼中射出一道他熟悉的仙气。 风罗烟脑海一痛,醒了过来。 三人还在原处。 溪洛涵灵光一现,拍了拍脑瓜,从七彩仙袋中摸出了一个呈碗状的东西,向上一抛,此物便不见了踪影。 “没事了!”溪洛涵笑道。 “嗯?”风罗烟与渡尘还未反应过来,已听不到方才的声音。 “这个是我家祖传之物,名叫乾坤罩,可以阻绝气息,格挡万物。” “那你方才怎么不拿出来。”风罗烟疑惑道。 “方才情况那么紧迫,我哪来得及想。。。。。。”溪洛涵委屈巴巴道。 “那我们原路返回呗!” 来时的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恐怕是不行了,此门只可近不可出了,我们只能寻找其他出口了。”渡尘道。 此时溪洛涵又从七彩仙袋中摸出了一颗夜明珠,瞬间照亮了罩内三人,下一刻溪洛涵便将夜明珠从罩内抛了出去,悬浮在半空中。 三人终于看清了四周。 一只只巨蜂在地上攀爬着,长约半丈,它们的腹部极为粗大,有如壶状,尾后又有竖着一根极粗的刺。 溪洛涵一阵尖叫,渡尘与风罗烟亦是惊得连连退后。 一众怪物被夜明珠的亮光吸引,发出断断续续的怪叫声,涌向一堆。 “玄蜂!”风罗烟喊道。 “这些远古怪物,怎么都还存在于世?!” “它们发觉不到我们,快些走吧!”溪洛涵半刻都不愿在此地停留。 三人见最左侧有一条通道,便缓缓移去,进了通道终于不再见那玄蜂,再行数十丈,豁然开朗,到了一处空地之中,这空地亮如白昼,很是奇妙,空地上方不见顶,半空中却有一个大洞,月末五丈宽。三人看到那大洞时,皆是心中一紧。 空地中心有根三五人才能合抱的古木,木已死,只剩下主干。 在古木十丈高处,便镶嵌着一个闪闪发光的葫芦,这里如同白昼都是此物所为。 渡尘忽然间惊喜万分,道:“我佛国典籍中的圣物玉清葫芦怎会在此?” 风罗烟与溪洛涵皆是意外,渡尘极想去拿来此物,可是三人都明白那大洞中定有奇物,此刻若是再招醒来物,恐怕麻烦更大。 渡尘衡量许久,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风罗烟却道:“既然是圣物,叫我们撞见了,为何不拿,说不得也是拯救苍生的一件要器呢!洛涵,开罩!” 溪洛涵不知怎么回事,此刻如此听话。 “渡尘,快取!” 二人催促道,渡尘定了定心,一跺脚,便跃起十余丈,伸手抓向那葫芦,正兴奋见却瞥见半空那大洞中,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满是杀气地望着他。瞬息间那眼睛便贴了过来,并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空地外那些玄蜂听罢竟慌忙拥来,整个通道中都回响着尖叫声。 “好大一只玄蜂!”风罗烟在下方惊呼道,这怪物身子才跃出一半,空地已暗了一半。 “渡尘,不要发呆,快些下来!”此刻那玉葫芦都已不重要,保命要紧。这怪物称之为玄蜂之祖都不为过,活了至少上千年。 渡尘终于将那葫芦攥在手中,急急躲过那巨兽一记利爪,于空中落下。 “这可怎么办啊!”溪洛涵惊道。 “乾坤罩,快!” 三人慌忙躲进了乾坤罩,此时那蜂王却是怒不可遏,对此情景极为清楚,指挥着一众玄蜂拥向乾坤罩方向,在触碰到后,不停啃咬着罩壁,那蜂王大叫一声,直直用利爪扑向乾坤罩,竟震的后退不止,乾坤罩却也因而出现了裂痕。 渡尘手握着葫芦,双目紧闭,似乎进入了冥想。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睡着了。”溪洛涵急道。 风罗烟一阵苦笑。 有时候人的欲望很深很重,也因此,要承受更多的后果,风罗烟此时体会颇多,可他却不后悔,因为他也知道,这个葫芦极为重要。 空地没了玉清葫芦,那古木渐渐化为飞灰。 再过了半晌,洞穴顶部开始坍塌,那群玄蜂变得越来越疯狂,直到第一只玄蜂开始变为石像。。。。。。 慢慢的,第二只,第三只,此刻蜂王以头相撞,乾坤罩在这一击中化为了齑粉。 三人暴露于此,玄蜂更加疯狂,此时几只玄蜂以命相博,抛毒刺射向了溪洛涵,风罗烟急挥袖挡住,却不料被其中一根刺扎到。 再挥袖震飞最后几只玄蜂后,风罗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喘息声越来越重。 连溪洛涵在一旁呼喊,他都未听到。 蜂王最后一声尖叫时,风罗烟已看到了山外的曙光,可这曙光,似乎已距离他越来越远。 渡尘终于清醒,一阵金光在眸中涌动,不由令蜂王动作迟滞了些。 下一刻渡尘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朵发着金色光芒的莲花。 随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脱口,金莲愈来愈大,亦迎向蜂王那巨大的身体。 “咚”的一声,犹如钟鸣,金莲随同着蜂王一同化为点点微光。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从山顶照进了古洞。 溪洛涵却趴在风罗烟身上痛哭不止。 第十二隔一水间 一只迷蝶鹿从林子中蹿了出来,“呦呦”靠近,伸出舌头俏皮地舔上了风罗烟的脸,越舔越欢,似乎上了瘾。 风罗烟在沉睡中险些窒息,剧烈咳嗽起来,他好像做了一个很深很长的梦,被光与雾淹没。 他挣扎着起身,迷茫地环顾四周,湛蓝地天空今日云不似往日多,鸥鹭却更胜从前,鹿群竟也钻出了林子,看来也是在里面待闷了。 而他正躺在一片绿地上,远处石台上,身穿黑衣的溪洛涵闷头趴在上面,轻声呼吸着。 风罗烟起身为她披了件衣裳,虽然极为小心,却也惊醒了她。 溪洛涵蒙蒙地抬起头,呆了呆,又呆了呆,忽然咧嘴笑了。 风罗烟也是。 世间最祥和的地方,大概就是云雾泽了,风罗烟这样觉得。 “你睡了半个月。”溪洛涵道。 “幸好有蓝袍前辈。” “渡尘走了,去游历了。那玉清葫芦蓝袍前辈让他带去了,说渡尘带着更合适。” 风罗烟并未在意,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也快走了?” 溪洛涵一低头,轻声道:“津魂果已熟了三天,我想等你醒了再离开。” “咱们去摘果子。” 风罗烟突然觉得自己与溪洛涵话少了,但似乎又多了些其他。 可其他究竟是什么,风罗烟想不出。 林子深处,津魂树一棵接着一棵,果实已是金光色,发出浓浓精气,溪洛涵灵活地跃起,摘下一个,道:“你快吃了。” 风罗烟一笑,将津魂果放到口边,咬下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的疲惫一扫而光,暗叹这津魂果不亏是补气灵药。 溪洛涵又摘了三个津魂果,放入了七彩仙袋,满足地点了点头。 风罗烟疑惑道:“这树上如此多的仙果,你为何只摘三个?” “三个够了,不但够了,还有点多。”溪洛涵开心笑道。 风罗烟忽然倔强起来,非要再摘几个。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云雾泽,各自沉默不语,也未腾云驾雾,也未急行,只是很缓慢地脚踏实地。像是散步,又像是徘徊。 有时候一起多走走也好,不然分别了,想说的话也没地方去说。 二人却一句话都没说,风罗烟只是有些发呆地看着溪洛涵在前面走着。 穿过云雾,走向山林,再穿过了山林,便隐隐看到了弱河。 二人已到了河边。 弱河隔断了路,亦隔断了视野,河对岸只是茫茫一片,丝毫看不到任何东西。 忽然溪洛涵回头问道:“如果人一生能够与风同乐,随风而去,那应该会很开心吧?” 风罗烟愣了愣,嗯嗯两声,又摸着下巴沉思道:“可是风应该是很快的,谁又能追的到呢?” 溪洛涵一看他正经起来,被逗乐了,却又不住暗自神伤。 “这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嗯。”风罗烟不知如何回答。 “你跟我走吧!你不是风域的人么?你难道没想过会自己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吗?况且,你本该是如今风族的族长。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溪洛涵忽然这样说道。 风罗烟浑身一颤,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行。我还不能去那一边,这里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做!” 溪洛涵伸手拉了拉风罗烟的衣袖,将他往河边拽了拽。 风罗烟扭过头去,背对着溪洛涵。 “放手吧。”风罗烟道。 “我不放。”溪洛涵低声道。 风罗烟叹了口气,咬牙甩开了溪洛涵的手。溪洛涵一颤,泪水便落了。 她挥手放出了七彩仙袋中最后一缕虹,虹在空中绕了绕,缓缓变得宽长,连接了两岸。 “那,那我走了。” 风罗烟生硬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 突然溪洛涵强忍着笑了笑,道:“我都要走了,以后也见不到了,你不跟我说些什么吗?” 风罗烟背对着溪洛涵,缓缓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溪洛涵听着听着便不觉又落了泪,再一刻,便头也不回消失在桥上,风罗烟再回头时,虹桥也离去了。 风罗烟的那颗红尘心,似乎也跟着去了。 风罗烟与溪洛涵之间,隔着一条河,一座桥,这距离似乎并不算远。 可他心里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是河与桥的事。 再回云雾泽,风罗烟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修炼到仙尊领域,至少要将自己体内的风劲彻底激发。 此时蓝袍已从云雾泽边缘返回,正在抚仙亭中静坐。 “前辈!”风罗烟拜道。 “臭小子,醒过来也不过来问候我一声,跟着那丫头就走。到底是谁从生死边缘将你拉扯回来的?” 风罗烟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那丫头走了?” “是。” “她可是多等了你好几天啊,就在你旁边陪着哪都没去。看来是妾有意而郎无情啊!哈哈!”蓝袍坏笑一声。 “前辈,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风罗烟汗颜。 “我倒是听说你们在卦脉古洞中的经历了!确实凶险,那渡尘小子能遇到如此圣物,也不枉走这一遭了。你不会也喜欢那葫芦吧?”蓝袍道。 “那葫芦又不能装酒,有什么稀奇的,再者,渡尘既然识得那物,定然说明他会使。今后肯定也能用上。”风罗烟道。 “不错,不错,此时还想着酒。你倒是从不贪心。”蓝袍满足地笑了笑。 “前辈,不瞒你说,我必行还遇到一件事!”风罗烟也未对蓝袍隐瞒,将洞中时那一缕青烟带来的幻象尽数倾诉。 “云烟传梦!”蓝袍沉思道。 “这云烟沉梦已算得上仙尊境界的神通了,可是近年来我未曾听沈流湘谈起有后起之秀啊!” “可是你说他被困于古洞深处,传云烟于你,定然是有所原因的。” 风罗烟道:“我想再去一探究竟!可是我实力还是不够。还请前辈成全,教我更上一层楼!” “好,好!难得你这么对我胃口!” 蓝袍顿了顿。 “风罗烟,接下来的时间,你这辈子都会牢牢记得!” 第十三风也,御也 “归天地之造化,利万物之法。其风雷是一术,水火是一术,山泽是一术,乾坤是一术。” 蓝袍纵入云端,声音震荡在这一域中,鸟兽却并不惊慌,似乎也有所感。 “风雷也,轻舒如羽,爆裂如电。致天下之鬼魅,尽皆飞灰。” “水火也,至柔至刚,刚柔并济,交融可炼世间万物。” “山泽之术,搬岳平地,有移峰造域之能。” “乾坤术,动万物之根本,取天地之变化,敢叫日月换新天。” “风罗烟,你可知这四术,是四种大造化,自无极始,领悟传承者屈指可数!” 风罗烟颔首望去,只见飞云聚集,不停翻滚,而蓝袍在其当中,俨然已呈号令之态。 “前辈,你会这四种造化吗?” “不能,我虽活这千年,却只有神通,绝无造化,只会你们风族的御风之术。”蓝袍叹息。 “这四种造化说来,风雷术与水火术本是不难修成的,只是风雷,水火本就在两域。如今已许久不能交通,更何况,各族镇守其本族变幻神通,又怎可传与外人?” “也就是说,必须要习得御风,唤雷,方能窥到风雷之法。水火亦是如此,只是水火本不相容,因而水火之术只有曾经共同对抗敌人时,两族相辅而成。”蓝袍道。 “那后两种造化呢?”风罗烟疑惑道。 “哈哈哈,后两者,那是只有天地开辟者才懂的创术,早就是传说了。”蓝袍道。 “风罗烟,你来。” 风罗烟乘风而入,站在云团中央。 “你虽是风族人,至今却只会借风而起,不懂得呼风御风。这便相当于御剑者没有剑意,不能自在地以剑生剑。” “以剑生剑?”风罗烟诧异道,这种神通他不但没有见过,竟连听都未听过。 “不错,所谓以剑生剑,讲的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位剑仙,可号令天下一切有气之剑,至于无气的剑,唤了也没用。因而你既然是御风的传人,便要做到:一念成风,继而以风生风。” 说罢蓝袍挥舞衣袖,风罗烟青丝飘扬,衣袖摆动,渐渐便觉得凉意袭来,直至耳边呼呼声作响,他才发觉,蓝袍已召唤得飓风将二人包围在中间。 “你还说自己只是会一点御风术。”风罗烟咆哮道,此时风劲已震地他衣袖乱荡,眼睛都快睁不开。 天边云团皆被那飓风招引过去,形成龙卷之态,云下一片汪洋竟也在这强大的风力之下开始流转,出现了巨大的漩涡。 风罗烟迎着风劲移向蓝袍,此时嘶吼已全然听不到了。 忽然蓝袍回头看着他,坏笑一声,道:“风罗烟,你在这飓风中心待着吧,试着去化解它,若不能成功,你便会被吸进其中,其中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不知怎的,这句话风罗烟倒是听得极为清楚,下一刻蓝袍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风罗烟想脱身都不能,这飓风中央虽无大引力,但出口在上方,倘若他从上方去,便一定会被吸引进去,到时候不知道被甩去哪里。 风罗烟决定寻找其他出口,岂不料他一伸手,便被飓风吸了进去,再也不能脱身。这种感觉,便像是被绳子绑住的风哨子,在人的手中摇甩,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哨子晕了开始作响。 风罗烟从龙卷风下部卷到了中间,又从中间被卷到上面,再最后便出了龙卷风。 “啊!”