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修仙绝诀》 第一回:引子 第一回 引 子 【前言】为了写这部《修仙绝诀》,本人瀚悠居士查阅了大量资料,总结出不同的修仙方式。本人的修仙理论,跟颜色有关。根据《济公传》的记载,济公曾与蛇精苦,在要落败之际,掀开帽子,头上登时呈现出各种颜色,蛇精见状大惊,知道济公的修为远在它之上,于是认输。 所以,在我小说的修仙体系中,没有所谓的“筑基期”等内容,修仙从体修开始,下丹田、中丹田、上丹田逐渐扩展开来。凡间的修仙,其实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三大阶段,初期为修身,而后是修真,最后才是修仙。 请读者注意的是,下丹田对应的是修身,中丹田对应的是修真,上丹田对应的是修仙。 修身,在现代看来就是属于“气功”的范畴,能用意念控制真气,全身能体会到真气流转,能用意念去指挥身体,使用真气进行攻击,达到爆发巨大力量的目的。但需要身体接触,真气还不能外放伤人。 修真,则是真气经过提纯,化为精气,下丹田已经贮满,开拓出了中丹田。中丹田位于心脏附近的身体中心,俗称“紫府”。修真的水平,相当于以前的武林高手,但仍然未能达到飞仙的层次。 修仙,在经历了艰苦的修身、修真后,才真正进入了修仙的行列。修真与修仙的不同之处,在于修真是多数人能达到的,而修仙却使人接近神仙的地步,最终渡劫成仙,而成仙者,万中无一。到达修仙境界后,上丹田会贮满鸿蒙神气,身上会依次出现黑、灰、紫、靛、蓝、绿、黄、橙、赤、白各种罡气,出现白色罡气时,便达到了飞仙的条件了。 渡劫飞仙,我的理解是,凡人的身体变得轻盈之极,能往天上飞去,但上天为了阻止凡人的飞跃,便派出雷公、电母进行拦截——这一点理解借鉴了《西游记》的说法,天兵天将要捉拿孙悟空时,总会有雷公、电母的。 飞仙后,仙人也是分层次的,一些典的神话小说里,把神仙分为天仙、地仙等等,我这里进行了简化,以色彩来定,所谓的三花聚顶,便是身上能凝结出三种鸿蒙神气,色彩越多,则修为越高。这便是神仙的划分。 神仙之上,还有所谓的上古大神、罗汉、佛等高级神仙,则是身上散发出金色的罡气。 【小提示】阅读本人小说时,请简单了解以上的设定。另外说一下,本人的小说已经申请版权保护,著作登记号为:国作登字-2020-A-01017632,登陆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可查询到。 引子——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相争斗,共工不敌火神,使出一招“毁灭天地”,将不周山削平。这不周山乃八根支撑天的柱子之一,结果天被捅破了一个漏子,天河水直灌人间。抛开大禹治水不说,天捅破后,不但天河水从天而降,上天的仙灵之气也随之象流星一样奔袭人间。被仙灵气击中者,纷纷得道成仙,有的也成了神魔妖怪。法力大者,均渡劫直奔天庭而去。 那时候,天庭的仙人数量还不多。而成仙得道的方式,除了被仙灵之气“击中”外,还有很多种。“人无错成仙,马无错成龙”,只要一个人终身不犯错误,就可得道升仙。“舍身成仁”者,如岳飞、关云长等人,亦得升仙道。更有甚者,因有一技之长,如吹萧弄玉之人,也能乘凤而去……一时间,九重天上人头拥挤,整个天庭变得热闹非凡。仙道、人道的界限渐渐模糊。 为了重新划清人界和仙界,女娲娘娘在天台山上,用太阳神火烧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彩石,将天补好,同时又砍断神鳖的四肢,重新将天支撑起来。从此天地定位,洪水归道,烈火熄灭,四海宁静。 但是,天庭泄漏到人间的仙灵之气仍然充盈异常,常常出现吞噬了仙灵之气的妖怪为祸人间,间或又有人得道成仙,扰乱了天庭的仙班秩序。况且那遗留的唯一一块五彩石,已吸收了越来越多的天地精华,随时都可能逆天行事,令生灵涂炭。于是,天庭决定收回所有的仙灵之气,断绝人类修仙之路。 女娲补天后,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天地间的仙灵之气渐渐耗尽,得道成仙的人越来越少,而所谓的精灵鬼怪也有如凤毛麟角,难得一见。但凡间人们对修仙趋之若鹜,总想着一朝得道成仙,可以长生不老。 修仙的方式不尽相同,释、佛、道均有自己的法门。但总的来说,就是分为3个阶段,10个时期,却是大体相同的。话说,不知到了哪朝哪代,突然出现了法号“虚云”的和尚,从“上东京”的悬空寺通过渡劫的考验,驾云而去。从此,人间又掀起了一阵修仙的**。 第二回:小店(1) 三山村是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小村庄三面环山,被层层叠叠的大山围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条从西往东的小路,到了村口转个弯,通向东北方的山谷,然后从山谷去到外面的世界——这是三山村唯一通向山外的路。 三山村很小,一条小路从西往东,贯穿整个村庄。这个村庄原本没什么人,只住着十几户人家,不料很多年以前,江湖上传说虚云和尚在三山村修炼过的,功力得到了惊人的飞跃,三山村俨然成为采撷天地灵气的最佳位置。大量江湖人士涌入三山村,在这里修炼,或在这里寻找仙迹,或者干脆在这里居住,一时间小山村充斥南腔北调,倒也热闹非凡。小路往西走到尽头,被一座大山挡住,出现一条“丁”字的道路,向北的那条分叉路,通向山上的梧桐 剑派。梧桐剑派掌门赤炎,自称三山仙人,修为深不可测。 丁字路口的南面有个演武台,台高一尺,用厚厚的青石板垒成,约有三尺见方。多年的比武切磋,磨光了演武台的表面,也留下了斑斑血迹。还没接近演武台,就听见呼呼的拳脚声和叫喝声,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黑衣老者正在台上练拳。 只见白衣少年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持剑向老者劈去,不等招式使老,少年忽然挽个剑花,左脚上前一步,便往老者腰间踢去,这一脚势大力沉,带着呼呼的风声。老者年近花甲,身穿无袖短褂,身上肌肉棱角分明,显得异常干练。 只见老者双手负于后背,不慌不忙向少年左侧移动,“哧溜”一下,竟到了少年的左后方。台下有人大叫:“秦兄,你要尽力而为呀!”话语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白衣少年愈发心焦,右手将剑舞得更加快速,呼呼之风大作,左脚却向后方钩去,一招“撩阴腿”踢向老者。 江湖上比武,讲究的是光明磊落,不是用性命相搏时,使用下三滥的招数往往让人不齿。 老者见少年白衣少年使出这招无赖的打法,脸色微变,右脚竟然穿过剑圈,脚尖轻轻踢向少年的膝盖窝。白衣少年靠右脚支撑着身体,突然觉得膝盖窝一痛,右脚单膝跪在了地上,剑也拿捏不稳,“当啷”一下甩到了台下。 少年正要说话,只听从路的另一边传来绵软的一声:“吃饭啦——”。少年闻言站起来,对着楼上的美妇喊道:“娘,爷爷他三个月没来,一来就欺负人了!”美妇笑了笑,对着演武台喊道:“爸,快过来吃饭吧,守宗,快请爷爷过来”。声音柔软轻绵,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在丁字路口的北面,是一个酒家,远远可看到大大的酒旗,白底红字上书“酒”字。酒家一共三层,这在三山村算是最高的建筑了,一楼的大门处,黑底金漆写着“醉仙楼”三个大字。 三山村的人都知道,这个酒家有“三绝”:爷爷修仙,已经是个顶尖的高手。酒店老板娘姓宋,芳名如玉,年近四旬,峨眉如黛,眼流秋波,面如敷粉,是三山村的绝色美女。而年轻一辈的秦守宗,仗义疏财,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男子汉。 宋如玉不是三山村本地人,多年前跟随父亲到三山村修仙,嫁给了当地一个姓秦的男子。后来宋如玉的父亲和姓秦的男子对修仙入了迷,相约共修,不知道去了何处。宋如玉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和丈夫,对修仙可谓是深恶痛绝,她一人含辛茹苦,把原来小小的酒坊经营成一个大酒楼,开创了自己的家业。 父亲和丈夫离开后未到一年,宋如玉诞下一子,取名守宗,意为守住祖宗的基业。不料秦守宗长大后无心诗词,也是喜欢上了修仙,大量购买了修仙的书籍,还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切磋演练。宋如玉爱子心切,把醉仙楼对面的空地也买了下来,中心搭建了一个三丈见方的演武台,供秦守宗和朋友打打闹闹。而爷爷秦简也经常来演武台教秦守宗及朋友武艺,使秦守宗和一干朋友修仙之心更炽。 秦守宗和爷爷还有小伙伴们走到醉仙楼入门的八仙桌,秦简坐在上首的主位,其他小伙伴分主次坐定。宋如玉已经叫下人摆了一大桌菜,打了满满一小木桶饭,还上了一坛好酒。菜只是普通的山里菜,有野菜、竹笋、野兔等等,泛着油光,香气四溢。秦守宗一看到好酒好菜,刚刚失败的不快一扫而光,马上给大家各倒了一碗酒。 一个身子黝黑、个子矮小的男子站起来,笑笑说:“每次既能学到功夫,又能吃到好酒好菜,真是一大幸事啊!”旁边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孩望着男子,笑道:“刘智哥,你就知道吃吃吃,吃了也不见得你长高!”刘智对着女孩笑道:“田田,你不也吃么!我又不是吃你家的,你还没嫁过去呢!”顿时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女孩子叫何田田,二哥何峻,均是秦守宗的好友,平时在一起练拳修行。二哥何峻与秦守宗年龄相仿,也是二十岁了,何田田比他们小几岁。何田田虽然年纪不大,却出落得婷婷玉立,一副美人胚子模样,两条长长、弯弯的眉毛,配上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简直就是三山村的一朵花。当下,何峻见何田田窘得俏脸通红,只好干咳一声,对刘智说道:“刘智哥,别拿小妹开玩笑,秦兄龙凤之表,舍妹是高攀不上的。” 刘智还想说什么,只见秦守宗站起来,手捧酒碗,环视一圈说道:“各位,我们先敬一下我爷爷,他可是我们的师父呢!”当下各位小伙伴站起来,纷纷举碗。秦守宗说道:“爷爷,今天我还来了几位好友,刘智、何峻、何田田这三人您是认识的,还有李敏、李捷、黄大通三位兄弟,您是第一次见呢。”当下黄大通朗声说道:“爷爷,您修仙水平已臻化境,能有您教导,我等觉得荣幸之至!”话毕,举碗一干而尽。各小伙伴也齐声附和,纷纷饮尽碗中好酒。何田田不喝酒,乖巧地帮各位倒酒。在宋如玉的酒楼白吃白喝,她都不好意思让店小二斟茶递水了。 只见爷爷举碗喝光了酒,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慢慢说道:“老夫虽然修真多年,但是未得要领,离修仙还远得很呢!惭愧,惭愧!”秦守宗见状,略觉得脸上无关,不由提高声音说道:“爷爷您过谦了!您修炼已逾三十载,怎么说都算一个高手吧!天下似您这样的又有几个?” 秦简挟了一块兔肉放在碗里,温和地说道:“守宗啊,你没去山外见识过,外面是高手如云啊!你在这三山村夸爷爷不要紧,去山外这样说,会被笑掉大牙的!”秦守宗白净的脸上一红,争辩道:“爷爷,按您说的,修仙都是积累下来的,那些修为比您高的人,都是老人了,这样下去,迟早还是您的修为最高啊。”言下之意就是:爷爷,等到他们老死了,您就是修炼时间最长的人了,那就是修为最高呀! 秦爷爷呷了一口酒,笑了笑,说道:“这世界就存在这么奇特的事情,有人修炼的时间短,但是修为却比你高深得多!”何田田点了点头,回道:“那也是有可能的,有人看书一下子就记住了,有人看书读了前面忘了后面,时间虽然一样多,但是收获所去甚远。”众人见何田田打断了爷爷说话,都向她怒目而视。 秦简点点头,道:“小姑娘所言不差,确是如此。同样的书本,大家的理解千差万别。”秦守宗等人听到秦简这样说,感觉到他老人家要和他们说一件大事了。 秦简吃了几颗炸花生,继续说道:“虚云和尚渡劫飞升,留下了一份手稿《修仙绝诀》,虽然手稿在他飞升时碎裂了,但还是有残存的几片留下人间,我派这三个月来到上东京,就是为了手稿而去。”秦守宗不由“啊”的一声,道:“爷爷,原来您三个月没来醉仙楼,就是去找《修仙绝诀》去了。”秦简点点头,说道:“正是。不过我们没有找到《修仙绝诀》残片,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小伙伴们紧张得都忘记吃菜喝酒了,齐声问道:“什么事情!”(注:唐代建都长安,长安也有“上东京”之称。) 秦简缓缓说道:“我们到了上东京后,天下四大门派仍留在彼处,这四大门派乃当今世上各门派的翘楚,四位掌门人均修为奇高,已近神仙之体。虽然找不到《修仙绝诀》的残片,但是四位掌门在悬空寺寻找了各种书籍,再研究切磋后,竟然得出了不一样的推断”!何峻失声问道:“有何不一样?”众人没有再怒视何峻,因为大家脑海里也充斥着同样的问题。 第二回:小店(2) 只见秦简继续说道:“我当时也不在现场,我是听我们掌门说的。”秦简继续说道:“在上东京的这些日子里,我们赤掌门跟多次听四大掌门谈经论道,发现四大掌门人竟然分为三种意见。一种认为,修仙还是按传统的方式来,先修身、再修真、最后修仙。另一派认为,修仙是有捷径的,只要有人指点掌握了一定的口诀,或者沾了仙气,就能悟道成仙。”何田田不由笑了起来,鄙视道:“爷爷,这种修仙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的嘛,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秦简摇摇头,答道:“非也,非也!前不久吕岩就受到指点升仙了。”何田田插嘴道:“啊,吕岩,就是那个进士吕岩么?”秦简点点头,道:“正是这位。”众人除了何田田,均喝了一些酒,此时酒气上来,眼睛有点红,仿佛露出艳羡之色,对吕岩的得道成仙十分向往。这时只听见秦守宗问道:“那第三种修仙的法门呢?”秦简答道:“第三种方法,叫炼丹。炼丹术也是修仙的门径”。 众人便不再说话,一时陷入了沉寂。 秦简似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呷了一口酒,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大家莫要迷茫,该修的还要修,该练的还要练。……我们赤掌门在回来的路上说了,仍然遵循传统的修仙方法,一步步来为好,梧桐剑派有吕岩吕祖手稿,我们觉得潜心修炼,总有大成之日。加以时日,大家会有突破的。”秦守宗见众人有些低落,朗声说道:“各位不必气馁,改天一起去拜师学艺,必有进步。我问一下,你们知道为什么三山村有这么多人吗?”说罢得意环视众人,黄大通等人摇了摇头。何田田一双妙目盯着秦守宗,见他正好看了过来,俏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秦守宗见大家摇头,不禁得意起来,摇头晃脑道:“哈哈,因为梧桐剑派持有修仙的正道,天下灵气尽在三山村,故天下人均希望拜入梧桐剑派门下。因拜师无门,所以都在三山村住下了。” 众人刚想笑出声,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句:“胡说八道!”声音虽不响,却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秦简环顾四周,发现醉仙楼不知何时,坐满了客人。因为三山村人多,却只有这家酒楼,所以醉仙楼经常客满。 此时东北角有一张小桌,仅能容二人,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位小哥,穿着褐色布衣,加上灯光较暗,众人并未注意。黄大通一直视秦简为天人,今天又是第一次拜谒,想露点脸,此时便快速起身,抢到小哥身边,大声喝问:“阁下是谁?请报上名来!”对方拱了拱手道:“在下袁方拙。” 秦守宗已经来到黄大通身边,看到袁方拙对秦简等人一脸的不屑,不由怒道:“阁下难道看不起我们梧桐剑派不成?”袁方拙仍然一脸平静,道:“非也,非也!梧桐剑派能排在天下四大门派后面,也非浪得虚名的。”众人见袁方拙夸奖,不由得脸上和缓了许多。袁方拙接着道:“但刚才有人说道,‘天下人均希望拜入梧桐剑派门下’这句话但不妥了,至少区区在下不愿拜入。” 众人听得此言,气得肺都快炸了!原来绕了半天,还是对梧桐剑派不屑。当下刘智大声问道:“好啊,说了半天,阁下是何方高手?想来切磋几招么?”刘智想到秦简在场坐镇,打斗起来稳操胜券,言语中故意用“高手”给对方戴高帽子,想引对方动手。不料袁方拙仍然脸不变色,轻声说道:“区区不是修仙之人,不愿和诸位动手,你们难道想以多欺少么?”黄大通性子最急,听到对方不是“修仙之人”,早已按捺不住,上前推了袁方拙一把。袁方拙并无防备,只听椅子“嘎嘎嘎”响了一阵,袁方拙竟然被推到了地上,跌离椅子近二尺远。还好地面比较干净,袁方拙身上并无沾上太多灰尘。 众人暗想,都动起手了,看来真的要比划比划了。只有何峻细声说道:“奇怪,奇怪!”声音虽小,何田田站在二哥身边还是听到了,小声问道:“什么奇怪的?”何峻眼睛盯着前方,仍旧细声说道:“袁方拙竟没有生气。”何田田转眼望去,却见袁方拙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长衫,果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袁方拙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副读书人的模样,身穿长衫,身高体长,看起来比较单薄。何田田心道,一个读书人,这样便打不起来了。不料黄大通推了一下袁方拙后,发现袁方拙竟毫无武功基础,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加上刚才袁方拙不屑的眼神,他更想找回面子了。 袁方拙慢慢走回桌子旁边,刚想坐下,不曾想长椅被黄大通“刷”一下抽走了。袁方拙不由得提高声音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区区挨了你一下推搡,没和你计较,你又何必继续和区区过不去呢?”黄大通笑道:“看你跟一个女人似的,想和你相好呢!”袁方拙一听,脸涨得通红。 袁方拙自幼习文,并未练武,所以显得斯文秀气。俗话说“龙有逆鳞,人有软肋”,但他最听不得就是有人称他为“女人”。黄大通见袁方拙恼怒起来,不由得暗暗高兴,朗声说道:“来来来,谁打输了谁就是女人!” 宋如玉见双方翻脸,施施然走来,绵声说道:“哎哟,大家有话好好说,都不要动手嘛!”秦守宗拉住宋如玉,道:“娘,今天就让爷爷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秦简摇摇头,道:“我不和他比,修仙之人,难道会去欺侮一个未习武之人么!”人在江湖,都会遵守江湖规矩,而修仙者不欺未修行之人便是当时的江湖规矩之一。 黄大通急急问道:“爷爷,我们算不算修仙之人?”秦简摇摇头:“你们平时只是习武,打打闹闹,既未修仙入门,也未拜在任何门下,不算。”黄大通闻言大喜,拉住袁方拙道:“我们来切磋吧!”黄大通此时已经吃定了袁方拙,加上秦简已经发话,底气十足,便想教训袁方拙一顿。 宋如玉见事以至此,笑着绵声说:“你们要打去外面打,不要把小店的东西砸烂了嘛!”袁方拙无耐,只得起身往门外走去。 黄大通和袁方拙走出醉仙楼,吃饭喝酒的客人见有热闹可看,“轰”一声一齐涌向演武台。只有西北角一位黄衣女子,丝毫不以为意,舀了一碗汤,吹了吹上面的葱花,慢慢喝了起来。香葱原产于西伯利亚,但在东汉时已遍布华夏。 其时,醉仙楼前灯笼通明,演武台四周也扎上了火把,把整个演武台照得如同白昼。黄大通自小习武,打下了极好的根基,十余岁与秦守宗成为好友,时常一起练武修行。近几年,黄大通在秦简的指导下,拳脚功夫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快步走向演武台,纵身一跳,轻轻跳到台上。袁方拙因为没习过武,只好慢慢走到演武台边,从阶梯上走上去,虽然只有4级台阶,但是他也不愿意献丑跳到台上。 二人在台上站定。三山村因为在山坳里,太阳下山得早,此时已过酉时,山村显得越发黑暗。微风吹来,空气中混合着松油燃烧的味道和山花的香气,黄大通的短衣下摆和袁方拙的长衫在轻轻摆动,。袁方拙轻轻走到演武台中心的白点上,说道:“今天比试实属无奈,请阁下多多留情!” 黄大通打了个哈哈,道:“你有什么能耐就使出来,我黄大通又不是女人,哪有那样婆婆妈妈!”袁方拙也不恼怒,从腰间抽出一根一尺来长、三寸见方的尺子来。众人见那根尺子,通体乌黑,竟然如墨汁一样,内心皆暗暗称奇。江湖上使剑之人最多,也有使刀使枪的,但将戒尺一样的东西当作武器,倒是第一次见到。 袁方拙略略提高声音说道:“刚才阁下推我跌了一跤,现今在台上,如果能让我退半步,便算我输!”此言一出,台下“轰”地一声,有人惊叹,有人大笑。黄大通刹时被气的满脸通红,“当啷啷”一声抽出长剑,厉声说道:“来来来,让我领教你的高招。” 袁方拙微微一笑,道:“高招没有,区区全是守招”。说毕,右手轻抖,一根直尺变成了“米”字形,原来这把尺子是四片薄尺合在一起,中间钉住,所以可以两边打开形成“米”字。 只见袁方拙捏个剑诀,左手放在胸前,中指、食指向上竖着,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小指,众人只觉得一股气息弥漫开来。袁方拙口中念念有词,米字形的尺在空中仿佛被人手捉住一般,竟然翻了个身,竖着慢慢飞升,直到袁方拙身前三尺处悬停住。袁方拙右手成掌,掌心向上置于左手肘下,抬眼对黄大通说道:“赐招吧!” 第二回:小店(3) 黄大通见袁方拙兵器神妙,心中不由得忐忑有加,但想到他并未习武,胆气又壮,大喊一声,剑向袁方拙的大腿轻轻刺去。只听“当”的一声,众人惊叫起来,那把直尺不知何时轻轻旋动,飞到袁方拙身前下方,竟轻轻挡住了黄大通的一刺。 人群里顿时有人喊道:“妖法!妖法!”黄大通一剑不中,撤剑回来,左手成掌,大力击向袁方拙胸口。这一掌去势凶猛,击中袁方拙的话,非将他击退五步不可。 只听“啪”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米字尺的中心上。米字尺仍不急不徐地旋转着,侧面看起来就象一个盾牌一样。秦简失声叫道:“八卦金刚盾!” 袁方拙闻言,睁大眼睛看着秦简,点点头道:“爷爷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秦简的话音惊动了醉仙楼中的黄衣美少女,她站起身来,向着演武台观望。秦简闻言,见对方不否认,对着台上的黄大通说道:“孩子,下来吧,这一阵咱们是输了。” 但黄大通喝了酒,此时酒劲已经上来,加上一刺一掌无功,已经变得失去理智了。只见他后撤半步,在离袁方拙六尺外站住,突然,青光抖动,他急使一招“兵分二路”,同时刺向袁方拙的上下路,只听“叮叮”两声,两招都刺在了八卦金刚盾上面。 黄大通未等招式变老,变刺为劈,一招“乌云盖顶”,紧接着一招“古树盘根”分别砍向袁方拙的上下两处,这次他运了内力,出招速度更加快速了,不料八卦金刚盾移动更快,只听“当当”两声,两剑竟然同时砍在盾上面。 黄大通大喝一声,道:“好妖法!”身形再变,竟然围着袁方拙展开了攻击。因为他两剑均砍在盾上,此时愈加恼怒,竟全力将十余年所学施展开来。众人只听呼呼风响,“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而袁方拙身形轻转,十字金刚盾竟将其全身罩住,不露分毫破绽。 台下刘智见黄大通无法取胜,担心久战乏力,提着剑跳到台上,道:“黄大哥,小弟来帮忙啦!” 黄大通久攻不下,已无任何破敌良策,见刘智跳上台来,大喜道:“刘兄弟,你攻他正面,我打他后面。”二人寻思八卦金刚盾只有一面,两人同时攻击的话,必定让盾顾此失彼,无法招架。 袁方拙笑道:“哟,想群殴区区么?”话音刚落,只听“当当”两声,八卦金刚盾竟一分为二,各挡住了前后攻击的招数。黄大通和刘智见八卦金刚盾变成了二面,心中暗道:“这样打下去就无胜算了,万一八卦金刚盾变成十个八个的,我们人多也打不到他。” 幸好,袁方拙的八卦金刚盾只能守,不能攻,二人倒也不用担心受伤,便放慢了招法,慢慢寻找破盾良机。 这时只听醉仙楼上秦守宗大喊:“嘿,三位,打累了我请你们喝酒吧!”话音刚落,只见秦守宗在醉仙楼三楼处,泼了一坛酒下来。演武台本来离醉仙楼就不远,加上秦守宗施了内劲,一坛酒竟似长了眼睛一般,从天而降飞向袁方拙。 黄大通和刘智内心暗暗叫好,袁方拙被泼湿了,虽不算败,但也会折了锐气。而他们就算同时被酒泼湿,因为是自家兄弟,却不算丢脸。 袁方拙见酒从天而降,略一沉吟,右手手掌轻翻,向天举起,只见八卦金刚盾化为三面,一面飞到袁方拙头顶上,只听“泼剌剌”一阵响,酒水竟然无法穿过上面的盾牌,就如淋到一把伞面上一样,四下飞溅。 却听黄大通和刘智皆“啊”了一声,二人同时被酒泼了一身,而袁方拙身上竟无半点酒痕,连他站着的地面也是干的,更神奇的是,头上那面盾牌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袁方拙的右手又收回到腹前。 围观的人员已经无法喊出妖法二字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黄大通和刘智全身湿透,上下全是酒水,愈加气闷。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又砍了一阵,仍动不了袁方拙分毫。 这时,突然听到黄大通叫了起来:“袁方拙你这个妖人,虽然我们砍不到你,但是你也打不过我们,这算什么比武哦!”袁方拙依旧轻声说道:“你推了我一下,我原不该报复你的。但阁下这么说,我就还阁下一招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轻轻转身对着黄大通,右手掌轻轻举起,对着黄大通推去,只见竖立的盾牌急速飞向黄大通,“噗”一声击中黄大通腹部,盾牌去势未减,竟然带着黄大通向后直直飞去。 黄大通只觉腹部仿佛轻轻受了一掌,整个人双脚离地,直向后退。袁方拙左手收回,盾牌瞬间回到了胸前,依旧竖着旋转,黄大通已被推到了台下,而此时袁方拙身后“叮叮当当”仍未绝于耳,不知道又挡住了刘智多少招。 秦简、何峻等人见黄大通跌落演武台,大惊失色,均抢到黄大通身边,而刘智见胜负已分,也收了剑招,跑向黄大通。 黄大通是屁股落地,腹部却也未受到太多伤害,他起身揉了揉屁股,道:“邪门!真邪门!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把……”老子二字还没说出口,黄大通猛然醒悟道:“幸好对方没下杀招,否则我此时焉有命在?”一时两腿战战,呆若木鸡。 秦简见黄大通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知其并无大碍,见袁方拙走下了演武台,拱手道:“感谢少侠手下留情!”袁方拙将盾牌收回,复成一直尺状插于身前,拱手答道:“区区就这点伎俩,何来留情一说。”秦守宗见胜负已分,快步走近袁方拙,左手搭着袁方拙的肩膀道:“兄台好厉害的法器!在下请你喝杯酒吧!”袁方拙点点头,似同意喝酒,也似赞成法器很厉害,向醉仙楼走去。 秦简陪在袁方拙左侧,道:“江湖传闻,‘八卦金刚盾’和‘一字断魂刀’乃当今天下绝配之仙器……”袁方拙点头道:“正是在下兄弟二人。我用的是盾,我弟弟袁方巧用的是‘一字断魂刀’。前不久他占得一卦,称在此山附近有仙人,便独自一人探究此山。因在下身体欠佳,想等病愈后再和他前往,但他已等不及,来此近半月有余了。可是在下看卦象乃凶卦……” 话音未落,只听秦守宗喝道:“那就凶多吉少了!”“少”字刚出口,只听“叮”的一声,秦守宗一把匕首竟刺向袁方拙后腰,而八卦金刚盾不知何时竟移至后方,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刺。随后只听“啊”的一声,袁方拙左手中指、食指竟插中了秦守宗的双眼。 众人大惊,袁方拙更是面如寒霜,厉声喝道:“人人道你英雄好汉,不料你也出此下三滥的招数!”秦守宗双眼中指,觉得酸痛异常,但好在袁方拙没使出全力,眼睛并未被戳瞎,但觉得泪液不断涌出。秦简本来略走在众人前面,听到风声响,想要制止已然不及,见秦守宗蹲在地上,急急向前道:“要紧么?”秦守宗揉揉眼睛,站起来道:“还好,还好,眼睛还能看到东西。” 众人再见袁方拙时,其已慢慢向村口走去,虽然步履不快,但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拦住,只能目送其渐渐走远。 众人回到醉仙楼的八仙桌重新坐好,宋如玉已经重新换了好酒好菜。她刚才并未见到秦守宗双目**,此时见秦守宗双目红肿,绵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啦?”黄大通沮丧答道:“被虫子爬进眼睛了呗。”宋如玉明知有假,并不再问,轻转柳腰,施施然继续张罗客人了。 秦简见众人情绪低落,朗声说道:“今天一败,实在是光荣的事。”众人见秦简这样说,都当作是取笑,脸色更加难看了。秦简喝了一杯茶,解释道:“各位不必丧气,这‘八卦金刚盾’和‘一字断魂刀’都是当今天下有名的仙器!”“啊!”大家惊叫起来:“仙器?” 秦简见大家脸色稍缓,慢慢道:“没错!当今天下,恐怕无人能击破‘八卦金刚盾’的防御,而‘一字断魂刀’全取攻势,无坚不摧,天下也恐怕无人能挡住它的一击!”众人想到盾的防御能力,对“一字断魂刀”的攻击力感到不寒而栗。 只有刘智笑了起来,道:“爷爷,最强的盾,最利的刀,那不是自相矛盾嘛!哈哈!”众人一听,也跟着笑起来。 秦简摇摇头道:“不可能的,他们是亲兄弟!袁天罡大家都知道吧?袁天罡善卜卦和神算,在隋帝密室里取得了这两件仙器,并传给了后代,最后落到了袁方拙、袁方巧兄弟手里。此二人一人全取守势,一人全取攻势,二人联手,天下无敌!” 黄大通闻言,脸色才平和起来,讪笑道:“这样说来,我负于袁方拙也是不算丢脸了,哈哈。”秦简道:“你光明正大比试,输了便输了,无可厚非。可是秦守宗就不该偷袭了。”秦守宗闻言,撇撇嘴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仙器,我看袁方拙明明后腰没有任何物件,不料匕首刚接近他的身子,就被挡住了……爷爷,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一件仙器嘛?” 秦简呵呵大笑,道:“仙器可遇不可求,全靠缘份。