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枫箫吟》 第一章萧天逸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伴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初秋城外偏远腹地,一座孤坟杂草丛生。一少年立于坟前,一身锦缎素衣,外披青色斗篷,头戴银冠,束发飘带,眉目清冷,容貌倾世。 不远处,一队随从暗中护卫。少年看着孤坟,忆起童年时期那一抹绿色身影:头戴珠花,粉嫩的小脸上挂着一对梨涡,清脆的笑声。“天逸哥哥,再高点,让纸鸢再飞高点,哈哈......” “灵儿,你来试试。” “我不会,天逸哥哥放,喜欢看哥哥放高高的。”女孩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好,那我便放得再高些。”萧天逸满目宠溺,连声音都不经意地柔了半分。 正想的出神之际,耳边传来贴身护卫萧尘的声音:“世子,祭拜师公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萧天逸原先脸上展露的那一抹笑容又隐了下去,声音也同往常一样清冷,刚刚那一抹笑似乎只是个错觉般“嗯!先把杂草清理干净。” “是!” 孤坟的主人,楚江秋。当世八大宗师之一,位列第三,以剑术闻名于世,家传绝学《宛花剑法》独步天下。萧天逸,萧南国安庆王萧承赫之子,师承楚江秋门下。 七年前楚江秋随萧承赫出使翟魏国,报仇心切竟一时不慎落入敌人陷阱,死于翟魏国。纵使萧承赫有天大的本事,在别国也无济于事,不得已只得将楚江秋的骨灰带回了萧南国,在城郊偏僻腹地埋葬。而楚江秋时年不到五岁的女儿,楚珏灵不久后也在王府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师父,如果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找到灵儿。”萧天逸在坟前久久伫立,不觉间已过黄昏。 “世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自从楚珏灵失踪,萧天逸的性子越发的清冷了。不与任何人多语,包括安庆王和王妃。每日除了读书,研习楚江秋留给他的宛花剑法,便是四处寻找楚珏灵的下落,即便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消息,他也不曾放弃。少年祭拜完毕,一行人离开孤坟,向安庆王府行去。 “王妃,世子回来了”,婢女急急忙忙回来禀报,世子每年这一天都面沉的可怕,只和王妃说上几句,就连王爷也劝不动他,只能吩咐下人世子一回来便立刻回禀王妃。 庭院中一妇人,身着华服,雍容典雅,岁月并未在脸上留下太多印记,美貌依旧,久病而沾染的药香让整个人带有一种娇弱之感。妇人听到婢女回禀后,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担忧,望向大门,只见回廊中多了几道身影,为首的少年英姿挺拔,步履稳健,一席披风衬着更是让人不忍离开视线。“世子,您回来了。王妃在亭中等您呢。”婢女上前恭迎少年。 转眼少年来到妇人身前,恭敬行礼。“母妃。” “嗯,今日可还顺利?怎比往年去的时辰要久些?”沈沅芷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回母妃,一切顺利,只是多呆了一会儿,耽搁了点时间。” “那就好,哎,这么多年了,灵儿也不知在哪里。”边说着边望着枫楼梧的方向,眼中满是怅然。 “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找到灵儿的。母妃,天凉了早些回房歇着吧。”萧天逸淡淡的说道,神情上看不出喜怒。王妃自然知晓逸儿是不愿与自己多说,只得应下。 母子二人进屋,王妃将披风脱下,瞧着眼前的少年。灯烛下的少年少了些许清冷,在王妃面前总是会多些少年气,本就精致的容貌看着倒是生动了些。 “母妃,我去给父王请安了。” “去吧。”王妃有些惊讶,往年这时逸儿可从未自愿去找王爷。说罢,萧天逸便向王妃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少年穿过厅堂,在书房前停下。轻扣房门“父王,孩儿回来了。”屋内传出声音“嗯!进来吧。”少年推门入内,案前端坐着一位男子。约四十五六岁,头戴金冠,身穿紫色锦缎。眉间的印记想是经常皱眉的缘故,两鬓又多了几缕斑白,想是最近又有些许操劳。 看到少年进来,便将手中的书,置于案前“逸儿,今日可还顺利?” 少年行礼“回禀父王,一切顺利。” “嗯!那就好!”说话间,男子神情落寞,陷入深思。 “父王,孩儿如今已长大,当年你曾答应孩儿,待孩儿年满十六岁,您便将师父的事告知孩儿。”男子听到少年的话语,从思绪中醒来,应声道“嗯!为父当然不会食言,你坐下吧。”两人坐于桌前,安庆王神色凝重,陷入回忆—— 第二章萧南国前尘 萧南国国主萧景辰,共有两位皇子,平襄王——萧承炎与胞弟安庆王——萧承赫,另有一位郡主,萧婉渃。 萧景辰更偏爱安庆王萧承赫多些,萧承赫从小聪慧过人,心思纯真良善,生性洒脱,不耻权谋之事。与自己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平襄王萧承炎自小低调沉稳,机智聪颖。生性多疑,与弟弟截然相反,善于权谋,朝堂上拥护者甚多。加之平襄王妃是宰相之女,更是博得相权一脉支持。 两位王爷各有所长,萧景辰对两个儿子都寄予厚望,故此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定。 这一日,国主萧景辰召安庆王萧承赫入宫,商谈前往鲜卑国采购战马事宜,以备战时之需。 御书房 萧景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面露慈爱:“赫儿,此次前往鲜卑国采购战马,你认为谁去比较适合?” 安庆王萧承赫有些疑惑:“父皇,历年战马采购之事,均由皇兄负责,今年父皇为何有此一问?” “赫儿,你也要学着理政,替父皇分忧;不能再做闲散王爷了。”萧景辰虽是责备之态,但言语中满是宠溺,足以可见对这个小儿子的喜爱程度。 萧承赫自知父皇并非真心责备,也打趣道“父皇就是想让儿臣去采买战马,儿臣领命就是了。” 萧景辰瞧着萧承赫这样,有些好笑:“你可了解战马?” 萧承赫傲娇的向父皇保证道“父皇放心,皇家马场儿臣还是常去的,马匹的优良,生活习性也都有所了解,定不会辜负父皇期许。” 父子二人又商讨了采购战马的细节。一切准备妥当,已经下午了。萧承赫道别父皇,赶回王府。 安庆王回府,王妃沈沅芷便迎上前:“王爷今日进宫,可是有事情发生?” “没什么大事,父皇今年想让我去鲜卑国采购战马,所以回来晚了。” “往年都是皇兄去的,为何今年要王爷你去?”沈沅芷有些疑惑, “父皇说我不能总做闲散王爷,该出去历练历练了。”萧承赫怕沈沅芷担心,赶紧解释着。 沈沅芷虽有些疑虑,但听王爷如此说着,便也就放心了许多,温婉的问道:“那王爷何时出发?几时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出发,往来大约二十几日,沅芷莫要担心。” “知道了!那我去给王爷收拾行装。” 这一夜,夫妻二人各怀心事。 次日清晨,安庆王萧承赫拥别王妃与小世子,率队前往鲜卑国。这次出门,是萧承赫第一次出远门,皇上其实是不放心的,暗中派了暗卫保护,明里派了京城护卫队副统领——黄智率领护卫队保护萧承赫。 萧承赫自己带了近身侍卫萧朝还有王府暗卫。明里暗里加起来也有个七八十人。萧承赫第一次出远门,也想借此机会,领略一下萧南国的大好山河,因此并未急着赶路。 跟着一起出门的京城护卫们,更是开心不已。从前跟着平襄王采购战马,一路马不停蹄不说,吃的住的从未有人关心过,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这安庆王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不说,菜品厢房更是无半分差别。待人说话十分和气,这在平襄王那里,根本是不可能的。若说平襄王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安庆王便是“市井”王爷。 所以连日来的相处,护卫们自然是喜欢安庆王萧承赫的。也有护卫居然私下偷偷议论:要是安庆王将来荣登大宝,那就好了。 萧承赫带着众人走了六七日,离汴京越来越远了。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日清晨,萧承赫唤来萧朝吩咐道:“告诉黄智,今日起将士们不要再穿军服了,全部换上普通民服,也不要结队而行,三五成群即可,离边境越来越近了,免生事端。”萧朝领命转身离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萧朝便回来复命:“回王爷,全部换好衣服了,可随时出发。” 萧承赫道:“好。准备出发,对了,你也不要再叫王爷了,叫公子吧。” 萧朝道:“是,王爷。”然后偷偷笑了一下。 萧承赫看向萧朝:“嗯?” 萧朝立马收起笑容,转身为萧承赫开门:“公子请。”萧承赫佯怒不再理会萧朝,出门而去。 萧承赫与萧朝骑马一路,黄智带着一个护卫跟在不远处,其他将士有扮做商队的,有扮做小厮在前方探路的。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一伙儿的。 第三章青莲镇 如此行了一日,倒也太平无事。天色已近黄昏,距离前面的镇子还有一段距离,萧朝问道:“公子,我们今夜还住驿站吗?前面那个镇子叫青莲镇,属于道府县管辖。” 萧天逸想了想道:“今夜住客栈吧,不去驿站了,我们的装束去驿站会引起怀疑。” 萧朝道:“是王爷。”萧承赫狠狠的看了一眼萧朝,萧朝反应迅速赶忙道:“公子我去通知其他人。” 萧承赫暗自叹气,怎么都不长记性呢,难道是自己太温柔了?看来以后要严厉些才行。 约莫半个时辰,萧承赫与众人进入青莲镇。萧朝一路找着客栈,让萧朝奇怪的是,青莲镇并不是大镇,但是他们一路走过了三家客栈,都挂着人满的牌子。 心道:这个小镇有那么多人来吗?家家客满?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能吸引这么多人?是有什么秘密?还是有什么阴谋?萧朝不敢轻易下结论,心里胡乱猜测着,继续骑马缓行。 终于看到前面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客栈了,萧朝对萧天逸说:“公子,前面那家客栈没有挂牌子,想必应该有房。” 萧承赫点头道:“嗯!去那家看看。” 此时,黄智带着护卫先萧承赫与萧朝一步去了前面,进入客栈查看。不多时,萧承赫与萧朝也来到了客栈门前,看了一眼客栈牌匾——青莲客栈 二人下马,小二立刻迎了出来,顺手接过萧朝手里的马绳,说道:“这位公子里面请,本店还有上房。” 萧承赫“嗯”了一声,便进入客栈,萧朝随后跟进。 店中马上又迎出一个小二,问道:“二位是住店还是打尖?” 萧朝答道:“两间上房,顺便准备些饭菜。” 小二异常高兴的道:“好嘞,二位请上楼,三楼左边起第一间第二间即可。” 萧朝进屋查看了一番,接着道:“送点热水上来。” 小二应道:“好嘞,这就送上去。” 随后那些假扮商队的护卫、小厮由于其他客栈满人,不得不与萧承赫他们同样住进了这青莲客栈。 待萧承赫与萧朝清洗一番,下楼用膳的时候,发现大厅已经坐满了人,黄智刚想起身,萧承赫轻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接着萧承赫环顾大厅,只见大厅东面有一位青衫侠士装束的男子,独自坐了一桌,看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萧承赫向萧朝使了个眼色,萧朝马上明白了。 快步下楼来到了青衫侠士桌前,说道:“公子,请问我家公子可否与您同桌用餐?只因这大厅实在没有位置了。” 青衫侠士不以为意的说道:“请便。” 萧朝向萧承赫点了点头,萧承赫便下楼向青衫侠士这边走来。落座后向青衫侠士礼貌的说道:“打扰公子了。” 青衫侠士向萧承赫点了点头,回道:“无妨。” 说话间,小二已经为青衫侠士送来了菜,萧朝也正好叫住小二开始点菜。青衫侠士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菜,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打算,萧承赫与萧朝也是尴尬,眼神无处安放,只得四下环顾。 看着看着,萧承赫与萧朝便发现有些不对劲,大厅靠窗,靠门有四桌,一桌有三个人,其余每桌有五个人。这些人一边吃饭,一边左顾右盼,相互间还暗暗使着眼色。 而且他们点的饭菜都是一样的: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炒辣椒、一碗红烧肉。 萧朝凝重的看了一眼萧承赫,萧承赫点了一下头。主仆二人的互动,都被青衫侠士看在眼里。青衫侠士低声说:“既然看出来了,晚上睡觉记得小心些。” 萧承赫楞了一下,知道青衫侠士是好意提醒,便轻声道:“多谢公子。” 青衫侠士慢悠悠的吃着菜道:“无妨。” 此时小二将萧朝点的酒菜,也送了过来。萧承赫道:“能与公子同桌共食,实属缘分,公子如若不嫌弃,在下愿请公子一同用餐。” 青衫侠士瞧着两份菜品的差距,想了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 青衫侠士对萧承赫与萧朝主仆印象还是不错的。萧朝有礼有节,萧承赫带人谦和。不过他对主仆二人的身份也有些好奇,因为这二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与随从,身上的那份贵气隐藏不住。不过既然选择微服,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倒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三人一同用餐,也相互敬了几杯酒。但是,没有再过多说话,连寒暄都没有。酒足饭饱之后,三人一同上楼,青衫侠士走到二楼便与萧承赫二人告辞,又提醒道:“今晚莫要睡得太熟,小心为上。” 萧承赫见此也不推辞,向青衫侠士拱手抱拳“多谢。” 回到房间,萧承赫压低声音命令萧朝道:“想办法通知其他人,今晚不可大意,恐怕有危险。”萧朝点头离去。 第四章阎罗寨 深夜,数道黑影出现在青莲客栈四周,青莲客栈里面有几个黑衣人开始行动,只见他们拿出迷烟枪,将迷烟由窗缝向屋内轻吹进去。 萧承赫立刻屏住呼吸,萧朝也是早有准备。虽然晚间通知了护卫们,要小心,但也有不少护卫太困还是睡熟了,着了道。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所有黑衣人全部出动,客栈掌柜和小二迅速打开客栈后门,客栈后门已经停着四辆宽大的马车。黑衣人将客栈内所有人,全部抬上了马车。萧承赫与萧朝也装着被迷晕,一并被抬了上去。不多时,马车开始疾驰。 京城护卫副统领黄智,眼看着萧承赫与萧朝被抬走,并未着急。因为昨夜萧朝传王爷的口谕:“让大家夜里小心,随机应变。”心知定是王爷与萧朝故意被劫持去的。因此当黑衣人来到他的房间,他赶紧倒在地上,假装也被迷晕了。 四辆马车装满了人,黑衣人不知道的是,四辆马车上基本都是萧承赫带出门的护卫。王府暗卫与皇上的暗卫连夜追踪马车。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又走了一会儿,马车停下了,有个声音道:“请通知大当家的,收货。” 另一个声音说道:“知道你们这趟货多,大当家的早就等着了。” 接着,马车又开始前行。马车上有一个黑衣人看着,所以萧承赫和萧朝不敢动,只得一直装晕。这次走了不大一会儿,马车便停了。车上的黑衣人,跳下马车。喊道:“来人,接货。” 紧接着一群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把马车上的人都抬了出来,向一间厅堂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个厅堂的地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 堂前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黑面男子,粗眉,目凶如豺。身材高大,一看也是个练家子。暗红色锦缎,外面加了一件黑色披风。年约四十岁上下。男子两边各站了一排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持一柄折扇,装模作样的摇着,面白似鬼。脸上毫无血色的白,让人看一眼便浑身发麻。 只听那白面书生开口道:“拿水来,将这些人都弄醒。”声音尖细如女子一般。有人应声“是,堂主”。 接着便是一阵提水走路的声音,萧承赫正在思索要不要起身,毕竟他可不是被人用水泼醒。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不必。” 接着又道:“你们还要装下去吗?”萧承赫与萧朝都听出来了,是昨晚那个青衫侠士。于是萧承赫与萧朝也一并站了起来,萧承赫习惯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青衫侠士看着萧承赫下意识的动作,更加肯定,此人绝非普通人,这种时候,首先在意的居然是衣着。 萧承赫整理好衣服,便道:“都起来吧。” 黄智和护卫们听道王爷发话,纷纷都站起身来。萧承炎打量着四周,大厅外围站满了人,手里都拿着兵器,只是普通的刀剑。 第五章厮杀 堂上太师椅上的黑脸男人,应该是这个武功高手,身边那个白面书生,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内力充沛。 黑面男子下首站着的两排人当中,也有几个看起来武功不弱。对方人数众多,如果真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能有几分胜算?不知王府的暗卫到了没有。 太师椅上的彪形黑汉,怒目登着左侧一个男子道:“鬼手,这是怎么回事?” 白面书生接话道:“大当家的,这还看不出来吗?鬼手着了别人的道了。”声音依旧尖细。 那个叫鬼手的男子看了一眼白面书生急忙跪下辩解道:“大当家的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当家冷哼一声:“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起来吧。” 白面书生,看向青衫侠士,束发于顶,眉目间隐藏不住的英气,杏眼高鼻,倒是生的十分好看。只可惜,青衫侠士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厌恶。 白面书生也并未介意,看着青衫侠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处心积虑的来我这阎罗寨做什么?” 青衫侠士不慌不忙的答道:“不是我想来,是你们自己抬我来的。” 白面书生刚想说话,大当家的先开口了:“不要跟他们废话了,不管怎么来的,反正你们是回不去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关到地牢。明日送到矿山去。” 说完,大厅的门被关了起来,周围众人拿着兵器便冲了上来。萧承赫一众人等都是伪装晕倒被抬来的,自然是没有兵器的,只得躲闪伺机将人打倒,抢夺兵器。 萧朝打倒一个抢到一把剑,迅速扔给了萧承赫,萧承赫看了一眼青衫侠士,只见他一味躲闪,并未真正出手。萧承赫便把剑向青衫侠士丢去道:“接着。” 青衫侠士接剑后,仍然没有急着出手。护卫队副统领黄智也非一般人,迅速与六名护卫组成阵仗,像雪球一样,转动清人。阎罗寨的手下们,瞬间落败,此时原本看戏的纷纷看向大当家的,黑面男子向众人点头示意。 刚才那个鬼手,还有和他站在一起的几个人,纷纷出手。几名护卫被刺伤,萧承赫不忍护卫白白送命,厉声道:“都退下。” 护卫们只得退向萧承赫身后,萧朝仗剑飞出,与黄智一起将杀向鬼手几人,将他们拦截在中间,青衫侠士也飞身出手相助。只见青衫侠士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招都好似盛开的花朵,剑招凌厉。 太师椅上大当家的,有些坐不住了,看向身边的白面书生。白面书生心领神会,飞身杀向人群,手中折扇撑开,几道暗器齐齐向青衫侠士打来,萧承赫飞身上前,挥舞长剑,暗器均被打落。青衫侠士对萧承赫回头一笑,道:“多谢公子。” 白面书生见一击不中,执扇再次袭击,此时青衫侠士早有防备,便与白面书生对战起来。萧承赫顶替了青衫侠士的位置,助萧朝与黄智。正当几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忽然身边阎罗寨的人,纷纷中飞镖倒地。 第六章厮杀2 萧承赫与萧朝知道,是暗卫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开始下手了。飞镖上都淬有乌羽玉仙人掌的汁液,中镖之人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药效可持续五到六个时辰。 大当家的见此情形,取出身后的双刀,从太师椅上飞起,杀向萧承赫。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接招,萧朝拼尽全力也只接了大当家的三招,便支撑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见此,黄智与萧承赫齐齐攻向大当家。 于此同时,十个黑衣蒙面人从屋顶落下,十人齐齐攻向大当家,其中一个蒙面人飞镖脱手而出,大当家双刀挥起,将飞镖击落,但是却没有躲过背后的剑招,后背硬生生挨了一剑。 萧承赫见暗卫到场,便与萧朝和黄智退了出来。大当家能与十个暗卫相拼,武功确实不弱。只是丝毫占不到便宜,勉强应敌而已。 白面书生这边已经被青衫侠士的凌厉剑招,逼迫的频频后退,已身中数剑。青衫侠士没有给他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剑招越来越狠辣,只听啪嗒一声,白面书生的折扇脱手飞出,白面书生满手是血,又是一剑,刺穿了白面书生的琵琶骨,一声惨叫回响在大厅。 大当家看向白面书生,叫了一声:“白剎。”这一走神,身中数剑。暗卫原本就是皇家培养的职业杀手,哪里会给敌人一丝机会。此时萧承赫厉声道:“留活口。” 暗卫迅速调整剑锋,避开要害,刺向他处。只听铛啷一声,大当家的两刀落地。左手已经断了。 青衫侠士退到一旁,他是想看看萧承赫接下来会怎么处理此事。 黄智一挥手,护卫们上前将白面书生和大当家押在中间。萧承赫开口问道:“是你们自己招认,还是要我动刑审问?” 大当家倒是爽快,冷哼一声回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其实自从十个黑衣人现身,并且各个武艺高强,他便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绝非等闲,这次怕是栽了。 萧承赫知道他轻易是不会招供的。又看向白面书生,问道:“你呢?也不打算招供吗?” 白面书生余光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大当家,犹豫了一下,最后所幸闭起眼睛。对于萧承赫的问话,不予理会。 萧承赫早知这些山匪嘴硬得很,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也并未期待他们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该查的他会自己去查,这件事必须要水落石出才行。 萧承赫转头对黄智说道:“把他们两个押到一边。”又看向萧朝,使了个眼色,萧朝便将耳朵凑到萧承赫近前听他吩咐着。说罢,萧朝便向暗卫摆了下手,又带了几个护卫,便开始搜查整个阎罗寨。 黄智命人将太师椅般到了萧承赫跟前,萧承赫看了一眼,便坐下了。又叫黄智又找来一把椅子,送到青衫侠士跟前。青衫侠士欣然坐下,对黄智回道:“多谢。”又看向萧承赫,报以微笑。萧承赫也微笑的点了下头。 第七章厮杀3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萧朝带着暗卫和护卫返回大厅,暗卫和护卫搀扶着一些男子,大约二十来人,衣衫褴褛,满目邋遢。还有不少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和鞭痕数不胜数,有些人竟连面目都看不出来了。 萧朝搀着这些人向萧承赫回禀道:“公子,在地牢中发现了这些人,身上都有伤,应该是被严刑拷打过。” 萧承赫看到被救出的人如此模样,又看见大当家毫不在意的神情,心中一怒。夺过黄智手中的剑便架在大当家脖子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忏悔之心吗!” 大当家轻蔑的看了萧承赫一眼,冷笑道:“有本事给老子个痛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 萧承赫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鲜血从伤口流到剑上又顺着剑身滴落。身为王爷的他定是不会知法犯法,更何况,一剑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想着,便将剑放下,坐回太师椅上。大当家早知会如此,又冷哼一声。 萧朝将被救的人带到萧承赫面前,又对他们说道:“大家不必害怕,这里的山匪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我家公子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大家有什么冤情就告诉我家公子。” 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走出一步,向萧承赫说道:“大人,草民叫冯川,家在隔壁鹤鸣县,我们这些人都是附近村镇的。” 说完,指了指身边一起被救的人。接着道:“半个月前我来青莲镇为我娘抓药,想着天色已晚,怕走夜路不安全,便找到青莲客栈住下了。没成想,半夜被这些歹人抓到了这阎罗寨里。” 萧承赫问道:“他们抓你们来做什么?” 冯川道:“他们抓我们是去后面的青莲山上采矿。” “矿山都是由官府开采,阎罗寨的人私自采矿,难道官府不管吗?” 莫非是官府授权,找免费的劳动力来采矿? 冯川道:“大人,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但是我在矿上是见到有官府的人出现过。” 萧承赫皱起眉头,又问:“既然是抓你们采矿,那为何又将你们关进了地牢中?” 冯川道:“回大人,那是因为前天,有官府的人来矿上收货,守卫看的没那么紧,我们这些人趁乱向山下逃跑,结果被抓住了。然后就被关到地牢酷刑拷打。” 萧承赫沉吟片刻,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又开口问道:“矿山上的看守有多少人?” 冯川回道:“回大人,具体人数我也不知道,反正睡觉的地方有八九个人看守,干活的地方有三十多个人看守,都拿着兵器。” 萧承赫听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转头看向青衫侠士,道:“想必公子应该是查到了一些线索,所以才会以身涉险的吧?” 青衫侠士微笑着回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有些蹊跷,最近我游历至附近几个村镇,这些村镇的街头巷尾,都会有人议论失踪人口的事。并且这些失踪的人,都去过青莲镇。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来到了这青莲镇。到了青莲镇发觉了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承赫接话道:“公子说的可是青莲客栈?” 青衫男子点头道:“对,青莲镇共有大小客栈十一家,但是每日下午临近黄昏时分,其他客栈纷纷挂出客满的牌子。唯独那青莲客栈从未挂过客满的牌子。 我曾向其他客栈掌柜打听此中缘由,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后来,我便决定到青莲客栈走一趟,不想便与公子遇上了。也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不然以我一人之力,只怕也奈何不了这阎罗寨。” 萧承赫向青衣侠士拱手道:“大侠说笑了,刚刚看来倒像是我们拖累了你。” 第八章楚江秋 大当家看着两人捧来捧去地,实在不爽:“呵,一群鼠辈,还在这惺惺作态,我呸!” 黄智见这家伙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敢如此嚣张,上前一剑挑断了他的脚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只听大当家“啊!”的一声惨叫,不敢再多言。 萧承赫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当家的,对萧朝说:“你带两名护卫,拿着我的令牌,去趟临州府,征调临州护卫军过来。中途不得耽搁,明白吗?” 萧朝知道王爷这是真的生气了,立马回道:“是公子。”萧朝领命,带着护卫疾驰而去。 萧承赫又吩咐道:“黄智,将所有人贩先押入地牢。派两个人去县城请几个大夫过来,为伤者看病。让大夫多带些外伤药。” 黄智领命开始忙碌。被救的一干人等,纷纷跪地感谢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 如同黑暗中,突然有了一丝光明,便有了一丝生的希望。 交代完所有事务,萧承赫起身走出厅堂,来到院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是心里却难受万分,父皇一直勤政爱民,没想到在萧南国的土地上,竟然有人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虽然自己身为皇子,但是国有国法,这些人必须用国法惩治,天下人才会对国法心生敬畏。 青衫侠士也走出了厅堂,站在萧承赫的身边,对于萧承赫刚才的一系列处事方式,很是钦佩。青衫侠士对萧承赫道:“公子处事临危不乱,张弛有度,有理有据,在下佩服。” 萧承赫对青衫侠士拱手道:“公子过奖了,我方才见公子剑法精妙,幸得公子出手相助。你我也算有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青衫侠士道:“在下姓楚,名江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萧承赫道:“在下姓萧,名承赫。”青衫侠士听完,心中疑虑问道:“萧姓乃国姓,难道公子是……” 萧承赫原本就对青衫侠士颇为欣赏,有意结识,故而未打算对他隐瞒身份,便小声说道:“楚公子所猜不假,我乃安庆王萧承赫。”说罢,萧承赫思索了一下问道:“敢问楚公子可是江湖上八大宗师之中位列第三的楚江秋?” 楚江秋虽然对萧承赫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对方能如此坦诚相告,也确实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对萧承赫道:“多谢王爷坦诚相待,楚江秋正是在下。” 萧承赫心中惊喜万分,说道:“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称呼,我应该年长几岁,楚公子如若不嫌弃,叫我萧兄即可。” 皇亲国戚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之人总有些鄙夷,而今萧承赫却对楚江秋由衷的敬仰,让人难免不心生好感。随即拱手道:“那小弟遵命便是。” 萧承赫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对于江湖高手的排名,还是略知一二的。如今自己第一次踏入江湖,便能结交到江湖大侠,自然是欣喜不已。 萧承赫接着说道:“这阎罗寨的事,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还望楚公子多留几日,与我一起料理此事可好?”楚江秋并未推辞欣然答应,毕竟他也是为此事而来的。萧承赫自然是喜出望外。 萧承赫转身进入厅堂,只见黄智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便又吩咐道:“黄智,安排人打扫几间房子出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了。” 黄智领命离开。 萧承赫一干人等,暂时在阎罗寨住了下来。傍晚时分,护卫已经将大夫请到了阎罗寨,被救的村民都得到了医治。萧承赫安排村民暂时在阎罗寨养伤,一方面可以得到照顾,另一方面还需要他们作证,指认凶犯。 第九章真相1 这一日大家都累坏了,黄智安排好值班守夜的任务,便催促萧承赫早些休息,“王爷还请您,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您主持大局呢。” 萧承赫也确实累了,点头道:“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黄智:“请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楚公子也去休息了。”萧承赫摆摆手,示意黄智退下。 次日清晨,萧朝已经带着,临州府的官兵回到了阎罗寨,与萧朝一并回来的有临州府尹——梁千司、临州护卫将军王戈。 黄智见到萧朝回来,立刻到大门口接迎,抱拳道:“朝兄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身后的,临州府尹梁千司是个文官,跟着萧朝马不停蹄连夜狂奔,早就累的快散架了。 萧朝向黄智抱拳道:“副统领客气了,王爷交办的事情,分内职责,不敢言辛苦二字。”接着向黄智引荐梁千司、和王戈,“副统领,这位是临州府尹梁千司,梁大人。另一位是临州护卫将军王戈。” 黄智看了一眼这个,临州府尹,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看样子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顿时心生厌恶,倒不是他看不起文官,只是对于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十分不屑罢了。 再看这护卫将军,正气浩然的样子,四方脸,眼神清透。黄智便向这位王将军点了点头。 转头向萧朝道:“王爷在房中,你去吧。”萧朝点头离开。接着对王戈道:“请将军随我来。”转身向厅堂走去,并未理会梁千司。王戈带着副将跟在黄智后面去了厅堂。这位府尹大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早已是冷汗频频。站了一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进了厅堂。 黄智将这两日在阎罗寨,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王戈详细讲述了一遍。王戈听完双拳紧握,道:“太可恶了!此等恶贼就应该千刀万剐。”梁千司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吓的直发抖。心里一万个后悔。 忽然听到萧朝道:“安庆王到。”几人迅速站起行礼。 萧朝转头向萧承赫介绍道:“王爷,这位便是临州府尹梁千司,这位是临州护卫将军王戈。” 萧承赫看向二人道:“二位辛苦了。”看到梁千司那唯唯诺诺一身冷汗的样子,就知道此事与他,定然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主使也必定是知情者,作为一州府尹却如此行事,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楚江秋也来到了厅堂,萧承赫向楚江秋抱拳招呼了一声:“楚公子。” 楚江秋还礼:“王爷。”几人见安庆王萧承赫对这位楚公子及其尊重,便也纷纷抱拳行礼道:“楚公子。”楚江秋一一还礼。 萧承赫落座:“大家都坐吧。”梁千司刚要坐下,萧承赫便问道:“梁大人是自己招供,还是要本王找到证据让你伏法?” 梁千司吓的哪里还敢坐下,连忙跪下道:“请王爷开恩,我说我说。”萧承赫转头看向萧朝吩咐道:“萧朝,把他说的都记下来。” “是,王爷。”说罢便拿来笔墨纸砚。 第十章真相2 梁千司开始供述:“启禀王爷,大约半年前一天夜里,有个自称是阎罗寨堂主的人,来到我家。那个人的脸惨白,面无血色,又是深更半夜前来,下官确实被吓坏了。 后来他以全府上下三十余口人的性命做要挟,让我为他的亲信安排官职,必须是道府县——县令。我为了一家老小三十余口人的性命,便答应了。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是一概不知啊!王爷!求王爷开恩啊!” 萧承赫听完更是火冒三丈,怒骂道:“你既然已经救下一家老小,为何不密报上奏?” 梁千司接着道:“王爷,事后我也想过密报朝廷,奈何这些歹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下官害怕啊!” 萧承赫怒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廷怎会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徒?简直是对朝廷的侮辱。我再来问你,这阎罗寨在青莲镇做了什么勾当,你当真不知道吗?” 梁千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回王爷,我暗中也派人调查过,他们为了在青莲山私采矿石。我暗中派去的人,只送了两次消息,便音讯全无的失踪了。后来,我就不敢再调查了。王爷,我说的句句实话,求王爷开恩。” 萧承赫叹了口气道:“黄智,将他带去地牢,单独关押。” “王将军,你带人捉拿道府县令,查封青莲客栈。留下一队人马随我去青莲山。” 王戈道:“遵旨。” 萧承赫继续道:“黄智留下带人看守地牢,萧朝带上剩余护卫和临州护卫队跟我一起去青莲山。” 萧承赫转头看向楚江秋道:“楚公子可愿随我一同去青莲山?” 楚江秋微微点头说道:“愿听王爷差遣。” 萧承赫对萧朝道:“你去趟地牢,将那个大当家的带上。用铁链拴好。把那个叫冯川的也一起带上吧。” 萧朝领命离开,王戈也领命出发了。 不多时,萧朝将大当家和冯川都带到了厅堂,萧承赫看着冯川问道:“冯川,你可认识去青莲山矿区的路?” 冯川道:“大人放心,青莲山不算大,采矿的地方就在半山腰。”萧承赫点点头道:“好,那你今日便带路,我们去青莲山,救出其他被困的人。” 冯川听闻,自是欣喜万分:“太好了,愿为大人带路。” 大当家的闭着双眼,任由萧朝拖着向前走,就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萧承赫率领众人,在村民冯川的带领下,去了青莲山。到山脚下的时候,冯川说道:“大人,上山的要道,有阎罗寨的人放哨,上次我们出逃就被放哨人发现的。” 萧承赫刚想说话,只听楚江秋道:“这些哨位我去清除掉,萧兄在此稍后片刻。”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萧承赫觉得也好,毕竟楚江秋武功高深莫测,不会有任何意外。便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楚江秋便回来了,说道:“萧兄可以走了,暗哨已全部清理干净。”萧承赫向楚江秋点了一下头。命令众人前进。 第十一章真相3 快到半山坡的时候,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萧承赫抬手,让众人放慢脚步,想必已经快到地方了。 萧承赫命令:临州护卫队将士负责,封锁山上各条出路,萧朝带着京城来的护卫包围矿区附近出入口。 安排完,萧承赫便与楚江秋一起,押着大当家走向矿区。冯川跟在萧承赫的身后。 矿区的打手看到有人靠近矿区,叫了一声:“有人来?”其他人听到便纷纷拿起武器,站了起来。看向来人的方向。双方都看清楚了来人,矿区的打手见到大当家的被人用铁链拴住了全身,有点惊慌失措,大喊道:“大当家的,您这是怎么了?” 大当家的此时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这些手下喊道:“快逃。” 打手们听到大当家的让他们逃跑,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了起来。等他们打定主意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萧朝已经带人将整个矿区团团围住了。 打手当中有人大喊一声:“兄弟们拼了。”便冲向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侍卫。双方便开始了恶斗,楚江秋执剑飞身杀入,打手们不是手指就是手臂皆被削掉。 冯川跑到矿区洞口,大声喊道:“大家快出来吧,大人来救你们了。大家快出来。” 慢慢的矿区里的村民纷纷跑了出来,见到平时欺压他们的打手被打的打,杀的杀。此刻终于相信自己被救了,激动的热泪盈眶。有些年纪小的已经抱在一起抽泣不止。“终于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不多时,活着的打手全部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临州护卫队慢慢收紧包围圈,确定无人逃逸。萧承赫下令将阎罗寨打手,全部押送至道府县衙。命令萧朝带人将阎罗寨地牢中关押的犯人也一并押往道府县衙。所有被解救的村民也一并临时安置到县衙。萧承赫与楚江秋率众先行前往道府县衙而去。 道府县,县衙门口热闹非凡,县城里的居民们到处奔走相告:那个贪赃枉法的县太爷被抓起来了。更有甚者已经在自家院子里燃放起了鞭炮。 经过连日来的审讯,阎罗寨的歹人罪孽深重:盗取官职,私采矿石,囚禁村民,欺压百姓,私收赋税,按照萧南国律法,当斩!临州府,府尹梁千司,革职查办,按照萧南国律法,入监十年。 阎罗寨所有贪墨的银两,一部分用来补偿受害村民,一部分以户为单位,分发给全县人口。余下的少部分上交国库。 整个道府县都沸腾了,百姓自发到县衙门口,感谢安庆王。百姓把家里能吃的,都送来给安庆王,不管是什么鸡鸭鱼蛋,蔬菜果子。虽然知晓王爷不会看上自己这些东西,但还是想表达自己的一番心意。 萧朝来到萧承赫门前:“王爷,县衙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他们一直吵着要见王爷,不然就不走了,还带了很多吃食。王爷,您看怎么办?” “知道了,我去看看。”萧承赫扶额,他只是想将贪赃枉法之人绳之以法,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 萧承赫不得不来到县衙门口,衙役喊道:“安庆王到……” 门口的百姓又惊又喜,纷纷跪下行礼。萧承赫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百姓,给了恶人可乘之机。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们带来的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大家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看了萧朝一眼,萧朝拿上心领神会。只见萧朝走上前去,一一送别这些善良淳朴的老百姓。“老伯,您老快回去吧,您的好意王爷知道了。”“大婶,您也快回家吧。东西王爷不能收。” 门口的衙役们,见此情形,也纷纷效仿,劝慰百姓离开。 百姓的淳朴善良深深的感动了萧承赫,也让他更加懂得不可失心于民。 新府尹到任之前,萧承赫命临州护卫将军——王戈暂代府尹之职,王戈虽是个粗人,但内心善良,萧承赫觉得此人定可托付重任。 至此,青莲镇阎罗寨的案情已经全部审理完毕。善后的工作萧承赫全部交给了,大将军王戈。王戈也已经将草拟好的奏折,送往汴京。 萧承赫已经在青莲镇和道府县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要尽快前往鲜卑国才是。楚江秋也与萧承赫话别,他要继续游历江湖。 萧承赫其实对楚江秋羡慕不已,游历江湖,快意人生。想想都是那么的快哉。只可惜自己生在了帝王之家。收回思绪,翻身上马率众人疾驰而去。 第十二章鲜卑国1 五日后,萧承赫率众终于来到了,鲜卑国都城——凉州。 安庆王萧承赫一行刚入凉州城门,便有一队使官在城门口迎接。萧承赫还未离开汴京的时候,皇帝已经派人通知边境州府官员,向鲜卑国递交来使的国书。 萧承赫在青莲镇耽搁数日,可怜这鲜卑国使官,自接到国书之日起,便开始忙着准备迎接萧南国使臣的礼仪。奈何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今日总算是盼来了,终于不用每日到城门口吹风了。鲜卑国负责迎接的使官叫——桑略 桑略年约三十岁上下,少年时便游历各国。后来因为父亲年迈,才回到鲜卑国。因其才思敏捷,学识渊博,经人举荐被国主拓跋烨看中,封为云中侯。 桑略,站在凉州城门口,远远的望见萧南国使团车马,随即整理了一下官服,待萧承赫马车行至城门,急忙迎上前行礼道:“在下桑略,奉国主之命,在此恭迎萧南国安庆王殿下。” 萧承赫走下马车拱手道:“劳烦桑大人在此等候,愧不敢当。” “王爷,客气了。我国陛下已盼王爷多日,已经在宫中等候了。”桑略微笑着说道。 “如此,还请桑大人带路。”萧承赫礼节性的应答。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还请王爷上车,随我进宫。”说完桑略为安庆王萧承赫掀起了马车帘布。 萧承赫点头微笑上了马车。心道:都说这鲜卑国的人,粗鲁野蛮,缺乏礼数,看来事实也并非如此,这桑略办事说话颇为妥帖。 安庆王萧承赫率众随桑略向皇宫方向行去。 鲜卑国皇宫大殿,国主拓跋烨端坐于大殿之上,年约四十岁上下,皮肤不似中原人白皙,偏黑黄。两道浓眉,豹头环眼,络腮胡须,身穿红边黑袍,胸前金线绣制展翅飞鹰,甚是惹眼。 萧承赫行至大殿中间,行礼拜见拓跋烨,递上采买国书。“国主在上,吾乃萧南国安庆王萧承赫,特奉父皇之命前来贵国商谈采买战马事宜。” 拓跋烨见安庆王气宇轩昂,谈吐间不失帝王之色,暗叹:此人比其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劲敌,逐鹿萧南国只怕不易。 拓跋烨看着手中的国书,对于萧南国开出的价钱,十分满意。“安庆王气宇轩昂,可真是像极了你父皇啊,可为何今年不是平襄王前来?” “皇兄政务繁忙,而我又闲散已久,父皇特意将此等重任交托与我,望我早日能为父兄二人分忧。”萧承赫此番一是说明兄弟和睦,二是表达父慈子孝,三又表明与鲜卑国的合作事宜十分重要。可谓是毫无破绽可言,拓跋烨什么都没套出来。 晚间拓跋烨在宫中设宴为安庆王接风,众大臣作陪。宴会上的异域歌舞,也算别有一番风情。 席间 “安庆王不必拘束,随意一些,既然来了可一定要好好逛一逛我鲜卑国的市集,兴许能见到些不曾见过的小玩意哈哈哈哈。安庆王若是不介意的话,便多留几日,我安排使臣带你好好玩玩。” “既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陛下。”萧承赫想来,一来准备战马需要时间,二来也可趁此机会了解一下鲜卑国情。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一脸醉意,拓跋烨最先离席而去。随后众人也就一一散去,桑略,到是尽职尽责,不但保持着清醒,还亲自将萧承赫送回了皇家驿馆。 第十三章鲜卑国2 次日清晨,桑略独自来到驿馆向萧承赫问安,“王爷,昨夜休息的可好?” “承蒙桑大人挂念,很好。”不过是客套而已,萧承赫不咸不淡的回复到。 桑略见萧承赫不咸不淡的态度倒也不恼,依旧温和的笑着:“那今日就由下官陪着王爷,走走这凉州城,我们这凉州城虽然不比汴京城繁华,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土人情。” “多谢桑大人,有桑大人作陪,本王求之不得。”桑略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萧承赫便带着萧朝和黄智,跟着桑略走出了皇家驿馆。 桑略带萧承赫来到凉州城最繁华的——固安街。街市中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只是小吃与汴京的不太一样。多以牛羊奶制品为主,街上卖银器和银饰的也非常多。鲜卑国民风豪迈,街上叫喊的小贩和买杂耍的几乎遍布整条街。就是萧承赫这一行大男人,也不禁对这个地方有些着迷了。 萧承赫有些欣喜,原本发愁不知道给沅芷买些什么回去,现在到是有主意了随即开口问道:“桑大人,请问贵国哪里的银饰是最好的?本王想为王妃带件礼物回去。” 桑略微微一笑,“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前面有一家玲珑珠宝行,不知里面的物件,能不能入得了王爷的慧眼。” 萧承赫拱手道:“烦请桑大人带路。” 四人来到了玲珑珠宝行,萧朝家中无女眷,自然无心看首饰,护卫副统领黄智,家中到是有女眷,可碍于如今跟着王爷出门办差,哪里敢买这些。 不过还是好奇的跟着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这价格简直就是抢钱吧,一对银手镯卖五百两银子?一条镂空银项链竟然八百两银子?黄智苦笑道:就算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我还是老老实实出去站着吧。 萧朝看着黄智跟出来,笑道,:“副统领不看看嘛,不准备给夫人带回去点什么?” 黄智尴尬的回道:“买不起,还是不看的好。” 这里无论金饰银饰,做工都非常精美。与萧南国不同的是,这里的饰品设计风格,都是根据鲜卑国的民风民俗创作而成的。 比如日常用的梳子,镜子,在这里都被设计的小巧精致,镜子变成了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梳子变成了发髻装饰。萧承赫挑的是眼花缭乱,看哪个都觉得有趣得紧。 可惜门口两个不解风情的男子,等得又累又无奈,苦不堪言。这玲珑珠宝行门口,两个抱着剑的五大三粗的男子一脸忧郁的望着珠宝行里。惹得行人纷纷侧目,而原本打算买些首饰的官家小姐却因这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打消了念头。 最后萧承赫为沈沅芷选了一条镜子样式银饰项链,因为掌柜的说,镜子佩戴在胸前,置于衣裙最外面,可有辟邪驱魔之意。还为沈沅芷选了一套银质的首饰盒,椭圆形的盒子,镶嵌了一圈绿宝石。锁扣处由,紫宝石固定而成,十分精美。 第十五章鲜卑国3 萧承赫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选的礼物。这时,萧承赫看到一把宝剑,便问掌柜:“这里怎么会有宝剑卖?” 掌柜的回道:“两年前有个人急需银子,便把剑抵押在这里,说两年后如果他没有来赎回此剑,便让我以一万两的价格卖掉。他说此剑名为——翎水剑”。 萧承赫跟掌柜的要了剑来,仔细的看着,剑身似灵蛇一般,光滑细腻。就是这剑鞘都算的上是价值连城了,周身镶嵌着宝石,宝石纹路连起来看,便好似江水长流。 此时,萧承赫终于想到了他的宝贝儿子,世子萧天逸。心道:这把佩剑待逸儿长大,做生辰礼是再好不过了。 想着便高兴的跟掌柜的买下了这把翎水剑。掌柜的说道:“对了,那位剑主人还曾说过,此剑遇水,威力将大增。我非习武之人,不懂。之前也有人想跟我买,奈何约定之期未到。前日正好是两年期满之日,看来此剑与公子有缘。” 萧承赫微笑着道:“多谢掌柜的。” 桑略听完掌柜的话,开口道:“恭喜王爷,看来此剑确实与王爷有缘,王爷果然慧眼。” 萧承赫微笑着看着桑略:“桑大人过奖了,此剑本王是买来送给小儿的。” 桑略微笑说道:“原来如此。王爷真是好福气啊!” 萧承赫微笑着看着翎水剑,让掌柜的帮忙包好,毕竟回汴京路途遥远,他可不想被人盯上。 掌柜包装的时候,萧承赫看到门口两个“无聊的男子”,顿时觉得好笑,想了想问道:“掌柜的,请问但凡女子都喜欢的首饰,有什么?” 掌柜的笑了笑说:“耳环,女人没有不喜欢耳环的。” 萧承赫微笑着点头,又挑了两副做工精美的耳环。该买的都买好以后,萧承赫唤萧朝进来,黄智也跟了进来。只见萧承赫拿出两个小巧的首饰盒子,一个递给了黄智,一个递给了萧朝。 二人打开一看,是女人戴的耳环。两人一脸狐疑的看着王爷,萧朝更是愁眉苦脸的。 萧承赫瞧见二人的表情从惊喜到迷惑到愁眉苦脸,笑着说:“不是给你们的,带回汴京送给家里的夫人。” 萧朝急着说:“王爷,你知道我哪来的夫人啊?” “你也好意思说,老大不小的人了,回去就赶紧给我找一个回来。不然我就做主叫王妃代你物色一个。”萧承赫板起脸,认真的说。 萧朝不再说话,转身接过掌柜手里的东西,一脸抑郁,绕道跟在了萧承赫身后。 桑略适宜打圆场道:“王爷,您看还想去哪里转转?” 萧承赫道:“不敢劳烦桑大人了,喜欢的物件皆已得到。我们就回驿馆吧。” 桑略也未做挽留,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客气的。王爷先请。” 桑略一路将萧承赫等人,送到了皇家驿馆门口,便离开回宫向拓跋烨复命去了。萧承赫回到驿馆,才觉得有些乏了,随即躺下休息。萧朝也回房休息去了。而黄智对这个安庆王,更是倍感亲切,好感徒增。 桑略来到皇宫,将今日带萧承赫逛街购物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与国主拓跋烨讲了一边。听完,拓跋烨点点头道:“看来这个安庆王还是个性情中人,可惜太过儿女情长,看来他是斗不过他那个哥哥平襄王了。” 桑略低下头微笑着说道:“陛下英明。” 拓跋烨摆手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桑略领旨退下。 第十六章途中遇袭 三日后一早,安庆王萧承赫进宫,向国主拓跋烨辞行后,便率众人带着战马离开了凉州,回汴京。 众人行了五日,到达萧南国境内时,天色已晚,正待入官驿休息一晚。乎然看见前方,有人快马加鞭迎面而来。待看清时,来人已下马高呼“安庆王殿下急诏、殿下急诏。” 萧承赫眼见来人,正是父皇御前暗卫南箕,急忙迎上前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南箕大步上前,行礼道“圣上突然病危,命殿下速速回朝。” 萧承赫大惊失色,“父皇身体一向康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箕回禀“前日圣上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忽然晕倒,传了太医,查不出原因。昨日圣上清醒了些,命我即刻诏殿下回朝。” “皇兄可在?” “大殿下一直守在圣上跟前,奈何圣上始终昏迷”。 来不及再多问,安庆王一跃上马,“南箕、萧朝随我先行回朝,其他人护送战马安全回京,不得有误。”随着一声嘶鸣,三人穿进漆黑月色中。保护萧承赫的那些暗卫紧随其后。 三道黑影快马加鞭一路疾驰,一片竹林映入眼帘,突然马匹嘶鸣,放慢速度,南箕轻声说道“殿下小心,有埋伏”。 萧承赫道“嗯!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林中冲出二三十个蒙面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开始进攻。萧承赫见这些黑衣人各个出手狠辣,以命相搏。 心知这绝非普通匪盗,应该是遇到了杀手组织。南箕、萧朝均非等闲之辈,奈何敌众我寡,不过片刻功夫二人便落了下风,萧承赫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幸好王府暗卫,及时赶到,勉强能与敌人争个一平手而已。突然一个黑衣杀手朝安庆王萧承赫使出暗器,萧朝大惊,闪身护主。 萧朝肩部受伤,萧承赫只能将萧朝护在身后,局势瞬间落败。正待危难关头,只见一青衫男子,束发于顶,长衫随风飘舞,一道长剑划过夜空。青衫男子剑式宛如剑花,招招毙命。转眼间黑衣杀手们节节败退,为首的黑衣人惊呼“宛花剑法!” 青衫男子轻声道“有点眼力。” 为首黑衣人自知不敌,向众人摆手道“撤退!”一众黑衣杀手迅速淹没在黑夜中。 萧承赫看清来人,正是在青莲镇相遇的楚江秋。连忙上前向抱拳道: “多谢楚公子救命之恩。” 萧承赫看了一眼周围,暗卫中也有几人受伤不轻。看来这组织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 楚江秋收起长剑应声道“王爷不必客气,今日就算不是王爷,在下也是会出手的,所以王爷不必介怀。” 萧朝受伤不支倒地,萧承赫急忙前往查看,只见萧朝肩头一枚暗器嵌入,南箕运功将暗器逼出萧朝体内,随后拾起地上的暗器将其递给萧承赫。 此暗器一寸多长,由漆黑玄铁锻造而成,形状似钢钉,周身布满鱼文状雕刻。 萧承赫拿着暗器看向楚江秋道“楚公子可识得此物?” 楚江秋接过暗器,看了一眼道:“影杀楼的暗影钉。” “影杀楼?看来为了杀我,花了大价钱。”萧承赫轻声讥笑。 楚江秋道“王爷可是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还是江湖帮派?” 萧朝强撑着身体说道“楚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整日在王府陪王妃,赏花品茶,吟诗作画,再不然陪世子玩耍。王爷,从未涉足过江湖,要说仇家就更不可能了。这次去鲜卑国采买战马,是王爷第一次出远门。江湖仇家,绝对不可能。” 楚江秋听完邹起眉头道“那就奇怪了,这影杀楼在江湖中闻名已久,轻易不出手,出手绝不留活口。” “楚公子,父皇病重我回京心切,奈何在此遭遇伏击。还望楚公子不弃能护我尽快回京,只望能见父皇一面,大恩感激不尽”。萧承赫向楚江秋深深行礼,面色凝重而深沉。 楚江秋暗自思索:自与王爷相识以来,他从未以王爷自居,句句坦诚,值得相交。沉思片刻楚江秋道“承蒙王爷抬爱,在下便随王爷一同进京吧”。 萧承赫大喜抱拳道“多谢楚公子相助,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启程”说话间,南箕扶起萧朝上马与自己同骑,萧承赫与楚江秋也各自上马疾驰而去。 第十七章皇上驾崩 四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往京城——汴京,这一路上,四人共换了十二匹马,实在累了就在路边靠着树休息片刻。所幸一路上再未遇到影杀楼的人伏击。 终于在傍晚赶到了汴京城,萧承赫道:“萧朝带楚公子回王府,南箕随我进宫见父皇”。“是,王爷”萧朝二人答道。 萧承赫与南箕骑马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皇帝寝宫,皇后坐在床边哭红双眼,一脸倦容,美艳姿色不复往昔。平襄王萧承炎一身华服,立于床前,面色焦急。 身后立着数名太医,焦虑不安束手无策,正待此时太监回禀“安庆王到”。皇后听闻急切起身,望向门口,萧承赫急奔而至,连夜奔波面容憔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赫儿,你可算回来了” “母后,父皇怎么样了?”皇后掩面哭泣,萧承赫来到床前,皇帝紧闭双目,面无血色,苍白至极。 “父皇孩儿回来了,父皇孩儿回来了。”萧承赫悲痛万分,泣不成声,紧紧握住皇帝的手。皇帝闻声,努力睁开了双眼望向萧承赫,微弱的声音唤道“赫儿,赫儿……”随即便面带微笑安然闭上双眼去了。 寝宫顿时一片哀嚎,萧承赫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脑海中目光如炬,朱颜鹤发的父皇,始终面带微笑慈爱的看着自己,挥之不去。 萧承赫呆滞的跪在床前,耳边似有似无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口谕,平襄王德才兼备,辅政多年,尽职勤勉,故传位于大皇子平襄王,择吉日继位。” 众人跪地接旨后,开始着手准备国丧一一散去。南箕扶起萧承赫,将他带离皇宫往安庆王府方向而去。 刚入王府大门,王妃携小世子已在门口迎接。萧承赫见到王妃,忍不住流下眼泪,紧紧的抱住了王妃一言不发。王妃安静的抱着萧承赫,此时已心知肚明,泪水不住的洒在萧承赫的衣肩,久久未动。小世子紧抓着母妃的裙衫,大声道“母妃抱我。” 夫妻二人回过神来,各自擦干泪水。王妃抱起小世子柔声道“逸儿乖。”说话间,抱起了萧天逸。 萧承赫宠溺的摸了摸小世子的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萧天逸说道:“父王还有事,你陪母妃,要听话”。 说罢萧承赫便独自来到书房,关起门坐于案前,脑子一片混乱,他知道此时的自己需要冷静,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夜。他想起了过往与父皇谈天说地,读书论道,棋艺对决;想起了童年父皇的陪伴;想起了…… 次日清晨,楚江秋得知萧承赫昨夜已回府,便寻到书房。护卫萧夕轻扣房门“王爷,楚公子来了。” 萧承赫应声“请楚公子进来。” “是,楚公子,王爷有请”。楚江秋推门进入,萧承赫闻声而起,险些摔倒,坐的太久自己都未曾察觉双腿不适。 楚江秋连忙上前:“王爷小心。”所幸萧承赫手撑桌案并未摔倒。萧承赫挥挥手“不碍事,坐久了,也该起身活动一下了”说话间来到茶案与楚江秋一同落座:“看茶”。 不多时,婢女奉茶与早点,“禀王爷,王妃说不可空腹饮茶,命奴婢给您和楚公子送来糕点,王妃还说,万事身体为本。” 萧承赫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又叫沈沅芷担心了:“嗯!下去吧!” 楚江秋望向一脸倦容的萧承赫,“王爷可是一夜未眠?” “不敢欺瞒楚公子,父皇走的实属蹊跷,父皇身子一向康健,这病来的太过突然,实属蹊跷。 还有影杀楼的人,影杀楼以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著称,传闻影杀楼总部在翟魏国,我与翟魏国从无瓜葛。”萧承赫皱眉缓缓道,他自己都未发现只两面之缘的楚江秋已经令他如此信任。 楚江秋思索了片刻,淡淡地开口问道“敢问王爷,当前时局谁是既得利益者?” 萧承赫看向楚江秋,表情凝重,二人对视无语,答案呼之欲出。萧承赫双手握拳,愤恨不已,“我从未有过争褚之心,只求做个闲散王爷,守着王妃与逸儿享受天伦之乐,安度此生。”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楚江秋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十八章托付王府 二人对视,萧承赫忽而向楚江秋行礼道“楚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侠莫要推辞。” 楚江秋扶起萧承赫,“相遇即是缘分,更何我与王爷一见如故,如今你突遭此变故,我自当鼎力相助。有何难处您只管开口,我定尽我所能。” 听楚江秋如此说,萧承赫心里的大石头已经放下了一半。随即向楚江秋拱手行礼道:“多谢楚公子。” “王爷这一句谢,倒显得你我生分了,自与王爷相识以来,王爷胸襟坦荡,堪比江湖侠士,你我也算一见如故,王爷以后莫要再客气了。”楚江秋说完,对着萧承赫淡然一笑。 萧承赫微笑点头,如释重负:“那我便不客气了,恳请贤弟传授小儿武艺,护王府周全。” 楚江秋望向萧承赫坦诚的目光,点头答应。心知,如此重托,王爷已是将自己当做交心之人,只是莫要让王爷失望才好。 萧承赫大喜,激动地拉住楚江秋的手重重的握紧,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萧承赫向楚江秋郑重的承诺道:“我便不同你说谢了,若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也只管开口。” 楚江秋微微点头,转念问道“萧兄可想好了应对之策?近日还需多加提防才是。” “贤弟说的是,以目前来看,我唯有隐忍二字,避其锋芒。皇兄本就生性多疑,此时我若有何动作,恐怕会给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萧兄此言在理,此时宜静不宜动。” “如此,贤弟便安心在王府住下,我先携妻儿进宫守丧。” “萧兄请便,不必担忧小弟”。说着,二人一同走出书房,桌上茶点原封未动。 萧承赫并未梳洗,也未用膳,看上去哪还有往日王爷的风采,便是称他为潦倒书生也有人信。 萧承赫命婢女唤王妃世子一同进宫守丧。王妃携小世子来到萧承赫身前,眼见王爷已憔悴如此,深知此事对王爷的打击极大,眼泪便忍不住落下。 小世子见王妃哭泣,不敢多言,默默牵紧王妃的手。萧承赫轻轻搂住王妃,柔声道“莫要担心,权宜之策”。王妃听闻,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承赫,止住了眼泪。 三人乘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灵堂之上三人拜了三拜,见萧承赫望着灵牌沉思,王妃便带着小世子默默跪到一边。萧天逸拉了拉母妃的衣角,小声问道:“母妃,为何我们要跪在这里啊,父王很难过。” 王妃摸了摸萧天逸的头顶,柔声解释道“因为皇爷爷去了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很久都不能见到你皇爷爷了,所以你父王很伤心,如果你很久不能见到你父王,你会伤心吗?” “会。孩儿想每天都见到父王。那皇爷爷在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还有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怎么办?” “皇爷爷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你,如果你想他了,就看天上的星星。父亲曾和我说,当你想念远去的人时,便找到星空中最亮的那一颗,那便是你所想念的人在注视着你。” 萧天逸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王妃望了望大殿外逐渐昏暗的天色,担忧的看向王爷,而后者依旧笔直的跪着。 后宫妃嫔们,皇长子萧承炎,郡主萧婉渃纷纷前来守灵,只是其他人并未一直跪在灵前,每日寻个由头便离开了。每日从头跪到尾的,只有安庆王一家。先皇也确实偏爱安庆王一家,或多或少为他们招来许多妒怨。所以,安庆王一家安分守灵,在众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除了皇后娘娘每日会关心一下,安庆王一家的饮食起居,其他人自是不愿理会的。萧承炎更是忙着接受朝中政务。 第十九章新皇继位 治丧结束后,宫里筹备了月余的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就绪。萧承赫还未从先皇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一直称病在王府修养。但是登基大典是逃不过去的,无论多么悲痛都不能表露出来。 庆典如期举行,**肃穆,萧承炎在礼官指引下,一步步完成登基仪式,自此他便真正坐上了那个早已梦寐以求的位置。 皇宫大殿,萧承炎端坐于龙椅之上,龙袍加身,皇冠加持,面色威严,不失帝王之色。这是他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的第一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朝萧承炎跪拜。 “众卿平身,父皇仙逝,朕初登大宝,还需众卿全力辅佐,以振国威。”萧承炎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好听的很,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早已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众大臣异口同声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圣上”。 萧承炎威严的端坐,倒是霸气十足。扫过大殿上的众人,他的目光便不自觉的瞥向萧承赫,嘴角勾起一抹极难察觉的弧度:父皇疼爱他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要臣服在自己脚下! 只见萧承赫一身素衣,面容憔悴,眼底无法猜透的默然,似乎对大殿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冷漠的态度使萧承炎心中突感不悦,朗声道“安庆王,可是身体不适?面色怎的如此憔悴?” 萧承赫听闻新皇问询,马上行礼回禀道“谢皇上挂念,臣弟惶恐,近日思念父皇,确是寝食难安,臣弟恳请皇上恩准,臣弟愿去皇陵为父皇守灵三年,以慰父皇养育之恩。” 萧承炎看着殿前的这个弟弟,似乎想把他看穿了去。比起小时候那个追着自己大哥,大哥的叫着的小屁孩;少年意气风流倜傥的二皇子;眼前这个安庆王倒是全然陌生的。 他眼里的热情与光芒似乎在父皇去世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但眼里意味不明的东西竟让萧承炎感到一丝惊恐。 沉思片刻后,萧承炎道:“嗯!父皇在天有灵一定能感受到你的这份孝心。准奏!”大臣们也并无他事,随即退朝众人散去。 萧承炎叫来暗卫,命令道“派人盯紧安庆王,有任何异常马上回报”暗卫领命离去。 萧承炎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弟弟似乎没那么了解了。对于今天萧承赫在大殿上的言行,不知有几分是真心,还是另有图谋。萧承炎深知,他的登基只能暂时掩人耳目,除了先皇口谕,再无其他凭证,先皇一直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谁知道有没有私藏传位诏书? 可是整个皇宫都翻遍了,却什么都没发现。最可疑的是,皇上身边四个贴身暗卫,除了南箕还在皇宫,其他三人均不知去向。太监回禀是去执行先皇秘密任务,至于去向和任务只有先皇一人知晓。想到此处,萧承炎命人将南箕叫来。 不多时,南箕来到御书房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南箕,你跟随先皇多年,功不可没。” “臣不敢居功,臣只知道奉命行事。”南箕怎会不知萧承炎此举是为了套话。 萧承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很好,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父皇身边的贴身暗卫共有四人,缘何现在只剩你一人?” 南箕惊慌,连忙跪下“回皇上,臣奉旨出宫寻安庆王,走时先皇并未提及其他三人,我也未见过其他人,请皇上明察。” 萧承炎思索片刻道“起来吧,我现在有个差事要你去办。安庆王今日在殿上请奏前去皇陵,为父皇守灵三年,朕要你去跟着安庆王,贴身护卫,你可明白?” 南箕微微一愣,继而道:“臣明白。”说好听了是贴身保护,说难听了不过是监视罢了。 “下去吧,明日便随安庆王去皇陵吧” “是”南箕转身离开。 萧承炎看着案前的奏章,若有所思。 第二十章不忍离开 萧承赫退朝后,离开皇宫直接返回了王府,顺着回廊就看到园中妻儿在池边赏鱼,想起今日朝堂上之事,心中越发不忍,缓步走向王妃。 王妃十六岁,便嫁入王府,母家乃是萧南国大将军府嫡女,名唤沈沅芷。帝王将相家的儿女,大多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沈沅芷十四岁便被先皇赐婚,十六岁正式迎娶进入安庆王府。 萧承赫自幼跟随先皇,深知帝王家无儿女私情可言,原本未对自己的这桩婚姻抱有什么期望。 谁知大婚当晚,第一眼看到王妃便再也移不开眼了。加之沈沅芷性子温柔可人,待人接物深得萧承赫喜爱。自此也算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沈大将军镇守边关,得知安庆王对女儿疼爱有加,也是高兴万分,对这个女婿也是满意的不得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沅芷”正待回头,王爷已走到近前,将王妃拉入怀中。