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御龙心经之生死决》 第1章:妖邪初现 残阳如血,微风习习。茂密高耸的树林 间一行身骑高头大马的黑衣人护送着一辆马车正缓羁而行。许是长途奔波,人马 都有些稍显困顿。头骑是一名身材壮硕、燕颌虎须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精光湛然。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似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时间眉头紧锁。于是肃声吩咐手下道:“大家都小心些,这地方有些蹊跷!” “是”一众黑衣男子应声回道,刚想抽出腰间钢刀以防不测时。便听到:呜呜的破空声。 中年男子大喊道:“有暗器!下马!”当先双脚点一下马镫,人已向后激射而出!瞬息之后”扑哧“一声,一杆锋利的长矛堪堪刺到中年男子刚刚所骑的马背上,力道透体而出,鲜血汩汩。 立时场地上破空声四起,长矛从各个方位飞射而来。好几名不及反应的黑衣男子被长矛穿胸而过钉死在地上。马匹也死伤大半。剩余众人忙不迭施展武功将长刀舞成一道光幕,护住周身。一时间叮当作响,但即便这样,也不时有冷枪穿破光幕刺到身上! 长矛投射了几轮后便停住了。数十名蒙面男子从树上一跃而至,打头的乃是一名身材瘦高的蒙面男子。开口便问道:”你是月隐镖局的?“ 中年男子抱拳道:”正是。在下月隐镖局副镖头袁雄;初到贵处,多有打扰,若有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瘦高男子嘿嘿笑道:”你们是月隐镖局的就好!我还怕找错了人。海涵就免了,我等没有这么大的气量。因为今日杀的便是你们!“ 说罢一掌当头拍出,直罩袁雄命门。掌风猎猎,内力甚是不俗! 其余数十名黑衣男子也呼啸而出,捉对厮杀起来。可惜镖局内人马已被刚才投射的长矛刺死刺伤不少,剩下的战斗力也立时减半。此刻被一拥而上,不多时就被全部歼灭了。 现下只剩下袁雄一人还在苦苦支撑。这高瘦男子虽不用兵器。一双肉掌却凶悍异常,加之内力浑厚。袁雄被打的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俩人皆是贴身对攻,招招直奔要害十分凶险。高瘦男子狞笑道:”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受死吧。“一只手变掌为爪,横扫而来,专攻腰肾。另一掌当胸推到。 眼见高瘦男子的爪功刚猛,大有碎金裂石之势。若被抓到不死也残了。但袁雄无可退避,心下一横,索性拼死一搏。左掌化指直插他双眼,右掌推出,”轰“的一声与高瘦男子对了一掌!当下心脉巨震,受了内伤。左手指仍毫不迟滞,拼着挨他一抓,也要废了他双眼! 高瘦男子阴笑连连,声如厉鬼一般,头颅突然歪向一侧向下折去,整个人头在胸前转了一圈,眼睛还兀自在瞪着袁雄! 袁雄见此毛骨悚然,魂飞魄散。从不曾见过如此鬼魅妖异的手段,左手插眼的招式也已落空。心中叫道:我命休矣 噗嗤一声,高瘦男子一爪抓透了袁雄腰间,直至腹内。顿时鲜血喷涌,场面血腥异常。 至此,月隐镖局的一众人等被消灭殆尽。高瘦男子擦拭完手中血迹。招了招手。一行蒙面男子立时消失在树林间。速度之快,形如鬼魅。 是夜,天色阴郁。月亮被乌云遮挡。明明草木茂盛的山尖上,却有一大块地方草木枯萎,连个虫子都不见。 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驼背老者盘膝而坐,双手捏决,好像在吸收天地间阴阳之气。此时在老者背上又诡异的伸出两只惨白的 小手!跟老者一样双手捏决,修炼起来!倘若有旁人看见,一定视同鬼魅妖怪,吓得屁滚尿流。 山下突显一道人影,纵身跳跃几个起伏就到了山顶。竟是之前在林间阻杀袁雄的高瘦男子! 高瘦男子双手抱拳屈膝跪下,说道:”禀宗主,属下已料理完毕。流苏也已潜伏至洛城烟雨楼之内。“ 被称为宗主的老者阴恻恻一笑道:”做的好。那老小子有个独子,只要设法抓住他的宝贝儿子,届时老小子投鼠忌器,不怕他不交出来宝贝!我要鲸吞蚕食他直至消亡,不日之后,宝物,就是属于我的!哈哈哈哈“ 第2章:怒为红颜 洛城人数众多,城市布局基本南北走向,大户人家集中在城南方圆数十里,以地主豪绅与商贾为主。城北散漫的布置了些人家,终年以租用地主土地务农耕种为生。于是城北田野纵横、男耕女织;城南花楼酒肆,歌舞升平。 时下有语:花前夜色下烟雨,此生迷醉风月楼。说的便是这洛城有名的风月场所:烟雨楼。而烟雨楼中当家花魁-董卿又名:卿城。更是美艳绝伦,能歌善舞。多少风流才子,富豪商绅均以一睹红颜为幸事。说起这个花魁卿城,身世也甚是奇特。无人知她从哪来,更不知她何时投身烟雨楼。只是猛然间便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甚是怪哉。 武月每日戌时跟从众多观灯花客走进这烟雨楼,但从不喝花酒,至多打个茶围。到董卿出台、几曲过罢。也就回了。偶遇董卿身体不适的时候,未曾谋面。武月便觉得怅然若失,心思索然。 烟雨楼的伙计们早就熟识他了,但因武月寡言少语、伙计们倒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姓武,但看他神思明朗,衣着不俗。便也称呼一声武爷。 如此数月,连董卿也对武月面熟起来,但因从不陪花酒,武月亦只是远远看着,故而两人从不曾交谈过一句。烟雨楼的姑娘们倒是躁动起来,如此剑眉星目的男子,便是来吃花台也愿意。风月场里久了,姑娘们都已经倦了,倘若能有一天一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即便是牵一只驴子诚心诚意的来赎来娶,也心甘情愿。那烟雨楼的胖鸨子也渐渐忧虑起来,只怕他武月哪一刻春心萌动,吃了烟雨楼哪位姑娘的花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安下心思要好好注意这位小哥儿 入了夏之后,烟雨楼的晚上更是人声鼎沸,姑娘们穿的少了,本就唇白齿红、肤若凝脂;加上衣物渐少,翠裙抹胸莲藕臂、端的是让人神游天外,臆想非非。 这晚武月早早的就入了座,烟雨楼的观灯客也突然显的拥挤起来,往时不曾面见的一些新面孔鱼贯进了烟雨楼,胖老鸨神情飞扬,敢情是外地的官老爷们听闻烟雨楼慕名而来?那也说得不准,总之有的钱赚就是好的! 烟雨楼上下四层,偌大的中厅是四排扶摇而上的雕花木梯,此时踏梯的咚咚声不绝。 武月斜斜的倚在座椅上瞥见四排木梯旁边的柱子上,一幅新挂上去的描红狂草的对联:浮生若梦知年事??? 人不风流枉少年。正暗自失神间,听见门厅入口一阵骚动,一名中年男子在众人拥簇下踱步进来。一色玄衣玄冠,虎须虬髯,甚是威猛。一行人进来便直奔四楼而上,众伙计赶快笑脸相迎,送至楼上雅座。 一时间烟雨楼众议纷纷,猜想是哪家地主豪绅,为何如此面孔生分。武月仍是只管吃茶,不以为意。待之亥时初,烟雨楼已经几番歌舞正值晚间**、诸多狎客 齐呼:卿城、卿城、卿城....... 胖鸨子便应声而出,拿了一柄粉色绢扇挥舞着笑道:哎呦,瞧把大家给急的,大姑娘正收拾装扮呢,片刻便出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人群里一人喊道:不用装扮,便是不穿衣物,我们也欣赏得 胖鸨子便嘿嘿笑道:那凭您这身家可是无缘得见了。卿城一笑难得,千金支舞、想看的更多,您得等着她花谢年老了。 