风罗烟如同一道流星,穿过道道云层,留下空洞,不见了踪影。 蓝袍在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好,好,多来几次就好。” 风罗烟从林子里再出来时,头发蓬松凌乱,衣袖被划成了一条条,灰头土脸的样子狼狈至极。 他懵懵懂懂走向蓝袍。 “这么快便准备好了么?”蓝袍惊讶道,他竟未料到风罗烟毅力竟如此强大。 “嗯?” “啊!” 风罗烟被蓝袍施展神通又传送进了那翻滚的龙卷风。 随着再一声尖叫,风罗烟又飞扬不见了踪影。 “这次比方才待的时间长了些。” 夜晚,蓝袍烧了几只烤鱼,香气扑鼻,任谁闻上一闻,都会垂涎三尺。 风罗烟却一个劲地呕吐,胆汁都快出来了。 头疼,头疼,他只有这一种感觉。 他一摸怀中还有颗津魂果,心中总算舒服了点,却不料蓝袍一挥手便夺了去,还说道修炼时候不能吃药。 风罗烟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仙气浓郁药池中,体内的疲惫与不适荡然无存。 原来这是蓝袍专门为他修炼而造,风罗烟心中不免暖意层生,可这并不能改变他要继续去风中的悲剧。 依旧寻不到方法,依旧飞无影,遁无踪,依旧呕吐不止,晕头转向,醒来在药池中。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年时间。 这一年当中,风罗烟渐渐变的不再如以前那般脆弱,如今他虽未寻得破风之法,却已能适应其中风劲。虽然还是一如往常被甩出,却已经学会在云中卸力,继而再进风中。 蓝袍见他如此,不由暗自点头。 风罗烟终于能稳稳站在龙卷风中,不再轻易被动摇,因而他终于能自在地去感悟这其中的气息与灵动。 什么才是风的起始?什么又是风的终点?这一感悟便是三个月。 蓝袍远远见他沉浸在其中,也不去打扰他。 终于风罗烟醒了过来,眼中多了一丝清净,他轻轻挥动双臂,如鱼摆尾,又如蛟龙戏水,动静不一。 渐渐的,那汪洋中的漩涡竟缓缓合上,龙卷风竟缓缓停息,翻滚的云团竟缓缓散开。 天空又归于平静。 风罗烟飞身落在蓝袍身边,恭敬道:“师父!” “不错,不错!终于成了!如今你既然能平这飓风,说明你已经能熟练地控制它了,既然已能控制,那御风之术便是成了。”蓝袍满意道。 “现在,你唤出一阵风卷起前方那堆石子,但此风不能宽过一丈。你试一试!”蓝袍指着不远处说道。 风罗烟听罢屏气凝神,微微摆动右臂,渐渐,一阵风起,开始聚集在石子上方,慢慢形成了一小束龙卷风,宽不足一丈,约莫亭子高,石子在其中滚动,已被卷起。 “唔,不错,不错,不错。”蓝袍接连说了三个好。 随后便笑着说道:“如今你再去那卦脉古洞,便不会再那样艰难了!” 风罗烟感慨良久,不由多看了看这搏了一年多的云雾泽。 那一缕青烟飘来的梦,终要醒了。 第十四再入古洞 再见古洞时候,曾经打斗过的地方已长出了许多杂草,倒是极为茂密,古洞口青苔遍布,更胜于从前。 想起上次与溪洛涵,渡尘所过的惊险,风罗烟恍如昨日,可如今渡尘已不知去了何处,溪洛涵也不知过的如何。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此时正是白日,犀渠必定都在这洞内休息,它们适应不了阳光。 踏进洞内,熟悉的阴冷之感又扑面而来,风罗烟却是不怕了,他双手挥动,飘然而起,便有风聚在周身,渐渐“呼呼”声作响,风罗烟唤成飓风,快速向洞穴深处移去。深处有犀渠发觉,嘶吼一声,便引来一群。 整个古洞都开始颤抖,“轰轰”声不绝于耳。 古洞再深处,一条安静又宽阔的通道尽头,石门紧闭,石门有三丈高,重不能计。 风罗烟御风与众犀渠碰了面,却丝毫不停留,倒是那犀渠从未见得如此行径,不由连连倒退,有莽撞者张开大口冲来,却被风震飞出去,撞得头晕目眩。 风罗烟并不停步,直直将那群犀渠逼地东窜西跳,终于越过了这群怪物,飓风散去,风罗烟自然踏上了那条宽敞的过道。 有几只犀渠追来,作势欲扑,却生生在道前停住了步,似乎前方有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因而只敢远远望着,呲牙咧嘴地挑衅风罗烟。 风罗烟渐渐走到了石门下,石门雕刻着一副简易的画,还有许多文字。那画圆如满月,中间又有隔阂,似乎是一双游鱼相互嬉戏,贴为一团,又似乎是水火交融。那字似乎是远古文,风罗烟一时看不懂。他停下了手中动作,静心感受这古朴久远的气息。 只是那石门刻画的事物虽极为简单,却藏着无尽的磅礴之气。 风罗烟不禁伸手在那画上左右勾了起来。 石门却是“轰隆”一震,而后发出“轰轰”的声音,缓缓降了下去。 而此时呈现在风罗烟面前的景象,则是令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 那“云烟一梦”果真不假,此时风罗烟就像踏进了尘封已久的宫殿里,虽没有什么稀世珍宝罗列,规模却是极为宏大,即使尘土再多,也掩盖不了昔日气派。那大殿中央便是上次脑海中浮现那人,被数根铁索囚禁,缠绕周身铁索是暗金色,并不寻常,上面又有许多风罗烟看不懂的文字,似乎是咒语。 那人的毛发又比以前多了,样子也更狼狈了。他早已察觉到此处动静,却好像没力气再抬起头。 风罗烟犹豫,心中不免嘀咕道:“师父曾说这人用的是烈阳宫神通,那应当就是自己人了。” “可是。。。。。。若他并非友人,可怎么办?” “也无妨了!他如今都已是油尽灯枯了,我怕他做甚!” 这样想着,风罗烟便从袖中摸出了一颗津魂果,隔空喂给了此人。 一阵过后,那人吐出一团浊气,渐渐抬起了头。 津魂果竟只能回复此人的一点精气,看来他受了极重的伤,风罗烟心中道。 “你,是何人?师承何人?”那人虽没什么精神,言语中却透着威严。 “在下风罗烟,师父是云雾泽的。。。。。。”还未等风罗烟说完,那人便已喝住了他。 “云雾泽?”那人眼中竟有雷影。 “云雾泽啊!你竟喊他师父,难道他收了你为徒?是啊,这津魂果只生在云雾泽,你既然能采到,必定是他应允了。” 忽然他大笑起来,须发皆随之抖动。 “你是仙山的?”那人又是一问。 “是。” “大仙尊可好?” “大仙尊已不见踪迹二十余年。” “唔。。。。。。”那人沉声。 “那二仙尊呢?” “二仙尊管理仙山诸事,一切都好。”风罗烟一提起二仙尊便极为冷漠。 “那三。。。。。。三仙尊呢?”那人似乎很关心三仙尊。 “三仙尊也很安好。如今山上出了二仙尊与三仙尊管理众仙徒与世间动态之外,其他仙尊皆只是教师。” 那人忽然冷笑一声,继而问风罗烟:“你可知道我是谁?” 风罗烟摇了摇头。 “你带酒了么?” “啊?带了!”风罗烟有些诧异道。随之将酒葫芦递给了那人。 只见他拨开塞子,仰头便喝,直喝了个爽。 随之便将葫芦还与风罗烟,风罗烟也一拨塞子,痛饮起来,这看得那人一阵欢喜。 “我是雷凌,雷族人,说起来还是你的大师兄。” 风罗烟震惊不已,“大,大师兄!”。 “原来你就是大师兄,我小时候还听大仙尊常常提起你。只是后来,大仙尊也不见了。。。。。。” 雷凌听罢,竟沉默了,半晌之后道:“唉,这世事无常。” 只这几个字,竟透着无尽的悲哀。 “如今外界怎样?弱河之界障可断了?” “还未,只是听说即将散去,此事不知是好是坏。”风罗烟道。 “大师兄,我来救你出去!”此时风罗烟已不再心存警惕,只想救雷凌出去。 “哈哈哈!师弟有心了!只是我已出不去了!”雷凌忽然爽朗一笑。 “为何?” “这暗金铁索勾人魂魄,其中又有黑暗咒语,本界之中没有破解之法。更何况。。。。。。”雷凌一叹。 “更何况我当初惨遭小人暗算,已被断了仙根,早已回天无力了。我至今只是靠着体内家族秘术活着。” 风罗烟面色低沉道:“师兄,究竟是谁害了你?” “你今后一定要提防三仙尊。”雷凌悲愤道。 “三仙尊?!”风罗烟诧异道,他这些年虽未对三仙尊深入了解过,但却从未怀疑过此人秉性,这果真令人难以接受。 “我是雷域最后一人,自然会被那些人惦记啊。” “风罗烟,你靠过来!”雷凌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 “师兄,你说!” “你要记得,带我回雷域,并记得以后,常来看看,我这二十年孤单惯了,最后遇到个小兄弟,也是缘分。”雷凌叹息道。 忽然雷凌双手攥住了风罗烟,下一刻他忽然觉得一阵剧烈的电意袭来,不由被击打地浑身颤抖,却始终挣脱不了,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雷凌那双眼睛。 此时雷凌双眼银光闪烁,一道闪电便射向了风罗烟瞳孔中。 风罗烟尖叫一声,便看不见四周。 再过了半晌后,风罗烟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都带着一股窜动的能量,双眼清澈又涌动,竟能看清一切迷雾。 而雷凌,已换了身白发。 “大师兄!”风罗烟颤抖道。 “小风,我将自身雷意传于你,你今后便可代我行奔雷之术,如此也不算我雷族之术绝迹。记得我说过的话,今后世间便有你之重责了!”雷凌已没什么力气,风罗烟只是不住点头。 忽然雷凌又笑了笑,看着洞顶,淡然道:“薛三三!你的计谋,还是没有得逞!哼哼,哈哈哈。。。。。。” 雷凌大笑而终,竟幻化为一颗含着雷电之影的明珠。 风罗烟小心将那珠子包裹起来,极为感慨,随后却又觉得这珠子奇怪。 这珠子中竟还有灵气涌动,若是递入雷域深处,受万雷之气,将来兴许还能成为雷凌的另一番造化。 第十五太极古图 风罗烟缓缓离开这古老又荒凉的古殿,雷凌一去,这里便没什么值得停留的。 不过那石门上的雕刻,倒是十分神秘,非但如此,其中蕴含着磅礴无比的能量,这令风罗烟感觉自己如同大海一粟般渺小,他不由得多待了些时辰,直到牢牢将这些文字记了下来。这其中文字极为久远,或许蓝袍能够看懂。 再从通道出来时,已有怪物闻声而来,只是风罗烟身上已多了雷意,不知什么原因,令犀渠极为忌惮,那怪物怪叫一声便退了去。再听得洞中便接连传来这怪叫,风罗烟后面一路再也未见犀渠的影子。 风罗烟来时这卦脉古洞外本是极为晴朗的,此刻却阴雨绵绵,这天似乎有些悲伤,再多行了几步,风罗烟回头看这古洞,里面还隐隐传来那怪物们的婴叫声。 风罗烟冷笑一声,再一抬手,掌中已有雷鸣,他挥向洞口,设了一道雷障。 此后这群犀渠便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云雾泽依旧平静如常,蓝袍站在山崖边俯视这祥和家园。 风罗烟飞身过去,轻轻停在他身后。 “回来了。” “是。” 风罗烟将此行尽数说与蓝袍。 “雷族最后一人?三仙尊?”蓝袍喃喃道。 忽然他浑身一颤,激动道:“你方才说,那雷族人传你奔雷术了?!” “是啊师父。”风罗烟回道。 “天意!天意啊!你这小子命也太好了!”蓝袍大笑道。 风罗烟一脸疑惑地看着蓝袍。 “如今你御风之术已大成,又机缘巧合之下受奔雷术。这风雷大法,你可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能习成之人啊!” 蓝袍说的确有道理。 “师父,可是这。。。。。。”风罗烟从怀中掏出了那颗雷珠。 “唔,这雷珠中还有一丝生气,你将它置入雷域深处,受天雷浇炼,过个七八载,那雷族人便可重生。”蓝袍接过一看,沉声道。 风罗烟欣喜极了。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师父,此次我还遇见了一些极为神秘又深奥的东西,还望您解惑。”说罢他双眸精光一闪,空中便隐隐出现了一幅图,正是古洞深处那石门上的雕画。 蓝袍起初并不以为意,渐渐他脸色变的极为凝重,最终竟不由开始咂着嘴,口中直道:“妙,妙!” “师父,这是?”风罗烟看着蓝袍这种反应,不由更加茫然。 蓝袍正色道:“这是千年前一位仙人所作《太极图说》,那仙人号为’濂溪’,这此中说道: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这正是对这世间初始及大道的见解,可以说是极为精髓啊!”蓝袍赞叹道。 风罗烟愣了两三愣,呆在原地,丝毫不懂其中道理。 蓝袍见此状,道:“也怪你不懂这其中道理,这濂溪仙人所说’太极’,便是对这世界进行考问,其实自古以来,都有人对这世界形成进行探索。” “你也可以理解为寻道!只不过很多人寻的道只不过是一生之道。” 蓝袍顿了顿,仰头看天,忽然变得极为虔诚,“而仙者,圣人。他们所寻的道是众生之道。” 一生与众生,如何比得了? 蓝袍继而说道: “我曾告诉你,我已活了数千年,本是仙人坐骑。” 风罗烟点头。 “我的主人存在于上古时期,他成就仙位许久后选择成为这世间的一道屏障。而后辈都称呼他为’逍遥’。” ”他是第一位对这一界进行探索与考问的仙人,曾言’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蓝袍再说: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风罗烟似乎有些懂了。 “风罗烟,你可知道传说中这世间是怎样形成的?”蓝袍问道。 风罗烟晃了晃头,并不知晓。 “传说这世界本为一片混沌,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混沌便是无极,飘渺没有边际,亦没有生灵。而在其发展中渐渐有分裂的趋势,这时便有了太极。太极便是这世间开始形成的源头,因而众仙之祖便是太极仙翁。太极仙翁便是四大造化的创始者,他以乾坤术定世界。又自认为阴阳调和,相互制约,方能稳固这一方世界。” “而这阴阳,便是卦台山脉两界,当初界成之时,根基不稳,需要守护者。因而无极先祖座下两弟子,分别镇守阴阳仪眼,自此便世代传了下来。” “所以说!大仙尊他!?”风罗烟惊道。 “传说并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如今事实证明确实有阴阳仪眼之说。否则也不会有一代代仙尊去镇守那深渊。”蓝袍道。 “这难道没法改变吗?” “或许,当寻到一种方法,能够使得阴阳相融,便可成就这世界安定!可惜如今水火都不能相容,阴阳之说便更远了!”蓝袍对此也很是向往。 风罗烟唏嘘不已,如今外有暗夜侵袭,内有根基不稳,这恐怕是这世间自形成稳固以来最糟糕的情况了。 世间果真还是复杂,风罗烟如今虽是仙力大增,却依旧不够强大,无法体会蓝袍这种感觉,只好今后慢慢去领悟。 第十六魅影 自离开秋蒲仙山至今已有两年半载,不知边之涯和郭鹏鹏是否有所长进?众仙徒可学会执气?亦或者是小神通? 风罗烟毕竟还是对自己生长了二十余年的仙宫极有感情的,而雷凌残魂需要在雷域静养,因而风罗烟告别蓝袍准备离去。 蓝袍竟也有些茫然。 “这么多年遇到了个你这小子,一说要走我倒真有些不太习惯。” 