自从先皇去世,王爷似乎更加珍爱王妃了。可怜的小世子,又被冷落在一旁。 萧承赫看了一眼怀中的爱妻,柔声道:“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王妃则吩咐婢女将小世子带回房中。 忽然沈沅芷想起什么:“哦,对了王爷,今日京城护卫副统领送来一箱东西,说是你在鲜卑国采买的,他今日才得空,便送了过来。” 萧承赫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为王妃挑选的礼物,心情好了许多,便说道:“让管家一起拿到书房来吧。” 沈沅芷见萧承赫心情好些,便笑着去安排了,萧承赫走向书房。 书房中,管家将箱子抱了进来。萧承赫与沈沅芷各自落座。萧承赫一脸严肃的对沈沅芷说:“沅芷,今日早朝我已向皇上奏请,去皇陵为父皇守灵三年。” 王妃深沉的看着萧承赫道:“王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沅芷,父皇走的不明不白,我在回朝途中遭遇追杀,幸得楚公子出手相救,父皇贴身暗卫下落不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已超出我的掌控,为了向皇上表明心迹,我只得出此下策,以护王府周全”。 王妃听罢,暗自点头。沈沅芷不愧为将门之后,遇事不慌不乱。也许正因为这些,萧承赫对沈沅芷无比疼爱。 “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逸儿和王府,等你回来。” “沅芷,谢谢你。此生能够娶你为妻,幸也。”萧承赫握住沈沅芷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此时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她那一句“等你回来”。 “对了,我已拜托楚公子收逸儿为徒,府中有楚公子在,我也可安心一些。我知你想念怜汐,我此去要三年,不如明日就派人去将军府,将怜汐接来府中与你为伴可好?” 沈沅芷听着萧承赫一件件的安排,自知他放不下王府:“嗯!王爷思虑周全,你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为了你和逸儿我一定会小心谨慎。”说完,萧承赫打开箱子,拿出了之前在鲜卑国,给沈沅芷买的礼物。一一摆在沈沅芷眼前,柔声问道:“沅芷,你可喜欢?” 沈沅芷看着萧承赫为她买的这些东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多谢王爷挂怀,只要是王爷送的沅芷都喜欢。” 萧承赫搂住沈沅芷,轻轻的为她擦去眼泪,心里万分不忍。二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 萧承赫便命婢女将小世子带来,“沅芷,等下你与我一同带逸儿正式拜见楚公子” “好”沈沅芷,遇事不惊,安静祥和的性子着实为萧承赫省去不少心力。 婢女带小世子来到书房,萧承赫将萧天逸抱起,问道“逸儿可喜欢剑术?” 萧天逸睁着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着萧承赫:“父王,是你每日在园中练的那个吗?” “嗯!就是那个剑术” 萧天逸一听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父王那么厉害,他也要很厉害,然后保护父王和母妃:“喜欢,喜欢,父王是要教孩儿剑术吗?”“不是父王,父王给你请了一位师父,他比父王的剑术厉害千百倍。”萧承看着儿子亮晶晶的小眼神,宠溺的笑了笑。 “真的?太好了,那我以后就有师父了。”萧天逸在萧承赫怀里就蹦了起来,显然是高兴坏了。 萧承赫见此便携王妃一同往楚江秋所住的后院走去。 第二十一章师承楚江秋 穿过拱门来到后院,园中一假山立于拱门前,当年风水先生说此假山用以挡煞。假山后面宽敞的庭院,正适合练武,身后楼阁挂着一块牌匾名曰:枫楼梧 楚江秋青衫依旧,长剑在手,宛若仙道,手中剑花朵朵,看呆一众人等。小世子看着长剑飞舞,拼命拍手道“师父好厉害啊!比父王还厉害”。一边说一边拼命的拍着小手。 楚江秋闻声,收起长剑,迎向众人“王爷、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贤弟哪里话,你我二人何来这些俗礼。” 小世子挣脱萧承赫的怀抱,疾步奔向楚江秋,一把抱住楚江秋的小腿。楚江秋望着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约莫三岁左右,圆圆的小眼睛,藏不住的灵气,一眼便喜欢上了。“师父,师父你就是我的师父吗?你比父王还要好看。” 楚江秋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小娃娃说好看,竟不自觉红了脸,一把抱起小世子。“那为师明日起就开始教你剑术如何?”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萧天逸高兴的手舞足蹈。 王妃接过小世子,萧承赫与楚江秋又聊了去皇陵的事,以及王府暗卫的管辖、布防等等。萧承赫已然将整个王府托付给了这位相识不久的知己。这份信任也不知缘起何时,然而正是这份信任,将他们此生维系在了一起,亲如手足。 晚膳过后,王妃回房为王爷打点行装。萧承赫陪着小世子画画,写字,享受着短暂的天伦之乐。 次日清晨,安庆王府门口,王妃携小世子为萧承赫送行,楚江秋与萧朝立于王妃身后。街口马蹄声渐进,南箕来到王府门前,下马向安庆王、王妃行礼。“给王爷、王妃请安。” 萧承赫有些狐疑“南箕,你为何而来?”一般而言先皇的暗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即便不得重用也会好生招待着。改朝换代后这些人变成了皇宫的隐卫,若不是皇宫出事,他们不会露面。 南箕行礼回禀“回王爷,奉皇上口谕,命微臣陪同王爷前往皇陵,保护王爷安全。” 萧承赫听完与楚江秋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其中缘由。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来的正好,我们即刻启程” “是”南箕应声。 随即萧承赫翻身上马,临走前深深的望向沈沅芷,满眼亏欠与怜爱。一队侍卫紧随其后,往皇陵方向而去。 第二十二章一见倾心 众人回府,楚江秋便带着萧天逸去了后院枫楼梧,正式开始传授小世子本门内功心法。楚江秋还特意为萧天逸做了一柄木剑,谁能想到这把木剑萧天逸拿着一练便是十三年。 沈沅芷命萧朝带着她的亲笔书信,前往大将军府,接胞妹沈怜汐来王府作伴。婢女、小厮们各司其职,王府一切井然有序。王爷不在府中,王府暗卫不敢有丝毫懈怠,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下午,太阳准备落山,夕阳正浓。一辆马车停在安庆王府门前,车上下来一位绝色女子,绿衣罗衫,少女发髻,盘花与罗带交相呼应,甚是好看。 沈怜汐并非初次来王府,此时已轻车熟路的直奔庭院,边跑边唤着“姐姐,姐姐我来了。”王妃闻声,走出厅堂,看到疾驰而来的娇俏身影,满心欢喜,瞧着许久未见的妹妹越发美丽,渐渐长开的面庞如今绽着一个大大的笑颜。 怜汐来到身前抱住王妃,“姐姐,可想死你了。对了还有逸儿,逸儿呢?怎得不见逸儿?” 王妃宠溺的笑着说“逸儿在枫楼梧跟师父习武呢”。 怜汐满脸惊讶:“姐姐,逸儿才多大啊?就开始习武,你可真舍得,我要去看逸儿!”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奔向枫楼梧。 王妃看着渐渐跑远的身影轻笑着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不禁羡慕起这单纯明亮的孩子心性。 穿过假山,只见园中有一青衫男子,正在舞剑,萧天逸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男子的剑如花瓣,青衫飞舞,剑式轻柔飘逸,但却招招暗藏杀机。沈怜汐虽然出自将门,但也从未见过长剑可以舞的如此飘逸之人,瞬间便看呆。楚江秋发觉有人来,收起长剑,看向假山。只见一绝色少女呆呆的望向自己,目不斜视。 楚江秋有些无奈有些尴尬,出声问道“姑娘何人?缘何到此?”怜汐回过神来,笑吟吟的答道“我是来寻逸儿的”,说话间来到小世子身边。怜汐仔细打量着眼前青衫男子,眉目清秀,正气凛然,只一眼便是一世,不自觉间,竟红了脸。楚江秋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娇俏也不失清秀,仔细看去还带着些许稚嫩,眉眼间与王妃颇有几分相似。小世子抱住少女“小姨,你是来看我的吗?”“对啊!小姨就是来寻你的。” 第二十三章怜汐拜师 正说着,王妃带着婢女青鸾也来了。“王妃”楚江秋行礼道。沈沅芷还礼:“楚大哥,这位是我胞妹,名唤怜汐,母家姓沈”。说着看向沈怜汐:“怜汐,这位是王爷给逸儿请的师父,当世八大宗师之一的楚江秋,楚大哥。” 沈怜汐听后,既惊讶又开心:“怜汐见过楚大哥,楚大哥可以教怜汐剑法吗?” 楚江秋没想打怜汐如此直接,看着眼前望着自己的少女,眼里的仰慕与期待丝毫不加以掩饰,惹得自己竟无法拒绝,便笑着说“当然”。王妃看着小妹面颊上泛起的淡淡的红晕,心中便已明了:“楚大哥,怜汐心思单纯,不谙世事,还请楚大哥莫怪。” “怜汐小姐如此心性着实讨喜,我又怎会见怪。”见楚江秋眸中真诚,王妃便安下心来。沈怜汐也是一喜,当即便双膝跪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一举动倒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楚江秋紧忙将沈怜汐扶起。 王妃暗自摇头,这个傻妹妹啊,连忙劝道“楚大哥是逸儿的师父,如今你再拜他为师,那你到底是逸儿的小姨还是师妹啊?” 楚江秋只当王妃是为自己解围,并未多想,开口说道“正如王妃所言,怜汐小姐日后与世子一同前来这枫楼梧寻我便是,拜师就免了吧。” 怜汐羞涩的看向姐姐,又看向楚江秋说:“那我以后就叫你楚大哥了!” 王妃笑而不语,楚江秋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觉得难为情,只说了一个“好”字。看着尴尬不已的二人,王妃说道“逸儿,你可想吃桂花糕?”小世子一听有桂花糕,连忙道“想吃,母妃我们走吧!”王妃带着世子和怜汐离开枫楼梧。 自此每日枫楼梧都都能传出甜美的笑声,和奶声奶气的叫喊声。楚江秋一直是独来独往,如今在这枫楼梧,体会道了别样的人生。安庆王府也算太平无事。 皇宫御史房,萧承炎看着手中的密报。口中念着一个名字:楚江秋。萧承炎叫来暗卫道:“派人盯紧安庆王府,尤其是楚江秋”。另外“皇陵那边可有异动?”暗卫回禀道:“安庆王在皇陵并无异常,每日就是诵经、看书,给王妃写家书,未见与其他人来往。”“嗯!继续盯着。还有,失踪暗卫查的怎么样了?可有线索?”“回皇上,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先皇选暗卫的时候本就谨慎,背景姓名全都抹去了,唯一在人前走动的只有南箕。皇上,要不要把南箕抓起来严加审问?” “不!暂时不要动他,留着他我还有用,也许能调出大鱼。况且,你觉得先皇亲自挑选的暗卫会那么容易招认吗?”“皇上说的是。”萧承炎将南箕派去皇陵本就是一箭双雕的棋,既能试探南箕的忠心,又能试探萧承赫有无异心。 第二十四章怜汐定亲 半年后安庆王府 王妃与沈怜汐在花园品茶,怜汐问道:“姐姐,昨日王爷又来信了?” “你怎么知道?”脑海里浮现出王爷送来家书,那首印入心田的诗:“手写瑶笺被雨淋,模糊点画费探寻,纵然灭却书中字,难灭情人一片心。” “姐姐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哭过,每每王爷来信,姐姐都是这般模样。” “看来,是要给妹妹寻个人家嫁了,现在都敢取笑姐姐了。”沈沅芷笑骂道。 “不是不是,好姐姐我哪里敢取笑你?我才不要嫁人呢。” “真的不要嫁人?那我可要在京城为楚大哥寻一门好亲事才行。”沈沅芷意味深长的瞧了沈怜汐一眼,缓缓说道。 沈怜汐下意识的跳了起来“楚大哥!那可不行。” 沈沅芷抿唇轻笑着说:“快坐下吧,你的心思姐姐都看出来了,只要你愿意,我即刻找母亲商量你的婚事如何?” 怜汐窘迫地问“那楚大哥他……” 王妃笑着说“依我看,楚大哥并非对你无意。这件事,就交给姐姐吧。” 怜汐羞红了脸“姐姐就知道取笑我,不跟你说了!”说罢便转身跑开。 王妃笑着起身,往那枫楼梧走去。楚江秋正在院子里陪小世子读书,自从王爷去了皇陵,小世子越发的喜欢黏着楚江秋这个师傅了。 王妃远远的望着二人,微笑着走了过去。楚江秋看到王妃,忙起身行礼“王妃”“楚大哥,不必拘礼。今日前来,是有事想与楚大哥相商。” “王妃但说无妨”。沈沅芷命婢女带世子去一旁玩耍,与楚江秋各自落座,开口道“楚大哥,你应该知道,怜汐她对你有意。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楚大哥对怜汐有何看法,楚大哥若不嫌弃,我便想为你们俩拉条红线。” 楚江秋万万没想到,王妃是来说这件事的,一脸囧相。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确实是对怜汐心生好感的。王妃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一个男子也不好扭捏。 楚江秋起身行礼道:“全凭王妃做主。” 王妃起身还礼“楚大哥,那我就去准备了。” 想着这个调皮而又单纯的胞妹终于要嫁出去了,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王妃不由心生欢喜,一路笑着向书房走去。一落座便执起笔给王爷回信,顺便将这桩喜事告知王爷。 王妃一连写了两封信,叫来暗卫,一封送去皇陵,一封送去大将军府。 入夜皇陵四周漆黑一片,萧承赫坐在案前看书。屋顶一条暗影闪过,来到萧承赫面前。萧承赫放下手中的书,问道:“近来城内可有异动?”这是萧承赫最得力的暗卫,也是藏是最深的暗卫,他的出现让萧承赫隐隐不安。“回王爷,城内确实有些异样,但不是皇宫那位。”“哦?有何异样?” “南城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间茶楼名曰:梅羽轩,说书先生不知从何而来。他还有个规矩,每日说书前都要用梅花易数占卜,随机在茶客中选一人,由此人写一个字,以字占卜。每日所讲的故事,根据卦象而定。茶客络绎不绝,每日满座。梅羽轩,背后之人是谁,无人知晓,掌柜也是生面孔。 还有城东街市也新开了一家青楼,名曰:芸湘苑,据说芸湘苑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婢女皆用黑色面纱半遮面,舞姬以珠帘半遮面,艺伎以紫色面纱半遮面,歌姬以白色面纱遮面。 芸湘苑也有一奇怪的规矩:揭面纱者死。猎奇心理驱使,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听闻有个不知死活的,揭了一个婢女的面纱,结果回家当晚暴毙而亡,官府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死因,最后不了了之。自此,再无人敢破芸湘苑的规矩。 最奇怪的就是城内不知何时起多了很多乞丐,也不见他们胡乱走动,只是在城内街边巷脚,整日昏睡,实在让人看不懂。” 听了暗卫的密报,萧承赫双眉皱起,确实异常,但又猜不透。想了想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观察即可,一定要确保王府的安全。” “是,属下明白,对了王爷,王府四周也有乞丐,但未见异动”。 “哦?密切留意,不可掉以轻心,回去吧。” “王爷,南箕一直暗中给皇上送密信,还请王爷多加小心” 萧承赫点头道:“嗯!此事我知道。” 暗卫走后,萧承赫陷入沉思:这些个市井组织,都是哪里冒出来的?思索良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自己那大哥虽生性多疑,但向来自负,这种小商小贩的东西不像他的手笔。 皇宫内萧承炎也收到了关于芸湘苑的密报,多次派人暗中查探,均无所获,也并未发现萧承赫与这芸香苑有过丝毫联系。但是说不清是什么缘由,让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五章将军府1 王妃次日一大早叫厨房做了些糕点,又在王府的贵重物品库房里,选了几样礼物,便带着小世子,坐上马车回将军府去了。为的便是她那胞妹的婚事。 将军府不同于王府的大气华贵,反倒是有种古朴之风,门口两座凶神恶煞的石狮子增添了些许肃杀之气。 沈家世世代代皆为武将,肝胆侠义,一心报效国家。在战场上他们就是神,可应付不来官场上那一套,也没少被人坑害。到了他们这一代,犹如走在钢丝上的大象,毕竟没有一个君主会放任功高盖主又手握重兵的人自由发展。 沈大将军府中共有三子二女,三子均随沈大将军在边关军营,汴京城皆为女眷。沈老夫人却也是个豪迈直爽的性子,不同于闺阁之中的女子,将府内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一进门她的小侄子便飞扑过来:“大姑姑好久都没来看泽儿了,泽儿好想您啊。”刚说完,便看到沈沅芷身后的小世子萧天逸,开心的牵着小世子的手,高声叫道:“小世子,小世子,快叫哥哥。” 沈沅芷的三位嫂嫂也一同出来了。不知是不是身在将门之故,那些深宅里的斗法沈沅芷并未见识过,三位嫂嫂一直是和和睦睦的。 大嫂刘氏性子温和,也算得上是汴京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二嫂张氏精明能干,家里的几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三嫂苏氏是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 三人见沈沅芷皆是微微行一礼,即便是家人礼数也不可废。刘氏瞧着自家儿子撒娇的模样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哪里是想大姑姑,明明是想大姑姑带的好吃的好玩的了。” “带着世子慢慢走,别把世子摔着了。”刘氏不停的叮嘱着。 沈昱泽被拆穿了也不见恼,依旧是笑嘻嘻的,这模样倒是极了沈沅芷的大哥。 “喏,拿去吃吧。”沈沅芷弯下腰将点心递给小侄儿,笑意盈盈的等着沈昱泽道谢。果不其然,沈昱泽飞快的在沈沅芷脸上亲了一下,便带着小世子玩去了。 众人似乎已是见怪不怪了,这时刘氏开口道:“不知妹妹回来到底有何要紧事,可是把我们的胃口吊得紧。母亲一早便在偏厅等着你们了,咱们走吧。” 沈沅芷闻言也不多做耽搁,四人便一道进了偏厅。沈老夫人也是将门之女,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沈老夫人自小便不喜欢,辞赋女工琴棋书画,偏偏对舞刀弄枪的感兴趣。也算是她倒追的自家爹爹,奈何祖父一直不同意,听说还给娘亲气的大病了一场。后来宝贝女儿坚持,爹爹又待母亲极好,这事才不了了之了。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轻扣桌面,百无聊赖的等着她的大女儿和宝贝外孙。半白的青丝和些许的皱纹并未给她带来一丝苍老之感,反而是多了几分威严霸气。 此时见着沈沅芷四人一道走来,刚刚脸上的烦闷马上转变成了欣喜:“你这丫头,可是让我好等啊。怎的不见逸儿?逸儿呢?” 沈沅芷柔柔一笑:“母亲好生心急啊,我啊,特意给您带了桂花糕,核桃酥呢,逸儿被泽儿带去园子里玩了。”说着便将包好的礼物一一拿了出来。沈老夫人对着二媳妇张氏说道:“快去把逸儿带过来给我瞧瞧。”张氏应声赶紧去园子里寻小世子。 第二十六章将军府2 众人闲聊了几句后,沈老夫人便耐不住性子了,赶忙问道:“沅芷啊,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何事,你信中所说天大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 沈沅芷神秘一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就是不语。这一家都是急性子,她便老想捉弄她们一下,这般小孩子心性的沈沅芷或许连萧承赫也不曾见过。 见状,沈老夫人笑骂一声:“讨打”便佯装生气伸出手拍了沈沅芷一下。 沈沅芷这才开口:“怜汐有了心上人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便掀起了千层浪。凭着沈怜汐的身世样貌,来说媒的也算是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奈何沈怜汐一个都未瞧上,不是装作身染重病,就是装作毁容,再不然干脆玩失踪,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事搞得整个将军府无一不发愁,而那些来提亲的因是沈大将军府,有什么怨言也不好发作,便都这么不了了之了。沈老夫人和几位嫂嫂对这个小妹也是极为宠爱的,不喜欢便不喜欢吧,也由着她胡闹。 此时听沈沅芷一言,四人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倒是刘氏最先反应过来:“怜汐她…自己看上的?”话语间满满的不敢置信。 沈沅芷点点头:“我此次来便是想与娘亲和几位婶婶商量一下怜汐的大婚之事。”话音刚落,张氏便带着小世子从园中回来了。 沈老夫人看小小世子那可人的小模样,喜爱的不得了。立马抱在了身上,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啊?” 萧天逸奶声奶气的说道:“给祖母请安。”这一句话说完,沈老夫人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抱着萧天逸亲了又亲。 稀罕完了这小外孙,才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小女儿,于是急着问道: “是汴京城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怜汐与他怎么相识的?人品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弄的沈沅芷,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了,便不紧不慢的说道:“母亲莫要心急,待我慢慢说与母亲听便是。怜汐的看上的人,不是世家公子,他名为楚江秋,是江湖中人。之前王爷去鲜卑国采购战马,途中遇刺,幸得这位楚公子出手相救。王爷与楚公子一见如故,便相邀来了王府。” 沈沅芷喝了口茶,继续道:“后来,王爷为先皇守灵,便将王府托付给了这位楚公子。论武功与人品,楚公子皆为上乘,母亲大可放心。”沈老夫人和沈家三位嫂嫂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未曾插言。 沈沅芷又接着说:“对了,听王爷说,这位楚公子可是当世八大宗师之一,位列第三。王爷还将逸儿托付于楚公子门下,学习剑法。怜汐与楚公子便是在王府一见钟情,整日里也是跟逸儿一起,随楚公子学习剑法。女儿觉着,孤男寡女整日在一起,难免会惹非议,既然他二人有情,我便做主回来与母亲商议此事。不知母亲意下如何?”说完,沈沅芷端起茶杯,连喝几口水。 第二十七章将军府3 听完沈沅芷的详细介绍,沈老夫人欣喜不已连声说:“好好好,身份不重要,只要人品端正,对怜汐好我就放心了。原想着我得养这丫头一辈子,没成想去了趟王府,便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回来。” 一直没开口的苏氏这才说道:“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几人对视,纷纷轻笑出声。沈老夫人便急着要选黄道吉日:“这事得早点定下,万一那小子后悔了,我还真养怜汐一辈子不成!”说罢便抱着小世子匆匆离开,其余几人哈哈大笑,也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了。 若是怜汐在这,肯定又要说,娘亲眼里没有她只有女婿。沈沅芷思绪一转,又想到了自家王爷,怜汐大婚他怕是回不来的。想想这三年之期沈沅芷就不禁怅惘,时间有时候真的太过漫长。沈沅芷在将军府同家人一起用过晚膳,便带着小世子回了王府。 沈老夫人在房中整整揣摩了一天,终于将日子定在了半个月后。 安庆王府与沈将军府便开始筹备大婚,沈怜汐也被接回了将军府准备婚事。 只因楚江秋原本就是一个江湖侠士,又是跟着萧承赫来到萧南国,身上自然是没有钱财的,更别提彩礼钱了。所以沈沅芷便做主,彩礼由王府出。楚江秋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有些难为情,特意来到前院找沈沅芷。 沈沅芷见楚江秋在花园低头徘徊,便出声道:“楚公子,你可是找我?” 楚江秋抬头,看到走过来的沈沅芷,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王妃,怜汐,聘礼,” 沈沅芷立刻明白了楚江秋的意思,笑着说:“楚公子,莫要介怀,不说你已经是逸儿的师父了,单说公子当初救了王爷一命,这聘礼钱,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王爷与公子一见如故,视如兄弟,楚公子莫要再多想了。” 楚江秋也不愿亏待了沈怜汐,虽然觉得不妥,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向沈沅芷抱拳鞠躬行礼,说道:“王妃大恩大德,我楚江秋来日定当竭力报答。” 沈沅芷微笑着说:“楚公子整日帮我看着逸儿,已是对我和王爷最好的报答了。楚公子莫要再客气了。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妹夫了。”这句话说完,楚江秋脑海里都是沈怜汐甜美的笑脸,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红着脸,找萧天逸做借口,急急忙的跑了。 沈沅芷望着楚江秋的背影,笑出了声,身边的婢女青鸾也跟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说道:“王妃,这楚公子看来是真心喜欢怜汐小姐,王妃只说了个妹夫,他便脸红了。” 沈沅芷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希望他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沈沅芷说完,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王爷,思念如刀。 自从王爷出使鲜卑国,途中遇刺,先皇离世,王爷守皇陵,一桩桩,一件件不如意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如今楚江秋与沈怜汐的大婚,算是这久以来的大喜之事。 安庆王府终于迎来了一丝喜气,众人心头的阴霾也被冲散了些许。 第二十八章怜汐大婚 安庆王在皇陵守孝三年,三年之期未到不得回京;沈大将军和几位少将军没有诏书,也是不得擅自回京的。 楚江秋虽身为江湖中人,但自幼父母双亡,因家传剑谱:宛花剑法,遭歹人觊觎,楚江秋的父母为保护剑谱和儿子,双双遇难。楚江秋的师祖赶到的时候,只救下了尚在襁褓的楚江秋。 师祖将楚江秋带回隐居之所,抚养长大,传授武艺。师祖在楚江秋十九岁的时候过世。 自此楚江秋开始闯荡江湖,为父母报仇。因而这几年虽说在江湖中有了名号,但是楚江秋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结交。 说来,缘分这东西确实很奇妙,一向孤傲的楚江秋,不知为何对萧承赫心生好感,一见如故。也许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缘字吧。 因此沈怜汐与楚江秋的大婚之事,全凭沈沅芷和沈老夫人做主操办。 沈怜汐虽为大将军府二小姐,奈何当今皇上刚登基不久,本就忌惮王爷与沈大将军,两家原本已是姻亲,现在怜汐与楚江秋成婚,两家更是亲上加亲。为了避嫌,遭人朝臣非议,无端为安庆王府和将军府招来祸端。 故此,沈怜汐与楚江秋的婚事并未大操大办,也不敢大操大办。 安庆王不在府中,自然不用邀请朝中大臣,皇上也就不必担心,王府与朝臣结私。婚礼除了安庆王府与沈大将军的人以外,只请了沈家的姻亲,和女眷们素来交好的姐妹。因此,倒也并无外人。 天还未亮,沈老夫人便前往沈怜汐闺房,想想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就要出嫁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敲开房门,沈怜汐早早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摆弄。头上原本戴的垂桂髻;如今已换成了,绾成飞仙髻。 圆领的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露出沈怜汐雪白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是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一缕青丝垂于胸前,薄施粉黛,原本清丽的面庞,褪去了些许稚嫩青涩,美艳的梅花妆增添了些许,勾魂摄魄的妩媚。那双粲然的星光水眸,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 沈老夫人为沈怜汐点上最后一笔,笑道:“瞧瞧这美人儿,我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如此美艳动人。” 沈怜汐听母亲如此说,小脸一红:“母亲,也要打趣于我。” 沈老夫人握住了怜汐的手,满脸欣慰,眼底似有泪花闪烁,轻轻地拍了拍,柔声说道:“今日之后,便是大人了,以后可不许再胡闹了。”满眼都是宠溺。 此时,婢女来报,接亲的花轿已到了大门口,新娘子要上花轿了。沈怜汐,在三位嫂嫂和喜婆的陪伴下,叩别沈老夫人,向门口走去。 将军府门前,楚江秋骑着高头大马,碧鎏金冠固定着高高束起的黑发,一袭降红色黑边金绣锦袍,腰束月金祥云纹宽腰带。 眉宇间英气十足,原本平淡如湖水的眸子,如今也起了波澜,薄唇微抿,一个细小的弧度在嘴角荡漾开来。 如此盛世容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惹的人好不艳羡。 楚江秋望眼欲穿地,看着将军府大门,只听礼官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花轿”,将军府被大门打开,金垂丝穗遮面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三位嫂嫂立于轿侧,既高兴又难舍。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才子配佳人,倒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啊?长的好生俊美!” “是啊,这将军府的二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呢。” “难怪这二小姐,当初谁都瞧不上。” 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了。 安庆王府这边,不止是沈沅芷激动,就连王府的婢女,小厮都跑到大门口,急切的张望着。终于能看到迎亲的队伍了,各个激动不已,青鸾摇着沈沅芷的胳膊道:“王妃您看,花轿来了。”王府众人皆放下手中的事务,纷纷跑到门口,驻足观看。 楚江秋来到王府门前翻身下马,走到花轿跟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整条街巷。 喜婆将新娘子搀扶下轿,楚江秋便伸手扶住沈怜汐。顺势将新娘子抱起,王府众人开心的鼓掌欢笑。为二人让出了一条路,楚江秋抱着沈怜汐跨过火盆一路走向正厅…… 王府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喜气氛围了,此时,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王妃沈沅芷嫁入王府的时候,那时可比现在排场多了,先皇亲自主婚。宾客络绎不绝,贺礼整整收了十日。单单整理大婚收到的贺礼,管家都派了十个家丁,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整理成册清点入库。如今的安庆王府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好在楚江秋与沈怜汐二人,真心相待,对这些俗世俗物,并未太介意。沈沅芷也是在能力所及之内,尽力做到最好,今日的枫楼梧装点的比王府前院还要华丽。王府其他地方并未装点,毕竟不能太过招摇,惹得皇上不悦,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所幸沈怜汐与楚江秋二人不以为然,楚江秋本就是江湖中人,不喜官场作为。沈怜汐满眼都是楚江秋,其他人来与不来,场面是否盛大气派,对她来说实在是无所谓。 王爷不在府中,王妃为尊。沈沅芷为楚江秋二人主婚,婚礼在礼官的引导下,一步步完成,楚江秋全程都是眉欢眼笑的,沈怜汐更是怡然自得。 对于楚江秋来说,大婚之日,可以说是他此生最开心,最幸福的一日了。 王府上下都对楚江秋敬重有加,不止是因为楚江秋救过王爷,单说这当世大宗师的身份,已经让众人望尘莫及了。平日里,楚江秋对王府上下礼遇有加,今日借此机会,王府这上上下下的管家,小厮,侍卫,自然会多灌他几杯酒。楚江秋倒也豪气,照单全收,直看的萧朝忍不住出手相助。 安庆王府大婚,城中乞丐倒是得了好处,纷纷前来讨食,王妃宅心仁厚,来者皆可领取吃食,乞丐们自是高兴不已。 这等大事自然不可能逃过皇上的耳目,不过萧承炎自继位以来,多半时间都花在巩固朝政上了,无暇顾及其他。只要安庆王在皇陵安分守灵,他也可暂时安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大婚过后,最高兴的还是要数小世子了,追着沈怜汐问“你和我师父成亲了,那我以后要叫你小姨还是师娘啊?” 沈怜汐早早羞红了脸,那一张巧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倒是楚江秋见不得自家娘子受委屈,有时“公报私仇”惹得小世子好不痛快。王府自办完喜事之后,就连婢女家丁,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王府越来越热闹了。 如今最大的事已尘埃落定,王妃便也落得清闲,闲来无事开始给王爷准备夏衣和步屐。 怜汐和世子每日跟着楚江秋习武,武功长进多少不知道,身子到是强健许多,也明显长高了些。 楚江秋也是每日变着花样的陪着二人玩耍,这哪里还是当年叱咤江湖,桀骜不驯的楚江秋。若说出去这便是,八大宗师位列第三的楚江秋,怕是都要感慨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所以说,遇到了对的人,生活境遇,心境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变化并非刻意而为,是随心而动,是满心欢喜。 枫楼梧每天都是欢声笑语不断,竟让人心生出些许艳羡之意来…… 皇陵这边,萧承赫每每看到王府暗卫,送来关于王府的密报,皆是心情大好。知道他们过得好,自己便也能安心了。 可汴京城的芸湘苑和梅羽轩盯了许久,却未发现一点异常,这又令他不禁心存疑虑。 萧承赫在皇陵每日都会给沈沅芷写信,有时只是一两个字而已。但是这些信在沈沅芷看来,并非真的如此简单,她可以读懂萧承赫当时的所有情绪。 慢慢的往来信件越来越多,皇上倒是没有多加理睬。后来,吃食,用品也越来越多的送到皇陵。有时候,萧朝一个月至少要去皇陵四次。守皇陵的日子,对于萧承赫来说,好像过的似乎比以往快了许多。 一年后,怜汐生了个漂亮女儿,粉嫩的小脸,嵌着一对梨涡,乌黑的眸子,着实是讨喜得很,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楚江秋高兴不已,为女儿取名楚珏灵,乳名:灵儿 。 却不想小世子萧天逸,竟比楚江秋这个做爹爹的还要兴奋。自从有了小妹妹,他便赖在了枫楼梧不肯前院自己的回房间,众人都拿他没办法,怜汐索性在枫楼梧,给他收拾出了一间房。 每日除了读书练功外,恨不得长在妹妹身边,比谁抱得都勤,就连乳娘都轻松了许多。 王府表面安静又祥和的日子就这样维持着,让众人一度忘记了危险的存在,安庆王回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二十九章安庆王回京 转瞬间,三年期满,萧承赫迫不及待的策马扬鞭,归家心切。王府有他太多的牵挂。南箕这三年来一直跟在萧承赫的身边,虽然他不时要给皇上送密函。但是,他从未隐瞒过安庆王,每次所送密信内容,都是安庆王过目后,他才送出的,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安庆王府门口,王妃沈沅芷牵着世子萧天逸的小手,妹妹沈怜汐站在姐姐身旁,楚江秋抱着不到两岁的灵儿,婢女、侍卫、家丁满满的站了一门口,众人翘首企盼。 萧朝发现,王府门口的乞丐今日一个都不见了,暗自有些纳闷。远处响起了马蹄声,王府门口顿时骚动起来,争相望向街口;大家都觉得应该是王爷回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两道身影落入众人眼帘,萧承赫身披紫袍一马当先,南箕紧随其后,众人激动万分。 安庆王远远望见王府门口的众人,终于看到她了,三年来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翻身下马,疾步走向王妃拥入怀中。 此时沈沅芷已泪流不止,终于盼回来了。萧承赫也红了眼圈,三年来所有的牵绊和思念,今日终于能够放下了。 王妃的几个贴身侍女,也跟着一起落泪,就连铁骨铮铮的萧朝,此刻都偷偷背过身去,摸了一把眼泪。老管家也转过身,偷偷地用袖口擦着眼泪。 怜汐,也忍不住靠在楚江秋的怀里,掉起了眼泪。 萧天逸又被冷落在了一旁。王爷走的时候萧天逸不过才三岁,这三年来有楚江秋的悉心陪伴和教导,二人早已情同父子。 如今萧天逸已年过六岁,见到父王回来已然有些陌生。 萧承赫低头看向世子,宠溺的抱了起来,问道:“逸儿,可有想父王?”萧天逸呆呆的看着萧承赫,轻轻地点了点头。 “逸儿,快叫父王。”王妃急忙打圆场。 “父王,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是吗?”萧天逸抬眼怯生生地开口问道。 萧承赫轻笑,温柔开口道:“不走了,一直陪着逸儿。”说罢,揉了揉萧天逸的脑袋,心底却是无法言说的辛酸。 萧承赫将萧天逸放下,转头看向抱着楚珏灵儿的楚江秋,萧承赫握住楚江秋的手道:“贤弟,为兄谢谢你。哦!不不不,看我高兴的,如今该叫妹夫了。” “王爷,你我已是一家人,何来感谢之说。”楚江秋被王爷在众人面前改口,弄的着实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王爷更是高兴的笑着。两人的手,握了好一会才放开,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萧承赫看向不到两岁的楚珏灵,如此讨喜的小人儿,忍不住伸手抱了过来。这楚珏灵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王爷这个姨丈,不仅没哭没闹,还伸出小手摸了摸王爷的脸。 看向怜汐问道:“娘亲?” 怜汐赶忙道:“灵儿不得无礼,快叫姨丈。” “姨,姨丈。”虽然楚珏灵不大懂得,这人到底和自己是何关系,但看到众人高兴的样子也,似懂非懂的。 萧承赫抱着灵儿,带众人一起进了王府。 王府内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景象,管家忙着让厨房备菜,婢女们早已将庭院,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 萧承赫看着熟悉的王府,一别三年,一切都没有变。低头看向身边的沈沅芷,说道:“沅芷,辛苦你了,王府的一花一草,一亭一景皆是原来的模样。”沈沅芷微笑着,看了看萧承赫说道:“王爷,我陪你四处走走吧。”萧承赫点点头。 楚江秋和怜汐对视了一眼,沈怜汐便对着姐姐说道:“姐姐,那我们带逸儿回枫楼梧了,就不打扰姐姐与姐夫叙旧了。”说完笑着拉起萧天逸便跑开了。楚江秋在身后抱着女儿微笑着,看了一眼萧承赫,萧承赫微笑着点点头。楚江秋转身也向枫楼梧走去。 萧承赫看向沈沅芷,说道:“他二人,还真的般配。”沈沅芷笑着说:“王爷看楚公子,现在哪里还有江湖侠士的风范,现在宛如一个普通农家夫君。”说完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萧承赫听完,也觉得好像跟他初识的楚江秋,确实差别很大,眼神柔和了许多;少了往日的寒意与孤傲。笑着回了一句:“看来,当年邀他来王府是对的。”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淡淡的聊着日常的琐事,不知不觉已将整个王府走了个遍。 二人没有进枫楼梧,只远远的在拱门外看了许久,楚江秋坐在廊下饮着茶,看着院中:萧天逸和楚珏灵,手里拿着大树叶子,挥舞着追打沈怜汐。这份单纯快乐的美好,一直都是萧承赫最向往的生活。 晚膳,王府整整备了六大桌酒菜,所有侍女、侍卫、家丁、小厮全都赏赐了同桌同菜。今日的安庆王府,可谓是人欢马叫。 这夜萧承赫与楚江秋把酒言欢,推杯送盏着实喝了个痛快。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前几日收到萧承赫守灵期满,奏请回京的折子,自然知道安庆王是今日回京,南箕也跟随安庆王一起回了京城。 但萧承炎并不打算,将南箕留在宫中,便命南箕,继续留在安庆王府。只是萧承炎没有想到的是,南箕所有传递给他的密函,不过都是安庆王想让他知道的事情罢了。 南箕何尝不是安庆王安插在皇上这边的眼线呢? 安庆王回京第二日便进宫早朝,萧承炎端坐于大殿之上,萧承赫看向昔日的皇兄,三年不见越发的意气风发,帝王之相彰显无遗,较以往更加深沉内敛了,只是这自负的神情有增无减。 萧承炎也看向了自己的皇弟,昔日洒脱随性的闲散王爷,只论儿女情长不问政事。 三年不见,一脸的赤诚笃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越是想在他眼中看出什么,却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下了早朝以后,萧承炎将萧承赫叫到了御书房叙话,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聊,二人谁也没有,从对方口中,探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萧承炎也就让萧承赫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萧承赫去了太后寝宫,看望太后。太后对两个儿子都是疼爱有加,兄弟二人在太后面前也一直表现的和和睦睦。先皇,后宫嫔妃不多,故子嗣也不多。平阳郡主萧婉渃就是陈贵妃膝下的。先皇去世后,其他没有子嗣的嫔妃,都去了皇家感恩寺;终身不得出寺,每日吃斋诵经,为皇家祈福。 没有子嗣在皇宫里就如同浮萍一般,旦夕福祸无从知晓。 太后得知安庆王回京,便眼巴巴的盼着萧承赫早点过来问安,这一等都快晌午了,便吩咐婢女准备了萧承赫爱吃的菜肴。正喝着茶时便听门外小太监高声道“安庆王到。” 太后颤颤巍巍地想将茶杯放下,却一不留神掉到了地上。伴随着这声脆响的,是安庆王高大伟岸的英姿引入眼帘。 “三年了,赫儿你终于回来了”。太后哭着说道。 安庆王满脸歉疚,赶忙开口道“儿臣给太后请安,儿臣不孝,三年来让太后挂念”。 “快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看着安庆王,清瘦了些许,五官更显棱角。母子二人边用膳边叙着家常,太后幽幽的问道:“赫儿,你在皇陵不能进宫看我,为何王妃三年来,也不曾进宫看看我,世子今年都六岁了吧,我连自己的孙子都看不到。” 安庆王急忙起身行礼,赶紧解释道:“太后息怒,是儿臣让沅芷尽量少到宫里走动,一来沅芷随性惯了,宫中礼数太多,怕沅芷哪里做的不好,遭人非议。二来,儿臣不在京城,万一她母子有个什么闪失,我是鞭长莫及。儿臣太自私了,没有为太后着想,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扶起安庆王说道:“哎,你说的哀家也明白,难为你了。哀家就是随口与你说说,哪里谈得上责罚。快坐下吃菜。” 安庆王重新落座回道:“谢太后。”太后一边为安庆王布菜,一边说道:“赫儿,那你可要答应哀家,有时间带逸儿进宫来,给哀家瞧瞧。” “儿臣遵旨”萧承赫急忙答应着。母子二人客气的说着话,吃着饭。 第三十章千机阁 安庆王回到王府时,太阳已快落山了。自从王爷回府,王妃脸上整日挂着微笑。婢女们看着主子高兴,自然也都心情愉悦,王府再无往日的落寞。 晚间萧承赫来到书房,唤来王府暗探“叩见王爷。” 萧承赫点点头,低声说道:“三年了,父皇走的不明不白,派影杀楼追杀我的幕后之人,如今我都要一一查清楚。” “王爷,三年前为何不让属下去查?如今再查只怕当年的线索都断了”。 “三年前为求自保,我不得不离开京城,如若三年前查探,只怕这个王府早已不复存在了。” “王爷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先查清楚,影杀楼的真正主人是谁,一定要小心谨慎。” 萧承赫沉默了片刻,还是下达了这份命令。他深知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背后一定不会是一般人。 “是”暗探话音刚落,突然一只飞镖从窗外射了进来,插在房内立柱之上。暗探大吃一惊,马上过去查看。 飞镖上带着一张字条,暗探将字条取下拿给了萧承赫。萧承赫打开字条,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对暗探道说“影杀楼背后的主人是翟魏国二皇子,云天”。 “王爷,会不会有诈?” “不知道,你去查查这个云天,看看是否与影杀楼有关。” “是,可王爷,这字条到底是什么送来的?他又怎么会知道王爷要查什么?难道王府有细作?” “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此人居然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才是可怕之处。王府并非铜墙铁壁,有细作也是正常的。” 萧承赫忽然想起什么,对暗探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暗探闻声退下,萧承赫将目光集中于飞镖之上。飞镖小巧精致,也就半寸长,周身雕刻着曼珠沙华的图案,手柄处有几个小字,萧承赫取来水晶圆片。只见上面写着:千机阁。 萧承赫又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千机阁是什么来历?为何以前从未听过。随后自嘲的笑了,自己在皇陵一住便是三年,难免会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实在不足为奇。只是对方是敌是友,真假难辨。 萧承赫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将飞镖藏于书房的暗格之中。随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萧承赫刚刚回京,以陪伴家眷为由,向皇上告了假,暂时不在朝中担任官职,先休息一段时间。 皇上也有此意,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 萧承赫每日在王府陪着王妃吟诗作画,看着儿子习武读书,与楚江秋把酒言欢,好不惬意。 因答应了太后要带世子进宫,萧承赫特意安排了一天,向皇上请了圣旨,带着沈沅芷和萧天逸,进了一次皇宫。 当年先皇离世的时候,萧天逸入宫时年纪尚小,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如今也快七岁了,再次进皇宫,萧天逸新奇的看着皇宫里的一切。可是他并不喜欢,因为母妃随时都在一旁提醒着,这个不可以摸,那个不可以动,这里不能走,哪里不能去。 太后虽然喜欢这个孙子,但是因为接触的太少,萧天逸并不愿意与太后亲近。每次与太后答话,还要行礼。眼睛不可以乱看,处处都要受到约束。 萧天逸倒是个听话的孩子,也守规矩懂礼仪,并没有让王爷和王妃难堪,太后瞧着自是满心欢喜。人嘛,如果天天见着,自然没那么欣喜。这几年不见的,突然来一次,只要不太过分,自然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午膳的时候,太后不停的给萧天逸布菜,宫里的菜肴确实比王府里的精致许多,样式也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可规矩实在太多,萧天逸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 回到王府便跑向枫楼梧,进门就开始跟师父和小姨诉苦了。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太后赏赐给萧天逸的一对玉佩,玲珑别致,雕工细致,玉佩上的花鸟栩栩如生。 萧天逸紧着忙着拿出玉佩,一个给灵儿戴到了脖子上,另一个给自己戴上了。怜汐拿起萧天逸,给灵儿戴的玉佩,仔细看了起来,玉佩上雕刻着一只灵鸟,落在海棠树上,海棠花开的正盛。怜汐又看天逸戴的玉佩,两块竟是一模一样,便捂嘴偷笑了起来。 萧天逸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姨问道:“小姨,你说好看吗?”怜汐说:“好看啊!” “那小姨为何要笑?”萧天逸疑惑的问道。 怜汐不知道如何回答,随便扯了一句:“我没有笑你的玉佩,我是看你脸上有土。”说完假装给萧天逸擦脸。 楚江秋坐在一旁始终微笑的看着,从不搭话。就好似生怕破坏了一幅美好的画卷一般。 萧天逸一边嘟嘟囔囔的诉说着,宫里的不好,一边逗着楚珏灵玩耍。怜汐终于听他唠叨完了,问道:“那你以后还去皇宫吗?”萧天逸不假思索的答道:“不去!再也不去了!我要留在王府,陪灵儿一起玩耍。”怜汐看了一眼楚江秋,说道:“看来以后,跟姐夫一样,只要美人不要江山。”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楚江秋笑着说:“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呢。”二人正说笑着,王爷和王妃又来这,枫楼梧寻儿子了。 怜汐便把世子一进门,跟她说的话与姐姐学了一遍,笑的王妃合不拢嘴。原本在一旁和楚江秋下棋的萧承赫,也被自己这儿子逗笑了。 这一切的美好和快乐,渐渐使得萧承赫沉沦,他甚至经常有个念头,放弃追查那些事情,就这样平静的陪伴妻儿共度此生。 萧承赫就这样一边矛盾着,一边享受着人间天伦。 安稳的子日总是过的快些,一晃萧承赫守皇陵回到来,已一年有余。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收到暗探密报,说安庆王私下一直在,追查影杀楼的幕后之人。萧承炎眼中露出一丝寒意,看来这个安庆王不除,始终是个心腹大患,萧承炎杀心顿起,此刻心中已有了盘算。 毕竟安庆王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但又绝对不能明着做。萧承炎屏退左右,写下密信一封,取来锦盒将它藏于暗格之中,又拿出一块圆形云纹玉琥,置于锦盒中。 做完这些,已入深夜,萧承炎唤来了暗卫,命他将锦盒秘密交给城中影杀楼的暗探。暗卫带着锦盒离开,刚出皇宫就被两道黑影跟上,而他自己却全然不知。暗卫兜兜转转在城中绕了很多圈以后,向城郊走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群乞丐,抱着他的腿开始要钱,其他乞丐也动手动脚,暗卫大惊出手打向乞丐,奈何乞丐人数多,又滑的像泥鳅一样一味闪躲。 暗卫深知不可恋战,正待脱身那两道黑影突然杀出,从暗卫身上摸走了锦盒。暗卫大惊,急忙追出,该死的乞丐又出来阻拦。眼看黑影要消失不见,暗卫顿起杀心,乞丐见此瞬间跑光了。暗卫急忙追寻黑影而去。 两道黑影不知何时,只剩一个,暗卫不敢怠慢拼尽全力追上了黑影,只听见一阵刀剑相交的铛铛声,黑影不敌,只得抛出锦盒逃走。暗卫拿起锦盒,打开见玉琥还在,放下心来。不敢拖延恐再生变故,急忙奔向城郊一座宅子。 那宅子是影杀楼在萧南国设立的一个联络点,用于传递各方消息,也包括下达杀人指令。影杀楼的联络人收到锦盒,打开看到玉琥,不敢耽搁马上安排暗探将锦盒送回翟魏国。 南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楼梅羽轩进入两道黑影。两人来到后院柴房,柴房里有条密道,顺着直直的甬道走到尽头,便见一青铜灯台,将它旋开后侧面便是院中一座假山,两道黑影穿过院子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四下查看了一番,便进入房中。 屋中有一男子身穿白色锦衣,背着手立于窗下,面带玄青面具。两个黑衣人进屋后,向屋内男子抱拳行礼,脸上也带着玄青面具。白衣男子做了一个起的手势。三人都没有说话,其中一个黑衣人来到案前,拿出纸笔写着什么,其他二人在一旁看着。黑衣人写完,白衣男子拿起默默看完,交给身旁的另一黑衣人。二人都看过后,将字条置于烛台烧掉。三人便各自散去。此过程均无一人说话,就连动作发出的声响也是微乎及微。 第三十一章梅羽轩 安庆王府 一道黑影从书房外闪过,王府暗卫察觉,马上追了出去,可惜转眼便不知所踪。此时另一道黑暗闪过王爷睡房,一支飞镖穿门而入,插在床边木柱上,萧承赫惊醒,沈沅芷还在睡梦中,并未受到惊扰。 萧承赫起身拿起飞镖和字条向书房走去。掌灯于案前坐下,随即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到:“明日申时,城南梅羽轩”。飞镖同样周身刻着曼珠沙华的图案,手柄处的小字不看也知道是千机阁三字,与之前的飞镖一模一样。 “千机阁的人要见我?梅羽轩与千机阁有何关联?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操控着?”萧承赫想来想去只觉谜团越来越大,便将字条烧掉,收起了飞镖,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接连发生的事情,萧承赫并未打算告诉楚江秋,他不想将他牵扯进来,毕竟现在他已经有了妻室,女儿也还那么小。况且……万一自己遭遇什么不测,沅芷和逸儿至少也有个可托付的人。 第二天一早,萧承赫便将萧朝唤进书房,将昨夜字条的事告诉了萧朝,萧朝与萧承赫年纪相仿,是先皇亲自为萧承赫挑选,并训练的护卫,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萧承赫对萧朝信任有加,心底早已将他视如兄弟一般。 萧朝听完昨夜的事,很是担忧:“王府周围暗卫众多,又有皇上的暗探,此人能够轻松躲过这么多人,在王府来去自如,如果是敌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萧承赫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不过依目前来看,他们应该还不会对王府下手,我们手上也许,有他们要的东西。” 萧朝问道:“那这梅羽轩,王爷是打算去还是不去?” 萧承赫急忙回道:“去,当然要去。你去带上世子,与我们一同前去。我们先带世子去城中逛逛,避人耳目。” “属下明白,属下多派些人手,保护王爷和世子”。 一切安排妥当,萧承赫便借口,带世子逛街为由,领着萧天逸出了王府。 萧承赫也是确实正儿八经的,带着萧天逸满城的闲逛,买吃的买玩的,还带他去一品天香楼,大吃了一顿。 这一品天香楼,可是汴京城最好的酒楼,菜肴丰富而美味,价格自然也是高昂了些,不少富家公子、纨绔子弟常聚于此。 不明所以的萧天逸,只当是父王多年来,未能陪伴的补偿。 申时已过,萧承赫便开始向南城门走去。几人逛着逛着便来到了梅羽轩门口,萧承赫低头看向萧天逸,柔声问道:“逸儿累不累啊?”话说: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小孩子更是如此。若在平时,这个时辰萧天逸早就午睡了,忙道:“孩儿走不动了,孩儿乏了。” “那父王带你去喝茶听书可好?”萧天逸乖顺的点点头,父子二人牵手进了梅羽轩。 茶楼共有三层,进门右手边中间位置有个台子,台子上放了一张书案,书案比正常的要大一倍,案上有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说书先生端坐在案前,正在看书。一楼为普通茶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此时大厅已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二楼为看台雅座,每桌中间,都有厚重的屏风隔着;屏风上或是花鸟鱼虫,或是诗词歌赋。颇有一番古韵,细细看去,画功居然也不次于一些名坛大家。 三楼有几间厢房,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有人把守,对面的墙上挂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私人重地,闲人止步。着看起来似乎并不对外,平常人只觉是梅羽轩内部歇息之所。 掌柜眼见萧承赫这身装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马上亲自迎上前去,并带着萧承赫上了二楼,选了一间雅座。 萧朝一直跟在身侧,萧承赫与世子落座后,为避免惹人耳目,便让示意萧朝也一起坐下。 萧承赫拿起桌上的茶单,不看倒好,一看着实吃了一惊。茶单上所列的茶品,皆为名品不说,就连翟魏国、鲜卑国出产的名品,也是赫然在册。萧承赫心道:看来这个梅羽轩,确实不简单啊! 萧承赫唤来掌柜的,点了一壶白毫银针,又给萧天逸点几样小食。趁着这会儿功夫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梅羽轩的掌柜,阿谀奉承不是假装的,脚步轻浮并无武功底子。莫非……是自己多虑了? 萧朝从进门,就开始仔细观察着,茶楼里的每一个人,但是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得看向萧承赫悄悄摇了摇头,萧承赫心领神会。 不多时,说书先生开口道:“今日哪位茶客出一个字啊?”只听茶客们开始竞相叫价,原来出字卜卦是价高者得,并且上不封顶。 萧朝心道:这茶楼可不是一般的会赚钱啊! 萧承赫耐着性子,看着茶楼里发生的一切,一直冷眼旁观,越想看出点门道,越是不得其中。 最终大厅一位少年郎,以八十两银子夺魁,而他所写之字,正是一个“云”字。说书先生笑了笑,说道“‘云’乃翟魏国皇家姓氏,那今儿个,就给大家讲讲这翟魏国吧。” 众人拍手叫好。萧承赫听闻与萧朝对视了一眼,皱起眉头,心道怎会如此巧合? 心中正想着,说书先生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翟魏国地处江南,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物产富足,丝绸更是各国争相购买之物。翟魏国的国都金陵城更是九衢三市、软红十丈。 再来说说这翟魏国君主——云慕霖,喜钻研道法,舞文弄墨。对文人墨客典籍更是爱不忍释。 云慕霖膝下共有三子,他便以“云锦天章”为意,为三个儿子分别取名。云锦、云天、云章。 太子云锦自幼便被立为储君,一直辅政至今,在朝中颇有声望。 二皇子云天擅长权谋之术,据说云天到处网罗奇人异士,肯投靠便收入门下,可若是不肯…那便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了。 三皇子云章最像云慕霖,一心求仙问道,不理俗世…… 萧承赫与萧朝哪里有心思认真听书,只听得一个大概而已。目光一直流连于众人身上,可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也未有任何人向他们靠近,就好似无人发起过这场邀约一般。 直到说书人,讲完翟魏国的人文江山,抚尺一下。 众人皆知今日的故事,算是听完了,纷纷尽数离去。然而直到此刻,萧承赫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无人前来联系。满腹狐疑也无济于事,只得带着萧天逸回了王府。 一路上思索万千,突然一个不经意的想法,涌上心头。 难道千机阁约我来,只是为了让我听书?他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今日讲的是:翟魏国。 萧天逸一回到王府,只与王妃问了句安,便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跑向枫楼梧,去找表妹楚珏灵了。 楚珏灵这一日未能见到萧天逸,一直又哭又闹,不停喊着:“娘亲,我要找天逸哥哥,我要天逸哥哥,他去哪里了,凤儿找不到天逸哥哥!” 楚江秋与沈怜汐二人被闹的手忙脚乱,左哄右哄,着实是头疼不已。“看来这个哥哥在女儿心中,竟比爹娘的地位还要高,”楚江秋不禁扶额叹道。 “灵儿,灵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萧天逸边跑边高声呼喊着,此时听到他的声音,最高兴的不是楚珏灵,而是楚江秋与沈怜汐夫妇。 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折腾了一天,打不得,骂不得,哄不好的,实在是要疯了。看到这小救世主回来了,怜汐喜笑颜开。 “灵儿,灵儿,快看,你天逸哥哥回来了。”沈怜汐一边说一边拉着楚珏灵出门迎接萧天逸。 “天逸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此时楚珏灵连眼泪都顾不上擦干,跟着沈怜汐便跑出前厅。 看到从院中奔来的萧天逸,是又高兴又委屈。这带着泪花的笑,颇有梨花带雨之感,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可是萧天逸走近前来,看到楚珏灵脸上挂着泪珠,小嘴撅着,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萧天逸便觉得莫名的心疼,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不管是谁,要是胆敢惹哭灵儿妹妹,决不轻饶,自己也不可以。 萧天逸弯下腰,伸出小手,帮楚珏灵擦干了眼泪,一脸心疼道:“灵儿怎么哭了?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楚珏灵听萧天逸的问话,自己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说道:“想哥哥了!” “灵儿乖,哥哥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但是以后,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哥哥会心疼的”。 楚珏灵似懂非懂的笑着,萧天逸说的话也不知她听懂了多少。只跟着应声:“嗯!” 萧天逸也笑了,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马上拿出给楚珏灵买的小吃,还有小玩意儿。 兄妹二人在亭子里又吃又玩,不亦乐乎。楚江秋夫妇瞧着两人的玩得开心,终于可以乐得清闲,夫妻二人便下棋对弈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萧承赫回到王府,与沈沅芷叙了叙话,便急着去了书房。沈沅芷看出王爷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未多问,借口寻世子,便走了。 如今这想儿子了,竟还要亲自去枫楼梧寻,沈沅芷也是感慨不已,这么快就不要母妃了,还真是儿大不由娘。 萧承赫来到书房唤进了萧朝,二人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分析了一遍,但始终没有头绪。今日按照字条的指引,去了梅羽轩,但是却一无所获。 除了让他们去听那一段书以外,萧承赫想不出千机阁约他的第二个目的。可又为什么要让他去听书呢?难道他们知道什么秘密? 如若是这样,是友便罢了,若是敌…想到这里,一股凉意从萧承赫心底油然而生。 短短数年,这千机阁竟然能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幕后之人不可小觑啊。 一晃月余,王府风平浪静,暗探也没有打探到有价值的信息,而神秘的千机阁也再无动静,似乎消失了一般。 第三十二章二皇子云天 这一日刚入夜,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坐在案前正在看,暗卫送来的密信,看完后便拿至烛台烧掉了。萧承炎随即面露喜色,心情看似很好。之后的几天,萧承炎每日都在等奏折。三日后终于收到翟魏国求亲使团,即日进京的奏折。 萧承炎立刻唤来太监,前去安庆王府传口谕,命安庆王明日上朝觐见。小太监不敢耽误,马上前往安庆王府去传旨。 安庆王府 众人用过晚膳,王爷、王妃与楚江秋、沈怜汐夫妇都坐在前厅用茶,看着两个孩子玩耍,沈怜汐灵机一动“我们好久都没有赏月吟诗了,择日不如撞日。” 楚江秋自然是惟夫人命是,王爷王妃对视一眼也是应下。 忽而听闻小厮来报,宫里太监前来传旨。几人只好出门迎旨:“皇帝口谕,传安庆王明日早朝觐见,钦此!”安庆王伸手接过圣旨,小太监与安庆王寒暄了几句便回宫复命去了。 安庆王与王妃看着手里的圣旨,面面相觑,楚江秋心头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突来的变故,让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唯有沈怜汐心思单纯,不以为意,只当是单纯的上早朝罢了,还想着赏月吟诗。奈何王爷与王妃都失去了雅兴,楚江秋不忍扫了夫人的兴致,二人便带着萧天逸与楚珏灵回了枫楼梧,继续品茶赏月去了。 萧承赫与沈沅芷,也离开了前厅回卧房去了。萧承赫知道沈沅芷担心他随即劝道:“沅芷放心,明天只不过是去上早朝,我也歇息了这么久,应该是皇上有事情要交办,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且安心。为了你和逸儿,我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沈沅芷默默点头,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自从先皇离世,整个安庆王府如履薄冰;生怕有个什么把柄落在皇上手中。这种小心的日子过久了,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让她忧心不已。 次日天不亮,萧承赫便起身洗漱,本想让王妃多睡会,不忍心吵醒她,但满腹心事的沈沅芷又如何睡得熟呢,便一同起身陪王爷用了早膳。萧朝一早就备好了轿子,二人匆匆赶往皇宫。 大殿之上,萧承炎端坐着,接受百官跪拜。行礼后,萧承赫默默的站在百官之首。此时殿外侍卫前来通报:“翟魏国使臣求见。” 萧承炎向太监递去一个眼神,心中暗自欣喜。小太监马上传旨:“传翟魏国使臣觐见”。 不多时,翟魏国使者走入大殿之上,是位翩翩公子,狭长的丹凤眼看不出喜怒,嘴角轻挑,笑不见底,却令人心生寒意。一身暗红色华服,锦衣绸缎,绣工精美。手持一柄羽扇,扇骨为白色古玉制作而成。 这人绝非一般人物,看来也不是个,能得罪的起的,百官各自心理暗自揣测着。使者身后跟着4个婢女,20名侍卫,每两个侍卫抬着一口大宝箱,足足十大箱。 使者向萧承炎行礼,自报家门:“皇帝陛下在上,我乃翟魏国二皇子云天,今日来到贵国是奉父皇之命,为我国太子求娶贵国公主为太子妃,还望皇帝陛下应允。父皇还说,翟魏国与萧南国通婚,可永保两国世代交好,再无战事,百姓也可安居乐业,实为一桩幸事。聘礼本皇子也带来了,请皇帝陛下过目。” 说着,示意侍卫们打开宝箱,十口宝箱齐刷刷的展露在众大臣面前。黄金、珠宝、器皿、字画、古玩、丝绸等等……着实看呆了一众大臣。 萧南国也算富足,只是萧南国以矿产资源富足而明文于世,因此萧南国以兵器、铁器、青铜器、珐琅器等著称,物产也是颇为富饶。 而各国的物产不同所以不好比较,只能说各有长短。 萧承炎也被眼前的奇珍异宝吸引住了,张望着看了几眼,只是太远实在看不清楚,又不好失了威严,涨他国志气,故装模作样的摆了摆手说了句:“好”。 这时,翟魏国二皇子云天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有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众大臣又是眼前一亮,纷纷赞叹不已。 云天说道:“皇帝陛下,这颗夜明珠乃我从东海仙岛得来的,就此献给皇帝陛下以表我翟魏国求亲之真诚。” 小太监赶紧接过夜明珠,呈给萧承炎。萧承炎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锦盒,看了一眼,拿出夜明珠仔细端详着。 不禁赞叹道:“听闻二皇子广罗天下奇珍异宝,今日得见这夜明珠,世间所传果真不假。朕甚是喜欢,二皇子有心了”。 萧承炎接着道:“和亲之事,乃是为两国百姓造福的好事,朕准了。安庆王接旨。”萧承赫听到自己突然被皇帝点名,马上上前一步接旨。“朕只有一个妹妹平阳郡主,今日册封为平阳公主。安庆王亲率和亲使团,护送平阳公主和亲,两个月后启程。” “臣弟领旨。”萧承赫领旨,退向原地。 萧承赫在得知眼前这个翟魏国使臣,便是二皇子云天的时候,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千机阁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个云天跟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影杀楼扯上关系,毕竟他可是皇子。 众大臣不住的点头称赞,都认为是美事一桩。安排完和亲事宜,萧承炎道:“今晚宫中设宴,为二皇子接风洗尘,我朝三品以上官员一并参加吧。”三品以上重臣接旨行礼“是。” 萧承炎继续道:“众卿若无其他奏章,便退朝吧。”小太监宣旨:“退朝”!众臣散去。 晚间宫宴,众人一边观赏清歌妙舞,一边推杯畅饮。萧承炎一脸喜悦之色,频频与二皇子云天对饮。众大臣也是争相向翟魏国二皇子云天敬酒,云天被众星捧月一般。 萧承赫也不得不端起酒杯,主动向云天敬酒,想起在梅羽轩听到的关于这个云天的事迹,便道:“听闻二皇子,广纳江湖奇人异士,收罗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二皇子可否讲讲此等趣事?” 云天看向萧承赫,微笑着答道:“安庆王不可听信江湖传言,那都是添油加醋的故事罢了,不可信,不可信!” “来,我敬王爷。”云天不露声色的将话题扯开。 萧承赫顺水推舟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二人继而对饮。 萧承炎冷眼观察着二人的互动,想在萧承赫脸上寻找答案,可惜什么都没找到。人之所以猜忌、恐惧也许正因为是不了解看不透吧。 酒过三巡,众人皆醉,宴会结束,纷纷散去。萧承赫也在萧朝的陪同下回了王府。 第三十三章萧婉渃和亲 萧承赫回到王府,沈沅芷还未歇息,一直在等他回来。萧承赫满目怜爱,心中十分愧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沈沅芷才每日过的殚精竭虑。 二人牵手并肩向卧房走去,萧承赫一路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沅芷。 