众人笑了起来,那人也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此时丝竹琵琶声四起,曲风活泼灵动,竟是春秋名曲:阳春白雪。但见四楼亭台上两队舞女碎步轻趋,流云水袖、蛇腰曼舞;众人便看呆了,六名舞女均是烟雨楼中的绝色美女,或者是形若玉环、神韵丰腴;或者是轻似飞燕,纤秀柔弱、我见犹怜。 楼上的中年男子也看痴了,身边围站着的几名玄衣男子,更是手拿酒杯停在嘴边,不放不送。此时的烟雨楼,因为六名女子的一支阳春白雪而沉醉了....舞至**间,乐声戛然而止。 亭台后的巨大幔帘突然张开,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云袖掩面莲步轻移、行至中央。六名女子遂将她围在了中间。众人知道是卿城出场了, 每人都大气不敢出,睁圆了眼睛仔细看。寂静了片刻,突见六女子屈身下腰,十二条水袖向外激射而出,丝竹琵琶乐声顿起,卿城便如一只莲花般盛开了。果是倾国倾城的女子,皓齿明眸、玉骨冰肌。时而如蝶翩飞、调皮轻盈;时而舒步缓带、顾盼生姿。静下便如莲花般娴雅温柔、动起更是丰姿卓约,如梦如幻;端的是让人莫名的柔肠百转.... 一支舞罢,众人呆滞了一刻时间,方才醒悟过来。彩声雷动,几近疯癫。武月凝视着卿城一直不曾眨眼,心中只盼她能在人海之中看自己一眼。直至舞罢,卿城的眼神才若有若无的扫视了他一眼。不论有意无意,武月都已经满足了。 他每晚都只坐这一个位置,每次只为这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正心驰神往间,又听得卿城细声说道:岳爷初来烟雨楼,便行如此大方的礼,小女谨谢! 望岳爷常来。 说完便欲转身退到帐后 那中年男子突道:且慢,我礼金照送,再舞一曲。 声音低沉,却浑厚有力。 卿城浅笑道:谢岳爷赏识,烟雨楼的规矩,我只舞这一曲。岳爷可明日再来。 中年男子不语,自顾饮酒。身边一面色阴鹜的男子朗声道: 岳爷南下取道休门,再来无期,你这小女子好不识相。说着便看向那胖老鸨。 胖老鸨也慌了,忙向卿城道:“难得岳爷雅兴,卿城你就辛苦再舞一曲吧” 卿城淡淡道:“即是规矩,便要遵守。若是人人都要我再舞一曲,妈妈你觉得如何?” 老鸨子忙扯住卿城小声道:“姑奶奶,没看见这不是一个善了的主,咱们终归的是卖个笑脸,又不同于你其他姐妹要卖身的,你好歹也给我个薄面,伺候他去了,妈妈给你保证,仅此一次!” 卿城细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 老鸨子忙点头道:放心,妈妈说话算数。 卿城笑道:“也罢,既然岳爷喜欢,卿城愿意破例再舞一曲。说着便回头向六名女子点了点头。” 琵琶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脆若铮铮,由缓到急。卿城的舞也罕见的由娇媚变成了奔放,时而盘旋起舞大开大阖,时而静如山岳,状色凝重。 中年男子却突然起身,身边阴郁男子忙问道:“岳爷?” 中年男子挥手示意他噤声 一曲终罢,中年男子抚掌道:好一曲十面埋伏,姑娘舞的甚是恰如其意。只是不知姑娘可愿随我回府,我自当奉为上宾,好生照顾。 卿城笑道:谢岳爷好意,卿城心领了,若要离开这烟雨楼怕是不能。岳爷以后常来便是。 中年男子却毫不理会,直问向胖老鸨道:“我赎她。” 胖老鸨慌忙道:“岳爷,这怕是不能了... 中年男子道:"为何? 胖老鸨道:卿城不是我家姑娘,是半路投身到此,她.....自可随时离开我们烟雨楼,我们却不敢强求她做什么,更不用谈赎金了。” 中年男子点一点头,看向身边阴鹜男子一眼。 阴鹜男子心领神会,一招手便走上亭台要去捉卿城。 卿城呵呵笑道:“我若不愿,谁也枉从。” 阴鹜男子自是不作理会,一只手便要抓向卿城胳臂,正要把她拖下台去,突然一枚细小东西飞来,啪的一声打在阴鹜男子腕间,当下整个胳膊便酸麻没有知觉了。那东西掉落地上,仔细看,竟是一粒花生米。 阴鹜男子大喝一声:是谁?寻觅了半天亦没看出什么蹊跷。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磨磨蹭蹭做什么? 阴鹜男子忙伸出左手再次狠力抓去,这次不及卿城身边就听闻细微的破空声,手上来不及反应就插满了竹制的牙签子...... 阴鹜男子大喝一声:“岳爷,有抢票的” 中年男子早从座上一跃而起,几个腾挪便已经站在楼下厅中了,一边走至武月身边一边笑道:“小兄弟好功夫,敢问大名?” 武月不加理会,只是埋头拨弄着碟子里的几颗花生米 中年男子兀自在武月对面坐下哈哈笑道:“初来贵处,不曾拜帖。如有得罪,万望见谅,不想这休门界内卧虎藏龙,怪不得这卿城姑娘愿意厮守此处。。。” 看武月仍然没有反应,便拿起一壶酒斟满杯子道:“在下岳三甲,久居京城,此次南下路经贵地,不论阁下何人,请满饮此杯。 说着手腕抖出,酒盅已然直直激射出去 武月毫不在意,待酒盅逼至面门突伸出两只手指一牵一带,酒盅猛然返回,杯中酒一滴未出,酒盅却簌簌的旋转起来,带着一股劲风飞扑岳三甲而来。 岳三甲心下大骇,忙出右掌接住,不想那酒盅旋转力度极大,手掌握住之后啪的一声杯子碎了,酒水溅了满脸。 楼上卿城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岳三甲恶狠狠的看去,卿城赶忙拿袖子遮住脸。 岳三甲恼羞成怒,面上却干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岳某今日果然没有白来,请少侠留个名号,也好日后请教。 武月不动声色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武月。 岳三甲道:“好,后会有期。”说完了便一挥手,一行人麻利的出了烟雨楼。 阴鹜男子两只手臂无力的低垂着,左手上的牙签早已被拔出,鲜血汩汩的流淌到手指尖,临近出门还回头狠狠的看向武月。? 武月根本不屑瞧他,端起手中酒杯便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开。 卿城忙追下楼来,一时间众人嘘声不绝。? 卿城极少下楼,一般众人亦只是远远的看她,今时得以近观,众人均激动不已。? 卿城此时无心理会这些,只向武月道:“武公子请留步” 武月转身看向卿城,一时不知说什么,便愣愣的呆住 卿城笑道:“适逢公子出手,不然险被这些贼人掠走,公子可愿稍留片刻,卿城也好敬酒几杯,聊表心意……” 武月凝视她须臾,拱手道:些微小事,不足道也。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卿城笑道:公子手段厉害自是不怕他们,我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倘若这帮贼子去而复返,那人家岂不是要被抢了去? 说罢楚楚可怜的望着武月。 一时间厅内看客唏嘘不已,只恨自己爹娘未曾生个三头六臂,更连个三脚猫功夫都不曾习得,不然今日必然拔刀相助,也好换的美人侧目。 武月听完转念一想也是如此,左右也闲来无事,再喝上两杯也无妨;便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这厢胖鸨子赶忙吩咐下人们收拾雅间,一边请武月上楼。适逢刚才争斗,胖鸨子早已两腿酸软,颊汉直流,扶柱子半晌才缓过来,心里直念叨着幸亏自己积德行善。不然这楼子被拆是小事儿,卿城若被抢走,这招牌也就砸了,没有了白花花的银子,毋宁死! 第3章:月隐于夜 楼上厅下一时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模样,宾客们杯觥交错,喧闹如初。