就算有件仙器摆在你面前,它不属于你,你也是无法控制住它的,更遑论用它克敌制胜?”众人闻此言,脸上均现出向往之色,每人无不想拥有一件仙器。 秦简继续说道:“不过,仙器虽然难觅得,但我们可以炼兵器,炼好的兵器也是十分有用的,或御剑飞行,或天降飞刀伤人,这些皆可人为。”众人喜道:“爷爷,哪里可学炼兵器之道?”秦简道:“各大门派、众小门派都有自己炼兵器的法门,但炼成的兵器威力相差甚远。要炼神器,也需要有好料才行。” 众人大喜,刘智道:“爷爷的意思是,梧桐剑派也有炼神器的门道了?”秦简答道:“不错!”黄大通最心急,道:“爷爷,我们去拜师学艺吧!”秦简摇摇头道:“我们三山仙人最近醉心于修仙,可没时间收徒呀!” 众人还没来得及继续央求,何田田突然想到什么事,问道:“修仙?我们三山村有仙人么?”秦简皱了皱眉头,沉下声音道:“袁方巧已卜了卦,称仙人就在附近,我料不差。毕竟普天之下,能得到袁天罡卜卦真传者再无二人。” 秦简话音刚落,突然整个醉仙楼摇晃了起来。秦简大喊:“不好,地震了!”众人闻言抢出酒楼,却见三山村北面的山顶上彩光四射,不时传来隆隆之声,震耳欲聋。众人大骇,道:“爷爷,是三山仙人要渡劫飞仙么?” 秦简凝望山顶少顷,道:“……我也从未目睹渡劫飞仙的场景,但从方位来说,似乎不是我派之所在。”众人又听得“轰轰”数声,感觉地面强烈震动,然后彩光渐淡,慢慢消逝,地面也恢复了平静。 秦守宗等人围到秦简身边,问道:“爷爷,发生了什么事?”秦简无奈回答:“老夫也不知发生何事,待老夫回去查看一番。”话音刚落,人已在五丈之外。黄大通等人见爷爷这等身手,望着秦简的背影,又露出钦羡之色。 第三回:玉萧(1) 三山村又恢复了平静,宛如一颗石子扔进如镜的湖水一样,湖面漾了几漾,很快又光滑如镜了。不过,湖水里发生的变化,却几乎没有人能看到。 秦守宗等人回到醉仙楼里,又围着八仙桌坐下。夜色渐深,宋如玉给他们烫了酒,此时还保持着温热,而酒楼里依然坐满了人。 众人有的在谈论“八卦金刚盾”的巨大威力,有的在探讨仙人的行踪,一时酒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刘智、何峻、何田田、黄大通、林敏、林捷等人坐在一起,对修仙涌起了莫大的兴趣。 何田田看看天色,酉时将过,不由说道:“这么晚了,我大哥也该要回家了吧!”黄大通闻言,大声笑道:“又在等你那书呆子大哥了吧!哈哈。”原来,大哥何凌云与何峻、何田田是三兄妹。 如果说宋如玉在三山村不修仙算是奇葩的话,那何凌云更是一个奇怪的人。在年轻一辈中,何凌云是最厌烦修仙,却最喜欢读圣贤书。 何凌云不象何峻、何田田他们,天天习武筑基,他只有二个愿望:一是金榜题名,二是赡养母亲。由于秦守宗家的书比较多,何凌云就到醉仙楼当散工,他当散工的要求也比较怪,不要月费(薪水),只要能够到秦家看书,并且由醉仙楼供给他和母亲饭菜就好了。 何凌云虽然打散工,但每天要上山砍柴,中午开始在酒楼帮忙做菜,三山村年轻人都热衷于修仙,再无愿意砍柴煮饭的,所以何凌云也算是醉仙楼的顶梁柱了。犹为重要的是,醉仙楼的老板宋如玉也不喜欢修仙,反而支持何凌云读书,时常接济他,偶尔还给他几两碎银,何凌云倒也衣食无忧,与母亲相依为命,轻松而惬意。 秦守宗挥挥手说:“诶,黄大哥,为何要取笑凌云大哥呢?人各有志,我母亲也不喜欢修仙呢。”这时,宋如玉正为黄衣女子上一盘山鸡,经过八仙桌旁边,听到秦守宗的话,道:“娘也不喜欢读书,娘喜欢做生意,醉仙楼就是娘的命根子。”刘智跟着对秦守宗说道:“醉仙楼菜肴美味无比,令慈一定能财源滚滚的。”众人附和道:“对对对,财源广进!” 众人正在说话间,见一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左手提着一只烧鸡,从厨房走了出来——这就是何峻与何田田的大哥了。何凌云头上包着帻巾,身穿无袖青色短衫,浓眉大眼,由于经常上山砍柴的缘故,身上肌肉都比较结实,一块一块棱角分明。 何凌云走到众人跟前,大声说道:“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厨房震动得厉害,我摞好的碗盘倒了下来,砸烂了多个。”何田田奇道:“大哥,你明知震动,怎么不跑出来看看?” 何凌云道:“我刚在给娘焗二只山鸡,炉火正旺,不敢走开,怕山鸡烤焦哩。今天我去山上砍柴,看到许多山鸡在山上乱飞,就打了二只。可惜我没有武功,不然娘就可以一饱口福了。”黄大通不屑道:“呵呵,武功,武功,难道练武就是为了打山鸡么?” 刘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争执。他对何凌云说道:“凌云兄弟,我有一事相询。”刘智大约二十七、八岁,已经成家,但醉心于修仙,回家甚少,他年龄最大,见多识广,是这几个人里面的“智囊”,果然应了名字里的“智”字。 何凌云见问,拱手道:“刘兄不必客气,在下洗耳恭听。”众人也十分好奇,毕竟刘智平时也不大看得起何凌云这个书呆子,见刘智突然客气起来,也都静静聆听。 刘智见大伙安静下来,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凌云兄弟,你在醉仙楼有好多年了吧?”众人见问,内心暗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呢!”何凌云也很意外,答道:“小弟在此十年出头矣!”刘智接着问道:“你这十年都一直上山砍柴?”其他人心道:“砍柴都是些粗活,提不上台面的,难道刘智哥又要取笑何凌云了?” 何凌云道:“除了雨天,天天上山。”刘智又问:“你上的山,只是上东面的小山坡么?”何凌云依旧老老实实答道:“四面的山都去,哪里有柴去哪里,哪里有山鸡野兔的我也去哪里。”刘智点点头,接着问道:“如此说来,每座山你都很熟悉?”何凌云“嗯”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吧,整个三山村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了!山上有几条小路,我都是一清二楚的。” 刘智还想再问,突然间,醉仙楼门口踉踉跄跄晃进来一人,秦守宗厌恶地说道:“这个无赖又来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约四五十岁,穿着破旧的棉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慢慢从大门走了进来。 这男子原名宋三瓜,早年也是来三山村修炼的,无奈进步缓慢,又忙于生计,两头忙两头空,渐渐地生活就窘迫起来。由于他也姓宋,便自称是宋如玉的大哥,是秦守宗的娘舅,常常来酒楼蹭吃蹭喝。宋如玉虽然十分讨厌宋三瓜,但始终不敢和他撕破脸皮,怕他来酒楼使坏,影响生意。所以每次宋三瓜到来,宋如玉都会小心招待他,给他少许酒肉。 何凌云见宋三瓜到来,连忙迎上前去,左手一挥,将其指点到西边的角落上,然后拿起一张椅子,给宋三瓜坐,陪笑道:“客官,不巧啊,本店客满了,委屈您在此先坐一会儿”。只要宋三瓜安心在角落里吃东西,酒楼就能正常营业了。 宋三瓜刚坐定,就站起来,大声喊到:“老板,来一只烧鸡,二两温酒。”他也不敢叫太多。叫多了,宋如玉心痛起来,强行要收酒钱的话,自己反而占不了便宜。 何凌云连忙到柜台打来一壶温酒,然后对宋三瓜说道:“客官,真不巧,今天的烧鸡卖完了。”酒楼虽然没有烧鸡,但野兔、猪耳、炒花生等下酒菜还是不少的,宋三瓜只要点其它下酒菜,便无可争执的事端了。 宋三瓜本来就想蹭吃蹭喝的,便趁此机会大声说道:“酒楼都没有烧鸡,难道不想开下去了么?来个关张大吉!” 做生意之人,最忌讳有人说“倒闭”、“关张”等话语。宋如玉闻言,轻摆柳腰,快步走到宋三瓜面前,笑道:“哥诶,今天烧鸡真的全部卖完了,要不您歇息一下,我给您上盘猪耳?本店生意兴隆,开成百年老店都不是问题。” 宋三瓜闻言,刚想坐下,不料眼光一扫,看见黄衣女子桌上的那盘山鸡,便指着道:“众人来评评理吧!酒楼明明有烧鸡,还不卖给我。我可是有钱的!”钱字话音刚落,便从怀里掏出三两碎银来。 酒楼里吃饭喝酒的人虽多,但看到宋三瓜在耍无赖,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知“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之理,没人相劝宋三瓜,怕被搭上,成为他耍赖的目标。 宋三瓜见众人望着他,愈发得意起来,又因为有钱,仿佛底气又壮了不少。他摇摇晃晃走到黄衣女子跟前,大喇喇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宋三瓜看完烧鸡,眼睛又被烧鸡旁边的一根玉萧吸引住了。那根玉萧通体深绿,绿得如刚长开的竹叶一般,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在萧的末尾,有个小洞,系着一条金色的细丝,上面连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玉坠——单单玉坠就是无价之宝。 宋三瓜抬起头望着女子,发现该女子竟是一绝色美女,不由看呆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对方。 女子年约十八九岁,肤白如雪,发黑如墨,两道弯弯的黑黑的眉毛,一双杏仁大眼,身着杏黄绸缎衫,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带子,一阵暖暖的香气,混合着焗山鸡的味道,弥漫在周围。宋三瓜咽了一下口水,道:“这……这玉……萧是你的?” 女子闻到一阵酒气,皱了皱眉头,用玉葱般的左手轻捂口鼻,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青篱竹玉萧。”声音清脆婉转,如春天的黄鹂鸟鸣一般。宋三瓜嘿嘿两声,转头对宋如玉说道:“老板娘,你不是说没有烧鸡吗?她为何有呢?” 何凌云走到宋如玉身边,说道:“这是我今天打的山鸡,本想焗给我娘的,但我娘吃不下两只,便上给这位姑娘了。你要吃山鸡的话,明天我再上山打几只回来就是了,这几天山上的山鸡很多,到处飞……” 何凌云还没说完,宋三瓜不耐烦说道:“谁要你的山鸡!你们要把这根玉萧赔给我!”“你们”二字刚说完,他已伸手,说完“赔给我”三字时,宋三瓜已经把玉萧攥在手里了。 宋三瓜自恃早年修炼过,见女子单身一人,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有些放肆起来。整个酒店的客户见胡三瓜蛮横无理,却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或埋头用膳,或抬头观望。秦守宗等人皆知胡三瓜是无赖,也在一旁看戏。 何凌云见状,指着玉萧问道:“这……这玉萧分明是这位姑娘的,你要把它还给人家。”宋三瓜把玉萧插进黑色的束腰带里,干笑着说:“哈哈,要你多管闲事!你是她什么人?”何凌云见宋三瓜不讲道理,气得有结巴地说:“我我我是这酒楼的,当然要为顾……客着想啊!” 何凌云还想接着说,却见黄衣女子站了起来,向何凌云道:“喂,这山鸡是你焗的?”一副不关心玉萧的模样。何凌云心道:“你这青篱竹玉萧一看就知道是个宝物,贵重无比,拿它换整个醉仙楼都绰绰有余了,怎么还关心起山鸡来?”但他不便详问,只好如实答道:“不单山鸡是我焗的,还是我上山抓的呢!” 第三回:玉萧(2) 黄衣女子扯出一根山鸡腿,轻张樱桃小口,咬了一下赞道:“这山鸡焗得皮黄而不焦,香气散而不失,肉质嫩而不绵,调味咸而不浓,实在是天下极品啊!”何凌云本来还关心玉萧,见女子对鸡肉评论得如此到位,不禁欣喜异常道:“不错!在下10岁到醉仙楼当散工,一直就在学习和琢磨各种菜式,特别是焗山鸡,已经练习久矣,才能做到这样好吃的地步——我娘最喜欢吃我的焗山鸡。”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可不是你娘亲!” 何凌云见无故被占了便宜,便吐了吐舌头,说道:“焗山鸡这道菜,我们醉仙楼是不卖的,我们有很多烧鸡,也很不错呢!”他的意思是想说,你占我便宜是吧?我就让你没有焗山鸡吃。 黄衣女子似乎没听出话外之音,又嘴角一弯,笑问道:“这醉仙楼里的菜,都是出自你的手?”何凌云有些自豪,回答:“我上午砍柴,一般午后到晚上的菜是我煮的,酉时以后就不是了,因为我拿饭菜回家给母亲吃。” 女子又俏笑一下,道:“从今天起,你每晚给我焗一只山鸡,我先订下了!你叫什么名字?”何凌云女子所使的玉萧异常贵重,且又为醉仙楼招来了客户,内心甚喜,忙答道:“在下何凌云,‘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何,‘飞步凌云八千里’的凌云。” 黄衣美女掩嘴笑道:“小女子姓胡,叫绥绥。”何凌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直接报上芳名的,觉得说“久仰”是肯定不对的,说“幸会”吧又没有幸可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竟无言以对了。她很快把一根鸡腿啃完,还吮了吮骨头,仿佛鸡骨头也是无上的美味一般。 宋三瓜见二人絮絮叨叨聊个不停,黄衣女子一边聊一边吃鸡肉,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把玉萧放在心上,而美人又对着何凌云笑了三笑,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伸出左手,说道:“什么焗山鸡,让我尝尝!”尝尝二字刚出口,手就把一根鸡骨抓住了。为何是一根鸡骨?原来,胡绥绥看到宋三瓜想伸手拿山鸡,手刚伸到焗山鸡附近,胡绥绥在电光火石间,拇指和食指捏住鸡腿骨一端,把它送到了宋三瓜手掌中,动作虽后发而先至,就在眨眼之间,仿佛鸡腿骨本来就在那里似的。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宋山瓜伸手去拿鸡腿骨呢。 宋三瓜本来就要抓到焗山鸡了,突然感到左手掌心被什么挡住,然后有一股异乎强大的力量往后推,他是下意识的往后缩手,手指自然团成一拳。不料手中之物如影随形,竟然顺着手心递了过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胡绥绥刚刚啃干净的鸡腿骨! 胡绥绥正脸还是对着何凌云,冷冷对宋三瓜说道:“你这无赖,拿我的青篱竹玉萧也就罢了,胆敢偷我的山鸡!”然后又轻笑着对何凌云说:“何大哥,你的焗山鸡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的美味,莫要给别人糟蹋了!”真是一时冷若冰霜,一时艳若桃李,看得众人心中啧啧称奇。 虽然胡绥绥冷冷对着宋三瓜说话,宋三瓜却兀自大喜。他高兴地问胡绥绥:“你是不反对我拿你的玉萧么?”胡绥绥轻转俏脸,睁着大大的杏仁眼,点点头道:“没错,让你拿!”宋三瓜心里狂喜,思道:“这根玉萧和玉坠都是稀世之宝,我可以换得一生吃不完的肉、一生喝不完的酒、一生用不完的钱,还可以一生花天酒地,倒也快活!没想到好日子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在宋三瓜胡思乱想之时,胡绥绥又吃了一只鸡腿,同样还吮了吮鸡腿骨,随后娇声对宋三瓜说道:“你那么喜欢我的青篱竹玉萧,就好好拿着吧!等我吃完山鸡再把玉萧还给我。”“噗”一声,宋如玉听到隔壁桌子有人把酒喷了出来,而一直围观的秦守宗等人也笑了起来。 宋三瓜闻言,勃然大怒,拍桌道:“好啊,原来你是寻老子开心啊!”砰一声响,把一些喝酒的客人也吓了一跳。胡绥绥脆声说道:“这位大哥,不要生气嘛!”宋三瓜“刷”一下抽出玉萧,右手紧握住玉萧中部,大声说道:“何凌云你们这群臭小子,谁有本事,就把玉萧从我手中抢回去!” 胡三瓜在“你们”前面加上何凌云三字,代表了只让何凌云、何田田与朋友们去抢。此时酒楼里坐满了客人,这些天南地北修仙之人,武功必定在胡三瓜之上,玉萧与他人无关,宋三瓜可不想多树强敌。 胡绥绥依旧笑着道:“哟,暗抢变为明夺啦!”宋三瓜自忖修练多年,不把这群年轻人放在眼里,傲然答道:“明夺又能怎样?你们怎能奈何得了我!”胡绥绥依然在笑,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这里有二人能把你的玉萧抢过来!” 宋三瓜虽然喝了酒,但此时酒劲已过了大半,奇道:“居然还有二人能抢玉萧?是谁?”胡绥绥轻轻向黄大通一指,道:“黄大哥就能帮我把玉萧抢过来!” 宋三瓜闻言大喜,道:“如果你们间二人不能抢回玉萧,那将作何计较?”胡绥绥小嘴一呶,道:“如抢不回来,那玉萧就送给你啦!我再去找一根就是。”宋三瓜心道:“这小姑娘恐怕家财万贯,不知道这玉萧的贵重,这玉萧和玉坠岂是随便能找到的。”嘴上喜道:“好好好,你就再去找一根吧!” 黄大通在二人对话时,心中暗自对和宋三瓜比较了一下。从修练的角度看,黄大通修练了十几年,当然比不上宋三瓜,但宋三瓜已荒废修练多年。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宋三瓜的功力必然大打折扣。从年龄看,黄大通二十余岁如日中天,而宋三瓜五十余岁已如残阳,古语有云:“拳怕少壮”,年轻还是有资本的。他心中盘算了老大一会儿,觉得胜数颇大。 不过,黄大通毕竟老练,对胡绥绥说:“凭什么要我帮你?”胡绥绥娇声说道:“哎呀,这根玉萧是我的宝贝,你如能夺回来,我就嫁给你好了!” 何凌云闻言,撇撇嘴道:“怎么一开口就是嫁人,岂不儿戏?”胡绥绥转头,笑着俏声道:“何大哥,都一样,你要是抢回我的宝贝,那我便嫁给你。” 何凌云见胡绥绥巧笑嫣然,美得跟一朵芙蓉似的,双手直摇道:“不成,不成,我不会武功。” 黄大通望着娇美的胡绥绥,生怕被抢了机会,大喜道:“我抢回你的宝贝,你当真就嫁给我?”胡绥绥说道:“当然是真的!这里这么多人作证嘛!”黄大通又问:“怎样夺玉萧?”胡绥绥皓臂轻抬,指着门外道:“不要打坏了店里的东西,你们就去演武台比试吧!” 秦守宗等人见又有热闹可看,大喜。秦守宗叫道:“店小二,赶紧挂灯笼,点火把,比武开始罗!”宋如玉笑着摇摇头道:“一个晚上比赛两场,醉仙楼还是第一次遇到!”店里喝酒的客人见又有人比武,“轰”一声,都跑出店来,围着演武台,各抢占有利的位置。 一样的灯笼高挂,火把烈烈,演武台又如白昼一般。 宋三瓜对玉萧志在必得,大步走到演武台中心,朗声道:“各位,我就这样一只手握住玉萧,对方如若将萧从我手中夺走,或将我击落台下,我便算输了!不过,若有人偷袭我,反而算我获胜。”他虽然衣衫褴褛,但此时说话声音洪亮,倒也让人不敢小觑。 黄大通见宋三瓜划下道道,便随后走上演武台,问道:“我来夺萧,是比拳还是角力?”宋三瓜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用手握住这根玉萧,能抽走便算你胜!” 黄大通闻言,走近宋三瓜,只见他双脚站稳,比肩略宽,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握着玉萧中部向前平伸。黄大通拱拱手,道:“失礼了!”便健步向前,握住玉萧的另一端。 黄大通暗运气息,用力往外抽,不料玉萧像长了根似的,纹丝不动。黄大通脸一红,心道:“这下丢人丢大了!”还好火光摇曳,没人看清他的脸色。台下观众哪里知道二人已比试过一阵,只当黄大通还在酝酿而已,都静静望着二人。 黄大通再次伸出左手,和右手握在一起,双脚往前蹬,人往后倒,大喝一声:“嘿!”本拟将玉萧搬动,不料玉萧在胡三瓜手中,连晃都没晃一下! 胡绥绥还道黄大通怕折断玉萧,喊道:“黄大哥,你放心用劲,青篱竹玉萧不会断的!”声音虽细嫩,但众人只觉声音在耳旁响起一样,既温婉动听,又清晰可闻。 黄大通脸色红得如秋天的柿子,他心道:“既然抢不过,就把你打倒了再抢不迟。”当下站直了身子,大喝一声,一招“风平浪静”,提腿便向宋三瓜踢腰间踢去。 第三回:玉萧(3) 宋三瓜听得黄大通腿风凌厉,知道其已不顾一切以性命相搏,当即上身保持直立,双脚微动,人向后退了一步,避过了这势沉力大的一击。 不料黄大通使出的乃秦简所授的绝招“旋风连环三腿”,第一腿不中后,轻转腰,左腿一招“浪急风高”向宋三瓜的小腿踢去。这连环三腿是有名头的,为梧桐剑派《风浪腿法》里的绝妙武功,秦简教给秦守宗他们几个,不到紧要关头,不能使用。 第二腿浪急风高重点在“风高”上,“浪急”只是虚招,看似扫对方小腿,但是对方只要跳起来,这腿便转而旋踢对方头部,而对方人在空中,无法变招,比武便落败了。果然,宋三瓜见扫膛腿一般的招数,便轻轻向上纵跃,不料人刚离地,却见对方的左腿突然改变方向,旋踢他的头部。这一招精妙绝伦,台下有人喝道:“好腿法!” 宋三瓜人在空中,如伸出左手格挡,势必容易被击飞——他被击落台下,虽然玉萧没有被夺,但也算输了,情急之下只得头向后急仰,堪堪避过第二腿,只见黄大通的脚尖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黄大通不等第二腿使老,右腿弯曲向后急蹬,人向宋三瓜冲去,随后仍提右脚,踹向宋三瓜的心窝。这第三脚叫“风口浪尖”,既快又狠,但又无法单独使出,只有前面两脚作了铺垫,这第三脚才厉害无比,台下喝彩声、掌声响成一片。有人想:“原来黄大通年纪轻轻,便练成如此厉害的武功招数!”也有人想:“还好不是我在台上,单单第二腿,我便避不开了”。又有人寻思:“刚刚看黄大通和袁方拙比试,还道黄大通是泛泛之辈,原来袁方拙的盾牌如此厉害。” 秦简教的连环三腿,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狠,这三腿常常可以打败比自己厉害的高手。宋三瓜练武已荒废多年,能避开前面两腿已是不易,眼见黄大通右脚踢向自己心窝,暗道一声“不好”,情急之下挥动青篱竹玉萧,切向黄大通的右小腿。只听“啪”、“啪”两声,黄大通正好踹中宋三瓜心口,而宋三瓜的玉萧也正好敲中黄大通的右小腿骨,二人一起跌倒在台上。宋三瓜只觉得胸痛欲裂,“哇”一声,呕出一口血;黄大通也觉得右脚小腿十分疼痛,原来腿骨在玉萧一击之下,竟然断了。 黄大通见宋三瓜仍躺在台上,奋起精神,一拐一拐走到演武台边,“呛”一声拔出一根长剑来,对宋三瓜道:“好啊,你竟然使用兵器,休怪在下无情了!”台下众人心想,“不错不错,比武变成了性命相搏,这下更有热闹看了!”更有甚者在台下大叫:“不要留情,放开打。” 只见宋三瓜一个鹞子翻身,一下子站了起来,仍然是双腿站立,左手下垂,右手将青篱竹玉萧平推至胸前。黄大通见宋三瓜眼冒精光,心中怯了三分,暗道:“这厮多年未修练,不料仍如此厉害!我原不该出这个风头的。”想归想,仍然仗剑走到宋三瓜面前一丈开外,持剑站定。 二人正对恃着,台下刘智突然大喊道:“且慢交手,你们做个交易如何?”一时间人人大奇,不知道有何交易可做。秦守宗更是在台下叫道:“刘兄台,你是不是想让他们改日再战呀?黄兄养好了腿伤,宋……宋大侠也恢复了身体,毫无便宜可占哦!”言下之意就是,黄大通现在有剑,宋三瓜受了内伤,赶紧让黄大通了结对方迎得美人归,免得夜长梦多。 宋三瓜只觉得心口奇痛,一时无法聚气,思忖:“我先拖延一下时间,待体力恢复了再战。”于是走向前问刘智道:“有何交易,请讲!”刘智摇头晃脑,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也不用在此以性命相搏了,只需宋三瓜兄把这玉萧给了黄大通,黄大通便可娶胡绥绥为妻。成亲以后,黄大通再让她将玉萧赠送于宋兄便是。此交易最公道,黄大通既能抱得美人归,宋三瓜兄也能得到这稀世珍宝,岂不是两全其美呢?”古代女子,嫁了从夫,刘智说结婚后让胡绥绥交出玉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有人大呼妙计,有人大骂无赖,也有人为胡绥绥担心的。宋如玉绵声笑道:“这么多人,就是刘智的馊主意最多!” 胡绥绥依然巧笑嫣然,娇声道:“刘智兄好计、好计呀。黄大通从拔萧,踢人,到现在使剑,果然诚信,果然是个值得交易之人。”宋三瓜本来还在犹豫之中,闻言突然醒悟:“对啊,黄大通一开始还是用力拔萧的,不料竟然以性命相搏,一看便是个毫无诚信可言的小人,如果成亲以后,将玉萧据为己有,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了。”接着又想:“单从武功而言,我要胜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何必放弃眼前的利益,而去做一些没把握的交易呢?”思索已定,又觉心口不似刚才那般疼痛,于是说道:“不必再出阴谋诡计了,我们一决雌雄吧!” 黄大通见胡绥绥轻易说一句话,便又挑起两人之间的争斗,轻叹一下,只得一瘸一拐持剑走向宋三瓜。 黄大通由于行动不便,思道:“不论我怎样出招,对方如果一味闪避,时间长了,必耗我大量精力,我总是没有胜算的,不如我便就此认输罢了。”又想:“这贼子打断我小腿,着实可恨,我手中还有剑,不能就此便宜了他。”忽又想道:“是了,在我之后,还有一人要跟胡三瓜斗,不管如何,我要消耗胡三瓜的体力,好让后面比武之人增加胜算。”一时间,台下围观人员见黄大通脸色忽阴忽晴,转而神色又坚定起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台下秦守宗等人均心道:“胡三瓜有勇无谋,得想一法子才行。”这时林敏突然大声说道:“弟啊,这场比赛不用打了,我们回去吧。”林捷与林敏是双胞胎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修练,彼此心灵相通。林捷见大哥就在身边,还说得这么大声,明显就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如要回家,林敏只需拍拍林捷的肩膀,指指回家的方向即可,何必大声说道。 林捷故意大声答道:“大哥,为什么不用打了?”林敏道:“我发现胡三瓜练了一个厉害的招数。”林敏比胡三瓜小一辈,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其名,明显就要挑怒他。林捷跟着问道:“甚么招数?”林敏笑道:“他练成了‘疯狗神功’!”林捷大奇,道:“大哥,不知道这‘疯狗神功’有何厉害之处?”林敏笑道:“跑呀!跟疯狗似的到处跑!”这哥俩心灵默契,吐字又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当下有许多人“哈”一声笑了出来。 两兄弟一唱一和,把宋三瓜激得暴跳如雷。宋三瓜本怕对方长剑伤了玉萧,拟采用游斗的方式对战,见林敏、林捷两兄弟骂得难听,他径直走到林敏、林捷兄弟身边,道:“二位不必相激,我三招内必将他打下演武台。”刘智心中暗喜:“这厮果然中了林敏、林捷兄弟的激将法!如不游斗,黄大通胜算就大了许多。” 黄大通在林敏、林捷兄弟插科打诨时,把秦简所授的功夫回想了一遍,决定还是使用威力最大的《天龙剑法》克敌制胜。《天龙剑法》传说为吕祖吕洞宾所创,共108招,为梧桐剑派的镇派之宝。秦简在派里算元老级人物,学得36招,已成为江湖上厉害的角色。在传授秦守宗等人武功时,因怜爱孙子,所以教了秦守宗等人三招。 《天龙剑法》变化繁复,不管对方是神仙佛魔人精妖,均以对方招数为参照,分为攻、防两大应对招式。而天下武功,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棍盾(钅党)鞭,均离不开刺、砍、勾、撩、戳等招式,从线路上看就是从前往后、从后往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向右、从右向左等等,离不开攻击上中下三路,也离不开前后左右攻击的范围。吕祖在创《天龙剑法》之际,就把天下各种攻击想了个遍,并从双鱼的阴阳为依托,按攻、防两法编写应对招式,故招式包罗万象,却又简洁实用。 黄大通既思索已定,当下脸现喜色,以左脚为支撑点,右脚在前,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持剑直指宋三瓜。宋三瓜见黄大通起手式攻防兼备,心中惊道:“还好对方右脚受伤,如若不然,我落败也未可知。”当下屏气静心,注视着黄大通。 黄大通大喝一声:“失礼了!”一招“风雨交加”剑芒闪动,罩住宋三瓜全身。宋三瓜心道:“这厮太多疑了,竟然还怕我逃走,先用剑封住我各个方位。”但胡三瓜不愿使用玉萧与剑相碰,怕把玉萧砍碎了,只好后退了一小步。黄大通心道:“他不出招,虽然表面看全是破绽,实质我剑刺他不到,却似毫无破绽,我如何胜他?” 但此时剑招已出,不得已,黄大通只得使出第二招“风调雨顺”了,风调雨顺这招,则是故意在对方身前抖动长剑,原是引诱对方出招,先“调”起对方的攻击欲望,再“顺”势攻敌破绽,后续有十六个杀招可使,这招可谓用心良苦了。不料宋三瓜仍然往后退了一小步。 黄大通连续两招,均见宋三瓜后退,而宋三瓜此时离演武台边也只有尺余的距离了。他心道:“天助我也,我只需使出第三招,将宋三瓜击下演武台,就可毕其功于一招了。”当下左脚向前迈一大步,一招“暴风骤雨”,剑掌齐发攻向宋三瓜。宋三瓜大喝一声“来得好!”突然向黄大通右侧窜去,一招“移形换位”已至黄大通身后。黄大通左脚支撑,想用右脚反踢宋三瓜,不想右脚小腿骨已断,一动则痛彻心扉,竟然无法提起,心中大呼不妙。宋三瓜提腿对准黄大通后背,道:“下去吧!”一脚踢出,黄大通整个身躯飞了起来,直跌演武台下。 第三回:玉萧(4) 黄大通俯面向下,直向台下扑去,觉得前也痛后也痛,竟一时起不来。胡绥绥拍拍手笑道:“这样便是了,刚才是仰跌,现在是俯跌,总算两面各跌了一次。” 黄大通表面是帮胡绥绥夺回青篱竹玉萧,实际上是想娶胡绥绥,胡绥绥出言相讽,明显便是对黄大通并无好感。秦守宗等人无心理会这等闲言讥语,赶紧跑到黄大通身边,扶起他。 幸好暮春时节雨水多,地面虽干,但泥土不甚坚硬,黄大通多年习武身体强健,也只是受了皮外伤。被扶起后,黄大通由于右脚已断,无法独脚站立太久,就由刘智搀扶着。本来秦守宗拟送他黄大通去醉仙楼,请跌打医生来接骨治疗,黄大通摆摆手道:“我要看看下一个是谁出战。”于是刘智扶着黄大通站在演武台边观看。 胡绥绥拍着玉手道:“这下被教训了吧!”黄大通那个气啊,望着长发飘飘的胡绥绥,心道:“此女若落在我手里,我终将给她点颜色瞧瞧!” 宋三瓜提气踢飞黄大通后,感觉心口又一阵疼痛,在台上说不出话来,慢慢调匀了呼吸,见黄大通走到台边,才小声问道:“下一位是谁上台?”内心惶恐不安,这时只要随便上来一个修练之人,都能将自己打倒。 胡绥绥伸出左手,把几缕头发夹在右耳后面,众人只觉她脸庞如玉,皮肤吹弹可破,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秦守宗等人皆不敢作声,在等她选一个人出来,连围观的其他食客也着急地想知道谁能站出来。 