蓝袍顿了顿,又道:“记得带上我酿的酒,可以提神醒脑的。” 过了一会,蓝袍又道:“奔雷术要多加练习,御风术也不可懈怠,要早日将风雷大法习会了。” 风罗烟有些伤感,欲言又止,再欲言又止,只好一句话也不说了。 “如果今后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了,就回来云雾泽,这也是你的家园。”蓝袍又道。 二人沉默半晌。 风罗烟恭敬道:“师父,徒弟走了,您老多保重!” “嗯。” “还有一件事!”蓝袍忽然正色道。 “师父?” “弱河,近期内屏障又弱了不少,按照这种情况,你的仙力已经足够越过去了。因而我希望你找机会山那边走一走。毕竟那是你出生的地方!况且。。。。。。” “况且什么师父?”风罗烟疑惑道。 “况且那涵丫头可是对你中意的很呐!说不得你再回来时,已和她比翼双飞了!”蓝袍忽然一声怪笑。 风罗烟从脸红到了脖颈,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生硬地咳嗽了两声,嗯嗯哼哼应付了两句,急急乘风飞去。 蓝袍看着风罗烟远去的身影,又看着眼前这缭绕的云雾,不由笑了笑,尽是期盼。 风罗烟于云中渐远,不觉间已入了夜。 萤光小镇在卦脉山下不远处,西边是火域,这里有数千口人,人虽不多,却极为热闹,曾经风罗烟来此时正当入夜,夜宵小吃店一家连着一家,客人摩肩接踵,竟如同不夜城。 可现在这街上却不见一人,只是每户店中都有烛光闪动。 风罗烟好奇去敲一家老顾客的店门,却无人过来开门。 因而他眼中银光一闪,透穿店门,竟发现那老掌柜领着几个伙计跪在地上向着一张桌子不停叩首,那桌子上摆满了蜡烛,还有一张金色的符纸。 “祖师爷显灵,祖师爷显灵!那妖物如今寻上了门了!还请祖师爷救我们性命!” “老刘头!是我!风罗烟!” 那老掌柜忽然听到这声音,惊瑟不已。半信半疑地贴近店门,道:“你说什么?今天我们这里不接客,你快走吧,快离开这里,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的!” 风罗烟很是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掌柜明显不会接客,因而扫兴,准备离去。 突然“吱”的一声,只见店门开了个缝,那老掌柜警惕地探出了头,左右观察,发现并无他物,便三步作一步走,快速拉住风罗烟,往店里跑去。 风罗烟被这一出整的摸不着头脑,道:“老刘头,你不是说不接客吗?怎么对我又拉又拽?” 那老掌柜苦笑道:“风先生啊,近日我们镇上不知哪里来的黑魅,专门在夜晚吸人精气,被吸了精气的人就像丢了魂一般,成了行尸走肉,这不前几天来了几个道长,我们便求人家几个镇妖符。还出钱请他们捉了这黑魅,只是至今还未有成果!我让你走是怕连累你,可是现在天色已黑,恐怕这时候你已经走不出去了。” “原来如此!”风罗烟终于明白这街上为何空无一人,看样子都和这店里相同。 看这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都被吓得不轻。 “这样吧,掌柜的,你去打开店门,顺便给我做点吃的,我帮你把那黑魅除了怎么样?” “什么?就你?三个除妖道长半个月了都未抓住它,你凭什么?”有个伙计被风罗烟气笑了,本来他们在店里祈祷心里已经很没底了,现在又来个捣乱的,若不是这人跟掌柜的是老相识,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十分力气将此人丢出去。 极为伙计皆是嗤笑。 风罗烟正欲回答,却是眉头一皱,示意众人安静。 只听得街上响起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救命!救命!”呼喊。 老掌柜壮着胆子贴近窗户缝隙向外看去,不由尖叫一声,原来是那三位除妖的道长之一,看他面色苍白,衣服凌乱不堪,怕是不敌那黑魅。 那道长听罢老掌柜那尖叫声,竟直直向这里奔来,一边跑一边还嘀咕道:“去吸他们,他们人多!”再看,一个黑影便在后面紧紧跟着,只露出猩红的双眼。 店里众人听罢此言皆吓得话都不能出口,那道长停在店门口便被黑影包裹,下一刻便神色全无。 老掌柜拼力顶住店门,不让那黑魅进来,扭头看向风罗烟,表情极为绝望。 不料风罗烟倒了一杯热茶惬意地喝了起来,众人用力顶着店门,生怕黑魅进来,却发现这是徒劳无益。 黑魅穿门进来,瞪着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众人。 忽然黑魅浑身一颤,回头看向那角落里坐着的人,口中不由念念叨叨道:“仙,仙气!” 还不待这道黑魅遁去,下一刻便只见店里发出刺眼的电闪伴随着雷鸣,老掌柜和众伙计都被这轰鸣声惊醒。再看时,那黑魅浑身颤抖,冒出阵阵青烟,再后来,便化为阵阵光点,那是被它吸食的精气,此刻便重归人群了。 店里众人愣了半晌之后,再寻风罗烟时候,风罗烟也已没了踪影。 而此时,千里之外一个山洞中,端坐着一个硕大的黑影,似乎正在休息。忽然一缕黑雾飘进他身体,那黑影猛然颤抖,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咬牙道:“仙气!” 继而他嘶吼一声:“你毁了我的分身,我与你势不两立!” 整个山洞都为之动容。 再不多时,他又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怪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正有一棵白色梧桐树,耸入云端。 下一个目标,便是那片区域。 第十七深雷,深夜 雷域与火域相接壤,本是多年来都互不侵犯,近期却不受控制,多次扰乱火域。 而在雷域其中,更是如同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并且毁灭着。 雷域与外界之间有一道屏障,这道屏障由雷电所组成,因而除了雷族人天生对此免疫外,寻常仙长,甚至于半只脚踏进仙尊的人都无法驻足。 而风罗烟此时仙力已近乎仙尊,更何况他已受雷族传承,此时进雷域,没有一丝阻力。 雷域如今没了根基,极为混乱,这天地间一片灰暗,乌云叆叇,闷雷滚滚,闪电四射,巨石掠过,尘土飞扬。 而随风罗烟目光散去,雷域往深处更是风卷残云,暗无天日。 那里,便应该是雷电的中心了,风罗烟摸出那颗雷珠,竟见此珠内电光闪烁,似乎表示着对回到故乡的喜悦。 看来是起到共鸣了。 风罗烟起初向着雷电深处移去,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忐忑,虽然此时他体内雷意不浅,但面对这世间最凌厉可怕的力量,他还是不免发怵,看那一道闪电劈断山头,风罗烟禁不住身体一震。 又一道闪电劈来,竟直直落到了风罗烟身上,风罗烟便开始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却发现并无大碍,体内仿佛注入了新的能量一般,这使得风罗烟大喜之下直接飞了进去。 那万雷中心便是雷族祭坛,只是雷族没落已久,近百年无人打理,甚至于雷凌都是被仙宫抚养长大,祭坛早已毁坏得不像样子。 既然雷族祭坛在雷域中心,受万雷击打,风罗烟便将雷珠抛去到了祭坛上方。 “大师兄,愿你早日涅槃重生!”风罗烟向着祭坛拜了拜。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雷珠在祭坛不久,风罗烟竟隐隐感觉这地域的雷电安稳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爆裂。 而后风罗烟便转身离开了祭坛,却不料他刚出祭坛,便被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力,那身影竟是从雷域更深处来,穿梭在电闪雷鸣中,行走毫无压力。 看来应该是一位仙尊级别的人物,此时风罗烟疑惑不已,便跟着那身影一路出了雷域,却不料刚出雷域,那人便化为黑雾散去。 黑雾! 又是黑雾! 萤光小镇风罗烟便感觉那黑魅有问题,如今这雷域深处竟也有黑雾出现!莫非!暗夜已开始入侵?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为此,风罗烟果断重回雷域,往更深处探去,不曾想,那雷域深处是越走越暗,越走越暗,最终他竟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使他伸手释放光明,也瞬间被这黑暗稀释,前方似乎是屏障一般,比云雾泽不同的是,这里的屏障无法穿过。 无奈之下,风罗烟只好再做打算,他心念一动,感受着雷的方向从黑暗深处离开。 如今三年时期已快到了,风罗烟决定回仙宫,将此事报与诸位仙尊,听听他们如何作为。 此刻已入了夜,秋蒲仙山雾气腾腾,山下人族昌盛繁荣,灯火阑珊,一如往常的祥和。 白梧桐安静地竖着,微风一来,依旧铃声作响,这或许是骆白依的精神寄托,如此,她才不觉得太过于思念。 木屋上用麦秸秆铺的顶被春风吹过了,被夏雨划过了,被秋叶落过了,最后,也被冬雪也埋过了,如此这样已经三次。 骆白依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洗,洗了又换,都有些皱了。 边之涯还未来,她还要等,谁也不能阻止她。 曾经还有人会打她的主意,曾经很多人都不相信她的心上人还活着。直到那次边之涯的朋友来过之后,再也无人质疑她,她的学员也越来越多。那位目中无人的杜公子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听说回家后他生了一场大病,连蚂蚁都舍不得伤了。 此刻骆白依在灯下发呆,又开始看着边之涯写的那封信,虽然只剩信封。 她体内那一缕气息始终都在。 一道黑影窜来,躲在梧桐树上。黑魅看着木屋,不由舔了舔嘴唇。 “好浓郁的精神气!”说罢他化为一道影子偷偷渗进了屋内,趁着骆白依发呆时候从背后将她笼罩住。 眼前忽然一黑,骆白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被某种东西抓住要拽离身体,这时她体内的那团仙气从各个部位涌来,直直扑向那团拉扯魂魄的黑雾。 黑魅正自准备享受这今夜第一顿大餐,不料下一刻一道光便从这女子体**出,犹如熔炉一般将自己灼伤。 黑魅惨叫一声,惊退三丈有余,跃出了木屋,化为一片浓浓的黑雾,怒眼望着这看似普通的女子。 还未等他发泄,又有一股极强的能量罩住了他半个身子,黑魅猛一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烂衫的人手举着一个玉光葫芦,此能量正是那葫芦发出。 黑魅只觉得自己后半身已没了知觉,再一看,那玉光里黑雾已冒起了白烟,他一狠心便断了身子,灰溜溜遁走了。 黑夜里,隐隐约约响起一阵哀嚎又暴怒的声音,许多人家都被惊醒。 骆白依到这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这拿着葫芦的僧人不像是恶毒之人,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渡尘自从出了云雾泽,便一路向着秋蒲仙山方向行来,因为这里是人族密集的地方。刚到此地,便远远看到这黑物打算袭击人族,急忙赶来,正暗叹为时已晚。岂不料这人族体内似乎有东西守护着,能量极为强悍。 渡尘确定骆白依并无大碍,因而辞别又继续上路了。 骆白依望着远去的渡尘,又看了看那梧桐树,若不是刚刚打斗折断了树枝,她都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而在数十里外的荒郊野岭,黑雾缓缓从一头发呆地野猪身上冒出,又传来黑魅的嘶吼声。 如今他落魄到只能吸食动物的精气神来补充自己的元气了。 “等我恢复元气后,我一定要。。。。。。”黑魅暗自发誓,他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忽然他终于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不但可以帮助他恢复元气,还可以令他掌控这片天地。 第十八归来 秋蒲仙山每年都会开山一次,留给人族一个月时间攀登,能登上这三千丈山的人,便是后起之秀,未来之星。但这世间永远都是存在着漏洞的,比如某个名门望族为仙山提供了珍贵仙药的来源,那么这个家族便有一个能够进山修习的名额。 然而三年已过,郭鹏鹏已经腻了,他几乎每日都在送人下山,若不是有一些福利,他才不会如此殷勤。 也是,郭鹏鹏倒未对此产生希望,边之涯也不过是千年以来第二个攀上山的人。 今日送走三十六人,收的菠叶根诸多,幸而他还会个分身术,否则早就给累死了。 烈阳坛是山顶最大的修炼场地,此时火卫正与边之涯进行较量,三仙尊曾说只让边之涯对火卫进行三个月的教导,不料一教便是三年。 火卫这三年来头发又长了不少,也认识了许多朋友,作为火族唯一传承人,在这地方还是倍受非议,有人觉得他是异类,不愿与他亲近,有人仗着自己是名门之后,对他十分轻视。 这些火卫也都看在眼里,他像个牛犊一般倔强,偶尔还与人撕扯打斗,往往被揍的鼻青脸肿,边之涯却从来不理会。 后来他肯认真跟着边之涯修习了,比以前努力多了,别人也斗不过他了,这次他便将其中一个嚣张跋扈之人打断了筋骨。 仙宫诸位仙尊从来不管这些事,只有众弟子的师长才负责这些。 因而那位仙长见火卫伤了他的弟子,怒不可遏,非要让边之涯给他一个交代,这师长在仙宫已有二十余年,属于老前辈了。 边之涯虽已来了八年有余,却从来没花费心思去认识他人,因而虽见这人有些面熟,却始终不认识。 火卫见那人气势,心里不免有些慌,恐怕边之涯要将他交出去受一万荆藤鞭策了。 谁知边之涯依旧处变不惊,寡言淡语,看着那仙长喋喋不休却面无表情。 罢了,边之涯只回道:“说完了?” “说完了。”那仙长一愣。 “是你的人挑衅在先,曾经他输了那么多次我都未去寻你门人的不是,今日他终于赢了一次,为何他错了?” “这。。。。。。”那老前辈一时语塞,继而便拉下了脸,怒道:“你这是在悖逆我吗?边之涯,论资历你跟我还差的远,我说什么你就得听着!别以为旁人对你敬重,你就敢对我无礼!” 边之涯见他这样,竟一句话都不愿再说,直接扭头便走。 “你好大的胆子!”那仙长怒道,竟一掌直接拍向边之涯。 