只不过武月英雄救美的名号已经在烟雨楼传开来,酒楼间的伙计小厮们也都顿时对他毕恭毕敬,奉若上宾。 楼上雅间卿城与武月早已联袂落座,珍馐美酒陆续摆下,胖鸨子屏退小厮,自己也笑眯眯的掩门而出。兀自心内还在窃喜,烟雨楼从此多了一个不要钱财的高手保镖看家护院,幸甚幸甚! 卿城笑盈盈的亲手为武月斟满杯子,道:”常见公子过来捧场,却不知尊讳称呼? 武月笑道:“我姓武名月,家在城南,月隐镖局便是舍下。 卿城惊到:”莫不是城内声名显赫的月隐镖局的武公子?只是闻说月隐镖局重信重义,从无失手。镖局的大当家武牧野豪情无双,武艺超群。却不想今日帮我解围的正是镖局的小少爷。端的是将门虎子呀。 武月苦笑道:“姑娘过奖了。家父却是小有名声,只是我在家中闲人一个,家父不许我参与镖局中事,更不许我游历江湖。每日间吃吃喝喝,实在无趣。将门虎子,真不敢当。 卿城掩嘴笑道:“武月公子风神俊朗又如此谦谦君子。月隐这俩字看来取的果然巧妙无双。奴家今日定要陪您痛饮几杯。说罢起身拾起酒杯送到武月手中。 武月?只觉香风袭来,卿城一双妙目只看的他心猿意马。忙不迭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股热流直至腹内,唇齿间香气四溢。不觉笑道:”卿城姑娘,这酒。。。。 卿城并不作答,盈盈起身踱步到窗边才望向他 武月只觉的这一望似包含了万物,似是眉目含情,又似是水汪汪一缕幽怨。心内顿时柔情万种,不自觉便要站起来要去抱她。刚要起身却不想一丝气力也提不起。暗自运气,丹田内空空如也。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喊道:”酒里有毒。 卿城仍是望向他,半晌才长叹一声,幽幽道:“你来烟雨楼每日看我已有月余。今日算是缘尽。江湖险恶,你父亲不许你踏入江湖自会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月隐镖局今日间怕是要没了。 武月大骇道:”为何?你是谁?为何又对我投毒? 卿城苦笑道:“我是谁都已不再重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你若能逃了今日,以后再来找我寻仇就是。说罢一指点来。武月只觉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此时已是深夜,街边隐约可见打更的在串巷。城南月隐镖局府内院中灯火通明。一群黑衣大汉一字排开,正中一个中年人目光精湛,苍髯如戟、玄衣皂靴,煞是威武。正是月隐镖局的当家,亦是武月的父亲武牧野。 对面则是前些时在烟雨楼闹事的几个玄衣男子以及岳三甲,只是多几名瘦瘦高高面无表情的男子,以及一名长发披肩,脸色惨白的老者。 武牧野与老者对视许久,叹道:”十年了,你终于忍不住了。师父当年嘱托你终生不得踏入我月隐镖局半步,这才十年,你忘了个干净? 老者长声大笑,道:”师父?十年了,只怕这老家伙早已腐化个毛都不剩。若不是怕他横加阻拦,我这个师兄早就来找你叙旧了。 武牧野朗声道:“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志在山水。身体定然康健的很,我劝你多行正道,少些个歪门心思。否则纵然师父不来,我这个师弟收拾你也绰绰有余。 老者不屑道:”士别三日尚且刮目相看。若是当年,我不如你。可现如今,嘿嘿........,罢了,懒得与你动手,你且来看看这是谁。’说罢向身后一指。 玄衣大汉让开身子,身后一名妙龄女子闪现出来,正是烟雨楼的卿城,提起一名男子扔在地上。武牧野定睛看去,却是武月,一时间须发皆张。怒向老者道:“公羊祝,亏的你贵为阴阳宗一宗之主,竟做如此下作之事。你我即便再无情谊,武月也是你的师侄!你.......。’ 公羊祝嘿嘿笑道:”我如何做事用不着你来指点,我只问你一句,师父当年所传你的龙心经所在何处? 武牧野长叹一声:”我已告知你百遍,师父他老人家并未传我经书。只因我尚不能领悟十之一二,看了也是无用。倘若流入江湖,又怕再起风波,现下想来,龙心经师父应该已经烧了。 公羊祝不屑道:“老家伙一直把这经书当宝贝,你放心,他死都不会烧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宝贝儿子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 说罢一把提起武月,手指扣住咽喉。此时一番折腾武月也悠悠醒转。只是闭目假寐,不敢作声。暗自几次运气,丹田依然空空如也,一时间心内气急。 武牧野早已真气流转,蓄势待发。只待公羊祝一个空当便抢回爱子。 公羊祝嘿然笑道:“我知你学了几句龙心经的心法。但我宝贝师侄的命可在我手里。劝你乖乖交出经书,然后自废武功。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说着手中两指发力,武月咽喉咯咯作响。 武牧野甚是了解这个师兄,向来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只得颓然道:”你放开他,我武功可以自废,但龙心经确不在我手里。你若还不相信,我这条命你都可以拿去。 公羊祝并不发话,森然一笑,只管指间发力。武月嘴角顿时鲜血汩汩淌了下来。 武牧野看见爱子如此,心如刀割,大喝一声:“公羊祝,我要你命。真气激荡,一个踏步纵身即至,一掌拍到。 公羊祝狞笑着一动不动,身边两个竹竿一样的黑衣人突然上前双掌齐出迎向武牧野。 轰!一声。三人对完一掌,两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子向后飞出,直撞上了院墙。武牧野余力未尽,掌化为刀斩向公羊祝脖颈。掌风赫赫,直激得公羊祝长发飞舞,越发显得脸色苍白,没有活人的气息。 掌刀堪堪斩至面前,冷不丁从公羊祝肩后伸出一只小手,恍如鬼魅一般直指武牧野内关穴。武牧野心下大骇。忙不迭收掌,一脚踢向公羊祝小腹气海。又是一只小手悄然探出,不偏不倚直指脚掌涌泉。 武牧野纵身退回,冷眼盯住公羊祝道:”你还是喜欢这些个邪魔外道的伎俩。 第4章:龙经出世 公羊祝阴笑道:“武学哪里有正邪之分,只有高下。你若胜不了,再光明正大又能如何?你若是识相,赶紧拿出龙心经才是正事;我可保不准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只怕我这贤侄性命不保。 武牧野自知今夜一定是场血战,当下设法保住武月才是要紧。镖局内武师确是不少,但对上阴阳宗的人只怕凶多吉少,无济于事。 对方人数虽不算太多,但观其样貌各个太阳穴凸起,气息悠长,显然也均是练家子。武月倘若清醒还可独自应付三两个,但看来公羊祝早已料到,不仅捉了武月作为筹码,镖局内也少了一个好帮手。 一时间投鼠忌器竟不知如何下手。 公羊祝早已料知是如此情景,冷笑道:”我的好师弟,你没得选择,不要消耗我的耐性,这可是你的独子。 武牧野面色惨然长叹一声道:“也罢,龙心经不在我手上是真。但我可把所学篇章默诵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儿....... ”哼哼...江湖传言龙心经逆行经脉,改天换命,照经修炼都会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没有经书,我岂敢相信你一面之词!你当我是个孩童?公羊祝说完便不再言语,手指再次发力,紧扣武月咽喉。一时间又是咯咯作响 武牧野目眦尽裂,恨不得手撕了公羊祝;但眼见武月被如此折磨又是心如刀割又不敢贸然出手。