沈沅芷幽幽的说道:“王爷回来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这又要走?”萧承赫瞧着自家王妃面色不善,赶紧宽慰道:“放心,这次很快就能回来。只是去送亲,不会耽搁太久的。” “王爷,此去会不会有危险?”沈沅芷这句话可把萧承赫问倒了,他心理明白这次和亲来的太过突然,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但是还是安慰沈沅芷道:“放心,不会有事的。虽是去翟魏国,但是我毕竟也是萧南国的王爷,不会有事的。”沈沅芷点点头,似是相信了他的话,但紧紧攥住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这边皇宫里,晚宴散去,萧承炎并未回寝宫,而是去了御书房。屏退左右后,他拿出了今日,翟魏国二皇子云天,送给他的夜明珠,但是他看的却并非是夜明珠,而是那个装夜明珠的锦盒。 原来这个锦盒与他上次,送去影杀楼的锦盒是一样的,打开锦盒的暗格,里面果然有一封密信。萧承炎打开密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眼里满是畅快,就连回寝宫时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云天被安排在皇家驿馆居住,宴席散去后便先回了皇家驿馆。夜深之后,云天换上了夜行衣,向城郊影杀楼联络点的那座宅子奔去。习武之人一看这身法和步法就知道,云天武功不弱。即便如此这位二皇子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云天在萧南国逗留了三日,便进宫向萧承炎辞行。“皇帝陛下,云某已在贵国叨扰数日,如今也该回国向父皇禀报和亲之事。云某特来向陛下辞行,还望陛下遵守约定,萧南、翟魏两国早日和亲。” 云天看着萧承炎缓缓说明来意,又隐秘的向他点了点头。 萧承炎心知所谋之事已成,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既如此,朕也不便多留二皇子了,请二皇子放心,和亲之事已成定局。朕还望二皇子代为转达,我对贵国皇帝陛下的敬仰之意”。 “请皇帝陛下放心,一定代为转呈。”云天拜别萧承炎,摇着他那柄羽扇,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皇宫。 后宫里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太后和陈太妃一同,为平阳公主萧婉渃准备嫁妆,毕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公主正值花季,才刚刚及笄不久,自小便在宫里长大,上边又只有两个哥哥,自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懵懵懂懂不谙世事,也从未出过宫门。 对于和亲,她也说不上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也许皆有吧。欣喜是因为终于可以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难过是因为要离开母妃,离开国土,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陌生地方。 陈太妃心里当是万分不满的,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更未想过要将她远嫁,不曾想还是成为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无奈,萧承炎在大殿之上当着百官与翟魏国使团的面,应下婚事,她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是无可奈何了,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尽心为平阳公主筹备嫁妆。 太后自然知晓陈太妃的心思,出言安慰道“妹妹你且安下心来,不管怎么说,平阳也是我萧南国唯一的公主,皇上也是将她许给了翟魏国太子。无论如何,他翟魏国定是要以礼相待的。” 陈太妃知道太后的心意,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含含糊糊的应承着。 安庆王府 楚江秋也得知了萧承赫要率和亲使团,前往翟魏国送亲。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有些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只好来书房寻萧承赫,决心要与他同去。 萧承赫原本不想让楚江秋知道太多,更不想把他卷进这场皇家纷争。可楚江秋心意已决,既然他已经是王府的一份子了,那自然是要与王爷共赴生死的,楚江秋一脸至诚的说道:“自我与怜汐成亲之日起,我便已经身在朱门,若你不能安然,整个王府恐怕都将瞬间倾覆,若真到了此等地步,你要我如何面对王府上下众人吗?” 萧承赫被楚江秋的真情多打动,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想法。于是便将这几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逐一告知,当然也包括千机阁两次送信,梅羽轩听书的事。萧承赫还将藏在书房暗格中的,那千机阁的飞镖,取了出来交予楚江秋。 楚江秋拿着飞镖仔细端详,眉头紧锁。可是思来想去,这飞镖任他行走江湖多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在楚江秋看来,这千机阁目前并无动作,暂时不必放在心上。反而是这次前往翟魏国送亲,心知绝不会如此简单,凶险难测。 “王爷,此次翟魏国之行,我必须与你同去。”楚江秋态度十分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喙。萧承赫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只得点头同意。 第三十四章怜汐同行 楚江秋回了枫楼梧,在卧房门口踱来踱去,就是不进门。沈怜汐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便将门打开了。楚江秋瞧着眼前的爱妻,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语塞:“我…我。” 沈怜汐看着楚江秋窘迫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鬼马精灵的问道:“楚江秋!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了?嗯?” 楚江秋闻言愣愣的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转身紧紧的抱着沈怜汐。这一举动倒是把沈怜汐给吓了个够呛,赶忙解释道:“这是怎么了,我刚刚逗你玩的。” 楚江秋将头埋在沈怜汐肩头,闷闷的说:“王爷今日上朝,皇上要他亲率和亲使团,送平阳公主前往翟魏国去和亲,我担心王爷的安危,所以我打算暗中跟随保护王爷”。 沈怜汐闻言,心底有些莫名的失落,不舍。随后又灵机一动,拉起楚江秋的手说道:“秋哥哥,让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楚江秋望着爱妻的星星眼大惊失色:“这怎么行,万一有危险……”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怜汐截了去:“哎呀,不会有事的,和亲队伍那么多侍卫,再说我也算是你,宛花剑法的亲传弟子,再者不然,不是还有你嘛。” 楚江秋还是想做一下所谓的挣扎“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嘛,你是不是要去寻那些个江南美人,我不方便跟着!”边说沈怜汐还边挤了几滴眼泪,两眼汪汪的看着楚江秋,好不委屈。 瞧着爱妻越说越过分,楚江秋也是万分无奈,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应允道:“那我们说好了,一路上要听我的,不可耍小孩子心性。”沈怜汐一听能去,早就开始幻想一路上,游山玩水的二人世界了,哪还顾得楚江秋说了些什么,点头如捣蒜般的答应着。只是可怜了小灵儿,竟是连爹娘准备“私奔”都全然不知。 两月之期很快到了,萧承赫将萧朝和大半王府暗卫留在了汴京城,只带了少数护卫和南箕前往翟魏国,加上萧承炎派遣的和亲使团也有百来号人。 又是一场离别,王妃携众人到王府门口送行,萧天逸与楚珏灵手牵着手在沈沅芷身旁站着。看着刚回来不久的父王又要离开,萧天逸自是满心不快,低着头数脚边的蚂蚁偏就是不抬头,也不看萧承赫。 萧承赫看儿子心有怨言,又气又好笑,然而更多的是悲哀,亲昵的揉了揉萧天逸的小脑袋。说道:“父王回来,一定给你和灵儿带翟魏国的礼物。” 楚江秋与沈怜汐也佯装送行,待和亲队伍走远了。便乔装改扮后,悄悄与王妃辞行,将楚珏灵交给了王妃。沈沅芷纵然是有千万个不舍,也没办法,只得一再叮嘱道:“怜汐,你们二人此去,一定要平安回来。江秋,怜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自己。”怜汐对姐姐也是不舍的,伸手抱住了沈沅芷安慰道:“姐姐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灵儿就托付给姐姐了。”说完拉起楚江秋的手,赶紧走出王府。她怕自己忍不住落泪,惹得姐姐难过。 萧承赫率领和亲使团走的是官道,一路上相当扎眼。为安全起见,萧承赫命先锋护卫,提前出发沿路知会当地府衙,由府衙加派人手护送出所辖区域。 大队车马行进,脚程慢了许多。楚江秋与沈怜汐乔装成普通农家夫妇,一路都是走的山间小路。比和亲使团要快上许多,夫妻二人总是先一步到达城镇。暗中查探,是否有可疑之人或是可疑之处。 一路上虽行进缓慢,但所幸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按照行进速度,明日便可抵达翟魏国境内,距离翟魏国都城也不过十日左右。 平阳公主一路上到还适应,第一次走出皇宫城门新奇不已,沿途也看了不少风土人情,又有哥哥送亲,心情还算是舒畅,本就涉世未深,除了对于从未见过的夫君有些期待和紧张外,也未有太多的伤感情绪。 今夜是和亲使团在萧南国境内歇息的最后一个晚上。萧承赫心理明白,明日抵达翟魏国境内自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想到这些,便无法安然入睡,辗转反侧。 第三十五章峡谷遇袭 次日清晨萧承赫来到平阳公主房间,顺便给皇妹传了早膳。 平阳公主见萧承赫一早,便来到自己房中,问道:“皇兄怎么来了?”萧承赫回道:“平阳放心,没什么大事。今日我们便会到达翟魏国地界。无论遇到什么事,你记住要保护好自己。”平阳公主疑惑的问道:“皇兄,为何如此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萧承赫怕平阳误会,赶紧解释道:“皇妹不要担心,我这样说只是怕有意外发生。毕竟翟魏国境内,不同我萧南国,一切还是小心为好。”平阳公主听萧承赫如此一说,点点头说道:“皇兄说的,平阳明白了。一切听皇兄的安排。”萧承赫欣慰的点点头,对这个妹妹满心的怜爱,小小年纪被送去和亲,竟如此懂事。萧承赫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的情绪,向平阳公主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一切准备妥当,萧承赫率领和亲使团出发时,楚江秋与沈怜汐已经到达翟魏国地界的边陲小镇——丰坪镇。丰坪镇常驻人口不多,主要靠手工织布为生,民风淳朴。由于丰坪镇与萧南国相邻,所以萧南国的人经常会到丰坪镇采买布匹。 楚江秋和沈怜汐在镇上到处闲逛,丰坪镇的酒楼,茶馆到是挺多的,但是都比较小,价格也都不贵。 楚江秋和沈怜汐,很快就把整个小镇转了个遍。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甚至都有没遇到江湖人士。二人便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隐藏了起来。 越是如此宁静,楚江秋便越是担忧,这一路上未免太过顺利。沈怜汐看出楚江秋的心神不宁,便问道:“秋哥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们一路都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啊。” 楚江秋说道:“我也不知道,说不清楚。总的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才刚刚进入翟魏国地界,还有十多天才能到金陵城,一切还是小心点为好。” 沈怜汐微微一笑说道:“有楚大侠在,那些无名鼠辈何足挂齿。嘻嘻”拿声拿调的说完便笑了起来。 楚江秋原本紧绷的神经,被沈怜汐逗的,一时也放松了下来。沈怜汐看到楚江秋露出了笑脸,便开心的说道:“秋哥哥,你还记得我们来时路过的霞涌岛吗?”楚江秋点点头说:“记得,你喜欢吃那里的鱼。”沈怜汐一脸向往的说道:“秋哥哥,我好喜欢那个霞涌岛,那里的日落最美。秋哥哥,你说以后我们带着灵儿,搬到霞涌岛去住好不好?”楚江秋温柔的看着沈怜汐,长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提愿望。楚江秋伸手搂住沈怜汐,轻声的说道:“只要你喜欢,我都答应你,无论去哪里都会陪着你。”沈怜汐一脸幸福的靠在楚江秋的肩头。 其实越是相爱的两个人,要求的并不多,也并不复杂。相反,要求越来越多,或者索取越来越多,说明最初的爱,已渐行渐远了。 萧承赫率领待和亲使团到达丰玶镇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间了。萧赫承没有去翟魏国官驿投宿,而是率众人住到了丰玶镇的民宿客栈。 晚膳也是送到了各自的房间内,随行侍卫和暗卫也丝毫不敢懈怠,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毕竟是到达翟魏国地界的第一晚,谨慎些总是好的,安不忘危。 第二日清晨,萧承赫命南箕去向客栈掌柜打听,前往金陵城的路线和路程还有各地的风土人情,希望可以尽快平安顺利的到达金陵城。 楚江秋与沈怜汐,进入翟魏国地界以后,便放慢了脚程,始终隐藏在暗处,跟在和亲使团后面暗中保护。 众人行了半日,眼看前方有座峡谷山路。南箕在萧承赫身边,悄声说道:“王爷,这里恐怕就是掌柜的,所说的那个峡谷了。”萧承赫看着前方的高山峡谷,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让大家小心点,大队停止前进,你派几个人去前面看看。”南箕领命骑马离开了。 早上客栈掌柜便告知南箕,路过此峡谷时一定要小心谨慎,此地时常有悍匪出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再想打听的详细一点,掌柜的却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说。和亲使团行至此处,萧承赫心底难免有些不安,自然比平时要警惕十分。 平阳公主见轿子停了下来,便掀开车帘,看向车下的侍女问道:“怎么不走了?前面可是有事情发生?”侍女回道:“启禀公主,安庆王下令原地歇息,前方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平阳公主点点头,放下车帘,没有再说话。 不多时,先锋侍卫回报,前面峡谷内未发现异常。萧承赫虽心存疑虑但还是下令快速前进,尽快通过这个峡谷,以免夜长梦多。 和亲使团继续前进行至峡谷附近时,萧承赫眼看这峡谷地形,果然是最好的伏击地势。两面高山树林,其间一条窄路似是从山中劈出一般,峡谷整条路,只够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又窄又长。 这样的环境,难免让众人都隐隐觉得不安,侍卫们更是边走边四处张望,各个警惕前行。 待众人行至峡谷中间时,忽然狂风四起,两边树林中传来阵阵鸣响。萧承赫心中暗惊,平阳公主吓得攥紧双手。 众人不敢停歇,继续前行,狂风再次呼起,数名蒙面黑衣人从峡谷两边窜出,杀向和亲车队。 萧承赫大喝一声“保护公主”。南箕率先杀出,萧承赫护在平阳公主轿前。侍卫奋力拼杀,这批蒙面黑衣人并未控制局面,反而有落败的迹象。 突然一声清脆的哨响,树林中又杀出二三十黑衣蒙面人。楚江秋与沈怜汐正好赶到,看到这情形,楚江秋说:“怜汐,你躲到一边,不要出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去救王爷。” “我!”怜汐刚想说我也去帮忙,可楚江秋早已飞身而出杀入人群。萧承赫看到楚江秋已经在人群中厮杀,心中安稳了些许,但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黑衣人原本占据上风,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顶尖高手。黑衣人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拼力厮杀。 奈何楚江秋武功太过高强,黑衣人已然要落败,领头人不肯就此认输,向身边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二人迅速从怀中掏出暗器,纷纷射向楚江秋。 沈怜汐一直躲在暗处,眼睛从未离开过楚江秋,她看到黑衣人掏出暗器,大惊失色。翻身跃起,飞身挡在楚江秋前面,快速移步来到楚江秋身前。三枚暗器射入体内,楚江秋回头便眼见沈怜汐身中暗器倒下。 萧承赫见此怛然失色,向沈怜汐这边奔来,扶起沈怜汐,又惊又气的问道:“怜汐,怎么样会在这里?你怎么样?先不要动。”沈怜汐微弱的声音说道:“姐夫,是我自己要跟着秋哥哥来的,你不要怪秋哥哥。我没事。” 楚江秋大喝一声,执剑飞出;所到之处黑衣人无一活口。黑衣首领眼见不敌,向空中再次吹响哨笛,又是三十多个蒙面黑衣人杀入人群。萧承赫明白对方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死在这里。看着眼前受伤倒地的沈怜汐,悲愤不已。 黑衣人众多,越战越勇。持久打下去萧承赫深知他们必死无疑。萧承赫命令道:“南箕,保护平阳公主离开,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 “王爷,你呢?” 萧承赫命令道:“不要再犹豫了,快点带公主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南箕只得听命离开,飞身来到公主轿辇前,急切的说道:“公主,卑职奉王爷之命,先带公主离开,公主坐好。” 萧婉渃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听到南箕的叫喊声,平定了一下心绪,双手抓紧马车应声道:“好。” 南箕翻身跃起,骑上马车便驾车向峡谷前方奔去。忽然听到峡谷前方厚重马蹄声,形势不明不敢妄动,只得驾车停下,护住公主。 只见前方大队骑兵赶到,为首男子一身戎装,剑眉星目,眉宇间隐隐透露着说不出的威严。 见到峡谷众人,只说了一个字:“杀”! 只见黑衣人瞬间倒下,局势扭转。黑衣人首领,看到来人,心知不妙做撤退手势;几个武艺高强的都逃走了,剩下一些小喽啰未来得及逃走尽数被杀。 楚江秋顾不上这许多,急忙奔向沈怜汐。 沈怜汐看到楚江秋安然无恙,放下心来。虚弱的说道:“秋哥哥,怜汐不能再陪你了。答应我,照,照顾好,我们的灵儿,你要好好…活,活下去。”说罢,冲着楚江秋绝美一笑,缓缓磕上双眼。 楚江秋抱着沈怜汐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往日鲜活的气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痛彻心扉的时候。这个意外对他来说,实在是承受不起,初见时那性格爽朗活泼的小丫头,会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娘子,还有约定好相伴终老的誓言不断回响在耳边。一切的一切…… 楚江秋面如死灰,双眼血红,紧紧地抱着沈怜汐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她早已流逝的生命。脑海里无数的笑颜重合在眼前,这个他此生唯一挚爱,最后一刻都在笑着。萧承赫实在不忍见到楚江秋如此,上前握住楚江秋的肩膀。 自家王妃最疼爱的妹妹在自己眼前殒命,说不自责是不可能的,他恨不得方才替楚江秋挡住暗器的是自己,是他对不起他们夫妻。 楚江秋渐渐冷静下来,双拳紧握,他要报仇,他要为怜汐报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萧承赫起身,隐去眼底的沉痛,看向戎装男子,想起还未道谢:“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只听骑兵侍卫喝道“大胆,见到太子还不行礼?” 戎装男子喝住手下:“不得无礼,退下。” 萧承赫一愣,没想到,救他们的竟然就是翟魏国的太子云锦,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开口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本王这厢有礼了。想必太子殿下已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太子云锦向萧承赫抱拳道:“安庆王客气了,是本宫来迟了,还请王爷恕罪。”说着,看了一眼楚江秋,方才见此人武功高强,剑法了得。便问向萧承赫:“敢问王爷,这位是?” 萧承赫看向楚江秋与沈怜汐,心如刀绞,答道:“这位是本王连襟,他的亡妻正是本王妻妹。”萧承赫并不想在太子云锦面前,暴露楚江秋的真实身份。 云锦听完,难免有些难过,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耽搁了出发时间,才害得无辜的人送命。 萧承赫继续道:“敢问太子,可知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云锦道:“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我不敢断定,夫人身上的暗器或许会有线索。” 楚江秋冷静了许多,将沈怜汐身上的三枚暗器一并取出。 这暗器一寸多长,由漆黑玄铁打造而成,形状似钢钉,周身布满鱼文状雕刻。不问云锦,楚江秋与萧承赫也知道是影杀楼的暗影钉。楚江秋痛不欲生,一言未发,抱起沈怜汐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曼珠沙华 萧承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所适从。心知:这影杀楼应该是冲着和亲使团来的,此时楚江秋应该不会有危险。 萧承赫唤来王府的暗卫吩咐道:“跟着他,暗中保护即可,有事迅速回报。”暗卫领命离去。 萧婉渃在南箕的护卫下,安然无恙。云锦走向萧婉渃的轿辇道:“在下翟魏国太子云锦,让平阳公主受惊了,还请公主恕罪。” 萧婉渃在太子云锦赶来的时候,已经偷偷看了好久,身份、气度、容貌皆是上乘,就是放眼整个萧南国只怕也无人可及。 如今听他话语间满怀的歉意。萧婉渃,早已对这个夫君是一万个满意。心里欢喜之意不予言表,轻声回道:“幸得太子及时相救,何来恕罪之说,太子严重了。” 太子对这个平阳公主也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遇到这等截杀变故,这个小姑娘如今还能正常与自己客套应答,倒也算是沉着冷静了,小小年纪能有这份胆识,确实能担起这太子妃的名号。何况小姑娘的模样五官精致,小巧可人,实为不错的人选。 众人安顿好一切,和亲使团在太子的护送下向金陵城方向行去。萧承赫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沈怜汐的死,如鲠在喉。 楚江秋带着沈怜汐来到边境小镇——霞涌岛,这里是他们途经的时候,怜汐喜欢的地方,怜汐曾说:以后想在这里建一幢房子,一家三口每天早观朝霞,晚观日落,夜观星月。不问世事,就只做这山野间的隐士者。 楚江秋选择把怜汐安葬在,这个她喜欢的地方,便寻了一处可以看到大海、朝霞、落日、星月的小山坡,木然的一把一把地刨着土,直到足够安葬沈怜汐,又木然的将一抔抔黄土重新覆盖。 做完这些楚江秋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但他就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神采,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 是啊,怜汐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古今几度,花落水空流,生存华屋,零落山丘。 楚江秋在坟前久久站立,那早已烙印在心上的,笑靥如今竟躺在这里安静的沉睡,这是他至今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双拳,不自觉间早已攥死,血珠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血花,就似那开在冥河彼岸的曼珠沙华。 楚江秋温柔的说道:“怜汐,等我。等我为你报了仇,便回来陪你。” 楚江秋安葬好沈怜汐,便踏着月色向金陵城方向而去。 十日后,和亲使团在太子云锦的护卫下,平安抵达金陵城。看到繁华似锦的金陵城,萧承赫却一点兴致都没有。沈怜汐的死,与他而言,何尝不也是一根扎在心田的刺,暗暗发誓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锦向萧承赫拱手道:“王爷,前面就是皇家驿馆,还请王爷暂且休息。待我先进宫奏请父皇,再安排和亲使团进宫觐见。” 萧承赫还礼:“全凭太子安排。” “王爷放心,皇家驿馆我会亲自安排禁军护卫。至于平阳公主,还是安置在太子府较为妥当。” “太子思虑周全。”虽有些不和礼数,但这确实是保护平阳的最好办法。说罢萧承赫走到公主轿辇前,与公主道别:“平阳,皇兄就将你交给太子殿下了。你就安心在太子府住下,相信太子一定会护你周全的。翟魏国不比在萧南国,遇事不可莽撞任性,凡事听太子安排。” “知道了皇兄,请皇兄放心。” 平阳公主听到皇兄说着离别嘱托,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身在异乡,疼爱自己的母妃,已经远在千里之外,心里万分难过,思乡思母之情不觉泛滥开来。也不知道应该与皇兄说什么才好,只得应声点头答应着。 话别平阳公主,萧承赫便带着和亲使团,在太子护卫的护送下,向皇家驿馆方向去了。 太子云锦率亲兵侍卫护送平阳公主萧婉渃回了太子府。 翟魏国皇宫 国主云慕霖端坐于皇宫大殿,头戴金冠。俨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不乏道骨仙风之气。 萧承赫来到大殿,向翟魏国国主行礼问安:“贵国皇帝陛下,我乃萧南国安庆王萧承赫。贵国求娶我国公主一事,我国陛下已恩准;特命本王亲率和亲使团,护送平阳公主前来贵国。受我国陛下重托,为两国缔结秦晋之好,在下幸不辱命,平阳公主已安全到达金陵城。现安置在太子府,大婚之期还请皇帝陛下定夺。” 老国主和颜悦色微笑道:“安庆王一路辛苦了。在皇家驿馆歇息的可还好?” “回皇帝陛下,一切安好。只是初来翟魏国的时候,遇到不明黑衣人的截杀,险象环生,幸得太子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才侥幸脱离险境。”殿上翟魏国众大臣听到,截杀和亲使团各个面露惊恐之相。 老国主更是面露不悦之色:“太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昨日为何没报啊?” 云锦上前:“回父皇,和亲使团在来京路上确实遭遇截杀,孩儿已经在彻查此事。怕父皇忧心,影响清修故而未禀告,还请父皇恕罪。”其实,云锦就是想让萧南国使团,在大殿之上将截杀的事情说出来。 “太子查的怎么样了?可有线索?”老国主的声音颇为严厉。 “回父皇,根据目前查到的线索,儿臣怀疑跟江湖的一个杀手组织有关。” 老国主邹起眉头问道:“什么江湖组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云锦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父皇,这个组织名为:影杀楼。据说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更是大惊失色,这个影杀楼,在翟魏国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手狠辣,从不留活口。 然而这影杀楼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只有江湖传闻,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官府也曾彻查过,但最后什么都没查到。 翟魏国皇帝听闻影杀楼顿时震怒,厉声道:“太子,朕命你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个江湖组织,竟然敢在翟魏国地界,截杀和亲使团,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儿臣遵旨,还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萧承赫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二皇子云天,只见二皇子神态自若,面无表情。萧承赫心想,如果是他做的,早晚会露出马脚。 萧南国和亲使团遭遇刺杀的事,使得翟魏国皇帝心情大为不悦,早早的便退朝了。为和亲使团准备的接风宴,定在了两日后,届时平阳公主也将出席。 萧承赫在皇家驿馆足不出户的呆了两日,他在等楚江秋,可是一点音信都没有,就连派去保护他的暗卫也没有回来。 这日早膳过后,皇宫便派来禁军护卫护送萧承赫一行前往皇宫赴宴。接风宴设在皇宫御花园,此时的金陵城正是初夏的季节,御花园花开正盛,不为是个宴请的绝佳之地。 萧承赫来到御花园之时,平阳公主已经在太子云锦的陪伴下,先行来到了御花园。萧承赫远远的看着平阳脸上的笑容,太子温柔的给平阳介绍每种花的名字。萧承赫看着二人也算情投意合,心下宽慰了不少。平阳看到皇兄来了,急忙迎了过来说道:“平阳,给皇兄请安。”萧承赫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平阳,在太子府住的可还习惯?太子对你可好?”平阳有些羞涩的回道:“平阳,在太子府一切安好,太子照顾的很是悉心,吃穿用度皆以我的喜好,太子待平阳甚好。请皇兄放心。” 太子云锦此时已慢慢走向这兄妹二人,云锦心知兄妹二人定是有些体己的话要说,故特意为他们留点空间。如此细心,萧承赫对这么妹夫倒也是满意的。 云锦看向萧承赫,点了点头,萧承赫也回礼似的点了点头。云锦开口道:“王爷,公主,父皇来了,我们过去入席吧。”萧承赫点头说了个“好”字。 云锦微笑着,牵过平阳公主的手,向宴席间走去。平阳一脸羞涩的跟在身侧。 老国主,今日是第一次见平阳公主,远远地望着太子带着一个姑娘,面容姣好,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后,开口问道:“锦儿,对这门亲事可满意?” 皇后微笑着说道:“陛下,你看锦儿何时主动牵过女子的手?刚才在花园我就发现,锦儿对这个异国公主,尤为上心,态度极为温柔。陛下大可放心。” 老国主开心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起初,云天向我提及为太子求亲一事,我还担心锦儿会心生不满,看来是我多虑了。二皇子求亲有功,等下一并赏赐了。” 接风宴,正式开始了,歌舞升平,鼓乐齐鸣。一派祥和之相,奈何萧承赫的心境,与这宴席根本无法融合。萧承赫一点心情都没有,自顾自的喝起酒来,太子知道萧承赫的心事结,心下有些愧疚。 便主动与萧承赫敬酒,介绍菜肴,希望能消解萧承赫心中的烦闷。萧承赫时不时看向二皇子云天,只是这个云天一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他从未参与过任何恶事一般。 这让萧承赫心中不得不疑虑起来,千机阁的密函到底有几分可信。 翟魏国的三皇子今日难得参加这种接风宴,三皇子一身白衣,颇具道家,仙修之气,就像是那世外仙家,自始至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论谁坐在他身边,都显得俗不可耐。 萧承赫对这位三皇子有些好奇,又有些欣赏,身在帝王之家,可以如此清心寡欲,实属难得。 宴席终于结束了,萧承赫沉重的心情,丝毫没有递减,迫不及待的回到皇家驿馆,他怕楚江秋找不到自己。可惜回到驿馆,问了侍卫,说楚江秋没有来过。萧承赫心下失落的回到房中。 萧承赫知道楚江秋一定会来金陵城,所以未急着离开翟魏国,以参加公主大婚为由,在翟魏国皇家驿馆,长住了下来。他在等楚江秋与他汇合。 这边楚江秋早已乔装改扮,暗中混入了金陵城。但是他并没打算联络萧承赫,他想为沈怜汐报仇,不想牵连到萧承赫,更不想上升到两国邦交问题。所以,他必须自己解决。 楚江秋来到金陵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探二皇子云天的府邸,楚江秋知道,影杀楼如果没有一个强大后盾,是不可能在江湖中屹立不倒的。千机阁给的密函,应该是真的。 一连数日,楚江秋一直跟踪二皇子云天。巧的是,他发现太子的人也在跟踪云天。但是,数日来没有丝毫进展。 云天整日除了与金陵城中的,一些纨绔子弟饮酒作乐以外,没有接触任何可疑之人。太子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而影杀楼的人,自上次截杀和亲使团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未露面。就连影杀楼的暗点,都是人去楼空。楚江秋不相信云天会一直不出手,依旧整日跟踪云天。 不知不觉半月有余,这一日云天依旧早上出门,与那些纨绔子弟在青楼纸醉金迷。 深夜,青楼后门停了一辆马车,车身用黑布蒙了起来,完全看不到样子。楚江秋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云天从青楼后门走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迅速向城郊驶去,楚江秋不敢耽搁,跟了上去。马车似乎有意让楚江秋追上,并没有行使的太快。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在城郊一所隐蔽的宅子前,停了下来。楚江秋不敢轻举妄动躲在暗处观察。 车夫下车,三短一长地轻扣大门,大门缓缓打开,车夫跳上马车,驾车进了宅子。 楚江秋慢慢向宅子靠近,飞身来到屋顶,看到那辆马车停在院子中间,院子里漆黑一片,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楚江秋打算铤而走险,进到院中查探。 谁知脚刚一落地,便听到爆炸的声音,心知中了云天的圈套,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楚江秋离世 第二天午时,太子赶来皇家驿馆,找到萧承赫急切的说道:“王爷,昨夜城郊一处宅子,发现了一具尸体。是被**炸死的,看身形与衣着,像是你的连襟。你要不要去辨认一下?” 萧承赫听后大骇,险些没有站稳。急声问道:“太子所言可是真的?”萧承赫在心里一万个否定,楚江秋的武功他的了解的。他怎么可能遇害? 萧承赫心中懊恼不已,怜汐已经去世,若江秋再出事,自己如何对得起他们一家! 他原本在驿馆就是为了等楚江秋,他知道楚江秋一定会找云天报仇。可他以为楚江秋来到金陵城,一定会找他汇合,奈何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暗卫的回报是,进了金陵城他们便不知道楚江秋的行踪了。楚江秋应该是有意躲了起来。 萧承赫稳了稳心神,对云锦说道:“烦请太子带路,我想去那宅子看看。”云锦点头道:“我就是过来请王爷,前去辨认的。”说完太子云锦便转身走出皇家驿馆,上了马车;萧承赫跟着云锦一同上了马车。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萧承赫与云锦先后下了马车,眼见一所普通民宅。远处有几户人家,就是他们昨夜听到爆炸声,今早前来查看,发现尸体,才报官的。 萧承赫跟在云锦身后,进了宅子。只见院中屋前,躺着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首。萧承赫吓了一跳,面目已经无法辨认,根本看不出来模样,不过看身形和楚江秋很像,衣物也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夜行衣都是黑色的,此刻萧承赫还是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楚江秋。 云锦看了看萧承赫开口说道:“我已经命人查过了,这个宅子是云天的管家在三年前买下的。” 听到这所宅子跟云天有关系,萧承赫便知,千机阁的那那封密函是真的。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萧承赫心里明白,想要报仇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云锦将失魂落魄的萧承赫送回到皇家驿馆,南箕留在宅子将楚江秋的尸首火葬后,把骨灰带回了驿馆。 此时的萧承赫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留在翟魏国了,公主的大婚之期定在了三个月后。 萧承赫寻了个王妃生病的借口,向翟魏国皇帝辞行。临行前去太子府,看望了萧婉渃。一番叮嘱后便离开了太子府。萧婉渃泪眼迷离的将皇兄送到了门口。自此便只剩她一人,留在这异国他乡了。 启程回萧南国。 萧承赫满心的愧疚,无人能够体会。因为自己,楚江秋和沈怜汐就这样双双的离开了人世。 萧承赫坐在马车里,一路都在懊恼自己:若是当时自己能坚持住,不答应贤弟的请求,那怜汐也就不会跟来了,他二人便可安然无恙。奈何世上何来的“如果”二字…… 一想到楚珏灵已经变成了孤儿,萧承赫的心像锥刺一般的痛到了,她还那么小……都是自己的错,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萧承赫带着满心的愧疚与自责,疲惫的回到了萧南国。 萧承赫与南箕走进王府,没有看到王妃和世子的身影。心中正狐疑,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婢女上前迎接:“王爷,您回来了。” “王妃与世子呢?” “回王爷,王妃病倒了,世子也病倒了。” “怎么回事?”萧承赫一边问,一边急切的奔向卧房。 卧房,沈沅芷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看到萧承赫进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萧承赫抱住爱妻,心疼不已,柔声问道:“沅芷,别哭,出什么是了?告诉我。” “王爷,灵儿不见了。”沈沅芷边说边大哭起来,心中的委屈与无奈,终于爆发了出来。 “沅芷,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萧承赫心中突然多了几分绝望,为什么都那么偏巧…… “五天前的夜里,逸儿和灵儿在我房中玩耍,忽然房内的火烛都熄灭了。我们吓了一跳,我便急忙唤了青鸾进来掌灯。管家和青鸾进来重新点了火烛,可我一回头,身边就只剩下了我们的逸儿,此时灵儿就不见了,屋内的后窗被打开了。我马上派了暗卫,从后窗追了出去,可是根本没有灵儿的踪影。” 沈沅芷越想越难过,哭的更大声了些。 “对了王爷,妹妹和妹夫呢?我如何跟他们交代啊?”已经哭得泛红的眸子紧紧盯着萧承赫,眼里的不知所措一览无余。 萧承赫听到这个消息,脑子像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楚江秋一家三口就这样都从他们的生命里消失了。二人成亲多年,这是萧承赫第一次看见爱妃如此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愧疚更胜。 萧承赫一脸沉痛:“我们在去翟魏国的路上,遇到了刺杀,怜汐她……” “王爷,怜汐她怎么了?”沈沅芷抓着萧承赫的衣领手微微发抖,泪珠还挂在脸上。 “怜汐她,已经离世了。而妹夫为了给怜汐报仇,被杀了。”说完,萧承赫用力的抱住了沈沅芷。闭上眼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悲痛欲绝。 沈沅芷听到这个消息,用力地推开萧承赫,双手抓着萧承赫的胳膊,抓的人生疼,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王爷,你说什么?怜汐离世了?这怎么可能?王爷,我不信。怜汐走的时候,还是欢天喜地的样子。这不可能。楚大哥,武功高深莫测,更不可能被杀。王爷,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沈沅芷拼命的摇头,否定她听到的一切。 萧承赫看着爱妃已经近乎绝望的神情,着实说不出半个字“沅芷,你先好好休息好吗?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 “不!你把话说清楚!他们到底怎么了!”沈沅芷失控的嘶喊着,从小温婉贤淑的她,总被误认为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哪能想得到是大将军府上的千金。而此时,沈沅芷骨子里的血性暴露无余。 萧承赫见自家爱妻如此悲伤,心中又加一份沉痛。这仇恨和歉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总觉得如果不是他,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 “沅芷,我没骗你……”萧承赫见她如此执着,自知是瞒不下去了,只好想个委婉的说法让沅芷好接受一点。 沈沅芷面如死灰,手松了下来,任凭泪珠滚落,双眸竟没了一点神采,只连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月前的王府众人还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与妹妹一同赏花吃茶,看王爷妹夫舞剑。还有逸儿和灵儿,本应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如今…… 为什么不过月余,她与妹妹、妹夫竟然阴阳两隔了,妹妹唯一的孩子也不见了。她即便是去了阴曹地府也无颜面对他们俩啊。 萧承赫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给王妃喂了些安神药,希望沈沅芷能好好休息一下。沈沅芷睡得并不安稳,眼泪不停的滑下,还时不时地呓语着什么,紧紧抓着薄被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萧承赫见此怎能忍心离开,便守在床边,轻柔的为沈沅芷拭去眼角的泪滴,又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希望掌心的暖意能为她驱散梦魇。 待沈沅芷睡得安稳些了,萧承赫才抽开身去看望儿子萧天逸。 萧天逸自从表妹楚珏灵失踪后,也是茶饭不思,硬生生把自己耗病了。世子自幼与师父楚江秋习武,身子一向强壮,这次病倒只怕跟王妃一样,都是心病。 萧承赫看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儿子,心里阵阵酸楚,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话语来安慰儿子。 萧承赫在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拉住萧天逸的手“逸儿,父王回来了。”萧天逸这才恍惚的看向自己的父王,先前还有些迷茫,后来似是确认眼前之人真的是父王般,不由自主的开始落泪,抱住萧承赫的胳膊哭着说:“父王,灵儿不见了。父王,我想出去找灵儿。”萧承赫搂住萧天逸,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萧承赫深深地明白,儿子的心结如果不打开,恐怕这病会越来越严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给儿子希望,至少要让他有振作起来的信念。 便柔声道:“好,父王答应你。但是,逸儿要赶紧好起来,逸儿身体好了,父王陪你一起去找灵儿。” 听到萧承赫的话,萧天逸的眼睛才渐渐有了光彩,他知道,父王那么神通广大,只要他愿意帮忙,肯定可以找到灵儿的,一定可以。 “父王是真的吗?我好起来,父王便陪逸儿去找妹妹吗?”萧天逸仰起小脸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萧承赫。萧承赫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父王不会欺骗逸儿的。你快些好起来。”萧天逸眼中有了神采,点头说道:“嗯!逸儿相信父王。逸儿听父王的话。” 看着儿子这样萧承赫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疼,逸儿太懂事了,有时懂事的令人心疼。 第二日,萧承赫才进宫复命。萧承炎看到萧承赫如今这般沧桑模样,内心安稳了许多。表面不露声色的安慰道:“皇弟,此次差事办的很好。朕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舟车劳顿,皇弟早些回府休息吧。这些日子不用早朝了,先好好调养身子吧。” “谢皇上垂怜,臣弟领旨。”萧承赫此时已无心管萧承炎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如今于他而言,找到楚珏灵才是当务之急。皇上让他回家休养,也是再好不过了。 萧承赫走后,萧承炎叫来暗卫,说道:“派去安庆王府的人,可以撤回来一部分了。楚江秋夫妇二人已经死在了翟魏国,我这个皇弟重情重义,现在他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了。只要他安分守己,随他去吧。”暗卫,回道:“遵旨,微臣告退。” 萧承炎微笑着看了看桌案上的密函,顺手拿起放到烛台上烧掉了。 第三十八章重回枫楼梧 安庆王府 萧承赫来到书房,召来萧朝,还有王府的暗卫与暗探,询问道:“灵儿失踪前后,王府周围有何可疑之处?”众人均说未察觉到异样,与往日一般无二。 萧承赫心中疑虑,“为什么掳走的是灵儿?若是为财,逸儿是世子,掳走世子才能拿到更多的钱。楚江秋一代大侠,这几年在王府也是平安无事,不可能有江湖仇家才对,再者,我也不信有哪个江湖人士胆大包天敢来我安庆王府劫人。” 萧朝,思索片刻说道:“王爷,对方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 “那会是为了什么?灵儿现在已是父母双亡,有什么价值值得对方铤而走险,在王府掳人?”众人想了半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的日子,萧承赫信守承诺,整日陪着萧天逸,四处寻找灵儿,汴京城周边的村镇,一一寻遍,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悬赏金额一度从黄金十两,加到了黄金千两,可还是一无所获。萧天逸在一次次失望的打击中渐渐成长。性子越发清冷,萧承赫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这一日父子二人在汴京街上走着,遇到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在街边乞讨。一身破烂衣服,脸上脏兮兮的,身体瘦弱。 萧承赫走到小男孩身边,问道:“孩子,你的父母呢?”小男孩胆怯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大叔,旁边还站着一个生的很好看的哥哥。怯生生的答道:“都死了。” 萧承赫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尘儿。”小孩一直低着头回话,再不敢抬眼看半分。 “你可愿意跟我回家?以后就不用挨饿了。” “每天都有饭吃吗?”听到这话,他又抬起头来,萧承赫看到,这孩子眼里有光。 萧承赫温柔的说:“对,每天都饭吃,还能读书写字。你可愿意?”“我愿意。”这个孩童见他们不像坏人,如今也没什么更糟的结果了,倒不如相信他们。 萧承赫将孩童带回了王府,管家迎上前来向萧承赫问安:“王爷您回来了。”萧承赫点点头说道:“陈择,你来的正好,这个孩子父母双亡,流落街头。以后就留在府中与世子作伴吧,你带他下去洗漱干净,给他找两身合适的衣服。哦,对了,就叫他萧尘吧。”管家点点头回道:“是王爷。我这就带他去洗漱干净。”管家低头看向萧尘,长相倒也眉清目秀的,眼睛清澈明亮,萧尘见管家微笑看着自己,顿时少了些胆怯,也大着胆子看向了管家。管家伸出手说道:“萧尘,跟我走吧。”萧尘伸出小手,放到了管家的大手掌里,暖暖的。管家带着萧尘离开了。 萧承赫带着萧天逸回后堂卧房找沈沅芷,自从怜汐离世,楚珏灵失踪,沈沅芷的身子便时好时坏的,经常生病。 父子二人来到卧房,沈沅芷刚喝完药,额上还有细细的汗珠,萧承赫拿出帕子,轻轻的为沈沅芷擦去汗珠,问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沈沅芷微笑着回道:“王爷放心,今日已经好多了。王爷跟逸儿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沅芷心想:往日王爷陪着逸儿出门,不到天黑逸儿是不肯回府的。 萧天逸因为父王带了那个尘儿,不太高兴。看着父王与母妃叙话,便说道:“母妃好生休息,逸儿告退了。”沈沅芷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去吧。”萧天逸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卧房。 萧承赫与沈沅芷看着萧天逸的背景,有些无奈。沈沅芷看着萧承赫问道:“王爷,逸儿今日是怎么了?”萧承赫叹了口气说道:“沅芷,你不觉得逸儿越发的孤僻了吗?”沈沅芷幽幽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萧承赫继续说道:“今日在街上,正好遇到一个孩童,比逸儿小几岁,看着倒也机灵,我便将他带回来了,以后跟逸儿一起读书习武。逸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沈沅芷赞同的说道:“嗯!还是王爷想的周全。难怪逸儿今日不高兴,他这性子清冷惯了,突然有个人一起,怕是不适应。王爷,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萧承赫回道:“他本名叫尘儿,我便赐名叫萧尘。”沈沅芷微笑着说道:“萧尘,远离尘嚣。好名字。”无论萧承赫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在沈沅芷看来都是对的,都是好的;萧承赫做任何事情从不隐瞒沈沅芷,对沈沅芷一直疼爱有加。 夫妻二人自然是无架可吵,无事可争;也许这就是婚姻幸福的真谛吧。 萧天逸开始并不喜欢萧尘,但是又觉得他身世可怜,在吃穿用度上倒也并没有为难过他。只是平日里并不与他说话,总是一脸清冷的样子。 萧尘来到安庆王府,终于有了家的感觉,府中管家,侍女都待他极好。萧尘也懂事乖巧,嘴巴特别甜,总能把王府众人,哄得笑逐颜开。这个萧尘又异常聪明机灵,很多时候,不需要萧天逸吩咐,只需一个眼神,萧尘,便知道世子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在别人面前话痨一样的萧尘,到了世子面前,就像小哑巴一样。 日子久了萧天逸倒也习惯了,萧尘的陪伴和存在。若是哪一日萧尘,出门不在府中,他自己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距离楚珏灵失踪已过去三年。萧尘,来到王府也已经两年了。 楚江秋与沈怜汐离世,楚珏灵失踪,沈沅芷的身体一落千丈,生病是常有的事,安庆王便借此向皇上告了假,从此不问朝政。皇帝萧承炎终于得偿所愿,自然允准。沈沅芷身体不好,萧天逸又抵触进宫,所以萧承赫也很少进宫看望太后了,就算去也是独自一人。 萧天逸如今也已经十二岁了,萧承赫曾答应萧天逸,待他年满十二岁时,便可将枫楼梧赐给他居住。 萧天逸心心念念的枫楼梧,早早的便安排管家打扫干净,待生辰一过,便急不可耐的,带着萧尘住了进去。 萧天逸看着熟悉的陈设,童年美好的回忆都留在这,枫楼梧里了。之前王爷下令封锁枫楼梧,大约就是怕他触景生情,无法走出来。 如今他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这枫楼梧了。 师父练剑的地方、自己与灵儿一起玩耍的地方、小姨品茶的地方……思念的飞絮一直在眼前漂浮。萧尘,识趣的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萧天逸自从住进枫楼梧,每日习武更加勤勉了。萧尘便整日陪着世子,自然是不敢懈怠,武艺也精进不少。 这日入夜,二人像往常一样,各自回房歇息。萧天逸正待宽衣,忽见屋内人影闪过,迅速回头。只见一个戴着青色面具的黑衣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萧天逸并未害怕,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面具人看着萧天逸道:“世子小小年纪,能有这份胆识。很好!想为你师父报仇吗?” “你知道杀死我师父的人是谁?”萧天逸急切的问道。 “当然知道,只是以你现在的武功,还杀不了仇人。” “我知道,我会勤加苦练的,等我长大一定要为师父报仇。”萧天逸目光坚定而又执着。 面具人见此大为赞赏,又说道“如果你想武功更精进,以后每逢月弦之夜子时,我会来找你,教你武功,你可愿意?” 萧天逸眉头轻皱,目光中带有丝丝戒备“可你为何要教我。” “这个你无须知晓,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即可。”面具人似乎并不打算做出解释,萧天逸见此也只好作罢。 “我可以跟你学习武艺,但是我不会拜你为师的,我的师父此生只有一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拜师的。”面具人轻笑,似乎早知萧天逸会有这番话。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便从今日开始吧。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王和母妃。” “本世子答应你。” “好!我叫北斗。” “我记下了。” 自此,月弦之夜子时,北斗都会戴着面具出现,教授萧天逸武功、暗器、追踪术、轻功等等。 一晃大半年过去 跟着北斗习武时间久了,萧天逸发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能感觉出来,教授他武艺的面具人,似乎不止是北斗一人,虽然他们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 因为教授追踪术的面具人,从不开口说话。而教他轻功的人身形更为消瘦,也从不说话。 只有北斗教授他武功赫暗器的时候,才与他说话。相处了这大半年的时间,萧天逸已经把三个面具人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日夜里,萧天逸忽然问道:“我表妹灵儿可是你们带走的?”北斗听闻,心中一惊,答道:“不是我。”萧天逸的眼中的光彩暗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萧天逸接着道:“北斗伯伯,你说不是你,那就是你另外两个朋友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有三个人。你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他们每次来教我,都不跟我说话,太无趣了。” 北斗心中又是一惊,世子小小年纪观察力,洞察力都是上乘。 看到他刚才暗淡的眼神,心中不忍。想了想便决定告诉他“教你追踪术的是东奔,教你轻功是西走。”听完,萧天逸眼中并没有太多光彩,依旧显得落寞。 北斗看着萧天逸的神情,有些动容,接着说道:“世子现在专心学好武艺,与你表妹灵儿,自有相见的那一日。” “北斗伯伯,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萧天逸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北斗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待你年满十六岁自会相逢。” 而后无论萧天逸如何哀求,北斗都不再搭话。十六岁,又是十六岁,父王也说十六岁就会告诉我仇家是谁。 还有四年,萧天逸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四年。在这四年里,一定要学好武艺,不能给师父丢脸,他暗下决心。 自从萧天逸住进了枫楼梧,安庆王与王妃更是难得看到儿子。枫楼梧大门日日紧闭,即使进去了,世子也是整日习武看书,与他们讲话也都是敷衍应答。萧天逸如此刻苦用功,萧尘也不敢懈怠,每日陪着勤学苦练,二人的武艺都突飞猛进。 萧承赫心里明白,儿子一心想为师父一家报仇。他也曾答应过萧天逸,等他年满十六岁,就会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当初是迫不得已出此缓兵之计。没想到儿子与楚江秋一家的感情如此深厚,看来自己最终是要兑现诺言的了。 四年后 在萧天逸急切的期盼中度过,这四年里萧天逸勤学苦练,加上他天资聪颖,武学造诣远非同龄人可比。而他不知道的是,以他目前的身手,已经远超当年的楚江秋。 要知道,萧天逸的《宛花剑法》得自楚江秋真传,原本已经跻身当世高手之位。再加上北斗,东奔,西走三人四年来的悉心教导,就是当世任何一位宗师级别的人物,恐怕也是奈何不得他了。 十六岁这一年对于萧天逸来说,绝对是意义非凡的,牢记七年的血海深仇,今天终于能得到一个答案了。还有灵儿,北斗伯伯曾说过,等我十六岁便可以见到灵儿。 这日,萧天逸祭奠完师父,便来到书房寻安庆王…… 第三十九章得知一切 听完父王讲述的这些前尘旧事,萧天逸内心抑制不住的悲痛。疼爱自己的小姨,父子般情谊的师父,原来都是被翟魏国的二皇子云天害死的。终于知道仇人是谁了,萧天逸悲愤的问道:“父王既然一直都知道仇人是谁,为什么不替师父报仇?” “逸儿,父王做梦都想为你师父报仇,可是你和你母妃怎么办?你当时年幼,你母妃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所以,我知道,你师父的仇,也许只能靠你了。”萧承赫抚了抚额,神情满是疲惫,说起沈沅芷眼中又泛起一丝疼惜。 萧天逸将这些看在眼里,深知这么多年父王所承受的太多了,他为了整个王府,为了自己和母妃,将仇恨埋藏在内心深处数年。 “这四年来,每到月弦之夜子时,教你武艺的面具人,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萧天逸大惊:“父王,原来你都知道?” “嗯!暗卫早就回禀了。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所以并未阻止,但是逸儿,你要记住父王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要做违背良知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不要因为仇恨任人摆布。” 萧承赫一脸严肃,看着儿子冷峻而稍带稚嫩的面庞,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天逸深知父王这些话的分量,立刻行礼道:“请父王放心,孩儿谨记于心。父王,虽然我不知道面具人的身份,但是他除了教授我武功之外,没有让孩儿做任何事,而且他还告诉我,等我十六岁的时候,可以见到灵儿妹妹。另外,不敢欺瞒父王,我知道面具伯伯的名字,但是孩儿答应过他们,不告诉任何人,所以还请父王恕罪,孩儿不能说。” “灵儿?他知道灵儿的下落?”萧承赫心中大惊。 “面具伯伯并未言明,只说待我十六岁自会相见。”萧承赫慢慢陷入沉思,难道是…千机阁,但又被自己否定了。 萧承赫起身,走向书房暗格,拿出了千机阁的飞镖,和影杀楼的暗影钉交给萧天逸“这就是当年千机阁的飞镖和影杀楼的暗影钉,你收起来吧。” 萧天逸接过这两样东西,紧紧的握在手里,暗下决心:影杀楼,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随后萧承赫又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萧天逸看着自己的父王将包袱放到桌案上。一层层的打开包袱,原来是一把剑。 萧承赫将剑拿在手里说道:“逸儿,这把剑是父王当年去鲜卑国采购战马的时候遇到的,当时买下来,就是想等你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送给你。如今你已经十六岁了,这把剑你拿着。它的名字叫翎水剑。当年卖剑的掌柜说,此剑遇水威力大增。” 萧天逸一脸惊喜的接过翎水剑,仔细看着剑鞘,这一颗颗镶嵌的宝石,好似一条江水;长剑出鞘,剑身宛如灵蛇,细腻光滑,柔韧度非常好。配上师父传授的宛花剑法,再适合不过了。 萧承赫坐回到案前,继续道:“逸儿,父王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以后萧朝和南箕就听你差遣了。” “父王,萧朝叔叔和南箕叔叔孩儿不能要,您和母妃需要人保护。我有萧尘足以。如今又有父王相赠的翎水剑,请父王放心,孩儿足以自保。” 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翎水剑。 “逸儿,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你母妃……”“请父王放心,孩儿明白。”萧承赫见萧天逸坚持自己的想法,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便让萧天逸退下了。 萧天逸行礼,离开书房,回到了枫楼梧。 萧天逸回到房间,坐在案前,一直看着手里的飞镖和暗影钉,他在等人。初入子时,人影一闪即过,北斗已站在屋内。 萧天逸道:“北斗伯伯你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今天你总可以告诉我灵儿在哪里了吧?” 北斗看了一眼萧天逸手里的飞镖和暗影钉。说道:“当然。今天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当真?”萧天逸有些狐疑的看着北斗,虽然和他们相处了四年有余,但自己还是看不透他们。 “千真万确!”北斗走到椅子旁边,缓缓坐下,看着萧天逸手中的飞镖道:“我和东奔,西走都是千机阁的人,当年给你父王送密信的也是我们。” 萧天逸看着北斗,目光中有些许探究之意,但并未搭话。 “我们同样背负血海深仇,故而创立了千机阁。你已经知道你师父的仇家是谁了吧?” “嗯!翟魏国二皇子云天。” “不错!你表妹楚珏灵就在翟魏国都城,金陵。”萧天逸,拿着茶杯的手一紧,直接将茶杯捏碎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萧南国多年寻找都未能有丝毫线索。原来,灵儿根本就不在萧南国,而是在千里之外的翟魏国。 “其他的事,你到翟魏国见到你表妹自会知晓一切。”说着,北斗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 一把丝绸质地的折扇,一面印有山水图,另一面是一首词: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伴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一块半月形龙纹玉琥。北斗说道:“这块玉琥,必须随身佩戴,贴身保管,不可遗失。这块玉琥是千机阁的信物。千机阁的人看到玉琥自会暗中相助。折扇是你表妹的,你随身使用即可。到了翟魏国你表妹自会与你相认。” 北斗又道:“世子前往翟魏国记住不可暴露身份,否则你父王与你母妃恐将性命不保。我为你准备了一个身份——千机阁少阁主,千机阁正好有一批贵重货物要送往翟魏国。你戴着面具跟着押镖的队伍一同前往翟魏国即可,这趟镖托的是人货两全镖。面具和行装,明日会派人送到王府,你一路要多加小心。” 萧天逸认真地听着,北斗问道:“你可有要问的?”萧天逸回道:“路上遇到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吗?” 北斗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是千机阁的少阁主,你做的决定就是千机阁的决定。放心吧,世子!” 萧天逸点点头,不再说话。北斗见他没有要问的了,便离开了。 第四十章启程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萧天逸便来到前厅找萧承赫。“父王,我知道灵儿的下落了,我要去找灵儿。” 萧承赫一阵惊讶,说道:“随我到书房。”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萧天逸将昨夜北斗伯伯告诉他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讲给萧承赫听了。 萧承赫听完,无比震惊,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派去那么多人都没找到。 “逸儿,父王知道,我是拦不住你的,你去吧,万事小心。”萧承赫无奈的说道。 “谢父王成全,母妃就请父王照顾了。”萧天逸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逸儿,如果可以,带灵儿回来看看你母妃,灵儿是她的心结。” “是父王,孩儿明白。孩子一定带灵儿回来看母妃。” 萧承赫继续问道:“你打算何时启程?” “回父王,孩儿打算今日便启程。此事,孩儿不想耽搁。” 萧承赫看出儿子眼里的那一抹热切,深知这何止是沅芷的心结,也是自己这独子的心结啊!点点头说道:“嗯!也好,不要暴露行踪。去准备一下吧。” “孩儿告退,还请父王多保重。” 萧天逸没有急着回枫楼梧,转身去了王妃卧房,与沈沅芷道别。“母妃身子可好些?”萧天逸进门来到沈沅芷的床边问道。 “逸儿,你怎么来了?母妃挺好的,你且安心。”沈沅芷见到萧天逸稍稍有些惊讶,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母妃,孩儿打听到了灵儿的消息,要出趟远门,母妃要照顾好身体,等孩儿回来。” 沈沅芷听闻,急急地开口询问道:“有灵儿的消息了?是真的吗?她在哪里?” “母妃莫要着急,孩儿就是根据线索去找灵儿,母妃暂且安心等我消息。” 沈沅芷心理明白,儿子不愿意说,是怕她担心,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叮嘱道:“逸儿,你从未独自出远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平安归来。” “好,什么时候动身?” “回母妃,孩儿今日便要动身。” 听到儿子说今天便走,沈沅芷的眼泪,忍不住掉落。 萧天逸急忙拉着沈沅芷的手道:“母妃不要难过,孩儿一定把灵儿妹妹给您带回来。” 说到灵儿,沈沅芷强忍住泪水。“逸儿,去准备吧,母妃没事。”萧天逸点头答应着,满脸愧疚的离开了王妃卧房。 萧天逸回到枫楼梧,吩咐萧尘收拾行装,下午便出发前往翟魏国。晌午,萧天逸在房中午休,突然房内丢进来一个包裹。萧天逸微笑着起身,唤来了萧尘。 “世子,这是什么?”萧尘,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大包裹。 “不要再叫世子了,你记住,在外面叫公子。把包裹打开。” 萧尘,应声将包裹拿到案前打开。 只见里面有4个青色面具,还有几身翟魏国的衣服装束,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有张字条,是一个地址,萧天逸知道应该是镖局地址。萧天逸拿起面具试戴了一下,萧尘觉得好玩,也拿起来试戴。 萧天逸吩咐道:“面具带两个就够了,你我一人一个。夜行衣准备了吗?” “公子放心,都准备好了。” “这翟魏国的衣服,挑两套不起眼的带上。” 萧天逸想起北斗的话,此行一定要掩人耳目,于是命萧尘去找两套小厮的衣服来。 待萧尘找来小厮的衣服,二人直接套在了衣服外面。萧尘背着包袱,萧天逸带上了翎水剑,便从后门溜出了王府。 萧天逸和萧尘,按照字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看到程峰镖局的牌子,二人便在附近寻了个没人的巷子,把小厮的衣服脱掉,戴上了面具。整理妥当后,向镖局走去。 萧天逸二人刚进镖局大门,便看到镖师们正在往马车上装货物。总镖头看到萧天逸二人这身装扮,与前来托镖之人一般无二,便上前抱拳道:“敢问小哥可是千机阁少阁主?” 萧天逸回礼道:“在下正是。” 总镖头继续道:“失敬失敬,在下程峰镖局总镖头,程峰。请少阁主到屋内休息片刻,我们把货物装好便可以启程了。” 萧天逸点头表示同意,跟在总镖头程峰身后进了前厅,程峰与萧天逸各自落座,萧尘站在萧天逸身后,侍女上前奉茶。 总镖头程峰年约四十,走镖已经快二十年了,凭一套程家枪在江湖闯出了一点名气。身经百战江湖经验更是不用再多说。 萧天逸自顾自的坐着,也没有想搭话的意思。程峰也不善言辞,也自顾自的喝着茶。 不到半个时辰,镖师道前厅来报,货物已全部装点完毕。 总镖头程峰起身对萧天逸道:“少阁主,我们可以启程了。” 萧天逸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跟了出去。 来到院中一看,一共有三辆马车,两辆是装货物的车,一辆是为萧天逸准备的车轿。 程峰镖局共派出了十二位镖师,加上总镖头十三人,算上萧天逸二人,这个镖队一共十五人。镖旗一竖,便浩浩荡荡的出城而去。 萧天逸和萧尘坐在马车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镖队走的不算太快,大约每走两个时辰,总镖头程峰便会让众人停下来休息片刻。萧天逸不想惹麻烦,故而一直未下马车。 又到了休息的时候,只听车外,程峰说道:“少阁主,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晚就住前面的镇子投宿。大约还要走一个时辰。”萧天逸只回了一个:“好”字。休息了片刻,程峰便通知大家出发,天黑前必须赶到前面的镇子。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赶路,一路上倒也太平。