胡绥绥环视一圈,笑了笑,指着何凌云道:“大哥,你帮我夺回青篱竹玉萧吧!”此言一出,不仅何凌云大吃一惊,围观的食客也一片哗然。 何凌云回过头,看到身后没有人,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没选错……人?”胡绥绥笑得花枝乱颤,点了点头。黄大通摇摇头道:“完了,完了,让这废物上台!反正也是输,我刚刚都用性命相搏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必那么全力以赴了,反正这废物上去必输无疑,还害我断了条腿。” 台下有人对宋三瓜喊道:“台上的,这姑娘想把玉萧送你啦,所以选了个废物去和你比试。”宋三瓜原本还怕上来哪个厉害的角色,见胡绥绥指了何凌云,心中大喜。但他仍怕出漏子,对着胡绥绥说道:“胡大小姐,万一这废……这何兄弟不上台比试,你又要换其他人么?” 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何凌云,他心道:“对呀,为什么我要上去?”于是转头问胡绥绥:“姑娘,为何知道我会比试?”胡绥绥道:“大哥,你还是上去吧,你比赢了,我每天来醉仙楼吃你一只焗山鸡,你也算为醉仙楼招了一个客户了。说不定老板娘会打赏你,或给你提高月费呢,这样你就有钱买东西给你母亲了呀!” 何凌云到醉仙楼打工已十二年,一直没拿月粮(薪金),初来时年纪小,有碗饭吃就不错了。可是现在已成年,做的事情越做越多,眼看母亲年渐衰老,也想领点月费以孝敬老母亲。他望着醉仙楼门口的宋如玉,宋如玉笑笑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何凌云又无不担心问道:“我没练过武功,万一输了呢?”胡绥绥抿嘴一笑,道:“大哥,你经常上山砍柴,体魄健壮,台上那无……无赖已如强弩之末,没多少力气啦,你不必多虑。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怪你的,顶多就便宜那个无赖罢了” 胡三瓜闻言,心道:“我就算多么不济,也比这臭小子强多了!”他故意按了按心口,道:“哎哟,疼死我了!”黄大通闻言就更不乐意了,心道:“早知如此,我在台上多支撑一时,或许便可赢得比赛,真是可惜啊!” 何凌云望着透绿的玉萧,心想:“这物品十分贵重,岂是可以和月费相提并论的。但是既然姑娘第二个挑选了我,那我拼了命也要夺回那玉萧。”思毕,对胡绥绥道:“既然姑娘相邀,在下也只得从命了!”说毕,快步往台上走去。何凌云常在山上砍柴,时常翻山越岭,身体强健,‘噔噔噔’几下便到了台上。 众人大哗。何田田急道:“秦哥,你觉得我大哥可有胜算?”此时情况紧急,何田田也顾不得别人说闲话了,急忙问秦守宗。黄大通闻言,抢先道:“我看何大哥必败无疑!”秦守宗也点点头,道:“不错,这胡三瓜练功多年,何大哥就算年轻勇猛,也决不是他的对手。” 何田田急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莫伤了我大哥!”黄大通不屑道:“哼,你大哥恐怕比我还惨哩!”他断了一条腿,此时巴不得何凌云伤得更重,心里平衡些。 众人说话间,何凌云已到右上,拱手对宋三瓜道:“宋兄,我想拿砍柴刀当武器,你是否应允?”宋三瓜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回道:“不用麻烦,嗱,你能拔出这根玉萧,这根玉萧就还给这位胡大小姐吧。”说罢,他左脚在前,右脚撤在后面,右手平平向前伸出,左手搭在右前臂上,装作一副十分用劲的样子。他内心暗想:“臭小子,等你拔玉萧的时候,我就一脚把你踢到台下去,这宝贝就是我的啦!”由于内心得意,脸不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何凌云看到宋三瓜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心想:“这无赖肯定要使坏了。我也得想个办法,智取玉萧。”其时宋三瓜站在北位,何凌云站在南位面对醉仙楼,他走到宋三瓜面前站定。 宋三瓜轻蔑地向他点点头,道:“你可以来拔玉萧了。”话音刚落,何凌云突然脸色大变,仰头大叫:“看!神仙!神仙!”因其在南面,醉仙楼的灯光均照在他脸上,是以脸上的神情均映入众人眼中。 台下众人见其叫的真切,加上刚才彩光四射、天摇地动的,真有神仙也未可知呢。大多数人都知道何凌云使诈,但有少数几个顺着何凌云的眼光,向北面望去。 宋三瓜心道:“你这种伎俩也使出来,那我就陪你玩一下!”于是他暗中使力,把玉萧紧紧握住,然后也故意扭头往后看,一边看一边嘻嘻笑道:“神仙在哪……”。 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全身各大穴位仿佛被针刺中,浑身一麻,竟然动弹不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直直地站着。 何凌云喊完“神仙”二字后,突然伸出右手,就去夺萧。不料宋三瓜似无准备一样,“呼”的一声,何凌云竟把玉萧攥在了手里!何凌云不知道是宋三瓜中了暗算,还兀自高兴,以为自己的“巧计”成功了。 这一下,台下的人全部目瞪口呆。何凌云大呼神仙、宋三瓜全身麻木、玉萧被夺回虽然有先有后,但皆发生在顷刻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人喝彩。 何凌云快步走到台边,将玉萧双手递给胡绥绥,说道:“幸好在下不辱使命,现完璧归赵了!”胡绥绥拍手道:“好厉害,好厉害!一句‘神仙’就骗回了玉萧,谢谢哈!”随手接过青篱竹玉萧。 宋三瓜那个气呀,不知道怎么自己突然会全身无力,他明明紧紧攥住玉萧的。他握了一下右手,发现右手能动呀。他提了一下右腿,右脚也能动。奇怪,难道是幻觉?他指着何凌云道:“他使诈!” 台下众人都以为宋三瓜中了何凌云的计,全部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喊道:“你连有神仙这样的谎话都信,活该被诈!”又一人喊道:“修练这么久,还斗不过一个砍柴的童生,我看你可以撞豆腐死掉了。”还有人不耻他的为人,道:“你自己使的诈还少么!活该!”除了宋三瓜,最气的应属黄大通,他心里想:“这个书呆子居然会使用这么狗屁的计策,而这样狗屁下三流招数竟然还能成功!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不用白白断了一条腿了!实在气恨!” 宋三瓜不再理会众人,他走到胡绥绥面前,纵身跳下演武台,伸手道:“把玉萧给我!”胡绥绥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粉脸通红,道:“这玉萧是何大哥帮我夺回来的呀。”宋三瓜咬牙切齿道:“不错,他抢了回去,这玉萧就是你的了,但是我要再抢回来。我可没答应不再抢你的玉萧!”黄大通尖声叫道:“对,何凌云趁人不备,不算真的夺萧,应该再来一次才行。” 何凌云突然大叫一声:“哎呀,不好!”胡绥绥竟不理会宋三瓜,扭头望着何凌云,脆声问道:“大哥,什么事呀?”何凌云一边跑向醉仙楼,一边答道:“我忘记拿饭给娘了!”说毕冲向酒楼拿起饭菜,快速向村口的家跑去。 胡绥绥见何凌云跑开,跺了跺脚追着到醉仙楼,突然面前闪过一人,双手张开,拦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又是宋三瓜! 宋三瓜伸手道:“把玉萧留下,你要去哪里我都不再拦你!你若不留,我连人带萧抱回家去!”胡绥绥笑盈盈道:“宋哥,我想和你说句悄悄话,你看可以么”?宋三瓜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对方是个小女孩,大声答道:“可以。”只见胡绥绥靠近宋三瓜耳朵,说了一句话,宋三瓜脸色惨白,“啊”了一声,突然如见鬼魅,对胡绥绥拱拱手,便转身回家去。 众人本来还想看热闹,不料胡绥绥一句话,就打发了宋三瓜,愈加觉得云里雾里了。 第四回:搜仙(1) 何凌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发现娘已经在门口了。何母今年约四十五岁,端庄贤淑。 何凌云父母都是三山村人,一直在村里长大,经过何凌云父辈的辛勤耕作,何家建起了5间青石瓦房,呈“凹”字形排开,院子里摆着一张石桌,五、六张石椅。房子北面是三山村唯一的通道,南面“凹”字形中间的空地,用沙土夯实了一个圆形的晒谷场。何凌云家周围全是水稻,暮春时节水稻已长得郁郁葱葱,不时传来蛙鸣阵阵。 何凌云打开砂锅,对母亲说:“娘,孩子来迟了,今天给您带来了焗山鸡,可美味呢!”何母倒不急着吃饭,道:“儿啊,刚才娘看到北面山上五彩缤纷,地面震动得厉害,怕出什么事儿呢!”何凌云扶母亲去到厨房坐下,给何母添上饭,道:“娘,这能有什么事,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啊,还不是照样平平安安!”何母道:“是了,我记得十二年前,你刚去醉仙楼时的那年,也有这样的彩光和震动。”何母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变化的,十二年前那场彩光和震动以后,梧桐剑派就越来越出名了,导致来三山村的人越来越多。这次又不知道梧桐剑派会怎样了。” 何凌云最不喜修炼之事,起身跟何母说道:“娘,孩子去洗漱一下,然后要读圣贤书了。”何凌云家有3间卧室,何母睡一间(中间),何田田睡一间(东侧),何凌云跟何峻一间(西侧)。他们哥俩一人一张床,里面摆满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和《诗》、《书》、《礼》、《易》、《春秋》等四经五书,还有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 由于何凌云经常看书到深夜,所以何峻干脆就去秦守宗家里住,是故很少回家。何凌云洗漱完毕,换了一套宽松一点的衣服然后点亮松油灯,开始攻读诗书。 不料刚写了几个字,读完十几页书,外边传来了何田田“咯咯咯”的笑声。何凌云为了清静,专门住在西首的房间,也就是“凹”字最右边,通过房间的窗,可以看到两位女子走进院子里来,他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何田田与胡绥绥! 他见何田田手往里面一指,胡绥绥就抬头向窗这边望了过来,因为屋里有灯,何凌云抬头往外看时,正好给胡绥绥看到了,胡绥绥不由低头轻微笑了一下。 何、胡二人快步走向何凌云的房间,只听何田田道:“哥,你看谁来了?”何凌云刚站起来,二位女子已经走进了房间。何凌云忙道:“田田,使不得,我们的房间又脏又乱,不怕委屈了胡大小姐?”何田田已将胡绥绥拉到跟前,道:“大哥,人家要来感谢你呢!” 何凌云摆摆手,道:“这……这是小事,我觉得也不尽是我的功劳。”胡绥绥拱手揖礼道:“小女子多谢大哥拔刀相助!”何凌云自忖帮她夺回玉萧不过小事一桩,当下双手乱摆。 何田田道:“哥,你回家时,醉仙楼又发生了一件趣事。”何凌云道:“哦?是不是胡三瓜又返回来了?”何田田道:“不是,你刚走就来了一伙人,也都是拿着剑的,他们都点了烧鸡等等菜式。你猜上菜后怎么着?”何凌云道:“我回家后,厨房只剩下张老三一人,他是酒鬼,做的菜异常难吃。”何田田高兴地拍手道:“没错没错!哥你一猜就中!那伙人吃了菜后,大骂‘这是什么菜!盐都没化,咸死个人了!’,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何凌云笑道:“呵呵,你哥煮菜的水平可比张老三强多了。” 就在兄妹俩聊天当儿,胡绥绥一双大杏眼打量了一下房间,除了两张床和一张书桌,基本上全是书本了。她看到纸上写了一首诗: 田 中 清泥翠玉出,风暖黄花妍。 田径寻雨色,空湿白云边。 她从窗口往外望,想象着“田径寻雨色,空湿白云边”的诗句,仿佛自己正走在田间小路上一样,雨细细飞洒,白云低低地飞,白云和雾气混在一起,仿佛白云也湿了一样……想到这,不禁脱口说道:“好诗!好诗!” 何田田见胡绥绥神色,笑道:“姐姐,你也懂诗么?”胡绥绥俏脸一红,道:“我哪懂了,只是突然感觉这诗特别好……”何凌云怕影响了学业,对着二人道:“田田,你去跟娘请个安,然后就送胡大小姐回去吧!”何田田笑着摇摇头,道:“大哥,胡姐姐说她也是刚来三山村的,无处居住,我想请她到我们家住几天,就跟我住在一起。” 何凌云刚想说什么,院子外又进来二人,分别是何峻与秦守宗。何峻刚进门就大喊:“大哥,秦兄弟来了。”何凌云的房间有点小,与何田田、胡绥绥一起走到了门外。 秦守宗看到胡绥绥,喜道:“妹妹,你也到这里啦!”胡绥绥冷哼一声,并不搭话。何峻接着道:“胡大小姐,我妹仔说你要来我家,不料竟走得比我们还快。”胡绥绥道:“我来向何大哥致谢的。” 何母听到声音,早就走出门来,说道:“今晚真热闹,难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朋友。”何凌云道:“大家说话小声点,不要吵到我娘,她比较喜欢安静。”胡绥绥点点头道:“那我去妹妹房间了。”说毕就拉起何田田就走。何母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喜欢热闹。” 何田田的房间在东首,也就是“凹”字形的最左边突出的位置,窗户与何凌云房间相对。何凌云回到房间,便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何峻与秦守宗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秦守宗道:“兄弟,我们反正无事,天色尚早,要不我们到晒谷场上练几招?我上次给你的火把,还有吧?”因为田里的庄稼刚在生长,没稻谷可晒,所以晒谷场十分空旷,是练武的好场的。何峻喜道:“有有有,上次给我的灯笼和火把都有,我们绑在竹竿上,插在田里便可以啦。”于是二人点了4个灯笼,又插了4根松油火把,把五丈见方的晒谷场照得如同白昼。 两人虽然受过秦简起点,但毕竟不算正式拜入忠义院,动作有点生涩。只见秦守宗右手执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就往何峻胸口刺去。何峻举剑横格,没想到秦守宗未等招式使老,又化刺为撩,木剑直削何峻的脸面。 何峻虽然招式平平,人却灵活敏捷,低头移步,滴溜溜绕到秦守宗身后,举剑便砍。秦守宗急忙回头,举剑相迎,只听“多”的一声,两柄木剑撞击在了一起,两人均往后退了一步,又摆出了起手式,做好防御的准备。 “好啊!”何母见二人虽未真正学艺,但攻守有度,不禁喝彩起来。何田田和胡绥绥听到何母的呼声,也携手走到门口观望。二人见有人在场,更是精神抖擞,将平时看书所学技巧,或跟秦简所学招法,或自己理解的绝招,尽数施展开来。一时间二人呼喝声不绝于耳目,人影高纵低伏,木剑风声呼呼,打得十分精彩。 二人斗剑,可大大地影响了何凌云,他被窗外的打斗声给扰乱了思绪。今晚帮胡绥绥抢回玉萧,他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可是胡绥绥突然到来,让他又回想起今晚夺玉萧的过程,越细思寻越觉得侥幸,一个书生,竟然从一个习武之人手里抢回了玉萧,真是不可思议,他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抢玉萧的动作,书更读不进去了。 窗外呼喝声、打斗声、喝彩声不断,何凌云起身吹熄松油灯,走到了门外。秦守宗与何峻正持剑对恃。 何田田拿出两个陶碗盛了井水,道:“二哥、秦哥哥,你们歇息一下,喝口水再比试吧”。秦、何二人仿佛没听见一般,都执剑盯着对方。 秦守宗因为家庭富足,购买了大量的修仙的书籍,他十余年来苦心读书钻研,不料今晚却与何峻打个平手,觉得十分不满,于是眉头一皱,回忆起书中的厉害招式,又猛攻了上去。 何峻虽然看书少,但年轻气盛,一直在寻找秦守宗的破绽,仗着灵活的步法,与秦守宗缠斗在一起。 二人转眼又斗了三十余招,秦守宗久攻不下,内心渐渐急躁起来,手里木剑也迅疾了许多,只听“多、多、多”声音越来越快,何峻不断地沿着空地后退。斗至酣处,秦守宗仗着力气稍大,突然格开何峻的木剑,转格为刺,一剑向何峻的胸口刺去。 “啊!”何田田娇呼起来。这一剑相对于何峻来说,势大力沉,而何峻身后是水稻田地,已经退无可退。眼见这一剑就要刺进何峻的胸口了,何田田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何峻的木剑被格开时,他已经意识到有更厉害的后着会接着来,眼看木剑朝心口刺来,他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地用左手格开那把木剑。只听“哧”的一声,秦守宗的木剑被推离胸口,划伤了何峻的右臂。 毫无疑问,何峻输了——若是秦守宗使用普通的钢剑,他的左手早被剑削下来了!何田田见状,赶紧回到厨房,拿出稻草灰,涂在了二哥的伤口上。 第四回:搜仙(2) 看到秦守宗还是一脸茫然,何田田也不忍心再去责备他,悠悠说道:“你们看,你们看,只是比试武功而已,为何要以性命相搏呢!”还好是木剑,伤口并不大,何峻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他看看伤口,呵呵笑道:“傻妹妹,哥没事。” 何田田转身向何凌云招手:“大哥,你过来我们这里吧。你饱读诗书,能讲一些书里面的有趣故事么?”“呃……”何凌云想了想,对妹仔说道:“我讲一个‘女娲补天’的故事吧。” 于是,何凌云将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故事娓娓道出。他本已熟读书籍,更兼讲得有声有色,大家不由听得入了迷。末了,何凌云问:“妹仔,知道哥为什么跟你讲这样一个故事么?”不待何田田回答,何凌云接着说:“因为在咱家,娘就象女娲一样,把咱们养大,撑起了家的一片天啊!等哥中了状元,一定让娘和你们享福啊!” 听到大哥这样说,何田田莫名感动起来,一双杏眼内泪水直打转。这时又听大哥对二哥说道:“你痴迷修仙,修仙有甚么好的?” 人说长兄如父,何峻听到大哥询问,赶紧肃然站立,恭恭敬敬答道:“修仙,得道了可以成仙。”何凌云继续追问道:“得道成仙,万中可有一人?”何峻摸不清大哥的意思,只得继续回答:“万中无一。”何凌云继续问道:“既然万中无一,为何还要修炼?”何峻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何凌云继续问道:“你修仙自今,算来应该有十余年了吧。可是除了身强体壮外,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如此修仙又有何用?不如跟我一起考取功名,造福黎民百姓吧。”何峻这才明白,哥哥又在抨击修仙了。 秦守宗听得何凌云将修仙贬得一无是处,早就忍耐不住了,昂首对何凌云道:“何大哥,敢问读书有甚好处?”何凌云回答:“读书,可以匡扶社稷、光宗耀祖,再不济也可赚钱养家。”秦守宗接着问道:“大哥既然说读书可赚钱,敢问大哥,现在可有赚钱了?”秦守宗从小也读过书,加之头脑反应敏捷,况且他知道何凌云在醉仙楼只是求一口饭,并未领取月粮,故意发问。何凌云只得答道:“待我高中状元,就可同时光宗耀祖和赚钱养家了。” 秦守宗笑嘻嘻点着头,问道:“敢问大哥,中状元者,万中可有一人?”何凌云虽然是白面书生,但也是年轻气盛,听道秦守宗如此逼问不休,不禁气恼,道:“秦兄弟,就算我不中状元,也是饱读诗书。虽说你修炼多年,但就凭武艺来讲,也强不过我书生多少哩!” 秦守宗听何凌云这么说,不由大怒,刷一下拔出木剑,向何凌云说道:“小弟不才,还请大哥指点几招。”何母、何田田和胡绥绥看着大哥和秦守宗越说越僵,均内心大急,何田田按住何凌云肩膀,说道:“大哥,修仙有修仙的好,读书有读书的妙。得道成仙与高中状元,都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二位哥哥追求不同,但都积极向上,当真是妹仔心目中的……心目中的楷模。”何田田原拟用一句话,打消两人的争执。 没料到何凌云与秦守宗辩学、辩道,争了几句,产生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加之年轻人血气方刚,不轻易服输,也抽出何峻的木剑,森然道:“那我倒要讨教几招。”说罢向晒谷场走去。 事已至此,何田田也没办法,只好偷偷拉住秦守宗的衣袖,小声说道:“秦哥哥,你……你要对我大哥手下留情哦。”又想到大哥长年上山砍柴,身强体壮,恐怕秦守宗胜不了大哥,便接着说道:“你自己,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啊。”秦守宗点点头,持剑走向晒谷场中心。 秦守宗看到何凌云已经准备好了,就拱手道:“大哥,小心哦。”话音未落,左脚一蹬,身形一纵,右手持剑就向何凌云刺去。何凌云本想说服弟弟,跟他一起读书习字的,但见秦守宗要比试武艺,就想先挫一下秦守宗的锐气,然后让弟弟打消修仙的念头。他本人从未修仙习武,所以一开始采取守势,并不进攻,只是不断的挥剑格挡,并不断慢慢后退。 秦守宗连刺几剑,都被何凌云格开,心中暗想:“何凌云不断绕圈后退,我就算再怎么进攻,也难伤他。但他是读书人,毕竟不懂运气使力,我当以力胜之。”打定主意后,秦守宗突然变招,不再使用任何花哨的招数,用尽全力向何凌云砍去,一时间木剑破空之声大作。 何凌云见秦守宗的剑招势大力沉,用木剑挡了两下,只觉虎口发麻,木剑几拿捏不住,心中急思破敌之法。何凌云见秦守宗身体比较肥胖,知道灵活性必定较差,只得忍住手上疼痛,并加快后退的速度。两人打着打着,又绕了晒欲场一圈,到了何田田身边。 何田田只觉得风声呼呼,看得出两人都打急眼了。 蓦地,秦守宗向前急纵两步,将木剑狠狠向何凌云砍去。何田田大叫:“哎哟,不好!”,当下向前跨出一步,举起平时何凌云用的砍柴刀迎向秦守宗的木剑,只听“咔嚓”、“咔嚓”两声,两柄木剑竟然先后断掉。原来,秦守宗的木剑把何凌云的木剑砍为两段后,继续向何凌云身子砍落,这时正好何田田将砍柴刀递出,秦守宗的木剑便砍在了刀刃上,立马断为两截。何凌云看着断的木剑,仍不愿意服输,说道:“不行,不算我输,再来比试。” 何峻见二人均没受伤,大喜道:“二位大哥,你们住手吧!今天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何凌云和秦守宗本来还想再打,但苦于再无木剑,只得作罢。见何峻说还有“正事”,二人不由得认真听了起来。 何母道:“我们就在这院子里坐下吧,田田,你去煮一些茶水来。”何峻拉着何凌云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道:“大哥,秦兄知道你对山上很熟悉,想邀你一起去山上搜索一番呢,看能不能找到仙人,或者是捡到一两件仙器,那也是无上的幸事了。”秦守宗一拍大腿道:“对呀!差点忘记了!我已经跟我娘说好了,明天你不用砍柴,陪我们上山搜一下神仙呗!” 何凌云最厌恶的就是仙啊什么的,加上刚才比武时被秦守宗削断了木剑,心中老大不乐意,他不禁摇摇头道:“抱歉,搜山的事,我不去!” 何田田见大哥说话的口气有点硬,忍不住道:“大哥,你就帮秦兄一次呗。”说罢,忍不住脸突然红起来。何凌云说道:“你们知道甚么!我十五岁那年上山砍柴,便见过山上彩光弥漫了。”众人听何凌云这样说,都觉得十分惊奇,齐声问道:“当真?!” 何凌云双眼看着前面,眼神迷离起来,说道:“那年我十五岁,但对山上的一草一木已经了如指掌了。当然,我指的是山下,山上是万万上不得的!”胡绥绥奇道:“咦,大哥,你从未上过最高峰么?”何凌云摇摇头,道:“这山邪门得很,山下艳阳高照,山上却雾气弥漫,雾浓山险,我是不敢上去的。” 秦守宗恼于胡绥绥打断大哥的说话,却不敢发作,忙道:“大哥,你上山看到什么了?”何凌云停顿一会,仿佛在回忆一般,慢慢说道:“我那天上山,却见山上奇花异草繁多,花香四溢。那时我已经在山上走了五年了,加上那天心情好,于是步履也轻快了好多。不知不觉,我去到了鹰愁岭上,已经高过了梧桐山的山头许多。忽然间,只听‘嘭’一声,地动山摇,然后便见一团火球如箩筐大小,往东南方向飞去,我分明看到火球上还掉落了什么东西,飘到了梧桐剑派院子里。” 众人陷入了遐想中,仿佛看到了火球一般。何凌云接着道:“我当时吓得赶紧下了山,但是,从那以后我多次上山,再也没有看到奇花异草了,山上依旧被雾气笼得严严实实的,再也看不清上山的道路了。”众人眼里都流露出失望和可惜的表情来。 何田田刚把茶煮好,为每人端了一碗。何凌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其实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呢!”众人又“啊”了一声,何田田坐下,双手托腮,听着何凌云讲他的奇妙经历,一双眼睛瞄了秦守宗一下,见秦守宗一直在盯着胡绥绥。胡绥绥显然被大哥的经历吸引了,一双妙目对着大哥看。 只听何凌云说道:“那‘鹰愁岭’上的藤蔓极多,而且有碗口粗细,我曾欲砍几段回来当柴烧,于是先将藤蔓砍断,想先让太阳晒干,再拖回醉仙楼。不料我第二天回到山上,发现前一天砍断的藤蔓又长了回去,跟没人砍过似的。” 何田田插嘴道:“大哥,山上的路那么多,到处都有藤蔓,你有没有记错呀?尽把事情说的这样可怖!”何凌云点点头:“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专在藤蔓上作了记号,拿红丝绳绑住——田田,记得我曾跟你要过红头绳吗?”何田田点点头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还以为你要送给哪个女子呢?嘻嘻。”何凌云道:“我拿了红绳上山,绑牢在砍断的藤蔓上,可是第二天发现藤蔓长了回去,红绳却仍在上面,而且我仔细看了,就是我绑的结。”“啊!”大家喊了出来,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渗了出来。 第四回:搜仙(3) 何凌云道:“其实这事还不奇怪,我后来又见到更奇怪的事。”何田田撇撇嘴,笑道:“大哥,你怎么天天这奇怪那奇怪的!”何凌云点点头,道:“从那次火球飞走后以后,我每天砍柴,都见到梧桐剑派的人在山上搜来搜去,而且越搜范围越广,渐渐向鹰愁峰上扩散。” 何峻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嘛!”何凌云森然道:“不是搜索的事奇怪,而是搜山的人,经常有人受伤,或血流满面,或手脚断了,而且梧桐剑派尽遣高手,但仍然没有头绪。”何田田失声叫道:“大哥,山上有妖怪呀!” 何凌云还没答话,秦守宗尴尬地笑了笑,道:“诶,何大哥如不愿上山,直接跟小弟说明便是,又是砍藤又是受伤,何必编这些神话来吓唬我等呢!”何凌云并不恼,道:“我刚才便已直说,抱歉,搜山的事,我不会,难道秦兄弟忘记了?” 秦守宗略一思索,又道:“其实何大哥说的事,远没那么可怕,这么多年来,何大哥不是毫发无损么?”何峻拍着石桌道:“对呀!大哥,你说的那么可怕,也一样安然无恙啊!明天就再陪我们去走走吧。”秦守宗转脸对着何母道:“伯母,您就让大哥带我们去吧!”何母本就甚喜秦守宗,觉得他少年英俊,而且善名远扬,于是对何凌云道:“儿啊,你就陪他们走走吧!你路熟,顺便再帮娘捉一只山鸡回来。”何凌云一向孝顺,见母亲开口,只好说道:“娘,孩儿遵命便是!”秦守宗闻言大喜道:“多谢大哥!” 胡绥绥见众人聊得开心,便道:“明天我也要去!”秦守宗更是大喜过望,忙点头答应道:“那最好不过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何母道:“大家明天要起早,今天便早点歇歇吧!”何凌云闻言,起身扶母亲送她进入房内。何峻和秦守宗仍然坐在石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喝茶。何田田与胡绥绥去到房间里,不住嬉笑。何田田问道:“胡姐姐,你在宋三瓜耳边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就不敢纠缠于你了!”胡绥绥脆声笑道:“我跟他说,他再纠缠我,就让三山村最丑的婆娘缠住他!”何田田笑了起来,道:“胡姐姐,你这么说,我可不太信哦!”咯咯咯……二女都又笑了起来。何凌云回到房间,掩了掩窗棱,又读起书来。 第二天一早,何凌云还未起床,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忙问道:“是谁?”门外人答道:“大哥,是我,秦守宗。”原来,昨晚秦守宗与何峻在院子里打坐,所故一早便起来了。秦守宗心急,叫醒了何凌云。何凌云更衣后,走到院子里,发现何母已经煮好了粥,还有点咸菜。大家刚吃完早餐,门外又来了几人。 大家定睛一看,来者是刘智、林敏、林捷三人。刘智道:“秦兄弟,我们去秦府找你,管家说你昨晚就来何峻兄弟家里,我们便急急赶了过来。”秦守宗道:“你们来就最好不过了,我们准备上山搜寻仙人去。”林敏等人大喜,对刘智道:“刘兄所料果然不差!秦兄弟当真想上山去。”当下,众人辞了何母,各人带了剑,胡绥绥带了玉萧,何凌云拿了家里的砍柴刀,一起往鹰愁峰进发。 大家沿村道往西行,一直过了醉仙楼,复有一条山路往北行,那便是上山之路。大家经过醉仙楼时,发现演武台前竟聚集了大量的修仙之人,大家三五成群,都约好了要上山。 宋如玉在醉仙楼门口,见到秦守宗等人,道:“你们现在也要上山吗?”何凌云答道:“老板娘,我带他们去走走吧,顺便砍点柴和捉几只山鸡、野兔回来。”宋如玉道:“一夜之间,江湖上又有很多人涌进三山村,我看这样子,他们也是要上山的,你们可有伴啦!”秦守宗闻言,对大伙说道:“我们得快一点,好赶在这些人前面。”于是大伙又加快了脚步。 山路起先还比较平缓,是用石头垒成的阶梯。 何凌云拿着砍柴刀走在最前面,胡绥绥紧跟着他,走在第二位,后面就是秦守宗等人。众人走过一个山丘,山势稍缓,有一片比较平的空地。空地上聚集了一些人,传来了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末了,只听“啊”一声,似有人受了伤。 只听一名中年女子朗声说道:“各位,我好意劝各位不要上山,各位偏不听,我只好出手阻拦了。珍惜自己生命的,赶紧回去吧!”何凌云等人虽然离得远,但那女子明显运气传话,隔了一段距离,一字一句皆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快步向前,看个究竟。受伤者胸口中了一剑,但是对方明显蓄力不发,是以剑伤不深。