边之涯猝不及防,无法躲避,便回身相接,不料这一掌罡风凛冽,竟已突破了仙长,只听得“轰”一声,气浪翻涌,众人不稳,而边之涯退了三丈有余,身体微弓,已受了不轻的伤。 “你!你怎可下手如此之重?!”火卫惊怒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伤了你的弟子,你罚我好了!”火卫挡在边之涯前道,他自知这次事情闹大了。 “哼,小东西,你不说我也会收拾你。” 边之涯却已站直了身子,拍了拍火卫肩膀,道:“没你的事,退回去!” “可是师父!”火卫还想说什么,却被边之涯强硬的态度憋了回去。 “这样可以了么?”边之涯只是淡淡看着那仙长,自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 “边之涯,你也太放肆了,如今仙尊都在闭关,这仙宫我做主!你如此挑衅我的权威,别怪我不客气!” 他越看边之涯越觉得这小子目中无人,想要借此稳固自己仙宫二代第一的位置。 因而他双手结印,也不管什么以大欺小,想要镇压边之涯。 “慢着!”一道金光闪来,郭鹏鹏拜向那仙长。 “郭鹏鹏拜见二师兄。” “唔,你有事么?”二师兄轻蔑道。 “不知边之涯犯了什么错,您竟要亲自出手!这不合规矩吧?” “他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我今日便要杀一儆百!”二师兄冷冷道。 “这,还请师兄高抬贵手,边之涯性子本就这样,见谁都是如此,二师兄您就放过他吧!” 郭鹏鹏恭敬道。 “小胖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开。”此刻那二师兄已气的近乎平静,他的威严被这两个小师弟挑衅,这让他开始起了杀心。 见郭鹏鹏纹丝不动,二师兄笑了。 “胖子,走开。”边之涯急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郭鹏鹏难得比边之涯还要淡定。 二师兄腾空三丈。 二师兄开始结印。 边之涯和郭鹏鹏面色铁青。 罡风开始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二师兄双手推出,一道极为深厚的气浪便向二人扑来。 边之涯与郭鹏鹏虽然已是仙长,论天赋虽胜过这眼前二师兄,奈何根基之深厚依旧比不上年长他们近十岁的二师兄。 二人被这罡风吹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气浪还未到,余波已将火卫震飞了十丈外。 “靠,这下可要豁出去了!”郭鹏鹏大喊一声。 边之涯也不由苦笑了起来。 忽然这二人眼前有个身影一晃,多了个人。 风罗烟。 “风罗烟,你是脑子坏了吗?快闪开!”郭鹏鹏和边之涯同时喝道。 在这二人印象中,风罗烟除了会飞,恐怕就只有成飞烟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这好友之间也管不了了。 风罗烟却似乎没听进去,回头对着二人嘿嘿一笑,这也许是郭鹏鹏和边之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笑容了。 下一刻,风罗烟伸手便抵住了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气浪。 再一息间,那气浪便化为一片雾气,风一吹来,便随之消散了。 “你!”那二师兄极为震惊道。 “好你个风罗烟,连你这废物也来多管闲事!那云雾泽三年把你待傻了吗?” 他以为方才自己全力一击被三人合力化解,此时看风罗烟又多了一份怒气。 “二师兄,好久不见啊。”风罗烟快步走向他。 “呵呵,好久不见啊。”二师兄阴险笑了笑。 突然他便对着风罗烟伸出了手,一阵仙力涌动。 “啪!”风罗烟以极快的速度伸出了手,与二师兄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仿佛是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相见欢。 只见二师兄浑身一震,已聚好的仙力又涌回身体,忽然极为惊骇道:“雷!雷!大,师兄。。。。。。你!”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众人愣了半晌。 再后来便乱了,很乱,以至于乱到生生将闭关的诸位仙尊惊醒。 第十九囹圄 “是谁在放肆!”一声巨呵,如同风雷滚滚,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风罗烟亦觉得胸中气血翻腾。 此人仙力已是尊中的佼佼者。 二仙尊呼啸而来,模样未曾有多大变化。 众人齐齐拜倒,丝毫不敢再有声响,风罗烟此时眉毛拧起,自叹遇到老二,心情定要不美。 果真便有恶人先告状了,那二师兄的跟班添油加醋地将方才之事草草一报。 二仙尊惊异不已。 自上及下打量了风罗烟,道:“三年了啊。” “禀仙尊,是的。”风罗烟不卑不亢道。 二仙尊静静看着风罗烟,心中暗道此人三年前走时仙力还不及仙长,如今竟如此轻易地将仙门二代第一人制服,莫非真的日新月异? 看着那二弟子又惊恐又抽搐的样子,二仙尊没好气道:“抬回去!” 不料那二师兄临走却挣扎道:“师尊。。。。。。他,他会。。。。。。雷!”此话一出二仙尊却是浑身一震,不可思议道:“雷?!” “雷,雷!”二师兄又晕了过去。 “雷凌是我仙山迄今为止最有天赋的弟子,若他还在这世上,仙门定有他的尊位。”二仙尊叹道。 突然他浑身一震,须发飘舞,竟涌出一丝戾气,继而一声长啸,仙宫便掠出十道身影,自然是其他各位仙尊。 “敲警世钟,号召仙宫所有仙徒!”二仙尊吩咐一位弟子道。 郭鹏鹏与边之涯此时已是冷汗淋漓,警世钟是仙宫重要的通信工具,几百年来除了敌人来犯,也只有仙宫出了叛徒,此刻敲了警世钟,不就是针对风罗烟的么?可是风罗烟究竟犯了什么错,难道就因为他伤了二师兄?火卫站在后方丝毫摸不着头脑。 一声浩然之音,响彻在这一片地域。 在人族之间行走的渡尘不禁抬头看向仙山方向。 骆白依在梧桐树下闻声看去。 世人都被这钟声吸引了过去。 继而许许多多的光芒从陆地各处射向仙宫,这些都是奉命在世间的弟子。 仙山下,悬崖深处,在一个极为神奇的祭坛上,一位白发人缓缓睁眼。 “二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要敲响警世钟?”三仙尊疑惑道,其他几位仙尊也同样看着二仙尊。 “他,会雷术!”二仙尊指着风罗烟冷冷道。 “这!你的意思是!剥夺?!”七仙尊诧异道,他是研究仙根的行家。 “不然呢?”二仙尊道。 诸位仙尊沉默不语。 忽然十二仙尊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断定是风罗烟对雷凌下了毒手吧?” “哼,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此人从小便于仙宫没有好感,况且他还并非此界之人,我觉得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突然三仙尊这一句话,令诸位正在商议的仙尊哑然,风罗烟身世只有在场的诸位尊者才知道,平时斯文又寡言的人,今日怎么如此作为,想来他当年与雷凌同赴卦脉,失散之痛已然又现。 “众门人听令,今日有二代弟子风罗烟,伤我门人,更以下犯上,害师长,夺仙根,不可饶恕,经诸位仙尊商议,废其仙力,掷向深渊。” 此时仙宫众门人已全数到位,一眼望去竟有数百人。 风罗烟站立于中央,静静听着那高高在上的声音,一言不发,也不变声色,仿佛已经置身事外。 “慢着!”十二仙尊急道。 “这雷术虽是雷族传承,旁人除了剥夺再无他法!但若是雷凌亲自传与他呢?如若我们如此武断,误会于他,今后如何能够补救?又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亲自?雷凌若是将自己仙根传与他,自己怎么活?十二,你自小与雷凌长大,按理说你应当与他感情最深啊,怎么今日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三仙尊呵斥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清楚一些,若是雷凌临走前找到了传承人,而我再不分青红皂白将此人加害,往后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有何颜面去见他?”十二仙尊丝毫不退让,竟令三仙尊无话可说。 “二师兄,大师兄不在,你便是当家人。但是你莫忘了一句话,风罗烟即使犯了天大的罪,你我都没有资格对他进行杀伐,方才警世钟响,无论如何大师兄都听得到。你若一意孤行,别怪我没有提醒诸位!”十二仙尊冷冷道。 三仙尊看着这平时最乖巧听话的小师弟如此强横,竟丝毫没有与其争辩的想法。 二仙尊虽然蛮横,但也并非无脑之人,今日固然能对风罗烟进行裁决,可是后果自己是否担得起?大师兄做事只凭喜好,从来不权衡利弊,若是真让他知道自己废了他历经磨难从外界带回来的种子,恐怕自己也离废不远了。 因而他哼了一声,喝道:“执法者听命,先将风罗烟押下,再做处理!” 众仙徒一阵唏嘘。 “这风罗烟就是那个连御剑术都不能掌握的人?” “他能害了传说中的大师兄?不可能吧?就算使尽阴谋诡计都伤不了人家吧?” 一时间众说纷纭,烈阳坛上场面有些失控。 郭鹏鹏与边之涯一脸诧异,起身向风罗烟靠去问个究竟,谁知风罗烟回头警告二人不得上前。 “喂!”风罗烟忽然抬头看着二仙尊。 突然众人又静了下来。 “怎么?”二仙尊俯视道。 “你高高在上惯了,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风罗烟笑道。 “放肆,你敢跟师尊这样说话!”二仙尊喝道。 “师尊?你是谁的师尊?我的?那倒是请你说说,你教会了我什么?恶毒?暴戾?还是无耻?” “好,好,好!”二仙尊竟笑了。 “既然你找死,那便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话音刚落,二仙尊便消失在原地,其他仙尊同时喝道:“二师兄,冷静!” 风罗烟只觉得一阵炙热的气浪涌来,二仙尊掌风便到了。 “轰”。 风罗烟被震飞三十丈,挣扎着起来,下一刻便吐出一口鲜血。 郭鹏鹏与边之涯急忙奔去,道:“你就认个错吧!你怎么能斗过他?” 二仙尊见风罗烟又对他一阵冷笑,大怒。 郭鹏鹏与边之涯挡在风罗烟前,拜向二仙尊。“求仙尊,饶了风罗烟这一回吧。”边之涯从未如此谦卑着恳求他人,如今竟也没有它法。 二仙尊正欲呵斥,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此时风罗烟飘然而起,已坐云端,有风渐渐变强,云亦开始聚集。 风声愈来愈大,形成了龙卷之势。 风中隐隐竟带着些许闪电,并发出雷声,只是有些微弱,看来是第一次施展。 风罗烟强行用法,又吐了一口血。 “这!这。。。。。。”诸位仙尊还算是有些见识。 “传说中的。。。。。。”三仙尊惊恐道。 “上古四法!!!”二仙尊也呆住了。 第廿决意 “这是!上古四法的风雷术!” 烈阳坛,众人皆被风罗烟此举惊到。 “这,这!!!”方才还说风罗烟是废人的一个仙长,此刻已吓得说不出话。 仙山云聚云散,再聚再散,几乎这一界都能感受得到那种强横的波动。 二仙尊此时已有些悔意,若是风罗烟忠心于仙山,以他如此天赋,未尝不能超越大师兄那种绝顶,更甚者还能成就千年以来的另一个仙位。 可如今他已将风罗烟得罪死了,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这时三仙尊飞身过来,果断道:“师兄,此时已再无退路,风罗烟本就不属于你我这边,若再让他发展下去,今后一旦两界再开战,他便是大敌啊!你我合力送他一程吧!” 二仙尊听罢此言,一狠心,直接祭出了自己仙器,三仙尊亦是如此。 一柄河山剑,一根光明扇,顿时仙气中涌着戾气,二人竟要合力斩杀风罗烟。 此时风罗烟已红了眼,早已将雷凌所说抛之脑后。 其他仙尊见此情形,自知已无法回头,急令众仙徒避开,十二仙尊大惊大喜,又大急,惊喜的是仙徒中竟然有人能够修习到上古法术,急的是这老二老三竟对此人起了杀心。 如此人才,竟要被这两个家伙生生逼死。 风雷滚滚,金光四射,将要碰撞。 就在这千钧时刻,一声冷哼从山底传来,犹如灵魂深处的一道闷雷,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醒,风罗烟与二位仙尊亦被惊得浑身颤动,手中动作不由停滞了下来。 “你们想要毁掉仙宫吗?我带回来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扼杀?” 又是一声冷哼,风罗烟的风雷术渐渐散去,而二三仙尊的仙器亦没了动力。 “大,大师兄!”三仙尊突然激动道,立马收了自己的仙器,这种变脸之速度实在令人折服,二仙尊听罢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大,大师兄。。。。。。”二仙尊低着头。 那山下并未答话。 边之涯已在这山上呆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一直在听说大仙尊,却从未见过,今日他一喝之下能令二位仙尊仙器失灵,这早已说明他实力已近仙位,不亏是这一界最强的人。 “风罗烟。”那声音又从崖底传来。 “来!” 风罗烟听罢此言,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起身跳下了悬崖,直奔深处。 穿过蒙蒙雾气,气温渐渐又高变低,日光也由浓转淡,风罗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不到这号称烈阳的宫坛,下方竟然如此之深冷。 再过了半晌,风罗烟终于到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那便是底了。 忽然“嘭”的一声,四周亮起了灯火,宛如明昼。 风罗烟看到一个极为神奇的祭坛,那祭坛中心呈圆形,四周有八个浮空的石柱,此时却只亮着一个。 而在中心处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衣之人,那人并未回头,只是仰起头咕咚一声,淡淡道:“过来。” 