距离汴京城越来越远了,萧天逸第一次离开王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每当想念父王母妃的时候,他便安慰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灵儿妹妹了。是啊,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 萧尘倒是开心不已,以往一直憋在王府,如今终于有机会出来见见世面,还有世子作伴,自是无忧无虑。 这一日镖队在荆州城客栈夜宿。吃过晚饭,总镖头程峰敲门来到萧天逸的房间。走了这么多天,程峰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萧天逸。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程峰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程峰不是第一次为千机阁护镖,像千机阁这般,行事如此神秘的组织,程峰明白想要保命尽量回避才是正解。 但是明天就要进入这坟头岭地带,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前跟这位,千机阁的少阁主通个气。 萧天逸打开房门,程峰行礼进入。顺势将房门关了起来,说道:“少阁主,深夜叨扰还请恕罪。” 萧天逸回礼:“总镖头客气了,找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总镖头请坐。” 二人落座,程峰开口道:“少阁主,今夜前来是因为明日我们就要过坟头岭了,此地盗匪经常出没,是否会被劫镖,还真说不好。所以,想提前跟少阁主打个招呼。明天一切都需小心。” 萧天逸听完点点头,说道:“总镖头放心,明日全凭总镖头做主便是。”程峰点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少阁主休息了。” 程峰见这千机阁的少阁主,如此配合,心下还有点感激。打过招呼,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峰离开后,萧天逸并无睡意,便将萧尘唤了来,说道:“刚才总镖头来找我,说是明天要路过坟头岭,说会有危险,你明日打起精神来,不要只顾着玩。” 萧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是,公子。” 萧尘接着问道:“公子,如果明天真的有人劫镖,那我们出手吗?”萧天逸想了一下说道:“自然是要出手的。” 萧尘高兴极了,自己跟着世子习武多年,整日只能做世子的陪练,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每次缠着萧朝叔叔比划一下,结果萧朝叔叔都是敷衍了事,一点意思都没有。想着如果明天真要是遇到劫匪,那自己也可以试试拳脚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年纪吧。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生死攸关的事,不过是一场江湖比斗罢了。 第四十一章坟头岭遇袭 清晨,镖队准时出发,程峰镖局的镖师们,明显比往日警戒了许多。走了两个时辰,镖队休息的时候,程峰来到萧天逸马车旁边,小声说道:“少阁主,前面这座山就是坟头岭。等下还请少阁主万事小心。” 程峰虽然看出萧天逸是习武之人,但是武功到底如何,却是不知道的,在他想来,武功再好,他也只是一个少年。不要拖累镖局就好了,所以他几次三番的过来告诫萧天逸要小心谨慎。 萧天逸坐在车里淡淡的回了一句:“嗯!多谢总镖头告诫。” 萧天逸不是看不出来总镖头的意思,怕自己是累赘而已。只是萧天逸也知在外人看来自己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过总镖头也并无恶意,自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镖队继续行进,忽然不知从何方,向萧天逸的马车**入一枚飞镖,飞镖上带了一张字条。萧尘下意识地望向萧天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尘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萧天逸的追随者。若说最初是因救命之恩,出于感激之情;那么现在多年的相依陪伴,萧天逸早已成为了萧尘心中的灵魂人物。 只见萧天逸不露声色的拔下飞镖,一看飞镖的样式,与父王给自己的一模一样,便知道定是北斗伯伯他们送来的字条。随即将字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坟头岭有埋伏,少阁主可将匪徒尽数铲除,以绝后患。 萧天逸看完字条,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好的,没有过多的担忧和保护而是让他放手去做,这是北斗伯伯他们对自己能力的信任。 萧天逸随手将字条撕碎,扔出了车外。右手握上了翎水剑,看向萧尘。萧尘看到世子的举动,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也取出了自己的佩剑,拿在手中。 萧天逸注意着附近的动向,对萧尘说道:“等下站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 萧尘点头道:“是公子。” 镖队已经进入坟头岭的山路,众人更是小心戒备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从树上掉落一张大网,地面也顺势飞起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刀剑杀向镖队。 被困镖师挥剑砍向大网,奇怪的是根本砍不破,大网正好罩住两个装货物的马车。护车的四个镖师一并被大网罩住,无论怎么用力剑砍,都奈何不了这张网。 四人急的大声呼救:“总镖头救我们,这网砍不断。” 萧尘早就急的跃跃欲试,奈何萧天逸不发话,他不敢轻举妄动。焦急的看着萧天逸,正好听到呼救声,便叫了一声:“公子,我们……” 萧天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下去看看吧。” 二人从马车出来,程峰看到他们二人出了马车,又气又急,一边与黑衣人厮杀,一边喊道:“少阁主快回车里。” 萧天逸并未理会程峰的叫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战场,黑衣人明显人数众多,镖局的人只是在苦撑,已经有多人受伤了。只见萧天逸拔出长剑,挥向那张大网,剑花朵朵,一点声响都没有,大网粉碎飞向空中。 黑衣人首领看到那张破碎的网,诧异万分,要知道这张网可不是普通的网,是用金刚丝配以特殊工艺,普通刀剑是根本奈何不了它的。如今这少年轻而易举的便把网斩断了。这张网根本没有第二张,断网之仇如同断了他们的财路。 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拿命来!”执剑飞身杀向萧天逸,紧跟着又有四个黑衣人一起杀了过来。 萧天逸戴着面具,无人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是能看到他的脚步未动,执剑迎战。 宛花剑法:第一式,一花独放;第二式,花枝招展;第三式,花团锦簇;第四式,百花争艳……萧天逸的宛花剑法,只用到了第四式,这群黑衣人已经全部受伤倒地,黑衣人首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 但此刻已没有时间思索,黑衣人首领在同伴的搀扶下,开始向山上逃去。 萧尘知道世子的武功,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去帮总镖头程峰的,此时,黑衣人落败已成定局。 剩下的黑衣人,一看形势不妙,首领已经逃了,转身也跟着向山上逃去。程峰刚要派人追,萧天逸说道:“穷寇莫追,放他们走。” 程峰回头疑惑的看向萧天逸:“少阁主这是为何?” 萧天逸冷冷地说道:“找到他们的老巢,一并清理了。”程峰随即明白萧天逸的意思,心下惊叹不已,刚才亲眼目睹萧天逸的剑法,简直是精妙略伦。 看来这千机阁,确实不简单,仅仅一个少年已经如此厉害了。就连身边这个小随从的武功,只怕都在自己之上。 萧天逸对萧尘说:“准备一下,跟我上山” 萧尘:“是公子。” 萧天逸转身又对程峰说:“请总镖头与众人先行启程,我要去上山。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自会与镖队汇合。如果我们不到,总镖头直接到翟魏国交镖即可。” 程峰知道这位少阁主,要去做什么,刚刚也见识了他那精妙的剑法,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抱拳道:“那我们先行一步,还请少阁主一切小心。”萧天逸点点头回道:“多谢总镖头提醒。” 镖队的其他镖师也在小声议论着:“这千机阁是什么来历,这位少阁主的武功简直太厉害了。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是啊,这位少阁主,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时,萧天逸已经带着萧尘追踪黑衣人去了。此前学到的追踪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黑衣人走的匆忙,地上脚步凌乱但方向十分清晰,又因为黑衣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血迹也是留在了,树叶和草地上的。还有就是那散不去的血腥味。这对于苦学追踪术的萧天逸来说,算得上是小菜一碟了。 顺着黑衣人留下的踪迹,萧天逸带着萧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洞入口。萧天逸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飞出了一只五彩莹虫,此虫就是教他追踪术的伯伯给的。这小虫子是专门培养的,对血液的味道及其敏感。 只见五彩莹虫在山洞口徘徊,却不肯向里多进一些。萧天逸将瓶盖打开,五彩莹虫随即飞回。既然五彩莹虫没有直接飞进去,里面或许会有危险。 此时他有些犹豫了,山洞内部情况不明,贸然进去恐怕会遭暗算。于是看着萧尘道:“想个办法把山洞里的人引出来。” 萧尘不假思索的道:“公子我们在洞口放火不就行了。” 萧天逸点点头道:“嗯!你去找些树枝来,要多。” 萧尘听完“哦”的一声就去找树枝了,心里万分后悔,早知道要干活,应该说个简单的法子。 萧尘去找树枝的时间,萧天逸在洞口周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发现。 不多时,萧尘抱着树枝回来了,二人将树枝放进洞口,洞口有一人高,洞内什么都看不清楚,漆黑一片,也没有任何声响。 二人没有多想,直接点燃树枝。火苗迅速燃烧了起来,加上风向的作用,烟雾灌向洞内。 萧天逸和萧尘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奇怪的是,等了很久洞内都听不到任何声响。 萧天逸心中纳闷,因为五彩莹虫是不可能出错的。正当萧天逸疑惑的时候,从山的另一边走过来两个人,只听一人说道:“也不知道洞口到底怎么了?里面那多烟。” “二帮主让过来查看,先看看再说吧。” 听到二人的对话,萧天逸与萧尘对视一眼,萧尘立刻明白世子的意思。待那二人来到洞口,发现燃烧的树枝,“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人……”话还没说完,二人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冰冷的剑。 二人吓的连呼:“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萧天逸说道:“想活命,就如实回答问题。” “大…大侠请问。” “刚刚在山下劫持程峰镖队的,可是你们的人?” “大侠饶命,不是我们二人,是二帮主。我们都是跟着双虎帮混口饭吃,下令劫镖的是帮主。” “你们帮主人在何处?” “回大侠,我们有两位帮主,大帮主在荆州城,双虎帮的总坛,二帮主今日劫镖受伤,如今躲在山洞里面。” “山洞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有多少人?” “这山洞是用来劫镖后,临时存放镖货的,一般风头过了,镖货才会被运到荆州城的总坛。这里位置隐秘,平时把守的加上我们二人也就是五个人。刚才二帮主受伤一起逃回来的人有六七个,加上我们看山的,不到二十人。” 萧天逸听完,了然于心。又问道:“荆州城里你们有多少人?山洞里可还有抢来的赃物?” “大侠,荆州城里有多少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两个一直是负责在山上看货的。不过二帮主一定知道。” “山洞里还有五天前劫来的镖车,有三箱货物。”萧天逸见这两个家伙还算老实,便没有再为难他们了。 萧天逸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你,想活命的话,把外衣脱了。”看见萧天逸指着自己,早就吓的不敢出声,听到只是脱衣服,松了口气。急忙把衣服脱了下来。 萧天逸又对萧尘说:“把他们两个绑起来。” 萧尘用剑将衣服削成了两半,将二人绑了起来。 正准备带二人进山洞时,其中一人说道:“大侠,您有所不知,这山洞分为入口和出口。此处为入口,出口在山的另外一边。此入口共有两道机关,第一道机关是从外面打开进入,进入后机关便会立刻锁死,第二道机关只有里面的人才能打开。大侠我们如果这样进去,等于被关在笼子里,里面的人随时可以从出口逃走。” 这倒是出乎了萧天逸的意料。于是问道:“出口在哪里?” “在山后面,我带大侠去。” 萧尘戴着面具的脸,实在忍不住的偷笑了,这两个家伙还挺可爱的,只要心中还有惧怕的东西,便也不算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萧尘把入口的火扑灭,便让二人在前面带路,向山后的出口走去。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停了下来,指着一处极为隐秘的洞口说道:“就是那里了。” 萧天逸看了一眼,这群人还真是不简单,出口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茂密的树叶和杂草将洞口遮了个严实,如果不是他们带着来,还真找不到。 第四十二章双虎帮 萧尘看着二人问道:“这里可以进去吗?” 二人摇摇头说:“进不去,里面同样有机关,只能出。” 萧尘急了说道:“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你们两个是不想活了?”边说边将剑抽出又抵在其中一人脖子上。 见萧天逸并未阻止,二人吓的又开始求饶:“大侠饶命,你听我说啊。二帮主伤的不轻,天黑后他一定会回荆州城的,二位大侠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萧尘转头去看萧天逸的反应,见他点了点头。 萧尘才把剑放下,狠声威胁道:“若敢骗我家公子,全尸都不给你们留!”不过他的威胁也确实奏了效,二人连道了好几声“不敢欺瞒大侠。” 萧天逸并未多言,让萧尘带着那二人躲到了一边。 四人寻了处草丛躲了起来,正好能将洞口看个清楚。萧尘怕出意外,于是把另外一个人的衣服扒了下来,衣服撕成几块,然后堵住了这二人的嘴。 离天黑还要有一会儿,萧天逸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萧尘不敢打扰,只得自己东看看西瞧瞧。反观那二人应是觉得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居然睡着了。 看到睡熟的二人,萧尘不禁觉得好笑,心道:这两个小贼也能睡得着,心是真大。难怪这双虎帮让这二人来看山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天逸和萧尘紧紧地盯着洞口。不多时,出口的树枝“唦唦”地响起来,萧天逸握紧翎水剑。 果然,几道黑影从洞口钻了出来,为首的三人向周围查看,未发现异常,便对着洞口道:“二帮主出来吧。” 洞口又钻出来两个黑衣人,看身形,萧天逸认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白天劫镖的首领。心道:看来这个就是二帮主了。 这群黑衣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二帮主的右胳膊和大腿上都缠布,萧天逸心想:看来这二帮主受伤不轻。就在这群黑衣人准备向山下走去的时候,萧天逸和萧尘执剑飞身杀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看到来者正是白天的那两个戴的面具人少年,各个瞪大眼睛,如同看到了鬼神一般。 二帮主自知打不过这两个人,便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双虎帮过不去?” 萧天逸冷冰冰的问道:“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居然敢劫我们的镖?” 二帮主有些胆怯的说道:“我们只接到消息,说是程峰镖局这趟走的镖很值钱,并不知道托镖的人是谁。” 萧尘插话:“千机阁的镖你们也敢劫,自寻死路。” 萧天逸并不在意二帮主的解释道:“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黑衣人都纷纷看向这个二帮主,二帮主看着萧天逸问道:“死待如何?活又待如何?” “继续抵抗,死。交出洞里的赃物,跟我去荆州县衙投案自首,活。” 二帮主一听急了:“我林二虎也是在江湖上闯过的,投案自首会被江湖人耻笑。兄弟们,拼了!”说完便拔出长剑,杀向萧天逸。 未等萧天逸拔剑,萧尘已经接过林二虎的剑招。 萧尘自幼跟萧天逸学习宛花剑法,武功自是不弱。不到十招,萧尘的剑已经放在了林二虎的脖子上,萧尘看向萧天逸,萧天逸刚要发话,却见林二虎自刎于萧尘剑下。 这个结果,倒是有些意外。萧天逸原本不想杀他,只想让他按照萧南国律法受到应有的惩罚,这点倒是跟他父王萧承赫像的很。 其余的黑衣人,一看眼前这幅景象,纷纷丢下手中长剑。 萧尘将众人的手全部捆绑了起来,带上了之前的两个黑衣人,下山向荆州城方向而去。 子时已过,城门早已关闭。萧天逸和萧尘带着双虎帮的匪徒来到了荆州城下,萧尘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萧天逸想了想说:“在这里休息吧,等天亮再进城。” 天蒙蒙亮,萧天逸便派萧尘去县衙击鼓报案。 县令还未起身,听到衙役汇报,说是坟头岭常年劫镖之事,都是荆州城的双虎帮所为。已经人赃并获,现在就在城门口,等着押解进城。 县令近年来,一直因坟头岭的劫匪大伤脑筋。今天居然有人将劫匪直接送上门了,自然是高兴不已。马上起身,派衙役去城门口押送盗匪。 萧尘带着县衙的衙役来到城门口,与萧天逸汇合,随衙役将几个劫匪一起押往县衙。 到了县衙,萧天逸对县令说道:“双虎帮二帮主林二虎,昨夜在缉拿的时候自尽了。但是主犯大帮主目前还在双虎帮,望大人尽快派人前去捉拿,我主仆二人愿意一同前往,以尽绵薄之力。”县令行礼回道:“多谢二位大侠出手相助,本官替荆州城的百姓谢过二位大侠。” 县令心里乐开了花,他深知如果没有江湖势力的协助,就凭县衙那些衙役的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双虎帮的对手。 县令怕萧天逸二人反悔,立刻派了一队衙役,协助萧天逸去捉拿双虎帮一众劫匪。 萧天逸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大人,坟头岭的山上有个山洞,里面有双虎帮抢劫的货物,大人可派人去提赃物。”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县令看着两人的背影,虽然戴着面具,没有看到脸。但从说话的语气和站立的姿势,心知绝非等闲之辈。 萧天逸和萧尘二人走后,县令急忙命人带队去坟头岭收缴赃物,自己则升堂审问劫匪。 衙役带着萧天逸二人,来到了双虎帮门前。衙役们将双虎帮前后门全部围了起来,萧尘奉命在后门看守。萧天逸站大门前,其中一个衙役上前叫门。 双虎帮大门被打开,来人一看门外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向里面跑去。 萧天逸带着衙役,进到了双虎帮的院子里。不多时,双虎帮大帮主带人从前厅走了出来。 看到面前这个身材似乎还未长开的少年,脸上还戴着一副面具。一脸轻蔑的说道:“藏形匿影的鼠辈,到我双虎帮做什么?” 萧天逸不紧不慢的说道:“昨日你双虎帮二帮主在坟头岭,劫持我千机阁的镖车,你觉得我到你双虎帮来做什么?” 大帮主一听,面色一变,问道:“我二弟现在何处?” 萧天逸冷冷的道:“死了。” 大帮主听言大怒,二话不说提刀杀向萧天逸道:“偿命来!” 萧天逸长剑出鞘,并没有给大帮主一丝余地。 有时候,所谓的江湖人就是这么可笑。他杀人就是应该的,而你杀他的人就要偿命。或许世人骨子里,都有一颗想要主宰世界的心吧! 大帮主在萧天逸手中,没能走过十招;落败是必然的,整个双虎帮就此覆灭,坟头岭自此太平。 从此千机阁在江湖中声名大噪,惩恶扬善的威名也慢慢的被传开。就连官府也对千机阁,另眼相看,因为千机阁不同于其他江湖帮派,千机阁不动用私刑,尊崇国家法纪。 解决了坟头岭的事,萧天逸便带着萧尘启程,前往翟魏国。 第四十三章丹霞谷 这日清晨,二人用过早膳,便出发前往翟魏国。不出意外,下午便可到达翟魏国境内。距离翟魏国都城——金陵城,还有十天的路程。萧天逸自踏入翟魏国境内,便不再着急赶路。 傍晚二人来到了当年萧承赫率领的和亲使团,被伏击的地方——丹霞谷。 萧天逸道:“停车。” 车夫:“公子,这里经常有劫匪出没,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萧天逸不理会车夫的话,下了马车。萧尘也跟着下了马车。萧天逸道:“我二人,想到前面看看风景,你先驾车去前面的西岭村等我们。” “那二位公子保重,我先走了。”车夫迫不及待的驾车离开。 萧尘问道:“公子为何在这里下车?”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应该就是父王当年遇袭的地方,也是小姨受伤离世的地方。” 萧尘瞬间明白过来,默默的陪着萧天逸向前走去。这条道狭窄悠长,早年那场厮杀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 萧天逸一路走着,看着,却寻不到当年一丝一毫的痕迹。忽然,前方竹林传来异响,萧天逸示意萧尘停下脚步,二人迅速拿出面具戴上,然后继续前行。萧尘知道,世子这是要杀人了。 五个黑衣蒙面人闪出,落在二人面前;领头人:“你们可是从萧南国来的?” 萧尘:“与你何干?” 领头人:“不知死活,上!”话不投机半句多,说打就打起来了。萧天逸站到一边,看着萧尘以一敌五,非常的吃力,只能自保。萧尘大叫:“公子救我,受不了了。” 萧天逸飞身而出,黑衣人根本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已全部倒地。领头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天逸脸上除了冷漠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了有与生俱来的气质。衣服上连一点血也没有,好像刚刚杀人的不是他一般:“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不想死就好好回答。” 领头人觉察这是踢到块硬骨头了,哪还顾得什么江湖规矩,小命比较重要:“有人出钱买你们的人头。” 萧天逸有点意外,他们一路根本没有暴露行踪,怎么会遇到追杀。萧尘小声问:“公子,现在怎么办?” 萧天逸正在犹豫,忽然林中飞出一道绿色身影,落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地上的黑衣人。 萧天逸看着眼前这个绿衣少女,出手狠辣。戴着与自己一样的青色面具。开口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绿衣少女:“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何人?” “影杀楼。” 萧天逸并未感到惊讶,依旧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姑娘是何人?”说话间,绿衣少女摘下面具,一张美艳绝伦,娇小可人的脸庞展在眼前,那一抹熟悉的微笑,还有那脸颊的一对梨涡,太像了。 萧天逸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锐利的目光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探究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见此也不生气,又柔柔的笑了,开口道:“天逸哥哥,当真不记得灵儿了吗?” 此时的萧天逸已经迫不及待的摘掉面具,问道:“你是灵儿?你当真是灵儿?” 绿衣女孩微笑的看着萧天逸,但是萧天逸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幸福来的太快了。于是又问道:“小时候我们经常在哪里玩耍?” 绿衣少女柔声说:“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枫楼梧后面的莲花池,那里面养了很多锦鲤。天逸哥哥最喜欢吃桂花糕……”绿衣少女还未说完,萧天逸将绿衣少女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多年来的心结,此刻他再也不想放手。他可以确定绿衣少女就是当年的楚珏灵,她说话的语气,神态与儿时一般无二。 楚珏灵也紧紧地抱着她的天逸哥哥,多少年来的思念,今日二人终于重逢。萧天逸不知不觉,已红了双眼,楚珏灵也任由泪水打湿萧天逸的衣衫。 许久,萧天逸放开楚珏灵,轻声问道:“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珏灵擦干眼泪,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面具,北斗伯伯告诉我,你会来翟魏国。我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萧天逸又看看地上的黑衣人问道:“那影杀楼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我花钱雇来杀你的啊!” 萧天逸越听越糊涂,萧尘一脸惊讶,急着叫了起来:“啊?你雇的来杀我们?” 楚珏灵瞥了萧尘一眼,又转过去看萧天逸,笑着说:“天逸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近年来,影杀楼做事很谨慎,想把他们引出来太难了。正好你来了,我就借机买凶,引他们出来。你不是翟魏国的人,我出的价钱又高,所以他们铤而走险,接了这单生意。” “原来如此。灵儿,告诉哥哥,离开王府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当年到底是谁把你掳走了?” “天逸哥哥,我们还是先回金陵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嗯!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萧天逸沉吟片刻,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处理好影杀楼那些杀手的尸身。三人便向西岭村方向而去,找到车夫后,便乘坐马车一路向金陵城驶去…… 临近金陵城郊,楚珏灵道:“天逸哥哥,马上就到金陵了,我们先在郊外游玩半日,入夜再悄悄进城。” “嗯!灵儿安排便是。”楚珏灵便带着萧天逸和萧尘在金陵城郊游玩,“天逸哥哥,我给你讲讲金陵城吧。” “嗯,好。” “金陵城最好吃的要数那玉琼楼的琵琶鸭、红烧狮子头、荷叶叫花鸡。不过我最爱吃的是东街的芝麻火烧,一定要吃刚出锅的火烧,又香又脆。还有牛肉锅贴、蒸儿糕、状元豆……”楚珏灵眉飞色舞的讲着,萧天逸一脸宠溺微笑的听着。 萧尘听着听着开口道:“灵儿姑娘,讲了半天,你说的都是吃的啊?” 楚珏灵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说:“我,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对了!偶尔我也会女扮男装去盘龙馆玩玩。” 萧尘道:“盘龙馆?是做什么的?”楚珏灵微笑着说:“现在不告诉你,等到了金陵城,我带你去玩你便知道了。” 入夜,三人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面具,悄悄的由东门潜进城中。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宅。 三人翻墙而入,楚珏灵在前方带路,萧天逸与萧尘紧随其后。进入宅院,楚珏灵带着两人直奔后院一间厢房,萧天逸发现,整个宅院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三人进入厢房后,楚珏灵打开墙上暗格,一间密室呈现在眼前。三人进入密室后,楚珏灵来到密室右侧,此处摆放着一只青铜兽,楚珏灵将青铜兽鼻翼的铜环拉起轻扣。右侧墙壁便打开一道门,门口有侍卫把守。侍卫见到楚珏灵行礼道:“灵姑娘。” 楚珏灵看向萧天逸点了点头,又向侍卫问道“嗯?” 萧天逸和萧尘跟着楚珏灵进入门中,穿过亭廊,来到一间屋子前。楚珏灵轻敲房门,屋内传来沉稳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是灵儿回来?” “是” “进来吧!” 楚珏灵向萧天逸点头示意,三人一起进了屋子。 屋内只有一名长者,同样戴着青色面具,坐在轮椅上。楚珏灵进屋,拿下面具,看着老者道:“父亲,天逸哥哥来了。” 萧天逸听闻楚珏灵唤,屋内老者为父亲,顿时惊诧不已,看向老者。只见老者慢慢摘下面具。萧天逸与萧尘此时也一同摘下面具。 老者瞧着数年未见的徒儿,面带慈爱,眼中噙着泪水道:“逸儿,可还认得为师?”抓着轮椅的手指节泛白,楚江秋在紧张。 萧天逸见到楚江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跪在楚江秋面前“师父!逸儿此生不敢忘记师父。”饶是沉稳如他,此刻也不禁喜极而泣,他只知灵儿可能尚在人间,可从未想过和师父还能有相见之日。 “好好好,乖孩子,乖孩子,快起来。”楚江秋扶起萧天逸,细细的打量着他。 多年未见,逸儿是越发英俊,坚挺的鼻梁和薄唇的英气像父亲,这眉眼倒是和母亲一般无二,稍有女相的俊美却不阴柔。 萧天逸也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师父,岁月并未曾在师父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鬓角青丝换白丝,脸上并无太多变化。师父依旧俊朗,英气逼人。 “师父,您的腿怎么了?师父,您还活着,为什么不回王府?父王说您离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灵儿,自从灵儿失踪,母妃一病不起……”萧天逸此刻再也绷不住内心的疑问,如今他所看到的一切和他所了解的一切完全不一样。 萧尘虽对此事有些许了解,但此刻还是一头雾水。只是知道这是世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刻不停的发出疑问,想来好似与王爷也未说过这许多话呢。萧尘知道,世子多年的心结,此刻就要打开了,自己也替世子开心。 楚江秋眼里划过一丝怅然,道:“逸儿,灵儿你们都坐下吧。我慢慢告诉你。”说着又看向,萧尘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萧天逸道:“师父,他叫萧尘是孤儿,父王带他回王府,他自小与我为伴。”楚江秋怜爱的看着萧尘道:“孩子你也坐下。” 萧尘“是师公。”萧尘一下子便喜欢上了眼前这位师公。 第四十四章遭遇陷阱 楚珏灵上前为父兄斟好茶水:“天逸哥哥,坐下吧,父亲会告诉你一切的。” 楚江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大约七年前,我与你小姨暗中护送王爷来翟魏国和亲。在丹霞谷遭遇影杀楼的伏击,你小姨身受重伤当场死去。 安葬好你小姨之后,我便悄悄潜入金陵城,一心要为你小姨报仇。 于是我一直跟踪二皇子云天,他身边始终有几个高手随行,一连跟踪了半个月都没有机会下手。 终于有一日夜里,他独自一人前往影杀楼的一个联络点,我在外面埋伏了一会儿,未见他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机会难得,我不想就此错过,便孤身进入院中,谁知云天早就发现我的行踪,那日他是故意引我去的。 云天在院中埋了**,幸好千机阁的三位阁主及时出手,救了我一命,奈何我的双腿还是被重伤了。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为了掩人耳目,千机阁安排死士偷梁换柱。连你父王都被蒙蔽过去了,云天更是不会怀疑。 三位阁主担心我就此意志消沉,便将灵儿带来到了我的身边,看到灵儿,我不能放弃自己,必须振作起来。 这些年,我知道你们找灵儿找的很辛苦,千机阁一直都会把你们的消息传递给我。 但是,为了王府的安全,我不能让王爷知道真相。毕竟那时候你和灵儿都还太小。为了复仇,我和灵儿便在千机阁的庇佑下,一直隐藏在金陵城,暗中布局对付云天。 这些年在千机阁,我也查到了很多当年的事情,如今也该让你们知晓了,以后如何做,决定权在你们手中。”说道这里,楚江秋看了一眼萧天逸,众人都静静地,继续听楚江秋讲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年影杀楼追杀王爷,是你父王的亲哥哥,萧南国当今皇上,勾结翟魏国二皇子云天安排的。 和亲使团被截杀,同样也是皇上与翟魏国二皇子云天合谋的。幸好千机阁得知消息,提早通知了翟魏国太子云锦前望营救。所以当时太子云锦才能及时赶到,否则,那天死的或许就不只是怜汐一人了。” 楚江秋说着,眼里满是悲痛,这么多年,沈怜汐的死依旧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扎得他彻夜难眠。 楚江秋又继续说道:“当年你皇爷爷突然病重,你父王又被追杀,皇上视你父王如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除之而后快。我们一家三口的事情发生以后,你母妃病重,你父王意志消沉,这才打消了皇上的杀心,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你父王了,就是因为这样,王府才能得以保全。” 听完楚江秋的话,萧天逸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有些歉疚地对楚江秋说道“师父,为了我们一家,您和灵儿受苦了。” “傻孩子,何来受苦一说,人生在世皆有命数。好在,你们都长大了,为师也算放心了。” 此时萧天逸已经缓过心神,面带凝重地说道:“师父,逸儿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师父,这千机阁,阁主到底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千机阁是由三位阁主创立,至于他们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他们从未提及,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我觉得他们应该与王爷有些渊源。我在千机阁养好伤以后,便以阁主身份负责各方暗探线索汇集。外人并不知道千机阁有四个阁主。”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他们救了师父我还是感激的。师父,能再见到您和灵儿妹妹,我已心满意足。” 萧天逸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千机阁跟父王会有什么渊源?想起临行前萧承赫跟他说的那些话,萧天逸更加的疑惑了,父王似乎更不了解千机阁才对啊。 “好孩子!我已经听三位阁主说了,你的武功日益精进,比为师当年还要强上许多,为师替你高兴。” 楚江秋微笑着看向楚珏灵,“灵儿是怎么遇到逸儿的?” “回父亲,北斗伯伯告诉我天逸哥哥要来,我便托北斗伯伯把您的那把扇子交给天逸哥哥,然后又找了影杀楼的杀手,去刺杀拿扇子的人。影杀楼的杀手近些年都是在两国边境活动,由他们去找天逸哥哥自然比我快,等他们找到天逸哥哥,我正好可以杀了他们为母亲报仇。”楚珏灵小脸微仰,瞧着有些许得意。 “灵儿,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万一你天逸哥哥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哭都来不及。”楚江秋听闻,马上板起脸来训斥。 “父亲,怎么会呢?天逸哥哥的武功是您和三位伯伯亲自**的,几个杀手算的了什么。对吧天逸哥哥!”楚珏灵才不在意父亲的训斥,反正他总是装装样子说上两句。 萧天逸宠溺的看着楚珏灵,笑着打圆场:“师父放心,灵儿自有分寸。” “逸儿,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只知道宠着她。”闻言楚珏灵偷偷瞄了一眼萧天,瞧他面色不改,低下头去允自红了脸。 萧天逸自然知晓楚珏灵偷偷瞄了他一眼,只好装着面不改色的样子,此时也是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避免露出破绽,尴尬了彼此。 萧天逸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拿出折扇,交给楚江秋道:“师父,您的折扇。” 楚江秋微笑着接过扇子,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也是满脸的欣喜。萧尘站在一边看着几人,也是几度落泪,毕竟他是自小与萧天逸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如今,世子脸上也能看到笑容了,萧尘自然是高兴万分,他知道,从前的世子没有一天是像今天一般放松过。 楚江秋道:“时辰不早了,灵儿,带逸儿他们去后院休息吧。你们数日奔波,也累了。” 楚珏灵带着萧天逸和萧尘去了后院客房,“天逸哥哥,你们早点休息吧。”说着,楚珏灵对萧天逸俏皮一笑,退出房中。 萧天逸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今日发生的每一幕,都如同做梦一般,没想到这就是他期许已久的相见。 接下来的两天,楚珏灵带着萧天逸和萧尘在金陵城内游玩,说是游玩,实则是带萧天逸熟悉,千机阁在金陵城的眼线布局。 北街的赌坊——盘龙馆,在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赌具新颖不说,赌法也总是别出心裁。 但凡新人皆可凭身份编户,在盘龙馆免费领取一定数额的银子作为赌资。故此,这个盘龙馆不但日日满堂,而且千机阁掌握了金陵城,将近半数人员的信息,里面不乏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少爷。 萧尘虽然跟着世子在王府长大,但是萧天逸不比其他王亲贵戚家的纨绔子弟。每日只知道习武读书,对于这吃喝嫖赌的恶习,从未沾染。萧尘来到这赌坊算是大开眼界了。 求着萧天逸让他玩玩:“公子,就让我玩一局,一局如何?” 萧天逸板着脸,正待开口,楚珏灵拉着萧尘就跑去旁边的赌桌,待萧天逸赶到时,二人已经下注。萧天逸无可奈何,只得由着二人玩了起来,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楚珏灵自小就帮父亲传递信息,对于这盘龙馆,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萧尘跟着楚珏灵小试牛刀,赢了点银子,二人怕萧天逸真的生气,便不敢再玩了。 西街的酒楼——玉琼楼,装点奢华,佳肴倍出。掌柜的懂医理,以药入菜,既有滋补之效,又能让人流连忘返。 又因为价钱够高,这金陵城的达官显贵皆是在玉琼楼宴请宾客。此处的消息虽比不上,盘龙馆繁杂量大,却都是朝中重要信息来源。 楚珏灵更是提前在这,玉琼楼为萧天逸和萧尘订了一桌酒菜,都是玉琼楼的招牌菜式。 萧尘这才知道,他在王府这么多年吃的菜肴,不及这里万分。 萧承赫原本就不是奢靡贪腐之人,王府吃食也就比百姓家里好些罢了。 萧尘不停的说:“公子这个好吃,公子这个也好吃,公子你试试这个。” 萧天逸,脸都要气绿了,这萧尘简直把安庆王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楚珏灵看着萧尘吃的不亦乐乎,倒是高兴的很。只道:“慢点吃,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萧尘边吃边微笑的向楚珏灵点头。萧天逸简直是没眼看了,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三人最后去了东街的青楼——芸湘苑。说起这芸湘苑,与萧南国汴京城里的芸湘苑,规矩一般无二,并无差别。 规矩仍然是只卖艺不卖身,所有侍女艺伎皆为半遮面。这层神秘的面纱更是引得各家公子争相前来,当然这芸香苑的琴技歌舞也是一等一的。 楚珏灵刚想说带他们进去看看,萧天逸即刻开口道:“灵儿,这里我们就不进去了。”楚珏灵看着萧天逸,鬼机灵的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天逸哥哥不想进去,那我们就回去吧。”萧尘倒是无所谓,反正世子说不进,就不进吧。 千机阁,能在金陵城如此顺利的布局,还要感谢翟魏国太子云锦。 第四十五章千机阁布局 七年前,千机阁为太子云锦送去密函,告知和亲使团将会遇袭一事。事后太子便对千机阁,在金陵城的布局暗中助力。 当然,作为交换千机阁,也一直在为云锦搜集各方信息。自从太子云锦与千机阁合作以后,无论是在朝堂中,还是在江湖中,都能够与二皇子云天一较高下了。 萧天逸来到金陵的第三天,楚珏灵一早便来寻萧天逸,说道:“天逸哥哥,北斗伯伯他们回来了,父亲让我唤你去议事厅。” 萧天逸闻言便起身道:“好,我这就来。”楚珏灵等在门口, 见萧天逸出来,便道:“天逸哥哥,我们走吧。” 二人来到议事厅,只见北斗、东奔,西走依然戴着面具与楚江秋各自端坐于厅中。 楚珏灵开口道:“父亲,北斗伯伯,天逸哥哥来了。” “逸儿,灵儿,坐吧。”楚江秋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朝萧天逸微微一笑。 北斗率先开口说道:“世子殿下,此次来翟魏国路途中,能将危害江湖的双虎帮,一举铲除,有勇有谋,不枉我们多年来的一番苦心。” 萧天逸回道:“逸儿心里明白,这次铲除双虎帮,只是诸位伯伯给逸儿历练的机会罢了。逸儿谢过各位伯伯的教导和信任。为民除害,逸儿义不容辞。” 北斗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世子可知,我们三人当年为何教授你武艺?” “当年,伯伯只说让我学成可为师父报仇。” “不错,确实如此,但还有一事也是要你将来背负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如实禀告。世子殿下可知,眼下的敌人是谁?” “这个父王已经告诉我了,是翟魏国二皇子云天。” “不错!云天在翟魏国朝中根基深厚,江湖中又网络了很多能人异士。对付云天我们已经筹谋已久,你的到来,便是我们行动的开始。” “但凡逸儿能做到的,定当义不容辞。”萧天逸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管千机阁出于何种目的,小姨和师父的仇是第一位,必须报。 这时楚江秋发话道:“逸儿,为师传给你的宛花剑法,你练到第几式了?” “回师父,逸儿不敢辜负师父期许,已将十八式剑法全部练完了。” 楚江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天逸,问道:“最后一式,万紫千红你也练会了?” “回师父,去年就已经练会了。”萧天逸认真的看着楚江秋回答到。 楚江秋听完,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徒儿,甚至有些激动,连说了三个:“好!好!好!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楚江秋心道:当年这最后一式万紫千红,自己都十八岁了练会。 此时北斗开口道:“世子,明日开始,就按照这份千机阁查探出来的名册,逐一去挑战影杀楼的顶级杀手。切记,世子只需报:千机阁少阁主的名号,万万不可暴露身份和行踪。如若他们答应不再助纣为虐,便手下留情,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让他们离开金陵脱离影杀楼即可。”北斗说完拿出了一份名册,交给了萧天逸。 楚江秋接着道:“逸儿,你北斗伯伯说的这些,你一定要牢记,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师父放心,逸儿明白。” 楚珏灵见此,急忙开口道:“父亲,我想与天逸哥哥一同去,天逸哥哥对金陵城不熟悉,我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楚江秋想了想,觉得楚珏灵说的也有道理,回道:“好,但是要注意安全,凡事要听逸儿的,不可自作主张,不可给逸儿添乱。” “知道了父亲,请父亲放心,灵儿一切都听天逸哥哥的。”只要父亲同意,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条件答应,这一点倒是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交代完这些,楚江秋便让萧天逸和灵儿回去做准备,北斗他们三人也相继离开了。 萧天逸回到住处,看见萧尘在屋外一直徘徊,应该是找不到他有些着急。看到萧天逸回来,萧尘急忙迎了过来问道:“世子,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 萧天逸不急不慢的说道:“师父找我去议事了。” 萧尘一听,眼睛一亮,问道:“世子,我们是不是有事做了?” 萧天逸点点头道:“嗯。进去再说吧。”说着,二人一同进了萧天逸的房间。 萧天逸将任务大概向萧尘说了一遍。而后拿出了名册,正准备详细查阅一番的时候,楚珏灵敲门而至。 “天逸哥哥,父亲都同意了,你到时候可不能抛下我哦。”萧天逸哑然失笑,这小丫头可真是鬼得很,生怕自己钻了这个空子不带她去。 于是,只好三人一同查阅名册: 江水烟:当世,八大宗师排名第七。来历不详,成名武器方天画戟,十年前便名震江湖。 夏西陵:当世,八大宗师排名第五。翟魏国人士,一套雷哮刀法冠绝天下。 秦朝云、秦暮雨兄弟二人,师承玄镜门,以一套玄宗拳,在江湖扬名立万。 云影台:翟魏国第一高手,据说此人剑法得自东瀛古籍,内力深厚,武功深不可测。在翟魏国未逢敌手。 陆幽冥:不知师从何人,来历不明。惯用兵器降龙杵,威震江湖。 段秋枫:萧南国人士,师承青辰派,以星辰剑法在江湖闻名。 这些人,都是二皇子云天网罗的当世高手,云天为这些人在金陵城购置府邸,安顿家眷,为他所用。 此等高手均是傲然之辈,又向来不理会朝堂纷争。云天为了网络这些高手,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云天投其所好的本事,无人能及;再加上云天向来对有用之人,慷慨大方,不然哪能有这么多江湖高手,心甘情愿加入他的麾下。 这些人没少替云天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影杀楼之所以能被称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少不了这些人的功劳。 萧天逸按照名册,逐一分析,又暗中探查了近半个月,方觉得有把握,这才准备开始挑战。 这一日清晨,萧天逸一席白色锦服,蓝色薄纱外衫,束发于顶,蓝色束带飘羽。再加上这盛世容颜,冷峻的脸庞,让人不由的多看几眼。 楚珏灵还是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少女发髻,丝带盘发而垂,娇俏可人。 萧尘一席锦缎青衫,束发只用了一根玉簪,白皙的皮肤,五官比萧天逸少了几分英气,略显精致,到有种书生美。 三人佩剑,戴上千机阁统一的青色面具,便由正门出发了。 楚江秋在屋前廊下远远的望着,心中些许伤感,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萧天逸三人,昨日商定第一个挑战夏西陵,一来可以试试敌手,二来也可以打压一下对手的气焰。 三人来到夏府门前,萧尘扣门,递上挑战书。 不多时,夏府的管家出来,看到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加以掩饰,讥笑出声:“你们谁要挑战我家主子?” 萧天逸见此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冷漠。萧尘接话道:“千机阁少阁主,前来挑战夏西陵。” “呵呵,你们?凭你们?赶紧滚吧。”说完管家不耐烦的转身就要回府。 萧尘见此,冲上前拉住管家,顺势将他摁倒在地,冷哼一声。自家少爷是个脾气好的,我可就不一样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管家虽不是个武功高手,但小小一个随从居然能一招,便将自己撂倒,想来主子应是个不可小觑之辈。 但如此年轻,就算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既然你们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我便成全你们。 想到此处,管家便爬起身来,说道:“你们等着。” 萧天逸戴着面具威风凛凛的站在夏府门前,只听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快看面具少年!” “不是只有一个人吗?这里怎么有三个?” “哎你看你看,好像还有一个是女的。” “面具少年在夏府门前做什么?” “不知道啊。” 萧天逸三人听着周遭的议论,不以为意。 管家进了夏府便去禀报夏西陵:“老爷,府外有人前来下战书,我原本不想多事,想打发他们离开,奈何来人武功不弱,我连身法都没看清楚,便被打倒在地。” 夏西陵皱起眉头,“可看清是什么人?” 管家道:“有三个人,但是都戴着青色面具,看不见长相。” 夏西陵闻言,“带他们进来,想死就成全他们便是。”管家领命走向大门口。 萧天逸三人被带到府中练武场,萧尘与楚珏灵,自觉退站到一旁,萧天逸英姿挺拔的站在中间。 不多时,只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厅中走来,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萧天逸心道:此人应该就是夏西陵了。 夏西陵面色暗沉,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有些恼怒,一大早怎么这么触霉头。心道:看来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来到近前吩咐道:“管家,取我的刀来。” 夏西陵轻蔑的看着眼前萧天逸道:“不敢以真面示人的鼠辈,也敢到我夏某的府上来挑战?” 萧天逸道:“打赢我,你才有资格看我的脸。” 夏西陵大笑出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那我等下看你的遗容好了。” 萧天逸轻笑“如此,我们便打个赌约,若我输了,我的性命你便拿去,而你输了就离开金陵城,不得再帮影杀楼助纣为虐。” 夏西陵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瞧这小娃娃虽然心高气傲但也算勇气可嘉,便开口道:“好,就依你所言。” 管家拿来了刀,交予夏西陵。萧尘与楚珏灵二人,向后退去,留出足够的场地。 萧天逸先发制人,剑花朵朵,随风而来,飘忽不定。夏西陵使刀,原本就要笨拙一点,奈何萧天逸剑法精妙之处就在于一个快字。 夏西陵刀法蛮横,而单是蛮力如何能赢过精巧,二人战了不到三十个回合,夏西陵已有明显落败之势。 萧天逸越战越勇,乘胜追击。只听当啷一声,夏西陵的刀已经落地。夏西陵握住受伤的手腕,不甘心的问道:“你是何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是千机阁少阁主就可以了。希望你能愿赌服输,否则,下次就不是挑战这么简单了。”萧天逸将剑收回剑鞘,看着夏西陵缓缓说道。 夏西陵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戴着面具,但从身形和声音来判断,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再回想起他刚才那诡异的剑法,只怕自己再练上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影杀楼遇到劲敌了。 想到这里只好答道:“好,我答应你。今天我便会离开金陵。” 萧天逸三人大步从夏西陵的府中走了出来,门口好事的人,迅速散开一条道路。 金陵城今日传遍街头巷尾的大事件便是:千机阁少阁主挑战夏西陵,夏西陵输的很惨。已经没脸留在金陵了,听说要回老家去了,从此不再踏入江湖。这千机阁到底是什么来历?单一个少阁主就如此厉害。 更有人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千机阁少阁主的来历。然而可想而知,无人知晓。后来这件事还被楚珏灵拿来取笑,说要去:透露天逸哥哥的消息,能换一万两银子,省着花够花一辈子。 第四十六章陆幽冥 萧天逸带着萧尘和楚珏灵,神态自若的离开夏府,全然不顾身后的议论纷纷。 楚珏灵小声说道:“天逸哥哥,你真厉害。父亲也教了我宛花剑法,可是比起天逸哥哥差太远了。” 萧天逸在面具下微微一笑,说道:“灵儿是女孩子,武功不求无敌,能自保足以,有哥哥在你放心便是。” “天逸哥哥,我们现在去找陆幽冥吗?” “嗯!” 此人来历不明,萧天逸对他的了解也不甚多,心中难免有些许疑虑。 金陵城不乏好事闲散之人,从夏西陵府上门口,一路远远的跟着萧天逸三人,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三人径直来到陆府,以同样的方式叫门递上战书。陆幽冥倒是不矫情,直接命人将萧天逸三人带进府中。 萧天逸三人来到院中,只见陆幽冥已经拿着降魔杵等在那里,一身黑色锦袍,年约四十岁上下。长相似农夫一般,丝毫不起眼,放在人群中,绝想不到会是武林高手。 楚珏灵与萧尘直接退向远处。陆幽冥看着眼前这个面具人,身材似是还未成年,道:“鼠辈,报上名来。” 萧天逸:“千机阁少阁主。” 陆幽冥暗暗回想,却丝毫没有头绪,随即问道:“千机阁?是什么东西?何门何派?” 萧天逸冷冷的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你输了就要离开影杀楼,离开金陵城,不得再踏入江湖半步。” 陆幽冥心中一惊,他为影杀楼做事,向来隐秘的紧,此人什么来历,怎么会知晓。 陆幽冥压低声音说道:“口出狂言,想死老夫便成全你。”说完便先发制人,欲有杀人灭口之嫌。 院中兵器擦碰的声音不绝于耳,萧天逸的宛花剑法,本就纯熟,加上每日又有萧尘陪练,千机阁三位阁主悉心**内功和轻功。放眼当世,已无人可敌。 只见萧天逸,出剑越来越快,陆幽冥肩部,腰部衣服均已被剑刺破。几个回合下,陆幽冥大惊,若说原先他只用了三分实力,而此时他已经是全力进攻。 萧天逸执剑由左边袭来,陆幽冥还未来得及躲闪,萧天逸已经落在身后一剑刺穿陆幽冥的右肩。 陆幽冥落败虽然已成定数。可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败了。居然有一天会败在一个,自己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手上。更诡异的是,自己居然连对方的来历都不清楚。 萧天逸:“你助纣为虐,帮影杀楼做了多少恶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不杀你,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与影杀楼为伍,下次便是死期。” 这几句话从一个少年嘴里说出来,声音悦耳,清脆有力,但在陆幽冥听起来却是那般的阴冷诡异。 陆府管家,急忙上前扶住陆幽冥,陆幽冥摆了摆手道:“罢了。陆某今日便会携家眷离开金陵,从此与影杀楼再无瓜葛。自此不在踏入江湖半步。” 萧天逸见此态度也缓和下来,向陆幽冥微微点头,转身离开。走出陆府,楚珏灵激动的声音都快颤抖了:“天逸哥哥,你太厉害了。天逸哥哥你一定能当天下第一。” 萧天逸不以为意的道:“我可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我只想为小姨和师父报仇。” 萧尘也是激动不已:“少爷,不枉你这么多年的苦练,报仇只是时间问题。” 陆府大门打开,好事之人差点摔倒在地,陆府门前也是围满了看客,见到萧天逸三人出来,赶紧让出了一条路。 不敢出声,待三人走远了些才开始议论:“哎,你们说着这千机阁少阁主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接连挑战金陵城的高手啊?” 有人小声说“听说过影杀楼吗?” “听说过,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据说杀人无数,从未失手。” “这千机阁少阁主怕是来寻仇的。” “哎哎别说了,已经走远了,快跟上去看看,他又去找了谁的霉头了?”说完,好事之徒们便随着萧天逸三人离去方向追了去。 萧天逸三人接下来要找的第三个目标是—段秋枫。 段府门前,萧尘叫门:“段秋枫,出来。段秋枫,出来。” 段府管家出门看到戴着面具的萧尘问道:“你是何人?在段府门前大呼小叫?” 萧尘:“千机阁少阁主前来挑战你家主人,段秋枫。” 管家道:“我家主人上月出门,至今未归。” 这到是出乎萧尘的意外,便回头看向萧天逸。 萧天逸道:“我们改日再来。”说完转身便向街口走去。 萧尘和楚珏灵紧随其后的离开了。 而他们身后的好事之徒们,倒是显得有些失望,估计是因为没戏可看,平白跟了一大段路。 楚珏灵小声问道:“天逸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萧天逸道:“我们身后有暗探,行踪只怕已被盯上了。灵儿你带路,我们往城外走,把暗探引出城再动手。” 楚珏灵马上明白萧天逸的用意,“天逸哥哥,跟我来。” 说完三人沿小路快速向城外奔去,身后果然有三名暗探现身,其中一个折返回影杀楼联络点方向而去,另外两人紧跟萧天逸三人而去。 半日功夫影杀楼一连折损两大高手,此事非同一般。 影杀楼暗探,立刻将密报送往二皇子云天府邸。云天看完暗探送来的密报,紧握双拳问道:“千机阁是什么来历,给我查!马上查清楚!还有,你说挑战夏西陵的是什么人?可看清楚长相?” 暗探回禀:“回二皇子,他们一共三个人,都戴着面具,看身形应该是少年,对了其中一个应该是女子。他们除了说自己是千机阁的少阁主以外,什么都没说。” 云天心里隐隐不安:一个如此厉害的组织,自己居然丝毫察觉都没有。对方一个少年,便可以轻易解决,成名已久的两大江湖高手,简直太可怕了。 脑海一个想法划过,难道是太子?放眼金陵城,能够与自己对弈的,只有太子,就连父皇我都未曾放心眼里。难道是太子要对我下手了? 短短时间,云天脑海已经乱成一片,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信心满满,从未像今天这样惶恐不安。 许久,云天渐渐平复心绪,唤来暗卫,吩咐道:“派出所有暗探,三日内查清楚千机阁到底是何人主使。” 楚珏灵带着萧天逸和萧尘出了城,一路向北,直至一片江域,三人躲到树上。影杀楼的暗探追踪至此,找不到三人的踪迹了。 正待返回的时候萧尘和楚珏灵飞身拦在二人面前。两名暗探自知跑不掉了,迅速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楚珏灵见此,无比可惜的说:“原本还想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呢。” 萧天逸安慰道:“意料之中的事,他们如果透露了消息,回去也是死罪。我们暂且在城外住一晚,明日再进城继续挑战。千机阁暂时不能回去了,不能暴露行踪。” 楚珏灵道:“好。那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农家,我们暂且躲避一下。” 萧天逸不放心,随即说道:“让萧尘跟你一起去吧,注意安全。我先把尸体处理掉。” “嗯!天逸哥哥,我会沿路留下记号,你跟着来便是。”楚珏灵和萧尘摘掉脸上面具,整理好服饰,便沿小路去寻农家。 萧天逸将两名暗探尸体挪至树林深处掩埋了。做完这些,便向北去寻楚珏灵二人。 萧尘与楚珏灵沿着小路一直走出很远,看到前方有一个村子,二人怕村里人多嘴杂,故而未敢进村,便躲在路边等萧天逸。 不多时,二人看到萧天逸从远处走来,楚珏灵马上起身向前迎去。“天逸哥哥”,萧天逸看到楚珏灵,微笑着走来,原本的冷漠早已不见踪影,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没有找到农家吗?” 萧尘心中暗叹,在这之前数年中世子笑的,或许还没有这两天一半多吧。见萧天逸发问赶忙回复道:“前面倒是有个村子,灵儿姑娘怕人多嘴杂,我们暴露身份,所以没敢进村,就在这里等你了。” “嗯!确实不能进村,我们去周围看看,实在没有农舍,就找个山洞吧。”心想:若是此时暴露行踪,那千机阁多年来的布局,恐怕都将毁于一旦,还是小心些为好。 三人转而向山上走去,楚珏灵一路倒是怡然自得,在她心里,只要是跟萧天逸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萧天逸则觉得,有楚珏灵陪在身边,心里就无比踏实。 萧尘更是不用说了,自小被王爷救回府中,便一直与世子为伴,只要跟世子在一起,去哪里都无妨。 因此,三人并不太在意有无居所的问题,反而是十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萧天逸三人走到半山腰,看到一间茅草屋,想必是看护山林的人临时搭建的,便向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前,有个栅栏围起来的简易院落,楚珏灵朝里大喊:“有人吗?” 屋内没有回音,三人推开围栏进入院子,院中堆放了一些干柴外,并无其他。 三人只好又走向屋内,屋内也并没有人。陈设简陋,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看来应该上山打猎或巡检,临时休息的地方。 萧天逸和萧尘去屋外拾了些茅草干柴之类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但不能苦着灵儿。 楚珏灵前后院子看了一遍,在后院找到了一口井,又跑前去叫道:“天逸哥哥,这里有口井,我们有水喝了。” 萧尘闻声,便去了后院帮忙打水。此时早已过了酉时,三人都有些饥肠辘辘。但是茅草屋内并没有吃食,萧尘见楚珏灵已经面露疲态,自家少爷又连续挑战了两位当世高手,便自告奋勇出去找食物。 第四十七章夜宿山林 这一天下来,又是挑战又是奔波,楚珏灵这会儿都困得眼皮打架了,萧天逸瞧见有些心疼道:“灵儿,累了吧?你去床上休息一下,我就守在门口,你不用担心。” “嗯,确实有些乏了。天逸哥哥,那我睡一会儿。”楚珏灵揉了揉微眯的双眼,向里屋走去。 萧天逸宠溺的拍拍楚珏灵的头,“去吧。”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萧尘便满载而归,大声喊道:“公子,灵儿姑娘,看我打到一只兔子,还有野果。” 萧天逸来到院中,接过萧尘手中的野果,赶紧让他闭嘴“不要吵,灵儿睡了。” 萧尘悻悻的点点头,不再做声。去一旁清理兔子,萧天逸继续守在门口,楚珏灵大概是真的累坏了,一直沉沉的睡着。 萧天逸坐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山林……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傍晚,楚珏灵醒来:“天逸哥哥。” “灵儿,怎么了?我在。”萧天逸赶忙进屋,楚珏灵看到萧天逸,马上心安了。 “嘻嘻,天逸哥哥我没事,就是醒来突然没看到你,有点害怕。”楚珏灵嘟着小嘴,有些撒娇的意味。 萧天逸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坐到床边,握住楚珏灵的手道:“灵儿不怕,哥哥在,哥哥以后都不会离开你和师父了。” 一堆野果,一只兔子便是三人的晚餐了。 院子里生起的火堆,照亮夜空,三人围着火堆坐着。其实心里明白,明日之战将是一场硬仗,按照计划,明日将要挑战云影台,他可是翟魏国第一高手。 楚珏灵和萧尘,自是担心的,倒不是不相信萧天逸的能力,只是因为太过亲近,即便是十拿九稳,于他们而言也会心有担忧。 萧天逸虽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此战只能赢,却输不得。否则不但是,灵儿和萧尘会有危险,还会破坏北斗伯伯的计划。 既然师父他们,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了自己,那便不能让他们失望。 如此想来倒是轻松许多,心中打定了信念便只须勇往直前。至少,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许。 夜里,楚珏灵和萧尘坚持要萧天逸在床上睡觉,他们二人负责守夜,毕竟一场大战在即。萧天逸拗不过他们,便去床上休息了。萧尘与楚珏灵则趴在桌子上打盹。 清晨天未亮, 萧天逸轻悄悄地起身,去林中摘了些果子回来,昨日瞧见灵儿爱吃。萧天逸回来的时候,萧尘已经醒了:“公子你去哪里了?我正想出去找你呢。” “去给灵儿摘点果子,看她喜欢吃。”说完叫醒了楚珏灵。 萧天逸三人收拾妥当,便隐秘回城,直奔翟魏国第一高手,云影台的府邸。云影台威名在外,府邸也是极尽奢华,正位于那金陵城的繁华地段。 自萧天逸三人进城开始,身后便开始尾随着一些好事之徒,“快看,面具少年,千机阁少阁主。” “面具少年又出现了。” “走走走,跟去瞧瞧今日千机阁少阁主要找谁寻仇?”瞬时间场面不可形容,萧天逸三人走在最前面,街道两边的行人自动散开让路,阵势如同官府巡视街道。身后隔着十米左右的位置,跟着一群好事之人。 仍是萧尘上前叫门,不多时便有一老者将门打开。老者虽然年迈,但气度不凡,衣料也均属上乘,想必此人应是云府管家了。 连管家都是如此,那这云影台本人更是不用说了。看来云天必是十分重视这个翟魏国第一高手。 如此一来,萧天逸更是多了几分必胜的决心,或许云影台的离开为影杀楼带来的损失比之前那两位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萧天逸见这老者不卑不亢之态,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尊敬“在下奉千机阁少阁主,前来挑战云影台云大侠,望老伯通秉一声。” 老者向萧天逸缓缓行一礼,开口道“请各位在此稍后”说罢,便转身回府。 云影台,早已收到云天的消息,对这个所谓的“千机阁少阁主”挑战者好奇不已,他倒也想看看,一日之间能折损,影杀楼两大高手的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老者去而复返,礼貌的说道:“三位少侠里面请。” 门口的看客,跟着骚动起来,都想亲眼目睹这位传闻中翟魏国第一高手的武功,然而却被云府的大门,挡在了门外。 有点武功底子的,便开始爬墙头,一时间,云府大门外,人满为患。 萧天逸三人进入大门,云府的门屏,比起夏西陵和陆幽冥府上的门屏要大上许多。 门屏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山水图,但图中人物装束,却与翟魏国的人物装束大不相同,应该说是萧天逸从未见过的,所以便多看了几眼。 夏西陵和陆幽冥府中的门屏上,画着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花鸟鱼虫。萧天逸心道:这个云影台,确实不一般,自己要小心些才是。 三人跟着老管家,走到院中空地,老管家道:“三位少侠稍后片刻。”萧天逸三人,便停下了脚步。只见,云府的家丁、侍女都悄悄的张望着。 爬墙观望的人,也纷纷议论:“这千机阁少阁主,今日要挑战的居然是翟魏国第一高手?” “今日恐怕这个少阁主要凶多吉少喽。” “这少阁主胆子也太大了,云影台是什么人?那可是翟魏国当下第一,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萧天逸将这番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并不想理会。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他们说什么都可以,而有了结果之后,他们说的话就不再重要了。 此时,只见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仰首阔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恭恭敬敬的管家。 萧天逸心道:这人定是云影台无疑了,根据得到的消息,影杀楼就是此人创立的。这等恶事做尽的组织,早就应该覆灭了,就从,你开始吧! 萧天逸不是没有私心的,既然影杀楼,胆敢三番五次刺杀父王,那想必就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萧天逸将眼底的杀意掩起,打量着云影台。 此人身材魁梧,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便是内功深厚之人。一席藏青色锦缎,增添了几分高手风范。五官中唯独眼睛太小,给人一种奸诈之相,手提东瀛武士剑。 云影台,走到近前,也打量着面前这三个人少年。开口问道:“你们三个谁要挑战我?” 萧尘和楚珏灵,马上识趣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云影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身姿挺拔,倒也有些气场。瞧着有点练武的样子,不过可惜了,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云影台,虽没想放萧天逸离开,但还是起了爱才之心:“小子,有什么遗言吗?尽快说。” 萧天逸冷冷道:“需要交代遗言的,应该是你。” 四周看客听闻,一人说道:“好大的口气,或许有点本事,敢跟第一高手叫板。” “我看未必,只希望等下不要出丑才好。”另一人冷笑着接话,看来应当是十分崇拜云影台的。 云影台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没时间在这里,陪小孩子玩过家家。于是拔剑飞起刺向萧天逸,怎知萧天逸身法太快,迅速躲向一旁,并未出剑。 云影台,动作倏然一滞,心底划过一丝愕然。他虽未尽全力,但这一剑也是带着必杀的决心,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去。这个少年不简单,看来自己不能大意轻敌了。 反观萧天逸,只是一味闪躲并不接招,剑都未曾出鞘。