何田田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张老三,就是昨晚在醉仙楼的那位。” 人群里有人说道:“你们梧桐剑派不让大伙上山,明显就是想独吞山上的宝贝了!”又有一尖细声音说道:“自古只有拦路索财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拦路不给走的。”另又有个声音说道:“梧桐剑派由‘精简’二长老守住山门,看来这次是想把上山的路给堵死了!” 何凌云等人闻言细看,果见山路上站着卫菁、秦简二位长老。秦简换了一套皂色对扣练功服,看起来英姿勃勃。而卫菁皮肤较黑,两道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大眼睛,身体略为丰满,穿着白色练功服,显得飒爽干练。 卫菁早年开始修仙,加入梧桐剑派后勤学苦练,是以功力迅速增长。在一次搜山中曾意外获得一株灵芝草,服用后功力大曾,成为梧桐剑派二大长老之一,排名还在秦简之前。“精简”二长老在三山村是威名远扬,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名气。 欲上山者中一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是乃白云剑派弟子步吉高,请前辈赐教!”只见人群中有人叫道:“啊,白云剑派‘高大挺拔’四俊杰之一的步吉高么?”白云山与三山村相去不远,据说山上终年白云缭绕,是个有灵气的山,这也是白云剑派当初选定该山作为立派之根的原因。而大家均属南方,彼此也曾打过照面。果然,卫菁一听是白云剑派的,立即拱手道:“原来是白云剑派木掌门的高徒。”步吉高拱手道:“谬赞了!敝派与贵派相距甚近,可否让我等上山?”卫菁道:“不错!每年木掌门生日,我派掌门均会去道贺,与贵派有较深的渊源。不过,老妪奉掌门之命,今天在此封山,劝各位早日回去吧。” 胡绥绥见到卫长老不怒自威的样子,心中有点惧怕,吓得瑟瑟发抖,情急之下抓住了何凌云的手。何凌云只觉得胡绥绥双手冰冷,抖得厉害,悄声道:“不要怕不要怕,这里我是经常来的,秦爷爷也在这里呢。”但是胡绥绥仍是惴惴不安。 步吉高道:“请卫长老见谅,在下要闯关啦!”白云剑派掌门木春生,江湖人称“秀气书生”,自觉和梧桐剑派交情不差,此次只派了6名弟子前来,但不知何故,梧桐一点情面也不讲,把所有人都拦在了山下。步吉高由于受师父所托,怕难完成使命,只好硬闯了。 只听“呛”一声,他长剑出鞘,剑尖抖个不停。原来,南方人偏矮,白云剑派祖师在创派时就考虑了这点,故该派的剑比寻常佩剑长了三寸,但剑身又窄了一分,显得剑又细又长。因为剑细则易断,白云剑派在江湖上请了“赛干将”龙泉子为该派铸剑,使得剑兼有坚硬、锋利、柔韧等特点,而且剑身还泛着白光。因为考虑到弟子身材不够高大,白云剑派又创了一套“三才六合阵法”,以克制遇到的高手。 卫菁自重身份,再则白云剑派毕竟是江湖四大派之一,又是邻近,原不愿先出手。步吉高一招“白云迎风”偏偏向卫菁刺了一剑。“白云迎风”乃起手式,剑招如云朵风中飞舞,包含了向对手致意的意思,此招是起手式,可攻可守,不亢不卑。 卫菁见其招法有谦恭之意,也拔剑轻轻向上格挡,拟挡住这一剑。不料步吉高招式未老,忽然收回长剑,突变为一招“风卷残云”,剑尖织成一片网,直刺卫菁周身六大穴位。卫菁见对方剑招突变,道声:“来的好!”迎剑而上,众人只听“当当”响声不断,卫菁竟一然挡了六剑,招式有先有后,但响声绵密,竟难分得清是六声还是一声。 步吉高大喝一声,一招“云霞满天”变刺为撩,剑招绵绵不绝,众人只见剑色如虹,一波接一波飞向卫菁。“云霞满天”剑招繁复,初时如云彩朵朵,但均为虚招,后面藏着五个厉害的变化,只要对手露出破绽,立马攻击,剑光闪烁,笼罩着对手。卫长老毕竟修仙多年,见多识广,一招“马如游龙”封住身前各个要害位置,再轻轻后退一步,离开步吉高的攻击范围。转眼两人叮叮当当又打了十几招。 第四回:搜仙(4) 上山的人越来越多,都围在山道上观战,不知不觉竟然聚集了上百人。人群中有人暗道:“不料这白云剑派的年轻一辈竟如此了得,能和梧桐剑派长老斗这么多招。”有人忖道:“若以我的身手,便接不了这招‘云霞满天’了。”各人纷纷以所学印证。 何凌云在秦守宗家里倒是看过几本剑谱,都是最简单的入门级武功。当时少林寺已经传道收徒,《罗汉拳》、《金刚掌》及《慈悲剑经》等等在社会上广为流传,成为很多人强身健体的武功,跟后来的《八段锦》、《洪拳》一样,为世人熟知练习。何凌云只见两团剑光围在二人周围,时而风声呼呼,时而金属撞击声大作,他心道:“这样的剑法,倒也挺好看的。” 二人斗至分际,只见卫菁长老运气于剑,反守为攻,竟将《天龙剑法》运用至极限,步吉高顿感剑招涩滞,竟无法施展开来,只得缩小剑圈至一尺有余。众人均觉剑气逼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卫菁右手持剑划一个圈,封住步吉高的剑,逼迫其右手回收置于胸前压住自己左手,同时左脚往前迈一步,左手一掌击在步吉高小腹上,“波”一声,步吉高蹬蹬蹬后退几步,幸好没摔倒。众人皆知是卫菁蓄力不发,如若击实了,步吉高定当场毙命。 步吉高一咬牙,喝道:“三才六合剑阵!”只听“嗬”一声,从围观人群中跳出五人,与步吉高一起结成一个剑阵。三才六合剑阵演变自八卦阵,白云剑派创派掌门木春生,觉得在江湖上走动,不可能经常很多人在一起,故在创立剑阵时,将人数减少到六人。而这六人视敌人强弱,或三守三攻,或四守二攻,有时也全守全攻,剑阵灵活多变,威力惊人。 卫菁刚刚与步吉高交过手,觉得他还是有一定功底的,但仍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六人结成剑阵,那么威力就不止六人简单加在一起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就在双方僵持当下,梧桐剑派内匆匆走来一人,手捧令旗,与秦简耳语了一阵。秦简听罢,大步走到卫菁身边,向卫菁小声说了几句,卫菁点点头。只听见秦简拱手道:“各位好汉,我们梧桐剑派赤炎掌门得悉各位要上山,不愿意与天下各门派为敌,特意传令,让我等不要阻拦各位。” 梧桐剑派众人见说,均把剑放了下来,暗道:“这一战便打不成了。”人群中有人叫道:“叫你们守路的也是你们掌门吧!”另外有人跟道:“一时叫守山道,一时传令不阻拦上山的人,你们变得真快,简直就是喜怒无常的小人!”复有人道:“你们现在放人上山,当初打伤我们的人,这帐怎么算?”何凌云循声望去,除了张老三以外,还有四、五人受伤的,躺在了地上。秦简脸现尬色,向梧桐剑派教众挥挥手,向两边让开,放众人上山。 众人想想卫长老的功夫,也不敢继续纠缠,便呼啦啦往山上走去。走了近半个时辰,山路一分为二,左边西行通往鹰愁峰,右边东行通向梧桐剑派,众人纷纷从左边择路而行。何凌云等人习武根基最浅,所以走了半个时辰后,已经落在了搜仙队伍的后面。 经过分叉路口时,秦简喝住秦守宗等人。秦守宗笑笑道:“爷爷,我们不是去山上搜仙,我们要去砍柴,捉些山鸡和野兔,说不定还有麂子呢!”秦简脸色森然,道:“此山十分凶险,尔等不得上山!”何凌云心道:“我都上山十余年了,怎么不觉得凶险呢?” 秦守宗则继续嬉皮笑脸道:“爷爷,我们真的不往高处走,就在这山腰玩玩而已。”秦简还要继续说道,只见梧桐剑派有人出来,道:“秦长老,掌门传令,因今日上山杂人较多,请梧桐剑派教众严守院内,提防有人混入我派。”秦简无奈,对秦守宗等人说道:“你们在山上玩一会,就快快下山去!”秦守宗等人大喜,齐齐向山上奔去。 秦守宗等人选定上鹰愁峰的路,快步往山上走,约过了半个时辰,已无石阶,山路更窄了,只容两人并肩而行。何凌云因为经常爬山,只是微微出汗,并不觉辛苦。刘智、秦守忠、何峻、林敏、林捷等人因平时勤练武功,也只是大汗淋漓,不觉得累。何田田走得香汗淋漓,**吁吁。最奇怪的是胡绥绥,手里拿着沉重的青篱竹玉萧爬山,不但没出汗,甚至都不用粗声喘气,众人均觉大奇。 胡绥绥见众人眼神有些不一样,粉脸一红,细声说道:“在下祖先在北方,由于天气严寒,是以毛孔细小,较少出汗。”众人一望,果见胡绥绥皮肤光滑细腻,吹弹可破,均点了点头。何田田见众人目光又转向自己,便道:“我没事,我还能继续往上爬。”于是何凌云拿着砍柴刀走在最前面,大家又往上走。 继续往上走了一个时辰,山路已经完全消失了。还好前面刚有搜仙的人走过,两边伸向山路的荆棘树枝被劈掉了不少,形成了一条比较大的山路来。 何凌云道:“奇怪,当真奇怪!”众人忙问:“何事奇怪?”何凌云说道:“这一路走来,不要说山鸡了,天上边只小鸟也没有,这当真奇怪得很了!”秦守宗道:“何大哥,你别多心了,前面搜仙的人少说也有近百人,山鸡野兔早就被吓跑了!”何凌云道:“不是的。此处林高树密,山上有很多山鸡窝或野兔窟,人们常说‘狡兔三窟’,前面有人走过后,人声远去,必有小动物会探头探脑出来的,或觅食,或寻偶,或探一探是否安全。”何田田笑道:“大哥,你这么多年上山砍柴,倒是挺懂这些动物习性的。”众人说说笑笑,又往上走。 走了不久,何凌云突然道:“真真奇哉怪也!”众人见其一惊一乍的,均笑了起来,秦守宗道:“大哥,爬个山路,我等都被你吓个半死了!又何事奇怪呀?”何凌云道:“诸位,我等爬山已愈二个时辰,现近午时,可是你们看!”说罢右手往山上指去,众人循着何凌云所指望去,何凌云继续道:“现在太阳高照,为何山上雾气不减反增呢?”众人捏了捏手,均觉得空气潮湿异常,双手上竟沾了水汽。秦守宗道:“何大哥休要吓唬我们了,现在仍然是春天,雨水自然多,山上潮湿也属正常现象,我们不必疑神疑鬼的了。”众人闻言,心中不觉淡定了些,又往山上走去。 不一会,众人只觉得雾气越发浓郁起来。大家往山上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往山下望去,东面梧桐剑派最高的山峰却清晰可见。微风吹来,雾气四散飘开,宛若仙境一样。 突然,众人听见山上传来叮叮当当巨响,呼喝声此起彼伏。秦守宗喜道:“原来他们就在我们前面,我们快点赶上他们。”胡绥绥突道:“不可上行!山上雾浓,看不清人影,如若争斗,我等危在旦夕。”秦守宗道:“胆小鬼!还是我上去吧!”说毕,越过何凌云便向上走去。 上山的路变得陡峭异常,众人透过树枝空隙,见到前面三十丈开外,有一条人影挥剑砍杀登山人众,人影飞起来时,可见一身黑衣,长发飘飘,似个女子,人影隐下去时,便看不到任何踪影,仍然是白茫茫一片雾气。秦守宗等人只见人影如同鬼魅,一下子在东边出现,进了雾气后,倏一下又从西边出来,大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听秦守宗牙齿格格作响,抖个不停。他走在队伍前面,双脚如灌了铅一般,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众人只听山上有人叫道:“哎呀,我腹部中剑了!”又有人叫道:“啊!”声音刚出来,便被掐断了,估计已遭不测。又有人大叫:“大家分散、分开跑!”但鬼魅人影仿佛对山路十分熟悉,哪里有树,哪里有荆棘,哪里有通道,竟然一清二楚,渐渐的,呼喝声音越来越低,呼叫之人越来越少。几个高手躲到树上,秦守宗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不料鬼魅人影一飞过,树上的人刹时首异处,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何田田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啊”一声,几乎晕倒。 蓦地里,突然听到“当”一声巨响,一个声音喝道:“十字金刚盾!”复听当当当巨响不断,鬼魅人影竟然对十字金刚盾毫无办法。何凌云等人对视一下,低声脱口而出:“袁方拙!”众人只听当当声越来越近,料到袁方拙下山而来。 何凌云低喝一声:“不好!”话音刚落,只见十丈开外一道黑影,迅速向众人袭来。由于秦守宗走在最前面,黑影双脚蹬地,身体前倾,竟如离弦之箭,直射秦守宗。何田田失声叫道:“小心!”小字刚出口,剑已到秦守宗面前,秦守宗吓得脸色苍白,竟然一动不动,暗道:“我命休矣!”。 不料鬼魅黑影剑至秦守宗面前,停了一停,竟一剑向何凌云刺来。何凌云大惊,待要举砍柴刀迎剑,已是迟了,眨眼剑已至身前。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绿光,叮叮叮叮叮细密五声响,鬼魅黑影的剑竟全部被挡住! 众人定睛一看,挡住来剑者,竟是胡绥绥! 鬼魅黑影见一攻不下,登时转为游斗,身影迅捷无比,同时攻向众人。刘智、何峻、林敏、林捷、何凌云、何田田均见眼前剑光闪烁,每个人只觉对方的剑要向自己刺来一般,冷汗刷地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只听一声娇喝,连续叮叮作响,胡绥绥竟然全部挡住了对方的剑招。鬼魅黑影顿了一顿,突然一剑向秦守宗刺去,众人“啊”一声未开口,鬼魅黑影又倏一声攻向何凌云。胡绥绥丝毫不慌,如影随形一般,为众人挡住鬼魅黑影的杀招。 就这么缓得一阵,袁方拙已经来到众人身边,口中念念有词,十字金刚盾刹时嗡嗡作响,袁方拙左手成剑诀置于胸前,右手化掌,快速向鬼魅黑影推去,众人只听“嘭”的一声,十字金刚盾竟然击中鬼魅黑影。只听怪叫连连,鬼魅黑影朝山上奔去,刹那间就隐没在浓雾中。 众人均抹了一下额头,只觉额头和后背凉凉一片,全部是汗水。胡绥绥拱手道:“袁兄,山上是否还有其他搜仙之人?”袁方拙摇摇头道:“不知道,料已全遭不测了!”复抬头道:“阁下武功俊得很呐,竟然能抵挡得住!”胡绥绥轻叹一口气道:“幸好我等在这里,还能看到对方出招,如若我等去到浓雾里,恐怕也遭毒手了!” 何凌云红着脸道:“胡大小姐,你……会武……功啊?”胡绥绥低头答道:“嗯,我只会一点皮毛。”何凌云又道:“你会武功,昨晚还让我帮你夺回玉萧?”秦守宗等人均想:“是了,如果你早点出手,黄大通也不会断一条腿了。”胡绥绥笑道:“你们自己愿意上去帮我夺玉萧的,我怎敢不领情呢?” 何凌云还想要说什么,何田田插嘴道:“大哥,我们应该感谢胡姐姐的,没有她,我们今天都要命丧当场了!”胡绥绥道:“谢就不用了,我们还是早点下山吧。袁兄,还望你伴我们一程。”众人点点头,袁方拙道:“正好我一人下山也闷得紧,就陪大伙一起下山吧。”秦守宗一路上两腿战战,要林敏、林捷兄弟挽着,才慢慢走下山来。 一路上,大家都没什么话说,觉得此番上山实在凶险,众人差点殒命。何田田很快回过神来,拉着胡绥绥的手说道:“胡姐姐,你这根萧不是玉做的么?怎么不怕钢剑?”胡绥绥将玉萧递到何田田面前,道:“这萧是我师父用青篱竹炼成的,虽非钢非玉,硬度却是强钢胜玉了。”何田田把玉萧拿过手,觉得十分沉重,竟差点脱手,继续说道:“胡姐姐,这次幸好有你在,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胡绥绥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不在,或许袁方拙救了你们也未可知呢。” 何田田把玉萧还给胡绥绥,对袁方拙道:“袁兄,借你的十字金刚盾看看。”袁方拙看了秦守宗一眼,笑道:“算了,不看了,我怕借给了你,又遭了暗算!”何田田讨了个无趣,还好她生性开朗活泼,也不在意,又和胡绥绥叽叽咯咯聊了起来。 幸好山下没有雾气,众人花了近一个半时辰,才来到山下。过了梧桐剑派的路口,很快就到了山下平缓的小山坡,只见张老三等五、六名受伤的还在那里休息。 张老三见秦何凌云等人下来,问道:“你们怎么下山呢?他们人呢?”何凌云便将山上所见之事向张老三等人细细说了。张老三等人道:“啊,这样说来,受伤了可能更好,没受伤的,现在可能就没命了!”众人觉得祸福无常,也不再和卫菁长老计较,相携来到了山下醉仙楼。 众人刚到醉仙楼,就见宋如玉风风火火走了出来,道:“凌云兄弟,你总算回来了!”众人皆大惊,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事情似乎很紧急,但宋如玉仍然是绵声慢慢说道:“凌云兄弟,你去了一天,我醉仙楼生意可一落千丈了!顾客不是嫌烧鸡不好吃,就是说菜太咸了,又说饭太硬,还有的说鱼蒸得太老……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众人一边笑,一边进了醉仙楼。袁方拙对何凌云等人拱手道:“道不合不相为谋,各位,请了!”说罢,也不管众人如何挽留,便飘然而去。林敏和林捷将秦守宗扶到八仙桌坐下,秦守宗双股仍自战战不息。 第五回:拜师(1) 何凌云对宋如玉说道:“没事,没事,我回来了,立马来弄几个菜!还好后院柴火甚多,可以足够用一阵子了。”宋如玉回头对众食客说道:“大家稍待片刻,好酒好菜马上到。” 不多时,各种香味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渐渐地在醉仙楼弥漫开来,醉仙楼又恢复了往日的韵味。 可能受上山搜仙客皆未回来的影响,今晚的食客不算多,醉仙楼都坐不满。不一会,宋如玉就给秦守宗他们上菜了,第一道菜便是两只烧鸡。众人见烧鸡皮焦黄焦黄的,泛着油光,不由得食指大动,加上已经饥肠辘辘了,巴不得一口就把烧鸡吞了下去。宋如玉道:“今天的烧鸡比较少,只有这两只了,你们多吃点其它菜吧。”说罢又去忙其它事了。 何田田站起来,也不管烧鸡有多热,选定放在秦守宗面前的烧鸡,扯下一根鸡腿,放到秦守宗碗里道:“秦大哥,你最喜欢吃鸡腿了,这个给你。”众人嘻嘻哈哈,都开始吃烧鸡了。 胡绥绥把另一只烧鸡拖到身前,娇声道:“你们吃那只,这只烧鸡是我自己的。”秦守宗点头道:“对对对,胡妹妹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理应吃一只烧鸡。你要是喜欢,我的鸡腿一并给你了。”说毕,便欲将何田田夹的鸡腿再夹给胡绥绥。 胡绥绥连忙制止,摇摇头道:“救不救命,就不用提了,何足挂齿。昨晚何大哥帮我夺回玉萧,我说过的,每天要来买一只烧鸡嘛。”声音温婉动听,仿佛为了烧鸡在求众人卖个人情似的。众人心里暗暗称奇,也没异议,毕竟烧鸡是常有的事,今天吃不够,明天再吃就是了。只要何凌云在,还怕吃不到好烧鸡? 不一会,各种菜肴陆续上来,白切牛肉、凉拌猪耳朵、炒花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众人不再关注烧鸡,温几两酒喝了起来。胡绥绥和何田田不喝酒,何田田添了一碗米饭,而胡绥绥连米饭也不要,只顾吃烧鸡,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菜肴一般。 何田田侧身望去,见胡绥绥竟然吃得十分干净,两只白晰的小手把烧鸡撕成小块,拿着烧鸡静静吃着,竟连鸡肋骨的肉也吃得一干二净。何田田笑道:“胡姐姐,你是上辈子和鸡过不去么?”胡绥绥满嘴鸡肉,道:“不是上辈子,是这辈子。” 众人皆不语,埋头狂吃狂喝,仿佛捡回一条命,要吃个够一般。刘智突然说道:“有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何峻白了刘智一眼,道:“刘兄,你怎么学起我大哥来了,又有什么奇怪的事?” 刘智摇摇头道:“不是学何凌云,是真奇怪!”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是盼秦兄弟惨遭毒手,只是觉得奇怪,那个鬼魅黑影明明飞向秦兄弟,为何又变了方向,改为去杀凌云兄弟了呢?我从山上想到现在,一直弄不明白。难道秦兄弟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秦守宗苦笑道:“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当时几欲晕过去。” 大家也思索许久,皆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众人小声交谈时,忽然门外进来一人,浑身是血。 何田田大叫一声,以为见到了鬼呢。众人定睛一看,门外进来的人竟是白云剑派的步吉高! 秦守宗赶紧上去扶着他,道:“来,步兄,请坐这边。”步吉高浑身是血,不住道:“还好捡回了一条小命!”秦守宗道:“步兄,我看到你走在前面,与众人进了雾里,后来是怎么躲过一劫的,可否说来听听?”步吉高摇摇头道:“惭愧、惭愧!” 原来,搜仙的人群走到山上后,发现雾气浓得不成样子,大家都不敢继续往前走,只想改天再约齐了上山。不料出现鬼魅黑影,在人群里大开杀界。那时,雾虽浓,但太阳高照,仍可看清三尺以内的人或物,步吉高见黑影杀到,便拔剑将全身罩住,防得滴水不漏。不料鬼魅黑影动作迅捷,出剑的方式更是匪夷所思,一下子便刺杀了十几人,步吉高也被刺中了左臂,同行中有十数位修仙高手,因在雾气中难以施展身手,不一会也被杀死了。 步吉高见情况不好,趁着雾气浓厚,在鬼魅黑影再次攻来时,以腹部迎剑,然后身体一扭,假装被剑刺中,便躺下装死了。何田田拍手道:“好计,好计!装死是最好的办法了!” 步吉高脸色突变,似看到一件极让人害怕的事,声音也发抖起来:“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大概挨了半个时辰,我听见有人说道:‘没死的赶紧起来,逃命去吧!’,虽然我脸向下趴着,但听声音,竟也有十几个人装死,有几个受了伤还能动的,只听大家站起来自己介绍家门,竟有天马剑派、紫岳派、气瞿派、栖云派、雁荡派,还有悬空寺的!”刘智听到这里,说道:“哎呀!除了少林和崆峒,天下各大门派都有人来啦!”步吉高点点头道:“少林和崆峒自重身份,没有人来是正常的。”(那时候还没有武当派,武当派是唐朝后期才创派的)我刚想站起来,只听一人狠狠说道:‘很好,那就一起纳命来!’其时有人‘咦’了一声,我就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听声音步法,竟是那……竟是那鬼……魅……黑影也提防我等装死,不知道隐在何处耐心等待,又……又杀了回来。” 秦守宗等人闻言,刹时冷汗又冒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山上一般,顷刻间后背又湿了一大片。胡绥绥心道:“那个恶魔不是中了袁方拙十字金刚盾的撞击么?”复又想道:“是了,恶魔可能并未受伤,我等离开后便又拐到浓雾里了。” 步吉高手有些颤抖,端起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过不了多久,众人便没了声音。我心中十分惶恐,屏住呼吸,只觉得血脉突突突跳得厉害,还好山上雾气仍然浓,那个恶……恶魔没感受到我的心脉跳动。我伏在地上,听得刷刷几剑,原来那恶魔兀自不放心,又在死去之人身上补了几剑。” 众人均“啊”了一声,心道:“这样更凶险得紧,这恶人是要斩草除根呀!”步吉高放下茶杯,又道:“这恶魔走到我身边,刚才杀死的人有一个正好倒在我身上,恶魔一剑便穿过那人的心脏,接着剑从我右肋下穿过,刺伤了我。”说罢掀起上衣,众人见其腹前有一条长长的血痕,右肋处还有被刺伤的伤口,还好伤口均不深,血已经止住了,留下暗红色的伤疤,十分惊人。步吉高放下上衣,道:“我趴在人群中一动也不敢动,那恶魔歇了一会,渐渐远去,声音再不可闻了。可是我仍丝毫不敢动弹,直至天色发暗,我趁着夜色朦胧,摸黑下山来,虽跌了几跤,但小命总算保住了。” 步吉高进来醉仙楼时,还有人喝酒猜拳,待步吉高讲山上发生的事时,众人便安静了下来。他讲完后,众人仍沉浸在惊恐中,醉仙楼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见,大家心中皆道:“如若换了我,估计就下不了山了。” 大家正说话间,秦简从外面进来了,一脸的凝重。 秦守宗见是爷爷,心头大慰道:“爷爷,您来啦!”语气中充满了欢欣。秦简见到秦守宗等人,更是高兴:“诶,你们居然没事!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秦守宗道:“爷爷,我们差点……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秦简道:“这次我们梧桐剑派有几个人偷偷上山,均遭不测。你们怎么没事的?”何田田指了指胡绥绥道:“胡姐姐挡了那个恶魔几剑,恶魔便没伤到我们。”秦简大奇,转身对胡绥绥道:“胡姑娘,你还能挡住那人的剑,看来阁下是一流高手啊!” 胡绥绥把鸡肉吃得干干净净的,正在啃最后一个鸡脚,听秦简问话,便把鸡脚放下,道:“秦爷爷,我们有袁方拙的十字金刚盾相助,另外我们所在位置正好雾气不甚浓,可以看清对方的招法,在下侥幸挡住对方攻击罢了。” 秦简见胡绥绥边上放着玉萧,道:“姑娘,你用玉萧代剑,把对方攻你的招式演练一下。”秦守宗从步吉高那张桌走过来,道:“爷爷,您修为高,那个恶魔定打不过您,还演练什么呀!不要伤到了胡大小姐。”秦简呵呵笑道:“不会的,我们不用内力,只是普通的招式演练。”一边说一边拔出佩剑。 胡绥绥擦了擦手嘴,道:“那小女子只好失礼了!”说罢便模仿山上鬼魅黑影的姿势,身体向前倾斜,然后一剑刺向秦简的胸口,秦简刚想挥剑格挡,不料玉萧转刺为撩,竟攻向秦简的小腹,秦简剑挥到一半,急忙向下挥动,想格开玉萧,未想到玉萧竟突然刺向秦简的喉咙,秦简来不及挥剑,只好头往后仰,胡绥绥并不攻击喉咙,却身形一晃已到秦简右侧,玉萧便向右腹刺去。右侧有肝有胆,被刺中绝难生还,秦简大惊,运起内功,一招“移形换影”便向左侧滑开,右手同时挥剑自上向下砍,不料胡绥绥如影随形,身子跟着秦简而动,竟站到了秦简小臂下方,这样秦简的剑便砍不到胡绥绥了,处境十分危险。 “啊——”酒楼内的客人皆惊呼起来! 第五回:拜师(2) 胡绥绥轻舒玉臂,连续刺了几下。只听“当啷”一声,秦简脸色苍白,道:“就这几招,老夫竟然也不能避开!”胡绥绥道:“那恶魔出手可比我快了很多,一连攻了我一十六剑,而这一十六剑,似五、六剑一般快,一下子便使完了。” 何田田不由咋舌道:“我才听到几声响,没想到竟攻了一十六剑!”秦守宗见胡绥绥长发飘飘,身形鬼魅,象足了山上的鬼魅黑影,不由得又是两腿发抖,牙齿格格作响。何峻帮秦简拾起剑,倒转剑身,剑把向上剑尖向下,把剑送还给秦简。 秦简坐下来,闷声喝了一杯酒。何田田道:“爷爷,您不必担心,那人武功虽强,我等不再上山,他便伤不了大家。”秦简摇摇头,道:“我是觉得,胡家妹子演示的招数十分怪异,我竟然无法看出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秦简又道:“我早年在江湖上闯荡,也见识过一些高手,这恶魔般的女子,除了‘冷血红颜’玉蕈秋,我想不出天下还有第二人。” 步吉高插嘴道:“女子?我觉得这恶魔象男子。”胡绥绥摇摇头道:“我和这恶魔交过手,虽然蒙着面,但是长发飘飘我们均是看到的,是女子无疑! 秦简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如今天下妖孽横生,大家真该去练功修仙才是。天下乱则应习武,天下安则宜学文。”秦守宗着急道:“爷爷,我们也想啊,但是苦于找不到好的师父。” 秦简复道:“其实拜师学艺,天下各门各派均可。除了少林、崆峒两大翘楚,天下还有四大门派天马剑派、白云剑派、气瞿剑派均是名动江湖的,但除去这些门派,还有咱们梧桐剑派、雁荡派、栖云派等等,梧桐剑派却是居四小门派之首了。” 步吉高在邻桌喝酒,听到秦简之言,道:“秦长老休要托大,还有悬空寺和紫岳派呢!”秦简摇摇头道:“天下四大派,均在极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南白云,西气瞿,东天马,悬空寺立足四大派之间的上京东都,没什么实力与四大派抗衡,也很难发展;紫岳派虽是北方大派,却甚少涉足江湖,原也比不了梧桐剑派的。” 秦守宗等人听得紫岳派和悬空寺皆被秦简排在梧桐剑派之后,不由得十分高兴,一时间倒忘记了恶魔,各个兴高采烈,步吉高不再言语,自顾吃着酒菜。 胡绥绥起身,向各位拱了拱手,道:“各位先慢用,我去后面看看还有没有烧鸡。”何田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胡姐姐,你真能吃!我陪你去吧!”二女携手往厨房走去。 秦简又继续道:“去其它派学艺,原也是不错的。但一来路途遥远,奔波劳顿,背井离乡,已是煎熬;二来三山村人杰地灵,江湖人士来此的极多,证明此处也是修仙学艺的好地方。” 刘智脱口说道:“爷爷之意是,让我们到梧桐剑派拜师?”秦简点点头道:“没错!梧桐剑派离大家最近,大家先学好本领,打下基础,再去江湖上遍访名师,这样必有大成!” 秦守宗心急不已,接着道:“爷爷,这个想法好是好,但是梧桐剑派不招徒,根本没办法。”秦简摇摇头,说道:“现在不同了,我们赤掌门说,当今天下门派林立,如果梧桐剑派不招徒,必定人材凋落,以后江湖上便没有了这个门派了,言语中充满了招徒之意。”秦守宗大喜道:“爷爷,此话当真?” 秦简道:“不错!今天我是受掌门所托,来贴告示的。”说罢,胡喇喇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秦守宗迫不及待打开,只见一张深色的牛皮纸上,端端正正写着: 招徒告示 近年来,天下各大门派群雄并起,苦修行,勤修炼,各寻成仙之道,才俊济济,唯独敝派后继乏人,日渐式微。为光大吾派,本派从即日起广招门徒,同习修身养性飞仙之道,共谋兴派大计,以成各派翘楚。 刘智看完告示,道:“爷爷,这个告示有问题呀!”秦简奇道:“什么问题?”刘智指着上面的字,说:“爷爷,这个告示所说者,又是光大,又是振兴,都是门派的事,还说要成为各派翘楚,这……”秦简道:“可能是梧桐剑派人才凋零,我们掌门急于扩大声威吧!”秦守宗不满道:“刘大哥,管它作甚,能报名就行了。”于是喜孜孜跑去后面厨房,想用糯米熬一些胶水。 刚接近厨房门,只听何凌云大声说道:“你这想法太奇怪了!”秦守宗心道:“何大哥天天说奇怪,不知道又有什么奇异之处?” 只听何凌云继续道:“你们女子学女红,甚至修仙,都是最常见的,你偏偏要来学厨艺!”只听一女子娇声笑道:“我不管,你就要教教我怎样焗山鸡,怎样做烧鸡,怎样盐焗鸡,我就要拜你为师。” 秦守宗一听声音,便知是胡绥绥在说话了,心道:“女子学厨艺,的确罕见。”只听又一女子道:“大哥,你就教一下胡姐姐嘛,你难道又有什么顾忌?”秦守宗一听,原来何田田也在里面。 只听胡绥绥森然道:“苍天在上,我胡绥绥愿拜何凌云大哥为师,跟他学习厨艺,决不私开酒楼茶肆,亦决不抢何大哥的生意,我只做给我自己吃,请苍天作证。”一字一句,倒也说得掷地有声。 秦守宗心里笑道:“这是什么拜师的誓言,实在可笑。不过,却也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只听何凌云叹了一口气,道:“这也实在胡闹……你也不用拜师了,想学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秦守宗抢了一步进厨房,见胡绥绥仍是右手两指向天,心道就是刚才赌咒发誓的样子吧。