风罗烟蹑手蹑脚走过去,二十年不见,他脑海中只是隐隐记得自己被他抱过,模样声音早已忘却。 忽然那人回了头,一张慈祥的面庞,皱纹已很多,头发很长,胡须三寸,怀中一坛烈酒。 他抱着酒坛的样子仿佛抱着自己最钟爱的人。 “师,师尊。”风罗烟恭敬一拜。 “都长这么大了。”沈流湘仔细端详着风罗烟叹道。 风罗烟哂笑。 “云雾泽可进去了?” “进去了。” “蓝前辈可还好?” “他很好。”风罗烟顿了顿,道:“也每天抱着酒。” “哈哈哈。”沈流湘朗然一笑。 “这些年,您一直待在这里?”风罗烟疑惑道。 “不错,哪也不曾去过。”沈流湘道。 “这是为何?” “因为近些年来这世界根基越发不稳,随时都可能崩塌,而这里跟山外那一界本命相连,因而需要极强的人去守护,灌注仙力于祭坛,稳固地基。” “难道这永远都只是唯一的办法吗?”风罗烟不解。 “不,并不,只是另一种方法很难,迄今为止都未有人能做到。” “师尊,是什么?” “集这世界八域传人,同以传承之气灌注这八卦柱,便可令乾坤倒转,弥接残垣,届时卦脉消去,两界归一。” 沈流湘说着说着竟唏嘘不已,极为向往。 “那样的世界才算得上是完美世界啊!”沈流湘顿了顿。 “只是这需要多难!聚八域传人谈何容易,两界本就不合,连年战争,彼此心事重重。可当我在那一界你祖父将你托付于我时,我那时忽然觉得两界有望了。” 沈流湘从怀中摸出一壶酒甩给风罗烟。 “来,咱爷俩先喝上。” “因而你早已和蓝袍前辈商量好了,让他做我师父。”风罗烟道。 “不错,因而你风罗烟从生来便有如此使命!怎么?怕了?还是不想担当这使命?”沈流湘凝重道。 “不怕,也想,人活这一世如果不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怎么对得起这副躯体!”风罗烟坦然道,闷了一大口酒。 “好!酒要一起喝,来!”沈流湘与风罗烟像是忘年交一般痛饮了三天三夜。 其实在没有阳光的日子,谁都数不清有几天。 “师尊,你属于哪一域?”风罗烟摇摇晃晃道。 “我自小生长在云雾泽,蓝袍前辈与我亦师亦友,其实我曾经只是一棵古竹,受云雾泽仙气影响而修炼成人的。”沈流湘笑道。 “哇!”风流烟惊叹道,除了惊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可记得那个抚仙亭?” “记得,啊!”风罗烟道。 “那亭子,可是我当年建的,当时我离开云雾泽还跟那老家伙说呢,我说等我回来一起再饮酒,看朝霞夕阳。” “结果这一走,竟是七十年。若不是中途带你回去看过一眼,我都快忘了他是一只老动物了。” “哈哈哈。”风罗烟大笑。 云雾泽,蓝袍在抚仙亭烹起一杯茶,闻香惬然,正欲品尝,突来的一个喷嚏将茶水甩洒了出去。 “师尊,如今暗夜侵袭日益频繁,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风罗烟忧虑道。 “暗夜侵袭虽在近年频繁了不少,可是若要突破界障,并没那么容易,你大可放心。” 沈流湘忽然从袖中挥出一把扇子。 “这是乾坤扇,不但能配合你呼风之术,还能包纳万物,过弱河时乘它便可无碍,你随身带着。记得,到了那边,先去月雍宫找老宫主,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风罗烟接过了扇子,忽然道:“师尊,我想让边之涯与郭鹏鹏与我一同前往,也好助我。” “也好!说不得届时他们中便有人能得到造化。”沈流湘道。 “你去吧!”沈流湘一挥衣袖,风罗烟便如同来时一般匆匆而去。 第廿一相见 郭鹏鹏与边之涯始终在悬崖畔等着风罗烟。 “三天三夜了。”郭鹏鹏喃喃道。 “是啊。” “你很少这样愁索。”郭鹏鹏道。 “你也是。”边之涯一叹。 二人同时沉默。 一道风从下面涌来,呼吸间便有身影出现。 “你俩果然还在这里。”风罗烟笑道。 郭鹏鹏与边之涯同时松了口气。 “你变化真大,竟然已习得了上古法术这等绝世神通。”郭鹏鹏叹道。 风罗烟嘿嘿一笑道:“我要离开这里了,希望你们能同我一起。” “恐怕仙宫不会放我们走。”边之涯道。 “大仙尊已经同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二人只需向仙宫禀报一下即可。” “好,走!”二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都不问去哪里吗?”风罗烟疑惑道。 那二人对视一笑,道:“去哪里都一样。” 趁着边之涯与郭鹏鹏去的时间,风罗烟必须要做一件事。 十二位仙尊有十二个洞府,十二仙尊洞府名为大渊献。风罗烟伸手在洞府外释放一缕仙气,十二仙尊便已感触到。 “何人?” “风罗烟。” 十二看着面前此人,如今已越来越看不透。 “你找我有何事?”十二道。 “师尊,我务必要告诉你一件事。当心薛三三,他是陷害大师兄的刽子手。” “薛三三?!老三?!”十二仙尊惊道。 “是了,是了,当年就是他与雷凌一同去的卦脉古洞。”他恍然道。 继而他又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其他人更不可信!” 十二仙尊默然。 “这雷术?” “大师兄临走前传与我的。”风罗烟并未将雷凌涅槃之事告诉十二仙尊,因为他并不能完全相信此人。 风罗烟转身离去,只留下十二一人暗自神伤。 再到烈阳坛时,边之涯与郭鹏鹏已然准备好,风罗烟发现多了一个人,火卫正在那里搔首挠耳。 “二仙尊说我一走没人训教他,让我带他一同离开。”边之涯苦笑道。 “看来我们是被排斥了啊。”郭鹏鹏无奈道。 “那便让他先回火域吧!毕竟这次我们可是要离开这一界,以他如今的修为,去了也不方便。” 火卫瞪着大眼睛,争辩道:“师叔,我如今修为可不低了。” 风罗烟与郭鹏鹏三人朗然笑了。 边之涯笑罢不语,呆望着仙山之下。 “想他了?”风罗烟揶揄道。 “看来是想了。”郭鹏鹏亦笑道。 十二仙尊寻到仙宫,此时二仙尊正静坐于台上。 “十二,你有何事?” “当年是三师兄与雷凌一同前往卦脉古洞。”十二冷冷道。 “不错。” “我有理由相信是他将雷凌困死在卦脉古洞,当时雷凌修行已近仙尊,若不是拼死抵抗,薛三三怎么可能损失那么多元气?” “这是风罗烟告诉你的?”二仙尊淡淡道。 忽然二仙尊暴怒道:“风罗烟说的你便信?我说的你便不信?老三说的你便不信?” 十二仙尊语塞。 “那我们与老三再对质对质如何?” 二人却寻遍了整个仙宫都未找到三仙尊。 而在卦脉山下不远处的荒郊野岭,一座山洞里,黑魅正期待一个人的到来。 听得“唰唰”几声,来人头顶斗笠,全身遮盖地极为严密。那人掀开斗笠,豁然是薛三三。 “大人!”薛三三恭敬道。 “前些日子,为何山上钟响?”黑魅问道。 “还请大人恕罪,二十年前那雷族人未死!他将仙根传给了后人。。。。。。” “什么?!”黑魅竟跳了起来。 “好你个薛三三!二十年你才知道此事!” “大人息怒,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那雷凌当时已近乎仙尊,我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击败他,只好做阵困死他,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他还活着。”薛三三冷汗淋漓。 黑魅已气的说不出话,薛三三也只好沉默着。 过了许久,黑魅叹了一口气,道:“当年雷族无人,暗夜才能趁虚而入,薛三三,若我暗夜不能进这方世界,你体内的黑雾恐怕会吞噬你的皮肉,如今前功尽弃。我要借助你的身体,这样行事会更方便。” “这。。。。。。”薛三三犹豫道。 “怎么?你不愿意?” “不敢不敢。”其实薛三三不得不承认,自早年黑雾进入自己身体之后,他已经是暗夜的傀儡了。 黑魅化为黑雾进入了薛三三体内,下一刻薛三三便颤抖起来,并且惊恐道:“不,不,不!”他的灵魂似乎要被夺舍。 最后薛三三邪魅一笑,他的修为竟然大增。 他转身看向仙山,自言自语道:“终究还是要变天的。” 秋蒲山下白梧桐。 骆白依一如往常在木屋内吟诗,教一众青年以博学。 正当她思绪万千时,白梧桐上的风铃开始作响,每当这时候,骆白依都会不经意地看一看。 现在她看了一眼,转头看向书。 再回头看了看白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白衣飘客,像极了她日夜思念的人。 骆白依眼睛再也没有挪开,直到边之涯转身看向她时,她再也没能忍住,跑向边之涯。 边之涯紧紧将骆白依拥进怀里,只想静静拥抱着她。 众学员皆凑到窗户边上好一阵羡慕。 风罗烟与郭鹏鹏在远处看着也好生羡慕。 “你觉得人一生中最快乐的应该是什么?”郭鹏鹏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别人最快乐的时候我并不清楚,可边之涯最大的快乐或许就是现在了。”风罗烟感叹道。 火卫看着竟也很羡慕。 梧桐树迎风摆动,铃声也传得很远。 傍晚,梧桐树下。 苦老爷子倍加精神,不停问东问西,仙山上有什么?那里的伙食怎么样?平时吃穿可够不够?这使得众人哭笑不得。 骆白依做了许多许多可口的饭菜,特地款待几位。 “哇,好吃!”郭鹏鹏馋的直流口水。 “边之涯,真羡慕你啊,有这样好一个妻子。”郭鹏鹏不由竖起来大拇指。 “咳咳,我们还没成亲。”边之涯咳嗽道。 骆白依也红了脸。 火卫和风罗烟低头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只好多吃点。 第廿二乾坤扇 边之涯与骆白依从小在白梧桐下长大,苦老爷子看在眼里。 边之涯弱冠时候,决意要攀秋蒲仙山,从此一别近八年。 俩人见一面便真像登天般,如今不过三天,却又要道别。 相见时难,别亦难。 骆白依极为聪慧,虽然心中舍不得,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她也不会问边之涯所去何处,何时归来。 如果一个人真的想你,那么他一定会时刻想着归来。 骆白依只是安静地给边之涯备好他喜欢吃的点心,边之涯也很安静地看着骆白依。 “依依,你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何要去攀山?”边之涯轻声道。 “记得,你当时说人间缺少生机,世界太小。”骆白依笑道。 “说真的,我后悔了。”边之涯一叹。 “为什么?”骆白依疑惑道。 “这八年里我时常在想:倘若当初没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咱俩的孩子是不是都会跑了。” 骆白依一听此话顿时红了脸,却也并未驳斥。 “人生究竟什么重要呢?我修得仙道普济众生,却让你一个人在树下盼望。我如果只想安安稳稳过个日子,那着一生究竟意义在哪里?说来说去,似乎都没有意义。” 骆白依笑道:“其实意义很简单。” 边之涯疑惑地看着她。 “你想守着我,我便是你的意义。你想守着世间,世间便是你的意义。如今你有我,也有这样知心的朋友,生命的意义你从未缺失过。去吧,我等你回来。”骆白依笑道。 边之涯笑了,笑得很开心。 看着边之涯与同伴一起离开,白梧桐下又只剩了骆白依,虽然心中不免失落,可她相信美好也近了。 苦老爷子在不远处目送众人远去,回头道:“丫头,下次等他回来你俩成亲吧。” 这次骆白依没有脸红,也没有反驳,只是很坚定道:“好!” 云中,郭鹏鹏踩着仙炉,风罗烟背着手。 火卫坐着边之涯的仙剑,好奇地看着云层之下,房屋,树林,山河,村庄。 忽然他浑身一颤,道:“师父,师叔!火域好像出事了!” 众人听罢减缓了速度向下看去,只见火域上方一大片乌云。 “三年前那一场雨,令火域许久都未长出食物来,如今又有此劫!”火卫叹道。 “下去看看吧。”风罗烟道。 此时火族人近乎绝望,这地方或许待不下去了,三年来这雷云时常涌来,一次滴下的液体使得火树三五日不能开花结果,这令火族人早已不像从前那么乐观。 四人自云中来,这使得火族人聚集,见到火卫,这些人极为开心。 一位中年男子走来,是族中新任的祭祀,让火卫愣了愣,原来老祭祀已在半年前去逝。 “部落中心那一颗火树,便是老祭祀所化。”有族人指道。 火卫踉踉跄跄跑了过去,抱着那棵树忍不住哭泣。 风罗烟见火族人各各瘦骨嶙峋,打听到都是雷雨的作用,郭鹏鹏与边之涯也陷入沉思,火族人不愿离开火域,可如今这里的环境已不适合生存,这又如何是好? 风罗烟忽然想起了一件东西,那便是大仙尊给他的乾坤扇。 “此扇能容万物于一方世界,不论生死。” 因而风罗烟便向新祭祀说出自己的建议,将火族人齐齐纳进这乾坤扇中,自然各种树木房屋皆不落下,等到这世间稳固,再将众人移出。 那祭祀倒是对火卫带来的人极为放心,与众族人商议片刻后便同意了。 边之涯与郭鹏鹏疑惑道:“还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风罗烟从怀中摸出一把扇子,顺手展开,一阵浩然之气散开。 “咦,你这扇子怎么什么也没画?这不是白纸一张吗?”郭鹏鹏凑过去道。 果真扇子上什么也没有。 风罗烟笑道:“因为这扇子里本就没有其他啊。” 火卫奔来道:“师叔,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那边,也好早日修的火术。” 风罗烟想起火族需要传承之人,便同意了。 边之涯郭鹏鹏携火卫远离此地。 风罗烟纵身一跃,浮在半空,只见他轻挥乾坤扇,便有一阵白光罩下,连同火族人与房屋一片都消失不见。 半晌过后,风罗烟落地。 此时那扇子上便多了一幅部落图,其中竟隐隐还有人影窜动,极为生动。 火卫看着此景,心中莫名伤怀。 “莫灰心,等你火术大成,你便能重新带领族人走向兴荣。”边之涯安慰道。 “是,师父,我一定好好努力!” 风罗烟忽然将扇子抛向空中,那扇子便咣咣大了几百倍,足足可坐下十来号人。 “咱们坐上扇子,这样更快些。” “切,这能有多快啊。”郭鹏鹏不信。 一柱香后,四人便到了弱河,郭鹏鹏和火卫一个劲的吐,边之涯头发凌乱不堪,看起来也不好受。 这一柱香世间,郭鹏鹏只觉得身体在被搅拌拉扯。 “快不快?”风罗烟嘿嘿问道,这乾坤扇加上他的御风术,速度便是世间最快。 “我。。。。。。我去,这是什么。。。。。。呕!”郭鹏鹏发誓这辈子都不乘乾坤扇了,他宁愿慢点迟点。 弱河没有一丝波澜,叶子飘不过去,鸟也飞不过去。 风罗烟再祭出乾坤扇,郭鹏鹏死活都不上去,可一想到只有这一个办法,只好咬牙豁了出去。 此刻扇子却发出一道彩色光芒,静静贴着湖面,缓缓到了对岸。 风罗烟不经意间冒出了冷汗,虽说大仙尊已经保证这扇子不会被弱河吞噬,可当他看到这河底沉着的各种飞禽甚至还散发着仙气的修行者时,心里依旧很慌。 