他在观察云影台的剑招路数,东瀛剑法讲究一个狠字,招招必是拼劲全力。 萧天逸虽然武艺精湛,但实战经验依旧不足。比起云影台,几十年摸爬滚打出来的杀伐之气来说,萧天逸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萧天逸自然也不可能傻到,去和云影台硬拼,他只能保存实力,探查云影台的武功路数,伺机而动。 十招已过,云影楼竟然奈何不得萧天逸,出手越发的狠辣了。 萧天逸此时长剑出鞘,每一式剑招,都好似挽起数朵花儿,剑法飘逸灵动,加上身形轻巧,哪里像是比武,更像是神仙舞剑。 看客们目瞪口呆,议论之声全无。 之前说萧天逸自不量力的,如今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换做自己,在这样的剑法下,能不能活过一招都是问题。 萧天逸赢在身法轻盈灵动,但是在内力和经验上不占优势,二人打的很是焦灼。 楚珏灵和萧尘,也是看的紧张万分,生怕萧天逸出一点差错。 萧天逸一直在寻找云影台的剑招漏洞,可惜云影台一套剑法用了半辈子,怎会是如此轻易露出破绽。这个翟魏国第一高手,并非浪得虚名,剑法诡异出手狠辣。 战到八十回合的时候,云影台,渐渐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他的剑法在于一个狠,每一招一式都耗损内力,打持久战,他是必败无疑的,更何况,最开始萧天逸还有意要消耗他的体力。 云影台,开始变得急躁,步法也没有开始稳健了,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态,奋力一击。 萧天逸知道机会来了,轻巧躲过这一击,迅速调整身形,向云影台攻去。 云影楼一个躲闪不及,背后、肩膀均被剑锋刺破。 此时的攻守互换了过来,云影台只能被动躲闪,伺机反击。 而萧天逸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突然使出宛花剑法的最后一式,万紫千红。 剑柄在萧天逸手中快速旋转并飞出,好似盛开的千万朵花瓣齐齐飞向敌人。 云影台躲无可躲,大惊失色,飞身向后希望能躲开这一剑。 奈何萧天逸那诡谲的步法更快,冰冷的剑尖划过他的脖颈。 云影台顿时便觉得一股热流涌出,而他甚至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这一剑快到看客还未有反应,云影台,已经直直的倒下,瞪大的双眼,是满满的不甘与不可置信。 第四十八章做饵诱敌 萧天逸轻飘飘的落地,收回长剑,入鞘。整套动作优雅顺畅,仿佛刚才杀人的并不是他。 谁能想到,翟魏国第一高手,竟然就这样殒命了。周遭看客,被这一幕惊得全然不知如何是好,上一秒还被嘲讽的少年,如今真的杀了堂堂翟魏国第一高手。 就连萧尘和楚珏灵都看呆了,他们只知萧天逸很厉害,却没想到他那一手宛花剑法,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呆呆的立在原地,连下巴也忘了收回去。 萧天逸看着惊呆的二人,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们两个还不走,是想留在这过夜吗?” 楚珏灵和萧尘回过神来“走走走,这就走。” 云影台已死,云府上下自然无人敢拦。都说入江湖等于随时面对生与死,然而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坦然呢! 萧天逸带着萧尘和楚珏灵,走出了云影台的府邸,萧尘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萧尘你去玉琼楼,多买些好吃的,我带灵儿去东街逛逛。晚些时候昨日的茅草屋汇合,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千机阁,只怕今晚会有一场恶战。” “是公子,我这就去。”萧尘原本就对萧天逸惟命是从,自小就崇拜得紧。如今,终于见识了自家世子的真实武功,从崇拜已经快上升到敬仰了。 萧天逸还不知,自己在萧尘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如此高大,见他离去,便带着灵儿向东街走去。 在东街转了几圈,街边的小贩,身后跟着的暗卫,甚至是茶馆楼上的蒙面人,应该都是云天的手下。 萧天逸知道,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就随他们跟着,自己全心全意的陪楚珏灵逛街,这几年欠下的,要一点一点补给她。 萧天逸平日已经习惯,以一副冰冷的面孔示人,今日这面具下一直是一副微笑的脸庞,奈何无人能看到。 萧天逸今日可谓高兴无比,并不是因为打败了云影台,这个翟魏国第一高手;而是因为他把杀死云影台归结为,替小姨沈怜汐报仇了。其实,萧天逸今日单独陪楚珏灵逛东街,还有一个目的。 萧天逸陪着楚珏灵,买完她爱吃的,便对楚珏灵说:“灵儿,跟我来。”说完,拉起楚珏灵的手,快走了几步,来到一家专门打造首饰的店铺——凤钗阁。 这凤钗阁打造的首饰,可是翟魏国一等一的,金陵城里的王公贵女,谁不想要一件,由凤钗阁打造的饰品。 楚珏灵见萧天逸拉着自己来的是凤钗阁,有些疑惑,问道:“天逸哥哥,我们来这里干嘛?” 萧天逸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到:“跟我来。” 进了凤钗阁,掌柜的一看到萧天逸进门,马上去柜子里,取出两件完好的首饰,迎着萧天逸便过来了,说到:“公子里面请。” 凤钗阁掌柜的,对萧天逸印象深刻,毕竟在翟魏国戴着面具,到处乱走的人并不多,而他上次来选首饰的时候,因为看中的首饰,与金陵城的小霸王—云琮起了冲突。 这个云琮仗着自己的父亲,当年救过皇上,又被封为世袭三品侯。在金陵城作威作福,只因祖上阴德庇佑,金陵城的王公贵戚,也都懒得招惹他。只要他不太过分,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几日,萧天逸与萧尘、楚珏灵商议好,分头按照名册一一暗中探访,萧天逸负责探访云影台的府邸,在暗中观察半日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便决定回千机阁。 路过东街的时候,听到街上有两人议论“二哥,听说凤钗阁又出了几件新式样的首饰,你不打算去看看,给嫂嫂买两件?” “三弟莫要再提凤钗阁了,上次给你嫂嫂买的发簪,整整花了八百两银子,后来不知道怎么被父亲知道了,把我叫去好生责骂的一顿。我是不敢买了。” “哎,父亲就是太苛责了,你想想凤钗阁的发簪,全金陵城谁家女眷不想要?男子汉大丈夫,疼老婆是天经地义的。” “哼,你说的好听,有本事你去买一个我看看,父亲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二哥,我这不是没老婆吗?我要是有老婆,一定买。”二人的对话,萧天逸听的一清二楚,于是对这个凤钗阁,产生了兴趣。 随便寻了一个路人,问清楚了凤钗阁的方向,便直奔而去。 凤钗阁,招牌都比其他店铺,大上了一倍有余,烫金字迎着太阳,闪闪发亮。进到凤钗阁前厅,除了进门的墙壁,其他三面墙壁上都有一组格子柜,每个格子里,都放有一款精美的首饰,有纯金打造的,也有纯银饰品,还有金镶嵌的宝石或者珍珠,总之你能想到的款式,这里都有。 萧天逸戴着个面具进门,掌柜的和伙计心头略微一惊,不知来人何意?掌柜的便跟伙计使眼色,意思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 只见,萧天逸被这么多的首饰,弄的眼花缭乱,每个都仔细的看着。忽然有一个发簪映入眼帘,伸出手准备取下,细细查看的时候,突然被伙计叫住。 “公子勿动,危险。”伙计一脸诧异的神情,看着萧天逸。心道:这人怕不是金陵城的吧,怎么连凤钗阁的规矩都不知道。 萧天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伙计,掌柜的怕节外生枝,赶忙来到萧天逸身前,微笑着说:“想来公子不是这金陵城的人吧?对我们凤钗阁的规矩,好像一无所知。” 萧天逸看着掌柜的,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初来金陵城,不知有何规矩?还望掌柜的赐教。” 掌柜的说道:“公子,凤钗阁所有摆设的样品是不卖的,仅供买主参详选择。为了防止有宵小之辈,所有样品首饰上面,都喂有剧毒,非我店之人是碰不得的。” 萧天逸听完好生尴尬,幸好刚才没碰到样品,太危险了。掌柜的接着道:“公子想看哪个?老朽愿意效劳。” 萧天逸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金陵第一大行,掌柜的说话做事分寸恰到好处。于是萧天逸说道:“这支发簪。” 顺着萧天逸手指的方向,掌柜的取了下来,拿在手中,说道:“公子好眼力,这支发簪是昨日才上柜的最新款式,您看这簪上的郁金香,栩栩如生,花蕊皆为红宝石镶嵌而成。” 萧天逸很满意,问道:“这发簪有几支?” 掌柜的笑着答道:“回公子,此钗为双生花,一朵郁金香一朵栀子花。”说着,掌柜的便从另外一个格子中,取了另外一支钗。 萧天逸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说道:“两支发簪我都要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侯爷,我看上这支发簪了。” 云琮走到掌柜身边,说道:“朱掌柜,将这支发簪祛毒之后,送到侯府来。” 掌柜的面露为难的看了看萧天逸,萧天逸没有理睬云琮,对掌柜道:“这两支我都要了,多少钱?” 云琮身边的小妾见此情形,急忙开口说道:“侯爷,你看这个人,太不把侯爷放在眼里了,金陵城有谁敢不给侯爷几分薄面的。” 云琮被挑唆成功,命令道:“来人呐,把这个丑人给我轰出去。”凤钗阁中原本,挑选首饰的贵戚们,纷纷躲到一边,生怕被连累到。前厅倒是立刻空出了一块地方。 侯府家丁冲进凤钗阁,上来便伸手抓萧天逸。萧天逸本就不是翟魏国的人,在金陵也是为了报仇而已,对于一个区区侯爷,他可不想留任何余地。 家丁冲上来的时候,萧天逸长剑已经出鞘,宛花剑法第一式:一花独放。侯府家丁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众看客也是惊呆了,云琮身边的小妾更是吓的面色惨白。侯府家丁上前抓萧天逸的人,被剑气所伤,有的是手指被削断,有的是整只手被削断,场面惨不忍睹。 凤钗阁的掌柜,绝非等闲之人,不但没有惧色,反而上前对萧天逸说:“公子息怒,您的两支发簪,我今日便会命人祛毒处理,三日后您便可以来取了。” 此时云琮再也不敢造次,此人太可怕了,都未曾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云琮怕自己惹祸上身,又不想失去颜面,一边往门外跑,一边道:“你等着,本侯爷这就去刑法司告你去,你敢当街伤人。”主子落荒而逃,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丁,自然也跟跑了。 萧天逸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好像云琮,在跟旁人说话一般。自顾自的问掌柜的:“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答道:“一支一千二百两,两支一共两千四百两。”萧天逸拿出银票,付了钱。 掌柜的低声说:“公子还是早些离去的好,莫与小人为恶。” 萧天逸知道掌柜的是好意,便道:“多谢掌柜。”说完转身出了凤钗阁。 萧天逸的心情,并未因为云琮的出现,受到丝毫影响。只是满心欢喜的想象着:母妃戴上发簪,会是怎样的表情?还有灵儿,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的发簪? 金陵城经此一闹,云琮吃瘪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拍手称赞的比比皆是,只怪他平日里骄纵蛮横惯了,得罪人无数。 也有一些冷静的看客,分析道:在这金陵城,云琮的无赖行径有几个不知道的,达官贵戚都懒得理他,怕惹一身骚。这敢正面与云琮对上的,只怕未必是金陵人士。一时间,面具少年的身份在金陵,便成了众人竞相猜测的迷。 第四十九章痛下杀手 凤钗阁掌柜的,将萧天逸和楚珏灵,引致**雅间,因为萧天逸现在,在金陵城太过扎眼,掌柜的可不想无端惹来麻烦。 二人随掌柜的在**雅间落座,掌柜的拿出两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上一个雕刻着郁金香,一个雕刻着栀子花。掌柜的将两个木盒一并打开,递给萧天逸。 萧天逸接过木盒,将栀子花的发簪递给了楚珏灵,说道:“灵儿,这个是给你的。另外这支是送给…”思索了一下,萧天逸接着道:“送给你姨母的。” 楚珏灵接过发簪,面具下的脸早就笑开花了。“谢谢天……,天哪,太精美了。多谢爷爷!”楚珏灵说完,玩味一笑。 萧天逸听到楚珏灵唤他爷爷?虽然知道她在帮自己隐瞒身份,可是?这个鬼丫头,哎!真是没办法。 掌柜的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是一头雾水,反正自己是卖首饰的,经验告诉他:客人的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萧天逸和楚珏灵满意的,带着两个木盒,离开了凤钗阁。向城外走去,速度非常快,普通的好事之徒是跟不上的。 不过他们倒是不放弃猎奇之心,齐齐冲到凤钗阁,询问掌柜的千机阁少主,到凤钗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几人甚至还凑了些银子交予掌柜的,说就是买个好奇,什么都不做。 掌柜的被吵的是不厌其烦,无奈之下只得说出:“面具少年是来买首饰的,送给随行的戴面具的那位姑娘,和戴面具姑娘的姨母。戴面具的姑娘,唤面具少年为“爷爷”。就这些,没有了。你们赶紧走吧,银子也拿走。要是再不走,我就使毒了。” 众人被使毒吓到了,纷纷离开。 可想而知,后来的金陵城便出现了另外一个版本,千机阁少阁主,原乃是武林前辈,只因练成了武功绝学,可返老还童。 翟魏国第一高手死他的剑下,实属正常。 这边萧尘将玉琼楼几样招牌菜全点了一遍,还要了一坛好酒。话说这两日,他们也没能好好吃顿饭,萧尘想着要给世子补补,好好恢复一下,自己嘛,自然也可以跟着解解馋。 萧尘买好吃食,兴高采烈的向城门口走去。穿过南街一条小巷的时候,发觉身后有人跟踪。萧尘便在小巷中兜圈子,看到一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见四下无人,便上了马车,驾车向城门口疾驰而去。 几个暗探还在穿街走巷的找人影。萧尘早就驾车到城门口了。便将马车弃于城门口附近,等它的主人自行找回,并在驾车的坐垫下,放了一点碎银子。 城郊北面山坡,萧天逸远远的,就看到萧尘带着食盒还有酒坛,向自己走来。 楚珏灵也发现了萧尘,便迎上前去,接过了食盒。萧天逸疼惜楚珏灵,说道:“灵儿,食盒给我。” 楚珏灵笑着递给了萧天逸,因为确实有点重,也不知道这萧尘,买了多少吃的。 三人一起向茅草屋走去。屋内还是没有人,和早上走时一模一样。进屋后,萧尘便开始把吃的,一样一样摆上桌。 楚珏灵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天呐,都是玉琼楼的招牌菜。并且还都是自己爱吃的菜,眼睛顿时笑成了一道弯线,不由开始吞口水了。 在美食面前,楚珏灵一向是不顾美少女形象的,此时已经上手了。看到萧天逸看着自己,楚珏灵便对萧天逸嘿嘿一笑,手上和嘴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萧尘见楚珏灵吃得撒欢,生怕她自己能把这些全吃了,赶紧护住半只鸡,递给萧天逸,自己又拿起一个大猪蹄,准备啃却被萧天逸给抢了下来。 “这个适合女子吃,你吃这个。”边说边把自己手中的,半只鸡又递回给萧尘。萧尘刚张开的嘴巴,此刻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合上好,还是继续张着好,很是无奈。自家世子果然只疼惜表妹。 楚珏灵愣了愣,看看桌上的“平均分配”,脸唰得红了,把自己眼前的美食,全推到萧天逸面前,一副毅然赴死的表情,倒是把萧尘看乐了。 萧天逸苦笑,自己是有多能吃,这一个两个,是想把自己当猪养么? 暗探围着小院转了几圈,确保没有埋伏便大胆进去查探。但因他们对萧天逸心存忌惮,不敢靠的太近。还是没能看见三人的长相,只得安排一人回城送信。 云天早早收到密报,云影台,一代江湖高手,居然真的死在千机阁,那个神秘少阁主的剑下。 影杀楼原本就是自己和云影台,联手创立的。江湖中的人都以为,云影台,便是影杀楼的主子,却不知道幕后之人,其实是自己。这让云天如何不心痛。 云影台的死,对于影杀楼和云天来讲,无疑是重创。但比起计较已经遭受的损失,云天更关注的是未来。 这个少年绝不简单,不能就这样放任他离开,否则未来的麻烦数不胜数。云天向暗探问道:“他们人在何处?” “回二皇子,在城郊北面的山上,有个茅草屋。” 云天眉头紧锁,总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如今他却顾不得这许多了,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千机阁少阁主必须死。 集结完影杀楼的杀手,以及皇子府亲兵;云天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又唤来暗卫吩咐道:“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禁军大统领袁毅,告诉他,我今夜要一队弓箭手。” 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代表什么。但,一是抱着侥幸心理,二是他必须保证此行的万无一失,只要他们都死了,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千机阁内,楚江秋和三位阁主,也都收到密报,楚江秋开口说道:“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云天已经在调集所有人马,看来他是下决心要除掉逸儿了。” 北斗道:“我已经派人去太子府送信了。” 楚江秋有些担忧:“一定要确保逸儿他们,万无一失。” “楚大侠放心,我们三人这就去接应,烦请楚大侠坐镇千机阁。” 楚江秋原本想同去,但想了想,自己现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不要去拖后腿才好,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 太子府,云锦坐在书房案前,正思虑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影杀楼,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竟然被千机阁轻易拿下。那些随便一个,都能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高手,现如今死的死,离开的离开,饶是他这个当局之人,也是震惊无比。 正想得出神,暗卫来报:“太子殿下,千机阁送来密函。”暗卫进入书房,呈上密函。密函上妖冶的曼珠沙华,正是千机阁的标志,打开一看:二皇子私自调集禁军,今夜子时,城郊北山。 看完密函,云锦知道,这是千机阁送给他的机会,皇子私调禁军是皇室大忌,就凭这一条,已经可以将云天送进天牢了。 云锦唤来贴身侍卫吩咐道:“去护卫营,传我口谕集合待命。”侍卫领命离开。 …… 城郊北山茅草屋 萧天逸,萧尘,楚珏灵三人酒足饭饱,楚珏灵瞧着萧天逸,一脸满足的笑着说:“天逸哥哥,饿了两天了,今天终于吃饱了。嘻嘻” 萧天逸微笑着,看了看楚珏灵,回道:“把面具带好,不可掉以轻心。”说罢,三人戴好面具,若无其事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萧尘收拾桌子,楚珏灵打水洗手,顺便拿给萧天逸一起洗手。 三人收拾完毕,萧天逸便让楚珏灵去休息,“灵儿,晚上一定是场恶仗,你先去睡一会儿,我就坐在这里守着你,去吧。” “天逸哥哥,还是你去休息吧,晚上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你。”楚珏灵有些忧心,说到底自己还是拖后腿了,还要天逸哥哥,费心来照顾自己。 “我没事,听话,你快去。”萧天逸不容反驳的语气。 楚珏灵瞧着萧天逸眼中的坚定与自信,竟不觉收起了担心。楚珏灵只好向萧天逸点点头道:“好,灵儿听话就是了。” 楚珏灵昨夜没睡好,想着有萧天逸在,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萧天逸听见楚珏灵均匀的呼吸声,又对萧尘道:“萧尘,你也休息一下,我守着就行了。” “世子我不累,你休息吧,我守着。”萧尘知道,世子从未把自己当下人。他和楚珏灵一样,萧天逸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万不会让他有一点闪失。 “听话,如果你晚上不想给我拖后腿的话。” 萧尘只得悻悻的道:“是世子。”萧尘走到门边,依着门边也慢慢睡去。 萧天逸坐在桌前,闭目养神,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响。萧天逸心想:此时临近黄昏,还不到下手的时候,他们应该能多睡一会。 茅草屋外,二皇子的暗探和暗卫,已经埋伏好了身影。 外围千机阁的暗卫也已设下埋伏,三位阁主还未现身。 二皇子和太子集结的兵马在等待入夜。影杀楼的杀手已全体出动,正在赶往北山的路上。 只道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幕渐渐降临,星月当空。 楚珏灵沉沉的睡着,萧尘已经有所警醒,萧天逸心里明白,此刻林中恐怕已经围满了人。 第五十章关心则乱 夜更深了,楚珏灵一个激灵醒来,这一觉睡的很踏实。萧天逸听到楚珏灵起身,忙走到床边坐下:“灵儿,你醒了?” “天逸哥哥,外面好像有人。” “我知道,影杀楼的人应该已经到齐了,正好不用我们去寻他们了,今夜就此做个了断也好。” 萧尘也起身站在门口,看向远处,萧尘自幼跟随萧天逸习武,萧尘又聪慧机敏,武功不弱。 “世子,外面人数可不少啊,世子可有胜算?” 没等萧天逸开口,楚珏灵先发话:“你放心,我沿途给千机阁留了暗号,北斗伯伯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萧天逸道:“只怕今晚来的,不止是千机阁和影杀楼。” 突然一只暗器飞了进来,萧尘闪身躲过,出声道:“世子小心。” 萧天逸拉起灵儿,躲到门后,叮嘱道:“等下你不要出来,保护好自己。” “萧尘,你守在门口,保护灵儿,院中的我自会解决。” 楚珏灵紧张的看向萧天逸,说道:“天逸哥哥,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灵儿,记住我说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许出来。”萧天逸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楚珏灵见到这样的萧天逸不禁愣了愣,她的天逸哥哥从不曾把心情表露出来,何时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这样的萧天逸,楚珏灵隐隐觉得不安,只得重重的点头答应。 只有萧天逸自己知道,他不让楚珏灵出来,是担心她会像小姨一样奋不顾身。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当年如果小姨不冲上去挡那三枚暗器,以师父的武功,未必能伤到师父。可若当时换做是他和灵儿,他也会选择冲上前去,毕竟…真正在乎的人是容不得她出半点差错的。 此时几道黑影越入院中,慢慢向屋子靠近,只见萧天逸飞身落入院中,长剑出鞘,几朵剑花而已,黑影全部倒地不起,都是一剑封喉。萧天逸转身返回屋内,随手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一动作倒是和萧承赫一模一样…… 树林中,影杀楼的杀手,等了许久,不见茅草屋有任何声响,于是又派了第二批人。 这次萧天逸先发制人,在黑影还没有进入院中时,便已经出手。几朵剑花毫不留情地袭向几人。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老老实实当了炮灰。萧天逸转了转剑柄,清冷的剑芒晃了领头人的眼,他似乎看见萧天逸嘴角一丝玩味的笑。 他心底不禁胆寒,一股凉意直冲心头,此刻的萧天逸就如来收魂夺魄的阎罗,明明清冷的不可一世,却又带着弑杀的狠辣。 影杀楼的人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连第一高手,云影台都死在了他的剑下。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在山头上静静地盯紧这个小院,等云天的到来。 安静了不过片刻,山下林中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种声音不是一二十人能够发出来的,至少百人以上。 萧尘有些紧张的,看向萧天逸说道:“公子,好像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怎么办?” 萧天逸,面无表情镇定自如,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稍安勿躁。”这份沉着和胆魄,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应该有的。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尽在咫尺了。 二皇子云天率领的府兵,还有禁军,已经将茅草屋,团团围住了。影杀楼的杀手,段秋枫以及秦朝云、秦暮雨兄弟二人,来到云天身前,段秋枫道:“二皇子,我们已观察多时,屋内并无埋伏,刚才派出了两组人,前去试探,只看到一个高手,派去的人都死了。” 云天只嗯了一声,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连翟魏国第一高手都死了,其他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云天吩咐道:“弓箭手准备火箭,里面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是。”众人应着。 萧天逸三人,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萧尘和楚珏灵紧张的看向萧天逸,萧天逸将桌子抬起,扔给萧尘,说道:“拿着,保护灵儿,不要管我。你们自己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就算是帮我了。” 萧尘伸手接住桌子,道:“知道了世子。灵儿姑娘,跟着我。”话音刚落,一支支带着火苗的利箭从天而降,瞬间茅草屋,便烧了起来。 云天一声令下:“杀。” 影杀楼的杀手最先杀出,紧接着府兵、暗卫,全部一拥而上。茅草屋火光冲天,刀光剑影。 萧天逸如鬼魅一般穿梭于在人群中,剑花所到之处,无人生还。青色衣袍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花,正如恒河彼岸的曼珠沙华。他们欠小姨的,欠师父的,他自会一点一点的收回来。 萧尘护着楚珏灵尽力向周边,人少的地方边打边退。 正待此时,千机阁三位阁主,已经率领千机阁暗卫杀入人群,局势扭转。 三位阁主的武功本就不弱,影杀楼的高手,眼下也只剩下秦朝云、秦暮雨兄弟二人和段秋枫。 这三人哪里是萧天逸的对手,萧天逸以一敌二,与秦朝云、秦暮雨兄弟二人打在一起。 只见萧天逸身形飘逸,剑法快而凌绝,秦朝云、秦暮雨已经处于劣势,秦朝云从怀中掏出三枚暗器齐齐飞向萧天逸,萧天逸飞身躲过。每个人的杀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尽相同却又相通,当他看到暗器就已经明白,杀害小姨的凶手就是秦朝云、秦暮雨兄弟二人。顿起杀心,一招万紫千红,剑身快速旋转飞出,剑芒在秦朝云秦暮雨身上剜出朵朵飞花。 两人不堪痛苦倒地嘶吼,偏偏萧天逸并没有想给他们个痛快,二人浑身经脉已断,是活不久了。 萧天逸转身不敢有丝毫停歇,马上搜寻楚珏灵的身影,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当看到萧尘奋力护着灵儿,二人自保有余,三位阁主更是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全身投入这场混战。 云天看见秦朝云、秦暮雨二人的惨状便知已成废子,便也没有差人去救。瞧着戴着青色面具的少年,那诡异的剑招,心中惊骇不已。看来云影台,就是死于眼前这个少年之手。 原本以为,今晚应当是万无一失,可没成想突然杀出一群面具人,个个出手狠辣武功高强。云天心道:这群面具人想来,就是千机阁的人了,看来今夜是要无功而返了。而正当云天犹豫想撤退的时候,太子云锦已经率兵赶到。 只听太子在马上高声说道:“二皇子云天,私调禁军,蓄意谋反,将二皇子及其府兵全部拿下。违令者当场诛杀。” 云天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千机阁果然是太子的人,自己这么多年来还真是轻敌了。 云天当然不会甘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细细筹谋,他不能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大声号令道:“撤!” 云天快速丢出手中的**弹,大喊了一声:“撤”,影杀楼的杀手也纷纷丢出**弹,剩余残部尽数逃离。 待烟雾散尽,众人早已找不到,二皇子云天的身影。 太子云锦下马,来到千机阁三位阁主面前,萧天逸、萧尘、楚珏灵三人也回到阁主身后静静站立。 云锦朝三位阁主作缉道:“几位阁下想必就是千机阁的三位阁主了吧?”虽然千机阁隐蔽,但身为一国太子,多多少少还是能查出些什么的。 北斗回礼道:“正是,多谢太子施以援手。” “阁主客气了,我们一直都是相互照拂,我也感谢阁主多年来的辅佐。” “太子客气了,云天既已逃走,我等也就不便多留了,告辞。” “嗯!这里就交给我善后吧。”云锦说道。 千机阁的人走后,云锦收敛的笑容,心道:这个千机阁,只怕以后会是我的心腹大患,看来我也要早做筹谋才行啊。 千机阁众人,下了北山,便化整为零各自散去。 三位阁主也是提前离开,只剩萧天逸他们三人一起回城。 三人趁着夜色,在金陵城左转右转,确定没有暗探之后,才敢回到千机阁。 萧天逸三人,回到千机阁的时候,北斗、东奔、西走三位阁主已经坐在议事厅等他们了。楚江秋等的有些心急,见到三人回来,关切的表情都挂在脸上了。“逸儿,灵儿,萧尘,你们没事吧?” “师父放心,我们没事。” “父亲放心,没事。” “师公放心。” 三个孩子都笑着回答。 楚江秋道:“北斗阁主已经把经过,告诉我了,逸儿辛苦了。只是没想到云天逃走了。” 萧天逸沉声说道:“云天在翟魏国,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相信太子是不会放过他的。太子清理二皇子余党,应该不希望我们插手。” 北斗点点头:“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汴京了,世子出来也有几个月了,想必王爷和王妃也想念世子了。” 楚江秋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该回去看看王爷和王妃了,灵儿你也该回去见见你姨母了。” 楚江秋望向楚珏灵一片慈爱,转头又对北斗说道:“对了,我想顺路带两个孩子,去霞涌岛祭拜一下怜汐。” 北斗道:“好,那我们三人先行回汴京,到时候就在王府汇合吧。 楚江秋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夜大家都累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第五十一章重回萧南国 三日后的清晨,天不亮楚江秋便带着,萧天逸和楚珏灵,还有萧尘。在千机阁暗卫的护送下,坐马车离开了金陵城。 楚珏灵这么多年来,从未回到过,萧南国童年的记忆中。 脑海里只有,萧天逸的身影最清晰,其它事务都是模糊的。对于萧南国,又有些许期待。 马车上楚珏灵问道:“天逸哥哥,汴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萧天逸听到楚珏灵的问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汴京,一时语塞。” 萧尘看到自家世子的窘迫,急忙出来打圆场:“灵儿姑娘,世子小些时候整天想的,都是怎么找到你,长大些就是整日习武看书,一心想着为师父报仇,早日接你回王府。他哪里会知道汴京有什么玩的。” 说完,胆怯的看了一眼萧天逸,担心被怪罪。 萧天逸似是没听见一般,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 幸好没人察觉。 听了萧尘的解释,不止是楚珏灵心里不是滋味,楚江秋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萧天逸。 楚江秋:“逸儿,难为你了,都怪师父当年太鲁莽。”说罢,摇了摇头陡然升起一股颓然。 萧天逸急忙道:“师父,徒儿没事,师父无须自责。”暗暗踢了萧尘一脚。 萧尘撇撇嘴没敢出声,悄悄拍掉衣袍上的脚印。 楚珏灵赶忙出来圆场:“天逸哥哥,姨母喜欢什么?我想给姨母带个礼物回去。” 萧天逸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灵儿,母妃最想念的就是你,你回去便是最好的礼物。” 萧尘赶忙道:“对对对,灵儿姑娘回去,王妃一定高兴。” 楚珏灵在记忆深处搜寻着,温和爽朗的姨丈和温婉柔美的姨母,从自己记事起,除了父亲、母亲、天逸哥哥,对自己最好的就是姨母和姨丈了,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自己。 楚江秋一路有几个孩子的陪伴,说说笑笑的,心情倒也愉快了起来。 一路上有千机阁的人在暗中护卫,楚江秋一行顺利抵达霞涌岛。 沈怜汐的墓前 楚江秋坐在轮车上,望着沈怜汐的墓碑…… 散帙坐凝尘,吹气幽兰并。茶名龙凤团,香字鸳鸯饼。 玉局类弹棋,颠倒双栖影。花月不曾闲,莫放相思醒。 楚珏灵在墓前摆放着香炉贡品…… 萧天逸和萧尘清理着四周的杂草…… 楚江秋每年都会带女儿来祭拜,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这场复仇能够早些结束,他就可以陪在怜汐的身边了。 一切准备妥当,楚江秋便带着小辈们,祭拜沈怜汐。 楚珏灵: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父亲,保佑天逸哥哥,一切平安。 萧天逸:愿小姨保佑师父,保佑灵儿。请小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父和灵儿的。 萧尘:请沈姨娘,保佑师公,保佑灵儿姑娘平安喜乐;也保佑世子,早日为您报仇。 祭拜完沈怜汐,楚江秋道:“我们启程吧,早点回去看看王爷和王妃。” “好。”三人应着,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重回萧南国京城——汴京。 …… 萧南国京城汴京 皇帝萧承炎怎么也没想到,翟魏国二皇子云天,居然偷偷的来到了汴京,并且通过暗探送来密函,要求见面密谈。 云天的影杀楼在翟魏国被重创,所幸在萧南国留下的,联络点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江水烟一直都隐藏在汴京。 随云天一起逃出来的高手,还有段秋枫,和几个寂寂无名的杀手。 萧承炎坐在御书房,反复看着手里的密函,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唤来暗卫:“命暗防司查一下,近期翟魏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要快。” “遵旨”暗卫走后,萧承炎又看了一遍密函,这才点燃烧掉了。 汴京城郊外,影杀楼联络点,云天与江水烟、段秋枫三人坐在密室。江水烟道:“二皇子,这萧南国的皇帝会赴约吗?” 云天眉头紧锁,说道:“不确定,如果他想过河拆桥,那我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他要是不见我,我便去会会那个安庆王,萧南国平静太久了。” 江水烟道:“二皇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等了两日了。” 云天道:“不急,再多等他两日也无妨。” 段秋枫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千机阁北斗、东北、西走三人,还在赶回萧南国的路上,不过他们已经收到暗探送来的密报:在汴京发现云天踪迹。 三人得知云天已经到了汴京,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赶回汴京,奈何害怕暴露行踪,也只得夜里赶路。 皇宫御书房 皇帝萧承炎,等到了暗卫送来的密报,屏退左右。密报上写着:翟魏国党争愈演愈烈,太子云锦得胜,二皇子云天失踪。影杀楼受到重创,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千机阁。 萧承炎看着这份密报,马上明白云天此行目的。 然而,没有了影杀楼,云天对于萧承炎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此时萧承炎已经做出了决定。 萧承炎写好密函,唤来暗探:“将密函送去影杀楼” “遵旨”,随后又唤来暗卫道:“召集人马,今夜子时,包围影杀楼,杀无赦。” “遵旨。”暗卫领旨退下。 影杀楼密室中,云天收到萧承炎,派人送来的密函。江水烟关切的问道:“二皇子,萧南国皇帝怎么说?” 云天答道:“萧承炎约我们明晚子时,在这里相见。” 这时段秋枫开口道:“二皇子,萧南国皇帝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云天道:“嗯,这个时候,不得不防。明日你二人在暗处,不要现身。” “是。”二人应着。 入夜,云天一直盘算着,如何跟萧承炎谈判,故而一直未睡。 此时,影杀楼的密探,急急忙忙找到江水烟禀报:“江宗主,发现有不少黑衣人,向我们这边来了。怎么办?” 江水烟听闻,面色凝重,回道:“继续暗中探查,快去。” 江水烟不敢怠慢,马上来到云天屋前,敲门道:“二皇子,二皇子。” 云天道:“进来,何事如此慌张?” 江水烟迅速进屋回禀道:“二皇子,密探刚刚来报,有大批黑衣人,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云天听完,暗叫不好,上当了。急忙吩咐道:“快叫上段秋枫一起,我们马上离开。” 江水烟一愣问道:“那其他人怎么办?” 云天说道:“顾不来那么多了,让他们拖住,我们赶紧离开。” 江水烟有些不舍,毕竟都是跟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是二皇子发话了,他也没有办法。 只得前去通知段秋枫,在廊间正好遇到一名手下,便急切的吩咐道:“通知兄弟们从密道撤离,快!快去!” 下手虽然有些蒙,但还是赶紧跑去通知了。 江水烟心道:能救多少算多少吧,不免有些伤感。不敢多想,赶紧叫上段秋枫,与云天汇合后,三人来到影杀楼密室。转动密室的一把椅子,密室中露出了密道,三人急急忙忙下了密道。 云天三人从密道跑出去,已经是在汴京城的,西街锦缎布匹坊,这里是翟魏国在汴京的暗探联络点。 江水烟问道:“二皇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天半天没有出声,段秋枫道:“你先别吵,二皇子会有办法的。”江水烟不再说话。 萧承炎派去追杀云天的暗卫,来到影杀楼联络点,却扑了个空,除了几个不知道内幕的仆役,连云天的影子都没见到。即是如此,整座影杀楼也未留下一个活口。 暗卫急忙撤退,回宫复命。 萧承炎听到影杀楼早就人去楼空,云天也不知去向,愤恨至极。连夜召见禁卫军大统领和京城护卫总都统,命令二人,带着云天的画像全城搜捕,罪名是皇帝寝宫,夜明珠失窃,搜捕江洋大盗。 第五十二章搜捕云天 次日凌晨,全城都是翟魏国二皇子的海捕文书和画像。就连街中乞丐都人手一份海捕文书。 汴京城的百姓们都炸锅了,纷纷议论道:“这盗匪可不一般啊,皇宫是什么地方,更何况是去皇帝寝宫盗窃,这简直不是大胆,这是得了失心疯吧。” 一早,布匹行的掌柜,将街上捡到的海捕文书,偷拿了一份回来,交给了云天。 云天看完,将那海捕文书撕了个稀碎,可见愤怒之极。冷静了一下,便拿起纸笔写了一封密函。说道:“江宗主,劳烦你跑一趟安庆王府,将此封密函,务必亲自交到安庆王手中。” 江水烟收起密函道:“二皇子放心,我这就去。” 云天郑重的看着江水烟道:“一切小心。” 江水烟为了掩人耳目,装了几匹布驾车来到安庆王府,江水烟叫开门后,告诉门房小厮,是王爷前几日亲自为王妃定的布匹,都知道王爷与王妃感情深厚,小厮不敢怠慢,便将江水烟带进了正厅。 管家听闻门房小厮回禀,是王爷亲自为王妃定的布匹。心下有些狐疑,印象中近几日,王爷不曾出门啊。但稳妥起见,还是去回禀了再说吧。 萧承赫正在书房,陪沈沅芷习字,听到管家来报:“启禀王爷,西街锦缎布匹行派人来送货,说是您前几日亲自,为王妃定了布匹。” 萧承赫听完面露狐疑之色,王妃也是一愣看向萧承赫,王妃道:“王爷连日来,每日都是陪我下棋,习字,何时离开过王府。” 此时管家有些为难:“王爷,要不要我将人打发了?” 萧承赫沉思片刻,说道:“让他在前厅等着,我过去看看。” 王妃有些担心的看着萧承赫,萧承赫自是明白,柔声道:“我去看看就来,无妨。” 说着便走出书房,沈沅芷还是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出来,但是没有进正厅,只在屏风后面听着。 萧承赫来到前厅,见到江水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此人虽然身穿粗布,但是站姿身形,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心里已然有点数了,问道:“你是何人?” 江水烟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定了下心神回道:“王爷,小人是西街锦缎行送货的,您前几日定的布匹,昨日刚到货,小的今日便赶忙给您送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密函,接着道:“王爷,这是你的订单字据,请王爷过目。” 说完递上密函,萧承赫虽然狐疑,但还是接过了密函。 萧承赫打开密函,看完紧锁眉头,面色发青,说道:“布匹留下吧,剩下的货,我会安排人去取,你回布行备货便是。” 江水烟马上明白,回道:“谢王爷,小的这就回去备货。” 说完离开了王府。 萧承赫拿着密函,迅速回到书房,急忙唤来,萧朝和南箕,沈沅芷看着萧承赫的动作,便知道一定有事,随后默默回了卧房。 萧朝和南箕,同时来到书房,萧承赫道:“你二人去一趟西街的锦缎布坊,务必要掩人耳目,记住更不可被皇上的人发现。” “王爷去那里做什么?”萧朝问道。 萧承赫沉沉的说道:“去把翟魏国二皇子云天,给我接到王府来。”萧朝和南箕,瞪大眼睛面面相觑,问道:“王爷?” 萧承赫摆手,打断了萧朝的问话,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见到他,问清楚才能说与你们听。” 二人不再多言,领命离开了。 萧承赫再次拿起手中的密函:预知你父皇的死因,与我见面。云天。 先皇的死因,一直是萧承赫心头的一根刺。这封密函震慑到了他,萧承赫坐在书房案前,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那遥远的记忆,渐渐模糊的心结,又被硬生生的勾起了。 汴京城西街锦缎布匹坊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萧朝下了车进入店铺内,翟魏国二皇子云天,已经换上了伙计的衣服,在后院等着了。他知道萧承赫看到密函,一定会见他。 为掩人耳目,掌柜的指挥伙计往马车上搬运布匹,云天抱着布匹混进马车内,便没有再下车。 来来往往的搬货,谁也没有留意多一个人,少一个人。 萧朝见布已经装了满满一车,便驾车而去。 南箕,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周围。萧朝走了,他便急忙跟上暗中护卫。 马车行至东街,只要再转个弯,便到安庆王府了。这时候,忽然迎面来了一队禁军,拦下马车要搜查。 萧朝,不慌不忙的坐在马车上说道:“瞎了你的狗眼,安庆王府的马车你也敢拦?” 禁军队长也不示弱,大声说道:“奉皇上谕旨,捉拿盗匪,谁家的马车都要搜查。” 萧朝,继续硬撑着说道:“你敢?王爷给王妃买的最新布料,弄脏了小心你的狗命。” 副队长眼见两人各不相让,马上出来圆场,陪着笑脸说道:“萧大护卫,别动怒,兄弟们也是奉旨办事,您就行个方便,我们只看一眼,什么都不会动。” 萧朝看了一眼近前的副队长,说道:“嗯!还有个会说人话的,那你就过来看看吧,只能看不能动。” 副队长回道:“萧护卫放心,不动,不动。” 副队长走向马车,掀开帘子,向里面望了一眼,确实都是布匹,几乎满满一车,便放下帘子,说道:“萧护卫,看过了都是布匹,您请。”萧朝冷哼一声,驾车走了。 南箕躲在暗处,捏了一把汗,总算是有惊无险。云天躺在马车上,身上盖满了布匹。 萧朝直接驾车从后门,直接进了王府,支走所有下人,便和南箕一起带着云天去了王府书房。 萧承赫坐在案前,萧朝一边敲门一边叫道:“王爷,我们回来了。”萧承赫急切的说:“快进来。” 萧朝推门,带着云天进了书房,南箕站在门口把守着。 云天看到案前的安庆王,多年不见,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豪气,不过看起来,精神还是挺好的。 云天微笑着道:“王爷,时隔多年,我们又见面了。” 萧承赫也微微一笑,说道:“二皇子,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实属意外,请坐。萧朝,奉茶。” 云天听完萧承赫的话,略显尴尬,是啊,谁成想翟魏国赫赫有名的二皇子,如今会落得如此境地。 云天开口道:“王爷,今日前来,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萧承赫看着云天,半响回道:“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知道我有什么能与你交换?” 云天笑了笑道:“王爷过谦了,你现在虽然是闲散王爷,但是以后可说不定会是皇帝。” 萧承赫听完,面色铁青“二皇子还请慎言。如果二皇子是来胡说的,我便不奉陪了。” 云天道:“王爷不要激动。我给王爷的密函,想必王爷是看过了。难道王爷就没有话想问我吗?” 萧承赫道:“二皇子不必打哑谜,也不必试探本王,有话不妨直说。” 云天鬼魅的笑了一下,说道:“大约十年前,你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皇上,派暗探来金陵找我,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交换条件就是待他登基后,助我扩张势力,谋求皇位。” 说道这里,云天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萧承赫,只见萧承赫面无表情的听着。继续道:“于是,我在翟魏国花重金,为他寻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番木青。” “凡中此毒者,轻则昏迷,重则呼吸衰竭而亡,王爷可还记得你父皇临死时的症状?” 萧承赫听完,再也无法故作镇定,紧锁的眉头,呆滞的眼神。云天不再说话,故意留给萧承赫时间去回想。 萧承赫突然一拳砸向桌面。他怀疑过,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的皇兄竟然为了皇位,毒杀疼爱他们的父亲。 云天看着萧承赫继续说道:“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不知王爷作何打算?” 萧承赫看了看云天,说道:“二皇子的心机,本王明白。只是如今想为父皇报仇,谈何容易。” “王爷不要忘记了,王妃身后可是大将军府。”云天说道。 萧承赫没有说话,他不想因为皇室操戈,牵扯无辜的人。 云天见萧承赫不为所动,继续道:“王爷如果想报仇,我可以替王爷走一趟凉州,向鲜卑国借兵。” 萧承赫厉声道:“二皇子不必说了,我是不可能为了皇位发动战争,动摇国本,令百姓蒙难。否则,我无颜面对先祖。” 萧朝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王爷如此说法,萧朝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没有跟错人,暗下决心:无论王爷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将誓死追随。门外的南箕,听到王爷这番话,不禁湿润了眼眶:先皇果然没有看错人。 云天见无法说服安庆王,便不再说话。萧承赫看了看云天说道:“二皇子,本王感激你据实相告。我会尽力护你周全。皇兄满城搜捕你,想必是为了杀人灭口。你还是尽快离开汴京吧。” 第五十三章安庆王自尽 云天还未说话,院子里便一阵嘈杂之声,萧承赫命令道:“南箕,看一下院子里怎么回事?”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管家急急忙忙跑来禀告:“王爷不好了,皇上派兵把王府围起来了,说王府窝藏重犯,还说王爷意图谋逆。” 萧承赫听完,心道:皇兄来的可真快啊。只怕皇兄这是想赶尽杀绝,幸好逸儿不再王府。想到这里,随即说道:“萧朝,护送二皇子从密道离开。” “王爷,那您和王妃怎么办?”萧朝急切的问道。 “无妨,找不到翟魏国二皇子,我到要看看,这个谋反的罪名要如何扣在我头上。”萧朝只得领命带云天从密道离开了王府。 萧承赫从书房走出,来到了院子中间,沈沅芷也从房中出来走到萧承赫的身边。 萧承赫握住沈沅芷的手道:“沅芷,不必害怕,有我在。” 禁军大统领申海,走到萧承赫面前:“王爷,皇上收到密报,王府窝藏盗匪,我等奉命搜查王府,还请王爷见谅。” 说完,不等萧承赫开口,便吩咐手下“给我仔细搜”。 萧承赫与王府众人,皆在院中等待搜查结果。此时,门外的阵仗更是盛大,原来是皇上亲自登门了,众人皆跪地行礼。 萧承炎,看着跪在地下的弟弟,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都起来吧。” 萧承炎缓步来到萧承赫身边,低声说:“皇弟,云天是不是来过了?” 萧承赫依旧低着头,隐藏着眼里的冰冷与杀意,回道:“臣弟惶恐,不知道皇上为何有此一问?我与云天从无往来。” 萧承炎早知萧承赫会出此言,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皇弟,就不用瞒我了。如果你交出云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萧承赫敛起杀意,抬头还是那个懒散王爷,看着萧承炎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如果能在王府搜到云天,臣弟任凭发落。” 萧承炎此刻明白,云天应该是已经被送走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禁军来报说,安庆王购置了一车的布匹,当时就该想到,还是反应太慢了。 想到这里,萧承炎突然问道:“皇弟,你的那个贴身侍卫,萧朝怎么没有看到啊?” 萧承赫镇定自如的回道:“世子贪玩,两日没有消息了,我刚派萧朝去寻逸儿了。” 萧承炎听完看了一下人群,才反应过来,萧天逸不在王府。但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萧承赫必须死。 萧承炎抬手,禁军马上围成一个圈将众人拦在圈外。 萧承炎:“朕有些话需单独告诉你。”说罢便缓步上前,在与萧承赫耳语。 “皇弟啊,既然你已见过云天,便应该知道父皇是怎么死的了。你觉得朕还会留你在世上吗?你这王府上上下下也有百余口人,你真的想看到他们都因你而死吗?还有你的王妃,还有大将军府,你真的想让这么多人为你陪葬吗?” “又或者你以为朕抓不到云天,就不能定你的罪?”萧承炎嘲讽一笑:“朕为你指条明路如何?你承认指使盗匪潜入皇宫,意图刺杀朕。你的罪责一人承担,朕答应可以放过王府一干人等,还有大将军府,不知臣弟意下如何?” 萧承赫双眼猩红,他实在无法相信从小敬爱的兄长,如今竟如此歹毒心肠,定要置他于死地。萧承赫咬牙说道:“你害死父皇,难道一点都没有愧疚之心吗?” 萧承炎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望向萧承赫时眼里的轻蔑与嘲讽毫不掩饰。 “皇弟,帝王之家何来愧疚二字?这么多年,我努力取悦父皇,我学习打理朝政,我谨言慎行。可是到头来,父皇喜欢的还是你。凭什么?就因为你长的像他?性情也像他?我的努力算什么?历朝历代的故事不都是如此吗!”说到最后,萧承炎几乎是嘶吼,眼里也尽是怨愤。 萧承赫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个皇兄已经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多说无益。 于是萧承赫冷冷的看着萧承炎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死是吗?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萧承炎面露微笑,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君王,道:“臣弟放心,决不食言。” 萧承赫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妃沈沅芷,对萧承炎说:“放过整个王府上下,还有,放过逸儿,我可以答应你。” 萧承炎:“只要你认罪,其他人朕都可以不杀。再者说,逸儿毕竟也是皇族血脉,臣弟大可放心。” 随即众人便听到萧承赫大声说道:“皇上不必再搜了,我已命人将盗匪送出了王府。我原本派此人前去皇宫刺杀皇上,此人未能得手,为了泄愤故盗走皇宫宝物。” “此事为我一人所为,与王府其他人等无关。罪臣甘愿受罚,恳请皇上放过王府其他人。” 此话一出,王府上下众人,乱成一团,这怎么可能! 沈沅芷听言,一下就慌了神,她不是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王爷,你休要胡说,你日日陪我,哪里有时间雇凶刺杀皇上?” 萧承赫走到沈沅芷身边,抱住沈沅芷轻轻为她擦拭泪水,大串大串的泪珠滚下,热泪滴在萧承赫的手上烫得他生疼。平生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萧承赫扯出一抹笑,幽幽的说道:“沅芷,是我对不起你,此生有你相伴幸也,若有来生我定来寻你。只愿来生,我们都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沈沅芷双手死死的抓住萧承赫的衣服道:“王爷,不要丢下沅芷。明明没做过为何要认,有事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萧承赫拉过爱妻抱了个满怀,轻抚过她的背以示安慰。 萧承炎被眼前的生离死别弄的有些烦躁,看了一眼随行的太监,太监意会马上开口道:“安庆王蓄意刺杀皇上,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现已交代罪行,皇恩浩荡,赐毒酒一杯,以儆效尤。” 禁军侍卫立马上前,将萧承赫与沈沅芷强行分开。身后小太监端着一壶酒走到萧承赫身边,禁军侍卫将王府众人拦截在外。 萧承赫拿起毒酒,看着萧承炎突然轻笑出声:“皇兄,你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会不会梦见父皇和我在天上看着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皇兄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如果食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萧承炎眼底掀起一丝波澜,没有搭话。 萧承赫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沅芷道:“照顾好逸儿!” 说完将毒酒一饮而尽,朝着庭前的枇杷树走去,那是沅芷刚嫁来王府时他亲手种下的。 见萧承炎没有阻拦,禁军也纷纷让道。萧承赫此时脚步已经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斜倚在树干上。看向沈沅芷神情温柔,嘴角那一抹笑一如当年的闲散王爷,似乎无事能让他烦心。 “阿沅,成婚那日,只一眼,便是一世,此生,唯憾无悔……” 最开始他便喜欢叫她阿沅,只是她说这样太不正经,便不许再叫。可若今天不再叫一次,便没有机会了啊。萧承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沈沅芷被禁军拦在圈外,任她如何反抗也无法向前一步。“王爷,王爷…不要丢下阿沅,王爷……”说罢,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承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吩咐道:“回宫。” 萧承炎不知是恐惧,还是于心不忍,总之心绪有些乱。多年来,他也是矛盾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了坐稳皇位他一心想除掉这个弟弟,可看到萧承赫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时候,又觉得让这个弟弟苟活着也无妨。 当得知翟魏国二皇子在安庆王府,一想到萧承赫已经得知父皇离世的真相,他便暗下决心,萧承赫必须死。 现在萧承赫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有威胁了,但他并未觉得心里轻松些许,反而有些心烦意乱。故而急切的带着一众随从侍卫浩浩荡荡的回宫,安庆王府一片狼藉。 南箕和管家跪在安庆王萧承赫的身前,泪流满面。王妃的贴身侍女青鸾上前将沈沅芷扶起,脸上挂满泪花。青鸾不停的轻声呼唤着沈沅芷,沈沅芷慢慢醒来,幽幽的看着周围,思绪还未能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着青鸾道:“王爷呢?” 青鸾的眼泪掉的更凶了,看向王爷尸身倒地的位置。 沈沅芷强撑着站起来,看到躺在前面不远处的萧承赫,向他走去。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本就细嫩的手心被细石划得血肉模糊,可她一点也不在意。 “王妃!王妃……”青鸾见沈沅芷摔倒,急忙要来扶。沈沅芷摆摆手,叫她退下,自己爬起身继续向萧承赫走去。 南箕和管家退到一旁,与青鸾站在了一起,给王爷和王妃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沈沅芷蹲在萧承赫身前,他还保持着那一抹笑,若不是嘴角的污血太过晃眼,此刻的萧承赫更像是安睡一般。 她抬起手,想抚净那些血渍,却越擦越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血肉模糊。七年前,妹妹离世,看着长大的外甥女丢失不见,沈沅芷大病一场,从此身子便越来越弱了。如今这份打击,她如何能够承受。 第五十四章王妃离世 身后的管家,侍女无人敢劝,因为不知道要怎样劝说,王爷王妃伉俪情深,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此刻的沈沅芷不哭不闹,只是用衣袖擦着萧承赫脸上的血迹。 南箕慢慢从这这场突然的变故中,清醒过来,他知道王府还有世子,只要有世子在,王府就还有机会。于是,走到王妃身边道:“请王妃节哀,王爷已经走了,王府不能没有您,您要为世子想想啊!” 而此时沈沅芷那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看着原本丰神俊朗的夫君如今面色苍白的躺在自己怀里,熟悉的气息渐渐散尽,掌心的温度渐渐冷却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是个重礼教的人,后来成了王妃,更是礼教观念缠身。为了王府的颜面,为了将军府的颜面,为了王爷的颜面…… 就是没为过自己。 如今,逸儿也大了,我也想放纵一回,做一次“沈沅芷”,只是沈沅芷。 “南箕,将王爷送回房间。”沈沅芷回头冲南箕笑了笑:“我想再跟他待一会儿。” 南箕听言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和管家一同将萧承赫抬进房间。沈沅芷跟在其后。 “你们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说罢,沈沅芷便将房门紧闭。 南箕见王妃面色如常,以为自己的劝慰起了作用,并没有多想。 萧朝将云天送出汴京城之后,便急急忙忙赶回王府,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未像今日一般心神不宁。萧朝走到王府门口,只听见一片哭声,心头一震,快步冲进王府。映入眼帘的是,王府家丁侍女跪倒在地,不停哭着,南箕正从后院走来。 萧朝快步上前,揪住南箕的衣领:“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他,薨了。”南箕低下头,不敢去看萧朝的表情。 萧朝听罢,脚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南箕:“你说,什么?” 南箕不语 萧朝仰天大吼一声,看向四周的众人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欲言又止,侍女,小厮和侍卫无人敢应答。 南箕只得硬着头皮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给萧朝讲了一遍,萧朝听完,已经是雷霆之怒,他恨不得马上冲到皇宫将萧承炎一剑刺死。 萧朝自幼跟随王爷,在他心里王爷亲如父如兄,王爷也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为亲近之人了,王爷曾多次要给他选妻,但他就是不肯。 因为他想心无牵挂的跟着王爷,他怕自己一旦有了牵绊,便不能专心为王爷效力,更担心歹人利用家室胁迫他而威胁到王爷。 萧朝待萧承赫绝对的忠心无二,正因如此,萧朝备受打击,自己居然没能见到王爷最后一面。 他哪里知道,萧承赫其实早就知道,今日只怕他是躲不过去了,整个王府会怎么样,他不敢保证,之所以派萧朝送云天出城,就是想保全萧朝。如果王府真的出事了,至少萧天逸还能有萧朝的照顾。一是为了儿子,二是想要保全萧朝。 此时的安庆王府笼罩在一片哀痛之中,世子不在,萧朝回来,也算是众人的一点希望。 南箕怕他冲动,紧紧的抱住了萧朝,劝慰道:“萧朝,此时不能冲动,世子未归。王府需要你,世子将来更需要你。你不能有事,为了王爷,为了世子你都不能有事。” 萧朝渐渐冷静的下来:对,还有世子。为了王爷,一定要保全世子。 此时,皇上赐死安庆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汴京城的皇亲国戚,大将军府的暗探得到消息后,立刻回禀了沈老夫人。听到消息的沈老夫人由儿媳张氏和刘氏陪着,匆匆赶来王府,萧朝和南箕赶忙上前迎接。 “现下如何了?王妃何在?王爷的后事可有安排?”沈老夫人满目的憔悴与悲痛。 南箕回道:“回老夫人,王妃将王爷和自己关在卧房了,不许我们打扰。王爷的后事本应有王妃安排,可如今……”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由她去吧,许是一时无法接受。如今最重要的是料理好王爷的身后事,去将棺椁买来,为王爷布置灵堂。” 于此,沈老夫人也是留了私心的,既然沅芷想和王爷再多待一会,她这个当娘的也只好尽力满足女儿的愿望了。 忽然沈老夫人想起,一直没有看到世子,随即问道:“萧朝,为何不见世子?逸儿不在府中吗?”萧朝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回道:“回老夫人,世子两个月前去了翟魏国,说是去寻怜汐小姐的女儿楚珏灵。” 沈老夫人一听此话,惊讶的看着萧朝问道:“你是说灵儿找到了?在翟魏国?”萧朝面露为难之色道:“回老夫人,具体的属下不知,只是听王爷随便说了一句。”沈老夫人面色恢复如常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话。 …… 沈沅芷对外面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她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点脂。妆容一如出嫁那天,王爷说过,那天的她,最美…… 梳完妆,沈沅芷走到床脚,这里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衣柜,小的那个是香樟树做的,上头还上了锁。 以前有个习俗,家中若是生了女儿,就在自家院子里种香樟树。一直栽到女孩嫁人,再将香樟树砍掉,做成梳妆盒,衣柜之类的作为嫁妆。 这个衣柜,就是沈沅芷的那棵香樟树。 她拿出钥匙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自己的凤冠霞帔。凤冠上的珍珠并未因常年的放置失了光泽。金线勾勒的嫁衣上鸳鸯同游,金鱼戏水,裙摆的并蒂莲更是大朵大朵的盛开。绣花鞋上是两颗夜明珠,在衣柜中隐隐闪着微光。这套嫁衣可谓是极尽奢华,可惜她只穿过一次。 重新穿上嫁衣,沈沅芷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和王爷成亲那天。原本冷着脸的萧承赫在看到她时眼中的惊艳,那个画面她毕生也无法忘记。 沈沅芷拿出信纸,提笔,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终究是自己太自私了。 做完这些,沈沅芷躺到萧承赫身边,枕在他胸口上,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对准心脏…… 灵堂布置好,沈老夫人命萧朝去请王妃。萧朝敲了敲门:“王妃,王爷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沈老夫人在前厅等着呢,您出来吧。” “王妃?”萧朝等了许久,屋内并无动静传来,连呼吸声也没有。就像……没有人一样。 想到此处,萧朝大惊,急忙撞开门。冲撞声将众人引来,南箕见此也跟着上前。 屋内,王妃一身火红的嫁衣伏在王爷身上,似睡着一般,安静祥和。从胸口处蔓延开的血迹几乎染红了王爷的半个身子,心口的半截匕首还微微泛着寒光。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应该答应王妃的,我不应该……”南箕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抱着头。 他把王妃的死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若是当时能在多留意一下,若是没有遵从王妃的命令,若是…… 萧朝看着失魂落魄的南箕,将他拉起来:“你阻止不了王妃,别看王妃平时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其实啊,和王爷一样,倔得很。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萧朝边说着,边把脸转向暗处胡乱的擦了一把。正巧看到桌上的金钗和一封给萧天逸的信。萧朝拿起金钗仔细瞧了瞧,却没看出什么端倪,钗身的祥云花纹很常见,雕刻也都是最普通的图样。 萧朝将信和金钗揣进怀里,与南箕走出卧房,一同跪下,朝着床的方向拜了三拜。 站在屋外等候的下人们此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都跪下啜泣着。管家更是老泪纵横,他在府里三十余年,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一天。 王爷王妃都是温温和和的,对待下人也是极好。别府的小厮婢女总是羡慕他们的,不会随便挨打挨罚,时不时还有些赏赐。 去年新年王妃去寺庙祈福,给每人带回了一个平安结,百十号的仆役婢女竟没少一个。她说啊:“你们可都是父母的宝贝,要平平安安的。” 其实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穷,才被父母卖来做奴役的。王妃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告诉他们,世上会有人希望他们平安。 那时站在台阶上柔柔笑着的王妃,身边一脸“看我媳妇多好”的王爷。定格在每个人心里,那是他们无法忘记的回忆。 听见动静的沈老夫人也从前厅赶来,颤颤巍巍地走进卧房。 一日之内,先是没了女婿,后又没了女儿,这样的打击如何承受得住。饶是身子骨向来硬朗的沈老夫人也晕了过去。 待沈老夫人悠悠转醒,儿媳刘氏和张氏都满脸泪痕的立于床边,萧朝也在床前,众人看到沈老夫人醒了,刘氏轻声唤道:“母亲,您可觉得好些了?”萧朝也关切的问道:“老夫人,您好些了吗?” “不碍事,”沈老夫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已经酉正了,灵堂…还等您主持。”萧朝回道。 沈老夫人缓缓起身,不过几个时辰,她却苍老了十岁不止悲痛的说道:“就按王妃的礼遇去准备吧。” …… 萧承炎回到皇宫便直接去了御书房,遣走了所有侍候的太监宫女,独自坐在案前闭上双目。他没有后悔,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在他看来帝王之家,本就不该有所谓的情深义重。 萧承炎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忏悔,而是在思索,对于萧承赫的承诺到底应不应该履行,到底能不能放虎归山。矛盾的心理再次袭来,忽然眼前飘过萧承赫临死前那句话: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如果食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想到这里,萧承炎心道:只要安庆王府与大将军府安分守己,我暂且留着他们的性命也无妨。如果这些人不安分,可就怪不得我了。 拿定主意后,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好像还未用膳,随即唤了太监传晚膳到御书房。萧承炎一边用膳,一边思索着什么。 晚膳过后,萧承炎坐回案前,写了一封密信,写完便唤来一名,贴身暗卫,吩咐道:“命人盯紧大将军府,和安庆王府,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还有,派人查找安庆王世子萧天逸的下落,查到速速来报。” “臣遵旨。”暗卫,行礼接旨。 “还有,你亲自去一趟仍图镇,将此封密函交给指挥使廖文城,带上朕的这把御龙剑一起交给他。”说着拿出御龙剑,交予暗卫:“没事了,你速去速回。” “臣遵旨。”暗卫,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萧承炎也觉得今日确实乏了,起驾回了寝宫。 