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但听得公羊祝闷哼一声。 却是武月在地上闭目运功多时,终于感知到丹田气脉,一时间如猛龙出海,冲破玄关。真气登时运转自如。恰趁着公羊祝说话间一掌探出,结结实实印在公羊祝胸前,复又一个旋身腾起,单手擒住公羊祝扣在自己喉间的手腕猛然一抖,只听得噼啪一声响,公羊祝一条手臂已是软趴趴垂了下来。这几式电光石火、行云流水。 待公羊祝反应过来,武月早已站在武牧野身边。 场上众人也均愣住了,片刻后镖局众人欢呼雷动,一片叫好。 武牧野长舒一口气,第一次看到武月舒展如此身手,时机手段拿捏的甚好,心中好不快慰。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公羊祝面色阴郁,也不见如何动作,只听又是噼啪两声,手臂竟然已恢复如初。冷哼几声望向武月道:“我的闭功散没有十个时辰绝不会失效!你练的什么内功心法? 武月毫不理会,只是呆望向公羊祝身后的女子。正是烟雨楼的花魁-卿城 公羊祝得意笑道:”这是我的好徒儿慕容流苏,并非什么花魁卿城。此番先行去烟雨楼只为摸清一些你们的底细,现如今你武牧野淡泊名利,武功修为也没什么长进,端的埋没了这绝世的经书...。‘ 此时的卿城即慕容流苏一言不发,亦只是静静的望着武月一行人,眼神里似有光波流转,又似是毫无波澜。 身后的岳三甲见武月与师妹慕容流苏两个人望来望去,心下着恼。早已按捺不住,望向公羊祝道:“师父,这老的油盐不进不识好歹,这小的油光水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先去会会这小的!’说着便跃跃欲试,见公羊祝不发一言,轻点下额。遂指着武月道:”臭小子,今日酒楼不分伯仲。现下再来。 武月睥睨着岳三甲道:“就凭你?还不分伯仲? 岳三甲气的跳脚,窜出来直奔武月道:”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 两人顿时缠斗一起,噼啪打的甚是热闹。 武月自小跟随父亲武牧野习武,虽然缺少打斗经验,但胜在根基稳健,加之一直研习琢磨父亲亲传的几句不知名的内功心法,故而脉络甚是奇特。内功较他人都悠长深厚。 公羊祝身后的两个瘦竹竿以及一众玄衣大汉都已各自捉对厮杀,镖局内霎时杀声一片。 武牧野面色沉重,心知今夜不会是善了之局。所幸唯一爱子长大成人,又有异宝护体。自己拼力一搏,当可以护他逃出。自己孤家寡人又无家眷,无所顾忌。 想罢全身骨骼噼啪作响,衣袍无风而动,肃然道:“公羊祝,你我师兄弟一场,本不至于以命相搏。你若还有一丝往日情谊,速速离去。倘若还是如此相逼,我武牧野纵然身死也不会让你好受。我再说一遍,龙心经确不在我这里。’ 公羊祝阴笑道:”老家伙对你视如己出,对我却百般防范。他消失了十多年,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让经书随他作古。即便经书不在你身上,你也断然知道经书的下落;这龙心经在你手里可能是废纸一团,但到我手上,定能助我阴阳宗睥睨天下,一统江湖。你既不知好歹,那就捉了你再说。‘ 说罢一个腾挪,双爪齐出,抓向武牧野面门。 公羊祝与武牧野同是师从几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无心道人。招式武功如出一辙。倘若同门拆招只怕打上一夜也不好分出胜负。但公羊祝后来不知从何处学得一套爪功,阴险毒辣,神鬼莫测。这才创立了阴阳宗,成为一宗之主。 眼见公羊祝又使出这套爪功,武牧野头疼不已。左支右绌防不胜防。况且公羊祝肩后一直若隐若现一只惨白的小手,让人毛骨悚然,还总能出其不意,直指要害。 这边武月对攻岳三甲,打的游刃有余。岳三甲窜高伏低,苦不堪言。偏偏武月别处不打,就打脸。一时间啪啪作响,岳三甲双颊鼓起,脸色红涨。委实坚持不住了,喷出一口黑血,张嘴喊道:“师妹救我!’ 慕容流苏一直在场上四处游走,并无确切对手,见岳三甲喊叫,便赶来支援。又看见他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武月对上慕容流苏,顿时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岳三甲看师妹前来增援,有意在师妹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立时又大展神威。一套拳打的呼呼作响。但又见慕容流苏并不下重手,屡屡在关键时刻被武月遁去。很显然是在放水。岳三甲心里酸水打翻了一屋子醋缸子,一个不留神,又被武月一掌重重抽在脸上,斜斜飞了出去,牙齿都掉了几颗。心里哭爹骂娘又无可奈何。竟然气晕了过去。 此时武牧野与公羊祝激战正酣,险象环生。武牧野所施乃是师父无心道人自创的无心掌法。掌意大开大合,随性自然。偏偏公羊祝并不正面迎战,而是只攻偏僻要害,就等武牧野掌势力道将尽时出手。打的武牧野甚是艰苦。 武牧野一套掌法打完并没有奈何公羊祝半分,心知这么拖下去必输无疑,只能兵行险着。心念至此一击逼退公羊祝后,掌势略缓蓄势待发。经脉改路,真气逆行。顿时双目精光爆射,丹田内气势隆隆,隐隐有风雷之声,又似有龙吟之意。武牧野长啸一声,气势暴涨。恰似潜龙出渊,鏖战于野!随即缓缓一掌推出,虽隔着数十步之遥,却掌风激荡、无可匹敌。 公羊祝身边近前的门徒受此掌风只觉胸口如中重锤,一股甜意涌上喉间,知是受了内伤,赶忙向后跃开。 公羊祝心知不妙忙不迭全力施展身法辗转腾挪,可不论逃到哪个方位,武牧野的掌心都如附骨之蛆近在眼前。 在旁人看来两人似是粘连在一起,四处腾挪,动作时机都一般无二! 公羊祝避无可避,只能拼力一搏;双掌齐出,轰!的一声。众人只觉耳鼓一震,场内烟尘四起。待尘土散去,只见武牧野昂首挺立,长发飞舞。宛如天神下凡,勇不可挡。 第5章:恩怨情仇 院内的围墙则是破出一个大洞,原来是公羊祝被一掌击飞。 公羊祝的门徒正不知所措时,突听的一声狂笑,一个身影冲天而起落在院内,正是被击飞出去的公羊祝。 公羊祝蓬头垢面狂笑几声,又咳出一大口鲜血。哈哈笑道:”龙心经,果真是当世无双的.....咳咳......心法。哈哈哈哈,师弟你才学了几句就能如此神武。.....咳咳..........倘若我能习全,岂不是天下无敌!哈哈哈哈。‘ 武牧野不动声色,暗自调动丹田真气逆行经脉,蓄势而发。 公羊祝兀自狂笑不止,半晌狞笑道:“你道我不知?你一击不能杀我便再无机会。龙心经逆行经脉所需内力甚剧,况且你这一击虽声势浩大却也耗费了你十之八九的真气!可惜啊师弟,你心法若再多学几句,我今夜必然身死魂消。哈哈哈。’ 武牧野沉声喝道:”未必。 ‘又是一掌缓缓推出,风雷声动,只是声势大不如第一掌。 公羊祝仍是不敢大意,虽然这一掌功力骤减,但自己也身受重伤。阴阳爪虽能屡奏奇效,但那是在双方功力相当的前提下。眼下武牧野的龙心经内功霸道异常,无坚不摧。此时使出阴阳爪,非要破功不可。 公羊祝只能暂避锋芒,一退再退。两个人兔起鹘落,一个追一个逃。却不知公羊祝早有计谋。退避间猛然闪现至武月身边,一爪扣下。 武月正暗自替爹爹捏着一把汗,冷不防公羊祝瞬发即至。爪风凛然,直罩面门。正待弯腰纵跃出去,后面早已醒转的岳三甲瞅准时机,一拳攻到。 武月退无可退,咬紧牙关,双掌推出,直击公羊祝气海穴。拼着受岳三甲一拳,也要与公羊祝拼个两败俱伤。 堪堪追至的武牧野见此情景心骇若死,大呼:”武月小心! 话音才落,公羊祝腹下猝然伸出两只惨白小手,皮肤细腻如脂似玉;各出一指,稳稳点在武月手掌劳宫穴,武月只觉两股阴柔之力自手掌而上,一路沿袭经脉。两条手臂顿时瘫软不得动弹。 砰!!岳三甲一拳砸实,武月飞了出去,被两个阴阳宗瘦竹竿一样的门徒接住控制起来。 