四人终于到了对岸。 白雾茫茫。 风罗烟想起溪洛涵当初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怦然一动。 不知那姑娘可还好?世间这么大,是否又会遇到? “走吧!”风罗烟率先进了这白雾。 边之涯与郭鹏鹏,火卫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既然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便只好去了。 旅途便是如此,即使有时雾气阻隔前方的视野,不想等待的人,从来不等。 第廿三月宫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月雍宫,寝宫,溪洛涵趴在窗口看着天边无尽的云,回想起一首他乡的诗,脑海中不由又想起那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点伤感又起心头。 自从两年前偷偷跑出去一趟,为母后带来了津魂果,虽说对宫主身体恢复确实大有作用,但也使得一众亲人都胆战心惊,因为那乾坤罩上有诸位长老留下的一丝神气,当时乾坤罩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溪洛涵已不在此界。然而那弱河岂是随便就过的?神力低下之人过不去,神力高的人过去便立刻引发大战。整个月雍宫都在提心吊胆。 万幸的是溪洛涵最后平安回来,众长辈虽然极为生气,却又打不得骂不得。为了惩罚她的任性,便罚她在寝宫面壁思过一年,不让她率性而为。 可时间久了,溪洛涵却不像从前那般又吵又闹又上吊,她果真安安静静地在寝宫反思了一年,并且经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这又使得宫主极不自然,总觉得这姑娘过了一趟河不止摘了果子这么简单。 想起那乾坤罩破,担心是不是对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可溪洛涵淡然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所有人都想让溪洛涵出去多走走看看,却谁都没有办法。 月雍宫大殿,溪池宫主端坐上方皱着眉头,愁索道:“这姑娘已经两年不出门了,不知诸位有何方法?我月雍宫未来的宫主总不能就这样整日发呆啊?”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笑道:“看来洛涵是在那一界得到如意郎君了啊?我前些日子卜了一卦,这两日便是洛涵出门之时,宫主你就不必再愁此事了。” “大姐,此事当真?”溪池疑惑道,这云仙子精通卜术,有先知之能。 云仙子正欲答话,却被一阵锵锵的脚步声打断。 来人银甲披身,一把长枪,正直壮年,英气逼人,正是这月雍宫领兵大统领。 可这云仙子看此人的表情却是极为不耐。 “报宫主,据探子来报,河畔雾中有阵阵气息散出,许是那一界来人了。” “哦?”溪池一惊,继而她想起方才那妇人之说,喜道:“快请,快请。” 不料那统领却纹丝不动,溪池宫主疑惑道:“许大统领,为何不动?” 那统领生硬道:“宫主,遇到外界人,理应当杀!” “许劲,你可忘了前任宫主所令?域外来客必要以礼相待?!先礼而可后兵!”云仙子喝道。 “那是前任,不是现任。”许劲沉默半晌道。 “许统领,你应当知晓,前任宫主是我夫君,如今他只是在闭关罢了,怎么,如此你便不听本宫号令了?”溪池冷冷道。 “不敢,还请宫主息怒。”说罢那许统领便转身离去。 “这许劲是越来越放肆了,宫主不可不防啊!”一位长老沉声道,这长老已白发苍苍,按辈分应当是溪池的叔叔辈。 溪池一叹,也是很苦恼。 河畔雾气不散,风罗烟四人终于看到了这一界的曙光。 这里的云朵竟要更低一些,月雍宫离此极近,用肉眼便可看到,只是那云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看不到上山的路,倘若他们飞身过去,定会被误以为是敌人。 还未等几人思忖,远处便有数百银甲骑士飞奔而来。 “不妙!这些人怎么杀气腾腾?”郭鹏鹏嘟囔道。 “大家做好自卫准备,我们或许已经被当做了敌人。”边之涯沉声道。 话音刚落,那群骑士领头的道:“统领有令!凡有异域来人,杀无赦!”说罢手中银枪脱手,直直飞刺过来,瞬间那枪影密布,铺天盖地。 “啊完了我要被射成刺猬了!”郭鹏鹏一声惨叫,这惹得风罗烟和边之涯哄然一笑,刚刚酝酿好的提防之意顷刻间无影无踪,连同火卫都被这胖师叔逗笑了。 众骑兵见这四人大难临头还哈哈大笑,不免怒从中来。 只见边之涯伸手一声轻喝,一堵气障便护在众人面前,那飞来的银枪尽数叮叮落在了地上。 “咦,有些古怪!”边之涯皱眉道。 风罗烟见他如此反应,也伸手去,顿时一惊。 二人相视道:“这武器竟能破气!”果真每有一杆银枪飞来,气障中的仙气便少一分。 “看来这一界比我们要更神奇啊。”几人思忖道。 见对面骑士来势汹汹,风罗烟也顾不得其他,此时自然是保命重要,哪里还顾得上面子不面子,只见他双手结印,便有一阵闷雷响起,有闪电直直劈在骑士前方。这一界人未曾见过雷电,竟被吓得勒住缰绳一步都不敢上前。 “恶!恶魔!”那骑士领头的喃喃道,众骑士惊慌不已,正欲后退,不料一阵罡风涌来,大统领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风罗烟见这人气宇轩昂,不同他人,应当是个大人物,便散了雷术,缓缓走去。 “你好,在下异域来人,想请见月雍宫宫主,还望引路。” 许劲冷冷看着面前这人,方才那一声雷响他曾经见过,是异域一大神通,杀伤力极强,若不是此人有所顾忌,这百十来号骑士早已化作飞灰。 “请!”思忖良久,许劲决定并不招惹这几位,他有大事将做,不想再多仇人。 “多谢。”风罗烟几人齐齐一拜。 许劲翻身上马,与众骑士前方带路,风罗烟四人施展神通紧随其后,众骑士有好奇回头的,皆羡慕不已。 “看来这一界,确实我们不同。”郭鹏鹏亦是好奇道。 众人来到月雍宫下,前方白云环绕,在蓝天下极为壮观。 大统领在前方一吹号角,那云便散向两边,宽长的明亮的台阶边出现在前方,月雍宫琉璃瓦闪着光又有万里蓝天相呼应,四周卫士铁甲银枪,大殿古色木窗又镶嵌着各色彩石,实在令众人大开眼界。 “请!”许劲道。 风罗烟四人踏上台阶,缓缓走向宫殿,火卫与郭鹏鹏边走边张望。 “师叔你看,鎏金柱子!” “哇!真的是!” 风罗烟与边之涯只好无奈一笑。 “快看!那不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郭鹏鹏与火卫惊道。 风罗烟与边之涯闻声亦好奇地看去,一阵凤鸣响起,两只凤凰徘徊在宫殿顶,翎羽翼丰,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 “不错,那正是凤凰,只奈何我们这一界已没了梧桐,无法孕育其幼禽生长,因而凤凰也变得稀少了。” 一阵温柔的声音响起,真是云仙子。 “诸位请!” 第廿四再见 大殿金碧辉煌,又种植着各种花草,五彩缤纷,香气四溢。 “这便是我们月雍宫的宫主。”云仙端庄道,大殿之上,宫主一身金丝百花袍,银冠发亮,正微笑着看向众人。 “宫主好,想不到宫主你这样年轻貌美!”郭鹏鹏一句话使得风罗烟与边之涯猛地一颤,极为无奈地拜倒。 “诸位客气了,快请起身。榕长老,还请通知下人摆好宴席,也好为域外友人接风。”溪池宫主开心道。 “是,宫主。”那榕长老观察四人许久,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放心下去。 “云仙子,你上来。”宫主吩咐道。 “是哪一个啊?你到底靠不靠谱?”云仙子刚刚附耳过去,宫主就急道。 云仙子噗嗤一笑道:“宫主你别急,待会等洛涵来,不就自然清楚了。” 此时风罗烟道:“拜见宫主,如今暗夜侵袭愈加肆虐,世界也将不宁,因而我们此行便受沈流湘前辈所托寻找各族传承人,解决两域千年之乱,同心御敌。” 溪池听得这“暗夜”,心中一凛,道:“莫非夫君所说的末日即将到来?”这样想着,又起身道:“诸位远来是客,还请移向后宫,先让本域进地主之谊,再行讨论其他来由。云仙子,帮我接待这几位友人。”说罢便于屏风后走去。 “是,宫主。”云仙子笑道:“诸位请跟我来。” 风罗烟与边之涯见这宫主似乎不懂方才之言,莫非几人寻错了地方?但既然如此,不妨先随她们去,再见机行事。 因而四人便随着云仙子走向后宫。 此时溪洛涵正在寝宫修炼,一阵脚步哒哒想起来,只听得下人喊道“宫主”,溪洛涵便清楚母后又来了,自从她紧闭后再不出门开始,母后大人几乎每日都要来看看自己,生拉硬扯也要让自己出去呼吸呼吸。 溪洛涵无奈叹了口气,恐怕今日又不免被缠。 “洛涵,洛涵!”说着宫主便推门进来,兴奋道:“走,洛涵,来了几位客人,陪娘坐坐去,那几位客人可都是青年才俊啊。你一定会喜欢的!”她边说边去拉溪洛涵。 “哎呀,母后,你怎么现在跟个媒婆一样,谁来你都要拉我出去应酬,我可不去。我要静心修炼,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溪洛涵纹丝不动。 “你这死丫头,我让你修炼的时候你一个人上天入地蹦哒,我现在让你蹦哒,你偏偏要修炼,你怎么老是跟我唱反调。”宫主气道。 “母后,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懂事了,我要潜心修炼,以后好帮你分担宫内琐事,你就别打扰我了哈。”溪洛涵咧嘴一笑,准备打发宫主离开。 “那好吧,可惜那几个域外来的青年才俊了,听说他们都来自那座极有名气的仙山呢。”宫主惋惜道,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域外?秋蒲仙山?”溪洛涵心中一紧。 边之涯与风罗烟四人正随着云仙子在后宫内徘徊。 “这是凝香宫,里面都是我们这一界出名的花卉摆放地。” “这里是丹宫,我们炼丹师便经常在此炼丹。”郭鹏鹏听此一言顿时来了兴趣。 再往后,云仙子道:“对面那个寝宫是我们小公主休息的地方。诸位请随我往这边走,前面便是膳宫。” 风罗烟很是尴尬地插了一句道:“云前辈,在下身体不适,可否告知我宫厕在何处?” 云仙子听罢呵呵一笑,道:“公子转身只前三十丈便是。” 风罗烟掬谢撒腿就跑,惹得一众宫人偷笑。 “这风罗烟,怎么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这样?”郭鹏鹏嘀咕道。 “他一直这样,一见人多就紧张。”边之涯耸了耸肩,火卫听罢也捂嘴偷笑起来。 风罗烟却是听反了,一溜烟跑了近一里也未找到,于是又跑了回来,刚一转弯,便听得“哎呀”一声,原来撞倒了一个女子。 此时风罗烟也来不及看这人相貌,竟道歉都来不及,急急喊到:“宫厕在哪里?”那女子伸手一指,“就在你身后。” “谢大姐!”风罗烟丢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大姐。。。。。。”那女子喃喃道,又看着刚刚离去的身影,恍如一梦。 风罗烟哼着小曲出来。 方才撞倒的女子并未走,在前方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方才在下实在过于匆忙,还请姑娘见谅。”风罗烟恭敬道。 “谁是大姐?”那女子冷冷道。 “你,不,我是。”风罗烟狡辩道。 “在如此威严的地方,你却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真是应了一句话。”那姑娘道。 “什么话?”风罗烟好奇道。 “懒驴上磨那什么什么。”那女子轻声一笑。 “什么?”风罗烟道。 “就那什么!”女子哼道。 忽然风罗烟不正经的脸便出现在那女子面前,吓得那女子连连倒退。 “果真是你。”风罗烟笑道,此时溪洛涵身披彩色百褶裙,银簪束发,面色桃红。 溪洛涵看着风罗烟笑道,不由伸手向风罗烟脸颊摸去。 “哎哎哎,你怎么又掐我耳朵。”风罗烟痛叫道。 “因为我怕这是梦。”溪洛涵笑道。 “你是这里的宫女吗?”风罗烟笑道。 “你猜。” “你在这等我,我去向你们宫主禀报一声,否则我长时间不回去,容易令人起疑心。” 此时在膳房,溪池宫主疑惑道:“咦,这风先生一去怎么至今还未回来?” 众人都不知道。 过了两三刻,风罗烟才踮着脚进来,向宫主一拜,道:“在下来迟,还望宫主莫怪。” 那溪池宫主倒是落落大方,也不多问,这月雍宫本就没什么机密,她也用不着担心。 这时一个穿着极为靓丽的女子翩翩进来,使得众人皆转身看去。 “哎呀,姑娘,你可算出来了,快快,来!”那宫主丝毫没了一点威严,只成了个母亲。 “各位,这是我月雍宫的少宫主,谢谢各位今日能来我界。”那宫主真心很快乐。 郭鹏鹏见风罗烟看着那少宫主发呆,凑过去道:“怎么样老风,收了她?” 边之涯与火卫竟也满怀期待地看向风罗烟。 风罗烟却只是发呆。 第廿五惊变 秋蒲仙山,入夜,仙门弟子正在山门巡逻中。 一道黑影自山下飞来,惊起阵阵风声。 “什么人?!”那三代弟子喝道。 待得那人进了一看,竟是三仙尊,只是此刻这三仙尊隐隐中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气息,额头竟也有一道黑色印记。 “仙尊!”即使三仙尊有什么异常,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三代弟子有资格怀疑的。 “嗯,二仙尊在何处?”三仙尊冷冷问道。 “禀仙尊,二仙尊此时正在合守殿打坐。”一位弟子恭敬答道。 “好!”三仙尊缓缓离去,却有几缕黑雾轻轻缓缓自他体内涌出,悠悠钻入这几位三代弟子身体。 那三代弟子丝毫没有发觉,依旧继续巡逻。 合守殿在烈阳坛中央,仅仅距离山门百丈,更是平时诸位仙尊探讨要事的地方。 三仙尊停在殿门,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灯火通明,有人影正端坐。 “谁?”里面那人道。 “咯吱”一声,三仙尊推开殿门,缓缓走进,又带上殿门。 此时殿内便只有二仙尊和三仙尊。 二仙尊静静望着面前此人,沉默半晌,道:“你终于回来了!” 三仙尊笑了笑道:“不错。” 二仙尊缓缓道:“当年你与雷凌同去卦脉古洞,身受重伤而返,我当时便很疑惑,究竟是什么能够使我仙宫两位仙尊一死一伤,这些年我也从未怀疑过你。直到那异域人忽然传承了雷术后,你杀心极浓,我才觉得雷凌失踪应当与你逃不开关系,之后我再去卦脉古洞,当中只有些上古异兽,并没有什么机关险阻!” 