安庆王府 南箕走到院中,抬头望向天空,他还是觉得是他害死了王妃。突然,三道人影一晃而过。 所有的悲愤在此刻化为仇恨,南箕以为是萧承炎派来打探情况的暗卫,追上前去想要杀了泄愤。 三道人影将南箕引到一处偏僻空地,四下无人,只因并无藏人之处。 南箕追上来二话不说,拔剑便指向其中一人。此时三人齐齐转身,摘下面具。 剑锋在离黑衣人不到两寸处堪堪停下,南箕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你们?这么多年了,你们躲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们……” 东奔接话说道:“以为什么?我们遇害了?就凭他平襄王萧承炎,恐怕还做不到。” 北斗将面前的剑拨开:“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三人刚从翟魏国赶回来,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南箕忍住悲痛,将安庆王遇害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北斗咬牙切齿:“我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云天会去找安庆王。” 东奔和西走也是握紧双拳说道:“这个云天太可恶了,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北斗沉思片刻说道:“皇上一定有所行动,事不宜迟,我们四人每人一个城门,只要有暗卫出城,截杀!”三人马上明白北斗的意思。 四人迅速各自奔向四个城门。 …… 沈老夫人一身素衣,在儿媳刘氏的搀扶下,来到了灵堂。老夫人转身对儿媳张氏说道:“二娘子回一趟将军府,将三娘子和孩子们都带过来,送送王爷和王妃吧。” 张氏忍不住又掉下眼泪,点头回道:“是母亲,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向王府大门走去,大将军府的马车还在门口停着。 沈老夫人,率先祭拜了王爷和王妃。随后便在一旁落座,紧接着王府管家、萧朝……刘氏均一一上前祭拜。 不多时,张氏便带着沈家众人来到了王府。沈家除了刘氏所生的长子沈昱泽比萧天逸年长两三岁以外,其余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均比萧天逸小很多,张氏所生一子名唤沈昱烜,苏氏所生一子名唤沈昱韬,刘氏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唤沈昱琬,三个孩子年纪相仿都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苏氏还未到灵堂,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落了。 沈家武将出身,兄弟姐妹之间又相处的极好。先皇在位的时候,王爷王妃是经常回将军府省亲的,沈沅芷与几位嫂嫂也是相处融洽,和和睦睦。 后来,新皇登基,为了避嫌,沈老夫人便不准沈沅芷经常回将军府了,同在汴京城内,却一直是书信往来,这便是帝王将相家的悲哀。 王妃的几位嫂嫂忍不住抽泣落泪,几个侄子侄女也是很喜欢这位王妃姑姑的,但凡有好吃的好玩了,王妃都会想着给他们带一份。 人生原本就是这样,人一旦走了,似乎所有人都会记起你的一切美好。 灵堂上,哭作一团。沈老夫人默默的留下眼泪,半响看向萧朝问道:“这几日我们便住在王府,为王爷和王妃守灵。你安排一下住处吧。” 萧朝看向管家,道:“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去办吧。” 管家应声,转身离开了灵堂。 此时灵堂上剩下沈家众人以及萧朝,除了抽泣的声音,无人说话,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哀伤中。 第五十五章世子回府 汴京城北西南东四个城外门,皆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关闭的城门,此时城内已经宵禁,城门早就关闭了。 北门一人一马,拿着令牌出城。一出城门便飞身上马,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北斗急忙追出,并放出信号焰火。 南箕、东奔、西走迅速向焰火方向追去,四人很快汇合了。深夜的马蹄声本就明显,擅长追踪术的东奔轻而易举的便追上了一人一马。只见北斗飞镖出手,一声马鸣划破夜空。 黑衣人被摔下马,急忙飞身爬起,只见四个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暗卫定了定心神,看向来者。 只见面前的四人有三人都带了面具,看清那未戴面具的来人便轻蔑的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是你?想必这三位就是皇上一直要找的人吧?” 南箕开口说道:“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宫复命吗?” 暗卫回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是想谋反吗?” 此刻北斗说话了:“谋反?先皇就是被萧承炎毒害的,我们这叫拨乱反正。” 暗卫恨恨的看着他们,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萧承炎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北斗问道:“萧承炎让你出城做什么?”暗卫自知不可能有生的机会,便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说完便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北斗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搜身,看看有没有密函。再检查一下那匹马。”南箕、东奔、西走分头搜查。 南箕将暗卫浑身上下翻了个遍,才在胸前一个隐蔽的口袋里翻出一封密函,拿给了北斗。东奔和西走在马鞍上找到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御龙剑,也交给了北斗。 先皇这四个贴身暗卫,也是自小培养的。从出生便被带进宫中,按照每人的性格特长分别培养,因此四人并无姓氏,先皇以方位赐名。 北斗自幼沉稳,遇事冷静思维缜密,故而自小,先皇便让其他三人听命于他。 东奔嗅觉灵敏,自幼敏感心细,故而先皇命人除了教授武功之外,还要教授他追踪术。 西走,自幼好动,整日跑来跑去,再大些只知道上蹿下跳,先皇便命人传授轻功。 南箕在四人中是长相最好看的,也是最机灵的一个,因此先皇更多的是指派南箕在人前走动,其他三人都是在暗中替先皇办事。 因此,自小的习惯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即使先皇已经不在了,三人还是以北斗为尊。 南箕见北斗看完密信,赶忙问道:“写了什么?” 东奔和西走也热切的看着北斗,北斗答道:“密信是送去边境的”南箕接话道:“沈大将军有危险?” 北斗接着道:“信是写给指挥使廖文城的,如果沈将军有异动,便让廖文城以谋反的罪名,用御龙剑诛杀沈氏一族。” 听完,南箕道:“这个萧承炎还真是够狠!” 北斗说道:“幸好先皇察觉的早,不然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接着北斗命令道:“把尸体和马处理干净,我们先回千机阁。”南箕一听千机阁,楞了一下:“千机阁?原来一直给王爷送信的是你们?” 东奔白了南箕一眼,道:“不然呢?许久未见,你怎么变蠢了这么多?” 南箕愤愤地看着东奔正要开口反驳,北斗接话:“好了,这些事日后自有时间慢慢说,大家分头行动,南箕你还是回王府,等世子,算来世子这几日便可回来。”四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只是平日里拌嘴耍贫也是家常便饭,幸好北斗能够服众。除了先皇,也只有北斗能够镇住他们三人了。 北斗望着三人,目光有些深沉:“今日之事,不出半月萧承炎必定有所怀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世子终究要走上这条路。我等务必全力辅佐,以慰先皇在天之灵。” 南箕、东奔、西走齐齐抱拳答道:“誓死追随!” 南箕回到王府,见到将军府的家眷都在灵堂守灵,便悄悄回到院中护卫,萧朝看到南箕走过来问道:“刚才你去哪里了?” 南箕,想了想回道:“我刚才看到有黑衣人在屋顶,便追了出去,可惜追丢了,我怕王府出事,就赶紧回来了。” 萧朝听完,看了南箕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南箕说的话,他并未全信。自从先皇去世,南箕便一直在王爷身边跟随,萧朝对南箕的忠心并不怀疑,既然他不想说,那自己也就不便追问。 …… 萧天逸与楚江秋一行,已经回到了萧南国境内,算来再有三日便可到达汴京城。因楚江秋的腿伤行动不便,他们的行踪又不可引人注意,所以一路都走的比较慢也比较隐蔽。 不知为何,自打早上起来,萧天逸就觉得心情烦躁,但是又说不出缘由。幸好一路都是戴着面具,也没人看出他的心神不宁。晚间安顿好师父与灵儿之后,萧天逸便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客栈。 看到城中有一处很高的楼台,便有了心思。萧天逸并未在楼台逗留,而是飞身坐到了楼台的屋顶。 由屋顶向下望去,整座城镇一览无余,萧天逸望向汴京城的方向,思绪漂浮不定,今夜尤为思念父王和母妃。 想着,便拿出怀中那支为母妃买的发簪。安慰自己道:再有三日便可以见到母妃了。 坐了许久,萧天逸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客栈。确保师父与灵儿都安然无恙,便也回房休息去了。只是心中的烦闷并未得到排解。 安庆王萧承赫与王妃沈沅芷离世的第三天,楚江秋和萧天逸一行,回到了汴京城。楚珏灵掀开马车帘子,东张西望的,努力寻找着童年的印记,奈何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啊,她的记忆都在枫楼梧,哪里是这街街巷巷。 终于回到汴京,楚江秋也是有些激动的,多年未见的王爷,不知是什么模样了。当年他与王爷惺惺相惜,奈何造化弄人。 最高兴的还是萧天逸和萧尘,终于可以回家了。萧天逸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远行,此刻简直想下车飞奔回王府。 萧尘,高兴的跑到前面亲自驾车,直奔安庆王府。 马车停下,萧尘跳下马车,愣住了。王府门前挂着白灯笼,安庆王府门匾上也挂着白绫,王府大门紧闭。 萧尘顿时慌了神,腿有些站不直,声音也开始发抖:“世,世子,世子你…你快下来看看……” 萧天逸感觉到萧尘的不对劲,不等他说完就掀开车帘,赶忙跳下马车。 安庆王府坐落于汴京最繁华的街市,以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上的叫卖声更是络绎不绝,今天倒显得格外荒凉了。不仅商贩少了许多,过路的人似乎也在哀叹着什么。 萧天逸稳住心神:“萧尘,去敲门。” 楚珏灵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萧天逸有些发颤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震,赶紧推着楚江秋下了马车。马夫见一个小姑娘家的,赶紧来帮忙:“嘿,今儿个早上进城的时候,我就听说这汴京城里头出了大事,没成想是安庆王府的丧事。” 众人听罢无一开口,马夫自己嘟嘟囔囔了一会也不自讨没趣,收下银子就赶着马车走了。 王府的大门在萧尘急切拍门声中,打开了。 管家头上和腰上都系着白布,是守灵的穿着。一抬头,眼内布满了血丝,满目颓然。 望见世子回来了,悲喜交加,眼里才出现了一丝光亮:“世子您可算回来了。”管家忍不住大哭起来,转身向府内走去,边走边喊,“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府内众人听到管家的喊声,都急着迎了出来,沈老夫人更是急切的想看外孙,萧朝也是激动万分,南箕也赶紧迎向门口。 萧天逸率先走进王府,楚珏灵推着父亲,萧尘拿着包袱跟在后面。 萧天逸一眼便见到年迈的外祖母,还有舅妈和将军府的表哥表弟们。快步走到沈老夫人身前,问道:祖母,您怎么来了?我父王和母妃呢?”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沈老夫人抱住萧天逸道:“逸儿,听祖母说。你已经长大了,你是大人了,王府的重担今后就要你来挑起了。” 萧天逸还是不死心的追问:“祖母,我父王和母妃出什么事了?”沈老夫人泪流满面:“逸儿,他们双双离世了。”说完吞声忍泪,痛心疾首。 萧天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走的时候,父王和母妃,明明都好好的。 萧天逸向灵堂走去,灵堂之上大大的奠字晃得他眼睛生疼,厅前两边摆放着一排排挽联和花圈,前来祭奠的多半都是王爷的至交和幕僚,以及王妃的闺中密友。 “安庆王萧承赫”和“安庆王妃萧沈氏”两副牌位摆在厅堂中间。两副檀香木的棺材,分别躺着他的父王和母妃。 众人见萧天逸回来,也知不好打扰,纷纷离开。沈老夫人和楚江秋等人赶来便看到萧天逸独自一人跪在灵堂前,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可如今看来,以往的坚毅似乎变成了寂寥沧桑。 楚江秋眼眶微微泛红,他从未想过当年翟魏国一别竟再无重逢一刻。原本的期待与盼望如今全化作生死相隔的悲痛。 不知是萧天逸身上的杀戮气太重,还是带着些许愧疚的心情,竟无一人敢上前,一时间,整个厅堂之上只有呼吸声和啜泣声。 萧天逸微微侧目:“朝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若是细听便能发现他掩盖下的颤抖与嘶哑。只有站在侧面的萧朝看见了那一双猩红可怖的眸子,这样的世子,他从未见过。 萧天逸在恨,他恨自己抛下父王母妃独自远行,恨对父王母妃下手的人,恨王府百十号人却保不住他们的命。 萧朝知道,王府一直都有皇上的暗探,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说。正当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南箕走到萧天逸的身边,轻声道:“世子,王爷是被害死的。世子王爷和王妃的仇未报,请世子节哀,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你想知道一切,晚上我们都会告诉你。” 萧天逸听完,不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萧天逸只是握紧双拳,久久的跪在灵前。 楚江秋和楚珏灵也来到了灵堂,楚江秋知道,此事一定与皇帝有关。双手微微颤抖,看着萧天逸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萧天逸一直跪在灵前,不吃不喝,也不与任何人说话,任谁都无法劝说,众人只能默默的陪着落泪。 第五十六章世子守灵 眼瞧着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萧天逸还没有起来的意思。萧朝难免有些心急,起身想再去劝说两句,却被沈老夫人拦住:“给他点时间吧,这一关始终是要过的,此刻不要逼他。” “可是……” 萧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萧天逸打断:“今夜我一人守灵足矣。祖母年纪大了,该早些歇息。师父和灵儿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必留在这陪我。朝叔,明日我会去找你,今天就先退下吧。” 萧天逸仅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可如今众人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听从。沈老夫人心里稍有安慰,从刚刚萧天逸的气势上来看,这个王府他是能打理好的。 众人离开灵堂,沈老夫人才注意到楚珏灵,眼神惊讶,又看向楚江秋。楚江秋迎着沈老夫人的目光,赶紧行礼道:“老夫人,小婿楚江秋给您请安。” 老夫人赶紧握住楚江秋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丫头可是我的外孙女灵儿?” 楚江秋回道:“回老夫人,正是。” 转身对着楚珏灵说道:“灵儿,过来拜见你祖母。” 楚珏灵带着泪花,走到沈老夫人身前,柔声道:“灵儿见过祖母。” 沈老夫人喜极而泣,赶紧拉起楚珏灵:“乖孩子,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楚珏灵的眉眼像及了沈怜汐,沈老夫人越看越喜欢楚珏灵。拉进怀中,抱了好一会儿,念叨着:“没想到,我今生还能得见我的外孙女灵儿。老天慈悲,怜汐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提到怜汐,楚江秋心中又是一痛。 …… 因着王妃吩咐,即便世子走后枫楼梧也一直有人打扫,楚江秋便和楚珏灵住了进去。 楚珏灵推着父亲来到了枫楼梧,一切都是原样。楚江秋,看着枫楼梧的一草一木,湿了眼眶。沈怜汐的音容笑貌回荡在整个枫楼梧。他们的大婚,仿佛恍如昨日;怜汐羞涩的眼神;平日里那份纯真的性子,还有那爽朗的笑声。 与怜汐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里,是楚江秋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枫楼梧曾经承载了多少欢乐,如今便承载了多少悲伤…… 楚珏灵看着院中的假山,还有那熟悉的廊亭,后院的荷花塘……这些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原来记忆深处的东西,不论经过多少岁月,都不会被遗忘。 楚珏灵见父亲湿润的眼眶,心里一阵心酸,柔声道:“父亲,不要难过,灵儿会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的。” 楚江秋收回了思绪,目光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轻声说道:“让灵儿担心了,为父只是想起了我们一家三口从前的时光。” 楚珏灵不愿父亲陷在伤心的回忆中,便扯开话题,询问自己幼年的趣事。楚江秋满脸笑意的回忆着楚珏灵年幼时期的轶事。 …… 萧天逸不知独自一人又跪了多久,默默的从怀中拿出发簪,站起身慢慢走向沈沅芷的棺椁。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萧天逸将发簪戴到了沈沅芷的头上,火红的嫁衣并未抢走沈沅芷的一点光彩,棺中的妇人美貌依旧。 萧天逸缓步走向王府后院的一棵枇杷树下,拿起一旁的铁杵开始刨土。不多时,萧天逸从坑中取出了两坛酒。这酒是他九岁的时候和父王一起埋的,父子二人约定等他娶妻时拿出来喝,父子俩还约定届时要一醉方休。“可不能给你母妃知道,要不然她该说我教坏你了。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不会喝酒,定要试过一醉方休,那才叫痛快!” 想到这,萧天逸轻嘲般的笑了:“父王,你失信了。” 抱着两坛酒的萧天逸重新回到灵堂,打开其中一坛,酒香四溢。 “母妃,我把灵儿妹妹给您带回来了,孩儿不曾失约,孩儿还给您带了礼物回来。您瞧瞧,是不是特别好看。” “父王,师父没有死,我也找到师父了,师父他老人家回来看你了。” 萧天逸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一边呢喃自语着。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可我怎么还是愁得很。” “母妃,父王教坏我,他教我喝酒,从小就带着我偷偷喝,您打我吧,我长这么大您都还没打过我。阿泽总说舅母严厉,动不动就要 挨揍,可您从来都没打过我。” 此时的萧天逸似一个三岁孩童般撒娇,甚至渴望着父母的责罚。这样的萧天逸,在楚珏灵失踪的那年就已经死了,所以啊,看见了这样的萧天逸,怎么能活着离开呢?萧天逸出其不意的闪身来到屋顶。 四周各方势力的暗探一瞬一息间就已经死了个彻底。鲜血再次染红萧天逸的衣袍,他却丝毫不在意。 不管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就当做是利息先收了吧。父王母妃仇,整个王府的痛苦,他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 萧天逸提着剑轻盈的重新落回院中,冷声说道:“把尸首都处理掉。就回去睡觉吧。” 萧尘从暗中走了出来,原来萧尘一直没有回枫楼梧,他担心世子,可是又无计可施,只得在暗中默默的陪着。萧天逸刚才的话,毫无疑问是对自己说的。 萧尘立刻明白,原来世子一直都知道自己躲在暗处。心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世子没有怪罪。 萧尘立即按照命令,开始清理院中的尸首,都拖到后院的树下埋了起来。处理好尸首,不敢忤逆萧天逸,便乖乖的回枫楼梧了。 。。。。。。 楚珏灵一晚上都极其不安,心里很是放心不下萧天逸。天还未亮便起身去了灵堂。 只见萧天逸斜靠在柱子上喝得酩酊大醉,衣服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发黑,手边是已经空了的两坛酒罐。 吓得楚珏灵还以为萧天逸做了傻事,冲上去抱着他就是一顿哭。撕心裂肺的喊声倒是把整个王府都吵醒了。 萧天逸皱皱眉,抬手揉了揉宿醉后闷疼的头。一睁眼就看见楚珏灵埋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萧天逸不禁好笑。 众人赶到就看见这一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萧天逸见人越来越多,俊脸一红:“灵儿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听见萧天逸的声音,楚珏灵一愣,抬头一看,确实是萧天逸:“天逸哥哥,你是不是诈尸了。” 听言,萧天逸一个爆栗就叩在楚珏灵脑门上:“你在想些什么?” 楚珏灵揉了揉通红的脑门,回头一看,所有人都一副看戏的样子瞧着他们俩,顿时脸红成了苹果。 “我,我以为,我以为你……” 萧天逸起身,看了看自己被染红的白袍,当下便明白了。揉了揉楚珏灵的头:“别担心,不是我的。”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一早就得到密报,萧天逸已经回到了安庆王府。萧承炎一向自负,并未把一个少年放在眼里,只吩咐暗探密切监视王府所有人的动向。 …… 晚间,南箕收到了北斗传信,带萧天逸去梅羽轩。于是,南箕来到灵堂,跪在萧天逸身侧,轻声说道:“世子,请随我去一个地方,一切秘密都将揭晓。”萧天逸没有搭话,只点了一下头。 南箕,将一套小厮的衣服递给了萧天逸,让他换上。又将萧天逸的衣服,交给了萧尘,让萧尘扮做萧天逸守在灵堂掩人耳目。 南箕和萧天逸则趁着夜色溜出了王府。南箕起初,带着萧天逸在城中兜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向梅羽轩的方向行去。 二人从后门进入,梅羽轩的院中,北斗已经等在那里。北斗示意二人不要说话,便带他们来到后院柴房,三人进入柴房里的密道。北斗在前,萧天逸在中间,南箕跟在最后。顺着直直的甬道走到尽头,北斗来到青铜灯台前,将它旋开后,侧面便是院中一座假山,三人从假山中走出来,穿过院子。北斗在一间亮着灯的屋前停下,推门进入房中。房里坐在两个人,东奔和西走,二人依然戴着面具。 进屋后,北斗三人相继落座。屋内沉默了片刻,北斗开口道:“请世子节哀。王爷的事情,我们始料未及。” 萧天逸冷漠的坐着,这些话不是他想听的,所以他并不想搭话。北斗想了想继续说道:“世子可是打算为王爷和王妃报仇吗?”萧天逸终于有了反应冷冷的反问了一句:“难道不应该吗?” 北斗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报仇失败的后果?如果失败了,你,整个安庆王府,甚至整个将军府,必将受到牵连,都将荡然无存。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萧天逸听完北斗的话,有了一丝犹豫,是啊。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不在乎。可是想到师父,灵儿,外祖母,外祖父,还有王府上下几十口人。脑海中忆起父王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 北斗看出他的一丝犹豫,慢慢说道:“世子,复仇是一条有去无回的道路,所以世子唯有背水一战,方能保全众人。我们四人愿助世子一臂之力。” 萧天逸看着北斗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跟我父王有什么关系?” 北斗起身,走向墙边的柜子,柜子里有个暗格。北斗从暗格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拿到桌前。 北斗深情的望着案上的盒子,半响看向萧天逸,说道:“世子,我们四人原本是先皇的暗卫,只听命于先皇一人。当年,先皇发现平襄王暗中与翟魏国二皇子往来甚密。为了以防万一,便提前做了筹谋。” 说完,北斗打开了案上的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两样东西,交给了萧天逸,说道:“世子请看?” 萧天逸拿起其中一个印章的东西,仔细看了又看,有些诧异的看着北斗答道:“这是传国玉玺?” 北斗说道:“不错。先皇担心平襄王谋反,故而提前做了一个赝品留在了宫中,这个真的玉玺命我带出宫藏了起来。当年,先皇派你父王去鲜卑国采购战马,就是先皇已经察觉,平襄王要有所行动了。先皇怕你父王遭遇不测,这才命他去鲜卑国的。” 萧天逸拿起另外一件折好的绢布,打开,里面是传位诏书,皇位是传给父王的。 北斗继续说道:“先皇知道你父王无心权位之争,故而命我四人暗中保护王爷。无论王爷争权与否,我等都誓死效忠。如今,王爷离世。我等愿意追随世子复仇。” 说完,北斗跪地行礼,南箕、东奔、西走也纷纷起身跪地行礼。 对于萧天逸来说,这些都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只得扶起北斗道:“各位伯伯,请先起来,”四人起身。 萧天逸冷冷的问道:“北斗伯伯,我想知道,父王和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此时南箕接话道:“回世子,翟魏国二皇子云天就是协助当今皇上,毒杀先皇的人。你们在翟魏国逼的他走投无路,他便来到萧南国求助于当今皇上,然而皇上想杀人灭口。云天侥幸逃脱,于是便找到了王爷,将当年毒杀先皇的事,告知于王爷。云天来安庆王府的事,很快就被皇上知道了。于是王爷让萧朝从王府密道送走了云天。” 萧天逸很诧异的看着南箕道:“王府有密道?为什么我从未听父王提起过?” 南箕说道:“回世子,王府密道是当年先皇赐给王爷府邸的时候修筑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先皇是为王爷留作不时之需,下令不得擅用,因此世子不知晓是正常的。” 萧天逸已经完全明白了,皇上杀他父王是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这更坚定了,他要复仇的决心。 萧天逸冷若冰霜的问道:“南箕叔叔,皇上是如何杀死我父王的?”南箕点头悲痛的说道:“皇上逼王爷自己饮下毒酒,方可换得王府众人生还。” 萧天逸听完,咬紧牙关。心里暗暗发誓:此仇必定要他加倍偿还。又开口问道:“那我母妃呢?” 南箕万分自责的说道:“请世子责罚,王妃的死是属下的疏忽造成的。” 萧天逸疑惑的看着南箕问道:“南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箕懊恼的回道:“回世子,王妃命我们将王爷的尸身抬回卧房后,王妃便将门关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是属下大意了。待我们为王爷布置好灵堂,前去找王妃的时候,才发现王妃已经自尽了。”说完南箕悲痛的哭了起来。 萧天逸太了解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了,他们二人任谁都不可能独活于世。萧天逸将这笔账一同算到了皇帝身上。 于是清冷的对南箕说道:“南叔,你不必自责了,父王离世,母妃是绝不可能独活的。” 北斗见此情景,心下也是极为难受,便岔开话题望着萧天逸说道:“世子,还有东西请过目。” 说着,北斗拿出了皇帝派人送去边境的密信,还有那把御赐的御龙剑。一并交给了萧天逸,说道:“世子,请看。” 萧天逸拿了密信看了起来。随后冷冷的说:“他连我外祖父都不肯放过了。” 北斗知道,此时的萧天逸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复仇。于是说道:“明日开始,先皇离世,王爷被杀的真相便会在坊间慢慢流传开来。” “今夜西走便会带着这封密函,前往仍图镇通知沈老将军,还请世子给沈老将军写封手书,表明立场,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萧天逸点点头说道:“嗯!就按北斗伯伯安排的做吧。” 北斗继续道:“接下来几日,还请世子配合,只需要在王府安心等消息,一切如常即可。南箕会继续留在王府保护世子。另外,世子暂时不要让沈老夫人回将军府,恐有危险。以千机阁目前的人手,保护一个安庆王府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要再加上一个将军府恐怕做不到。” 萧天逸点点头说道:“好,祖母和沈家我来安排。北斗伯伯一切还需小心。” 北斗道:“世子放心,我们自会小心的。世子有任何吩咐让南箕联络我们即可。这把御龙剑还请世子收好,世子也一定要保重。”最后一句话的分量,大家都懂。 商量好一切,萧天逸和南箕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王府。 第五十七章王府出殡 萧朝原本想夜深人静之时,将王妃留给世子的东西交给世子,谁知意外看到世子与南箕一同离开了王府。萧朝便一直在灵堂等着萧天逸回来。 萧天逸来到灵堂,看到萧朝还在灵堂便叫了一声:“朝叔”。 萧朝看到萧天逸面目清冷的站在自己身后,不免一阵心酸。怜爱的看着萧天逸说道:“世子,王妃有东西留给你,白天人多嘴杂,我不方便拿出来。” 萧天逸一听到母妃给他留了东西,眼里泛起了些许光芒。萧朝赶紧从怀中拿出了王妃留给萧天逸的书信和那支金钗,交给了他。 萧天逸接过书信和金钗,拿在手中细细端详。金钗是最简单的样式,母妃一向素雅,平常佩戴的首饰根本没几支金钗,而这支自己从未见过。 深思片刻,萧天逸将金钗收进了怀中,拿着书信,走到了灵堂后面,倚在王妃的棺椁旁,打开了书信。 萧朝知道世子现在不想被打扰,便走出灵堂,站在院中远远的照看着四周,为世子警戒。皇上之前折损的暗探,此刻又已经补上了,王府始终在皇上的监视之中。 今年新制的明竹纸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王府一向清简,皇庭特供的白鹿纸在王府几乎见不到。墨香还未散尽,糅杂着纸上的淡香让萧天逸稍稍镇静了些。信上的簪花小楷清秀雅致,是母妃的笔迹。满满三大页信纸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萧天逸就这样,反反复复看了一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妃伏案书写时的神态,表情。一颦一笑,忽而落寞孤寂。 萧天逸抬头望了望檐外的夜空,几颗星星散着浅淡的光晕。他忽而想起皇爷爷的灵堂上母妃说的话,不觉喃喃道:“母妃,我找不到最亮的星星……” 萧朝站在灵堂外守着萧天逸,见他看了一夜,他也守了一夜。南箕一早起来就看见灵堂外一根桩子,灵堂内一根桩子。直到楚珏灵来到灵堂叫萧天逸去用膳,萧天逸才将王妃的书信慢慢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西走已经前往边境,北斗和东奔开始联络千机阁内所有人,一场政变就这样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 王府停灵七日已满,王爷与王妃下葬之日很快便到了。萧朝和南箕早将下葬需要准备的一切都打点好。 而萧天逸每日都守在灵堂,这一连七日下来,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见,面色也有些发白。饶是身体再强健,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众人见状都于心不忍,但又无可奈何,萧天逸本身骨子里自带的坚毅与帝王之气,在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后展露无余。如今锋芒毕露的萧天逸,令众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清晨天不亮,被众人推出来的萧朝硬着头皮跪到了萧天逸的身旁,轻声说:“世子,王爷和王妃停灵七日已满,今日便要入土为安了。世子您……”萧朝正犹豫着后面要如何劝慰萧天逸。 只听萧天逸冷静的说道:“朝叔,可安排妥当了?” 萧朝急忙回道:“回世子,一切都已安排妥了。” “嗯!那就按照祖宗的规矩办吧。”萧天逸说的异常平静,萧朝松了一口气,是啊,世子不是分不清轻重礼数之人,如此看来倒是他们有些杞人忧天了。 萧朝腹诽两句,便起身开始安排出殡的诸多事宜。 天蒙蒙亮,王爷和王妃的出殡仪式,随着巫师的一声:“起棺”便开始了。 萧南国凡皇亲国戚家里的丧事,皆由皇家巫师承接办理。民间也有民间的巫师,据传言巫师修炼的等级不同,通灵的本领自然是差异甚大,在萧南国以皇家巫师为尊。只见巫师身穿黑色儒装长袍,长袍胸前用暗红色的绣线,绣着一只夔龙。头戴一尺高的冠帽,巫师脸上涂有祭祀专用的图案,看不清面容。相传萧南国的巫师都是雷泽氏的后代。 巫师手中拿着一个瓦罐,念念有词,随后巫师将瓦罐交给了萧天逸,萧天逸将瓦罐高高举起,摔向了地面。 大祭司继续说道:“孝子贤孙引路。” 萧天逸又接过巫师手中递过来的引魂幡,托于胸前走在最前面,萧尘、楚珏灵、沈昱泽几人跟在萧天逸的身后。王府家丁抬着两副棺木,一前一后,走在中间。 王府的管家,侍女,侍卫,小厮等众人走在棺木的两边,一边走,一边向空中抛洒着纸钱。 萧朝推着楚江秋的轮车,沈老夫人与沈家三位舅母,带着沈家三个年岁尚小的弟弟妹妹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一同走在棺木的后面。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城郊走去。 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三人手里也拿了些纸钱,边走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洒向天空。 巫师边走边喊着:“王爷王妃一路走好!王爷王妃鸾凤和鸣,阴阳相伴,同修来世!” “王爷王妃魂归昆仑,夔龙引路,众神避让。” 巫师的话让众人不免更加难过,出殡队伍的哭声不绝于耳。 萧天逸面如寒霜,心如寒冰。脸上未见一滴泪珠,和身后的哭声有些格格不入。一路上扬起的纸钱洋洋洒洒,像六月的飞雪一般。 “你看看,那就是世子吧,他怎么都不哭?真没良心,安庆王和王妃那么好的人。” “就是,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世子的消息,估计是不和吧。” “我听说,安庆王和王妃去世的时候,世子连家都没回呢。” “听说,王爷是被皇上赐死的,这世子畏惧皇上,自然是不敢哭的。” “都说皇家无真情,哎!果不其然啊!” “谁说不是啊,这帝王之家除了荣华富贵,其他地方真不如百姓活的自在洒脱。” 谣言愈演愈烈,多半都是在说安庆王和王妃有多好,世子有多没良心,世子畏惧牵连,诸如此类。 萧尘跟在萧天逸身后,听到那些越来越难听的议论声气得不行,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目光狠辣的看向人群,吓的刚才多嘴的人,纷纷闭嘴目光闪躲。萧天逸旁若无人的走着,并未将周围的一切放在心上。 萧天逸似是察觉到萧尘的目光:“不必理会他们。” 萧尘听到世子吩咐,赶紧收回了目光。 若是谁说两句他都要上去理论一番,这日子就不用过了,仇也不用报了。反正也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又为何为了不必要的人曲意逢迎。 穿过最繁华的城东街,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安庆王在百姓心中形象是极好的,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还有些受过王府恩惠的跟在队伍后,快出城时整条队伍多达两三百人。 城郊偏僻腹地,当年为楚江秋购置的墓地,没成想今日王爷与王妃也派上了用场。 “落棺!”巫师高喊一声,王爷和王妃的棺木齐齐放入挖好的墓中。 萧天逸看着棺木一点点落下,就如同他的心沉下一般,渐渐地向下落去。从此刻开始,往后的每一天都不再属于他自己,从此也不再有萧天逸,剩下的只是萧南国唯一的世子。 他身上背负的,是皇爷爷、父王和母妃的性命还有其他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 萧天逸现在就似走在独木桥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回头是冤死的孤魂。这条注定前行的路,他希望自己一个人走完。余生的信念,无非是复仇与守护。 随着巫师一声:“填土。” 婢女青鸾和沈氏女眷们,哭作一团,楚珏灵也忍不住再次的抽泣着。就连萧朝和南箕也不免偷偷转身擦泪。沈家舅母怕沈老夫人太过伤心,纷纷拉住沈老夫人的手,沈老夫人何尝不明白,轻轻的拍了拍儿媳们的手。点点头道:“你们且安心,我撑的住。” 楚江秋此刻也难忍泪珠,自己当年与王爷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奈何人生多变。这场变故,确实让众人始料未及,原本憧憬着美好的重逢,不成想变成了阴阳相隔。 随着所有挽联和花圈一点点燃烧殆尽,最后只留下一片灰烬。出殡仪式便结束了,巫师来到萧天逸身边,轻声说道:“世子难掩帝王之气,将来必有登高之日。奈何情路坎坷多有磨难。在下告辞。” 萧天逸望着巫师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疑虑万分。虽然不明白巫师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但是萧天逸还是牢牢的记下了。在萧南国巫师乃通灵之人,他的话不可不信。 第五十八章复仇开始 安葬好王爷与王妃,萧天逸便率领众人一起返回王府。在回城的途中,沈家的沈昱烜和沈昱韬都说渴了,想喝水。 萧朝看到城门口不远处,有家小茶馆,便带着沈家的沈昱烜、沈昱韬和沈昱琬先行去找水了。待众人走到茶馆的时候,就听见茶馆的茶客们议论纷纷:“哎!可惜了安庆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害死了。” “何止安庆王,我还听说,就连先皇也的被当今皇上害死的。”“啊?你这话可不敢乱说,要被杀头的。” “哎呀,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现在早就传遍整个汴京城了。我是前天在城南的茶馆,叫什么,对,就是那个叫梅羽轩的茶馆里,那里的茶客都是这么说的。” 待到萧天逸与众人一起走到茶馆近前的时候,几位茶客看到萧天逸等人,急忙相互使眼色,不敢再多说一句,纷纷付钱走了。 萧天逸心中明白,北斗伯伯已经开始布局了。沈家少主们喝完水,众人一并向城内走去,一路上听到的皆是当今皇帝弑父夺位,杀害亲弟弟的故事。 众人回到安庆王府,沈老夫人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向萧天逸开口道:“逸儿啊,如今丧事已结,我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终究是不合规矩的。明日我便带着你的舅母们回去了。” 萧天逸正呷着茶,听到沈老夫人此言,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祖母,暂时就不要回将军府了,我还小,府上很多事宜都还不能打理,还要劳烦祖母和舅母们操心。” 沈老夫人先是一愣,后又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外孙果真是长大了。说什么还小,平常人家十六岁都能娶妻生子了;这几天府里上下井井有条,根本没什么要打理的地方,不说萧天逸自己本身的能耐,再不济还有萧朝和南箕,要她这个什么都不管的老太婆做什么。 想来是怕皇帝对将军府下手,要将她们留在王府也好护个周全。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如何盘算的。 想到此处,沈老夫人悄声问道:“逸儿,告诉祖母,你有何打算?” 萧天逸知道瞒不了祖母,便轻声说道:“请祖母随我来书房。” 说完便扶着沈老夫人,向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又低声告诉萧尘:“让萧朝和南箕也一并来书房。” 王爷和王妃下葬后,萧朝和南箕便坚持不让萧天逸再叫叔叔。以前他是王府的小主子叫叫也就罢了,而今王爷与王妃故去,萧天逸便是唯一的主子,哪有主子管下属叫叔叔的道理。 萧天逸与沈老夫人到书房后便落座品茶,静静地等萧朝和南箕二人,一时无言。 不多时,萧朝与南箕来到了书房。萧尘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了书房门口。 萧天逸见二人前来便起身打开了书房密室,接而扶着沈老夫人进入。 萧朝和南箕也不多言便跟了进来,既然世子叫他们来,便是有他的打算,他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进入密室,萧天逸扶着沈老夫人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萧朝与南箕也各自落座。 萧天逸看向沈老夫人,语气坚定的说道:“祖母,逸儿已经决定要为父王和母妃报仇。” 沈老夫人微微蹙起眉头,有些诧异:“逸儿,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是当今皇上,你的亲叔叔,要报仇,谈何容易啊?” “祖母有所不知,当今皇上谋逆刺杀了我皇祖父,才得到皇位。他就是为了灭口,才杀害我父王的。祖母,皇宫里的玉玺是假的。真的玉玺我知道在哪里。我这里还有皇祖父亲笔传位诏书,皇位是传给我父王的。” 萧天逸握紧双拳,面露寒意,接着说道:“我一定要诛杀这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为父王,母妃还有皇爷爷报仇。” 沈老夫人听完大为震惊,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既然逸儿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证据的。 萧朝听完,也是吓了一跳。但又因为萧天逸将这么大的事告诉自己,心里倏然升起一股暖意,这证明他和南箕已经是世子最相信的人了。 半响,沈老夫人说道:“逸儿,你是担心我们回到将军府会有危险?”沈老夫人将自己的猜测托出。 萧天逸点头:“祖母,我不能将你们置于险境。” “逸儿,你既已决定要复仇,那终将是一条血路,祖母已经活了一辈子了,何惧之有。”沈老夫人自嘲般笑笑,眼底又升起些许担忧:“只是沈家血脉,你定要妥善安排。” “祖母放心,逸儿明白。”萧天逸点头应着。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朝,看向萧天逸说道:“无论世子做什么决定,萧朝都誓死追随。” 萧天逸看向萧朝,眼里满是认真:“我可不要你死,你要好好的活着,。” 萧朝被世子的话弄的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沈老夫人微笑着说:“对,不要总是死啊死的,你们都要好好活着,世子将来还要靠你们辅佐呢!” 南箕应声道:“老夫人说的是。” 萧天逸未将千机阁的布局一一告知祖母和萧朝,只简单说了复仇已经开始,也派了信使前往边境联络祖父。简短的商议过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雷霆大怒,站在案前看着暗卫,太监,大臣跪了一地。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得他更是气愤,大吼着问道:“连日来京城中的流言,到底是何人所为?从何而起?你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一个大臣颤颤巍巍的回道:“启禀皇上,微臣查得,流言最先是从翟魏国那边传过来的,说是翟魏国二皇子亲口承认,协助陛下……” “放屁!你个狗官,竟敢跟着胡言乱语,拖出去杖毙!”萧承炎哪里还顾得上礼仪教养,若是四下无人,他都恨不得破口大骂一番。 跪着的一众人等,皆是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再接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那句话没说对连累到自己。 萧承炎吩咐道:“宣护卫军统领袁平。”沉吟片刻,又开口道:“还有,自今日起,宫中谁再敢议论此事,格杀勿论。” 吩咐完,萧承炎稍稍平静了些,又看向暗卫问道:“安庆王府今日有何动向?” “启禀皇上,今日是安庆王和王妃安葬之期。王府众人一早便出城送葬了,并无其他异常。” 萧承炎又问道:“世子可有出过王府?可与什么人接触过?” “回皇上,据暗探每日回报,世子除了今日出殡与众人送葬离开王府,其他时间未曾出过王府,整日都是跪在灵前守孝。” “你下去吧,继续监视王府一举一动。如有异动,格杀勿论,不必另行请旨。” “臣遵旨。”暗卫退去。 此时,护卫军统领袁平来到御书房:“臣参见皇上。” “袁平,近日汴京城内的流言,你可有耳闻?” 袁平回道:“回禀皇上,微臣,有所耳闻。” “朕命你即刻率兵,缉拿散布流言者,就地正法。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胡说八道。” 袁平跪地领旨。当今皇上的性格与先皇截然不同,说一不二,杀伐果断,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决定。所以,无论他的决定对错与否,无人敢进言。 可想而知,今日的汴京城,就是一场屠杀。 只一日的功夫,汴京城无人再敢议论先皇与安庆王之死。 但是,周边的村镇又有了其他的流言:汴京城死了上万人,听说都是因为知道那件事,皇上亲自下令斩杀的。哎!造孽啊!昏君当道! …… 今日是王爷与王妃的头七,萧天逸按照祖制前往墓地,为王爷和王妃送纸钱。萧天逸不喜人多,一大早便只带了萧尘和楚珏灵二人同行。 三人祭拜完王爷王妃,回城的途中,听到街上的孩童纷纷传唱着同一首歌谣:“潇潇天下,承也潇潇,败也潇潇,天意难为,天命所归,天下潇潇。” 萧尘和楚珏灵听着这首童谣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更纳闷的是,满街的孩童都在传唱。萧天逸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定是千机阁所为…… …… 与此同时,西走已经到了边境重镇——仍图镇。沈老将军一生戎马,镇守边关数十载。一直住在简易的民宅,军队里人多眼杂。 西走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沈老将军独处的机会,便用飞镖将世子的密信插在了房中立柱上。 沈老将军坐在案前,腰背挺得笔直,两鬓斑白却梳的一丝不苟。老将军生的浓眉大眼,本就是武夫长相,多年来西北的风沙更是将他吹得皮肤粗粝。此时沈老将军当是在查看军报,神情严肃。 眼见飞来的暗器,深老将军心中诧异。可毕竟是久经沙场,只见他不慌不乱的起身,走向立柱。淡定自若的取下密信展开:祖父在上,外孙萧天逸有礼了。家中突逢变故,父王与母妃,已双双离世。故托付信使与祖父密谈,望祖父信之。 沈老将军看完密信,将信将疑。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起身,走到屋外。 侍卫赶紧跟上前问道:“将军是要出门吗?” 沈老将军道:“嗯!我去街上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 侍卫刚想说什么,沈老将军继续道:“不走远,你不用担心。”说完便走了出去。 沈老将军知道,这个送信的人,一定在暗中跟着。于是,沈老将军一路走向了城中的酒楼——安悦楼。 进门直奔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掌柜的一看是沈老将军,自然不敢怠慢,亲自上前招呼:“将军今日怎么独自前来?” “嗯!心里烦闷,就上你这里讨口酒喝,老三样。不必安排人来伺候。我今日想清净清净。” “一切按照将军吩咐,请将军稍等,菜一会儿就到。” 不多时三个菜上齐了:茄子焖羊肉、红烧牛蹄、羊杂汤。一壶青稞佳酿。此时,沈老将军开口道:“可以出来了。” 西走从屋顶落下,行礼道:“参见沈老将军。” “起来说话。”沈老将军的声音不大,但是透出来的威严之气分毫不减。 西走起身不敢怠慢,马上从身上拿出了皇帝那封密信,交给了沈老将军。 沈老将军看完密信,紧紧的握在手里,若有所思的问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西走从容不迫的将皇帝谋逆先皇,构陷杀害安庆王的事,挑主要的说了一遍。并将先皇所托之事也一并据实告知了。 沈老将军听完,心里有了底。随即问道:“世子需要老夫做什么?”西走说道:“军中异己,请沈老将军定夺。何时起兵,我等还需听命于世子殿下。” 沈老将军道:“老夫知道了,军中我自会安排,尔等须全力保护好世子。” “请将军放心,我等定将竭尽全力,辅佐世子殿下。将军若无疑问,那在下这就回汴京向世子殿下复命了。” “嗯!一路小心,老夫就不多留你了。”沈老将军抱拳道。西走从屋顶离开。 沈老将军,看着桌上的酒菜,实在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一点,便喊来掌柜的打包带走。回到驻地,沈老将军将吃食扔给侍卫就直接进了书房。 萧南国共屯兵三十万,沈老将军父子手中握有十万大军,京城护卫军有八万。其余十二万大军都分部在各个边境要塞,或是重要城镇,兵力较为分散,难以迅速集中。 仍图乃是鲜卑、萧南、翟魏三国接壤,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可能为边境安全带来隐患。这也是为何萧承炎一直没有动沈家的原因。再者,沈家女眷都在汴京城内,萧承炎也不怕沈家父子有什么不臣之心。 晚间,沈老将军派心腹侍卫,前往大军营地,秘密召回三个儿子。 不得不说,沈家的儿女各个长相出众,女子貌美,男子英气逼人。沈家大儿子沈长治,二儿子沈长久,三儿子沈长安;沈老将军当初取名,便是取其长治久安之意。 沈家三位将军回到沈老将军驻地已是深夜,三人来到书房,沈长治最先开口问道:“父亲深夜唤孩儿前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老将军便将今日西走给他的密信,递给大儿子沈长治。沈长治看完,面色凝重,迟疑之余将密信传给了二弟沈长久,三弟急不得待的凑上前,与二哥一起看了起来。 兄弟三人都看完密信,齐齐看向了父亲。 沈老将军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两个妹妹,皆因当今皇上而死。安庆王如今也被他逼死了,世子有他谋逆的罪证,因此决心复仇。” 沈长治看着年迈的父亲,心里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又有几人能够体会呢?更何况家中两个小妹,皆是父母最疼惜的。父亲嘴上虽然不说,但眉宇间的疼惜与哀伤却是展露无余。 二弟沈长久开口道:“父亲不要忧心,我等定要追随世子,诛杀逆贼。” 沈老将军开口道:“嗯。我也是这么决定的。今日叫你们来,是想与你们商量一下,军中皇上的人如何处置,眼前这个指挥使廖文城。”沈长安开口道:“父亲,此人留不得。这个廖文城根本不懂军事战略,整日里就是搜集边关情报,上报给皇上,完全是一副小人做派。军中但凡对皇上有点微词的,全都遭受过处置。” 沈老将军听完点点头道:“查看一下,素来与这个廖文城来往密切的人,这次一并要解决。怎么处置等世子决定吧,我们先把人软禁起来。” 沈长治道:“还是父亲思虑的周全,那我这就去安排,明日便可动手。” 沈老将军点点头道:“去安排吧。一切小心谨慎。都去休息吧。”说完父子四人各自散去…… 第五十九章市井童谣 第二日,沈长治以京城传来密旨的名义,将廖文城以及与之交好的四人,一同邀约至沈老将军驻地。 沈长久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廖文城在仍图镇一直以皇帝亲信自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故此并未多加防备,准时赴约。 与廖文城一向交好,为廖文城马首是瞻的张山,王尔,李思,冯武,见廖文城欣然前往,自然是跟随的。 五人皆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做派,哪里会觉得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会有人谋害皇上亲信。 沈长久见廖文城一行已来到门前,便让三弟沈长安出门迎接。廖文城一行大摇大摆的进了前厅,沈老将军在上座,并未起身。 沈长治起身抱拳道:“廖大人,别来无恙。” 廖文城抱拳回礼,神气十足的说道:“不知沈老将军唤我等前来,有何指教啊?” 沈长久马上接话道:“廖大人,家父已备好酒席,我们还是边吃边说吧。廖大人请。” 说完,沈长久在前面带路,众人移至偏厅用膳。廖文城并未起疑,在他看来,定是沈氏父子有求与他,故而欣然入席。 沈老将军坐在了主位,沈家三位少将军分别坐在了廖文城等人的中间。廖文城看到这一桌上好的酒菜,心中更是笃定,沈氏父子有求于己。 沈老将军首先敬酒:“各位同僚,承蒙皇恩,我等在此一聚,大家同饮此杯。”说完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便一同饮下杯中酒。 廖文城刚吃了两口菜,沈长治便端起酒杯道:“廖大人,感谢廖大人多年来对我沈氏父子的照拂,日后还望廖大人多在陛下,面前替我父子美言啊。” 廖文城心下一时得意,他本还在想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没成想沈长治这么沉不住气,这就露馅了。“哎呀,好说好说,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嘛,将军言重了。” 如此客套两句,廖文城便将酒一口饮尽,还有这么多好菜等着他呢。 沈长久见机行事,也急忙跟着端起酒杯,向随行的其他四人敬酒。四人也均乐呵呵的饮下。本来听说沈老将军邀约,心底难免有些忐忑,如今看那沈长治对廖文城阿谀奉承的样子,他们自是有了熊胆。 可沈长治不过就是笑了两下,也不知怎的,到他们眼里到变成阿谀奉承了。 几杯酒下肚,廖文城等人意识稍微有些模糊,但还算清醒,廖文城看向沈长治,开口道:“少将军说有皇上密旨,到底是什么密旨?” 沈长治看了一眼父亲,只听沈老将军开口说道:“先皇是被当今皇上毒害的,当年的传位诏书已经现世,皇位是传给安庆王的,我等竭尽全力也要完成先皇遗命,诸位大人,暂时要委屈一下你们了。” 沈老将军嘴上说得诚恳,眼底的轻蔑却一丝也不收敛。他沈家均是赤诚之人,不懂什么算计,只知道保家卫国,到头来却被如此忌惮,怎能不怒。 沈家三兄弟面不改色的该吃吃,该喝喝。沈长治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这种人笑比上阵杀敌可难多了,赶紧喝口酒压压恶心劲。 廖文城等人听完,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沈老将军向大儿子沈长治点了点头。廖文城等人,被带到了后院的密室里,软禁了起来。计划非常顺利,仍图边境十万大军,已全部在沈老将军一人掌控之下。 汴京皇宫大殿之上 原本这早朝时间,理应是众大臣纷纷上奏才是。然而近日由于那市井童谣,惹的萧承炎又是火冒三丈,每日早朝,不是骂人,就是杀人。众大臣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都怕一言不合惹火烧身。 因此,这一日的早朝,气氛诡异,大殿上噤若寒蝉,众大臣大气都不敢喘。 萧承炎端坐于殿上,看着下首一干大臣,问道:“哪位爱卿给朕说说这市井童谣从何而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殿上依旧鸦雀无声。 萧承炎看向丞相——严淳,这严丞相可是皇上的岳丈,萧承炎能够顺利登基,这位严丞相功不可没。严淳多年来在朝中苦心经营,为的就是能够辅佐萧承炎顺利登上帝位。 然而这些年,他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如今严淳在朝中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来严淳倒卖官职结党营私,萧承炎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萧承炎也懒得理他,帝王权术在于制衡,萧承炎同时也是利用严淳铲除先皇旧部和异己罢了。 如今这乱局,萧承炎本想严淳能够主动分忧,然而没想到这个老狐狸也跟着装傻充楞。 严淳感觉到了皇上投过来的目光,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便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不过是市井流言,孩童们的戏说之词。皇上不必忧虑,微臣今日起亲自到坊间查探。定将此事查个水漏石出,请陛下宽心。” 萧承炎不咸不淡的说道:“朕给你三日时间,必要给我查个结果出来。退朝!” 严淳低头行礼紧忙道:“臣遵旨。” 萧承炎拂袖而去。 大殿上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众大臣松了口气,纷纷向严淳行礼:“哎呀,方才多亏了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啊!”众人一边吹捧着严淳,一边疾步退出大殿。 严淳与众大臣嘴里打着哈哈,心里直骂娘。三日之内,叫他如何查出个结果,偌大个汴京城,谈何容易。莫非是想卸磨杀驴不成,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恰当,哪有把自己比成驴的。严淳越想越气,索性快步离去,不再搭理身后的朝中大臣。 严淳回到府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刚进严府花园就看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严青山正在花园的凉亭中,与一众狐朋狗友,吹天坎地,吃喝玩乐。 这个严青山,仗着自己父亲是国丈爷,姐姐是当朝皇后,整日不学无术,笼络了一群纨绔子弟,闲来无事便是吃喝玩乐。 当年严夫人生了女儿严青雯后,一直想再生个儿子。可惜就是不得所愿,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副偏方,这才有了严青山。 严夫人老来得子,自然是对这个小儿子是百般宠溺,言听计从。有道是:慈母多败儿,一点都不假。 平日里严青山胡闹惯了,严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刚在朝中受了气,正无处发泄,看到花园里正吃喝玩乐的严青山,气不打一处来。 严淳直奔凉亭,冲上前就给了严青山一记耳光,怒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骂完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纨绔子弟,大吼道:“都给我滚!” 几人都是丞相府的“熟客”,再怎么玩闹也没见丞相发过这么大的火,吓的酒劲早已醒了大半,连爬带滚的跑出了丞相府。 严夫人在前厅饮茶,远远的看到儿子挨打了,这可了得,急忙向花园疾步走去。瞧着严青山高高肿起的脸,心疼的不得了:“儿子,你这是因何惹你父亲生气了?” 严青山捂着脸说道:“母亲,我什么都没做,父亲回来就打了孩儿。我与朋友们正在吟诗作对,何来惹怒父亲一说?” 严淳在气头上,听到严青山狡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敢狡辩,你看看你已经多大的人了,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让你参加科考,你什么都考不上,好不容易给你在朝中某了个职位,你只一天便不去了,我要你这个儿子何用?” 严青山还是第一次在狐朋狗友面前如此没有面子,所幸也撕破脸的与父亲争了起来:“父亲还好意思提给我在朝中某的职位,工部侍郎,说起来好听,其实是让我看管工部库房。我可不去当看门狗。” 严淳听完,简直气的发疯:“你知不知道,这个位子朝中多少人眼馋,也就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把珍珠当鱼目!” 严青山不屑:“谁爱当看门狗谁当,反正儿子就是看不上!” 严淳见严青山还敢顶嘴,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抬起手便要打。严夫人死死的抱住了严淳哭喊着:“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 严淳怒骂道:“都是你把他宠成这样,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能干什么?” 严青山知道母亲给他撑腰,继续争辩道:“父亲怎么知我什么都干不了,你有让我做过什么?” 严夫人跟着道:“是啊老爷,您平日里也不曾让青山辅佐你,如今也不能全怪儿子啊。” 严青山见父亲有些动摇,接着说道:“父亲今日是在朝中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却将气都出在了孩儿身上。” 听闻此言,严淳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叹了口气道:“皇上只给了我三天时间,要我如何是好啊。” 这等小事再如何也不应该让他一个丞相亲自来查,想来是皇帝在怀疑自己。若是不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会惹火上身。 一臣不事二主,既然选择扶持萧承炎,那不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闹掰的好。刚刚自己一气之下的念头实在有些鲁莽了。 这么多年来,严青山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垂头丧气,愁眉不展的样子。 严青山到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追问道:“父亲到底是何事?说与孩儿听听,或许孩儿真能帮父亲解困也说不定呢。” 严夫人也赶紧帮儿子打圆场说道:“是啊老爷,您说说看,或许青山还真能帮上老爷呢。” 严淳想了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在凉亭坐了下来,怅然若失的说道:“近日京城到处传唱的那首童谣,皇上知道后震怒。前有弑父杀弟的谣言,现在又是童谣满街。哎!皇上命我三日之内,查清楚所唱童谣到底是何来历。” 严夫人一脸疑惑的问道:“老爷说的什么童谣啊?” 严淳不耐烦的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不出门,怎会知道。” 严青山急忙给母亲解释道:“哎呀,母亲,就是近日来京城的孩童们都在唱:潇潇天下,成也潇潇,败也潇潇,天意难为,天命所归,天下潇潇。” 严夫人听完,一脸的懵圈,目不转睛的看向严淳,问道:“老爷,这童谣有何不妥啊?” 严淳说道:“哎!我们这位皇帝,疑心病太重了。他始终认为这首童谣就是有人蓄意为之,这才让我查的。” 严青山,想了想脑子里还真有了主意,开口道:“父亲不必忧心,孩儿这就出去帮父亲查清楚。不用三日,今日便可。” 严淳匪夷所思的看着严青山,严青山不理会父亲的目光,微笑着向门口走去,严青山在门口叫了府中几名家丁,便带着一起上街去了。 第六十章童谣来历 不得不说,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也有自己做事的章法。只见这严青山,来到汴京城最繁华的城东街,看到卖糖葫芦的,毫不犹豫的全部买了下来。 几个家丁一人举着几个糖葫芦,没走几步又看到卖糖人的,严青山又将十二生肖的糖人,全部买了下来。 东西买齐了,严青山开始往小街小巷走去,正好见到几个八九岁的孩童在门口玩耍,严青山走了过去说道:“想不想吃糖葫芦啊?”门口的小男孩怯生的看着严青山,并不搭话。 严青山顺势拿起一串糖葫芦,当着几个孩童的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真甜啊。” 几个孩童看着眼馋,又不敢与陌生人搭话,只得眼巴巴的吞口水。看着严青山表演式的吃着糖葫芦,一个“想”字脱口而出。 严青山问道:“你们谁会唱童谣,我就给谁吃。” 几个孩童齐齐唱起了新学的童谣:潇潇天下,承也潇潇,败也潇潇,天意难为,天命所归,天下潇潇。 严青山让家丁给几个孩童每人发了一根糖葫芦。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告诉哥哥,这首童谣是谁教你们唱的啊?” 一个小男孩眨眨眼睛,瞧着严青山问道:“我们告诉你了,你能再给我们一根糖葫芦吗?”说着,眼睛又去瞧家丁手里的糖葫芦。 严青山朝小男孩笑了笑,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当然可以了。” 小男孩说:“是街上的乞丐叔叔教我们唱的。” 严青山疑惑的看着几个孩童,旁边的小女孩也跟着说:“对啊,就是前面那条街上的,乞丐叔叔教我们唱的。” 严青山又问:“他为什么要教你们唱童谣?” 小男孩说:“他每天都在街上唱,我们一听就会了。”得意洋洋的回答道。 严青山吩咐家丁,给每个孩童又发了一根糖葫芦。他便急急忙忙跑到前面的街上,去找孩童们口中说的乞丐。 奇怪的是,他转了几条街,都没有看到乞丐的身影。严青山又听到临街有孩童在唱童谣,严青山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如法炮制。 很快家丁手里的糖葫芦,糖人,都送完了。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这首童谣是从街中的乞丐,开始传唱的。 严青山怀疑,这些乞丐是故意唱给孩童听的,让他们学会然后开始传播。可是,他在街上整整转了一天,根本没有看到乞丐。 严青山还是决定先回府,将此事禀告父亲。于是急匆匆的带着家丁回丞相府了。 严青山一进府门,便急着寻父亲。管家严忠告诉他老爷在书房,严青山便径直去了书房。 严青山敲门进了书房,严淳坐在案前写了东西,看到儿子回来了,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问道:“你回来了?”便低头继续写着。 严青山连水都没顾得上喝,火急火燎的说道:“父亲,您还真沉得住气,童谣这事,八成是有人蓄意而为。” 一听这话,严淳立刻停下手中的笔,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严青山趾高气扬的说:“当然了。” 严淳看到这副样子,刚想发作,想了想,又耐住性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严青山怕真惹恼了父亲,便眉飞色舞的说道:“父亲别急,听我说啊。我今日在街上,把会唱童谣的孩童,一一问了个遍。结果发现,这些孩童都是由城中乞丐教会的。” 严淳听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乞丐特意教会孩童唱这首童谣?那你可有找到乞丐询问?这些乞丐是从何处学来的?” 严青山面色透露着不解,接着说道:“父亲有所不知,这事儿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城中的乞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今天在城中一个乞丐都没找到。父亲,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 严淳听完儿子的话,有些拿不准了,起初他一直认为是皇上疑心重,可是如此看来或许皇上是对的。 事情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而为,那么严青山如果继续查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严淳看着严青山,心平气和的说道:“青山,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了。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而为,恐怕来者不善。” 严青山不以为意的说道:“父亲多虑了,我是当朝宰相的儿子,谁敢动我。” 严淳一听这话,疾言厉色的骂道:“没有脑子的东西,此事明显针对的是皇上,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恶贼,会在乎你一个宰相儿子?你近日里少出门惹事。在府中好好呆着。” 严青山又被父亲骂了,只得“哦”了一声,悻悻的离开了书房。 严青山走后,严淳独自在书房中踱来踱去,思索着此事该如何是好,最终他决定进宫面圣。 严淳走出书房,吩咐管家严忠立刻备轿。 ……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坐在案前,翻着奏折。此时,小太监来禀报,说是丞相大人在殿外,候旨求见。 萧承炎皱了皱眉头,道:“他来干什么?叫他进来吧!”小太监领命,去宣丞相大人觐见。 萧承炎合起手中的奏折,心里纳闷的紧。就快入夜了,严淳来做什么?难道是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严淳来到御书房,跪叩行礼道:“老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丞相入夜进宫,所为何事?”萧承炎淡淡的问道。 “回陛下,老臣今日在京城内探查童谣一事,发现了匪夷所思之事,故不敢耽搁,特意前来禀告皇上。” 萧承炎内心一阵欣喜,表面不动声色的继续道:“是什么事?能让丞相觉得匪夷所思?” 严淳揣摩不出皇上的情绪,只得老老实实的回道:“启禀皇上,微臣今日在城中,遍访了会唱童谣的孩童,据孩童们说,是城中的乞丐教会他们吟唱童谣的,微臣又按照孩童们说的地方去寻乞丐,奇怪的是半个乞丐也为曾寻到。” 