武牧野心如死灰,爱子被擒,镖局内的武师死的死伤的伤。知道已无力回天。只得收回掌势,颓然道:“我的命你只管拿去,只求你一定放过....噗......话音未落,噔噔后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来。 原来是公羊祝就在等武牧野心思消沉,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双手齐出,闪电般连封胸间膻中、灵墟、天池几处要穴。又一掌拍出正中胸口。这几招一气呵成,简直在电光石火间。 武月目眦尽裂,却又动弹不得,只能恸声叫道:”父亲!! 武牧野胸中剧痛,几道阴柔的真气在胸中腹内胡乱窜动,奇经八脉痛痒难忍,宛如千虫万蚁在经脉中撕咬。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咳嗽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黑血,瘫软在地上再无气力。少顷这才望向武月缓缓道:“好孩子,让你受苦了。’言毕又咳出血来。 武月顿时心如刀绞,只恨自己贪恋美色,流连烟花地,才害的父亲处处受制。如今又为了保全自己性命被奸人暗算。 武牧野见武月这般情景,知他心中所想,长叹一声道:”好孩子,与你无关,不必难过。这该是命中的劫难,避是避不开的。‘又郑重望向公羊祝道:“师兄,放我孩儿一条生路。我任你处置。’ 公羊祝纵声大笑,直笑的尖利凄惨,让人毛骨悚然。:”武牧野!! 你可知道当年小师妹秦素素因何而死? 听闻这几个字,武牧野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神霎时间恢复了光彩。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从前,一颦一笑都宛如昨日,刻骨铭心。秦素素是公羊祝与自己同门的师妹,也是武月的生母。只是有了身孕后猛然间身体孱弱,产下武月后几个月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 武牧野叹息一声,道:“素素自怀有身孕后便体弱多病,百般医治毫无效果。想来该是我福源浅薄,害她受了连累。‘ 呵呵呵....哈哈哈哈,公羊祝突像变了人似的,忽而狂笑忽而又像是垂泪伤心。貌若癫狂。 眼见公羊祝这番情景,武牧野想起当年秦素素有身孕时公羊祝倒是不时来访。直至秦素素逝去两人才势同水火。不由得狐疑道:”素素的死因你也知晓,为何如此发问?’ 公羊祝瞪视着武牧野,毫无血色的面皮上肌肉抖动,似埋藏有无尽的愤怒;又好像世间狰狞的厉鬼:“秦素素,是我亲手所杀!你竟不知!哈哈哈哈‘说罢又仰天长笑,笑了半晌又俯首痛哭,涕泪横流。 武牧野与武月同时呆住了,心中似有一通大鼓,被猛然捶破!嗵!的一声,头脑也变的不清醒,只觉得血气翻涌,青筋暴起! 武牧野紧咬牙关,咯咯作响。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公羊祝嘿嘿惨笑几声,才缓缓道:“我纵情武学,师父却对我百般阻拦。我求他传我哪怕几句龙心经。他都不肯,却反而一股脑教授给你?!!我喜欢小师妹,却她又是钟情于你!论文识武功你都不如我,却为何最好的都给你??凭什么? ”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夺回小师妹。我怎会去学什么阴阳爪?变成今天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我能有今天,均是拜你们所赐!!说罢公羊祝双臂一震,真气涌荡,上身衣衫碎裂四散。露出惨白的肌肤,后背光影扇动,竟冒出个婴儿的头颅,只是那头颅上不见五官,貌似个肉球,却生着两只婴儿一般的洁白细腻完好的小手! 武月认出就是这两只小手,屡出奇兵。可现下的场景着实让人胆丧魂消,不寒而栗!现在的公羊祝,看似已不是个人了。 “怕了吗,嘿嘿嘿......武牧野,当我修成此功时已知一切都不可挽回,小师妹见我这般也更不会倾心于我。恰逢她刚怀了身孕。我便从苗寨寻来噬魂蛊,诱她用茶喝下了。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只是她后来明知中了我的蛊,却从不肯问我要解药,她宁可日夜以真气相抗蛊毒也不肯告知你实情原委!她是为了保护你!定是怕我伤害到甚至是杀了你。 倘若她当时求我,我一定会救她,我一定会救她!!可她并没有!!她为什么不求我??!!武牧野你告诉我为什么???“ 武牧野听闻至此早已肝肠寸断,初时还能泪如雨下,流着流着已是两条血线! 第6章:无心道人 武月自小不见娘亲,本就思念异常,如今听公羊祝一番话更是胸中痛楚万分、撕心裂肺。又看到对自己万般疼爱的父亲流出血泪。顿时血瘀气结,栽倒在地。 武牧野已目不能视,但能听辨公羊祝的方位所在。思忖当年秦素素对自己用情之深,只觉得自己百死都不足。又想到她既要保护夫君,还要运功相抗保护腹中胎儿远离蛊毒,却唯独不曾保护自己。武牧野长叹一声道:”这一世,负她良多。这些年活着也只是为了抚养我们唯一的血脉;我的心也早已在当年随她一起死了。如今武月长大成人,我也算不辜负她当年的嘱托。至于我儿日后成就如何,且看他自己造化。倒是你公羊祝,苟活了这一世,不曾体会恩爱,眼中只有仇恨。我与素素虽未能白头到老,但我们的一天,胜过你的一辈子!!你这无情无义的狗东西也配喜欢我的小师妹??你拿命来!!‘说罢纵身扑向公羊祝。 武牧野常年习武,虽真气全无,但体魄强健,此时纵身一扑也迅疾异常。公羊祝不虞有此,猝不及防被武牧野抓个正着。 只可惜武牧野真气全无,此时只能全凭力气,于是只扑要害,一口咬住公羊祝喉咙撕下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汩汩。公羊祝怒不可遏,痛喝一声,运掌如风,一击正中武牧野太阳穴。 武牧野中此一击已是灯枯油尽,神智混乱。但依旧强忍着爬起身子,要去撕咬公羊祝。公羊祝此刻已是几近癫狂,杀红了眼。一爪抓出,就要取其心脏。正在此时突听“轰隆隆”一声巨响。 似是一道云中的闷雷,又似山间的巨石滚落;紧接着罡风涌动风云四起,一道沉闷的 龙吟之声好似在百里之外苏醒!但仅片刻间就由远及近,奔袭而来!庭院里树木的枝桠抖动,窗格也吱吱作响! 武牧野长声哈哈哈大笑道:“师父来了!他老人家来了!!哈哈哈” 公羊祝闻听此言心内一颤,脸色变幻不已,观这风云雷动,好像确是那老道的龙行术。但又怎会如此凑巧,老家伙云游四海,向来不知所踪,偏偏今日赶这个节骨眼儿来?一念至此,森然一笑道:”不过是天色变换而已,武牧野!今日便是神仙下界也救不了你!“ 话声刚落,院内咔嚓劈进来一道闪电,浑厚的巨龙吟唱的嗡鸣声响彻天际;几欲震伤肺腑。 一个白衣草鞋,长发挽髻的老人瞬间闪现在院内,遥一伸手便将武牧野抱在怀里。阴阳宗的门徒们均已吓得傻了! 不知这老人怎么来的,更不知武牧野如何跑进他怀里。 武牧野又是长笑一声,笑声甫毕,却又哽咽起来,道:“师父,死之前能再看您一眼,牧野再无遗憾了!”此人正是武牧野消失十年的师父无心道人。 无心道人柔声道:“傻孩子,多年之前便知你有此一劫。却总算不出具体时日。昨夜心灵福至突感不妥,怎奈这万里之遥,还是让我晚到了一步。” 武牧野破涕笑道:“不晚不晚,能跟师父说说话就不晚。牧野学艺不精,又没有您老人家潇洒的心性。不然一定追随您左右,听您的教诲。” 无心道人甫一来便知武牧野伤处全是要害,命悬一线无力回天。于是双掌托着以便输送真气,此时全凭这口真气吊着,不过是拖延些时辰罢了。