二仙尊顿了顿,道:“老三,雷凌是你害的,他以命相博才将你伤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传闻仙宫二仙尊代行宫主之职二十余年,为何现在才发觉?"三仙尊笑道。 “其实我早就发觉了,只不过始终不愿相信罢了。”二仙尊叹道。 “老三,你这终究是为何?你我自小相识,亲如兄弟,你为何会有如此行径?那雷凌是雷域最后一人,是拯救这世间的希望,莫非你要毁掉这个世界?!” “哼哼,我本来就是要毁掉这个世界的!不毁掉这个世界,如何才能构建新世界?当年未想到雷凌已修行到仙尊,我最大的失算便是如此,差点吃了大亏,我费尽力气才将他困在古洞。本想着他三五年便会气力消亡,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活着,更没想到会有个风罗烟得到了他的传承!可笑啊可笑!一个雷域的仙尊,最终竟然将自己祖传之术给了异域之人!”三仙尊嘲笑道。 “你!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耻?!既然你已无可救药,我便替这世间正道收了你罢!”二仙尊怒道。 “收我?恐怕如今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待二仙尊反应,虚空中出现了数不清的幽冥索,将二仙尊牢牢捆住,这些铁索一接触二仙尊身上发出的仙气,便贪婪地吮吸起来,似乎没有止境。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二仙尊此刻已明白眼前此人早已不是曾经相识的师弟。 “二仙尊好眼力!不瞒你说,我便是暗夜的使者!你们处处提防的黑魅!”三仙尊笑道。 “哼哼,哈哈哈!”二仙尊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三仙尊道。 “没想到堂堂暗夜的使者,竟也要借宿在他人身上求得生存,你当真可怜。”二仙尊冷冷道。 “你莫要得意,雷族之术尚未泯灭,你们暗夜亦得不了逞。哈哈哈,况且!” “况且什么?”三仙尊道。 “况且你这小鬼,恐怕还不是我那二代弟子的对手!我虽对域外之人偏见颇深,但比起你这邪魔,我当真相信他有灭你的能力!咱们走着瞧!”说罢二仙尊全身泛起了金光,慢慢地那金光越来越浓。 “这!。。。。。。不好!”三仙尊大惊失色。 二仙尊竟是要自爆。 一位顶级仙尊的自爆,那动静可不止毁了一座仙山这么简单,黑魅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而他瞬息间化为一阵黑雾,笼罩住整个大殿,将二仙尊吞噬在其中。 只听得一阵闷响,金光在黑雾中撞击窜动,缓缓平息,黑魅顿时喷出一阵黑血,倒地不起,重新附在薛三三身上,殿中极为安静。 过了许久,薛三三重新睁开双眼,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眼色通红,咬牙道:“这老东西当真是玩命的主!”继而他又邪魅一笑,道:“如今老大分身乏力,老二已化为乌有,我薛三三一统仙宫的时刻到了!哈哈哈哈哈!” 此刻他要做的便是吸收这仙宫中所有仙尊的精气,来提升自己的魔力,等到有足够的能力破开这世界屏障时,那便是暗夜侵袭之日! 十二仙尊听闻弟子言道三仙尊已归来,正去了二仙尊那里,便起身过来,正在转弯处便听到合守殿门一响,十二下意识便躲在柱子后面,见薛三三面色苍白缓缓出来后径直去了四仙尊处,不由起了疑心。 再进合守殿,十二只见殿中隐隐残留着一丝打斗的气息,却始终不见二仙尊。 十二心中越发慌乱,出了殿门便向四仙尊洞府奔去,刚到便已听到轰地一声,再看时四仙尊便恭敬地跟着薛三三出了洞府。 “这!!!”只见四仙尊双目无光,额头处一个极为鲜亮的黑色印记,扭扭曲曲,不知代表什么。 此时十二别无他法,即刻奔向其他仙尊处说明情况,可是其他人丝毫不信薛三三能够谋害二仙尊,最后自然都成了薛三三的傀儡。 十二仙尊无奈之下又敲响警世钟,不料那钟声还未散播出去,一道黑影便掠过隔断了仙山与外界的联系。 “十二,还是你最机灵!”薛三三叹道。 “你究竟是谁,要做什么?”十二仙尊冷冷道。 “你不用问我做什么,今后你自然会知道!”薛三三笑了笑,一阵黑雾向着十二笼罩过来。 十二深知此雾一旦沾身便会像其他人一样,便愤然跳下了深渊,薛三三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想法,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薛三三却丝毫不怕大仙尊知晓,因为他很清楚地明白,如今这世间的根基时刻都离不开大仙尊的修补。 “所有弟子听命,元十二谋害二仙尊背叛仙宫,特此将他除名,今后再遇见,便是敌人。”薛三三携一众**控的仙尊,当着众弟子的面将十二仙尊列为叛徒。 从此,秋蒲仙山便无宁日。 第廿六任重 “烦死了!才喝了这么点酒,就成了这样!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风罗烟又喝了一坛月雍宫的女儿红,开始颠三倒四,摇摇晃晃的。 边之涯与火卫静悄悄看着他,又低头饮着酒。 溪洛涵在前方呆了。 郭鹏鹏道:“嘿!你也太菜了。”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 风罗烟道:“死胖子才菜。” “我与你发誓!” 风罗烟顿了顿。 “什么?”郭鹏鹏好奇道。 “你的脚趾头定没有我手指头长!”风罗烟说完开始低头,越来越低,直到趴地上不省人事,只剩郭鹏鹏一人发懵。 “这。。。。。。”溪池看着女儿呐呐道。 “额,母后,我可能以前不太了解他。”溪洛涵很是尴尬。 “也许他至今还未能接受这种情形。”边之涯起身一拜,解释道。 溪洛涵与溪池宫主哈哈笑了。 一夜尽是潦草,至少风罗烟觉得,他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午餐。 “你可知道昨夜是我将你扶回寝宫?”溪洛涵在旁边笑道。 “不知道。”风罗烟摸了摸还在发昏的头。 “嘿嘿,那你可知道。。。。。。”溪洛涵贴近风罗烟耳朵。 “我将脚放到你的嘴边,你竟然啃了起来!”溪洛涵哈哈笑了起来。 风罗烟不小心将口中鲜粥喷了出来。 秋蒲仙山深渊。 十二仙尊小心翼翼行走,终于见到一丝曙光,一人端坐其中。 “大师兄!”十二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白发人转身道:“小十二!你怎么来了,我当初可是不让你们来此的!” “师兄,我不得不来!”十二仙尊将仙宫中发生的事情尽数阐述。 沈流湘深深一叹,道:“老二竟走了!” “师兄,你再不出山,这世间可就要毁了啊!”十二仙尊绝望道。 “十二,维护世间根基本就是我如今的责任,我一刻都不能离开!否则。。。。。。” 沈流湘一叹。 “否则这世界便要崩塌!” 十二仙尊急道:“可是师兄,你若再不出手,仙宫就要被黑雾统治了啊!” “这世间的变化,每个人都有责任与义务,但终究来说,每个人所能尽的都不能相同!” “我无法离开此地,只能期盼他人能够寻到救世之法。” “那我又该做些什么呢?”十二仙尊喃喃道。 “弱河的屏障越来越弱了,我担心屏障一破,另一界便会有宵小之辈伺机而动。你去守护弱河吧!若等到风罗烟几人归来,切记让他们小心行事,至于那黑雾。。。。。。” 沈流湘笑道:“就先让他猖狂吧,他惊不起多少波澜。” “是,大师兄我去了。”十二道。 月雍宫。 溪池宫主与溪洛涵领风罗烟四人走向宫门禁地,这是一片空旷的土地,四周并无树木房屋,中央是一块玉雕台,呈圆形。 “这里被我夫君设了禁术,只有我与洛涵才能进入,待我先去向他通报一声。”溪池宫主说罢站立于玉雕台,只见一缕青光闪烁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风罗烟惊道。 “这是我们天族传承下来的拂光阵,可以直达地底。” 过了半晌,溪池宫主又在青光中回到玉雕台。 “诸位请!” “好神奇啊,我来试试。”郭鹏鹏好奇走向玉雕台,风罗烟与边之涯相视一笑,亦走上前去。 众人只觉得一阵恍惚,见流光飞舞,斗转星移,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到了宫底。 只见那宫底金光闪烁,一人端坐在祭台,青丝披面,体内又有阵阵气息涌向地下,想来应当也是在稳固世界根基。 “父王!”溪洛涵轻声呼喊道。 “丫头,听你母后说你这两年不出宫门,似乎是爱上了令一域的人?”那青衣男子抬头笑道。 “啊!才没有!”溪洛涵顿时红了脸。 郭鹏鹏与边之涯扭头看向风罗烟,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风罗烟低头不语。 “这几位便是那一域来客?”那中年男子看向众人。 “在下风罗烟拜见前辈!这是我们一行伙伴!” “边之涯拜见前辈!” “郭鹏鹏拜见前辈!” “火卫拜见前辈!” “诸位来此地有何打算?”溪楼道。 “前辈请看!”风罗烟取出怀中之物。 “这是!沈流湘前辈的乾坤扇!”溪楼惊道。 “你叫风罗烟,唔,那你便就是当年沈前辈从风族带去的那个小子了,竟然长这么大了。” 溪楼顿了顿,忽然双眼红光一闪,将风罗烟边之涯四人挨个端详。 “妙,妙!” “夫君?怎么个妙法?”溪池疑惑道。 “这几个后生体内仙根各有不同!传承也不同!”溪楼沉声道。 “如今风罗烟一人具备风雷两性,又有火族,人族传人在此。沈流湘前辈是云雾泽传人,再加上我们天族,只需聚集水族与山族,便可以扭转乾坤。两域合一,方能共同抵抗暗夜侵袭。”溪楼兴奋道。 “还请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风罗烟沉声道。 “好!接着!”溪楼递过来一物,正是月雍宫令牌。 “见此令牌便如同见到月雍宫,行走于这一界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风罗烟,你需要去一趟水族,寻得水族传人,说服她与你一同前往那一界。”溪楼顿了顿,又道:“而其他三人,需要去山域,那里荒草丛生,没有部落,但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边之涯问道。 “山岳传承!这位胖先生是炼丹一脉,是最佳人选。而山岳心却是长年由熔岩巨兽守护,因而需要你们三人一同前往。”溪楼道。 “我陪你!”溪洛涵看向风罗烟。 “丫头,这次你真不能去了!你作为天族的接班人,这段时间需要跟着我提升修为,否则你去了那一界,无法与他们一同合作。”溪楼道。 溪洛涵虽说极为不舍,却也知道孰轻孰重,也只好同意。 “你们兵分两路,祝早日凯旋!” 临走前溪楼又对风罗烟道:“若是有机会,你最好回风族看一看,毕竟那是你的故土!” 风罗烟有些恍惚,故土? 故土。 第廿七水波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时风罗烟与边之涯等人已分别四日。 水域多是湖泊岛屿。 风罗烟拄着一只长篙,架着一叶扁舟在湖中飘荡。 此时天还未彻亮,雾气蒙蒙,两岸亦被寒霜浸白。 水族便在水域深处,风罗烟并未施法飞行,这样虽说慢了许多,但也少了些误会,多了些惬意。 寻梦? 或许便就是这种感觉。 小舟行驶在水上,迎面吹来凉风,衣袖摆动。 不远处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波澜,随着风罗烟的靠近,波澜也越加剧烈。 在青山相聚处,一道水墙渐渐涌起,竟高达三丈。 “来者何人?为何闯我水域?”幽幽的声音响起。 风罗烟观望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料那水墙中缓缓透露出两个水聚成的守卫,竟高有一丈,盔甲由水聚成,长矛亦由水聚成。 风罗烟惊诧中回道:“在下风罗烟,奉月雍宫宫主之命前来拜访水族族长。”说着便将月雍宫令牌递交过去。 那水族守卫默默感受着令牌中的气息,半晌之后缓缓让出了一条道,水墙也分解开来。 “请!” 风罗烟撑着竹篙终于进了水族部落。 “咻”的一声,天边飞来一串冰索,直直射向风罗烟,若不是风罗烟躲得急,恐怕就成了亡魂,再看那木舟已被冰索击成了十七八段,难有立足之处。 风罗烟恰恰落在一块手掌大的竹板上,稳如钟鼎,背着手看向前方。 这手法中并未藏杀气,应当是新手所为。 一片竹板载着风罗烟缓缓前行。 迎面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发簪插上深蓝的秀发,长及腰部,翩然立在一柄飞剑上,瞪着大眼睛好奇看着风罗烟。 “你是谁?竟然能躲开我的冰索!”蓝歆喝道。 “你的冰索毫无杀气,亦不够迅速。”风罗烟淡淡一笑。 “哼,那你再试试。”蓝歆捏起了手势,下一刻滔滔湖水涌向空中,随意分开,化为冰索,不能数清,寒气逼人。 “哆!”蓝歆双眼一横,那冰索齐齐射向风罗烟。 风罗烟笑着摇了摇头,背手于水上极为淡定,竹板左右摇动,速度极快,只留下一片虚影。却又恰恰躲过了所有的冰索。 湖面的平静早已被这一阵打斗破尽。 蓝歆喘着粗气,不可思议看着面前这人。 “怎么样?”风罗烟笑道。 “不怎么样。”蓝歆怒道。 “看我这招,御水术!”蓝歆双眼放出碧绿的光色,双手结印。 风罗烟笑容渐渐消失,他发觉湖水开始晃动,犹如沸腾了一般。 湖已不平静,风罗烟摇摇晃晃在竹板上荡着。 湖水起浪,一波怂恿着一波。 这时蓝歆忽然浑身一颤,竟从剑上倒了下来,那波浪也渐渐消失。 风罗烟脚踩水面,接住蓝歆,飞上一处礁石。 “看来你御水之术尚未熟练,可要当心走火入魔。”风罗烟认真道。 蓝歆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远处掠来一道倩影,依旧蓝衣,身材高挑,极为精简的短发,气质不凡。 “蓝歆,你也太没有礼貌了,怎么能对来客如此无礼,还不快道歉?!”那年轻女子喝道。 “对不起,刚刚失礼了。”蓝歆低着头道。 “没关系,你年纪轻轻就能触摸到御水之术这种大神通,果真是天赋异禀!不过你着实有些心急,这样可是容易走火入魔,毁掉根基的!”风罗烟笑道。 蓝歆听罢此言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我叫蓝冰,请问阁下是从月雍宫来?”那蓝衣女子笑道。 “不错,在下风罗烟,奉月雍宫宫主之命来拜访水族族长。” “那便请到族中商榷一二。”