萧承炎听完,确实有些出乎意外。乞丐,为什么是乞丐?想了一下,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此事如此蹊跷,丞相怎么看?” 严淳想了想说道:“臣惶恐,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承炎轻轻挥了一下手,说道:“丞相但说不妨。” 严淳试探性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是有幕后主使之人,据孩童说,乞丐整日在街头巷尾吟唱,孩童们一听便学会了,如今城中的乞丐皆不知所踪。臣以为,这是蓄谋而为。” 萧承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依丞相看,此事何人所为?” 严淳急忙回话:“回陛下,这个微臣真的不知啊!” 萧承炎也不想为难他,便说道:“丞相今日辛苦了,回去歇息吧。朕自有主张。” 严淳不知萧承炎有何打算,只得应声道:“谢陛下,微臣告退。” 望着严淳的背影,萧承炎仔细的回味着严淳刚才的一番话。拿起笔,萧承炎将童谣写了一遍:潇潇天下,成也潇潇,败也潇潇,天意难为,天命所归,天下潇潇。 萧承炎写完放下笔,呆呆的看着这首童谣,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萧天逸,安庆王府世子…应该有十六岁了。 怀疑的萌芽刚冒出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安庆王已死,王妃当天也死了。安庆王府只剩下一个孩子,不可能有这等本事。 只是还有一件让萧承炎隐隐不安的事,前几日派去边境,给廖文城送密信的暗卫,至今没有一点消息送回。算了下日子,三日之内他应该是要回京的,如果…… 想到这里,萧承炎急忙唤来暗卫问道:“安庆王府近日可有异动?”暗卫跪叩回道:“启禀皇上,并无异动。自从王爷、王妃下葬以后,世子只在头七的时候去祭拜了王爷和王妃,之后再未出过王府。” 萧承炎听完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沈大将军府,可有异常?” 暗卫回道:“回皇上,沈老夫人和沈家女眷,并未回将军府,一直住在王府。暗探送回的信息是说:世子还小,无法承担王府重任,沈老夫人便带着家眷在王府里帮衬世子。” 萧承炎没有再问话,便让暗卫退下了。 萧承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烦意乱,因为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局势好像在脱离自己的掌控。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逃离掌控,才是令他最恐惧的地方。 第六十一章舍弃王府 安庆王府 沈老夫人携将军府一众女眷,一直住在王府前院。萧天逸与楚江秋、楚珏灵还是住在枫楼梧。 萧天逸将自己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师父和灵儿。楚江秋和楚珏灵自然是支持萧天逸复仇的,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条路必然凶险万分,好在有千机阁的辅佐。 楚江秋在翟魏国一直协助打理千机阁的事务,他对千机阁的手段是了解的。千机阁的能力毋庸置疑,复仇只是时间问题。 萧天逸最担心的是复仇之路,会牵连到王府和其他人。尤其是师父和灵儿,他决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他们了。 枫楼梧,萧天逸坐在廊下望着天上的星空,隐隐约约想起小时候,母妃,曾经说过:逝去的亲人会化成天上的繁星,看着活在世上的亲人……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楚珏灵安静的坐在萧天逸的身旁,萧天逸不露一丝情绪的看着星空,楚珏灵看着萧天逸,深深的感受到他的切肤之痛。奈何萧天逸这风木之悲,如何能轻易化解! 忽然萧天逸问道:“灵儿,你觉得哪颗星星像父王和母妃” 楚珏灵听到萧天逸的问话,心里一阵刺痛,知道他想王爷和王妃了。楚珏灵顺着萧天逸的目光,看着天上的繁星回道:“天逸哥哥,看到右手边,最亮的那几颗星星了吗?那一定是姨丈和姨母,还有我母亲。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说完,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她也想母亲了。那个可爱活泼的女子,整日陪着他们嬉戏玩耍,母亲是那么的爱笑,笑起来是那么的美丽。 可是她现在,竟然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抹灿烂的笑。 萧天逸看向身边的楚珏灵,一阵懊恼,是自己让灵儿跟着陷入了思念的回忆里。正如:思念如刀,不带血的痛连伤口都摸不到,无从治愈。 萧天逸心里暗自捉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清冷的说道:“灵儿,我饿了,我们去找吃的吧。” 楚珏灵被萧天逸从回忆中带了出来,目瞪口呆的问道:“天逸哥哥,我们才吃过饭不久啊?” 什么时候天逸哥哥这么能吃了? 萧天逸看着楚珏灵满是探究的眼神,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两下,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就见南箕行色匆匆的向他这边走来。 萧天逸向南箕轻轻的点了下头,便拉起楚珏灵进了卧房,南箕紧跟着一起进了卧房。 南箕轻声说道:“启禀世子,西走刚刚回京,沈老将军那边已经完全掌控了边境大军。但是,三日内皇上见不到暗卫回宫,必定会起疑。北斗让我禀告世子,接下来请世子决断。” 楚珏灵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萧天逸。他的天逸哥哥永远都是那么有本事的。 萧天逸沉思了片刻心道:他是想复仇,但是并不打算伤及无辜,他想将伤害缩减到最小。 萧天逸望了一眼楚珏灵,少女眨着眼睛望着他,眼里的信任与崇拜丝毫不加掩饰,看得他险些红了脸。 稍稍冷静,萧天逸才又看向南箕:“我想趁皇上还没有察觉,先把祖母他们还有师父和灵儿送到边境,由祖父保护,我才能安心复仇。 南箕点头回道:“北斗已经猜到世子会如此打算,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城外密道出口接应。事不宜迟,请世子尽快安排沈老夫人一家,即刻离京。” 楚珏灵在一旁听着有些难受,低头望着脚尖。明明知道这条路上艰难险阻,十分苦难,可她却帮不到天逸哥哥,甚至会成为他的拖油瓶。 照顾好自己和父亲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可这样的帮助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成为可以和天逸哥哥并肩的人,真正可以帮到他的人。 萧天逸继续说道:“祖母他们独自前往边境,我还是不放心,我想亲自护送。” 南箕说道:“这样也好,世子也该与沈老将军见见面了。” 萧天逸略皱眉头说道:“王府的人都走了,皇上一定会有所察觉。” 南箕说道:“世子放心,王府重要的东西。我和萧朝一起连夜从密道运出去,先安置在千机阁。” 说道这里南箕开始吞吞吐吐的问道:“世子,只是这王府只怕,是保不住了,若要不被皇上发现,只能烧掉。”萧天逸心里阵阵难受,但是他知道,复仇之路,该舍弃的东西必然是要舍弃的。 “你安排便是。”萧天逸冷漠的回道。 南箕看不出萧天逸的情绪,只得点头说道:“世子放心,我和萧朝自有分寸,卑职这就去安排。”南箕说完行礼离开了。 萧天逸看着楚珏灵,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灵儿,这枫楼梧,怕是留不住了。” 说罢,萧天逸偷偷瞄少女的表情,生怕她还是小时候那个爱哭包。以前还能拿糖果哄哄,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楚珏灵听到萧天逸如此一说,心下伤感万分,整个萧南国,最让楚珏灵值得留恋和不舍的,便是这枫楼梧,毕竟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奈何,现在连这点念想都将无法保留了。 萧天逸看到楚珏灵一脸的惆怅,表情温和了些,低声说:“以后我会给你再建一个枫楼梧,和这个一模一样。” 语气郑重而坚定,他一定还灵儿一个一模一样的枫楼梧。 楚珏灵懂事的点点头,一扫脸上的阴霾。虽然她知道重建的不管多像也不是原来的了,但比起萧天逸所经历的,就算是将枫楼梧毁个十次八次那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楚珏灵冲着萧天逸灿烂一笑:“都听天逸哥哥的!” 萧天逸见少女重展笑颜,暗暗放下心。又变会清冷而又严肃的脸,开始安排正事。 “灵儿,你先去找师父,收拾好东西,在房中等我。” 楚珏灵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萧天逸来到前院找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正在花园里散步,每晚饭后,沈老夫人都会在花园里走上几圈。 萧天逸走到近前,向沈老夫人行一礼,轻声说道:“祖母,孙儿有事与您商议。” 沈老夫人瞧着外孙点头,轻声回道:“好,回屋里说。” 祖孙二人向屋内走去。 沈老夫人回屋坐下,萧天逸坐在了沈老夫人身边,轻声说道:“祖母,祖父在边境已经完全掌控大军。三日之内,皇上必定会知道。到时我们在京城就危险了。所以孙儿想送祖母和舅母们去边境,与祖父舅舅们汇合。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方可安心复仇。”沈老夫人听完点点头回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萧天逸问道:“祖母,沈家可有什么重要之物,我派人去帮祖母取来。” 沈老夫人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说道:“你派人拿着我的玉佩,找管家何伯。让他把我卧房中的盒子带出来即可。另外,让何伯把沈府家仆都遣散了吧。” 萧天逸面上虽然没有露出一丝情绪,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拿着玉佩转身离开了。但是,内心深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恨。 萧天逸回到枫楼梧,将沈老夫人的玉佩,交给了萧尘。命萧尘立即赶往大将军府,将沈老夫人所要的东西取回。接着,又来到楚江秋的房间。 萧天逸带着一丝内疚的说道:“师父,逸儿不孝,让您跟着受苦了。” 楚江秋怜爱的看着萧天逸,摇摇头说:“逸儿,凡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世俗情理中。否则必将优柔寡断,功败垂成。” 萧天逸点点头,面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清冷,回道:“师父,逸儿记住了,逸儿定当竭尽全力,不再有丝毫犹豫。” 楚江秋点点头继续道:“都准备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萧天逸回道:“三更过后,南箕准备好,会来通知我们,师父先休息一下。晚些我和灵儿来接师父。” 楚江秋怜爱的看着自己的爱徒说道:“嗯!好,你去吧。” 萧天逸向楚江秋行礼后离开了房间,转而去找楚珏灵。 楚珏灵在房内,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物品,听到萧天逸在门外轻声唤自己,急忙打开门。 萧天逸走进房间,看着熟悉的陈设,这里曾是童年,他来的最多的地方啊! 脑海中浮现出美好的回忆:每日清晨起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便径直跑到这个房间,欣喜的看着摇篮里的小娃娃。洗漱、用早膳,都不肯回自己的房间。 小娃娃渐渐长大,会笑了、会坐起来了、会爬了、会走了……这里见证了他们童年相守的日子。 “天逸哥哥,你怎么了?”楚珏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天逸从回忆中醒来,温柔的看着楚珏灵说:“没什么,我过来看看你收拾好了没有?” 楚珏灵有些不舍的问道:“天逸哥哥,真的要把王府都烧掉吗?”萧天逸转身望向窗外,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楚珏灵看着萧天逸表面的云淡风轻,心知萧天逸此刻心里,应该是比谁都要难受的。便赶紧扯开话题说道:“天逸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萧天逸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问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三更后动身。”楚珏灵点点头回道:“都收拾好了,天逸哥哥你的我也收拾好了。” 萧天逸轻声“嗯”了一下。 随后说道:“三更后,我过来接你和师父,先睡一会吧。”楚珏灵点点头,萧天逸转身离开了。 萧天逸刚来准备往前院去,便听到身后有声响,转头一看,是萧尘翻墙而入。 萧天逸只一个眼神看向萧尘,萧尘便心领神会的举起手中的包袱说道:“世子放心,办妥了。” 萧天逸点头说道:“去给祖母送过去,你就留在祖母哪里,等下配合萧朝护送祖母一家离开。” 萧尘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世子,那你呢?” 萧天逸挑眉,看了一眼萧尘,并未搭话。萧尘心知世子嫌自己多嘴了,浑身一凛,赶紧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免得世子一生气把自己抓来打一顿就不好了。 第六十二章离开汴京 萧天逸自己则慢慢悠悠晃到前院,停在了枇杷树前,手抚上粗糙的树皮。说起来,这树比他还要大一些,要是可以,真想把它也带走。 还记得那时候他三岁,父王喝多了酒抱着小树喊儿子。他气鼓鼓地冲上去,把父王的大掌放在自己头上:“父王!孩儿在这儿呢。” 父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抱回树干:“不是,不是你,你是我,是我小…小儿子,这是你,大哥,我…大儿子。” 萧天逸看着父王目瞪口呆,回头看向王妃:“母后,父王不认识我了。” 王妃看着互动的父子俩笑的温柔:“逸儿,父王没说胡话。” 两人打着哑谜,急的萧天逸团团转偏就是不得其解。他甚至还想过难道父王母后是树妖,哥哥还没化成人形? 如今再看来,这枇杷树不仅是开始,也是结束。 庭有枇杷树,吾娶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萧天逸来到前院书房,萧朝和管家已经将贵重物品,由密道悉数送出了。萧朝看到萧天逸过来,与管家一同行礼:“世子。” 萧天逸点了点头,问道:“一切都安排妥了吗?” 萧朝回道:“世子放心,贵重物品都已经运走了。” 萧天逸转身看向管家说道:“陈伯,你到库房收拾些王府值钱的东西,分给府内家丁和侍女。让他们都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去吧。陈伯您也带着家眷回老家去吧。”萧天逸口中说的轻描淡写,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又何尝不是万分不舍与难忍。 管家垂泪说道:“世子,你要多保重啊!” 萧天逸点点头,不再看管家流泪的脸,继续说道:“陈伯,不必担心我,萧朝他们都在。王府就靠你善后了,这里烧掉以后,你们最好先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做打算。” 管家擦着眼泪,点头应着。说话间,外面已经响起了三更的声音。萧天逸与萧朝对视了一眼,萧朝开口道:“世子,我先去柴房放火,然后我去接老夫人她们去密道离开王府。” 管家也赶紧说道:“世子,厨房的火,我去放,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萧天逸平静的说道:“嗯!你们去吧,注意隐秘行踪。” 不得不说,萧天逸的这份冷静与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确实胜过当年的安庆王不知多少倍。放眼整个萧南国,这般年纪的少年能与萧天逸匹敌的,只怕还真没有。 不多时,王府忽然四处起火,王府一众家丁和侍女,被这火光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起身开始打水扑火,奈何这边火还没有灭,另外的地方又起火了。整个王府乱成一团,火光烟雾,到处是乱跑的人影。 皇上的暗探根本看不清王府里面的情况,只得等王府自己灭了火再说。 萧天逸背着师父楚江秋,楚珏灵跟在身后,趁乱来到王府后堂一间很普通的厢房,里面放的都是,王爷和王妃平日里所写、所画的字稿和画卷。原来王府的密道在这间厢房里,萧朝不说,萧天逸是万万想不到的。 萧天逸三人进入房间,萧朝已经等在房内,将密道口打开了。萧朝看到萧天逸急忙迎上前,扶住楚江秋,说道:“楚大侠的轮车,已经安排好了,在里面。”萧天逸说道:“我来,你安顿好沈府的人即可。” 萧朝回道:“世子放心,沈家老夫人,和几位娘子已经在密道里了,南箕在前面引路,我们跟上便是。” 萧天逸背着师父楚江秋也进了密道,楚珏灵紧跟其后,萧朝断后,将密道门封死。 萧天逸将师父放在准备好的轮车上,推着向密道另一端走去。千机阁的人早就准备好了马车,等在密道出口。 南箕,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沈家的一众女眷和孩童,萧尘举着火把在后面保护。 不多时,萧天逸便带着楚江秋和灵儿,追上了沈家众人,萧朝则举着火把走在最后。 走了约半个时辰,南箕开口说道:“马上就到出口了,大家不要出声,我先出去看看。” 说话间,南箕熄灭了火把,打开密道机关,用力推开石门。原来,密道出口在城郊的一所普通的宅子里,宅子门前有一座假山,南箕正是从这假山中走出来的,这与千机阁的密道,如出一辙。 南箕出了密道,走到宅子大门口,打开大门,门口已经停放好了两辆马车,都是四匹马的豪华马车。 南箕走到马车跟前,车夫行礼道:“南箕先生,阁主吩咐我二人,在此等候。”南箕点了点头问道:“可有异常?” 车夫摇头“南先生放心,我们在此已等候多时,并无异常。哦,对了,这个包袱是阁主吩咐交给少阁主的。”南箕点头接过包袱,转身回到密道口,进入密道。 南箕,重新点燃火把说道:“沈老夫人,请跟我出密道。大家不要出声,跟着我出密道。”沈家众人慢慢跟在南箕的身后,出了密道,径直走到大门口上了马车。 沈老夫人和沈家三位舅母,带着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还有师父楚江秋和楚珏灵,都已经安排好坐上了马车。 楚珏灵原本想跟萧天逸一道骑马,但是又放心不下父亲楚江秋,最后还是选择做马车照看父亲。 萧天逸站在大门口,看着众人平安上了马车,心下终于松了口气。南箕走到萧天逸身边说道:“世子,这是北斗给你的。我和萧朝负责护送沈家众人。还请世子带着,萧尘和沈家公子沿路接应,暗中保护。” 萧天逸接过南箕递过来的包袱,一脸严肃的说道:“好。你们先行一步,保护好沈家人。”南箕行礼说道:“请世子多保重。”说完转身向马车方向走去。 萧朝和南箕分别坐到了两个车夫旁边,二人向车夫点头道:“出发吧。”两辆马车齐齐向西北边境驶去,此时已经快到四更天了。 萧天逸带着萧尘和沈昱泽,来到宅子后面的马厩,已经准备好了三匹马。萧天逸打开北斗给他的包袱,只见里面有一张字条,和北斗给他三人准备的物品。 字条上写着:“以千机阁少阁主之名前往边境,在沈家马车到达之前,清理掉城中守军,将才还望世子手下留情,庸才世子自行决断。” 萧天逸看完,明白北斗的良苦用心。随即收起字条,将包袱里的青色面具分与萧尘二人。 沈昱泽虽是武将子孙,但术业专攻,沈昱泽自幼熟读兵法,虽未上战杀敌,但各种兵法熟读于心。武功自然是比不上萧天逸的,莫要说萧天逸,就是比起萧尘,也是望尘莫及的。不过沈昱泽也有些武功底子,比起普通人还是强上了许多。 萧天逸自幼便与沈昱泽相识,年纪也相仿,沈昱泽一直也非常喜欢这个表弟。二人虽然多年来走动不多,但是彼此间的默契还是有的。萧天逸对这个表兄也是颇为赞赏,勤奋好学,聪慧坦诚,一心想为沈家光耀门楣。 三人牵着马走到大门口,三人戴好面具。萧尘将大门锁好,翻身上马,问道:“世子我们从哪边走?”萧天逸想了想,说道:“不急,我们先去一趟城东门。”说完便骑马奔向城东门口。 萧天逸三人快到东门的时候,放慢速递,寻了一处可以拴马的地方。三人下马,将马拴好。 萧天逸命萧尘找些干草,破布之类的东西。沈昱泽听闻,也去帮忙寻找了。萧天逸则靠近东门,查看守卫行情况。 萧尘和沈昱泽准备找好东西之后,便来寻萧天逸。萧天逸看向沈昱泽道:“表兄,你暂且找地方躲起来。我与萧尘去去就回,放心。”沈昱泽点头,向拴马的地方走去。 萧天逸随即交代萧尘:“等下我去城墙上放火,你伺机在下面把大门打开。”萧尘点头,二人随即分头行动。 东门城墙四处起火,守卫们慌乱的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在守卫都忙着救火的时候,萧尘爬上城墙,翻身进入城内,打倒城门口的守卫,将大门打开,飞奔出城。有看到的守卫拼命大喊:“有人出城了,有人出城了。” 萧天逸和萧尘奔向沈昱泽的位置,萧天逸大声说道:“快上马,我们离开。”沈昱泽不敢怠慢,急忙翻身上马,萧天逸与萧尘也赶到上了马,三人疾驰而去。 (“庭有枇杷树,吾娶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改编自项脊轩志。) 第六十三章各怀鬼胎 黑夜中,城郊影杀楼的宅子里,有一道身影闪过,进入了密室。密室里,亮着烛火,一位手持羽扇的青年男子坐在案前。看着进来的黑衣人问道:“有什么情况?” 黑衣人摘下面布,原来是影杀楼的江水烟。江水烟回禀道:“二皇子所料不错,千机阁开始行动了。我今日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案前坐着的人,正是翟魏国二皇子云天。萧承赫派萧朝送他从密道离开王府后,云天一直躲在城郊偏僻山村。 萧承赫死后,萧承炎便不在意云天的存在与否了。云天这才又偷偷潜回影杀楼在萧南国的联络点。 翟魏国,云天暂时是回不去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萧承炎利用完,一脚踢开。他要萧承炎为此付出代价。 听到江水烟的汇报,云天来了兴趣,眄视指使的问道:“什么秘密?” 江水烟悄声说道:“二皇子可知道,千机阁少阁主是何人?” 云天目光如炬的问道:“你知道千机阁少阁主的身份了?是何人?” 江水烟一脸笃定的回道:“二皇子只怕万万也想不到,千机阁少阁主是安庆王世子,萧天逸。” 这个消息着实让云天吓了一跳,确实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云天是见识过萧天逸的武功,萧天逸背后又有千机阁。 而萧承炎,杀了萧天逸的父母;云天忍俊不禁的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江水烟问道:“二皇子,我们现在怎么做?” 云天怡然自得的看了一眼江水烟说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等他们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手。适当的时候,可以助萧天逸一臂之力。” 江水烟似乎明白了云天的意思,点头道:“二皇子英明。” 皇宫御书房 清晨,刚下早朝,萧承炎坐在案前,一脸怒容;暗卫跪在地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萧承炎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暗卫听言当下一个战栗,这位的手段他可不是没见识过。 立刻回禀道:“回皇上,暗探来报,昨晚三更的时候,王府多处着火,王府众人都在忙着救火。场面一度混乱,天一亮暗探便去王府查看,没想到王府已经化为灰烬,府中所有人都不见了。” 萧承炎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走到暗卫身前,一脚踹了个人仰马翻。 怒骂道:“要你何用?!都说了要看住安庆王府,为何出了这么大事你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暗卫连声求饶:“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罪臣愿意戴罪立功,这就去追查王府一干人等的下落。” 萧承炎厉声道:“去查,查不清楚,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另外,昨夜负责值守安庆王府的暗探处理干净。” 暗卫如释重负,磕头叩谢“谢陛下,罪臣领旨。” 暗卫走后,萧承炎紧锁眉头,想了想唤来太监总管——高祥。 高祥自先帝在位时,便已是太监总管,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高祥早就看出萧承炎绝非等闲之辈,当年两位王爷的性情,此人是了如指掌;因此这高祥早就攀上了萧承炎这个高枝。 萧承炎能够顺利登基,这个高祥也算是功不可没。 萧承炎看到高祥进门,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悦,说道:“免礼吧,你过来。” 高祥不敢怠慢赶紧来到萧承炎的近前,低声说道:“奴才在。敢问是何人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萧承炎看了一眼高祥,心里骂道:老鬼,连你也在朕的面前装傻。萧承炎冷冷的说道:“高祥,你可知,朕为何一直留你在身边?” 高祥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跪下说道:“皇上,是不是老奴做错了什么?惹脑了陛下?” 萧承炎继续说道:“我留你在身边,是觉得你一向是聪明人,能为朕解忧,如果你不能为朕解忧,那朕也可以考虑换个其他人在身边。” 高祥玲珑心窍,自然明白萧承炎的用意。急忙说道:“陛下息怒,老奴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还望陛下不要嫌弃老奴蠢笨才好。” 萧承炎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起来回话。” 高祥战战兢兢的起身,不敢抬眼看萧承炎。 萧承炎问道:“高祥,今早暗卫来报,昨夜安庆王府走水,一片混乱,这会儿安庆王府所有人都不见了。还有,昨夜四更,东城门有黑衣人纵火后,打开城门逃出城外。这些事,你怎么看?” 高祥方才被萧承炎恐吓住了,不敢有所隐藏心思,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陛下,老奴以为,两件事必定有所联系。敢问陛下,可曾查看过沈大将军府?” 经高祥提醒,萧承炎说道:“安庆王认罪伏法以后,暗探回报,沈家人一直住在王府,陪伴安庆王遗孤萧天逸。” 高祥摇摇头说道:“皇上,您信吗?” 萧承炎凝视着高祥,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觉得有问题?” 高祥回道:“老奴只是猜测,皇上您想,如果是陪伴世子,沈老夫人一人留下,或者沈家孙子辈的沈昱泽留下皆可,为何沈府上下连舅母都要留在王府中陪伴,这于理说不通啊。” 萧承炎微微点头,继续道:“那依你的意思是?” 高祥说道:“回皇上,老奴以为,定是王府与将军府早有预谋。” 这话一说,萧承炎心中大骇,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谋反?” 高祥低头,回道:“皇上恕罪,老奴只是依理分析,不敢妄下定论。” 萧承炎半响没有说话,脑海中浮现出了种种片段,先是京城弑父杀弟的谣言四起,后有不知寓意的童谣满街,现在安庆王府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事绝非偶然。对了,派去边境的暗卫,至今未归。 萧承炎隐隐觉得,他不该如此轻易的放过安庆王府。萧承炎看向高祥问道:“高祥,你说这个萧天逸,只是个少年,远离朝堂,他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如何能做到?沈将军远在边境,不可能操控的了京城。这到底该作何解释?” 高祥思索了一会儿,回道:“皇上,你可还记得,先皇身前失踪的暗卫?”萧承炎邹起眉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高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失踪的暗卫在帮萧天逸?” 高祥回道:“皇上,老奴也只是猜测,并无凭据。” 萧承炎心中一阵忐忑不安,随即又问道:“高祥,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高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皇上,老奴以为,王府与沈大将军府的人,虽然都已人去楼空。但是,沈大将军府的姻亲不是还在吗?” 萧承炎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说道:“高祥,即刻传朕旨意,大将军沈中清意图谋反,凡是与大将军府有牵连之人,全部缉拿归案,暂押刑部大牢。” 高祥行礼道:“老奴,遵旨。” 不到半日的功夫,汴京城内就传遍了:大将军沈中清意图谋反的消息。可怜大将军府的姻亲,刘家、张家、苏家的人,全部被官府抓起来,关进了大牢。 第六十四章丐帮堂主 第二日,萧南国举国上下,通缉沈大将军府一众女眷,以及安庆王世子萧天逸的海捕文书,各个城镇均在四处张贴。 萧承炎打算在消息传到边境之前,先将沈家女眷和萧天逸控制住,到时候,沈中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 萧朝和南箕护送沈老夫人一家,还有楚江秋父女,前往边境与沈老将军汇合。往西北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均速疾驰,他们已经连续行进了两日。距离边境仍图镇至少还有三日才能到达。 南箕忽然看到前方官道上,有几个人影,不停晃动。南箕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萧朝随即也放慢了速度。 待到看清前方的时候,南箕发现,是数名乞丐。乞丐们,将马车拦下,其中一人走上前,问道:“敢问哪位是南箕先生?” 南箕满腹狐疑,看着近前的乞丐,问道:“你找我何事?”此刻,萧朝已经开始警戒。 只见乞丐低身行礼道:“在下奉千机阁阁主之命,在此恭迎南箕先生。”南箕一听千机阁,马上明白了,放下心来。 随即问道:“你在此等候,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乞丐回道:“皇上已经下旨缉拿沈府中人,还有世子萧天逸。现在所有城门口,官道已经都设了关卡搜查。前面就是柳乌镇,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去边境的必经之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布兵重镇。盘查非常严格。” 南箕听到此处,看了一眼旁边马车上的萧朝,萧朝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正望着自己。 乞丐继续道:“阁主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进城的装扮,诸位请随我来便是。莫要再耽搁时间了。” 说完,便向前面的一条岔路走去,其余乞丐也纷纷跟上向前走去。 南箕与萧朝,对视了一下,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的,驾车跟上了乞丐。没想到,走路的乞丐们,竟然各个轻功了得,马车都只得跟在他们身后。 不多时,南箕看到,乞丐们在一所宅子门前停下。萧朝很快也来到了宅子门前。乞丐将门打开说道:“还请诸位下车,随我来。” 随即萧朝与南箕,将马车帘子掀开,沈老夫人与众人,在马车上也听得清清楚楚,便纷纷走下马车。 萧朝将楚江秋扶下了马车,因为没有轮车,萧朝便将楚江秋背在身上,进了宅子,楚珏灵跟在身后。 众人进屋后,纷纷坐下休息,连日来的奔波,要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紧张感,暂时使众人忘记了疲惫而已。 沈家的三个小娃娃们,也是又累又饿;乞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些糕点和吃食,分给众人。 沈老夫人多亏身子硬朗,倒也还能坚持的住。只是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看到糕点吃食,个个馋的是口水直流。这几日奔波不停,除了硬邦邦的干粮也没什么好吃食,如今见到这样的糕点可不是想念的紧。奈何沈家婶婶还没有开口,孩子们也不敢吃。 沈老夫人瞧着有些好笑,看向萧朝。 萧朝马上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轻声说道:“老夫人请放心吃吧,千机阁是自己人。” 老夫人点点头,对三位婶婶说道:“让孩子们吃吧,你们也累坏了,一起吃吧。” 南箕打量着四周,最后看向领头的乞丐,问道:“敢问阁下是?” 乞丐回礼说道:“在下千机阁丐帮堂主,黎源。” 萧朝看着其中一个乞丐,总觉得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问道:“黎堂主,那位兄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记不起来。” 黎源笑了笑,答道:“萧护卫,好记性。当年安庆王身在皇陵,阁主便命丐帮负责护卫王府安全,楚大侠与沈小姐大婚之际,我等还得了王妃赏赐的吃食。” 萧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王爷回京之后,王府周围便再未见到乞丐身影。 黎源继续说道:“王爷回京以后,阁主便命我等负责信息传递了。”萧朝立刻向黎源行礼道:“原来如此,多谢黎堂主一直暗中护卫。” 黎源微笑着回礼说道:“萧护卫严重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诸位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酉时以后再进城,阁主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身份,只是要委屈一下诸位了。” 众人齐齐看向黎源,南箕说道:“何来委屈之说,只是要劳烦黎堂主了。” 黎源招招手,乞丐拿来了几个大包袱,摆在了前厅的大桌上。黎源边打开包袱,边说道:“劳烦几位年轻娘子,换上这些衣服。” 包裹里显然是几件艺伎裙子和面纱,轻薄而美艳,上边芸湘苑独有的绣花技艺很是显眼。虽然几位嫂嫂不大出门,但因着芸湘苑的绣花十分独特出众,还是认了出来。 沈家几位娘子,也都是出自名门世家,想到要假扮青楼艺伎,面上确实露出为难之色,齐齐看向沈老夫人。 楚珏灵自小便在千机阁长大,无论是赌坊,还是芸湘苑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楚珏灵选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和面纱,说道:“三位舅母不要多想,我们只是与平日里一样,换身衣服罢了。我们要先活着到达边境,见到祖父与舅舅们才行。” 沈家三位儿媳,相互看了一眼,沈老夫人也觉得楚珏灵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沈家三位娘子便开始挑选衣服与面纱。 黎源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袱,里面有几套小乞丐衣服,倒是洗的干干净净的,黎源说道:“还请沈家三位少主,换上丐帮衣服,等下跟我一起进城。” 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三人看着满身是补丁,乱七八糟的衣服,各个躲到母亲身后,不愿意穿。 张氏瞧着几个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哥,便出声道:“你们如果想见到父亲,就要穿上这些衣服,不然就会被坏人抓走,以后再也不到母亲与父亲了。” 沈昱烜、沈昱韬、沈昱琬三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低着头,走向前每人选了一件衣服。 黎源看着沈家三位少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笑的有些狡猾说:“等下我们出发的时候,你们记得去院子里,打几个滚。” 三人听完,各个瞪大眼睛,沈昱烜和沈昱韬,觉得很好玩,在院子里打滚?这在从前是万万不可能的。二人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孩童的天性暴露无遗。 而沈昱琬,却万般不情愿的,要换上不好看的衣服不说,还要在泥地里打滚,那自己就不好看了呀。 黎源又拿出两套成人的乞丐衣服,说道:“老夫人,要委屈您也换上丐帮的衣服了,还有楚大侠。二位也随在下一同进城。” 萧朝和南箕有些着急了,眼瞧着桌上的包袱已空,却还未到自己,连忙问道:“那我二人有何安排?” 黎源急忙回道:“二位不要急,二位等下简单易容,扮做芸湘苑的打手,负责护卫几位娘子便可。” 一切安排就绪,离酉时还有一段时间,宅子不大,也有三间屋子,黎源便安排女眷、孩童和楚江秋分别到屋中休息。南箕,萧朝赫乞丐们都在前厅稍作休息。 第六十五章柳乌镇 此时,萧天逸与萧尘和沈昱泽,已经到了柳乌镇城下,城门口的盘查非常严格,沈家老夫人和三位舅母的画像,还有萧天逸和沈昱泽的画像,甚至还有萧朝和南箕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萧尘看向萧天逸问道:“世子,怎么办?” 萧天逸冷冷的看了一眼说道:“他们盘查的如此严格,说明祖母他们应该还没有进城。” 沈昱泽说道:“世子,那我们是不是在这里等祖母她们?” 萧天逸摇摇头说道:“不用等她们,我们帮她们扫清障碍。” 萧天逸接着吩咐道:“萧尘,这里没有你的通缉画像,你一人进城,去县衙放把火,要够大。等城中乱起来以后,我与表哥再一同进城。” 萧尘眉开眼笑,点头说道:“世子英明,那我先去了。” 萧尘本就玩心甚大,萧天逸交给他这样的任务,正和他的口味。迫不及待的跑了。萧天逸远远地看着,萧尘顺利进入城门,自己便与沈昱泽下马,坐到一旁的树后面休息,坐等城中乱起来。 萧尘按照萧天逸的吩咐,首先来到了县衙后墙,此时已过未时,众人皆是刚刚午睡起身,县衙防卫最是松懈的时候。 萧尘眼见四下无人,飞身进入县衙后院。看到一处柴火堆,二话不说直接放火。点燃柴火堆后,萧尘顺势将着火的柴火,满院子乱丢了一通,然后迅速逃离了县衙后院。 县衙对面是家酒肆,萧尘驻足沉思,突然有些奸计得逞的笑起来。他悄悄翻进酒肆后院,找到了装油的油桶,用牛皮袋子装了几大袋,趁乱溜进府衙。 萧尘一路晃晃悠悠的找到积水的大缸,将牛皮袋子里的油尽数倒入,再装着救火的样子慌乱离开。不一会,县衙走水的消息传遍了大街,火势越来越大,险些连隔壁的住户都一并连累了。 萧尘离开后便在镇中闲逛,等待萧天逸和沈昱泽。一转眼就看到了巡防营,心中大喜。翻墙越入,巡防营的柴房和厨房都没有放过,一并放了把大火。本想着故技重施一番,可奈何巡防营附近酒楼酒肆一家没有。 不多时,城中便开始乱了套,四处起火,柳乌镇原本清静舒怡的一个县城,现在已经开始乱套了。 萧尘四处放火后,便暗中在街巷察看,果然正如世子所料,确实有歹人趁乱逃跑。萧尘将面蒙上,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上,将逃跑的犯人与前来帮忙的,一并敲晕了堆在县衙门口。 左邻右舍的百姓看着还穿着囚服的逃犯皆是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回到家中紧闭门窗。过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又有几家胆大的探出头来,便见刚刚的逃犯皆是被敲晕在县衙门口。 一时间,城中大乱,守城的侍卫被抽调了一半去城中救火和维持秩序。 萧天逸眼见时机成熟,从北斗给他的包袱里,取去了两张人皮面具,分给沈昱泽一张。二人戴好人皮面具,看上去如同病入膏肓,面无血色的病秧子。如果仔细看,一定能看出破绽。 奈何,现在城门守卫本就人手不足,城内又各处起火。萧天逸二人,便轻易的混进了城内。 萧尘在城内放火也差不多了,还敲晕了好几个想逃跑的,实在觉得无趣,便打起了酒楼的主意。 连日奔波,实在是又累又饿。萧尘看到一家招牌最大的酒楼,便悄悄潜入后院,故技重施纵火。 待到酒楼众人都去救火的时候,萧尘溜进厨房,将厨房做好的鸡鸭偷了三只出来。便跑到城门口附近,等萧天逸二人。 萧尘坐在街角,不露声色的到处东张西望,迎面走来了两个病态书生,再仔细看衣服配饰,不是自家世子是谁。心道:这人皮面具也太丑了点。 萧天逸来到近前,并没有在意萧尘嫌弃的表情,缓缓开口问道:“城内如何了?” 萧尘急忙回道:“按照世子吩咐,县衙,巡防营都放了火;几个想趁乱偷溜的被我敲晕了扔在县衙门口。” 说完,将手里的烧鸡烧鸭,递到萧天逸和沈昱泽面前,继续道:“世子,你们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萧天逸没有再说话,接过了烧鸭,沈昱泽选了只烧鸡,三人躲到一处无人的墙边,吃了起来。三人不敢走远,是打算在此接应沈家众人。 此时柳乌镇城郊的宅子里,黎源轻声唤醒南箕说道:“南箕先生,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吧。我们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赶往边境。” 南箕应声,叫醒了萧朝。又急忙去招呼沈家众人,准备出发。 柳乌镇东城门 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入城门,马车上挂着芸湘苑的木牌,守城侍卫将马车拦下检查,萧朝和南箕装扮成打手,跟在马车后面。 一名侍卫将马车帘子掀开,看到车上坐着四位姑娘,均戴着紫色面纱。侍卫拿出手中的画像看了看,因为面纱的原因根本无法分辨,随即说道:“你们几个把面纱摘掉。” 楚珏灵一串清脆的笑声传出,接着说道:“你是不想活了吗?”侍卫一听此话立刻恼了大声问道:“何人敢口出狂言?我等奉命缉拿朝廷重犯,我看哪个敢不配合?” 沈家三位舅母手心里已经攒出了汗珠,楚珏灵不慌不忙的接话道:“芸湘苑的规矩,看来你是不知道啊?凡揭芸湘苑姑娘面纱者,死!”最后一个死字,楚珏灵故意拖了长音。 此时侍卫好像隐隐记得,是听说过京城的芸湘苑有这么一个规矩,只是从来没有去过京城,都是道听途说而已,没想到今天还真遇到了芸湘苑的姑娘。一时间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来了一起老老少少的乞丐,其中一个乞丐居然还是坐在太师椅上,由两个乞丐抬着走的。 众乞丐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侍卫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这是打哪里来?又打哪里去?” 黎源低眉顺目的说道:“官爷,小的们打南边来的。听说下个月十五,鲜卑国大祭司要开坛做法,普度众生。我们就是去凑个热闹。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侍卫又看了看一众乞丐,没能看出什么破绽,加上城中现在乱七八糟,也没有心思跟乞丐扯东扯西,随即便放行了。 楚珏灵此时不干了,厉声道:“为什么乞丐都能进城,我们不能进城?” 几位舅母也跟着附和着,萧朝和南箕也来到马车前,拉开架势,准备打架;侍卫只得向队长汇报,队长走了过来,看了看马车里的姑娘,又看了看马车上的牌子,确定是芸湘苑的马车。随即便放行了。 队长心道:如果有问题,这个芸湘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只要据实向上面汇报便是了。 萧天逸远远地就看到了马车,也听到了楚珏灵的声音,便一直暗中观察着。接着看到师父和祖母,还有表弟妹们一起装扮成乞丐,已经顺利进城。只要等灵儿与舅母们进城便可安心了。 不多时,芸湘苑的马车终于放行了,众人皆顺利进城。 萧天逸三人远远地跟在众人后面,没有想要联络的意思。 众人进城后不敢耽搁,直奔西城门。途中黎源放慢脚步走到楚江秋身边轻声说道:“楚大侠,前面就是西城门,只要出了西城门,再向西北方走十里路,就离开了柳乌镇的管辖。因为前路便没有大的城镇,更没有重兵把守。” 楚江秋点点头回道:“有劳黎堂主了。” “楚大侠客气了。” 南箕和萧朝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赶着救火的人,寻常百姓家的大门紧闭。一片乱象,心中一阵狐疑,不知柳乌镇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也懒得理这些琐事,各自警戒着四周。 楚珏灵掀开马车轿帘,偷偷看向外面,看到这一派的乱象,心中有了个大概,猜想定是萧天逸三人所为。不觉暗自偷笑,舅母刘氏看到楚珏灵偷笑的脸,问道:“灵儿缘何这般高兴?” 楚珏灵自知自己失态了,立刻一本正经的回道:“回舅母,灵儿就是猜想这城中的乱象,定的天逸哥哥他们所为。” 说完忍不住又偷笑了起来。刘氏三人相互对视,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是不便道破,随即也跟着相视而笑。 柳乌镇县太爷,此时被吵的焦头烂额,一会儿是报自家县衙走水,一会儿又是巡防营走水。偏巧逃跑的犯人还被敲晕了,实在是想不多想都难。 神仙打架,他这等小虾米看看热闹就成,可不能掺和进去。随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待县太爷将城中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沈家众人早已出了柳乌镇西城门。 黎源将沈家众人送出柳乌镇,与千机阁的马车汇合以后,便带着乞丐们离开了。 萧天逸则带着萧尘和沈昱泽,一直跟众人后方,看着沈家众人安全出城,乞丐们离开后,这才骑马追上众人。 萧朝和南箕看到世子平安归来,终于可以安心了,楚珏灵看到三人前来汇合,欣喜万分。掀起轿帘问道:“天逸哥哥,可是要与我们同行了?” 萧天逸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再搭话。 楚珏灵早就习惯萧天逸清冷的性子,高兴的放下轿帘。 抬眼看到三位舅母,齐齐微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心虚了起来,自顾自的假装整理衣衫。三位舅母,便也不好再逗她。 第六十六章风起云涌 皇宫御书房 萧承炎端坐于案前,高祥立于身侧,丞相严淳、京城护卫总都统宇文涛立于殿前。 萧承炎一脸怒容,厉声问道:“你们连沈家女眷都抓不住,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全跑了。我要你们何用?” 严淳和宇文涛皆不敢出声,更不敢辩解。 此时高祥轻声劝慰道:“皇上息怒,沈家人与安庆王世子能够轻易躲过追捕,逃出汴京城,显然是早就谋划好的。不过,皇上我们未必拿他们没有办法,您别忘了,沈家的姻亲还在我们手里。” 萧承炎的面色缓和了许多,问道:“哦?高祥,你可有什么好计谋?” 高祥低声回道:“皇上可下旨,将沈家姻亲以谋反之罪论处,五日后问斩,一百多口性命,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管不顾。” 萧承炎不咸不淡的说道:“也算是个办法,你去拟旨吧,五日后所有与沈家有关系的人,一同问斩。” 高祥急忙跪下接旨。 萧承炎继续命令道:“宇文将军,你这几日在刑场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不论谁来劫囚犯,格杀勿论。严卿,这几日在朝中多听听多看看,如有人胆敢替沈家鸣不平的,全部以谋逆罪论处。” 严淳与京城护卫总都统宇文涛急忙下跪领旨。 安排完一切萧承炎还是有些心烦意乱,便将所有人都遣走了。独自坐在御书房中,心潮如丝……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凡帝王皆寂寞凭高念远,尸骨皑皑。 汴京城贴满了告示,沈家的姻亲刘家、张家、苏家众人五日后于午门问斩。 梅羽轩的密室中,北斗、东奔、西走三人一筹莫展。东奔愤恨的说道:“这个萧承炎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北斗,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受到牵连被杀啊?” 北斗坐在案前,手中不停摆弄着手上的指环,眉头紧锁。往日波澜不惊,胸有成竹的北斗,此刻也是倍感无奈,有些束手无策。 东奔见北斗不说话,又看向西走问道:“西走,你可有主意?” 西走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东奔一眼,回道:“此题无解! 第一,刘家,张家,苏家都不是小门小户,被抓的加起来有一百多口人,我们怎么救?第二,这明显就是萧承炎设下的陷阱,我们如果出手,定会暴露无遗。千机阁多年来的心血恐怕也会枉费。” 东奔明白西走说的这些道理,此刻实在是无言以对。默默的看向北斗,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北斗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斩钉截铁的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要舍弃芸湘苑。” 东奔和西走齐齐看向北斗,东奔出言问道:“此话怎讲?” 北斗有些无奈的说道:“让芸湘苑出面广发英雄帖,邀请京城所有皇亲贵戚的王孙公子和京城的一些纨绔子弟。芸湘苑届时将举办首次花魁大赛,比赛当晚所有宾客均可一睹芸湘苑姑娘们的尊容。” 东奔听完,一脸不解问道:“然后呢?” 北斗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到时候,所有皇亲贵戚的王孙公子,京城中的纨绔子弟,都会在汴京城消失。用他们的命,换刘家、张家、苏家人的命应该够了。” 西走想了想问道:“如果萧承炎铁了心不换呢?” 北斗目光深邃看向窗外,冷冷的说道:“那这些人就要给刘家、张家、苏家陪葬。” 东奔和西走各自点头,表示同意,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皇家自小培养出来的杀手,自然不是心软之人。商定好办法之后,北斗便开始分工部署,三人分工完毕便散去各自去准备了。 第二日,汴京城最大的青楼,芸湘苑将在两日后的戌时三刻,举办首届花魁争霸赛的邀请帖,在汴京城的上流社会广为流传,以芸湘苑在汴京城的地位,没有被邀请到的王孙公子是会被看不起的。一时间,这花魁争霸赛霸占了刘张苏三家将被斩首的话题,成了汴京热度最高的话题。 芸湘苑的艺伎常年以面纱示人,众多王孙公子,纨绔子弟早就想一睹芳容,奈何芸湘苑那该死的规矩,加上确实死过几个不轨之人,后来便没有人敢再有奢望。 如今芸湘苑自己破例,众人自是兴奋不已。有些公子哥已经开始暗自讨论起,想看谁的面容了。 …… 影杀楼密室中,云天刚刚得到江水烟送来的消息:芸湘苑广发邀请帖的事。云天又联想到城中四处张贴的问斩布告,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是千机阁要动手了。 云天心情大好,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细细品着茶。 坐在一旁的段秋枫看到云天心情大好的样子,问道:“二皇子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云天鬼魅一笑说道:“这场戏,如果只是他们两边演,实在是无趣的很。我们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说完一本正经的看向段秋枫继续道:“段兄这几日多安排些人手,准备一些**弹,数量越多越好,威力不用太大。” 段秋枫在影杀楼多年,称得上是云天的心腹,此刻便毫不迟疑的点头道:“好,属下这就去准备。”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影杀楼在翟魏国虽然被重创,但是在萧南国并未受到太多的损失。何况云天多年来的经营,影杀楼的根基还在,损失的高手,多花些钱便可以找到替代之人。 此时云天的处境优势更胜,因为他始终躲在暗处,不似在翟魏国,他一直暴露在明处。 汴京城几方势力均在蠢蠢欲动。 皇宫御书房,萧承炎收到了追查王府消息的暗卫回报,密函上写着:陛下,属下追踪到萧天逸与沈家女眷时,他们已逃出柳乌镇,往边境方向去了。 萧承炎看完密函重重的拍到了桌案上,高声唤道:“高祥,高祥。” 高祥急急应声,快步跑了进来行礼道:“陛下,老奴在呢。” 萧承炎命令道:“你即刻传朕的口谕,命宇文涛即刻派人前往柳乌镇,调集柳乌镇精锐兵马,一定要把萧天逸和沈家女眷缉拿归案。如果让他们逃到边境,与沈中清汇合,只怕一切都晚了。” 高祥不敢怠慢,回道:“请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传旨。”说完快步离去。 萧承炎坐在案前,思索着如何破局,万一沈中清起兵他该如何应对。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于是暗下决心,俯在案前写了一封书信。 写好之后,将书信装入一个锦囊。又起身从书柜暗格中取出了一枚琥珀扳指。坐回案前低声唤来了暗卫,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将锦囊和琥珀扳指一同交给了暗卫。暗卫收好东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萧承炎随后也离开了。 萧天逸与沈家众人出了柳乌镇,不敢耽搁。一路向西北方疾驰。由于沈家都是孩童和女眷,楚江秋的腿又行动不便。马车不敢走的太快,沿途只能选择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休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到达边境至少还有两日的路程。 众人不敢耽搁马车是连夜行进,幸好白日里在千机阁丐帮休息了半日。 萧天逸担心皇上一旦追查到柳乌镇,那么追兵很快便会赶到。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躲过追兵。天边已经蒙蒙亮了,算来差不多应该是五更天了。 萧天逸唤来萧尘,吩咐道:“萧尘你先行一步,去前面寻一处隐蔽些的村子,买间房子或者租间房子都可以。要大一些的,找到房子便以烟花为信。” 萧尘一脸疑惑,但是看到萧天逸一脸严肃的神情,又不敢多问,正在犹豫的时候,萧天逸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便放柔声音说道:“祖母年事已高,不易长途奔波。估计追兵很快便会到了。” 萧尘一听立刻会意世子交代的任务。马上自信的点头回道:“世子放心,我这就去找。”说完便快马向前方奔去。 马车按照正常的速度继续前行,萧天逸又骑马来到表哥沈昱泽的身边,轻声说道:“表哥,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自从跟着自己这个表哥干了件“大事”以后,沈昱泽对萧天逸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大有一种“表弟说什么是什么”的感觉。 沈昱泽闪着星星眼看向萧天逸,回道:“世子安排便是。” 萧天逸忍住嘴角的抽搐,不去看沈昱泽的神情,继续说道:“请表哥先行一步,前往仍图镇与祖父汇合,并请舅舅带兵前来接应祖母和舅母们。” 沈昱泽听完,大概明白了萧天逸的心意。点头说道:“世子放心,我即刻赶往仍图镇。”说完也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萧天逸不露声色的继续护送马车前行。萧朝和南箕看到萧尘和沈昱泽先后离开,心知定是世子有所安排,并未多嘴过问。 萧尘按照世子的吩咐,沿途搜寻着村镇的痕迹,大约行了一个时辰,萧尘看到官道旁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村落。萧尘未加犹豫转而走向小路,并在沿途留下了千机阁独有的标记。便直奔远处的村落而去。 萧尘骑马走了一段路之后,眼见前面全是山路,马是上不去的,便只得将马系在路边的树上,自己徒步而行。萧尘自幼与萧天逸一起习武,轻功自是不弱。 不多时,萧尘已经来村口,普通人至少要走两个时辰的路程,萧尘只用了半个时辰而已。此时天已经大亮。 第六十七章隐月村 村口有一块界碑名曰:隐月村,萧尘径直向村里走去,可是走了半天也未能遇到一个人,村子地域似乎很大,走进村口很远的地方也没能找到一户人家,村里的居民似乎并不多。 萧尘心想,也许是自己来的太早了,村民应该都还没有起床。 不过这地方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人烟稀少,正好可避免人多嘴杂。由官道进村路程不算近,如果在村中找一个至高位置,官道和山下将一览无余。 萧尘越看越觉得满意,便继续向前走着,边走边四处张望找寻屋舍和人迹。 终于萧尘在前方东南边看到有一所民宅,萧尘快步向民宅走去。萧尘来到宅子门前,边扣门边问道:“有人吗?” 只听有个老伯的声音问道:“谁啊?” 萧尘急忙回道:“老伯,晚辈路过此地,恳请借宿几日。” 宅子的大门打开了,迎面看到一位衣着纯朴的老伯,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花白的胡子,头发有些花白。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看这样子身体还是很康健的。 萧尘看到老伯急忙行礼,说道:“老伯,晚辈途径此地,敢问村子里可有借宿的地方?” 老人家将萧尘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谦逊有礼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倒也讨喜。 于是说道:“我家中只有我跟老伴两人,家中还有房间,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我家里暂住。” 萧尘满脸堆着笑容的看着老人家说道:“老伯,晚辈不敢欺瞒。并非在下一人借宿,晚辈是同祖母前往仍图镇投亲的,奈何祖母年事已高,长途奔波实在是吃不消,故而想在此地休息几日,再行赶路。敢问老伯附近可有大些的宅子,可以租给我们暂住几日?” 老人听完,更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孝心可嘉,欣然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念在你一片孝心,我便将儿子的房子暂借给你祖母住吧。我儿子在仍图从军,一年回来不了两次,你们暂且住几天无妨。你等我一下。”说完,老人便回屋去了。 萧尘满心欢喜,终于不负世子所托,找到了可以暂住的地方。于是从怀中拿出焰火向空中发射出去。 此时老伯从屋内返回,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来到萧尘身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我儿子那里,就在前面不远。”萧尘跟在老伯身后,一同走去。 此时,萧天逸已经看到萧尘燃放的焰火信号,知道萧尘应该是已经找到了适合的居所。 于是,萧天逸骑马走到萧朝近前说道:“朝叔,我们到前面向东南方走,皇上的追兵应该很快就会到。祖母和师父不宜长途奔波,我已命萧尘找到可以暂时藏身的居所。” 萧朝不由的在心里暗自佩服,世子果然心思缜密,做事如此周祥。恭敬的回道:“属下遵命,只是世子还是不要再叫属下朝叔才好。” 萧朝心下无奈,说了几次也不见世子听,难道自己还能一个棒槌敲上去逼他就范不成。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才是乱了本分啊。 萧天逸直接无视了萧朝的最后一句话独自骑马前行,反正朝叔又不敢一个棒槌敲下来,他拍什么。 一路寻着萧尘留下的标记,当看到有条岔路的时候,萧天逸在路边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千机阁的标记。 萧天逸下马,将马拴在了不远处隐蔽的密林中,随即在岔路口等萧朝和南箕的马车。 萧朝远远的看到萧天逸等在路边,便开始放慢速度,南箕也看到萧天逸在前方。两辆马车在萧天逸身边停下,南箕和萧朝一一跳下马车,楚珏灵掀起车帘,疑惑的向外看去。只见萧天逸与萧朝和南箕低声说着什么。 南箕和萧朝向萧天逸行礼说道:“世子。” 萧天逸一脸严肃的说道:“二位叔叔,萧尘在此留下的标记,应该是由这条小路前行。这条路不能走马车,还要辛苦二位叔叔护送师父与祖母到前面的村子与萧尘汇合。皇上的追兵应该快到了,我去把追兵引开。” 萧朝和南箕点头应着,萧天逸转身走向马车,掀起车帘说道:“祖母,请在此处下车。”众人十分配合的纷纷走下马车,南箕将楚江秋扶了下马车,背在了身上。 楚珏灵问道:“天逸哥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天逸摇摇头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命萧尘在前面的村落帮大家找了临时的居所。皇上的追兵应该这两日便会到,安全起见,你们先躲起来,我去引开追兵。另外表哥已经前往仍图镇与祖父汇合了,大家只需在村子里等舅舅前来接应便是。” 萧天逸解释完,众人纷纷点头。萧天逸见众人没有疑问了便说道:“事不宜迟,朝叔,南叔带大家快离开吧。” 萧朝扶着沈老夫人,南箕背着楚江秋,楚珏灵与三位舅母,带着沈昱烜、沈昱韬和沈昱琬沿着小路走了。 萧天逸来到马车跟前,车夫急忙行礼说道:“少阁主有何吩咐?”萧天逸回道:“你二人在车中多装一些石头,然后沿着官道向仍图镇方向加紧赶路。” 车夫是千机阁的人,自然对萧天逸敬重有加,马上下车按照萧天逸的吩咐,在路边搬石头装入车中。 萧天逸则跟在众人的身后,将踩过的脚印用树枝悉数抹去。 隐月村 萧尘跟着老伯来到了一处宅子,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倒是不错的住所,老伯带萧尘走进院子,院中一边种的青菜,一边种的白色满天星,院中有三间屋舍和一个厨房,正好够沈家众人居住。 萧尘挂念世子他们,于是向老伯行礼说道:“老伯,烦请您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山下接祖母。” 老人家点头应道:“去吧孩子,我正好给你们收拾一下屋子。”萧尘兴高采烈地奔向村口,沿着进村的路去接应沈家众人。 不多时,萧尘便看到了萧朝扶着沈老夫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南箕和楚珏灵还有沈家舅母,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世子。 萧尘来不及多想,急忙走到南箕身旁说道:“南箕叔叔,我来背师公吧!” 南箕看了看稚气未脱的萧尘,满眼怜爱的说道:“南叔还有力气,你去帮忙带后面那三个小家伙吧。” 萧尘一想,觉得南叔说的有道理,便向身后的楚珏灵走去,接过了楚珏灵手里最小的沈昱韬,又伸手领过沈昱烜,乐滋滋的向前走去。 楚江秋内心十分不安,觉得自己一直在拖累大家,南箕感觉到背上楚江秋有些异样,急忙说道:“楚大侠,不要多想,世子与您情同父子,如今王爷不在了,您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楚江秋满心愧疚的说道:“哎!当年的一念之差,落得如今这步田地,处处都要劳烦你们。” 萧朝听到二人的对话,急忙宽慰道:“楚公子何出此言,当年若非公子出手相助,我与王爷还有南箕只怕早就不在这人世了。以后这劳烦二字可千万莫要再提。” 多年来,萧朝还是习惯叫楚江秋楚公子,一如当年相遇时的那份美好。 沈老夫人也忍不住开口道:“贤婿莫要胡思乱想,人生在世又有谁能真正活的玲珑通透。灵儿已经没有了母亲,你可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孩子们便是有个依托,以后休要再胡说。” 楚江秋被沈老夫人教训了一通,不敢再乱说,只得应声道:“岳母大人教训的是,小婿知错了。” 几人正说话间,萧尘已经带着沈昱烜和沈昱韬追了上来,萧尘边走边说:“朝叔,我找的住所就在前面那个村子,叫隐月村。” 萧朝点头道:“好,你去前面带路吧。” 萧尘乐以忘忧的带着两个沈家少主,一路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引路。到底是年少喜乐的性子,如此危机时刻,并不影响孩子们的心情。 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写着隐月村的界碑。萧尘兴高采烈的回身向众人说道:“朝叔,我们到了,大家快来。” 沈老夫人笑着说:“到底是年轻人,走了这么久,还有这般力气活蹦乱跳的,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萧朝一旁赔笑着说:“让老夫人受累了。”沈老夫这才反应过来,萧朝怕是会错意了,宽慰道:“我是瞧着年轻人高兴。萧护卫莫要多心。” 舅母刘氏插话道:“母亲是羡煞年轻人身轻体健,精力充沛。” 沈老夫人笑着说:“是着呢!还是大媳妇了解我老人家。” 萧朝对自己的会错意很是难为情,只得尴尬的赔笑。南箕和楚江秋看着萧朝一脸窘迫,也忍不住偷笑。 此时的楚珏灵一心都在萧天逸身上,一直在胡思乱想的,担心萧天逸的安危,不并未留心众人的对话。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村口,萧尘带着大家向借宿的屋宅走去。 老伯站在屋宅大门口,远远的看到萧尘带着老老少少一众人群,向自己走来。老伯便向着众人迎了几步,萧尘也看到了老伯,欣喜之余领着沈家的两位公子快步向老伯走去。 萧尘来到近前,老伯看着萧尘手里领着两个小娃娃,十分可爱。萧尘急忙向老伯行礼说道:“老伯,晚辈接祖母回来了。祖母就在后面,还有叔叔和舅母。就是人有点多。”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老伯和颜悦色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你们不嫌弃乡下陋室就好。” 二人说话的功夫,沈老夫人等众人也已经走到了宅子门前。 老伯看向众人,单看衣着服饰,便已知道非富即贵。沈老夫人见萧尘口中的老伯,应该比自己年岁要轻上几岁。便先开了口:“给农家添麻烦了,叨扰之处还请原谅。” 老伯看向沈老夫人,心中猜想这应该就是那少年口中的祖母了,看气度与谈吐,绝非普通官家内眷,看面相应该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急忙行礼回道:“老夫人严重了,贵客到访,老朽不胜荣幸。” 老夫人回道:“农家客气了。” 老伯见众人都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失礼,随即将众人引进院中。沈家的三位少主,顿时被院中的从未见过的花花草草吸引住了,毕竟偏远农村所种的花草与京城贵族花园中的花卉草木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众人走进院子,三位舅母便开始帮忙着打扫和煮饭,其实屋子还是很干净了,虽然没有住人,但是两位老人却是经常过来打扫的。三人一起在厨房准备众人的饭菜。 楚珏灵陪着父亲进到屋内,楚江秋也着实有些累了,楚珏灵安顿好父亲,便也来到院中,看到萧尘陪着沈昱烜、沈昱韬和沈昱琬玩耍着,没有看到萧朝和南箕叔叔。 沈老夫人也回房休息去了,赶了一夜的路,又走了那么远的山路,着实难为沈老夫人了。 老伯见众人皆已疲惫不堪,安顿好屋子的事情,也回去了自己的宅子,将屋子的钥匙留给了萧尘。 楚珏灵坐在屋檐下,望着远处的山峦,毫无倦意,不知不觉思绪又飞到了萧天逸的身上:不知天逸哥哥此时在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截杀追兵 萧天逸跟在众人身后一路抹掉众人留下的脚印,直到从官道已经无法看到的位置。 萧天逸随即回官道,飞身落在一棵大树之上,借着繁茂的枝叶隐藏了起来。不多时,从柳乌镇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且人数众多。萧天逸知道,追兵已经到了,随即坐起身向远处官道望去。 一队身着萧南国军队服饰的人马由远至近,人数大概都五六十之多,众人皆是骑马疾行。这一看,萧天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追兵到了。 萧天逸坐在树上,冷冷的观察着这队人马。萧天逸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沈家人如今是他的底线和命门,如果这些人发现了沈家人的行踪,那么他们唯有一个“死”字。 很快这队人马便来到了官道与村道的岔路口,为首的统领举起手喊了声:“停!”众人纷纷勒马,紧急停下。身旁的士兵问道:“大统领,我们走哪边?” 只见为首的统领翻身下马,走向村道这边查探了一番,又看了看官道上的马车印记。但是统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这条小路看看,如果有什么发现立刻以焰火为信。” 边说边指向身后的两个士兵。紧着自己翻身上马,继续沿着官道向前追去。 萧天逸看着大队官兵走远了,才飞身从树上下来,沿着小路去追那两个士兵。萧天逸一个腾空翻越,轻盈的背对着,落在了两个士兵的身前,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来者何人?” 萧天逸缓缓的转过身来,二人眼见一个戴着青色面具,身披锦衣斗篷,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人。二人并未将萧天逸放在眼中,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敢拦官爷的路,你是想死吗?” 萧天逸面具下的脸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手中的翎水剑已经出鞘,只一个招式,两个士兵已经倒地一命呜呼,二人到死都不知道萧天逸是如何出手的。 萧天逸将二人尸首拖到林中掩埋后。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向官道追去。追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前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沉重的马蹄声,萧天逸知道追兵就在前面,为了不被发现,萧天逸放慢了速度。