抬头环视一周,目光所至宛如剑锋所向,阴阳宗的门徒别说出手,立时动都无法动弹。一个个成了雕塑一般;斜眼看到栽倒在地上的武月问道:“是你跟素素的孩子?” 武牧野点头笑道:“正是,这孩子自小宅心仁厚,从未涉入江湖。我这一走,只怕他伤心欲绝,还要烦劳师父照顾一二。” 无心道人应道:”他是随你的心性,但这孩子资质不俗,我定会带在身边,好生管教;牧野,若生不得欢,死亦不算苦。世间人均逃不过命数。你我也是如此。“ 武牧野点头回道:”师父所言极是,自素素离开以后,我倒是看开了许多,人生在世,福祸难料。我今日离去,虽与师父诀别,却能在九泉之下与素素团聚。分开了这些年,也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牧野确实很想她!”言及于此武牧野面带微笑,似是窥破了究竟,又似是睹见了往生,也或许是寻到了离别太久的爱人。如此许久笑容也寂然在脸上。身上逐渐僵硬。一代豪侠就此离世。 无心道人望了武牧野许久,长叹一声徐徐走向站在一旁面如死灰,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的公羊祝。边走边道:”我一生最大的罪障便是收你为徒,你心性偏驳自傲,不予你太多是怕你惹是生非误了性命。你如今所学功法反噬极大,相信你应当深有体会。因果有循环,天道有报应。你既已自出师门,我今日不杀你,好自为之“ 说罢挟起武月与武牧野,一个踏步便消失了身影。 第7章:阴阳相隔 无心道人走了半晌,公羊祝兀自原地呆立着,岳三甲忍不住喊道:”师父,那老头儿走了!“ 公羊祝这才醒过神来,**着的上身冷汗直流,心跳如鼓,公羊祝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慕容流苏亦是呆呆的望着武月离开的方向,一时间心思百转,自己今天终究是害了他,是帮凶,从此以后更是仇敌。无端间心里无比烦乱;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夜间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从今以后就要闯荡江湖四处漂泊,只愿他能够逢凶化吉,不再遭受这无端的灾祸。由此想到自己,心下又是一阵迷茫惆怅,自己从小就无家可归,不知生父母在何处,也不知是否健在。自有记忆就已经生活在阴阳宗内,据师父所说乃是在慕容城的河边捡到,身上包裹着一块绸缎的丝纱,故而取名为慕容流苏。这些年在阴阳宗里虽也是锦衣玉食,可总觉得心中不踏实。自己虽从未杀人,但协从的事情却做不少。按刚才那老道人所说,天道有轮回,因果有报应,那我的报应是不是早晚也会到? 正痴想间听到一阵噪杂声,却是岳三甲在吆五喝六,指挥着师弟们先是赶走了院内的丫鬟,将未受伤的武师全部收编进阴阳宗做下人。而后拆了月隐镖局的牌匾,又一把火烧掉了整座院落。自此月隐镖局算是彻底在江湖中消失了。 武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母亲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一家三口终于团聚。母亲比父亲所留的画像里长得漂亮,总是那么温柔雅静,细声软语。还烧得一手好饭菜,味道胜出烟雨楼里的饭菜百倍。 父亲也一改往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喜笑颜开。母亲教自己琴棋书画,父亲教练拳习武。 正是其乐融融间忽地电闪雷鸣,天空间乌云四起。一条盘虬万里的巨龙从云端探出,硕大的龙头上金鳞遍布,龙须飞扬;一对金色的龙眼仿佛包容着星辰大海世间万物,只瞥了自己一眼就只觉得头晕目眩。此时巨龙伸出一只巨爪一把抓住自己便要掠走。怎么挣扎都不济于事,急得武月放声大喊:“父亲,母亲。救我!! 救我!! 登时从梦中醒来,却身在一个广阔的山洞里。洞壁上燃了几盏油灯。洞中摆着石桌石凳还有石床。石床上影影绰绰的似是躺着一个人。面前是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自己正扯着老人的衣袖,显然是刚刚做梦的缘故。 武月赶忙放下,冲老人抱拳道:”晚辈适才做了个噩梦,多有唐突,请问老人家此地是哪里? 慈祥老人温声道:“孩子,我是你父亲的师父,也是你的师公。此处乃洛宁山,相距洛城数百里,这里是我多年前修行的一处府第,暂时就当你的安身之所罢” 武月一听,原来是父亲一直念念不忘的师父,无心道人。又想到自己昏迷前父亲身受重伤,双目淌血的场景;忙急急问道:”师公,我的父亲可曾救回? 无心道人一语不发,看向洞中的石床。 武月心中一沉,纵身飞奔过去。认清果然是武牧野,可双手触去却是僵硬冰冷,伸手一探鼻息,早已没了生机。武月心如刀绞,一时间难以接受;加之身上旧伤未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嘴上只喊出父亲两字,便又歪倒在地。 山里的夏夜凉风习习,偶有蝉鸣蛙叫不绝于耳。觅食的小动物也均已出巢寻找猎物。这山间树木林立,野果丛生;溪水潺潺野味遍地,当真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好地方。但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也顿时被一声声如霹雳的恸哭声打破,如狼嚎枭啼,声震四方! 第8章:动心忍性 次日武月与无心道人一起,将武牧野遗体运回洛城。与母亲秦素素立碑合葬一起。两人分别十数年,而今终能泉下相聚再不分离。武月自小由父亲武牧野抚养长大,骤然间阴阳相隔,少不得肝肠寸断,又是恸哭一番。无心道人知他心中压抑难舍,因此并不相劝,任由他发泄。 哭了半晌,武月心情稍微平复。擦干眼泪,这才恸声道:“父亲母亲,孩儿一定遵从您的教诲,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您一样堂堂正正,行侠仗义;孩儿也一定会刻苦练功、学有所成。手刃仇人,以告慰您二老在天之灵。”说罢又叩了三拜,这才起身与无心道人离开。 昨夜月隐镖局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之事早已成为坊间津津乐传的大事,百姓们不知所以,只记得昨夜天雷滚滚,一道闪电劈中了镖局,此事越传越玄乎其神,甚至有人说,自己亲眼所见,一位身着金色铠甲的天庭的神将下凡,施展法力用闪电将月隐镖局夷为平地....... 武月亦不想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亲人已去,自己也没有家了。便随无心道人回到洛宁山的洞府居住。 洛宁山山脉庞大,绵延上百里,此处山清水秀,幽静的如世外桃园一般。武月每日四处闲逛,看草木新生,看山猿攀壁。听着鸟鸣蝉叫,观游鱼戏水。这般寂静淡然的日子以前从未体会过,心境也逐渐转为平静,悲痛感也淡化了很多。 这日武月行至山间瀑布下,遥看瀑布的崖壁上遍布纵横的纹理,似是有刀劈斧砍的痕迹,走进了细看,又不像是利刃所凿刻。数十条纹路既深又利,且线条排布纵横随意,像是一气呵成! 寻常刀剑连在这崖壁上砍个痕迹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切进去如此之深的厚度!一时间武月摸不着头脑,想不出所以然,甚是好奇。 “这是我数十年前在此悟道,偶然心有所感,以指化气所刻” 武月转头看去,无心道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自己竟毫无察觉,顿时心内好不惭愧。