何凌云见秦守宗进来,道:“秦兄弟,还有什么菜要做吗?你怎么自己跑来厨房啦?”秦守宗便把梧桐剑派要招徒的事跟三人说了,并让何凌云拿点糯米,外加点鱼鳔,熬点浆糊。 何田田听闻梧桐剑派要招徒,喜不自胜,忙向大厅跑去,急着要听听何峻的想法。胡绥绥拿起一把菜刀,在练习切冬瓜,道:“秦兄,我想跟何大哥学厨艺,他也答应教我了。我现在要开始练习呢。”何凌云红着脸道:“胡闹,真是胡闹。”也不知道是说胡绥绥胡闹,还是说自己胡闹。 秦守宗见状,笑道:“何大哥,那你愿不愿意教我做饭炒菜呀?”何凌云摇摇手:“你是醉仙楼的老板,以后这是你的酒楼,休要说笑了!”秦守宗笑道:“我可对经营酒楼没兴趣!”说罢就放了一些糯米和鱼鳔,拿井水熬煮起来。 三山村在南方,离海也只有上百里,故经常有海鱼海鲜可买。各类鱼鳔中,以大鱼鳔为佳,鱼鳔加糯米,可以熬出非常粘稠的胶,是张贴告示的绝好材料。 不一会,鱼鳔糯米胶就熬好,秦守宗拿了个大锅,走到酒楼门口。因为酒楼是三山村人员聚集之地,县衙在酒楼门口立着一个告示牌,村里有告示均贴在此处。 众人正在忙活,只听背后一人说道:“哎呀,这梧桐剑派也敢开门收徒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另一人说道:“俗话说‘天下武功,半出河东’,咱们太少来南方,以致名头都不如梧桐剑派响亮了。”先前一个说道:“加入梧桐剑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群矮子加起来,仍旧是矮子罢了!” 当年秦王李世民一家是在山西起兵,后山西习武之风盛行,故有“天下武功,半出河东”一说。不过寻根问底,山西一带很多武功也从少林传出,“天下武功出少林”着实不假。 二人只顾自说自的,却把秦简气得七窃生烟。他回头一看,见二人所佩之间,剑鞘比普通剑鞘宽了寸许,知二人是九天派的,便朗声说道:“我道哪里的,原来是九天派的矮子啊!”当时九天派远在山西,很少涉足南方,故秦简说话也不甚客气。 先前说话的人号称“太行剑”赵大山,道:“阁下嘲笑我们九天派,这呢是梧桐剑派的吧?”另外一人号称“游蛇剑”张小刚赞同道:“看这装备,这呢是梧桐剑派的,地头蛇啊。” 两人均是山西人,说的一口山西方言。赵大山上前一步,想扣住秦简的手腕,道:“梧桐剑派的大哥,咱们亲近亲近。”亲字刚出口,手指便往秦简左手的“太渊穴”点来。 秦简见对方来势奇快,连忙运起内功,想震开赵大山的手。不料赵大山手势顿了顿,改为扣向秦简左手的“神门”大穴,秦简大惊,急翻手腕,只听“啪”一声,两掌相迎,秦简只觉得内息翻滚,难以抑制,对手也被震退了三步。 第五回:拜师(3) “游蛇剑”张小刚见赵大山被震退了,大惊,赶紧扶着赵大山。赵大山站定下来,道:“这呢是个高手,硬得很!” 秦简调匀内息,忖道:“赵大山一试便知武功并不低,可能内力稍逊于我,但是九天派的剑招变化莫测,实难对付。况且加上旁边还有帮手,打起来实在没有胜算。”便道:“二位,梧桐剑派与贵派并无梁子,大家何不就此罢手,到醉仙楼喝一杯,算老夫请客,如何?” 张小刚原想再上去比试几招,被赵大山拉住,并摇了摇头,便对秦简道:“这里是你们梧桐剑派的地盘,怕你输了又叫人来。我们也不和你喝酒了,免得中了毒。”说罢不再看秦简,二人径往醉仙楼里面走。 二人坐定,点了一些下酒菜,烫了二斤黄酒,便开始吃了起来。秦简无端被赵大山偷袭了一下,虽然没吃什么亏,但仍然有点憋气,便坐回八仙桌喝了几口酒。 张小刚见秦简坐在隔壁,故意大声说道:“赵师兄,听说三山村有神仙啊!”赵大山答道:“不错,江湖传言都几十年了。”张小刚又说道:“听说这附近的门派捡了个大便宜啊!”赵大山提高嗓门回道:“不错!据说捡了吕祖的《天龙剑法》,并据为己有了。”(吕洞宾当年斩黄龙,据说使用的剑法为《天龙剑法》,江湖上也称为《天遁剑法》) 秦简虽知“附近的门派”说的就是梧桐剑派,因对方没有指名道姓,也不好发作。在座的顾客听得“天龙剑法”几个字,均“啊”了一声,无不为之动容。 这时林敏举杯,对道林捷道:“来,兄弟,我们喝了这杯酒。”秦简知道林敏、林捷兄弟俩有话要说了,兄弟二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耍嘴皮的功夫可是不遑多让。 只听林捷道:“大哥,为什么要喝这杯酒?”林敏笑道:“庆祝我们的眼睛没有小兔子那么红。”林捷把酒满上,喝了个底朝天,道:“眼睛没有小兔子那样红,也是该庆祝的。不知道谁的眼睛比小兔子红?”兄弟俩慢慢提高了声音,整个醉仙楼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敏道:“看到别人捡了宝贝剑法,有人眼红了呗!”林捷奇道:“这样就眼红?他们也可以去捡呀!”林敏又倒了一杯酒,道:“其实捡不到,还有个办法的?”林捷又提高了一下声音道:“什么办法?” 醉仙楼众人也想知道什么方法,大家都静下心在听。只听林敏不急不徐地说道:“可以拜入梧桐剑派门下呀,这样就有机会学习了。” 林捷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道:“大哥说的对,捡不到剑法,又不愿拜入梧桐剑派,还眼红别人的剑法,这比兔子还不如。我们该再干一杯!”二人说了,又干了一杯。 赵大山和张小刚正欲发作,突然听见一声又娇又脆的话道:“你们尝一下我的炒冬瓜!”只见一美女端着一盘炒冬瓜放在秦简他们的台上。 赵大山和张小刚眼睛都直了,暗想:“不料这荒野山村,竟也有这样绝色的少女!”那端菜的美女正是拜了何凌云为师学做菜的胡绥绥。二人不再理会林敏和林捷的取笑,眼睛围着胡绥绥转。 何凌云也走出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拿晚饭去给母亲了。”胡绥绥拉起何田田道:“妹仔,我们也一起去吧,今晚再聊。”胡、何二女走过赵大山身旁时,赵大山见胡绥绥身材窈窕,玉臀浑圆,不由得色心大起,伸掌便摸向胡绥绥的臀。 突然,赵大刚只觉掌心一烫,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手中抓着一个茶杯,茶杯里还满是开水。秦简因对着胡绥绥的正面,没看到背面的事,见赵大山神色有异,知他吃了亏,不由得嘿嘿冷笑了几声。赵大山不见动手之人,只道附近有高手暗窥,只好隐忍下来。 第二天一早,何田田便起床了,道:“今天梧桐剑派招徒,我要去拜师了。胡姐姐,你和我一起去么?”胡绥绥问:“那你大哥去不去?”何田田摇摇头道:“我大哥肯定不会去,他昨晚读书至深夜,对修仙之事根本就不热衷。” 胡绥绥道:“妹仔,我既要跟你大哥学厨艺,就不去梧桐剑派拜师了。”何田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道:“胡姐姐,这么好的机会,莫要错过了!也罢,小妹先去拜师,待入门以后,再引荐引荐你。”说罢便出了门。 正好何凌云也准备出门,胡绥绥便走至何凌云面前,道:“何师父,我们去砍柴吗?”何凌云奇道:“你学厨艺便是,难道砍柴也要学?”胡绥绥粉脸一红,道:“我也想学一下怎么捕捉山鸡野兔。” 何凌云没办法,只好说道:“那好,我们一起上山吧!”胡绥绥笑得花枝乱颤,忙不迭地点头。何凌云又道:“我只是和你切磋厨艺,你可不许再叫我师父了,我虚长几岁,叫我大哥便是。”胡绥绥一并应了下来。 二人走出门。何凌云道:“最近往北的人太多,今天又有人去山上拜师, 我们往南走吧。”二人遂出门向右,走在田间的小道上。 其时太阳刚刚升起,山里雾气渐淡,西南面的高山被阳光照射,闪烁着金光。田梗上开着各种野花,一些稻子也开始拔节开花了,绿油油的田野上洋溢着花香。 胡绥绥只觉得心情舒畅,张大鼓鼓的胸,呼吸着带甜味的空气,心道:“这样神仙般的生活,岂不胜过去梧桐派拜师万倍?”她停了一会,对何凌云道:“大哥,现在暮春景象烂漫,你何不作首小诗,让小妹拜读一下呢?”何凌云也不搭话,略一沉思,便作诗一首: 暮 春 绿纱轻烟晓寒轻,东风送暖濯浊心。 浮生常恨读书少,犹盼金榜题姓名。 作罢,微微笑道:“一时起兴,妹仔莫笑!” 胡绥绥拍掌道:“好诗!好诗!我原也不该只跟你学做菜的,应该再拜师学作诗才对。”说罢兀自格格格笑了起来。 何凌云对这种“溜须拍马”毫无兴趣,指着东南面的山道:“我们今天去那边吧。那边是山的北侧,植物少一点,很少人去,但是春雨遍撒,也许能有不错的收获呢!”说罢二人拐向朝东的小路。 这条田间的小道约五尺宽,铺满了细石,倒显得很平坦。胡绥绥一时在何凌云后面看小沟里的鱼,一时跑到前面去赏野花,忙得不亦乐乎。只见她长发飘飘,衣袂窈窈,时而欢呼雀跃,时而静若处子,何凌云竟然看呆了,吞吞吐吐道:“胡……胡大小姐,没想到……你……你竟然这样好……好看。”胡绥绥笑道:“再难看的徒儿,看久了都会习惯——师父哪有嫌弃自己徒弟的呢!”何凌云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向东南面的纳海峰走去。 来到山脚下,路便难走起来,野草竟然长到膝盖附近,路上已无细石,都是烂泥。 何凌云皱了皱眉头,道:“这里近期无人来过,路是愈发难走了。”二人到了山脚下,已经满脚泥泞,微微出汗了。好在山坡开始倾斜,没有积水,道路倒也干燥。 二人见山路两旁长满了各种树,还有辟荔、蛇藤、覆盆子等藤类植物,只能沿着小路往上走,从山坡上山显得十分不易。 突然,胡绥绥指着上方不远处道:“师……大哥,你瞧,那里好多断树。”何凌云循着所指望去,只见绿绿的山上,出现了一片倒伏的树木,以至象草地上的黄泥似的,空了一块。 胡绥绥突然道:“何大哥,我觉得这里气息亦正亦邪,强大得令人恐惧,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砍柴吧。”何凌云笑道:“胡大小姐,这里的山我少说来过百八十遍,哪有什么恐惧之处?你瞧,我还不是一直好好的?” 何凌云见胡绥绥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胸中豪气万丈,大声道:“我就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恐惧之物。”说罢便使用柴刀连连砍断藤蔓,往树林中的空洞处走去。胡绥缓无奈,只得手中紧握青篱竹玉萧,跟在何凌云后面。 好在空洞处不太高,二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便抵达了所见的位置。一块人余高的大石头,呈现在二人面前,周边全是树木折断的痕迹,折痕较新,看样子刚折断不久。 胡绥绥突然睁大眼睛,指着石头上说道:“师……大哥,你快看!”何凌云顺看手指的方向,发现石头上竟然贴着一张符! 胡绥绥颤着声道:“看样子,这是一张‘九天玄女万应符’,据说此符逢邪驱邪、见妖除妖、遇魔降魔。此符虽除恶,却能扶正,或强身健体、或增长智慧、或培植灵丹……竟是无一不能,故称万应符。此符乃九天玄女炼制,当为天下最厉害之符咒。” 何凌云奇道:“你怎知晓的?” 第五回:拜师(4) 胡绥绥俏脸一红,道:“我修炼时,师父告诉我的。不过……” 何凌云望着那张符,问道:“不过怎样?”“不过师父教的符是全张,这张符好象缺了一角,是张残符。”胡绥绥指着符道:“看,符的右下角缺了一块!”胡绥绥话音刚落,只见石头震动了几下,摇了一摇,又恢复了平静。感觉巨石想挣脱符咒的束缚,却无能为力。 何凌云定睛细看,其时阳光从天上照下来,整个石头一片明亮,他发现巨石依稀是个人的模样,有头有手有脚,甚至还有衣服。石人的头部须如钢丝,有寸许长,竟然一丝一缕看得十分清楚。 何凌云道:“这石人被制住,不知是何缘由?”胡绥绥道:“万应符扶正祛邪,此石非妖即魔,我们还是远离的好。”何凌云闻言,当即欲和胡绥绥一同离去。 走未几步,回头再望,发现该石头人的眼睛竟露出哀求的神色,他停下脚步,道:“我虚长这二十几岁,觉得自由是最重要的,如被限定在此山上,那真是愁煞人了。”他转过身,向着石头人,道:“不管你是妖是魔,我也要帮你揭掉符咒,让你重获自由之身!”说罢,不管胡绥绥是否劝阻,便走到石头附近,纵身一跳,轻轻揭去了符咒。 何凌云见手里符咒仍然很新,便将符放到了贴身处存放起来。 未几,只见石头剧烈晃了几晃,“呼”的一声,石头蓦地消失了,何凌云眼睛一花,眼前竟然出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褐色衣服,浓眉大眼,黑黝黝,络腮胡子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生长,十分威武霸气。 男子一现形,立即吼道:“小子,谢谢你救了我!”真是声如洪钟,气如游龙。何凌云拱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该男子道:“老夫石长生,不管怎样,还是记着你的好。” 石长生看见胡绥绥,道:“妙啊!此女大补,正是我需要的。”说毕便身形一晃,如轻烟一般直奔胡绥绥。何凌云见石长生盯着胡绥绥,暗道一声不妙,快步走到胡绥绥身前,挡在石长生前面。 石长生喝道:“小子,你毫无功力,还想救她,你不要命了?”何凌云傲然道:“没办法,是我救了你!你既要杀她,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胡绥绥心神一荡,补充道:“不是陪君子,是陪女子。”石长生又喝道:“臭小子,你是她什么人?”何凌云凄然一笑道:“我是她师父!” 胡绥绥闻言,打蛇随棍上,莺声燕语地叫了一声:“师父!”石长生瞧着胡绥绥的神态,却不似有假,大奇,道:“什么!”石长生不知道胡绥绥要跟何凌云学厨艺这一细节,见胡绥绥的修为明明高出何凌云许多,却称他师父,大感意外。 他转转眼珠,双手一伸,道:“小子,你拿的九天玄女万应符呢?把它还给我吧。”何凌云道:“这符原本就是你的‘身外之物’,竟然还敢说是你的。罢了,反正这符也不是我的,还给你就是。”说毕,伸手到怀里,不料竟然找不到那张符了。 何凌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符不见了!我明明放在怀里的。”石长生见何凌云的神色,见他不象说谎的,但是符如放在怀中,哪里可能会不见呢?于是道:“小子,你莫偷奸耍滑了,把符还回来!”何凌云双手一摊:“不是我的东西,你给我,我都不要!放在我眼前,我都不拿!不信你搜一搜!”石长生怪笑道:“好小子,那我就搜搜看。”话间刚落,人已晃到何凌云面前,伸手便往何凌云前胸摸去。 胡绥绥见状,轻笑几声。石长生停住,问道:“何事发笑?”胡绥绥道:“我听说,这些符都是施行者潜心而画、精心而作、全心而为的,这符就算被你拿到了,你不又被符所制么?”石长生讪讪道:“老夫近来精力损耗过大,修为大打折扣,近期是制不住这符的啦,就先放在你身上,改期我再来取罢了。今天你们救了我,我就不杀这小姑娘了,本想吸收了她的鸿蒙气海的,罢了,这次就先放你们一马。” 何凌云闻言,笑道:“看来阁下还是有情有义之人啊!”胡绥绥撅起小嘴,道:“放我们一马?我们怕你么!”石长生道凛然道:“你以为在这小子我们之间,我就奈何不了你么?”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晃,竟绕过何凌云到了胡绥绥面前。 胡绥绥大惊失色,一招“势如破竹”右手持青篱竹玉萧就往石长生肋下点去,石长生左手格开玉萧,右手便探向胡绥绥下丹田。胡绥绥将功力运至极致,玉萧绽放出绿色光华,全身竟笼罩着一股绿气。原来胡绥绥的修为竟已是炼神期的绿气阶! 她见石长生出手迅猛,娇喝一声,一招“有礼有节”,玉萧便幻作十八根,九守九攻,挡住了周身各个位置。石长生笑道:“小姑娘修为还颇高嘛,不错!”胡绥绥心中大骇,石长生已在她绿光的范围内,竟丝毫不受影响,连说话也语气平稳流畅,当下便凝神应对。 石长生大喝一声,胡绥绥突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迎面而来。何凌云见二人过招,身形变化迅捷无比,眼花缭乱。 大喝一声过后,胡绥绥身上的绿气竟被压制得只有寸许。胡绥绥见石长生右手缩回,左手划了个圈,直切玉萧,便一招“枝叶扶疏”同时袭向石长生命门、下丹田等六大要穴。石长生竟不后退,也不格挡,右手化掌向前击出,后发先至,“啪”一声击中胡绥绥左肩胛。只听胡绥绥一声娇呼,人便往后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然后直直往下坠落。 何凌云往前踏了几步,大呼道:“你这恶贼,我们好心救你,你竟来伤害我们!”石长生道:“你们救了我,我今天不杀这小姑娘,便算好心对你们了。我还送了‘九天玄女万应符’给你,也算报答你了。” 何凌云快步跑向胡绥绥,见其似乎没有受伤,只是一时惊魂未定,粉脸苍白,兀自睁着大眼茫然四顾,便对石长生道:“我呸!这万应符本不是你的,你何来‘送我’一说!你真不要脸!”石长生不语,自忖:“这符的确不是我的,也不能算我报答他。”接着便说道:“好小子,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刚才一掌打你的徒弟,是收了仙灵之力的,故你的徒弟并未受伤。”说毕,从怀内掏出一张纸道:“我也不想卖你的好,这是吕岩的《天龙剑法》,我当时借来看看的,可惜被我撕坏,只余一半,便送给你吧——咱们互不相欠了。” 何凌云最讨厌修仙之物,又是“呸”一声,道:“你这恶贼,我最不喜欢寻道修仙之事,你拿这剑法给我又有何用!”石长生大奇道:“这等稀世珍物,你竟然不要?”何凌云道:“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哪管什么剑法!” 石长生笑道:“读圣贤书?你可知吕岩是进士出身?”何凌云闻言,黯然不语,心道进士的书倒也可以瞧瞧,便向前走到石长生身边,接过了半部天龙剑法。 胡绥绥并未受伤,对何凌云道:“有点饿了,我去捉只野兔来。”说毕,便展开身形,消失在密林里。 何凌云把剑谱展开,见仅有三十余页,便从头看起。不一会道:“看完了,全部记下了。”石长生正在打坐吞吐,见不到一柱烟功夫,何凌云全记住了,奇道:“你确定都记牢了么?” 何凌云脸色一红,道:“我常在秦府中看书,有些书借读的时间短,故自小便养成了速记的习惯。你不信,我便演示给你看看。”说罢,捡起地上的树枝,一招“天道酬勤”便亮了开来。石长生摇摇头道:“这招便不对了!”说罢右手捏个剑诀,以指代剑道:“这招应该剑身朝天,以示尊敬之意。”何凌云笑道:“不对不对,只有剑身朝前,左手成行礼状,勤练武,勤朝拜,才符合天道之意!” 石长生细看何凌云的姿势,心道:“这小子的起手式,表面看起来恭恭敬敬,也蕴含了可守可攻的剑势,却也有一定道理。”于是说道:“你继续演示吧!”何凌云点点头,当下便将自己理解的剑招,从头至尾演示了一遍。 何凌云尝试完毕,石长生见其招数大开大阖,却与自己所学的相去甚远,十招里面倒有七、八招不相同,不由得兴致大起,一招一招与何凌云拆解下来,二人突然觉得,原来简单的剑谱尽有这么多分歧的看法,倒也值得探讨。 石长生是修为高深,何凌云则满腹读书,二人演试时,石长生将平生所学细细道来,何凌云则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二人竟丝毫不觉烦闷。胡绥绥打了两只野兔,见二人不断切磋,也不去打扰他们,便将野兔开膛破肚,烤了起来。 何凌云突然觉得,修习剑法竟也十分有趣,便一招招向石长生讨教。偶尔提出一些有见地的看法,石长生竟也深以为然。但总体还是石长生在讲,何凌云在学。不知不觉竟过了几个时辰。何凌云突然捂肚子道:“哎呀,肚子好饿,我们吃点东西吧。” 石长生点点头,二人便走到了胡绥绥身边坐下,胡长生道:“这里只剩下七十二招剑法,另外三十六招却被我不小心撕掉了——学会七十二招天龙剑法,放眼人世间的修仙界,也无人能敌了。”何凌云撇撇嘴道:“我以为吕祖是靠剑法考中进士的,所以才看看,不料与四书五经毫无关系,学了也无益。”胡绥绥为二人送上一块烤熟的兔肉,笑道:“说不定你学会了剑法,还能考上状元哩!” 三人饱餐了兔肉后,何凌云一拍大腿道:“哎呀,差点忘记还要砍柴哩!”幸好山上被石长生撞断的树枝极多,何凌云便和胡绥绥各捡了一大把捆好,准备背回醉仙楼。石长生道:“小姑娘烤的兔肉还真的不错!老夫好多年未食人间烟火了,今天大快朵颐,日后相见我便爽快点,留你全尸罢。”说毕,身形一晃,人已在十丈开外。 胡绥绥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喃喃说道:“好快的身手……今天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啦!”二人背起木柴,还有几只野兔山鸡,向醉仙楼走去。 第六回:入门(1) 何凌云与胡绥绥一起往山下走去。 胡绥绥突然侧脸望着何凌云,笑道:“师父,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石长生这老妖魔必定会杀死我的。”何凌云摇摇头道:“胡大小姐,我还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我在鹰愁峰上便死于非命了。”胡绥绥道:“师父,什么胡大小姐,我是你的徒弟,你叫我……叫我绥绥便是了。”说罢俏脸一红,娇羞不可名状。 何凌云一脸严肃的样子:“你修为高深莫测,怎么能当我徒弟呢。”胡绥绥小嘴一翘,道:“哼,我不管,我救过你,你救过我,反正我们是‘刎颈之交’了,这在以前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声音虽然绵软,但竟然说的斩钉截铁。复又说道:“再说了,你刚才跟老怪物说过我是你徒弟,怎的可以耍赖呢!”何凌云不再说话,把柴火往肩上提了提,继续往前走。 刚到醉仙楼,还没进门,只见何竣“扑通”一下扑了过来,哭道:“大哥,妹妹她……她死了!”何凌云一下子愣住了,背上的木柴“刷”地掉到了地上,他用力摇晃何峻双肩道:“你说什么?田田她怎么了?” 何峻一边抹泪,一边拉着何凌云的手,走进醉仙楼。胡绥绥忙不迭拾起木柴,和野兔山鸡一道送到厨房里。何凌云见秦简、秦守宗等人都在,着急地问:“田田到底怎么了?” 何峻擦了擦眼泪,道:“今天是梧桐剑派招徒的大好日子,大哥你也知道的,而且只有半天的时间。今天一早,田田就来秦府找我,我们一起去清云山上。在路上走的时候,田田还很高兴对我们说道:‘二哥,我又可以和你、还有秦哥哥一起修炼了,这真是最好不过的事啦’!我们看到妹妹那么开心,也巴不得早点到达梧桐山。”何凌云道:“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照看不了田田呢?” 秦守宗道:“田田妹仔年近二八,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们,她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言下之意即是何田田已经不用他人照看了,话中含有推托的意思。何凌云心头有点不满,道:“和你们在一起出的事,你们终究是难辞其咎的。” 何峻挥手止住欲出口反驳的秦守宗,继续说道:“不料我等到了梧桐山那个分叉路口,发现上山的路却被紫岳派的人挡住了。紫岳派的两个人,一个叫赵钱,一个叫孙李,挡在上山的路上。”何凌云道:“你们要去清云派拜师,为什么紫岳派却要挡住你们上山的路?这岂不是笑话!再说了,紫岳派不是甚少涉足江湖么?怎么会出现在山上?” 天下四大门派,天马剑派、紫岳派、白云剑派、气瞿剑派,单单只有紫岳派无“剑”字,显得有些另类,同时紫岳派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更增添了许多神秘。 秦简咳了一声,道:“何峻说的没错。今天是敝派招徒的日子,紫岳派二大高手也美其名曰要上山拜师。可是从古自今,已入了其他门派的,又岂能随便再拜入梧桐剑派呢?况且紫岳派在江湖上一向名声甚差,我们梧桐剑派又怎么会收他们为徒呢!”何凌云道:“这便与田田有何干系?” 秦简略为尴尬,继续道:“老夫见紫岳派挡住诸位拜师的路,当场便出手教训他们二人了,但老夫见二人比较年轻,故未痛下杀手,岂料二人修为不差,老夫和他们交手十余回合,竟不能取胜。”秦简顿了一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老夫杀得性起,只好使用本门绝学,拟将紫岳派二人杀死。因为阻止本派招徒,已理亏在先,我就算杀死赵钱和孙李,江湖上各门各派也无非议。” 秦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仿佛又回到了打斗现场:“老夫将其二人击伤,正准备分开而杀之,不料……”何凌云着急问道:“不料什么?”秦简难过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秦守宗道:“赵钱和孙李在落败之际,突然使出了紫岳派的‘断魂符’,这符直向我爷爷飞去。虽然事出突然,我爷爷毕竟比他们强太多了,仓促之下使用了一招‘移形换位’,避开了那道符,但是这断魂符却仍一直飞出去,打在……打在田田身上了!赵钱、孙李二人见‘断魂符’没击中爷爷,料无法取胜,便逃之夭夭了。”何凌云大叫一声“妹仔”几乎要晕了过去,幸好胡绥绥放下了柴火和野鸡、野兔后,及时扶住了他。 秦简摇了摇头,道:“其实,中了紫岳派的‘断魂符’未必就无可救药。我们梧桐派灵药颇多,如果赤掌门愿意出手相救的话,何田田仍然有一线生机。我见何姑娘面若白缟,气如游丝,便将她抱起,施展轻功,很快送到我的‘万药堂’医治。” 何凌云似乎看到了一缕希望,便着急而大声问道:“那田田有没有被医好啊?”想了一想,又道:“如果梧桐剑派赤炎掌门愿意出手,何田田应该会没事的。” 秦简点点头,道:“我派炼制的丹药虽然不是江湖上的至宝,但是疗伤的功效还是独步武林的。老夫送何田田到了万药堂,见她口干舌燥,浑身滚烫,便放她给万药堂的张嫂照看。因为老夫还有其它事务,便先行离开了。” 何凌云着急问道:“那田田还在万药堂么?”秦简摇摇头,说道:“我们这次是在修仙台招徒考较的,不料何田田竟然上了修仙台来。” 何峻“啊”了一声,道:“难怪我那时看妹仔也上来了,而且竟然还能行走!”秦简点点头,道:“万药堂的张嫂给何姑娘服了一颗‘梧桐化淤丹’,何姑娘那时候虽然能行走,但是筋脉已断,体力犹如孩提一般了。只是,她仍然要上修仙台。修仙台在我们派的东面的梧桐主峰上,从万药堂上去还要走三千六百五十级台阶,石阶陡峭,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走上去的。” 何凌云听了这许久,没听出何田田有任何危险,着急道:“你们人这么多,田田又跟着你们在一起,又有何意外发生了?” 秦守宗见何凌云双目赤红,如欲滴血,只好接着道:“梧桐剑派这次招徒,竟不似普通门派一般,而是先给拜师者每人一颗‘元气丹’,再由赤掌门传授《盟威经箓》,再根据各人所学、所悟者来验证,决定收徒人选。” 秦简见秦守宗说得十分清楚,但毕竟仍然没有提到何田田,连忙道:“不错!我们赤炎宽厚仁义,‘元气丹’作为见面礼,也算是十分贵重了。只是……只是何姑娘不该再服‘元气丹’的……”说毕连连摇头,又低沉着道:“何姑娘本身中了‘断魂符’,身体已弱不禁风了,张嫂给她服‘梧桐化淤丹’已是错误,一个中了‘断魂符’的人,首要就是保住体内的筋脉,而化淤丹主要作用是活血。若是筋脉受堵,服了化淤丹则筋脉通畅;但若筋脉已断,服下化淤丹却是加速血脉崩溃了。” 何凌云一听,紧张得双手握拳,对何峻道:“你当时怎么不赶紧扶田田下山?”何峻小声嘟囔道:“我当时见妹妹似乎好转了呢……” 秦简打断道:“不错,何姑娘虽然筋脉崩溃,但看起来脸色红润,好象有所恢复,其实似回光返照一般。”何凌云颓然道:“真是天要亡田田啊!” 秦简继续说道:“何姑娘最不该的,是服下元气丹!”何凌云一听,又激动起来,道:“元气丹不是增加她的元气么?”秦简点点头,道:“元气丹给普通人服下,可以增加精气神的流转,但筋脉错断的人服下,会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彻底烧毁筋脉了。犹如崩溃之渠,迎来凶猛的洪水!”何峻脱口说道:“难怪我见妹仔服下元气丹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了!” 何凌云那个气啊,忍不住大声喝问何峻:“田田伤的这样重,你难道不去照顾她么?!”何峻委屈地扁扁嘴,说道:“怎么没有!我看妹仔不断呕血,赶紧跑到她身边,只觉得她身体滚烫,体内的鲜血象要爆出来一般。我想扶她下山去,但是她坚持在修仙台,想看我跟秦兄弟有没有被录用。我用力拉了一下她,不料妹仔竟然心意已决,跟钉在地上一般,我竟没有拉动。我又不敢太大力拉她,怕万一她也使劲,就……就……” 秦简接着道:“那时候我们掌门已经开始诵念《盟威经箓》了,教大家盘腿坐下,并开始打坐。”秦守宗得意地说道:“爷爷,这个《盟威经箓》我竟然已经记得了,今服丹者,以丹田御神,日月感应。人禀阴阳之气,天地之精,三元五运万象必全由心而正,天灵合一,为我所用……”何凌云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大声打断秦守宗的话,问道:“那田田怎么样了?”秦守宗脸一红,说道:“我当时只顾着打坐,没注意看何姑娘。” 何峻嗫嚅道:“妹仔她当时全身发抖,又呕了几次血,不过血量比之前大为减少,她还稍稍对我说道‘哥,我看到你和秦哥哥头上起了白气,修为又精进了’,我当时以为她的伤势有了好转。” 胡绥绥忍不住插话道:“田田是因为之前呕出的血太多,所以这几次呕出来的血才会减少的。”何峻道:“啊!原来如此。” 第六回:入门(2) 秦简接着道:“胡姑娘所言不差。何姑娘后来呕的血太多,竟然晕死过去了。老夫又不敢输真气给她,怕加剧筋脉的伤势,说了一句‘中了断魂符,不死也跟废人无异’,不料这句话竟给何姑娘听到了。何姑娘悠悠转醒,跟我们说道‘既然已成废人,我也不在这里看了,这就下山去’,我赶忙叫张嫂扶何姑娘下山。” 何凌云急道:“既然有张嫂看护,田田也应该无事才对呀!”秦简黯然道:“唉!老夫也不曾想,因为这次是梧桐剑派近十年来的首次收徒,张嫂也想趁此机会提升修为,便指了路,让何姑娘自己……自己下山来。料想何姑娘伤势太重,竟然昏了头脑,走错了方向,走到了‘迷仙崖’去了。”何凌云问道:“迷仙崖?” 秦简点点头,道:“在我们梧桐剑派西首有座鹰愁峰,山顶终年浓雾缭绕,我派与鹰愁峰相邻的地方,是一座悬崖,崖壁如刀削斧砍一般,浓雾终年不散,深不见底,故称迷仙崖,崖下就是鹰愁涧了。我后来听到有人跳崖了,连忙抢到崖边,已不见何姑娘的踪影,只有她的裙摆被树枝刮下一条布带,随风飘舞。”说罢唏嘘不已。 何凌云重重一拍台面,厉声道:“紫岳派,紫岳派,我与你们势不两立!”秦简点点头,说:“何姑娘如果在世,她必定也会被梧桐剑派录取的,实现成为梧桐剑派的女弟子的夙愿。