蓝冰道。 风罗烟跟随二人凌空而去。 “姐姐你看!这个人不用剑!”蓝歆好奇地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风罗烟道。 “乘风?莫非这是风族人?”蓝冰喃喃自语。 三人在湖面上掠起阵阵涟漪,左右穿梭后经过一片礁群,有男女惬意躺在上面放声歌唱,竟是人鱼,那人鱼见风罗烟这异客,皆惊慌窜入水中,又好奇地将头从水中探出。更有大胆的直接在水中游动,紧随三人前去。 左右穿梭过后,前方终于见到一座青色宫殿,如木舟一般浮在湖面上,却极为稳固。这虽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别居,因为这个殿实在不大。 此时已近晌午,天微微蓝,倒映在湖水中,倒是与这碧青宫殿勾成一幅极有意境的画面。 风罗烟却在殿内看不到一个人影。 “请问族长在何处?”风罗烟疑惑道。 “哈哈哈,你跟了族长一路,竟还问族长在何处?”蓝歆指着蓝冰哈哈笑道。 风罗烟惊讶地看了看蓝冰,苦笑道:“原来族长如此年轻!” “您过奖了!先请进殿。”蓝冰嫣然一笑。 殿内虽不宏伟,却极为宽敞,上方一座宽榻,四处都有席位,倒是中央的几方水池,不知是做什么用。 蓝冰忽然发出一阵清幽的呼声,传出青殿,震荡在四方。 不到半柱香时间,那水池中便有雾气散出,继而有三人从池中浮了出来。 好是神奇! “族长!”那三人异口同声道。 “诸位长老,今日有远客来访,因而喊你们过来。”蓝冰笑道。 那三人同时转身过来看着风罗烟,是一男两女,都已是中年。 这三人分别是管理水族的长老,那男的身高八尺,面露威严,一双虎目直直盯着风罗烟。 “哇,好久都没有人来过我们水族了。” “是啊是啊,这下可开眼了。”倒是那两位女长老极为孩子脾气,笑嘻嘻的。 风罗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此时一路尾随过来的人鱼亦趴在殿门好奇地望着他。 “先生莫怪,只因我们这个地方极为偏远,又不易行走,所以很少有人来访。”蓝冰解释道。 蓝歆却在一旁嘿嘿直笑。 “蓝歆,你今天是不是又偷懒了?!为何没见你修炼!”那男长老面色铁青地看着蓝歆。 蓝歆脖子一缩,委屈道:“木长老,今天实属发生了点意外,我修炼御水之术是遇到此人,竟丝毫对他没有效果。”说罢她又机灵地转了转眼珠。 风罗烟一阵苦笑,这样就把球踢给了自己,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哦?”那木长老凝重地看向风罗烟。 风罗烟只好憨笑一声。 第廿八实力 “阁下觉得我水族传承之术如何?”木长老道。 “极好,蓝歆姑娘小小年纪能够施展御水之术,这种天赋恐怕世间没几人能比得上。”风罗烟道。 “不瞒阁下,蓝歆虽说年纪尚小,却是我族中唯一一个能修习御水之术的人。”木长老傲然道。 风罗烟一惊,疑惑地看向蓝冰。 “不错,我虽然是水族族长,却天生就没有传承到本族造化,无法修行御水术。”蓝冰黯然。 “这并没有什么。”那位莲长老安慰道。 “风先生不远万里而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另一位榕长老询问道。 “不瞒诸位,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邀请族中传承之人与我同去另一界。如今暗夜已侵袭进来,而世间根基又面临崩溃,若不能早日扭转乾坤,两界合一,恐怕会有灭世之灾。”风罗烟认真道。 殿内众人同时沉默下来,只有蓝歆好奇看着。 “不行!”木长老断然拒绝。 莲长老与榕长老惊讶地看向木长老。 风罗烟也不由失神。 “木长老,当年老族长确实安排过此事。”莲长老提醒道。 “我当然没忘,但如今蓝歆的御水之术只得了一点皮毛,让她去异域赴身乾坤轮回,岂不是要灰飞烟灭?!”木长老喝道。 “况且!”木长老转身冷冷看向风罗烟。 “况且就这个年轻后生,自己几斤几两恐怕都没能清楚!还大言不惭来邀请我族中唯一一个传承之人随他去异域!你们觉得可不可笑!” 众人同时沉默下来,不错,风罗烟年纪轻轻,又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 蓝冰虽是族长,但毕竟年幼,对以往之事并不清楚,见此情景,自己这个晚辈已经插不上话。 “可是二十余年前那位异域前辈已经和老族长约好!如今异域来人,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管吗?”榕长老急道。 “诸位前辈,还请听我一言。”风罗烟恭敬道。 三位长老同时看向他。 “如今两界归一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你们方才提及的域外前辈,应当便是沈流湘罢?!” 木长老神色一凛,道:“不错,你怎么知晓?” “那便是我异域仙山大仙尊,我便是他当年从风族接去异域。”风罗烟颔首道。 “你,你便是那风族人?”木长老怀疑道。 “不错。” 风罗烟顿了顿,道:“如今蓝歆虽说御水之术还未娴熟,但这并不影响她与我同去异域,沈流湘前辈此时正在仙山之下八卦台静候,他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这些传承人能先聚在一处,否则都是空谈。”风罗烟缓缓道。 “蓝歆,你可听说过两域根基之事?”风罗烟转身看着蓝歆。 “听过,你所说的暗夜我也有耳闻。”蓝歆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那你愿不愿意为这世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风罗烟道。 “嗯,听起来还挺有意思。”蓝歆滴溜着眼睛笑道。 众长老对蓝歆这回答一阵无语。 “你说你是风族人?”木长老冷笑道。 “是。” “既然沈流湘前辈能够派你来担当如此大任,那你也应当有一定的魄力和实力,我不能听你信口雌黄就让我族传人随你去异域他乡,否则我们还做什么长老。”木长老朗声道。 蓝冰一惊:“木叔叔,您是要?” 其他两位长老亦看向木长老。 “让我看看你究竟能耐在这一界行走!”木长老转身出殿。 “去修决台!” 风罗烟已懂得其中含义,竟比水族众人更快出殿,随木长老而去。 蓝冰与其他两位长老也反应过来,急急追了去。 只剩蓝歆一阵恍惚,跟也未跟上。 修决台在青殿后方五十里处,方圆是无尽的水,没有一块礁石,此地已设下禁术,没有生物栖息。 木长老站在水上。 风罗烟飘在水上。 要想带走蓝歆,自己必须要有能力保护她,这是最根本的要求,风罗烟自然明白木长老这个道理。 “木长老,他是月雍宫派来的,你可别伤到他。”莲长老急忙道。 “前辈只管尽力,我能接的住。”风罗烟朗然道。 “后生胆量倒是不小,来吧!”说着一记冲拳便砸向风罗烟,风罗烟飘然一晃,那拳劲便擦着他的衣襟惊起身后数丈波澜。 风罗烟一笑,拂袖过去,湖面荡起水墙夹杂着雾气涌向木长老,却被木长老大喝一声震散。下一刻风罗烟却已到了他的身后,一掌刚落到木长老身上,却只是幻影。 二人相互来往,尽数施展神通,却丝毫不见胜负。 “好小子!”木长老一笑,眸中碧光闪烁,停在湖面上,将双臂展开,似乎在感悟。 风罗烟起初还未察觉,直到一声龙吟扑出,竟是一条三五十丈的水龙横空出世,目呲欲裂,张口欲吞。 风罗烟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口带去了湖底。 半晌没有动静。 “木长老,你真是个木头!他还如此年轻,你怎么能使这种大神通!”榕长老喝道。 “还不快看看!真出了事我们怎么交代!”莲长老喝道。 木长老此时也有些心虚,看风罗烟方才与他对招,分明很强,怎么会接不住。 湖水上方却有风聚集,渐渐水涌向空中,并伴随着雷鸣。 风愈来愈大,呈龙卷之势,湖水蜂拥而上,缠绕其中。 风罗烟立于风中,俯视着木长老。 木长老再唤水龙,吟向风流烟,盘旋于飓风之中,最终却被震碎成点点光雨。 木长老面色一红,嘴角溢出了血。 风罗烟见状散开风雷,静静落在湖上,未惊起一丝涟漪。 “好,好,好!”木长老竟恭敬一拜。 “不料风先生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惊天修为,方才是老朽无礼了,蓝歆跟着你,才是她的造化啊!”木长老深深一叹。 “前辈过奖了。”风罗烟恭敬道。 “你们方才可见到了?”木长老看向众人。 莲长老与榕长老咋了咋舌头,蓝冰与蓝歆竟至今未反应过来。 “歆儿,从今天起,这位风先生便是你的师父,往后你的修行便由他负责了!过段时间你便随他去那一域吧!” 蓝歆见木长老如此凝重,不敢淘气,连声答应。 “原来这世间年纪真的不能说明一切。”木长老喃喃着缓缓离去。 “二十年余前,他折服于沈流湘前辈,二十余年后,他又折服于前辈的后人。这经历,恐怕成了他一生都不能过去的坎了。” 莲长老一叹。 风流烟不做声,他当然不希望这样。 可是又有什么方法? 第廿九熔岩 艮域在最南处。 三人驾驭仙器穿梭在云中,一胖两瘦。 胖的是郭鹏鹏,瘦的是边之涯与火卫。 风罗烟与他们相约拜访水族后便立刻在此汇合。 这一路驶来,世界由青变黄,空气也由湿润变向干燥,渐渐也没了部落和湖泊江河。 只剩一片荒芜,与成片的山,山也毫无生气,皆是土黄色。 此界有法则守护周天,不似雷域那般脆弱,艮域为世界边缘,多年来饱受诸多侵蚀,峰丛林立,奇石万状。 而其水源更是稀少,各色尘土层层叠叠绵延不断,一如晚霞般多彩。 “此处好干燥!没有水源,没有食物,竟连个阴凉之处都寻不到。”郭鹏鹏摸了一头汗水,伸手从容器中取出备好的水壶。 “还好师叔,我们带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火卫笑道,作为一个火族人,他倒是不怕这烈阳天气。 边之涯虽然也不住流汗,却依旧那样沉默。 “前方那座冒着浓烟的山峰,应当就是这山岳中心了!咱们提前做好准备。”边之涯提醒道,说着唤出了自己的仙剑。 郭鹏鹏从怀中摸出一个炉鼎,这炉鼎是仙山赐予他炼制仙药的神器,可炼化万物。 火卫掌心冒出一团红火,近年来他对于控火已极为熟练,虽然还未习会独门飞行之术,却已窥到门径。 三人不敢招摇于空中,缓缓向那山峰行去。 此山虽不高,但热度却胜附近无数,汗水低下不出一息便化为白雾。 有浓浓黑烟涌出,袅袅直升天际,摄人心魂。 世间的每一座火山,都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随时都有吃人的可能。 三人终于站在山口,只见下方岩浆翻滚,热浪扑面,却丝毫寻不到什么传承不传承。 “这一下掉进去恐怕就成了飞灰了。”火卫惊道。 郭鹏鹏此刻也一脸凝重。 “不论怎样,我们首先要了解一件事:什么是山岳传承,如何传承!溪楼前辈说道山岳之心由熔岩巨兽守护,那我们必要先找到那巨兽才行。”边之涯看着滚滚岩浆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郭鹏鹏摸不着头脑。 “既然我们的目的就是这座火山,那熔岩巨兽应当就在这附近,我们需要将它引出来。” 郭鹏鹏一凛,最终点了点头。 一柱香过后,三人凌空看着火山口,互视一眼。 “准备好了吗?”边之涯道。 “嗯。”郭鹏鹏与火卫认真道。 三道气浪轰向山口,只见巨大的岩石崩塌跌进火红的浆内,拍起阵阵焰浪。果不其然,半刻之后,大地开始晃动。 怒吼声音划破空气,一个高约十丈的庞然大物从山口跃出。 这怪物火眼怒视四方,身体由岩石包裹,经脉都是岩浆组成,极为凶悍。 “古书曾经记载传说中这一域是极为祥和之地,青山绿水,万物生长,直到一天被岩兽偷偷吞了镇守四方的山岳心,从此水土流失生物逃离,落到如此田地。那岩兽没能承住山岳心的威力,变成了半兽半魔,便是现在这副模样。”郭鹏鹏道。 “看来这一界对熔岩巨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边之涯道。 “你们看!”郭鹏鹏指着那巨兽胸口处,正有一团东西散发着彩色光芒。 “那个便是山岳心!”边之涯肯定道。 “鹏鹏,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火卫你跟着师叔,你的火术对它起不了多大作用,辅助你师叔见机行事。”边之涯吩咐完便冲了过去。 那巨兽只见一物从空中掠来,张口便喷出一记焰浪,幸而边之涯多的快,否则定会化为飞灰。 边之涯挥剑劈向,却不料难进分寸,只好四处周旋,寻找它的弱点,郭鹏鹏祭起了炉鼎,放大数千倍,直直罩向巨兽,奈何那巨兽顶向天际,震飞了炉鼎。边之涯施展神通躲开巨兽种种攻击,却始终难伤它半分。 他双手结印,摆下万剑仙阵,只见叮叮锵锵火花四射,却丝毫无用。 转眼已战至天黑。 此时那巨兽倒腾得大地一片烟火,三人不免灰头土脸退了回来,躲进了一处山洞。 “这可如何是好?”郭鹏鹏苦笑道。 “那怪物刀枪不入,又不怕火,虽说它胸中那山岳心是弱点,可我们又不能毁了山岳心!” 边之涯沉默半晌道:“此兽既然不怕火,那定是怕水!” “怕水?可我们从哪里能得来如此多水?”郭鹏鹏道。 边之涯无奈叹了口气,这本是事实,三人虽说都有仙器可以容纳万物,却真的无法携带能够击败熔岩巨兽的水量。 “如果此时有一位擅长御水的人在此,恐怕就不需要这么困难了。”边之涯叹道。 “这简单啊,风罗烟不是去了水族了么?刚好他身上有我留下的传音符。”郭鹏鹏忽然想起。 只见他从器皿中唤出一张布满符文的金帛,念念有声起来,过了不久郭鹏鹏愣了愣。 “怎么了师叔?联系不到吗?”火卫疑惑道,边之涯亦转身看了过来。 “这传音符只有百里之外才有效。”郭鹏鹏喃喃自语。 “那也就是说风师叔已经到了这里!”火卫惊喜道。 郭鹏鹏与边之涯忽然也反应过来,起身走出山洞,这时熔岩巨兽也已闹够,回了山口,大地依旧还能闻到岩浆的味道。 远处有两颗闪闪发亮的星星,越来越近。 三人起初还不经意,直到看清那两颗闪闪发亮竟然是人。 风罗烟带着一个蓝衣女子。 两人见到三人信号落了过来。 “你可算来了!这是???”郭鹏鹏急急道。 “这是水族传承之人。”风罗烟笑道。 “师父,这几位是?”蓝歆好奇道。 “这是你两位师叔,郭鹏鹏与边之涯。这是你师兄,火卫。” “师父?!风罗烟你收徒弟了!”郭鹏鹏道。 风罗烟将水族之行简单陈述了一番,几人不由惊叹。 只见火卫看着蓝歆竟脸红了起来。 当风罗烟知晓那熔岩巨兽必须要以水来攻时,不由看着蓝歆笑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