自己打小苦练武功十多年,在洛城不说罕有匹敌,也勉强算是个高手。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世界之大,当真天外有天。世人都自觉举世无双,实则不过坐井观天罢了。不觉苦笑道:“师公,以指化气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您老人家才是天下第一。” 无心道人笑道:“孩子,世上没有真正的第一。天下之大,人才济济,你目之所及不过是浩瀚武林中的一粒沙罢了。你要记住,看不到的才是真正强大的。” “这崖壁上所刻乃是我当时心意所致即兴自创的一套剑法,你若有兴致可参研一二” “剑法?参研?”武月不觉咂舌道:“师公,这一没有剑谱,二没有剑,我我...如何参研?” “剑谱就在崖壁,自己领悟,至于剑嘛.....”无心道人伸手抓来一根树枝,随手一抖去掉枝干,扔给了武月道:“就它了,半月以后我来检查“说罢腾身而去,不知所踪。 ”这.........我.................哎?师公!........“ 武月一脑门子黑线,不知从哪里着手,只得端坐在崖壁下,一边比划一边琢磨。一般的剑法或讲究一招一式,严丝合缝,不露破绽。或讲究大开大合、气势如虹;或讲究潇洒飘逸、姿势曼妙。可这剑法歪歪扭扭,毫无关联。甚至是有点南辕北辙,荒诞不经。 武月初看时毫无头绪,越仔细端详越觉得深奥无比。不自觉坐起身来手执树棍依式演练。这本就不是一套剑法,而是剑法加身法的融合! 第9章:冥狱鬼兀 洛宁山蜿蜒百里,其中三十里乃是环绕洛城,之所以称之为洛城,也是因此而得名。山北相接樊州城。樊州城再向北则是此时的国都:尚京。 彼时的民风彪悍,国君也崇尚武力,因而民间武术盛行,百姓们强身健体,各地的江湖帮派林立,广招弟子。其中不乏一些邪教魔道,术法妖异邪秽,行事狠辣惨绝。尤以北域乌蒙的冥狱宗、西域赤阙不化之地的鬼兀教为甚! 相传冥狱与鬼兀乃是一对双胞兄弟,自小凶残成性,好食人血。后因各自所擅术法不同。故而两人各以自己名字创立了宗教。其后两人招募的教徒尽皆凶残成性、无恶不作之辈;加之武功术法诡异莫测,一时间冥狱鬼兀风头大盛,其他门派虽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数年之后,冥狱鬼兀教徒发展数万之众。分教遍布中土各地。大有一统武林,称霸江湖的气势。平日里教徒们也是横行霸道,烧杀淫掠丝毫不忌。 长此以往中土武林忍无可忍,联合各大门派以及朝廷中的高手一齐发起围剿,此番厮杀持续数月之久。冥狱鬼兀的分教被铲除殆尽,教徒死伤多半,剩余的一小部分眼见大势已去,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纷纷判教出逃。冥狱鬼兀虽杀出重围,却也都身受重伤,鬼兀远遁西域赤阙,冥狱逃到了北域乌蒙。 数年之后,据说冥狱宗与鬼兀教东山再起,但规模教众远不如当年,加之从不踏入中土半步,因而中土武林也就视而不见,任他去了。 话说西域之所以被称为不毛之地,实在是因为土地荒凉,天色气候变幻无常;故而当地的百姓农耕极少,但丝绸铁器贸易很多,故而大多以钻营商队或者打铁铸剑为生。 赤阙城方圆数十里,正处于东西贸易的要塞,城内来往商队歇脚、补给、换购物品也全是在城内交易。因此赤阙城虽处不毛之地,但因每日络绎不绝的商队人数众多,故而也还算繁盛。 据传城中盘踞着两大势力,其一是阴阳宗,宗主便是号称无影手的公羊祝。其二,鬼兀教,教主便是多年前与冥狱一同威震中土武林,独霸江湖数年之久的鬼兀! 阴阳宗地处城中边界,宗门可循。但鬼兀教多年来从无人见其踪迹。有人说鬼兀教主身染重病,早已谢世。也有人说鬼兀教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但鬼兀教经营多年,气势仍在,淫威尚存。尽管从不见鬼兀教徒,但人们还是心存忌惮,引为忌题! 此刻,阴阳宗宗主公羊祝正面色阴沉的端坐在殿上 殿下两旁依次站立着慕容流苏、岳三甲、两个高瘦男子以及数十个黑衣门徒。殿内正中跪伏着数名农夫打扮的男子。 公羊祝阴声道:”二十多天,不曾见到一个人影?那小子也不曾回过月隐镖局?“ 为首的农夫打扮的男子回道:”是的,宗主,我们整日监视着整个洛城,苍蝇都不曾放过,确不曾见到过武月“ 公羊祝脸色更加阴沉:”老家伙留我性命不单单是因为我出离师门,是想让我因果循环,自食恶果。哼哼........本宗的势力岂是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能看透的!“又面向农夫装扮的男子道:”你们回去继续监视,有消息赶忙禀报。“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想起殿下两排的弟子,挥手道:”都下去吧,本宗要静一下“ ”是“一众弟子躬身退出大殿,慕容流苏转身要走,又回头望着公羊祝,欲言又止。 公羊祝诧道:”流苏,你有何事?“ 慕容流苏美目盈盈,低头思忖半晌,才怯怯道:”师父,那武月年纪不及弱冠。况且你看他武功也不算多么高强,想来也并未学那龙心经,更也不知龙心经的下落。他父母双亡,只剩孤单一人。能不能.......能不能放他一马。” 公羊祝盯着慕容流苏,少顷嘿嘿一笑道:“怎么?徒儿你是突发善心还是钟情于他了? 慕容流苏脸色微烫,回想起那个风神俊朗满面阳光的少年,那个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的英雄,还有那个面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傻瓜。心中一时柔肠百转,低声回道:”徒儿只是........觉得他可怜。“ 公羊祝冷哼道:”天下可怜之人数不胜数,你可怜的过来吗?行了,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慕容流苏不好再讲,只得躬身道:”那弟子退下了“ 公羊祝看着慕容流苏离去的身影眼神越发犀利阴郁。 待殿内空无一人了,公羊祝走至殿后一堵石墙边伸手按下,只听一阵吱吱扭扭的声响,石墙向里转去。公羊祝走进石墙后又吱吱扭扭的恢复到原位。 石墙内是一条通向地下的甬道,既深又长。公羊祝沿着台阶一路走下几百阶才出现一个偌大的宫廷一样的大殿。殿内肃立了两排身穿麻衣脸上带着黑色恶鬼面罩的男子。一动不动,毫无声息,仿佛死人一般。殿门之上悬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鬼兀教三个字,字迹凌厉中透着一股阴森恐怖。 穿过大殿又是一个甬道,只不过距离略短,过了甬道还是一个宫廷一样的大殿,同样穿着带着黑色恶鬼面罩的男子。如此这般走到第四个大殿,格局突然不同。殿里四角各放着一只手举火盆的石像雕琢的恶鬼,殿内最里面的正中,乃是黑色岩石雕琢的一个跪伏的恶鬼,背上驮扶的是一张黑色的石椅。 一个赤着双脚身批麻衣,体形异常魁梧,乱发披肩头戴金色恶鬼面罩的男子斜倚着石椅而坐。赫然便是当年叱诧风云的邪教教主鬼兀! 公羊祝赶忙走上前去,跪伏在地上,肃声道:”拜见教主!“ 鬼兀哼了一声,声音穿云裂石,登时整个殿内都开始嗡鸣起来,似金铁交鸣般让人心里都开始震颤。这才看向公羊祝问道:”如何?“ 公羊祝耳内隆隆作响,额头冒出来细密的汗珠,咽下一口吐沫,恭声回道:”武月那小子仍无踪迹,想是被那老道藏起来了。属下已派人将洛城监视起来,他只要出现,必会有消息传来。” 鬼兀冷笑一声道:“一群废物!既是被无心道人带走,又怎会出现城内市井之地;那老道据说纵情山水,喜欢云游四海。