这次我们赤炎掌门大发慈悲,只要去拜师的,都招入门下,总共招了三十余人。” 只听隔壁桌有人说道:“幻象如梦如烟,世人却如痴如傻。”何凌云闻言大吃一惊,抬眼望去,见是一介穷书生,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头戴秀才巾,身穿青色长袍,腰间佩一柄长剑,气宇轩昂,仿佛有股仙气一般,不觉十分心仪,便走上去深深一拜道:“还请先师赐教!”穷书生望了何凌云一眼,叹道:“你真是个百世不遇的修仙奇材,可愿跟我去历练一番啊?”何凌云一看又是谈到修仙,不由得大失所望,道:“在下见您说什么‘幻象’,什么‘如痴如傻’,似有深意,能否指点一二?” 穷书生笑道:“谈何指点!你妹已死,也未必是死;紫岳派下的毒手,也未必是紫岳派;梧桐剑派招徒,也未必真是招徒……世人只看表象罢了。”何凌云道:“前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在下听得一片糊涂,能否明示?” 穷书生道:“我就为你算一卦吧!”说完便从袖里拿出八枚铜钱,往桌上一洒,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上快速卜算。何凌云见其神色凝重,倒不象欺世盗名之人,便在身边静心观看。 未几,穷书生星目一张,道:“好了,你妹未死,过几天便自行回到家中。”何凌云闻言大喜,上前握着穷书生的上臂道:“真的么?那实在太好了!”又想到妹妹如果是跳崖自尽,断无生存可言,难道妹妹是趁众人不备,早已下山了?思毕便问道:“前辈,能不能告知在下,我妹妹何田田去了哪里,人在何处?” 穷书生点点头,右手把八枚铜钱收起来,又撒在八仙桌上,左手拇指照旧飞快卜算。何凌云双手下垂,静下心来等候。不料穷书生脸色忽阴忽晴,一时点点头,一时又摇摇头,竟没算出来。 少顷,穷书生张开眼睛,何凌云大喜道:“算出来了?”穷书生一脸凝重,摇了摇头,又掏出八枚铜钱,再把原来的八枚铜钱拢起来,一十六枚铜钱一起撒到桌上。不料情况依旧,仍然无法卜算。 穷书生已经没有了先前斯文的模样,竟有点急了,铜钱越掏越多,何凌云数了一下,竟摆放了八八六十四枚铜钱。 穷书生左手又算了一阵,仍然没法确定,不禁摇头道:“奇怪!奇怪!”何凌云不敢打断对方的思路,也不敢问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只见穷书生又往怀里掏,这次却没有掏出任何物件来,他颓然道:“铜钱竟然用完了!我实在卜算不出你妹妹现在何处!真是奇怪!” 秦简等人本来就对穷书生装神弄鬼很不屑,见他又说梧桐剑派什么“招徒也不是招徒”,心下老大不快。见到他自认算不出来,秦守宗“嘿嘿”一笑,对众人道:“这样的算卦我也会。”说完半闭双眼,左手放在胸前,左手拇指不停在其作四指上移动,然后睁开眼睛道:“算不出来!”刘智等人“哄”一下笑出声来。 不料穷书生竟也不恼怒,他对着何凌云道:“小兄弟,天下能人很多,山山有龙度,处处有贤人,我虽然算不出你妹妹现在何处,未必别人也算不出来。”何凌云大喜道:“还有谁知道呢?” 穷书生右手一指道:“呶,就是他俩!”何凌云顺着穷书生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在醉仙楼东边角落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三十岁左右,男的穿着大红衣服,女的却穿着一身翠色衣服。穷书生道:“他俩便是知晓天下事的‘火木夫妻’火齐、木难。” 只听醉仙楼里有几个人“啊”的一声,感觉是十分震惊的样子。原来,火木夫妻二人不但能知天下事,还能提前告知世人即将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竟然毫发无差,故在江湖上名声十分响亮。 秦简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拱手道:“二位贤伉俪名声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识荆,实是三生有幸!”不料火齐竟未起身回礼,也没有答话,只是向着秦简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秦简再次拱手道:“老夫是梧桐剑派的,现为本派长老,请二位贤伉俪适时到敝派喝杯清茶,以尽地主之宜。”火木夫妻二人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何凌云见状,心道:“莫不成火齐、木难二人竟是哑吧?”他还是走上前拱手道:“未知二位,可否告知舍妹现在何处?”二人见何凌云拱手行礼,忙起身还礼道:“何兄弟,我二位也实在不知令妹今在何处,但想来不久必将回家,安然无恙。”何凌云见说,再施一礼道:“有劳二位了!”火木夫妻二人又回了一礼,便坐下后继续吃菜。 秦简见火齐、木难二人对何凌云彬彬有礼,对自己却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中老大不高兴,但忌惮对方在江湖上的名气和修为,便不再搭理,转身径自走到穷书生面前,问道:“阁下既然懂得卜算,能否明示,为何梧桐剑派招徒不能真算招徒?” 穷书生站起来,一边往醉仙楼门外走,一边道:“梧桐剑派,离灭派不远了!”既似回答秦简之言,又似自言自语。 江湖门派最忌“灭派”二字,犹如普通人家最怕“灭族”、“灭门”一样。秦简本来就一肚子火,听闻“灭派”二字怒不可遏,“嗨”一声,右手成掌,一招“排山倒海”便击向穷书生后背。众人只觉真气四溢,掌风刮得秦守宗等人的脸生疼,刘智咋舌道:“这样的掌力,便是猛虎也当场毙命了!”何凌云脱口叫道:“危险!” 只见穷书生浑似不觉,走到门口向左拐,堪堪避过秦简的掌风,一袭青衣在掌风的带动下,衣袂飘飘,竟增添了三分仙气。 秦简见一招不中,心中怒气愈炽,当下催动真气,一招“白云出岫”人已飘到醉仙楼门口,众人只见眼前一花,秦简又到了门外。 “好!”醉仙楼内有几个人都喝起彩来。秦守宗第一次见爷爷展露真功夫,叹道:“这么俊的功夫,我等便是学上三、五十年,恐怕也难企及了!” 第六回:入门(3) 众人一起涌到了醉仙楼外,连宋如玉也跑到外面看热闹。何凌云找来找去,没见到胡绥绥,也跟众人到了门外。 众人只见秦简一个“旱地拔葱”,人竟飞到了醉仙楼的屋檐上。醉仙楼共高三层,是三山村最高的楼房了,不料秦简轻轻一纵,竟到了最高处。“好呀!”众人均又鼓起掌来,何凌云也不由跟着众人叫好,心道:“看来修仙也是有好处的,人如飞鸟,随心所欲。” 只听秦简大喝一声,人犹如离弦之箭向西飞去,转眼便到了十丈之外。秦简搜了一会,又返回来,说道:“这厮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大骇。 刘智摇摇头道:“爷爷您的修为高深莫测,对方年纪轻轻,能有多大能耐?十有八九是他出了酒楼,然后躲藏起来,爷爷您便搜他不到了。等今晚大家散去,他再缓缓出来,便可逃过我等的搜寻了。” 秦简虽然知道穷书生已经离开,但实在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快的身手,只得道:“刘智说的有理,我们还是继续用餐吧。”何凌云随众人进到酒楼里,见胡绥绥端着一盘焗山鸡从厨房里出来,递到面前道:“师父,我刚焗了一只山鸡,请你品鉴品鉴。” 何凌云一直牵挂着何田田的安危,漫不经心道:“放着吧。”胡绥绥道:“师父,您也不用担心,刚才那人说田田妹仔没事,她就一定没事的!”秦守宗也附和道:“是啊,何姑娘吉人自有天助,何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何凌云只好装作没事一秀, ,坐下来品尝胡绥绥的焗山鸡。只见胡绥绥端上来的山鸡焗的焦黄焦黄的,鸡皮还透着红色,黄里带红,颜色甚是诱人。 何凌云扯下了根鸡腿,闻到鸡肉竟然还带着果肉的香气,不由奇道:“你的焗山鸡闻着十分香甜,用了何物呀?”胡绥绥见问,得意地说道:“师父,我们今天采回了大量的荔枝木,我是用荔枝木来烧的火,另外还加入百香果等水果一起焗,把果汁涂在山鸡上,鸡肉便愈加美味多汁了。”何凌云咬了一口,觉得满口香甜,不由竖起大拇指道:“美味,美味……”嘴里塞满了山鸡肉,一时竟叽叽咕咕说不清楚话了。 秦守宗无心理会何凌云与胡绥绥的厨艺切磋,对刘智等人道:“各位,咱们虽然今天拜入了梧桐剑派,但因为入派晚,大家可要勤学苦练才是,免得给各位师兄师姐看扁了。”何峻欣然道:“正该如此!我们有空就多加练习才是!” 何凌云却对修仙最无好感,吃了焗山鸡后把嘴一抹,对胡绥绥道:“走了!”宋如玉闻言,赶忙问道:“何兄弟欲往何处?”何凌云道:“我妹仔田田下落未明,我实在担心得紧。不过老板娘请放心,今晚我还是把菜做好,明天就要上山找妹仔去了。” 秦守宗原本正在高谈阔论,听见“上山”二字,大吃一惊,问胡绥绥道:“上山这不是自寻死路!胡大小姐,你也要跟他一起去么?”胡绥绥笑道:“正是,我师父要去,我只能舍命相陪了!”秦守宗吐了吐舌头,道:“你疯了!他是去找亲妹妹的,何田田是你什么人?不要枉自丢了性命啊!”胡绥绥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山去?”秦守宗双手乱摆,道:“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了!” 何凌云本来自己一人上山是有点害怕的,虽然他一直上山打山鸡野兔,但一来没爬那么高的山,二来这山危险的话,可以去别的山,但自从目睹了鹰愁峰浓雾残杀后,他对大山可是心存畏惧的。听到胡绥绥愿意一起上山,何凌云心里觉得踏实不少,当下撸起袖子,大步向厨房走去。胡绥绥在后面一路小跑,道:“师父,我来帮忙了!” 有了胡绥绥的帮忙,何凌云做起菜来得心应手,菜不用自己洗了,锅也不用自己涮了,甚至剥蒜切葱的事都由胡绥绥包了。何凌云跟“大厨”一样,只需把菜在锅里炒几下便成了,乐得轻松。而胡绥绥也在边上一路小跑,忙得不亦乐乎,看样子还挺开心的。 眼看酉时过半,何凌云道:“菜全部炒完了,我就要给娘送饭了。”胡绥绥也笑道:“我说每天要一只烧鸡的,今天就吃焗山鸡好了!”说罢老实不客气地提了一只香气的焗山鸡走出了醉仙楼。 何凌云奇道:“胡大小姐,你要去哪里?”胡绥绥俏眼望天,随手一指道:“你家!”何凌云道:“这……这不太合适吧!”胡绥绥道:“田田姐还没回来,我就去睡她的床铺,我觉得正合适。”二人这边聊得起劲,秦守宗与何峻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二人推搡来推搡去的,只听何峻道:“大哥,我今晚也回家睡!” 何家小院,胡绥绥洗漱完毕,早早就躲到了何田田的闺房里,何凌云则继续挑灯夜读。 蓦地里,胡绥绥听到何凌云与何峻似乎在聊什么,越聊越大声,她不由得屏心细听起来。只听何凌云道:“……田田呢?”不知道何峻说了句什么话,何凌云又道:“……与我无关……我只想读书……”然后不知道何峻说了什么,何凌云道:“我不稀罕……钱有什么用……”何峻大声说道:“你让他走啊!”何凌云又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说些什么。何峻复道:“我不能够。”何凌云又道:“你不能够,难道我说了便能够?……”胡绥绥心道:“兄弟二人又为田田姐争吵了,难道师父竟要劝何峻一起上山不成?”见二人争吵不休,她又听不甚清晰,一会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何凌云便早早起床,胡绥绥早已在院子里恭候了,他提了砍柴刀道:“我还是一个人上山吧。”胡绥绥奇道:“师父,那我去哪里?何凌云顿了一顿道:“你还是去秦府吧……你修为卓着,他们都想跟你学习呢?”胡绥绥道:“他们是谁?秦守宗他们吗?他们已经拜入梧桐剑派,跟我学甚么!”何凌云道:“你也可以教他们啊!”胡绥绥撇撇嘴道:“师父,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何凌云叹道:“唉,我功未成业未就,是一个穷小子,眼下上山危机四伏,你又何苦跟着我呢?”胡绥绥眼眶一红,说道:“师父,那天晚上是你帮我夺回了青篱竹玉萧,也是你的焗山鸡让我品尝到世间难得的美味,你……你……” 何凌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上山吧!”胡绥绥擦了擦眼睛,瞬间笑容满面道:“遵命!”二人转身出了院子。何峻从房间里出来,摇了摇头,也转身出了院子,往秦府方向走去。 何凌云二人转过醉仙楼,在梧桐剑派前方走向西面的小路,很快便到达鹰愁峰山下的小山坡。何凌云抬头望望鹰愁峰顶,依旧浓雾缭绕,只得咬咬牙,再往山上走。 胡绥绥见山路静谧,反而有些兴奋,她突然站定,望着何凌云道:“师父,是何峻何二哥劝说你,让我去秦府的么?”何凌云心头一滞,不知道怎样回答,不作可否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胡绥绥小声道:“师父,那秦守宗虽然仗义疏财,可是在我眼里,他连为你提鞋也不配……”何凌云摆摆手,道:“我跟秦兄弟有什么好比的……走吧! 此次只有二人上山,除了对方的脚步声,便是鸟啼虫呜声,微风吹过,各种野花清香摇曳,倒也多姿多彩。胡绥绥兴奋得跟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一会道:“师父你看,那小鸟的尾巴多长呀,跟风筝似的”,一会又道:“师父师父,有只小白兔,刷一下就钻进洞里了”,过会又拍手道:“师父快看哪,那里有人打架……” 何凌云大吃一惊,顺着胡绥绥的玉手指向望去,果然见三条人影在山林里穿梭,隐约传来打斗声。何凌云道:“难道是上次的恶魔又出来了?我们上去看看!”话音刚落,胡绥绥已窜了出去。二人走不多时,发现在一处山坡平缓处,袁方拙正和火齐、木难夫妻二人苦战。山坡虽平缓,东面却是悬崖峭壁,看起来十分凶险。三人对战正酣,对何凌云与胡绥绥的到来毫不在意。 只听袁方拙骂道:“你们这对妖侣,说什么我弟弟就在此山上,我找了好几个月,都没见到他,真是胡说八道!”说话间又攻出了八九招,十字金刚盾嗡嗡作响,围绕着火木夫妻二人乱飞。何凌云闻言,心道:“莫非这二人也骗了我,妹妹何田田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六回:入门(4) 木难格格娇笑道:“小兄弟,你说我们骗了你,难道我们之前说的消息全不对么?”言毕用剑挡住十字金刚盾的攻击,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袁方拙默然不作声。何凌云看双方神情,暗道:“火木夫妻二人肯定说了一些预言或消息准确无误,袁方拙才无言以对。” 火齐道:“我们之前说过,此山将有仙人现身,现此山仙气缭绕,没说错吧!我们又说过,梧桐剑派将开门收徒,传授天龙剑法,这也没错吧?”袁方拙左手成剑诀,右手成掌将十字金刚盾收于胸前,道:“二位所言十分精准,与我家祖传的占卜测算相差无几,二位可否再次告知,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木难看看何凌云和胡绥绥,格格笑道:“今年腊八前,传说中的‘无字天书’将在上东京的悬空寺出现,得到者可修得神仙之体,渡劫飞仙,与日月同寿。” 袁方拙闻言道:“二位妖言惑众,着实可恶!”火齐冷冷问道:“我们只是好心告知各位,何来妖言之说?阁下若是不信,不去悬空寺便是。”袁方拙轻笑一声,说道:“哼,如果真有无字天书出现,你们为何不据为己有?还将此事公诸于世作甚!”话音刚落,只见袁方拙左手捏的剑诀由竖转平,左手食指、中指不再指向上方,而是平平指向右方,十字金刚盾竟也由竖立转为平着飞,嗡嗡之声更加响亮。火齐木难夫妇神色凝重,并肩而立,火齐左手执剑、木难右手执剑,盯着袁方拙。 只见袁方拙轻喝一声,右手为掌轻轻竖劈,再横向向前挥去,十字金刚盾竟然一分为二,急速向火齐木难二人腰间飞去。火齐木难二人大惊,只好分开向两边躲避。袁方拙一声冷笑,右手再轻轻竖劈两下,十字金刚盾竟变成了四个,又变成了八个,四个围着火齐,另外四个围着木难上下飞舞。 火齐木难夫妇修为虽然深厚,但二人的“凤凰千翔”剑法主要在于合用,二人同时使出,火齐尽使攻数,木难尽使守数,则可与天下顶尖高手抗衡,但是二人分开的话,则剑法大打折扣。袁方拙先将其夫妇二人分开,再将十字金刚盾化为八个分头进击,明显就是对其二人下杀招了。 一时间只见八面盾上下飞舞,或击或切,嗡嗡之声响彻山谷。何凌云大骇道:“当天晚上他若全力施为,黄大通便挡不了一招了。”只见木齐木难二人或闪或跳,闪腾挪跃忙个不亦乐乎,不停用剑拔开或抵挡分身的盾牌,一时间叮叮当当之声响个不绝。 何凌云望望胡绥绥,见胡绥绥也正好望着他,二人不由摇了摇头,暗道:“如此打法,火齐木难二人难免体力不支,时间长了便会落败。”二人酣战约一柱香时间,火齐木难二人始终无法走到一起,木难一直使用守数,还勉强能支撑,火齐一直使用攻数,时不时漏出破绽,十分狼狈。 虽然木难慢慢向火齐移动,但很快火齐又会被飞盾逼得远离木难,二人始终无法双剑合璧。 突然间,只见火齐刚飞身避过一面盾牌后,前面两面盾牌突分中、下二路切向他的腰与脚踝,而身后竟还有一面盾牌切向他的颈部。他叮叮两声拔开盾牌,闻得脑后风响,已不及出手,一时间无招可使,眼看就要命绝当场。 何凌云旁观者清,见一面飞盾袭向火齐,大叫一声:“哎呀,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绿光一闪,“铛”一声响,胡绥绥的青篱竹玉萧竟飞到火齐脑后,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袁方拙愣了一下,收了十字金刚盾,怒道:“你们是妖侣的帮手么?”何凌云双手乱舞:“不不不……不……我们不……”胡绥绥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小声道:“师父,我见火木夫妻陷入险境,不觉十分担忧,而你又大喊一声,我就……我就……”何凌云点点头道:“我们还是找何田田吧,互不相帮。” 袁方拙不再说话,又向火木二人攻了过去。火齐木难逃过大难,二人趁此机会纵身站在了一起,木难站在火齐的身前。 只见袁方拙右掌挥出,十字金刚盾再次化为两个飞向二人。火木夫妻二人轻啸一声,只见寒光一片,原来木难的防守一直滴水不漏,夫妻二人联手使用“凤凰千翔”已不下千次,二人行走跳跃,便如一人,火齐站在木难的剑圈内,竟安然无恙。 此番交手竟又不同,虽然叮叮之声仍然密集得如一声长长的声音,但是火木夫妇二人竟慢慢向袁方拙走去。袁方拙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同时左右手更加飞快的翻转。 火木夫妻在剑网中向袁方拙靠近,只听“嗤”的一声,火齐竟在细密的剑网中向袁方拙刺了一剑,又迅速缩了回去。袁方拙大惊,便往后退了一步,躲过火齐的攻击。火木夫妻又向前走了两小步,只听“嗤嗤”两声,火齐竟向袁方拙连刺两剑,袁方拙又向后退了两步。 何凌云与胡绥绥离开不远,见局势发生了转变,不由得“咦”了一声,站在当下看双方相斗。胡绥绥小声道:“师父,此番局势,恐怕袁兄弟要糟糕了。”何凌云闻言,小声道:“袁兄弟宅心仁厚,当初便没对黄大通下杀手,你……”他极为靠近胡绥绥,见她青丝如云,又闻得香气沁怀,竟说不下去了。胡绥绥哪知道何凌云的心思,以为他怕被火木夫妻听到,便小声“嗯”了一声。 只见火齐“嗤嗤”剑响,连续刺向袁方拙,袁方拙无奈,收了十字金刚盾在身前,采取了守势。木难见袁方拙攻势已减,也收了剑网,不时向袁方拙刺去,十字金刚盾竖了起来,上下飞舞,铮铮铮挡住了火齐木难二人的攻势。 木难的攻势全取灵动,力量不大,加上担心袁方拙反击,是故九守一攻,火齐则不一样,他不用担心防守的问题,全力施为。只见火齐大喝一声,运起鸿蒙元气,刺向袁方拙。袁方拙右手一挡,一面飞盾便挡在胸前,顶住火齐的剑尖。不料火齐使用的剑为钨铁打造,剑身十分坚硬,加上他功力深厚,剑尖被顶住,仍然运力向前刺出,“呼”一声,袁方拙连人带盾便往后退了一步。 火齐竟不再变招,只是依靠自身的修为,连续刺向袁方拙。俗话说“一力降百会”,火木夫妻二人修为浓厚,火齐每刺出一剑,十字金刚盾必飞到袁方拙跟前抵挡,他便发力逼得袁方拙后退了一步。 火齐刷刷刷刺出二十余剑,袁方拙退得二十几步,身后竟已是悬崖。袁方拙刚想往左移动,木难的剑便封住了他的左脚,袁方拙想往右移动,木难的剑便如影随形刺向他的右脚。袁方拙上下受到攻击,搞得手忙脚乱,心神不由得烦乱起来。 火齐见袁方拙眼神慌乱,气势大涨,只听他长啸一声,又手持剑刺向袁方拙的小腹,只听“铛”一声巨响,十字金刚盾挡住火齐致命一击,却将袁方拙整个人带得直直飞了出去。 袁方拙只觉脚下茫茫一片,双手在空中乱抓。何凌云见袁方拙被击飞,着急着喊道:“快救他!”快字刚出口,胡绥绥轻舒玉臂,青篱竹玉萧已经飞向袁方拙脚下。 袁方拙突然感到脚底踩到什么,整个人竟在空中停住了,他下意识屈腿轻纵,竟从火木夫妻二人头上跃过,稳稳落在了火木夫妻身后的地面上。袁方拙擦擦头上的冷汗,向何凌云二人拱了拱手,便收了十字金刚盾匆匆下山而去。 火木夫妻见胡绥绥插手,倒也不以为意,木难拱手道:“感谢姑娘出手,救了我家相公一命。”胡绥绥回礼道:“我们找人心切,误打误撞,不到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火齐问道:“二位还是来找何家小姐么?”何凌云忙不迭点头道:“正是!”火齐道:“其实二位不必如此毫无目地去寻找,只需去何小姐跳崖的地方寻找便足够了。那个方位是一个门。”何凌云奇道:“那里有门?”火齐道:“不错,那里是个死门。不过嘛……生死相依,生死与共,死门……也是生门。” 何凌云听得一头雾水,对火木夫妻拱手道:“多谢贤伉俪提醒,我就去妹妹跳崖的地方看看。”说罢,便与胡绥绥急急下山而去。 第七回:苦练(1) 二人闷闷不乐回到醉仙楼,看到宋如玉在门口站着,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宋如玉见二人回来,说道:“奇怪,这几天生意可忒差了,再这样下去,可应了胡三瓜这厮的话——我的醉仙楼都要关张了。”声音绵软,既象是说给何凌云二人听,又象是自言自语。 何凌云和胡绥绥走进醉仙楼,发现食客全无,茶博士也闲得无事,自己倒茶给自己喝。二人进到厨房,烧水磨刀,准备做焗山鸡和兔肉煲,这两道菜一直在醉仙楼大卖的。 不一会,胡绥绥把野兔和山鸡都杀好,对何凌云道:“师父,这野兔和山鸡竟然都无外伤,甚至每条血管都完好呢。”何凌云道:“你都看仔细了?”胡绥绥点点头:“我把野兔毛和山鸡羽毛都褪下,看了它们的表皮,竟然光洁无伤口,也没有淤血。我再把它们的内脏看了一遍,均完好无损。”何凌云点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充满了各种疑惑。 这时候宋如玉走进了厨房,见二人宰兔杀鸡的,提高了声音说道:“唉哟,这个时候就不要做菜了,没客人来吃。对了,秦守宗他们在家里修练,何兄弟,你去家里帮忙吧。” 何凌云道:“老板娘,您是不是,不想收留我啦?”宋如玉摆摆手,道:“不是不是。秦守宗他们有十几人呢,一直吃住在家里,家里做饭的人手不够,天天忙得团团转……何兄弟,你去家里帮忙,每个月月钱照样给你。” 何凌云还在犹豫,宋如玉又道:“这样吧,我家的书房你也可以随意出入,书可以随意看。”何凌云大喜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现在就过去。”胡绥绥望望宋如玉:“我师父过去的话,那我也去!”宋如玉点头笑道:“去吧去吧,不要跟丢了哈!对了,你们把这些野兔山鸡也带去,做几道好菜让他们尝尝。” 何凌云二人提了野兔山鸡便往秦家走去。秦家离醉仙楼不远,就在醉仙楼北面,依山而建。 二人出门往左走,沿着乡道走一会,就有条青石板路南北铺设,二人复往北走,过不多时接近山脚,远远看到一堵白墙,白墙上还有木制的栅栏。二人走近,看到秦家背靠梧桐山,门前有条小沟,水缓缓流动,沟水清澈,游鱼历历可数。秦家的墙十分高,墙的下半部分用大块的麻石垒起,上半部则是青砖墙刷成了白色,墙上木制栅栏左右斜插,成网状,从外面可看到青砖碧瓦,还有高大的柳树,显得豪气又不失文雅。 二人走到大门外,门外麻石条铺成的小桥可同时容纳2辆马车并排通过,黑漆大门上高悬三个金漆大字“悟仙庄”。 胡绥绥到大门外站着,不由叹道:“好阔气啊!”何凌云点点头道:“你要是嫁到秦家,当了少奶奶,便一生一世也不用愁了,有使不完的钱,有人侍奉,还有吃不完的各种美食佳肴……”何凌云还没说完,胡绥绥便道:“我说师父,你几时变得如此势利了?”何凌云讪讪道:“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胡绥绥小嘴一撅:“哼!除非师父你不要我了,不不不,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还是跟着你,天天上山捉野兔山鸡,岂不胜于呆在这白墙之内千倍?” 何凌云不再答话,走上前握住门环扣了几下。不一会门打开了,家丁秦福见是何凌云,便道:“何家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家少爷一直在盼望二位的到来呢。”说罢还上下打量了胡绥绥。 何凌云问道:“秦家兄弟现在在哪呢?”秦福道:“我家少爷与师兄弟们正在后面练武,我带二位前去。”说毕便在前面带路。虽然何凌云来当厨师,但毕竟是秦守宗的朋友,秦福还是十分客气的。 何凌云等三人进了大门,便是天井,天井里挖着一口防火井,因怕有人误掉井内,防火井的围栏边种了各种花草,过了天井,便是会客厅。三人穿过会客厅,又是一个小院子,小院东西两侧有走廊和房子,供秦家的仆人与客人居住,院子里也是种了各种花草,还有假山,十分雅丽。小院子西面的走廊通向后院,东面则有一扇门,通向主人住的房子及私密的会客厅、书房等地方。三人便从西面走廊通过,走向后院。 何凌云吐吐舌头,心道:“不料秦家竟如此阔气,那秦守宗在外还是算很低调了,从未炫富。” 西边是条长走廊,直接绕过主人居住的房子,三人走到尽头,便看到一个圆门,进入圆门,豁然开朗。原来三人已经走到了梧桐山脚下,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宽阔的平地,竟有十丈见方,背面是陡峭的山坡,连着梧桐山峰。 平地上,秦守宗和师兄弟们十余人正在练功,有的练习剑法,有的练习步法,有的打坐修练内功,还有的双人对练,呼呼喝喝好不热闹。见到何凌云,秦守宗十分高兴,道:“上午我还去跟娘说,让何大哥你过来这边帮忙呢。这么多人练功,汗水流了不少,吃的却不好,所以还是麻烦兄台来帮忙了。哦对了,书房在我家东边的院子里,何大哥有空就去看看书吧。” 何峻也走了上来,道:“大哥,你来就太好了!以后吃住就在秦家吧,放心,管饱!”何凌云道:“你这么说,跟自己家里一样!”秦守宗点点头道:“对,就跟自己家里一样!我已经给二位安排了房间啦,就住在我们的主院子里,何大哥你和何峻兄弟住一间,胡大小姐你自己住一间。”说罢对秦福道:“请你带二位到房间看看,顺便也带何大哥去书房看看。” 秦福右手向后一摆,道:“二位请!”何凌云刚转过身,秦守宗便和何峻又开始练习了。何凌云跟在秦福后面,往东边的门走去。 何凌云问道:“秦兄弟一直都这么用功吗?”秦福点点头道:“我家少爷自坐拜入梧桐剑派后,勤练不辍,他一直想成为一名武林高手呢。”何凌云奇道:“武林高手?秦兄弟不修仙么?” 秦福摇摇头,道:“我家少爷说,修仙成与不成,要看机缘,但成为武林高手却在人为。”何凌云伸出大拇指道:“秦兄弟人中龙凤,见解果然独到。” 胡绥绥突然问道:“咦,怎么不见秦简爷爷?”秦福道:“我家老爷被派往上东京了,据说有大的事情发生。” 胡绥绥脱口说道:“难道是为了‘无字天书’一事?”秦福点点头道:“约莫是此事,据说江湖上都已知晓了。”胡绥绥转头对何凌云道:“师父,要不我们也去上东京瞧瞧热闹如何?”何凌云道:“胡大小姐,我对此事毫无兴趣,你若想瞧,可以自己去的。”胡绥绥见讨了个没趣,吐吐舌头:“书呆子!” 秦福带二人来到西边的二层小楼,指着一楼的房间道:“何兄弟,你住这个房间。”然后带着二人到了东边的小楼,道:“胡小姐,你住这边楼上。这边是女眷住的地方。”胡绥绥道:“这里还住了什么人?”秦福指了指一楼道:“清云派新招了二个女徒弟,其实你们也认识,就是村子里黄铁匠的女儿,还有李佃户的女儿。她们俩住一楼,所以你就住楼上了。”三人走上二楼,打开房门,发现房子竟十分大,红木做成的床雕刻精致,床单薄被均是崭新的,床上摆放着二套新的丝绸衣服,入门的八仙桌上还放着一盘水果,香气四溢。 胡绥绥看了频频点头,仿佛十分满意一般。她突然抬头问道:“书房在哪儿?”秦福道:“二位请随我来,书房在院子的北面,也就是紧挨后院的这一排房间。”何凌云喜道:“书房是一排房间么?”秦福道:“我家老爷素喜读书,将背面一排房子全部做成书房,何兄弟喜欢看书,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话间三人到了书房门口,只见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修仙走尽千里路,悟道读遍万卷书。书房上挂三个大字:求真斋。何凌云道:“此联言语虽非大雅,却显示了主人执着修仙的决心。”秦福竖起大拇指道:“何兄弟所言不差,这对联是少爷的父亲所作,后为追求仙道,便离家出走了,至今近二十年矣!” 书房门是虚掩的,三人推门进去,只闻一股书香扑面而来,书架比人略高,整个房间放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在书房入门,有书桌和椅子,书桌上放了松油灯,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何凌云大喜道:“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呢!真是读书写字的宝地啊!”秦福道:“何兄弟,这书房东面还有个小房间,读书困了可以休息。”何凌云喜道:“这么好的地方,我就住在这里算了!”秦福摇摇头道:“书房休息的地方比较简朴,怕委屈了何兄弟!”胡绥绥捂嘴笑道:“他呀,有书看就不算委屈了!”何凌云道:“秦伯伯,我就不在这里住了,那个房间给其他人居住吧,我每晚还要给娘送饭呢,累了就在书房休息一下便是。” 第七回:苦练(2) 当天晚上,何凌云就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概在酉时,就给娘打饭送去了,当然还给胡绥绥焗了一只山鸡。何凌云要回家时,胡绥绥说什么也要一起回去,但何凌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对胡绥绥说道:“胡大涉小姐,我看你就在秦府住下吧,要是住得不舒服,过几天再到我家住便是。”胡绥绥见何凌云态度坚决,只好委屈地点点头,并把何凌云送出了秦家大门。 胡绥绥回到房间时,在客厅后面的院子里遇到了黄大通,黄大通跟胡三瓜一战被打断了右小腿,现脚还没有好利索呢,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在秦家乱逛。 胡绥绥见到黄大通,对他抿嘴一笑,便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黄大通见到美人突然出现,恨得牙根痒痒的,心道:“真是天助我也,今天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一般情况下,晚饭后休息半刻钟,秦守宗他们又要开始练习了。黄大通一拐一拐的找到了秦守宗,见秦守宗等人还在吃饭,便对着秦守宗招了招手。秦守宗不解,出来问道:“黄大哥,有什么事?” 黄大通道:“我见到那个胡绥绥也住在你家?”秦守宗点点头道:“是的,今天刚来。”黄大通伸手搭住秦守宗的肩膀道:“秦兄弟,我的右脚便因此女而断,你要给我机会出口恶气啊!”秦守宗摇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此女子武艺高强,修为极高,恐怕黄大哥你不是她的对手。” 黄大通奇道:“胡绥绥还会武功?”于是秦守宗便将大家一起上鹰愁峰,如何受到恶魔攻击,以及胡绥绥如何相救简单说了一下。黄大通听毕,说道:“此女明明修为极高,却骗我上当,以致我在众人面前出丑,还断了腿,更加可恶!” 秦守宗握住黄大通的手,道:“黄大哥,那你想我怎样帮你?”黄大通道:“秦兄弟,我正好有一瓶‘迷魂散魄液’,说不得,正好在她身上使使。”秦守宗失声叫道:“迷魂散魄液!那可是江湖上……祸害……对付良家妇女的……”黄大通道:“秦兄弟小声些,迷魂散魄液无色无味,谅胡绥绥有天大本事,还不是任你我摆布?”秦守宗结结巴巴说道:“黄……黄大……哥,此事要……要从长……计议才是。” 何峻等众人吃完了晚饭,陆续从饭厅走了出来。秦守宗便不再和黄大通说话,和众人去到后院休息。众人练武练到快交子时了,才回到房间。因为练武要保障伙食和饮水,不一会,秦福便端了水给大家喝。 胡绥绥睡到半夜,被众人的谈话声给吵醒了,觉得口干舌燥,便走到二楼栏杆旁道:“秦大伯,麻烦帮我倒杯茶,晾凉了我便下来取。”秦福答应了一声,便返回厨房拿杯子去了。 黄大通见胡绥绥睡眼惺忪,姿态慵懒,声似莺啼,整个人骨头都酥了,便一拐一拐去到秦守宗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快步走进了厨房。秦守宗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快步走进厨房去。接着秦福便出来了,厨房门被关上。不一会,只听黄大通叫道:“胡大小姐,你的茶水已晾一会了,现在喝刚刚好。” 胡绥绥闻言,便从阁楼下到厨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众人还在院子里聊天,胡绥绥便左手扶腰,右手食指、中指按着右侧太阳穴,摇摇晃晃走上阁楼。 秦守宗道:“夜已深,大家还是早点睡吧。”何峻,林敏、林捷等人口中称是,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黄大通叫住黄铁匠和李佃户的女儿道:“黄师姐、李师姐,今晚楼上可能有老鼠,二位听到响声可不要出来哟!”二位女子虽然习武,却仍害怕老鼠,惊叫一声道:“有老鼠,还望你们把老鼠抓住才好,我们一定关紧门窗。”说罢便去到东边的楼里,关紧了门窗。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秦守宗和黄大通二人。二人静静相对,各怀心思,一边喝水一边左顾右盼,显得又紧张又心神不宁。黄大通拔脚便要向东边的阁楼,秦守宗伸手按住,呶呶嘴指指天上,并摇了摇头。黄大通复坐下,耐心等候。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估摸大家均睡着了,西侧楼还隐约传出了呼噜声。 黄大通站了起来,又要走向胡绥绥的房间,秦守宗还是伸出手将他按住。黄大通急了,小声说道:“兄弟,现在都丑时了,再不动手便晚了。”秦守宗小声说道:“黄大哥,我觉得咱们这么做,很不厚道。”黄大通稍稍提高音量道:“不厚道?她害我右脚骨折便厚道了?”黄大通又道:“秦兄弟,你这样婆婆妈妈,会坏我的事的。” 二人正争执不下,刘智悄悄从西侧楼走了过来,笑道:“二人在打胡小姐的主意罢!”秦守宗微一沉吟,便向刘智说了二人所做之事。刘智道:“如此说来,胡小姐是喝了迷魂散魄液了?”黄大通点点头道:“正是,我亲眼所见。” 刘智抚手低声道:“妙啊!”秦、黄二人不解,齐望着刘智。刘智道:“秦兄弟,你不是暗地里迷恋胡小姐么?今晚你便将生米做在熟饭……”黄大通站起来,拱手道:“秦兄弟,失礼了,我不知道是尊夫人。”秦守宗道:“我喜欢胡小姐不假,但只觉得其如菩萨一般,不敢有非分之想。”刘智道:“莫要错过了时机,我们先上楼再说。”三人轻轻向阁楼走去。 三人蹑手蹑脚往楼上走,刘智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问道:“胡大小姐武艺高强,万一**没有效果,我们就立马毙命当场了。”秦守宗想起当天鬼魅一下的恶魔,两股战栗道:“胡大小姐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万一她不惧**,我们……” 黄大通见路都走了一半,咬咬牙道:“我把那瓶迷魂散魄水全部倒进她的茶里面了,她就是九天仙女,也会沉醉不醒的。就算她醒了,我们就说……就说走错房间了呗,没错!秦兄弟你住在西侧楼楼上,晚上迷糊了嘛。” 三人壮了壮胆,走到二楼胡绥绥的门口站定,黄大通咬咬牙,便推开了房门,三人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其时月亮高悬,月光如水,透过窗楹洒在胡绥绥身上,一袭杏黄色的衣服显得更加素雅。三人慢慢走近床边,只见胡绥绥和衣仰卧在床上,胸BU高耸,形成一道发亮的弧线,头发凌乱,整张俏脸竟无一处疤与痣,白晰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洁净,左手随床沿垂下,青篱竹玉萧散落在地上。 黄大通笑道:“哈哈,喝了迷魂散魄液,便是打雷也听不到了。”说罢站在床边,竟不动手。刘智道:“黄兄弟,你说你的右脚因此女而断,现在此女躺在这里,你可以动手了,一解断脚之恨。”黄大通点点头,伸手便向胡绥绥的胸PU抓去。 不料手到了半途便停住了,黄大通道:“秦兄弟,还是你来吧。”三人知道胡绥绥一时半会醒不了,均没压低声音,就如平常说话一样。 秦守宗叹气道:“可惜啊,可惜!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竟会喜欢上何凌云那个废人。”黄大通笑道:“秦兄弟,现在嫂子归你了,你便可以得偿心愿了。”说毕凭空嗅了嗅,道:“真香啊!” 秦守宗伸出手指,想拨弄胡绥绥的长发,手伸到了一半,也停了下来,道:“唉,就算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觉得没甚么心愿得偿的。你们喜欢,就让你们玩好了。”黄大通道:“刘智哥,这里你的年纪最大,便由你来开始吧。” 刘智道:“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不能开这个头。如果大家都想玩,这样吧,我喊一二三,大家便一起伸手如何?”秦、黄二人点点头。刘智压低声音喊道:“一,二,……三!”三声喊毕,三人均垂手站立,没人出手,黄大通甚至还把手藏在了身后。 刘智道:“秦兄弟,你要得到胡大小姐的芳心,我倒是有个办法。”秦守宗素知刘智馊主意最多,便点了点头。 三人便在胡绥绥房间里的八仙桌坐下,聊了起来。刘智习惯地拿起一个茶杯,发现没有水,也顺势把茶杯拿到嘴边,做了个喝水的动作,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要得到胡大小姐,要么从其本人下手,要么从何凌云兄弟下手。” 秦守宗点点头道:“刘兄有何高见?”刘智道:“如从胡大小姐下手,秦兄弟你现在便可以一亲芳泽,先得到她的人,然后再慢慢得到她的心。”黄大通摇摇头道:“这不是废话吗?秦兄弟都说不愿意这么做了。” 刘智不以为意,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就从何凌云下手吧。何凌云是个只会读书的废人,对胡大小姐的示好如同不见,我们便想办法让他更加沉迷书海之中,日后找个人说媒,随便找个女子嫁与他,便可断了胡大小姐的相思之心!” 第七回:苦练(3) 黄大通摇摇头道:“这个计谋根本无用,万一何凌云不喜欢媒婆介绍的女子,对比之下觉得媒婆介绍的女子太丑,突然开窍喜欢上胡大小姐了呢?”刘智道:“不错,这也有可能,所以我们便还有一招,找时间除掉何凌云。” 三人只听胡绥绥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下呼噜,又沉沉睡去,均吓了一跳。秦守宗还用手抚了抚胸口,显然受到了惊吓。 黄大通摇摇头道:“那倒未必,我们也可以从何伯母那里下手啊,何凌云这个废人那么听母亲的话,他母亲叫他不娶胡大小姐,他便不娶了,我们从何伯母那边下手也一样有效。”秦守宗点点头道:“黄大哥说的有理,我……我……杀人是下不了手的,还是另想个万全之策吧。” 刘、秦二人被黄大通提醒了何伯母后,三个人感觉思路开阔了许多,又想了许多办法,或道找胡绥绥家人说媒的,或说让胡绥绥加入梧桐剑派由掌门主婚的,或说让秦守宗和何凌云决斗的……三人只觉一时千头万绪,办法既多,可能效果也不错,不知不觉,竟聊到东方发白。 只听有人喊道:“胡大小姐,胡大小姐!”三人一听,知道是何凌云来了。三人虽然武功均胜过何凌云,无奈做贼心虚,秦守宗大惊道:“不好,何凌云兄弟来了,我们快走。” 因主人院子的入口在东侧楼的北面,刘智和秦守宗便出了房门,从楼的南面栏杆纵身跃下,刘智和秦守宗习武多年,从二楼跃下并不困难。只是黄大通既没享用过清云派的仙丹,也因为右脚已断有所不便,下楼便难了很多。 黄大通把拐杖扔到楼下,再慢慢爬上栏杆,纵身跳了下去。黄大通人在半空中,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他只觉全身一麻,便失去了力道,因为左腿没伤,他原来把左腿伸在下面,拟左脚着地后再来个翻滚,安全落地。不料半空中劲力全失,黄大通左腿硬生生与地面接触,只听“咔嚓”一声,黄大通的左腿也断了,他不禁“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刘智和秦守宗落地后已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背后黄大通啊地叫了出来,皱了皱眉头,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过去将黄大通扶了起来。 何凌云进了主人院,想通过南面的楼梯上楼的,见黄大通唉哟唉哟直叫唤,不由得关切问道:“黄大哥,你怎么啦?”黄大通做了亏心事,此时虽然双脚齐断,但也只得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又继续叫唤了。 何凌云不再理会黄大通,上了阁楼,见房门大开,胡绥绥仰面躺着,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胡大小姐,怎么的这样不注意,还大开着房门睡觉。”说话间,轻轻把门掩了上去。 秦守宗与刘智二人皆怕何凌云见色起意,追了上来,见何凌云把门关上,自己站在屋外等候,均舒了一口气。何凌云在门外叫道:“胡大小姐,醒了么?” 秦守宗和刘智均思道:“这胡大小姐喝了一瓶迷魂散魄液,至少要昏睡六个时辰,哪里有那么快醒来。”不料听得房间内应道:“师父,你来了?”声音娇憨慵懒,正是胡绥绥在说话!秦守宗和刘智大惊失色,呆立在当场。 只见胡绥绥打开了房门,道:“师父,昨晚不知道哪里跑来三只大老鼠,折腾了一夜,害我都没睡好呢。”见到秦、刘二人,又说道:“咦,秦大哥、刘大哥,你们也来了。你们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晚也没睡好呢?” 秦守宗和刘智只能讪讪回答道:“是,是!”何凌云道:“我还奇怪你睡觉为何房门大开呢,肯定是大老鼠撞的。” 胡绥绥杏眼一转,问道:“师父,你这么早就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这段时间,何凌云在一起可谓出生入死,又可谓耳濡目染,他渐渐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昨晚何凌云独自回家后,看到对面妹妹房间没有亮灯,感觉心里失落落的,一大早便起来早胡绥绥了。 但是胡绥绥竟然当着刘智和秦守宗的面问得这么直接,他不由得脸色一寒,道:“瞎想什么呢!我在想田田妹妹几时能回来,想让你陪我再上山呢。如果山上不危险,我就不用来找你了。”秦守宗见何凌云声色俱厉,心中大喜,忙献殷勤道:“胡大小姐,先不着急上山,我叫秦福去买了些糕点,吃完再说。” 胡绥绥听后笑靥如花,道:“不错不错!先吃糕点再说。”四人一齐从楼上走下来。黄大通正挣扎着慢慢坐起来,突然见胡绥绥从楼上走下来,大吃一惊,一时双手没撑好,唉哟一声,又跌倒在青石地砖上,还磕掉了一个门牙。秦守宗赶忙叫秦福等人过来扶起他。 胡绥绥洗漱完毕,走进厨房,厨房的膳厅分为两个,外面的是大膳厅,放了四张花梨木桌子,可容纳三十余人同时就餐;里面的是小餐厅,只有一张桌子,桌子由小叶紫檀木打造,只能容纳六人。 秦守宗引导胡绥绥等人进了小餐厅,只见桌上摆放了核桃云片糕、绵软艾草团、酸甜凤梨酥、清香龙须糖四样点心,每样均制作精美,香气四溢。胡绥绥大喜,用手捏了一页云片糕放进樱桃小嘴里,点点头道:“香甜软糯,甜而不腻,好吃!” 胡绥绥道:“秦大哥,你请大家吃这么好的早餐,可真是有心啊!”刘智笑了笑,说道:“胡大小姐真是说笑,这糕点是我叫人去‘稻香居’买的。每天跑个来回要近600里路,而且这些糕点只能各买一盒,买不了多哩。”刘智一听,咋舌道:“稻香居?可是白云剑派附近的稻香居?”秦守宗十分自得,朗声道:“普天之下,难道还有第二个稻香居?” 刘智呆在当场,秦守宗又提高声音道:“这些糕点只供应给胡大小姐,其他人就是白粥、馒头加咸菜。”胡绥绥一听,十分高兴,夹了一个艾草团放进嘴里,三下五除二便吞了下去,道:“艾叶的香气,加上花生、芝麻的香味,真是绝配呀!” 胡绥绥道:“师父,我觉得秦大哥对我真好!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我决定了,以后每天晚上便住这里了!”秦守宗大喜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何凌云点点头道:“你喜欢在这里住,便在这里住好了。”说罢转身出了小餐厅,到大餐厅打了碗白粥就着咸菜“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秦守宗等人便到了后院继续习武,胡绥绥跟着何凌云上山去。自从何凌云从迷仙崖回来后,见识了死门的厉害,便不再提去迷仙崖找何田田了,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上山捉野兔和山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便过去了两个多月,一晃便是如火的七月。秦守宗等梧桐剑派新招入的弟子,偶尔回去本派外,便一直在秦家苦练。秦简去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何凌云与胡绥绥依然每天上午上山,中午和晚上便为秦家做菜,每天下午何凌云都会去“求真斋”看书,风雨不改。秦守宗依旧每天差人去梧桐府买点心给胡绥绥,从未间断。黄大通的双脚也慢慢恢复,可以正常行走了。 一天中午,何凌云正在厨房做菜,便听到窗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明显就是秦守宗等人回来了。只听何峻说道:“不练了不练了,和秦兄弟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还叫人怎么练下去!”说话间,何峻走进厨房,拿起半爿葫芦做的瓢,从水缸舀了井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刘智、李敏、李捷等人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何峻喝了水,冷静了一点,说道:“秦兄弟真奇怪,我们俩一起练武,之前一直是半斤八两,不相伯仲。不料近期竟然进步神速。”何凌云一脸茫然,看了一眼胡绥绥。何峻对着刘智等人说道:“我们拜入梧桐剑派后,只是习了‘慢剑道’和‘流云剑法’两套武功,当初师父叮嘱我们要顺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不料才两个多月,秦兄弟竟然学习了七、八门功夫,而且……竟然连刘智哥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刘智惨然一笑,摇摇头道:“我比秦兄弟早习武七、八年,今天竟在他手下过不了三十招!”何峻拍了一下灶台,道:“我更惨,才和他切磋了十招,便中了他一掌。”李敏看了看刘智和何峻,说道:“秦兄弟天姿聪颖,又勤学苦练,进步神速也是情理中的事情,我们只能加紧练习才是!”四人各自喝了水,又往后院走去。 胡绥绥见众人走远了,回头对何凌云道:“师父,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何凌云说道:“秦兄弟人中龙凤,又有成为天下第一的志气,习武当然突飞猛进了。”胡绥绥撇撇嘴道:“刘智刘大哥也很聪颖,何峻何大哥也很勤奋,为什么差距会越来越大呢?”何凌云想了一会,道:“这……我便不知了。”胡绥绥压低声音道:“有个顶尖高手在偷偷教秦大哥习武呢。”何凌云闻言“啊”了一声! 第七回:苦练(4) 胡绥绥道:“师父,你记不记得我第一天晚上在秦家住的时间?”何凌云道:“记得!两个多月前,我们刚到秦家。”胡绥绥点头道:“正是。那天晚上,秦大哥、刘大哥和那个黄大通一起在院子里聊天,我突然听见一阵破空之声,随后便听见秦大哥的房间响起了轻微的‘笃’一声,我感觉有东西飞向秦大哥房间,而发射物件的人竟然让我毫无觉察,可见武功修为十分高深。” 胡绥绥早知道茶水有问题,当晚喝水后便将茶水从指尖逼了出来。她也不愿意说秦守宗等人去了阁楼,免得影响了这三人的声誉,故丝毫未提下药之事。 何凌云道:“来者是敌是友,你分不清么?”胡绥绥答道:“一开始我也以为强敌来袭,还怕山上的鬼魅一般的恶魔到来,便屏住呼吸,听听对方的动静,不料对方很快便离开了。”何凌云道:“这便让人费思量了。”胡绥绥点点头道:“我见事情蹊跷,便主动提出晚上在秦家居住。”何凌云点点头道:“我便猜到你是事出有因的。” 胡绥绥俏脸一红,暗思:“这书呆子看起来木讷木讷的,难道竟这样懂我?”又想道:“既然他懂我,为何又不……向我表白心迹?”一时间思绪不定。 何凌云见胡绥绥欲言又止,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便着急问:“后来便如何了?”胡绥绥低声答道:“第二天夜里,大概子时过后,我便看到秦守宗换了夜行衣,从后院往山上而去。”何凌云道:“后院上山?那里不是陡峭异常么?怎么能上去?”胡绥绥道:“那个绝顶高手从山上放下一条软梯,秦兄弟便顺着软梯上去了。” 胡绥绥接着又道:“秦兄弟上去后,软梯便收了上去。我只好施展轻身功夫,悄悄上了悬崖。还好悬崖上风吹得急,松涛声响,那个绝顶高手也发现不了我。他教了秦兄弟跳跃腾挪的法门后,便专心传授他一门剑法,我远远望着,那门剑法跟石长生传授与你的十分相似。”何凌云脱口道:“天龙剑法!”胡绥绥点点头道:“便是天龙剑法!” 何凌云叹道:“秦兄弟有高人指点,进步神速也是情理之中的。”胡绥绥道:“不错。秦兄弟一开始上软梯时,还要手脚并用,十分笨拙,现在已经可以站立蹬着软梯上去了,而且十分迅捷。” 何凌云虽然对修仙不感兴趣,却对秦守宗的际遇十分好奇,不由对胡绥绥说道:“今晚我便和你偷偷去看秦兄弟是怎样上山的。”胡绥绥道:“师父,秦兄弟十分警惕,而且武功远强于你,你要偷看,还得利用他沐浴的时间提前躲在山脚下才行。” 吃过晚饭后,何凌云托秦福拿了饭去给母亲,便点亮松油灯,进入书房开始看书,胡绥绥则回到房间去。秦守宗等人吃了饭歇息一会,又去后院练习了。何凌云一个人在书房里,因心中有事,看书便无法集中精神,而是百无聊赖地随意翻着书。 求真斋虽然收藏了千余本书,但是大多数都是关于修真炼丹的,也有《论语》《大学》《中庸》等书,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些传奇类的小说,或侠义,或神怪,或艳情,内容虽然多数怪诞,但所载地理、风俗、习惯多为可读可信,让何凌云流连其中。 看完一本《朝野怪异录》后,何凌云伸伸懒腰,便走到小房间内躺在小床上。一想到秦守宗偷偷练习天龙剑法,心绪便无法宁静下来,不由得右手作剑,躺在床上比划了起来。 练了二十余招后,觉得身上有点发热,索性便放开了练习,不一会便进入忘我的境界。练至第106招“光芒四射”时,左手往左拍出,右手便成剑向四个方位刺去,因为床小,何凌云左边是一道墙,只听“啪”一声,左手便扎扎实实拍在了墙上,只觉得有灰尘扑漱漱掉了下来。 何凌云大吃一惊,难道自己功力大涨?他借着松油灯光定睛一看,见在靠床的墙上,有一块砖头微微突了出来,心下便释然,是这个房子的墙不太牢固所致。平时白天不用点灯时,一块砖头稍微突出来是无法察觉的,但在松油灯光的照射下,稍微突出的砖形成了一道阴影,十分醒目。 何凌云想到,按说秦家的十分富有,不可能出现砖头不牢固才对。蓦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块砖是故意弄得松动的。他站了起来,踮起脚尖,还是矮了一些,便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床上,人踩在椅子上,手便去拔那块砖头。他双手从左右两边卡住砖头,轻轻往外撬,原以为砖头卡的紧,不料轻轻一抠,整块砖便拿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小洞。 何凌云右手往石槽里摸索,指尖竟碰到了一本小册子,当下大奇,便将小册子拿了出来。何凌云把小册子拿到松油灯旁边,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小册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天龙剑法!他翻了一下,发现小册子十分薄,前面除了总纲及口诀外,只有三十六式。何凌云从怀里抽出石长生赠送的剑谱,两本剑谱撕开的断口竟然完全吻合。 何凌云借着灯光,把前面总纲、口诀还有三十六式看了一遍,跟石长生所教一模一样,便思道:“石长生身上所怀剑谱只有后面七十二式,为何他也懂得前面的招式和口诀?特别是口诀,没有书,只靠口口相授,因相同读音的字比较多,是记不准确的。还有,是谁把剑谱藏在此处?教秦守宗剑法的人是否就是藏剑谱的人?一时突然觉得有许多难解的疑团涌上心头。”窗外人声嘈杂,秦守宗他们都回来了。何凌云把前面三十六式的小册子放回石槽内,重新把砖头放好,把椅子放回原处,便出了书房。 因为秦守宗每晚子时后要继续偷偷习武,所以回到院子后总是第一个沐浴,第一个回房睡觉。何凌云便借这机会来到后院,他到达时,发现胡绥绥也来了,他们便找了一处茂盛的的蔷薇花丛,躲在里面。 其时正值盛夏,各种植物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躲在蔷薇花丛中便难以查觉。因为蔷薇花丛中间的空间比较狭小,胡绥绥便贴着何凌云站在一起。何凌云只觉一阵甜香袭来,心神动荡,无法把持,身体便微微发抖起来。两人穿的衣服既少且薄,何凌云觉得一个温热、绵软的身子贴在右后面,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二人便这么站着,何凌云心道:“要是能这么一直站下去,也是不枉此生了。”月亮高悬在天上,几片薄薄的云朵从月亮前面飞过,凭空增添了几许温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凌云突然想到剑谱的事,小声道:“我说啊……”胡绥绥轻声应道:“什么?”何凌云只觉吹气如兰,无法控制,便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胡绥绥的左手,胡绥绥无法躲避,“啊”一下轻声叫了出来,手也不抽走,任凭何凌云握住。何凌云只觉得手中一片柔软,又有些许滑腻,感觉一只绵软的小手轻轻挣扎了一下,便乖乖的任凭握住。 何凌云顿了一顿,道:“我……我在书房里发现了天龙剑谱的上半部分。”胡绥绥大奇,问道:“那个三十六式和你学的一样吗?”何凌云点了点头。胡绥绥道:“我看秦守宗练的剑法便只有三十六式,每当练完第三十六式后,又从第一式练起,估计便是天龙剑法了。” 何凌云道:“这便真是奇怪了,如果这上半部剑谱为秦家所有,秦守宗为何要跑到山上偷练呢?这个神秘的绝顶高手是不是秦家的人呢?”胡绥绥轻轻摇了摇头,几缕青丝拂过何凌云的脸庞,他感觉有些痒。 胡绥绥突然轻呼:“唉呀,不好!”何凌云吓了一跳,道:“又有什么不好的?”胡绥绥问道:“师父,你拿了那本剑谱出来,可有按原来的样子摆放回去?”何凌云点点头道:“剑谱我记得摆放回去了……”胡绥绥道:“如此甚好,万一摆放的样子有点不同,放剑谱的人便知道了,也许便会……便会加害于你了。” 二人正待说话,只见后院门突然打开,秦守宗探头探脑伸出了半颗脑袋,然后快速从向后院深处走去,软梯不只何时已从山上垂下,只见秦守宗提气纵身,脚连续蹬着软绳绑着的粗木棍,不一会儿人便消失在山上的丛里中,再过一会,软梯也收了上去。何凌云赞道:“秦兄弟好俊的功夫。”胡绥绥轻声道:“师父,我上山查探一下。”说毕,慢慢向山脚下走去。 第八回:失谱(1) 何凌云走回书房,拿出前三十六式的剑谱看了看,又把剑谱放了回去,再轻轻把青砖推回原来的位置。大约半个多时辰,胡绥绥也回来了。 胡绥绥进了书房,说道:“今晚可能是秦大哥去山上习武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我见那人让秦大哥把所学的轻身术、剑术、掌法演示了一遍,末了似乎还给了他一颗丹药,秦兄弟用手抿了一下嘴吧,然后便仰头,似乎在吞食丹药一般。我见秦兄弟服了药,估计他打坐吸收丹药还需要一个时辰,便先下山了。”何凌云见她气不喘声不变,额头上也没有汗,心中暗暗称奇。 思及秦守宗练成上乘武功,何凌云道:“秦兄弟得此奇遇,日后必将大放异彩,或真的成为天下第一也未可知!”胡绥绥轻声道:“此人心术不正,练成天下第一又有何喜,徒添祸害罢了。”何凌云见胡绥绥竟然用了“心术不正”四字,心中充满了老大疑惑,陷入了沉思之中。 二人再无话语,胡绥绥躺在小书房的床上,何凌云趴在大书房的书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守宗便召集众人在主人小院中集中,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各位,昨晚我接到了爷爷的飞鸽传书,他老人家克日便回,可能还有好消息要带给我们!”清云派其他弟子听说,便轻呼起来。秦守宗接着说道:“今天我们便歇息一天,晚上来个‘小院雅集’,大家好好喝几杯!”众人闻言,又欢呼了起来。秦守宗对秦福说道:“请管家去醉仙楼搬几坛好酒、几样好菜回来,再去‘怡春院’多请几位姐姐来助兴。”众人大喜,特别是黄大通等人,均叫起好来。秦守宗又对众人说道:“何大哥,有劳你上山多打点山鸡野兔,黄师妹、李师妹,你们多挖野菜回来。”何凌云虽然一介书生,也是挺喜欢喝酒的,便提起砍柴刀上山去。 胡绥绥在后面紧紧跟着,出了秦家便道:“秦大哥今晚必定不用上山再习武了,所以才叫大家喝酒的。”何凌云笑笑道:“今晚喝了好酒再说——醉仙楼的女儿红醇厚绵长,今晚可要多喝几杯。”胡绥绥笑道:“师父,今晚我还住在秦家主人小院内,如果你喝醉了,可没人扶你回家哦!”何凌云大笑道:“你可太小看我了,我就算喝了十斤酒,一样能走回家。”二人说说笑笑,往山上而去。 二人上了山坡,见黄铁匠和李佃户的女儿也上山来挖野菜,因平时在悟仙庄中见过面,何凌云便向二人拱手道:“黄师姐、李师姐。”不料二位女子竟然不理不睬,“哼”一声便从何、胡二人身边走过。胡绥绥心中恼火,便要向前理论理论,何凌云伸手拦住,轻轻摇了摇头。 只听黄师姐说道:“一个只会读书的废人,也配和秦少爷争女子么,呸!”李师姐接着说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二女在前面放慢了速度,说话说得慢且大声,明显就是说给何凌云二人听的。何凌云深怕胡绥绥突然出手,轻轻拉着胡绥绥的衣袖站定道:“莫与二人计较。”胡绥绥莞尔一笑:“她们夸我是鲜花,你牛粪不计较,我又有甚么好计较的!” 下午太阳偏西,约么申时刚过,何凌云与胡绥绥提回了三只肥肥的野兔,几只斑鸠,五、六只山鸡,还捎带了一条碗口粗的山律蛇。 二人路过醉仙楼时,见宋如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何凌云问道:“老板娘,又怎么了?”宋如玉道:“唉,就是那天杀的胡三瓜,因为公公秦简不在三山村,这厮最近天天来这里大吃大喝,还不给钱。早上经过这里时,说今晚又要来,还让我准备几个好菜。近来生意本来就不好,哪里禁得起他经常来大吃大喝嘛!” 何凌云一听便大怒道:“这厮真是可恶,应该让胡大小姐再好好教训教训他!”胡绥绥十分乖巧,说道:“师父,我本来也不喜欢参加什么雅集,今晚我就在醉仙楼陪一下老板娘,你放心回秦家做菜吧!”何凌云大喜,辞了宋如玉和胡绥绥便往秦家而去。 回到悟仙庄,每个人带回来的东西真不少。黄、李二女带回了一大筐野菜,秦福则带了四坛陈年女儿红回来,每坛足足有二十斤,另外还去张屠户那里买了猪头、猪蹄、排骨、猪舌、猪下水等物,三山村靠海边,鱼虾蟹也买了不少。