武月应当就藏在山林之中。” 公羊祝急忙回道:“那属下派人去搜......!” 鬼兀瞟他一眼道:”山川遍地,凭借无心道人的修为,瞬息间便是百里之外。妄说找不到,便是找到了你们也成了几具尸体!事已至此,耐心等吧。武月总有出山闯江湖的一天! 说罢看向公羊祝道:“别忘了,他一定会来找你报仇!” 第十章:鸿蒙开悟 洛宁山中,石壁崖下。武月反复苦思演练了无数遍崖壁上的剑式都摸不到门道。只觉得越是刻意模仿套招越是距离这套剑法的本意越远。师公说当日乃心意所致即兴而为,那为何偏偏是在着崖壁之下?莫非是这崖壁周围的什么东西触动了他? 想到这里武月索性盘膝坐下,反正也练不出来,不如打坐一番或许心有所感。 目之所及尽是山间优美的景色,山风袭来,树木随之摆动,而枝叶上的鸣蝉恍若跟枝叶融为一体,有动有静果然妙极。涧水潺潺奔流不息, 没有形状没有锋刃,却可穿石。世间万物,既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怪不得师公说目之所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武功绝学,而是就在我们脚下的万事万物。 武月暮然间心有所获,闭目沉思中,脑海里隐隐有几道光影闪过,像是一人以指作剑,时而静如山岳、凝而不发;时而动若脱兔,大开大合............动静相宜,阴阳相辅;潜龙勿用,阳气潜藏;时乘六龙,以御天也! “咦??”这不是当年父亲所教的内功心法口诀么?怎的突然蹦出又跟现下如此贴切!莫不是跟师公这剑法有些联系!一时间脑海中思如闪电,内心却寂静如水,毫无波澜。 就在武月冥想中,暮去朝来,日换星移,百鸟出巢复又归巢。如此数日后某刻。 武月双眸微张,眼神里似有星辰闪过。一双眸子越发清澈透亮,能看得清十里之外飞舞的蝇虫,听得见林间树木根茎的呼吸。万物之生命如此清晰,天空的云朵也似伸手可及! 武月伸个懒腰,一纵而起。随即右手化指为剑,依心中所想依次演练开来。似慢实快、又似快实慢。脚下踏着万物生灵,剑上挂着星辰日月,一招一式仿佛天地法则;恍惚间指尖似真的有剑气长出,隐隐然有风雷涌动,破空风声;武月越练越是陶醉其中,浑然忘却已枯坐数日,腹中空空。只觉得丹田中真气充沛,四肢也充满力量。一套剑法练完,又从头开始再练一遍。第二遍又与第一遍略有不同。感悟之处又多了一些。如此这般直至练到第十遍,武月只觉莫名一股力量充斥全身,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右手指剑一剑劈出。只听得“嗤”的一声。坚硬如铁的崖壁竟被劈出一道浅浅的剑痕! “好,不错”无心道人好似凭空出现般站在武月旁边,微笑道:“似你这般年纪,这般悟性,当真少见。想当年你父亲在此枯坐数月都不曾悟出这剑法一分精髓,如今你十日不到便能领会到十之七八,牧野能有你这样的孩儿,也是他前世的福分。” “我父亲当年也曾在此参悟剑法?”武月激动问道 “对” 武月心内又是激动又是感慨万分,世上之缘分就是如此神奇,父亲当年也应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同坐一处打坐,他曾是父亲,父亲也曾是他!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无心道人见他沉吟不语,知他心中所想,少顷向武月温声道:“孩子,参悟剑法是为让你心思平静,看清这尘世万事。你的悟性资质胜出你父亲当年百倍,比我之当年都丝毫不差。也是时候告知你一些事情了。随我来。” 说罢腾身而去,武月在身后远远跟着,只是内力欠缺,轻功也一般。幸好无心道人有意放慢速度。不然武月连影子都摸不到。 两人奔驰一番,回到山洞。无心道人负手而立,沉思良久道:“当年你父母亲,武牧野与秦素素便在此随我学艺,那时公羊祝已脱离师门,拜西域鬼兀为师学习邪术。 ”公羊祝是我自山中遇到的孤儿,见他孤苦伶仃,遂收为弟子。此人本性不坏,只因阅尽人间冷暖,又自小无父母爱护,因而极易因爱生恨,尤其是自己得不到,更为甚之!后来他知我有一本秘术,每日缠着要学。但他生性争强要胜,又嫉贤妒能。我怕他因此闯下大祸,不能善终。因此拒绝了他“ ”后来传你父亲,也是预料到以后,怕公羊祝与他为难,只想着传他几句用作防身。没想到.......看来天数早已注定,人力不可改变。“ ”我要与你说的,便是御龙心经!“ ”此经书分为三部,第一部龙心经,乃内功心法。学成以后内力无穷无尽,可吸收天地日月精气化为己用。以一敌万都未尝不可!但若不能参悟透彻,则不可轻易使用,轻则真气耗尽,丹田枯竭。非数年不能恢复!重则经脉尽断,全身龟裂而死。“ “第二部:龙行经;学成之后,瞬息千里,取人首级亦不过眨眼之间。此乃绝世的身法。只可惜,此经书我也只有半部。” “第三部:”龙战经;此经书只存于传说之中。世间无一人见过,从古至今更无一人曾研习过!但据古籍记载,参悟此书者会成为绝世之战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搬山填海也是抬手之间!” “此三部经书,世间均是孤本。第一部孤本以及第二部的残页在我手中。其余部分,我遍寻世间各地二十多载也未能寻到!想来或是我机缘未到,也或许是剩余的一部半根本就不存在!” 武月听到此处禁不住问道:“既然从古至今无一人习全,那这三部经书是何人所作?” 无心道人笑道:“三部古籍均是甲骨文书,古人相传乃是女娲娘娘所留,怕自己在天上孤单,所以给世间留几部绝世典籍,倘若真的有人参悟透彻,也能上天去陪女娲娘娘说说话;孩子, 世间历史之悠长非你我所能想象,或许古时确有人习全,但我想那人应早不在这世间,也许已飞升天外。 武月禁不住抚掌道:“师公竟已学完了一半!师公你好生厉害!” 无心道人笑道:“傻孩子,武学之渊博没有尽头。将来总有一天你会体会!若不是参悟这一部半的经书,我早已化为黄土!我似你这般大的时候,那已是一百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武月忍不住咂舌道:“师公您已一百六十来岁啦” 无心道人嗔他一眼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老不死?” 武月赶忙挥挥手道:“不不不,我是说您老人家赶快飞升天外,这样也就长生不老了!!我也能有个绝世的保镖!” 无心道人哈哈笑道:“孩子,我今日之所以与你说这些,是怕我自身时日不多。我这一生浪迹天涯,云游四海,尘世间事极少挂怀。唯独钟情武学。今日我决心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假如天可怜见,或许有天你能寻到御龙心经丢失的那一部半! 届时,哪怕我已化为黄土,也心甘情愿,足慰平生了!” 武月听闻至此,急忙说道:“师公身体康健,再活数十年也是小事。您在这世间已是我唯一亲人,万不可再丢下我而去!!” 无心道人手扶住武月脑袋,温声道:“孩子,数十年之于我,弹指一挥间。不过你放心,师公一定能等你娶妻生子。好了,不说这些。我与你讲一讲御龙心经。“ 说罢手掌一翻,一块晶莹剔透的椭圆形骨片出现手里。 武月看到这骨片,心中莫名一震。这骨片虽看似如脂似玉,却通体透着沧海桑田。骨片之内如烟似蕴,仿佛有一位文人在讲读经书、劝诫世人;又仿佛有一座战场在浴血厮杀,血染玄黄!“ 无心道人见武月痴呆的样子不自觉的点头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孩子,你当是与它有缘!!“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