桌子上有西瓜、龙眼、香蕉等各种水果,还有瓜籽、花生等,宛如过年一般。 七月太阳落山较迟,虽然三山村被高三所围,但是已交申时,天色仍然然明亮。秦守宗见何凌云一人回来,十分奇怪道:“何大哥,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归来?”何凌云答道:“胡大小姐在醉仙楼帮忙,所以就不参加今晚的雅集了。”黄大通接着道:“秦兄弟,今晚十分热闹,能不能去‘怡春院’找几个姐姐过来作陪?”黄师妹和李师妹闻言大笑道:“黄大哥一看就是色胆包天的人,没有女人便活不得了。”秦守宗望着众男子,点点头道:“也好,就让秦福去请几位姐姐前来吧。”清云派一众男子均叫起好来。黄大通虽非清云派之人,但叫好之声却十分响亮,甚于众人。 何凌云刚准备去厨房做菜,秦守宗说道:“诶,何大哥,今晚你就不用做菜了,一起吃个茶点吧。”何凌云便坐下,与大家一起喝茶。 黄大通对之前骗胡绥绥喝下“迷魂散魄液”而未能得手一事耿耿于怀,见胡绥绥不在,便想拾掇秦守宗出手教训一下何凌云。于是他对着刘智眨了眨眼,向着何凌云呶呶嘴,并右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刘智会意,便对何凌云道:“何兄,你觉得胡大小姐的武功修为如何?”何凌云吃了一颗龙眼,点点头道:“不错。”刘智又问道:“那何兄跟着胡大小姐这么久,只要学到一点皮毛,我想都能胜过我等十倍的。”何凌云摇摇头道:“没学,没学,就是教她焗山鸡而已,我什么都没跟她学。”说罢又撕了一根香蕉,剥开后塞进嘴里。 刘智愕然道:“你放着这么座金山,也不捡几块黄金?”何凌云嘴巴塞满香蕉,支支唔唔道:“黄金……你们当是宝,我却当是草。”黄大通见刘智想通过言语下套,但何凌云不为所动,便跟装疯卖傻似的,水果倒吃了不少,于是便没好生气说道:“何大哥,你跟秦兄弟过两招,如何?”何凌云摇摇头道:“不过不过,这么多东西,不吃真是浪费!” 黄大通转而问秦守宗道:“秦兄弟,你跟何大哥比试过几次?”秦守宗想想,醉仙楼的演武台比试过一次,在何家院子里也比试过一次,便答:“两次。”黄大通又问道:“输赢情况如何?”秦守宗摇摇头道:“我实在惭愧,习武这么久,两次比试均不分胜负,都打了个平手。”黄大通接着道:“对啊,你们前两次打成平手,这次便应该好好切磋一下,秦兄弟你有没有进步,一试便知。” 何凌云摇摇头道:“打赢了有什么好?输了便又怎样?我认输好了,不用打,不用打。”刘智和黄大通一听何凌云主动示弱,异常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黄铁匠的女儿听了以后,翻了翻白眼道:“秦师兄,你跟这书呆子废什么话哦!别说武功,我看他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何凌云最讨厌的便是“书呆子”三字,便说道:“黄师姐,我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了?”黄铁匠的女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人们常说‘穷文富武’,我觉得是十分有道理的。读书的都是穷书生,只有我们这些练武之人,才是仓禀充实,库有余粮啊!仓禀实而知礼仪,你连吃的都没有,仓禀必然不实,故而不知礼仪,所以就不懂人情世故了。就是说,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黄铁匠的女儿口齿伶俐,竟然说得有条有理,就好象何凌云真是白读书了一般。何凌云上午在山上被她二人骂是废人,又说是牛粪,心中便有些气闷,现在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书都白读了,刹时一股无名火便腾地升了起来。 何峻见大哥动了怒,赶紧过去按住何凌云的肩膀,道:“大哥,别生气,我现在已不是秦兄弟的对手了,大哥你……你就不要再行比试了。”黄铁匠的女儿道:“对,没错,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便得了。”何凌云再也抑制不住,喝道:“比便比!” 黄大通等几位大喜,然而便假惺惺道:“为了不误伤对方,你们仍旧使用木剑吧,现夕阳西照,到后院东面比试最为合适。”秦守宗和何凌云各拈了一把木剑,便向后山走去。 秦家因为经济较好,所买的木剑均为上好的硬木制成,剑身比普通剑更为宽大,故持在手上沉甸甸的,倒也有些斤两。众人见何凌云同意比试,均暗地里摇摇头,一起向后山走去。 第八回:失谱(2) 二人在后院东面择一平坦地相对而立,秦守宗双脚微曲,剑身横在胸前,竟是“慢剑道”的起手式。慢剑道是梧桐剑派入门剑法,并无厉害招式,只是给入门者体会一下用剑的感觉。 何凌云自从跟石长生学了天龙剑法后,每天都会在头脑里背诵口诀和招式,上山打猎时也会练习几遍,对剑招比较稔熟。但他是第一次正式比武,心中也有点茫然,便手持剑呆立,望着对方。何峻摇摇头,心道:“看起手式,大哥便输了。秦大哥起手式可攻可守,大哥却毫无招法,高下立判。” 秦守宗虽然采用了“慢剑道”的起手式,但在众面面前比试,怕丢了面子,他身形甫动,便使出流云剑法来,一招“风卷残云”便向何凌云撩去。何凌云听得风声呼呼作响,便向后撤一步,避过剑锋,由于平时练得熟了,便自然右脚向前,一招天龙剑法的“改天换地”,剑尖直刺秦守宗的手腕。 秦守宗没料到对方来剑竟然十分直接迅速,退也来不及退了,只好向右边侧身,只听“刷”一声,何凌云的剑尖竟然刺破了秦守宗的左上臂的衣袖。众人皆“啊”一声惊呼,刘智道“乱打乱撞罢了!” 秦守宗因为轻敌,竟一招便被刺中,脸微红,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敌。众人见何凌云轻易便刺中了秦守宗,还道是秦守宗故意谦让,心中暗道:“先让你一招,后面你便知道厉害了!” 秦守宗定了定神,当下意守丹田,不再分心,流云剑法便源源不绝欺向何凌云。何凌云见眼前剑网交错,心中大惊,一时不知如何招架,只得左躲右闪,只听“嗤”一声,秦守宗木剑横扫,竟然划破了何凌云的裤脚。黄大通叫道:“好剑法!”何峻心道:“秦守宗这剑舞得十分霸气,如果我出招,便无如此狠劲了。” 何凌云退了几步站定,不觉又使出了天龙剑法的起手式来,秦守宗“咦”了一声。因为何凌云之前对敌只用了一招,却不在三十六招之内,后面手忙脚乱,天龙剑法的招式便没有使出来,故秦守宗并不知道何凌云所使的便是天龙剑法。 待何凌云使用起手式后,秦守宗心中大奇,内心道:“难道何大哥也懂天龙剑法?”当下不再说话,也使了一招天龙剑法的起手式,姿势竟然一模一样。观战众人“哗”地炸开了,黄大通道:“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使用了相同的招数,你们难道是同门师兄弟么?” 何凌云当下不再说话,一招“天涯海角”便斜斜刺向秦守宗上下二路,秦守宗又“咦”了一声。一开始第一声“咦”,是没想到何凌云竟然也会天龙剑法,现在第二声“咦”则是何凌云的招式明明是天龙剑法,自己竟然没有见过。 何凌云未等招式使老,略一转身,信手一招“名动天下”,剑身大震,嗡嗡作响,便向秦守宗双膝刺去。秦守宗见木剑来势出奇地快,当下曲腿一纵,从何凌云头上飞过。他苦练轻身术已二月有余,故姿势十分曼妙。众人见状,均拍手喝彩起来。 不料何凌云虽然没刺中,变招却快,见秦守宗人在头上,便使出一招“遮天蔽日”罩住秦守宗双脚。秦守宗人在空中,刚刚自呜得意,见身下一片剑影,心中大骇,空中无法借力,只好一剑刺下来,意欲格挡住何凌云的剑。 未曾想何凌云突然收剑,人稍移动,便到了秦守宗的身后,趁秦守宗人未落地,一招“神龙摆尾”,右脚踢向秦守宗的后背。只听“啪”一声,踢了个结结实实,秦守宗便平平地飞了出去,幸亏何凌云没有任何功力,这一脚的力量便不如何大。如果换作一名高手,秦守宗便要命丧当场了。 秦守宗脸色通红,勃然大怒,便顾不得什么礼仪,也使出了天龙剑法。秦守宗这近二个月以来每晚修习,三十六招已练得滚瓜烂熟,再加上全力施为,剑法的威力便又大了许多。 众人只见秦守宗脚踏天罡步,身形飘忽不定,剑法妙招层出不穷,木剑由于剑身宽大,呼呼之声大作。黄大通心中大喜:“秦兄弟这样的凌厉的招数,恐怕何凌云是抵挡不到三招了。”刘智与何峻等人却想到:“秦兄弟的剑法如此厉害,之前败在他手下还不服气,如今看来,秦兄弟的剑法已经高出自己几个层次了。”黄铁匠的女儿和李佃户的女儿都鼓掌叫好起来。 不料,何凌云对天龙剑法早已练得纯熟,对剑招的变化也了然于胸,当下便见招拆招,竟然显得游刃有余。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秦守宗的三十六招便使完了,他心中大骇道:“我苦练二月有余,又吃了几颗增长功力的丹药,仍毫无胜算可言,难道那个神秘之人也教了他?”当下无计可施,便将天龙剑法又重新使了一遍。 其实秦守宗若使用其它剑法,何凌云反而难以招架,偏生秦守宗天天修习天龙剑法,情急之下把最熟练的招数使了出来,却也是何凌云唯一懂得的剑法,所以应对起来倒显得自如多了。 何凌云见秦守宗又从第一招开始使将出来,便揉身上前,拆解起来,不知不觉对剑法便愈加得心应手了。有时候见秦守宗一剑刺来,想到之前使用了守势,便另劈蹊径反手攻了回去,迫得秦守宗挥剑自卫,这样一来,双方由第一遍何凌云多取守势,变得互有攻守了。 众人只听木剑相击“多多多多”之声不绝于耳,几乎看不清二人的招法,一时倒也忘记了喝彩。何峻思道:“好大哥,几时偷学了厉害的剑法,竟也瞒我瞒得这样深!” 何凌云、秦守宗二人动作相似,招法相同,便如同门师兄弟切磋武功一般。不一会,秦守宗的三十六招剑法便使完了,因为第二遍攻守都加快了,所以秦守宗的招数在更短的时间内便使完了。秦守宗咬咬牙,便第三次使用天龙剑法来。高手过招,很少有将一套剑法反复使用的,但秦守宗本来修习的剑法就不多,还算个“低手”,加上最熟练的也是天龙剑法,是以又再次施为。 不过这一次,秦守宗加强了内力的运用,把多年修行的功力运于剑上,剑招看起来似乎慢了一点,但威力又大了许多。何凌云见秦守宗竟然再次使用天龙剑法,心中大喜,便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只要觉得剑招衔接流畅,便随意挥洒出来,一时竟也使得行云流水,潇洒自如。观战的众人暗暗吃惊,心道:“一直以为这个废人只读圣贤书,不料竟能在这么凌厉的攻势下毫发无损。” 各人均拿自己所学暗暗与秦守宗的招数相较,均觉得实在抵挡不住三、五招。最吃惊的还数秦守宗,他三次使用天龙剑法,何凌云竟然很少有相同的剑法来抵挡。秦守宗只觉何凌云剑法繁复多变,各种妙招仿佛使不完一般。当下心神不定,招法散乱起来。 其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斗至分际,秦守宗一剑当头砍去,何凌云举剑格挡,又一招“天外有天”,竟然格挡后一剑刺中秦守宗的左肩!此时胜负已分,便无须继续打斗下去了。但是何凌云没料到自己竟然一剑刺中了秦守宗,同时也对比武之事不甚有经验,一时愣在当场。 秦守宗被刺中后,心头暴怒,大喝一声,左手直直击出,一掌打在何凌云身上。只听“蓬”一声,何凌云飞了出去,落在两丈开外的地面。黄师妹和李师妹便拍掌叫好,何峻大喊一声,急急跑过去欲查看何凌云的伤势。刘智心道:“这一掌秦兄弟用了全身的力量,何凌云不死,也残废了。” 不料何峻还没到大哥身边,何凌云便站了起来道:“秦兄弟好掌力,真是痛杀我也!”原来,何凌云身有九天万应符护体,该符虽说只是对神魔之法术有用,兼有解百毒之功效,对凡人的招数却无可奈何,但却有疗伤康复之效。 这符犹如商朝姜子牙的“打神鞭”一样,打神鞭只能打神,打不了凡人。故何凌云虽然中了秦守宗一掌,却只是受了秦守宗体力上的打击,受伤并不便,在九天万应符的加持下,身体转眼便康复了,是以须臾之间,何凌云便站了起来。 何峻扶着大哥,对秦守宗道:“秦兄弟,天色已晚,大家便不要再打了,菜应该都做好了。”何峻这么一说,大家才感觉到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秦守宗只觉刚才左手犹如打在一起钢板上,隐隐作痛,当下只得说道:“大家都累了,便请移步宴客厅吧。”众人欢呼起来,便一同向主人小院走去。 何峻跟着何凌云走,不停问道:“大哥,你几时开始练剑的?”“大哥,教我几招好么?”“大哥,你的剑法是跟秦兄弟一样的吗?”一路问个不停。 秦守宗一边走,一边思道:“何大哥刺了我衣袖一剑,踢了我背部一脚,还刺伤了我,我也划破他的裤腿,打了他一掌,看来这场比试看似平手,我却是输了。”转而又想道:“我是苦练了近三个月的,还服了丹药,仍然无法获胜,实在是惭愧!”突然又想到:“是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找教我武功的那个神秘高手,问问何大哥的剑法是谁教的。” 众人嘻嘻哈哈一起走向宴客厅。 第八回:失谱(3) 十余人来到宴客厅,见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了桌面。秦守宗道:“大家分开就坐,一张桌子只坐一名男子,黄师妹、李师妹,你们便坐在我身边吧。”黄铁匠的女儿笑道:“秦师兄是想占我二人的便宜吧?”二女嘻嘻说笑,便挨着秦守宗坐了下来。秦守宗又道:“我已让秦福去怡春院请了姐姐过来,不一会便到。”何凌云一直比较好酒,便兀自倒了一碗女儿红,仰脖一饮而尽。黄女笑道:“牛饮也!跟黄牛饮水一个样子!” 不一会,门名响起一阵娇笑声,只见十余名女子鱼贯而入,这些女子均穿着艳丽丝绸衣服,脸上涂着脂粉,一时间宴客厅内欢声笑语,香气四溢。秦守宗指了指每个人的空位,这些女子早已熟门熟路,便分散了,坐到各位男子的身边,有的女子甚至直接坐到了身边男子的大腿上。 宴客厅内猜拳声、劝酒声此起彼服,一名男弟子竟然抱着身边的女子,在她脸上乱亲,越发惹得众人发笑了。何凌云身边的女子长相姣好,但他对女色并不在意,只是指了指位置,让该女子坐下,又自斟自饮起来了。 秦守宗见状,说道:“何大哥,要不你吟诗一道如何?为大家助个兴。”何凌云心道:“我饱读诗书,岂是在这些人面前卖弄的?”当下便摇摇头道:“秦兄弟,好酒当前,我们还是多喝几碗吧!”说毕又干了一碗。黄大通见状,站起来道:“秦兄弟,这样吧,我来赋诗一首,如何?” 秦守宗知道黄大通不通笔墨,当即又不好冷场,便道:“黄大哥愿意赋诗,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黄大通站起身,双手向下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接着清了清嗓子,便道: 十八女子长得俏, 花容月貌柳枝腰。 如若喝下三碗酒,脱光衣服一起騒。 大堂内“哄”一声,有大笑的,有娇骂的,有敬酒的,仿佛都一起骚了起来。何凌云见黄大通的诗句粗俗不堪,摇了摇头,便又倒了一碗酒。 秦守宗对秦福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一会,秦福便拿了一个金光灿灿的碗来。秦守宗拿起金碗,走到何凌云面前。 何凌云见主人过来,便站了起来。不料秦守宗并未敬酒,只是把金碗放在何凌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把金碗装满汤,再夹了一条猪舌放在汤里,最后便把筷子放在了金碗的上面。何凌云见主人为自己添菜,便弯腰作揖致谢。黄大通也走了过来,道:“秦兄弟,你最偏心,只给何大哥添菜!” 这时何凌云只觉得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听见女子细声说道:“金碗,便是今晚,今天晚上之意。猪舌在汤内,便是活字。加上筷子,便是‘今晚快活’了。”何凌云在女子提示下,指着桌面道:“哈哈,秦兄弟,今晚快活,今晚快活!” 秦守宗见哑谜被点破,对着何凌云竖起大拇指,便走回去了。黄大通闻言大喜,仍不放心,兀自对秦守宗的后背喊道:“嘿嘿,今晚快活,今晚快活啊!” 何凌云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问道:“姐姐贵姓芳名?”女子抿嘴笑道:“叫我小翠就好了。”何凌云又问道:“你读过书么?”小翠点点头道:“粗懂一二。”何凌云不再说话,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宴客厅内大家都喝多了,有的趴在桌子上歇息,有的仰躺在椅子上,也有的直接就睡在地板上。秦守宗和黄师妹、李师妹还在继续喝酒,不知道黄师妹猜拳输了还是怎的,秦守宗突然伸出手在她胸摸了一把,黄师妹满脸通红,见宴客厅没人注意他们,又继续猜拳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碗,只觉得眼睛迷离,身体都不听使唤一般。何凌云摇摇晃晃站起来,秦守宗欲过来扶着他,他摇摇手,表示自己还行,慢慢走出了秦家,往家里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胡绥绥过来秦家,不一会便听见何凌云在喊她。她赶紧下了阁楼,何凌云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何凌云一见她,立即快速走到身边道:“我的剑谱不见了!” 胡绥绥大吃一惊,问道:“你哪本剑谱?”何凌云着急道:“我只有一本剑谱,就是石长生送的那本天龙剑法残本啊!怎么也找不到了。”胡绥绥安慰道:“你好好想想,昨晚你和谁在一起了?”何凌云道:“我记得很清楚,昨晚没有接近任何人。”胡绥绥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昨晚才发现不见剑谱的?”何凌云摇摇头道:“昨晚我喝了酒,便回家去看望娘,不过秦福已经送饭给娘了,我走到家时,酒劲上来,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早上想上山砍柴,一摸怀里,剑谱便不在了。” 胡绥绥道:“那你最后一次看到剑谱,是什么时候?”何凌云压低声音道:“我在书房里欲把上半部三十六式剑法放回暗格时,还看到石长生送的这半部。”胡绥绥拍手道:“这就对了,师父你可能把自己的剑谱也放回暗格里面去了!”何凌云想想,似乎觉得有理,便拉了胡绥绥,直奔书房而去。 幸好天色尚早,加上昨晚大家喝酒到深夜,故一路没遇到其他人,也没被人看到。 二人进了书房,何凌云搬了椅子放了床上,轻轻撬开活动的砖头,伸手便去摸剑谱,不料摸来摸去,暗格里剑谱也不见了!何凌云大骇,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不好了!这里面剑剑剑谱也不见了!”胡绥绥让何凌云下来,她也在暗格了摸了一会,果然空无一物。 胡绥绥道:“师父,你确定把三十六式剑谱放回这暗格了?”何凌云点点头道:“我确定,十分确定!我当时放书时,右手拇指还被暗格边缘刮了一下,几欲流血。”胡绥绥把暗格恢复原状,把椅子搬下床,说道:“那真是奇怪了,两本剑谱竟然不翼而飞,难道有谁知道你分两处存放剑谱么?昨晚我没来,发生了什么事?” 何凌云脸一红,便把昨晚在后院与秦守宗比试剑法的事告诉了胡绥绥,还说了小翠一事。胡绥绥道:“师父,你比武胜或败,别人决计不知道剑谱所放位置,我们还是去找找小翠吧。” 二人便急急赶到怡春院,胡绥绥不便进去,二人便在门口大叫小翠的名字。近期去醉仙楼吃饭的人大为减少,来怡春院的人也少了很多,而且时间尚早,是以怡春院仍然没有顾客,十分安静。 不一会,小翠便施施然走了出来,虽然未施脂粉,却十分俏丽。小翠福了一福道:“未知相公何事呼唤?”何凌云道:“小翠姑娘,我便是昨晚和你在秦家喝酒的何凌云。昨晚我醉酒回家,不知道姑娘能否告知一下,我走后的情况?” 小翠道:“何相公,昨晚你先行离开,我一个人也没喝多少酒,便看着大家喝酒耍乐子,后来大家都醉了,倒在宴客厅,我便在宴客厅和衣坐在椅子上打盹,早上刚刚回到怡春院,刚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呢。” 胡绥绥见小翠有点扯不清,便问道:“昨晚你喝酒的时候,可有人离开宴客厅?”小翠点点头道:“大家酒喝多了,便上茅厕,或解手或呕吐的,进进出出倒也有,不过时间却不长。”何凌云和胡绥绥相视一望,均觉得小翠这边问不出东西了,何凌云便拱了拱手道:“多谢了!”小翠福了一福,又施施然走了进去。 二人无奈,只好继续上山砍柴、捕捉些野味。何凌云一个劲地自责:“我昨晚如果没喝酒就好了”,一会又说:“我还想把书还给石长生呢,不料这样就被偷了!”胡绥绥道:“师父,我有一个办法!”何凌云大喜道:“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胡绥绥道:“这个人偷了剑谱,必定会练习,我们只要暗中观察,或日后见有谁使用天龙剑法,那么便可能是偷剑谱之人!” 何凌云道:“如果这人跟神秘之人学了,又如何分辨呢?”胡绥绥摇摇头道:“这剑法神秘之人也只懂得前面三十六式,后面的七十二式,原来普天之下就只有你和石长生懂得,日后定有机会找出偷剑谱之人。”何凌云点点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不一会,何凌云又道:“哎呀,那如果盗我剑谱之人,剑谱又被他人偷去,那便如何是好?”胡绥绥道:“师父,你放心吧,偷你剑谱之人,一定会比你更加在意的,警惕心更强,所以剑谱一般倒不会被人偷去。”何凌云不再言语,二人便默默往山上走去。 中午时分,何凌云与胡绥绥回到秦家,一切便如往常一样。开门的秦福告诉二人,秦简回来了,现在后院指点他们练武呢。二人便放下山鸡等物,往后院走去。因天气太热,大家练武后正在后院树荫底下休息,二人一眼便见到白发满头的秦爷爷。秦简见二人走来,便请二人一并坐下,与众人聊聊天。 第八回:失谱(4) 原来,江湖传言,今年的腊八前后,修仙至宝《无字天书》会在上东京出现,获得之人可习之成仙,时间虽早,但已经有大量江湖之人涌到上东京了。皇上见上东京突然涌入大量修仙习武之人,鱼龙混杂,导致上东京治安情况恶化,龙颜大怒,便开始捕杀修仙习武之人。后来,各门派的人便分散在上东京活动,少有成群出现的门派了。不过皇帝仍然怕出问题,派出宫中修仙高手,暗地里布哨,又抓了各门派多人,上东京的人流才渐渐减少了,秦简也返回了梧桐剑派。 昨天秦简到达了梧桐府,今天上午,秦简一早便从梧桐府出发,见过了赤炎掌门,再回到秦家,指点大家练武。 秦简见何凌云坐下歇息了一会,便道:“我听守宗说,你也有习武,武艺还不错?”何凌云见问,便站起来回答道:“秦爷爷,我……我其实……也不算习武,只是懂了点皮毛而已。” 秦简点点头道:“嗯,少年有成,还十分谦逊,不错,不错!”何凌云大窘,道:“晚辈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练武功,什么‘少年有成’之话,都是谬赞了!”秦简还没说话,黄铁匠的女儿便大声说道:“唉哟,不练武功,竟然能和秦师兄打个平手!睁眼说瞎话吧!”秦简呵呵笑道:“你能和守宗打成平手,便也不易了。你的师父是谁啊?老夫好生仰慕,想向他请教请教。” 何凌云寻思道:“石长生当初给了半本剑谱给我,教了我剑法,还特意交待不能透露他的消息,我便如何说才好?”当下便决定不将石长生教剑一事说出来,道:“我没有师父,都是自己乱练的。”秦简点点头道:“不错,悟性很高,自己也能练出这样的技艺。你可有剑谱?”何凌云不善说谎,听到“剑谱”二字,便习惯性往怀里摸去,手刚触及怀里,才想起剑谱被盗,于是嗫嚅道:“剑谱……剑谱不见了!” 除了何峻,梧桐剑派弟子“哄”一下笑了出来,黄师妹道:“哈,一心读圣贤书之人还练剑谱,这便是说谎了。现在又说剑谱不见了,当大家是三岁小孩么!”何峻大声道:“我大哥他不会骗人的!”黄师妹啐了一下,骂道:“哼!奸猾小人!” 秦简从旁边拣起两条木剑,随手一挥,扔了一条给何凌云,道:“何兄弟,就让老夫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吧。”前辈主动挑战晚辈,其实已经自降身份了,不过秦简经常教大家习武,也经常和大家切磋,是以大家均觉得正常。秦守宗还十分羡慕地说道:“何大哥,真难得,爷爷要指点你几招了。” 何凌云只得接过剑,走到空旷之地,一招“天龙问道”起手式,仗剑而立。天龙剑法起手式异于普通剑法,只见何凌云左脚微曲,右脚盘放于左腿膝上,双手抱拳,成太极状,右手握着剑把,剑尖竟向身体右后方向指去,一幅拱手作揖的模样。秦守宗“咦”一声,原来这个起手式跟他所学完全一样,并无二致。 秦简见何凌云拱手作揖,倒也谦逊,当下说道:“何兄弟,小心了!”当下仗剑而立,等着何凌云出招。何凌云也不多言,刷一剑,一招“开天辟地”,剑尖化为三个点,分别攻向秦简的左右两侧和右脚。秦简点点头,使了招梧桐剑派的“一泓清水”木剑画了个圈,将三剑包住,想挡开来剑, 不料何凌云变招甚速,一招“重见天日”竟然三剑归一,直刺秦简手腕。江湖上有不成文的规定,练武之人不得欺侮没练之人,有内力之人不得使用真气与无内力之人对战,是以秦简一直没运真气跟何凌云过招。 秦简没料到何凌云剑招如些迅捷,当即老脸一红,运起真气,左手轻拍何凌云剑身。何凌云只觉一股气息涌到,紧接着剑身一歪,便刺了个空。众弟子见秦简招法精妙,皆拍掌叫好起来。只有胡绥绥道:“哼!按照江湖规矩,秦爷爷便已经输了!” 何凌云咬了咬钢牙,脚踩天罡步,一招“巧夺天工”,剑身摇摇晃晃地,横着向秦简劈去,秦简见剑招奇怪,怕有厉害的后着,当下运起真气,向后退去。不料秦简甫一退后,何凌云招势便绵绵而至,剑招虽然平平无奇,但只要秦简一出剑格当,便有许多变招出来,竟让秦简闹了个手忙脚乱。又斗了近三十回合。 秦简见何凌云木剑越舞越快,各种妙招层出不穷,心中不由渐渐恼怒起来,思道:“这小子目无长辈,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要教训一下他才是!”当下便将真气运至剑中,手中木剑呼呼作响,欲将何凌云手中的木剑削断。 不料何凌云已经接近疯狂,天龙剑法108式在心中一片澄明,只要对方一举剑,便似乎看清对方的破绽一般,剑或刺或砍或削,向对方破绽攻去。秦简连砍几剑,居然连何凌云的木剑也砍不到,虽然真气运至极致,何凌云攻势竟未减缓,心中大惊道:“莫非这厮的功力已经在我之上,才毫无受阻之象。” 其实,何凌云还是归功于身上的“万应符”,之所以能万应,就是能自然化解对方的影响,对方施毒,万应符便能解毒;对方施以真气,万应符便能化解真气。 观战众弟子被秦简的真气所压,均觉得难以透气,便忙不迭向后退,不料秦简的真气强横不已,众弟子只得一直后退,退到二丈开外,方才觉得心跳平缓、呼吸顺畅起来。 秦守宗见何凌云竟无视真气,还略占上风,心头大惊道:“幸好何大哥昨晚手下留情,如若他使出真功夫,我恐怕抵挡不了三招矣!”黄铁匠的女儿细声说道:“诶,没料到一个读书人,剑法竟也如此高超!真难得!”李佃户的女儿笑道:“哎哟,莫非黄师姐思春,喜欢上人家啦!”就在众人后退当儿,何凌云与秦简又交手十余回合,众人只见木剑上下飞舞,挥剑之声呼呼作响,双方竟无一次木剑相格,不禁叹为观止。 何凌云见不能取胜,便假装体力不支,剑招开始散乱起来。胡绥绥见何凌云剑法散乱,芳心大急,心道:“师父并无习武基础,长时间打斗,体力便支撑不住了。”只见何凌云一剑劈下后,竟未及时回剑,胸中空门大开,秦简大喜道:“此时不中,更待何时!”当下左脚往前一步,右手剑便刺向何凌云。 不料何凌云故意露出破绽,便已算定秦简会上步刺杀,手中剑便刺向秦简的左腿。因何凌云剑在身前,秦简又是左脚向上一步,故何凌云木剑离秦简左脚甚近,只听“嗤”一声,秦简左小腿中剑,而自己的剑竟只在半空中。本来胜负已分,二人便可以住手不打了。或者何凌云把剑一抛,后退一步,抱拳道:“承让了!”这场比试便可以结束了。 何凌云也没想到自己能刺中秦简的小腿,他的对手可是梧桐剑派的长老啊!就算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竟被自己刺中了!一时便迷迷糊糊,呆若木鸡。 秦简在江湖上也算是长老级人物,自己用尽毕生所学,竟被一读书之人刺中小腿,当下怒火冲天,也顾不得长辈身份,见何凌云木剑刺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于是将自己的木剑抛下,一招“摧心掌”便打在了何凌云左胸上,只听“啊”一声,何凌云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三丈开外。 从秦简左小腿中剑,到出掌击中何凌云胸口,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如一招之内发生的事,梧桐剑派弟子见本门长老虽然中剑,但全力一掌便可将对方杀死,也算获胜了,当下便鼓掌喝彩起来。 胡绥绥见秦简突下杀招,知道何凌云九死一生,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骂秦简:“不要脸!不要脸!”秦简脸色显得有点尴尬,略略咳了一下,道:“唉!都怪老夫一时激动,没收住掌力,竟然误杀了何兄弟,实在是……实在是……”秦守宗知道爷爷掌力有近五十年的修为,便是猛虎挨了一掌也会当场毙命,当下拉了拉何峻的手,表示安慰。 胡绥绥一边哭,一边走向何凌云。还没走近何凌云身边,只见何凌云挣扎了一下,又站了起来。胡绥绥见何凌云竟然如没事一般,不由得喜极而泣,抱着何凌云又哭又笑,简直跟疯了一样。昨天秦守宗和何凌云比武,胡绥绥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何凌云中了掌后仍然站了起来一事。何凌云见胡绥绥梨花带雨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道:“没事,我又没受伤,放心吧!”说罢便向秦简走去。 秦简一掌击在何凌云身上,感觉就象击中一块铁板,自身的功力全部反弹回手掌上,现在右手手掌十分疼痛,骨头跟要碎了一般,本来就十分诧异,今见何凌云竟然跟没事一样走了过来,心中大骇道:“何兄弟,你……你没事么?”何凌云双手作揖道:“我没事!谢谢秦爷爷指导!”秦简讪讪一笑道:“没……没……没什么可指导的。” 何凌云又道:“各位,我要去给大家做菜了。”说毕揖了一揖,便往厨房走去。胡绥绥转身道:“师父等等我!”便也跟在何凌云身后去了。只听后面有人问道:“爷爷,你这一掌有用一成功力吗?”又有人问“秦爷爷,何凌云大哥是不是真的会使剑了?”另一人又问说:“秦爷爷,何大哥的剑法是谁教的,竟这么飘逸好看?”大家围着秦简问个不停。 何凌云还是一样,酉时左右,便将做好的饭菜拿回家去。刚入院子,发现妹妹何田田竟然回家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