一直跟在追兵的后面。 隐月村 萧朝和南箕安顿好沈家众人后,便分头查看了一遍整个隐月村。二人一进院门就看到楚珏灵坐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萧朝走到近前轻声问道:“灵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楚珏灵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萧朝和南箕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楚珏灵急忙起身行礼,不好意思的浅浅一笑:“我没事朝叔,就是有些累了。” 萧朝这才放下心来,二人刚准备离开,楚珏灵问道:“朝叔,南叔你们去哪里了?” 萧朝:“哦,我跟南箕查探了一下这个村子,没什么事。” 楚珏灵:“朝叔,可有什么发现吗?” 萧朝:“没发现有何异常之处,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里的人似乎也并不多。灵儿,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有我们在不用担心。” 楚珏灵:“嗯!知道了朝叔。”说完便向屋内走去。 …… 萧天逸远远的跟在追兵们的身后,为首的统领一路沿着马车印记向前追去。一刻也未敢停歇,萧天逸从他们的气势与行军速度上,判断出应该是一支精锐战队。看来想要对付这些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萧天逸吩咐车夫在马车上装了不少大石头,所以马车负重跑不了多快。只半天的功夫,追兵便已经能够看到前面的马车了。根据暗卫的描述,带队的统领可以确定,应该就是前面的马车,并且正好是两辆。 为首的统领大声说道:“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马车。”话音刚落,众人的纷纷扬鞭,路上扬起阵阵尘土。 萧天逸原本远远地跟着,眼见前面的追兵如此做派,萧天逸心知,他们一定是已经发现马车了。此时,千机阁的车夫也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沉重马蹄声。其中一人迅速从怀中拿出焰火信号,向天空中放去。 追兵们也看到了焰火信号,但是并未迟疑,更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整条官道全部被扬起的尘土覆盖,两辆疾驰的马车,身后不过几百米的追兵,还有萧天逸紧随其后。 追兵们或许是过于集中精力追击前面的马车了,对身后疾驰而来的一人一马,竟然未能察觉。 眼看着就快要追上前面的马车了,突然从身后飞来数支飞镖,只见有数人中镖摔下马来。追兵统领听到身后传来士兵惨叫的声音,立即放慢速度,看向后方。发现有六七个士兵中了飞镖,摔倒在地。统领只看了一眼,便立即转身喊道:“继续追!”倒地的士兵被无情的抛弃了。萧天逸一边追击一边向前方掷去飞镖,每次都有几人倒地。奈何身上的飞镖并不多,总共也只有不到二十枚。 飞镖上皆淬有乌羽玉仙人掌的汁液,中镖的士兵倒地动弹不得。 追兵统领终于追上了马车,并超越了过去,在前路设下拦截。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追兵们将马车团团围住。 统领身边的士兵下马,走向马车。两个车夫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这一群官兵。士兵来到马车近前,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下车,马车里面的人,也一起下来。” 两个车夫,慢条斯理的从马车上跳到了地上,站到了一边。追兵们各个绷紧神经,盯着马车的帘布,等了一会儿,马车上没有任何声响,更没有人走下马车。 士兵有些犹豫,转头看向为首的统领,为首的统领显然不想拖延时间,吩咐道:“将马车上的人全部赶下来。” 士兵们得到了命令,开始行动,又有几个士兵跳下马,过来帮忙。 几人将两辆马车的帘布全都掀开后,傻眼了。马车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堆石头。几个士兵转身向统领回禀道:“统领,马车上没有人。” 显然这个结果也出乎了追兵统领的意料,只见他气急败坏的翻身下马,来到了两个车夫的身边。拔出手中的长剑,指向其中一人,问道:“不想死就快点说,车上的人在哪里?” 与此同时萧天逸已经骑马赶到,本来早就应该赶来的,只是他为了取回用掉的飞镖,耽误了点时间。 萧天逸快速发出飞镖,直直打落了统领的剑。又发出飞镖,车夫身边的几个士兵倒地。 追兵统领大惊失色,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披青色斗篷,手执长剑。心知:遇到劲敌了。急忙退向身后,一众士兵也齐齐向统领的身边靠拢并一起退后,呈戒备状态。 两个车夫也自然的向萧天逸的身边靠了过去,顺势从马车上取下了各自的兵器——刀。 追兵统领定了定神问道:“来者何人?” 萧天逸面具下一副轻蔑的表情,并没有要接话的打算。其中一个车夫开口道:“见了千机阁少阁主,还不下跪吗?” 追兵统领邹起眉头,暗自腹议:千机阁是什么来头?根本没有听过。于是厉声道:“下跪?你们也配?老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皇上。尔等还不配。再问你们一次,马车上可是沈家钦犯?窝藏朝廷钦犯可是死罪。” 车夫回道:“马车上是什么你们自己看过了,你们一定要说有人,我们也没有办法。” 追兵统领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便一声令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将三人给我拿下!”说完身边的士兵便齐齐冲向萧天逸三人。 萧天逸目前的武功,就算是当年的楚江秋都未必是他的敌手,更何况这些普通的官兵。两个车夫本就是千机阁培养的暗卫,身手也是不弱的,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萧天逸无意诛杀这些追兵,毕竟他们是萧南国的子民,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做自己该做的事。所以一直是点到为止,避开他们的要害,萧天逸不是弑杀之人,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并不想伤及无辜。因此缠斗中难免有些畏手畏脚。 正当双方缠斗着,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之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由边境方向驶来,眼见前方官道上众多官兵在围攻三个人,双方正在激烈的打斗着。驾车的两个姑娘急忙拽紧缰绳,放慢马车的速度。马车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苗月,何事如此惊慌?” “回宫主,前面有一群人在打斗,一群官兵在围攻三个人。” “哦?过去看看。” “是。” 马车缓步来到了众人身后,由于官兵人数众多,原本就不是太宽的官道,此刻根本容不得别的车辆经过。为首的统领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看去。 一辆极为华贵的紫色马车,赫然印入眼帘,马车轿身皆为金丝楠木打造,就连那轿帘用的都是极为华贵的绢帛。马车轿顶四周由黄金锻造加固顶端,又正好可以悬挂紫色帘布。 驾车的是两个极为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统领看到这辆马车心知,应该不是普通人,为了免得多生事端,便先行来到马车前行礼说道:“在下萧南国守军护卫都统——兰亭,正在缉拿萧南国要犯,还请姑娘稍作等候。最好离远一点,以免误伤姑娘们。” 苗月见这个都统说话倒也客气,便没有为难他说道:“你们抓你们的,我们看我们的。” 马车上的女子,轻轻掀起轿帘,看向前方正在打斗中的人群。这一看不要紧,马车中的女子惊呼:“翎水剑?” 一道紫色身影从马车里飞出,径直落在萧天逸身旁,双掌挥出,身边的士兵瞬间被镇退,纷纷向后倒退了几步。只见紫衣女子拉起萧天逸飞身回到马车中。厉声说道:“这个人是我翎水宫要找的人,你们如果还想活命,就速速离开。” 兰亭听到翎水宫三个字,已经是一身冷汗了。心想,幸好自己刚才没有说错话,不然刚才已经尸骨无存了。 兰亭不想招惹翎水宫的人,向士兵说道:“我们撤退。” 说完翻身上马,向柳乌镇方向行去了。士兵们也有些已经受伤了,在同伴的搀扶下,上马跟随着都统兰亭走了。 翎水宫的人也驾着马车向边境方向走了。 官兵和翎水宫的人刚走,边境方向又赶来了十几名乞丐模样的人,千机阁的车夫看到赶来的乞丐,便迎了上去,双方打着招呼。原来,车夫之前所放焰火为求援信号,就是通知千机阁附近的人,前来支援。 为首的来者问道:“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车夫回道:“追兵刚走,只因翎水宫的人不知为何会参合进来,并且带走了少主。” 为首的乞丐面露狐疑之色问道:“翎水宫近年来极少在江湖走动,怎么会如此巧合?她们又因何掳走少主?” 第六十九章翎水宫 几人面面相觑额,但是都没有一点头绪,于是为首的乞丐说道:“算了,我们先回去,飞鸽传书,将此事尽快告知阁主再做打算吧。” 远在汴京的北斗,第二日便收到了,关于萧天逸被翎水宫抓走的消息。梅羽轩的密室中,北斗将飞鸽传书拿给东奔和西走二人过目。 东奔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京城的事情还没解决,怎么又冒出来个翎水宫?这个翎水宫与我们千机阁素无往来,为何要抓走世子?” 北斗相对来说就冷静了很多,缓缓开口道:“王爷与世子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也并未与人结仇结怨。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你们还记不记得,世子手里的那把翎水剑?或许翎水宫抓走世子是为了翎水剑?” 西走摇摇头,开口说道:“为了翎水剑,也说不通啊?如果是要剑,抢剑便是,抢人干嘛?更何况以世子的武功,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便被带走?说不通,说不通。” 北斗都东奔相继点点头,觉得西走说的也有道理。如此想来,三人还是不明所以。 北斗深思了片刻说道:“以世子的武功,当世能伤他的没有几人,翎水宫的人如果要为难世子,当时就不会是吓退追兵。以翎水宫素来的行事作风,世子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东奔疑惑的问道:“北斗,这个翎水宫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在边境几个镇子,不光是萧南国,就连翟魏国,鲜卑国只要提到翎水宫,就没有不怕的。” 北斗笑了笑说道:“那都是世人以讹传讹,将翎水宫妖魔化罢了。我之前看到一本书上记载着这个翎水宫的来历。” 翎水宫—— “一百多年前,江湖中有个武林世家夏侯一族,因家族内斗,夏侯正室一脉遭遇暗算,除了一对兄妹当时在外学艺免遭毒手,幸存了下来,其余尽数身亡。 后来这对兄妹为了躲避追杀,一直在各国边境较为隐蔽的地方隐居。兄妹二人长大成年后,回到夏侯族,清理门户,只一夜之间,将当初的背叛者们尽数处决。 兄妹二人自此自立门户,以成名兵器翎水剑为名,创立了翎水宫,夏侯族从此消失。 自那时起,翎水宫便名声大噪。 有传闻说是兄妹二人用魂魄祭出了在剑里沉睡的神明,感动于兄妹二人的决心,便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力。 只是翎水宫的每任宫主都要交出自己的一魄献祭神剑,因此翎水宫宫主从来不在世人面前出现。 翎水宫的宫规就是:永世不可背叛翎水宫 翎水宫创立之初,便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或是穷人家养不起的孩子,教他们武艺。 去翎水宫求助的一般只有两种人。 一是被仇家追杀至走投无路之人,翎水宫会根据被追杀者的线索进行调查。若确如所托之人所言,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之人,翎水宫便接受委托出手杀人。若与所托之人所言恰恰相反,那还没有走出过翎水宫的。 二是因着某些秘闻,自身恩怨,自己无法轻易动手的,便前来请翎水宫帮忙。只是翎水宫向来不愿介入此等恩怨,只是放人离开自行解决。 因此翎水宫一时间在江湖中迅速崛起。翎水宫秉承的也是惩恶扬善。翎水宫的传承是由兄妹二人的后代世袭,历代宫主以翎水剑为信物,翎水宫传承至今,已历经三代宫主。 由于近十年来,翎水宫异常低调神秘,在江湖上少有出现。目前这翎水宫第四代宫主是谁,无人知晓。” 说到这里北斗停了一下,接着道:“翎水宫近十年来,未曾在江湖上走动,或许跟翎水剑遗失有关?” 东奔想了想说道:“这就说的通了,或许她们抓世子回去,是想知道世子如何得到翎水剑的。”北斗和西走均点头表示赞同。 如此,三人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全力以赴,着手营救沈家姻亲的事宜。 芸湘苑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无论是现场布置,还有姑娘们的着装打扮,对外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芸湘苑花费重金,举办的花魁争霸赛空前绝后。 千机阁部署在翟魏国的势力也早已抽调回了汴京,整个汴京城几方势力暗中较劲局势风谲云诡,变幻莫测。 京城护卫总都统宇文涛早就在刑场周围布置了暗哨,兵士也早就伪装成农户,商贩,驻扎在了四周的民宅中。 翟魏国二皇子云天,也安排了影杀楼的杀手隐藏在刑场四周,以及芸湘苑的四周,监视各方动向。云天落得如此下场,对千机阁和萧承炎自是恨之入骨,誓要报仇雪恨。 今日的汴京城,热闹非凡,因为芸湘苑的花魁争霸将在今日晚间酉时三刻举行。各府中的王孙公子,皇亲贵戚。早早的便开始打理装束,男子臭美起来,真是远胜女子。 北斗一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手隐藏在芸湘苑,西走近几日发现芸湘苑周围有陌生人似乎在暗中监视,与北斗商议后决定故意留下破绽,让监视之人有机可乘。 毕竟敌暗我明,谁先出手谁就暴露无遗。 芸湘苑的临街大门口,一改往日的侍女迎客,派了几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西走装扮成小厮,亲自在大门口查验来者的邀请帖。北斗和东奔则一直躲在隐蔽的位置,暗中观察着大门口众人的一举一动。 进门的审查严格而缓慢,但个个养尊处优的王孙公子却毫无怨言,想想今天晚上能够一睹芸湘苑姑娘们的芳容,这点事算什么呢。 今晚这花魁争霸赛的计划虽然不尽周详,毕竟是北斗三人临时决定的计策,筹备也仅花了不到三日的时间,能否成功大家心里也确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仔细做好每个环节。 今晚这些京城贵戚都是要用来做人质的,北斗不希望混进不必要的人,免得将来给千机阁带来麻烦。 所有的邀请帖,都是西走亲自送出的,邀请的王孙公子,皇亲贵戚也都是三人精挑细选的,不过二十几人而已。可如今这排队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用说,自然是没有邀请帖想混进芸湘苑的。 西走看着这长长的队伍,很是头痛,已经有很多冒名顶替想进入芸湘苑的,都被西走给挡了回去。并且今日到芸湘苑的人都要被搜身。 因为芸湘苑规定:不能携带任何兵刃,也不能带随从入内。各府的小厮倒是乐得清闲,得点赏银喝两碗清茶,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有眼福看看那芸湘苑里的姑娘们。 街对面的茶铺,一众小厮一起喝茶等候自家公子少爷。茶铺的生意倒是被带火了。 酉时很快便到了,芸湘苑门口排长队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多是没有请帖想过来多花钱些银子,碰碰运气的。 奈何他们并不知道,今日可不是碰运气那么简单的事情。花再多的银子,在京城没有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进去的。 话说回来,谁又能知道,进去就一定是好事呢? 整个芸湘苑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楼阁。各色的彩绸从一楼挂到顶层,明艳倒不花眼。 芸湘苑的艺伎们早已梳妆打扮好了,身着各色的蝉纱丝衣,依旧戴着面纱。手持一柄帛扇,扇上均画着美女图,旁边以小篆题着名字。 一个个曼妙的身姿,轻摇帛扇,向楼下望去。三三两两的笑闹声如银铃般入耳,惹的楼下的公子哥们更是翘首企盼。 入座的王孙公子们已经纷纷议论起今夜谁会是这花魁,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设了赌局。毕竟若是从前同自己吟诗作对,抚琴弹唱的姑娘成了花魁,那在这京城谈论起来可是颜面十足啊! 酉时一刻,邀请来芸湘苑的王孙公子基本已经到齐了,丞相严淳的儿子严青山也早早的便跟几个酒肉朋友来到芸湘苑排队,等着入内。 严淳这几日因为王府的事,经常被叫进宫去,无暇理会严青山。倒是给了他玩乐的机会。 终于轮到严青山了,西走检查确认身份,摸了摸严青山的袖口,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西走轻声说道:“严公子,这个可不能带进去。” 严青山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先帮我收着吧。” 西走确认严青山没有再携带其他兵刃后,便放行了。但是跟着严青山一起想混进去的酒肉朋友,全被挡在了门外。一个个懊恼不已。 严青山自然不想破坏芸湘苑的规矩,毕竟那些江湖传言还是挺吓人的,反正自己能进去,何必多生事端。 于是对几个素日里经常混在一起的酒肉朋友劝慰道:“哎呀,不让进就算了,下次再带你们来。就这样,快回去吧。” 几个家伙还不死心嚷嚷着:“青山,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几个不管啊?” 严青山懒得理会几人了,边向里面走着,边对自己的小厮小泉子吩咐道:“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小厮领命向对面的茶铺走去。几个酒肉朋友眼见无望,一个个锤头丧气,一步三回头的准备各自回府。 西走一边检查一边清点着人数,严青山已经是最后一个所邀之人。 西走在严青山进入之后,马上向几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人迅速将芸湘苑的大门关了起来。小厮和彪形大门在门外把守着。 后面排队的公子们一看这架势,心知混进去是可能的了。一个一个只得悻悻地离开,还有些不死心的,也去了对面的茶铺。 第七十章花魁争霸 严青山向芸湘苑大厅走去,但是脑海里觉得刚才西走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异常的熟悉,可是一时间又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 回想西走的面相,发现自己并未见过,即使在芸湘苑都从未见过,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便没有再去想了。 严青山径直进入芸湘苑,便听到那悠扬的琴音,走进一看眼前的景象瞬间被吸引住了,只见芸湘苑的大厅正中搭起了一个,宽六尺长一丈高四尺的戏台。 戏台后方摆放着一张卧榻,卧榻四周有三层纱帐遮挡,卧榻之上若隐若现的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女子怀中抱着琵琶,所弹之曲正是那失传已久的《夕阳箫鼓》。 纱帐外面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侍女,为帐中女子轻抚帛扇。 戏台中间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排酒杯。还有一大壶酒。 戏台的四周皆是供客人落座的桌椅,与戏台中间隔了有三尺的距离。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酒水、茶点、水果,整个芸湘苑到处挂着彩灯,绫罗绸缎装饰的满目春色。 空气中弥漫的是月之香的味道,这月之香是芸湘苑独有的香料。香气优雅清淡却能勾人心魄,据说有驱邪避疫的功效,此时这芸湘苑的氛围再配上这月之香,着实让人瞬间便可以陶醉。 正当严青山沉迷陶醉,胡乱猜测之际,他的肩头被拍了一巴掌:“青山,你怎么才来?想什么呢?快过来坐啊。” 严青山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后,原来是公孙侯府的小侯爷,公孙礼。公孙家和严家本是同一个阵营的,两家父亲也都十分相熟。 这公孙礼在京城的纨绔圈里也是十分有名的,看到他来,严青山并不觉得惊讶。 严青山顺着公孙礼的方向,向后看去,原来芸湘苑请的人还真不少呢,连京城护卫大统领宇文涛的弟弟,宇文轩也来了。好像还看到了德安王府的小世子萧天楠。 德安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这小世子萧天楠与太子一向交好。 严青山对着公孙礼微微颔首,便跟着公孙礼一起坐到了离戏台卧榻最近的地方,目的很明确,看美女比较方便。 刚一落座,芸湘苑的侍女便上前为二人斟酒倒茶,公孙礼凑到严青山耳边问道:“青山,你在芸湘苑可有相熟的姑娘?你说今晚谁会夺魁?” 严青山一脸不屑的回道:“芸湘苑的规矩你还不知道?知道名字有个屁用啊?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脸长什么样儿。要不是为了今日能一睹芳容,我才懒得来呢!” 他堂堂宰相之子,当今皇上的小舅子,倒不是真的怕芸湘苑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一来事情一旦闹大了会被父亲责怪不说,自己失了面子才是大事。 二来这芸湘苑的艺伎确实各个了得,很多失传已经的古琴曲,在这里都能听到。京城其他青楼可是比不得的。 此外芸湘苑还处处透露着神秘感,他自然是愿意来的。并不想破坏芸湘苑的规矩,更怕芸湘苑万一有个闪失,以后自己都无处寻乐子了。 三来关于芸湘苑的江湖传言也是有些邪乎,严青山骨子里其实也是胆小怕事之人,他可不想多事。 公孙礼听到严青山如此一说,也就知道原来连堂堂皇上的小舅子都没见过芸湘苑姑娘的真容,当下心底平衡了不少。 随即打趣道:“原来连大名鼎鼎的严公子也没能让这个芸湘苑破例啊?难怪都说芸湘苑不简单,看来还真是不简单。来来来时候尚早,我们先喝两杯。” 严青山和公孙礼开始对饮起来,美酒佳肴、美人相伴、琴音绕梁、再加上这独有的月之香,整个芸湘苑此刻宛如人间天堂一般。 忽然琴音停了,芸湘苑的掌柜羽恬姑娘戴着紫色的面纱,身穿一袭罗兰紫的纱裙走到了戏台上。 身后跟着四位妙龄女子,身着白色纱裙面带白色面纱,黄杉女子面带黄色面纱,绿衣女子面带绿色面纱,红杉女子面带红色面纱。 四位姑娘一现身,台下的王孙公子开始沸腾了,原来这四位姑娘便是这芸湘苑的四大头牌姑娘。四位头牌名字都与衣服颜色相称,白璎擅长琵琶弹唱、绿芙擅长古琴、黄馨擅长歌舞、红菱擅长歌舞。 这芸湘苑的掌柜可不比其他青楼的妈妈,据说这羽恬姑娘年纪轻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武艺高强,练得一手梅花针的暗器功夫。这也是多年来芸湘苑能够再汴京城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羽恬姑娘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诸位贵公子,能够在今夜赏脸来我这芸湘苑,观看芸湘苑首届花魁争霸赛,羽恬感激不尽。羽恬敬诸位公子一杯。” 话音一落,羽恬转身从戏台桌上拿起酒杯,斟满酒,举起酒杯向台下的王孙公子们示意,台下众人开心不已,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同饮杯中酒。这第一杯酒下肚了。 接着羽恬又倒了两杯酒,身后的白璎走上前,二人各自端起酒杯,羽恬开口道:“这第二杯酒是我陪白璎敬诸位贵公子的,这花魁争霸将在这四人中决出胜负。这四人谁能夺得魁首,还看各位公子青睐于谁了。” 白璎极为乖巧的举起酒杯轻声说道:“白璎多谢诸位公子,前来捧场,白璎先干为敬。各位公子赏脸的与我共饮杯中酒。” 二人说完举起酒杯示意众人同饮。美人敬酒岂有不喝之理,这第二杯酒下肚了。 羽恬接着开始倒第三杯酒、第四杯酒、第五杯酒,黄馨、绿芙、红菱也依次上前各自向台下的王孙公子们示好,敬酒。 不知不觉严青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似乎是醉酒了,眼下这花魁争霸赛还未开始,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身子也越来越沉,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了,公孙礼也是如此,其他王孙公子皆是如此……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北斗,向西走使了个眼色,西走便对身边的侍女和小厮吩咐道:“开始行动吧。” 侍女和小厮点头应着,随即向那些王孙公子走去,只见侍女从袖中拿出一副绢帕,在各位公子的鼻息处放了一会,原本昏昏沉沉的王孙公子们,这下可好直接向椅子后方倒去。 小厮们急忙上前两人一组,连搀扶带拖拽的将公子们带离了大厅,向后院的密道走去。 此时芸湘苑琴音重起,又伴随着莺莺歌声。街道上的人,只道是这花魁争霸赛正是开始了,各个羡慕不已。 街对面的茶铺坐满了人,此时原本应是回家用晚膳之时,没成想这茶铺今日如此热闹,众人皆不肯离去。在茶铺除了看不见,这琴声和歌声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芸湘苑大厅此时只剩下戏台上弹唱的姑娘,台下的王孙公子们已经全部被转移走了。 北斗和东奔在芸湘苑屋顶对角方向,严密监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所幸未发现异常,眼见西走已经将人质全部送进了密道。 北斗便开始安排所有人安全撤离,东奔也按照原定计划,将二十几封写着各家王孙公子名字的书信,放在了芸湘苑的茶案上。 只一夕之间,芸湘苑的琴声和歌声忽然停止了,大门口的壮汉们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无影无踪。 再看芸湘苑的楼上,已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之前的灯火通明早已不复存在,就好似芸湘苑根本没有热闹过一般。无声无息之间如同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条街道。 这可吓坏了等在门外的小厮们,自家的公子少爷可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呢。一时间众人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胆子大些的提议道:“先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再回府找救兵。”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大着胆子向芸湘苑大门走去。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用力推着大门,大门丝毫未动。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又开始犹豫起来。 此时有几个会点武艺的小厮说道:“翻墙进去吧。” 于是几人翻墙而入,芸湘苑内漆黑一片,几人借着月光将大门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这才都进了院子里。 有人随身带了火匣子,便将院中的灯笼重新点燃了。众人一路点着灯笼一路向大厅走去。 当大厅被点亮的时候,众人看到的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大厅了,有眼尖的小厮发现了茶桌上的信函,信函上写着各家公子少爷的名讳。 小厮们当即开始各自寻找自己带有自家少爷名讳的信函。拿着信函,又赶紧前厅后院的在芸湘苑四处查看,可惜半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由于手中拿到的信函又不敢打开看,于是一众小厮各自散去,急急忙忙跑回自家府邸,去报信了。 “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小泉子刚进门就开始喊,一路喊道前厅,把整个严府的人都给喊来了。 听见喊声的严淳和夫人正在晚膳,这几日本就恼火,如今又听见这喊得如同哭丧一般,严淳更是怒火中烧。 “啪”的一下把筷子扔下,向身后的管家严忠吩咐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严夫人见严淳脸色不好,也放下筷子轻声安慰道:“许是刚来的小厮不懂事,老爷别生气了,先吃饭吧。” “哼!你自己儿子的小厮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那个逆子不知道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事!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严淳冷哼一声,开口训斥。 严夫人一时语塞,只好坐下等着严忠回信。 很快小泉子便被严忠带了来,瞧见严淳板着脸,小泉子吓得腿一哆嗦就跪到了地上。 严淳瞧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严青山又惹事了,不由又冷了几分脸色:“说,那个逆子又惹什么事了。” 小泉子颤声回答道:“回老爷,少爷,少爷今日去芸湘苑听曲,然后,然后就没出来。小的,小的进去找少爷,就只,就只发现了这个。” 说罢,从怀中掏出信函双手呈上递给严淳。 严淳接过,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信封,信封上只写了严青山三个字,便将信封打开,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明日酉时,将刘张苏三家被俘之人,安全至城外三里亭,缺一不可。如若不然,贵府公子将有性命之忧。” 这一看还了得,气的严淳将信狠拍在桌子上,面色铁青。冲着小泉子怒吼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小泉子吓的又是一哆嗦,急急开口道:“老爷息怒,小的这就说,今日是那芸湘苑选举花魁之日,京城内有名望的贵公子都收到了邀请贴,少爷也收到了。晚间少爷便去了那芸湘苑,可是进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人…人就不见了。灯突然就黑了,然后整个芸湘苑的人都不见了,都不见了。” 严淳听完,自然知道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中了人家的圈套,可如今又能如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严府的独子啊! 严夫人听小泉子说完,当即吓得不轻,将严淳扔在桌上的信拿起来看,看完便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夫人,严淳又是好一阵气恼:“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夫人扶下去休息!” 此时严淳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想触了霉头。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女赶紧搀扶着严夫人回了寝室。 沉吟片刻,严淳冷声开口道:“同去的还有何人你可知道?” 既然送了信那便不会只给他一人,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与人商量商量为好。 小泉子还未缓过神来,被严淳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措:“回禀老爷,老爷您可得救救少爷啊,老爷。” 严淳一脚揣在小泉子的心窝上:“他是我儿子!用你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人和这个逆子一同去了,快说!” 小泉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赶紧爬起来:“还,还有德安王爷的孙子萧天楠,公孙侯爷家的小公子公孙礼,宇文大统领的弟弟宇文令。其他的公子都不大来往,小的也不太认得。” 第七十一章掳为人质 严淳听到小泉子说的这几个人,心中难免大吃一惊,这些贼人当真不简单啊,这绑走的可都是当朝重臣家的王孙公子。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救沈家的姻亲,打定主意要与皇上为敌了。这背后之人不用说,定然与安庆王府和沈大将军府都脱不了干系。 正当严淳一筹莫展之际,管家严忠来到前厅禀报,说是京城护卫总都统宇文将军求见。严淳一听心里明白宇文将军来找他所为何事,于是对管家说道:“快快有请。” 严忠急忙转身去接宇文将军。 严淳急的在前厅踱来踱去,不多时身后传来宇文涛的声音:“丞相大人,晚辈深夜来访还请多多包涵。” 严淳急忙回礼道:“宇文将军言重了。将军今夜前来,可是为了令弟与小儿的事?” 宇文涛不敢打官腔,应声道:“不敢欺瞒大人,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 二人话还没说几句,严忠又来禀报,说是公孙侯爷求见。严淳和宇文涛对视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于是严淳又命管家请公孙侯爷来前厅叙话。 公孙侯爷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只听他一边走一边喊着:“丞相,救救小儿啊!” 严淳和宇文涛听到呼声,便迎出了前厅,三人在门口遇到,公孙侯爷六十多岁,身子骨倒也硬朗,公孙家是皇太祖亲封的世袭侯爵,祖上在萧南国建立之初,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 后代到现如今便没有什么德才兼备的后生了,只能靠祖上的这点阴德庇佑,在朝中也算有些基业。 公孙礼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公孙侯爷老来得子,自然受偏爱一些。这老侯爷一把年纪了,深更半夜还要为儿子奔走,也是难为他了。 严淳和宇文涛见到公孙侯爷急忙行礼道:“下官见过侯爷。” 公孙侯爷哪里还有心思与他们二人打官腔。急着回道:“莫要再行这虚礼了,人命关天啊,严丞相。” 严淳知道此时说什么公孙侯爷都不会听进去的,只得说道:“侯爷里面请,我们坐下商议。” 宇文涛也跟着附和着:“侯爷,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公孙侯爷便跟着严淳和宇文涛进了前厅,严淳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严忠负责上茶。三人刚一落座,公孙侯爷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 严淳一看信封的颜色便知道定是一模一样的,此时宇文涛也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公孙侯爷先开口道:“丞相可曾看过这封信?” 严淳点点头道:“公孙侯爷,犬子与令郎还有宇文将军的胞弟,确实是一同被掳走的。” 公孙侯爷接着问道:“既然你二人已经看过了,那可有想出对策?可知是何人所为?” 宇文涛接话道:“此事应该与沈大将军府脱不了干系。他们摆明是要救人。” 公孙侯爷继续道:“宇文将军,你多年来一直负责掌管京城的守卫,这些歹人的行踪,难道你一点也没查出来吗?这芸湘苑的背后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如此大胆?” 宇文涛回道:“侯爷息怒,下官近日都忙着部署刑场的布控,谁能想到这些歹人能够做出此等卑鄙的事来。至于这芸湘苑,已经在京城经营多年,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发生今日之事实属始料未及啊!” 严淳怕二人争吵起来伤了和气,忙说道:“侯爷莫要着急,毕竟宇文将军的胞弟也被歹人掳走了,我们此时应该从长计议才是啊。” 公孙侯爷问道:“丞相可有对策?” 严淳回道:“此事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蓄意而为。我们想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不是不可能,只是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机会找。现在恐怕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公孙侯爷急的将茶杯重重的率在桌子上,急切的说道:“到底哪条路,你倒是快点说的!你要急死老夫了。” 严淳赶紧安抚道:“侯爷莫要心急,我说的这条路,不一定能走通啊!” 宇文涛接话道:“丞相的意思是,求皇上开恩,暂时放过沈家姻亲,待我们救回各府公子,再行打算。” 严淳愁眉苦脸的点头道:“宇文将军所言,正是!只是皇上那边……” 一提到皇上,公孙侯爷也开始打蔫儿犯愁,当今这位皇上,可是说一不二的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三人坐在前厅开始沉默中,各自思索着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过了半响公孙侯爷开口道:“我听跟礼儿同去的小厮回禀,说是京城一共有二十几位王孙公子被掳走了。好像还有德安王府的小世子,我们要不要联合一起去向皇上请命呢?” 严淳急忙摆摆手道:“侯爷此事万万不可。皇上什么脾气你还不知吗?越是人多请命,皇上势必觉得我们在威胁他。不说还好,这样一来恐怕事情更糟。” 公孙侯爷又气又急,只得唉声叹气闷闷说道:“哎!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礼儿去送死啊。” 宇文涛忽然抬起头看着严淳问道:“丞相,可否请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呢?” 公孙侯爷一听,眼前一亮跟着说:“对对对,丞相能否请皇后娘娘帮忙求求情?” 严淳面露难色说道:“即使皇后娘娘求情,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皇上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公孙侯爷不死心的说道:“丞相,还是请皇后娘娘求求情吧。不管怎样,皇后娘娘毕竟也是太子生母,皇上也是会给皇后娘娘几分薄面的。” 严淳咬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明日一早我便进宫请皇后娘娘出面求情。”其实严淳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盘算。 公孙侯爷听到严淳答应请皇后娘娘出面,心里着实踏实了些。不管怎么说,皇上多年来对皇后娘娘还是宠爱有加的。 事情暂时只能谈到这个程度,公孙侯爷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严淳,于是便起身告辞。 宇文涛原本也想与公孙侯爷一同离开,怎知宇文涛刚要开口告辞,严淳先开口道:“宇文将军还请留步,老夫还有要事同宇文将军商议。” 严淳和宇文涛将公孙侯爷送至前厅门外,公孙侯爷道:“二位留步吧,老夫这就回去了。”严淳便吩咐管家严忠将公孙侯爷送出丞相府。随即二人转回前厅,重新落座。 宇文涛一脸疑惑的看着严淳,问道:“丞相,可是有事需要下官去做?” 严淳一脸愁容的说道:“宇文将军可曾想过,如果皇上不答应放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宇文涛疑惑的问道:“丞相可还有计策?” 严淳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于是说道:“宇文将军麾下可有武功高强之人?” 宇文涛回道:“属下有一名暗卫,跟随本官多年,武艺高强,可堪重任。” 严淳道:“好!宇文将军派此人潜入太子府,将太子秘密带到丞相府。如果太子也被歹人掳走了,皇后娘娘去求情便不是为了胞弟,而是自己的儿子,不算干政。再者,皇上可以不顾其他人的安危,不可能不管太子的死活。” 宇文涛眼中闪出激动之情,急忙道:“丞相大人,果然棋高一招,在下佩服。下官这就去安排。” 严淳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宇文将军说笑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严家三代单传,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说完严淳将腰间的圆形玉佩取下,交给了宇文涛。说道:“宇文将军只要将此玉佩交予太子,他自会配合。” 宇文涛接过玉佩行礼道:“请丞相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送走宇文涛严淳急匆匆的去了书房,来到案前坐下,便开始写着书信。不多时,严淳将写好的书信装到了一个锦囊中。 唤来管家,吩咐道:“严忠,你亲自去一趟皇宫,将这个锦囊交给香堇,务必让香堇亲手交给皇后娘娘。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稳妥些。” “还有,告诉香堇,这个锦囊一定要在早膳前交给皇后娘娘。” 管家严忠从他父亲那一辈开始便在严府当差,严忠自小也是在严府长大的,香堇是严忠的女儿,自幼与严府大小姐严青雯为伴。 当年严青雯嫁给萧承炎的时候,萧承炎还只是平襄王,香堇便作为陪嫁丫鬟跟去了王爷府。萧承炎登基后,香堇也就跟着进宫伺候了,顺便为皇后娘娘和严府传递消息。 严忠接过锦囊一脸至诚的说道:“老爷放心,我记下了。我这就进宫。” 严淳自然相信管家的忠心,于是不再耽误时间,挥挥手让管家速去速回。 严忠刚一出丞相府的大门,千机阁的暗探便一路跟踪,看到严忠去了皇宫,暗探便没有再继续跟踪,而是回千机阁复命了。 北斗收到消息严府管家深夜去了皇宫,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严丞相开始行动了。计划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是否顺利,就看丞相大人的了。 严淳自管家严忠走后,便从书房来到了前厅,独自踱来踱去。等了许久,慢慢静下心来,坐在案前开始饮茶,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于是唤来婢女,重新沏了一壶茶。 此刻严淳心里知道,自己再急也无济于事,尽人事听天命吧。希望宇文涛的暗卫能够顺利进入太子府,要知道太子府可是守卫森严,要想不被察觉悄然进入面见太子,非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 第七十二章萧天灏 萧南国太子府被夜幕笼罩着,太子萧天灏是当今皇上萧承炎与皇后严青雯唯一的儿子,自小就备受宠爱。萧承炎登基的第三年萧天灏便被册封为太子。 虽然萧天灏比萧天逸仅年长两岁,但萧天灏已经奉旨成婚,有了自己的太子府。只是这位太子妃萧天灏并不喜欢。皇家联姻多数是为了稳固皇权罢了。 太子妃是萧南国大学士纳兰元荣的嫡孙女。纳兰元荣在萧南国是三朝元老,在萧南国的地位举足轻重。萧承炎选这门亲事,自然是为儿子铺路。 纳兰元荣的嫡孙女纳兰雅如,年长萧天灏两岁,人如其名。纳兰雅如性格温文尔雅,任何事情在她的脸上都让你瞧不出喜怒哀乐。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脸。在太子面前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从未做出过逾越之举。 起初太子也会因一些王府琐事征询一下太子妃的意见,但是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一句:“全凭太子做主吧。” 用太子的话说,纳兰雅如什么都好,唯独是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太子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这一点。 因此,太子虽与太子妃成亲一年多了,但是纳兰雅如根本入不了萧天灏的眼,二人只是相敬如宾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而已。 萧天灏有自己的思想和抱负,奈何父皇萧承炎性格独断,说一不二。母后严青雯一向以萧承炎为尊,从不敢忤逆。 如此一来,萧天灏自小便被限制了天性,萧天灏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而自己就一直被困在网中。 原本成亲后搬离皇宫住进自己的太子府,萧天灏想着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没成想这纳兰雅如被纳兰家教育的只懂墨守陈规,只知因循守旧,在萧天灏看来无趣的很,小夫妻两人自此貌合神离。 这天夜里,萧天灏正在书房观看一部古籍《山海经》,正聚精会神的在读关于司幽国的传说:相传远古时期,世界的霸主是帝俊族,在当时非常强盛,后来帝俊族的后代慢慢分化统治四海八荒,其中有一个分支叫做晏龙族,晏龙族的后代又繁衍出了司幽族。 相传这司幽族的后代所生的男孩叫思土,所生的女孩叫思女。虽然思土为男人但是不娶妻,思女为女人但是不嫁人。思土与思女能够精气感应、魂魄相合而繁衍生息生育后代。思土与思女的魂魄,会因秉性习惯相互吸引从而相识相遇相结合……读到这里萧天灏莫名的生出神往之感。 萧天灏不同于那些个只知道读死书的大学士,这些奇闻异志是上不了台面的,可自己偏就是喜欢得紧。太子府的门客最大的爱好就是为太子网罗世间各类古籍秘史。 正当萧天灏神魂游离之际,一个黑衣人由屋顶落下,出现在桌案前,黑衣人见到萧天灏立即单膝跪自报家门:“参见太子殿下。属下奉严丞相之命前来。” 萧天灏被突然现身的黑衣人吓了一跳,听到是自己外祖父派来的,便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严丞相命你深夜来太子府,所为何事?” 黑衣人立刻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扳指,双手呈上递给了萧天灏。 萧天灏接过扳指,无须仔细辨认,单看这扳指的色泽已经确认是自己祖父之物。随即问道:“祖父这是何意?” 黑衣人听到太子如此说话心知,太子已经相信自己了,于是回道:“太子殿下,丞相大人命小人秘密接您去丞相府。丞相大人特意叮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丞相大人说,只要太子殿下看到此物定会配合小人行事。” 萧天灏听完黑衣人的说法,虽然心存疑虑,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萧天灏决定铤而走险跟黑衣人走一趟,这循规蹈矩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打定主意后萧天灏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随后开口道:“再过半刻钟是侍卫换班之际,我们那时候再走。” 黑衣人没想到太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更没想到太子就这样相信自己了,心下顿生感激之情。立刻单膝跪下说道:“属下遵命,多谢太子信任。”说完仍未起身也为抬头。 萧天灏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如此动作,面上微微一笑,心下对这个黑衣人也有几分喜欢。“免礼,你叫什么名字?在何人麾下当差?” 黑衣人这才起身回道:“回禀太子,属下叫石峰,是京城护卫总都统宇文将军麾下的一名暗卫。” 萧天灏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宇文将军的暗卫,难怪有如此身手,能在我太子府来去自如。” 石峰听到太子如此一说急忙行礼道:“属下奉命行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太子恕罪。” 萧天灏摆摆手道:“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说完萧天灏将桌案上的书籍收拾整齐后,起身走到书房左侧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木制四方锦盒,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单手抱起。 萧天灏单手抱着锦盒回到桌案前,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石峰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面巾,双手呈上递给了太子萧天灏,又从身上取出一条纯黑色乌金锻造的绳索,在夜间很难发现这条绳索,此时萧天灏才明白,石峰是如何“从天而降”的。 萧天灏戴好了蒙面巾,石峰将绳索一端捆绑在两人的腰间,将另带挂钩的一端向屋顶用力甩出,确定钩紧后,石峰带着萧天灏飞身上了屋顶。 萧天灏自幼也跟随名师学习了些武艺,只是并未勤加苦练,萧天灏本就不喜欢舞刀弄枪。后来又因父皇承袭了皇位,想想自己将来也会成为皇帝,便觉得无须高强的武艺,只需懂得识人用人即可。 石峰确实身手不凡,再加上萧天灏的指点。二人顺利躲过太子所有布防,杳无声息的离开了太子府。萧天灏此刻内心有一丝丝不被察觉的小激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太子府 萧天灏与石峰来到丞相府时已近子时。 宇文涛此时正按照约定等在丞相府后门接应,见到萧天灏,宇文涛刚想下跪行礼,被萧天灏制止了,于是三人悄然无息的进入了丞相府。 这还是萧天灏第一次到自己的外祖父家,按照萧南国的祖制,严淳虽然是太子的祖父,但是按照君臣之礼,只能是严淳去太子府问安。而太子若非特殊礼节,是不可以到丞相府探亲的。 严淳在前厅焦急的等待着,忽而坐下端起茶碗,可是滴水未进又放下了,忽而起身在厅内走几步,如此反复。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严淳急忙走向前厅门口。迎面看到走近的三人,其中一人身穿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巾,另外一人身穿锦衣华服同样戴着黑色面巾,还有一人是宇文涛。严淳心下颇为激动,即便灯火昏暗,他也知道那位锦衣华服之人正是太子萧天灏。 严淳引着萧天灏和宇文涛来到了前厅,宇文涛吩咐石峰在门外把守。萧天灏进门后取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副俊俏的面容,脸型与萧天逸倒是有几分相似。 萧天灏理所当然的坐到了上座,严淳和宇文涛向萧天灏行拜见礼“微臣参加太子殿下。” 萧天灏摆摆手“丞相大人,宇文将军免礼。二位坐下回话。”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前厅摆放的桌椅均是由梨花木制作而成的,雕刻的花纹细腻逼真,一看就不是一般工匠的手艺。 前厅正墙上挂着一幅五代南唐画家董源的《潇湘图》,萧天灏立刻被此画吸引住了,起身走到近前观看。 画中描绘出一派秀丽风光,江面开阔平静,山峦起伏连绵。近处,滩头有乐工在吹奏击鼓,小船上有穿红衣服的人在端坐,似是达官贵族游览潇湘盛景。 远处,渔人们在拉网捕鱼,有的在水中把守网口,有的在岸上拉网。两组人物之外,河州间隐约有两只渔船往来。纵观全画,水墨淡色,素雅清润,只有人物用厚重鲜艳的颜色,显得十分醒目。萧天灏细细看着口中感叹道:“此乃董源真迹。” 严淳与宇文涛站在萧天灏的身后,此刻严淳接话道:“太子好眼力,此画确实是董源的真迹。若是殿下喜欢,我改日便差人送到太子府。” 听到严淳的声音,萧天灏此刻有些回过神来,想起还有正事未谈,便转身坐回椅子上说道:“此画确实精妙,但本太子也不好夺爱。祖父和宇文将军也坐下说话吧。” 这副《潇湘图》在汴京城至少可以换两所大宅子。不过萧天灏倒是并未看在眼里,萧天灏只是单纯的喜欢欣赏古人的字画罢了。 第七十三章各自筹谋 严淳和宇文涛跟在太子身后各自落座,严淳开口道:“深夜以这样的方式请太子来,微臣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祖父严重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棘手的事,能够让祖父为难至此?” “回太子殿下,小儿青山和宇文将军的胞弟,公孙家小侯爷,还有德安王府的世子萧天楠,今夜都在芸湘苑被歹人掳走了。”说完严淳将桌上的信函拿起双手呈上,递给了萧天灏。 “这是歹人留下的,请太子过目。” 萧天灏听到此处皱起双眉,接过严淳递来的信函,上面写着:“明日申时,将刘张苏三家被俘之人,安全送至城外三里亭,缺一不可。如若不然,贵府公子将有性命之忧。” 看完信函,萧天灏疑惑的看向严淳问道:“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刘张苏三家是什么意思?因何被俘?这掳人的到底是何来历?居然如此大胆包天。还有这么多王孙公子怎么会一同被掳走?” 严淳叹了口气回道:“回太子,此事说来话长。此事要从安庆王说起……” 严淳便把皇上逼死安庆王,安庆王府被烧世子萧天逸失踪,沈大将军府众人也不知去向。皇上担心安庆王府联合沈大将军意图谋反,便派人抓了沈府姻亲,那刘张苏便是受沈大将军府的牵连被俘。 皇上要将刘张苏三家人一同问斩,以及这芸湘苑假借举办花魁争霸的名义邀请了全京城有头有面的王孙公子前去观看,接着所有王孙公子便一一被掳走了。 数件事简明扼要的向太子萧天灏讲述了一遍。萧天灏是听了一个惊心动魄,原来京城暗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自己却浑然不知。心想,父皇这消息封锁的可是够严密的了。 萧天灏明白了一个大概,对于安庆王这位皇叔,萧天灏小时候还是有些印象的,皇叔每次见到他定会抱起,考他诗文古籍。 至于那位弟弟萧天逸,因皇叔不常带他来宫中走动,所以印象极为模糊,隐隐记得他不善言谈,也不喜热闹。毕竟都是血亲,萧天灏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萧天灏幽幽的问了一句:“祖父,你觉得安庆王府和沈大将军真的会谋反吗?” 严淳正色道:“回太子殿下,依目前形势来看,他们应该是有所准备的,至于起兵谋反,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萧天灏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转而问道:“祖父深夜找我来,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严淳起身跪下说道:“老臣恳请太子殿下能救小儿一命。严家世代单传,老臣只有这一个儿子。” 严青山比萧天灏大不了几岁,萧天灏自然知道祖父一家是何等宠爱这个小舅舅的。 萧天灏将严淳扶了起来说道:“祖父莫要行此大礼,有什么我能做的,祖父但说无妨。” 严淳起身回道:“多谢太子。皇上已经下令将那刘张苏三家众人斩首示众,此时我等就算求皇上收回成命,恐怕皇上未必会答应。老臣只得出此下策,禀告皇上太子也被歹人一同掳走了。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太子的面上,答应交换人质。” 萧天灏边听便思索着,此刻已经明白严淳的计划,祖父是打算用自己换回所有人的命。在萧天灏看来倒也没什么,他正好不想再被束缚着生活。 想到这里,心中有了自己的谋划。于是有意面露难色,开口说道:“祖父是想我暂时假装失踪,配合你们交换人质?这个方法确,确实可行。我相信父皇不会置我的生死于不顾。但我有个条件,祖父可否依我?” 严淳一听太子愿意配合这个计划,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都愿意答应,急忙说道:“太子能答应老臣解救老臣那不争气的儿子,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老臣也在所不辞。” 萧天灏料定祖父会如此一说,随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饮了一口茶,并未放下茶碗,右手拿着茶碗盖子,一下一下轻扣着茶碗。轻描淡写的说道:“祖父,我想借此机会游历一下我萧南国的山河美景。宇文将军麾下这名叫石峰的暗卫,我瞧着不错,不知道宇文将军是否愿意割爱,送给我呢?” 严淳和宇文涛听完萧天灏的话,二人皆吓了一跳,任他二人如何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提出一个假戏真做的条件。 此时严淳看了一眼宇文涛,宇文涛也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严淳,宇文涛想知道严淳会如何应答? 严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道:“太子殿下,这个条件老臣实在是不敢拿主意啊!万一……” 萧天灏料到严淳会有所顾忌,萧天灏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了桌上,郑重其事的说道:“祖父不必过于担心,除了朝中重臣,见过我的人并不多。而朝中重臣都在京城,我要游历山河,所以我的身份不会暴露,何况又有石峰跟在身边。如果祖父还不放心,我可以随时让石峰将行踪传递给宇文将军。宇文将军可以在暗中为我们安排一切。” 萧天灏见严淳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继续说道:“祖父放心,我此去不会太久,三两个月便回来。祖父可以将我的失踪归结到歹人身上,等我想回来的时候,祖父和宇文将军便是救驾有功之臣。到时候,父皇不但不会怪罪,还会重赏有加。祖父,您觉得呢?” 萧天灏这番话说完,严淳的表情有些动容了,面色好看了些。萧天灏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祖父切莫再犹豫了,天就快要亮了,如果祖父答应,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商议呢。时间紧迫呀!” 萧天灏这攻心计用的十分恰到好处,严淳果然不再犹豫,破釜沉舟的说道:“老臣就依太子所言,太子还需要老臣如何做,还请太子明示。” 萧天灏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祖父点头了。于是心满意足的说道:“多谢祖父成全。还请祖父为我准备一些银票。” “这个好说,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求?” “宇文将军,这石峰……” 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宇文涛急忙回道:“石峰跟随在下多年,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石峰就送给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可放心差遣。” 萧天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宇文将军割爱。”自己的事都安排明白了。 萧天灏这才问道:“祖父打算如何请求父皇收回成命,答应交换人质?” 严淳接话道:“回太子殿下,老臣打算一早进宫,请皇后娘娘出面,以太子被掳走一事,恳求皇上网开一面答应交换人质。” 萧天灏听完想了想,开口道:“母后出面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祖父漏掉了一个人。” “哦?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祖父最好将太子也被歹人掳走的事情,给德安王府通个气。以德安王爷的聪明,一定会进宫,求父皇救萧天楠。到时候,祖父和宇文将军无须出面,父皇也自会找你们问询的。” 严淳听完萧天灏的话,简直是醍醐灌顶。心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看来自己这个外孙也是不简单的人物,顿时心里满满的自豪感。 “多谢太子为老臣筹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京城王孙公子之间多少都会有些往来,公子们手下的小厮们自然也是有些机缘相识的。给德安王府通个气,倒是好办的很。 萧天灏见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距离天亮不超过两个时辰。于是说道:“剩下的事情,祖父自行安排即可。趁着天还没有亮,我打算与石峰即刻启程。” 严淳明白萧天灏的意思,急忙起身说道:“请太子稍作片刻,我去去就来。”严淳起身进了内院。 萧天灏看向宇文涛说道:“宇文将军,可以将石峰唤来,交代一下了。” “是太子,下官这就去。”宇文涛起身走向前厅门口,将门打开向门口轻唤了一声:“峰”。一道黑影立刻出现在了门口,“属下在。” “随我进来。” “是将军。” 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前厅,石峰随手将前厅门关了起来。宇文涛引着石峰径直来到了萧天灏的面前。 “石峰见过太子殿下。”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石峰,从今日起你以后便跟随太子殿下吧。承蒙太子殿下抬爱,赶紧谢恩吧。” 石峰完全没有想到宇文将军叫他进来会是这样,一时愣住了。 萧天灏看着石峰呆住的表情,有些好笑。随即问道:“怎么你不愿意跟着寡人?” 石峰回过神来急忙回道:“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卑职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萧天灏郑重其事的说道:“好,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太子府的人了。等下我们就离开京城,我想去外面见见世面。你我扮做普通商贾主仆即可,万万不可暴露真实身份。” “属下遵命。” 此时严淳已经从后院返回,手里拿着一沓银票。严淳来到萧天灏的面前,双手将银票递给了萧天灏。 萧天灏起身接过银票,从身上取出从太子府带出来的锦盒,将所有银票都放进了锦盒里,刚要盖上盖子,想了想又打开了锦盒,取出了一张银票,直接递给了石峰,说道:“这个你收着,我们路上用。”萧天灏重新盖好锦盒并放回怀中。 石峰接过银票一看,一千两的银票。自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心谨慎的放到了怀里。 宇文涛看着二人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担忧,于是从怀中取出了几十两银子,看着石峰说道:“峰,这个你拿好。如非必要,那银票不要拿出来用,免得被歹人惦记。出门在外,一定要多长个心眼,莫要被人算计了。” 石峰接过银子,放入怀中回道:“是将军,属下谨记将军教诲。” 严淳也不无担忧的说道:“太子殿下,请恕老臣多嘴,太子殿下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皆须小心谨慎。” 萧天灏作古正经的回道:“祖父放心,我会小心的。”说完又看着石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萧天灏向前厅正门走去,石峰急忙跟了上去,严淳和宇文涛也一并走向门口。石峰打开大门,萧天灏一脚踏出了大门,压低声音说道:“二位大人请回吧。” 严淳和宇文涛听话的停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跟着。石峰记忆力极好,带着萧天灏原路从丞相府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丞相府。 出了丞相府,石峰低声问道:“太……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向西走吧,去看看边城。” “是。”以石峰的身手,带着萧天灏悄然无息的越过城墙出城并非难事。 千机阁安排在丞相府的暗探,一个跟着管家严忠去了皇宫,一个跟着宇文涛去了将军府,偏巧太子去丞相府的当口无人知晓。 第七十四章皇上震怒 严府管家严忠离开丞相府之后,小心谨慎的隐蔽着行踪,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宫北门,北门的侍卫是严府早就打点好的。 严忠躲躲闪闪的来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看到是严府管家严忠,迎上前说道:“严管家,这么晚了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严忠环顾了一下四周,未发现可疑之人,便轻声回道:“确实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丞相大人命我将信函务必交给皇后娘娘。还要劳烦大人想办法通传一下,让香堇出来见我。”说完严忠从袖口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了侍卫。 侍卫不露声色的接过银子说道:“还请管家在此等候。” “多谢大人。” 侍卫走了,严忠向墙边阴暗的地方躲了躲,此刻唯有等待。 皇宫中的侍卫与太监、宫女们都有自己相互传递消息的暗号,侍卫传递给太监,太监传递给各宫的宫女,总之一切消息都可以在暗中相互传递,而唯一制约传递的便是银子,在宫中办事,没有银子可谓是寸步难行,相反只要有银子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消息便传进了皇后的长秋宫。此时香堇已睡熟,迷迷糊糊中被当值的宫女唤醒。 “香堇姐姐,香堇姐姐。快醒醒,严管家来找你了。” “苳儿,这半夜三更的你在说什么?” “哎呀,我的香堇姐姐,别睡了。北门的侍卫传话来,说严管家在北门等你,出大事了。” 香堇这次清醒了很多,也听清楚了苳儿说的是什么。一个激灵就爬起来了。香堇预感到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爹爹不会深夜进宫找自己的。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香堇不敢多想,急忙穿好衣服,急匆匆的顺着小路朝北门而去。 严忠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到了香堇。 “爹爹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深夜前来?” “香堇事关重大,老爷让你把这个锦囊务必亲手交给皇后娘娘。明日早膳前,一定要亲手拿给皇后娘娘。” 香堇看着父亲一脸凝重的神情,知道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从父亲手中接过锦囊急忙放入怀中。 “父亲放心,我定会亲手交给皇后娘娘。父亲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为父知道了。香堇你要照顾好自己。” “父亲放心,快回去吧。” 父女二人各为其主,短暂的相聚,便又分开了。香堇临走时,又悄悄给了侍卫一锭银子。 严忠原路返回了丞相府,此刻太子已经离开了。严淳送走太子和宇文涛之后,便一直在前厅等候严忠回府。 严忠回到丞相府就直奔前厅而来,他知道严淳一定在等自己的消息。严忠一进门,严淳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老爷放心,我亲自交给香堇的。已经叮嘱过香堇明天一早就拿给皇后娘娘。” “好,这就好!这就好!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老爷,我先伺候你就寝吧。” “哎!我哪里睡的着啊,我去书房坐一会儿也就天亮了。你不用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是老爷,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严忠将事情办妥,严淳心里安稳了许多。只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到底能不能救出儿子,尚是个未知数,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严淳索性去了书房。 …… 香堇拿着严忠交给她的锦囊,回到长秋宫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香堇此刻已经再无睡意,她只想着如何才能尽快将锦囊,悄悄的交给皇后娘娘,因为皇上今夜在长秋宫留宿了。 香堇打了一桶水,来到院中假意浇花,时不时的偷瞄着皇后娘娘寝殿的窗户,看看是否掌灯了。 侍女苳儿看到香堇在院中给花浇水,便走过来轻声询问道:“香堇姐姐,你回来为什么不去再睡一会儿?这花白天我来浇水就行了。” 香堇微微一笑“已经起来了,便睡不着了。闲着也没事儿,我就想浇浇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对了,等会儿皇后娘娘起来了,我进去伺候洗漱,你去忙早膳吧。”苳儿只当是香堇睡不着替她分担,听完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谢谢香堇姐姐。” 香堇继续佯装着给花浇水,焦急的等待皇上与皇后起身。大约寅时三刻刚过,皇后娘娘寝殿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香堇便收起了水桶,不慌不忙的去打了盆热水,准备好了洗漱用具。轻轻的来到了寝殿门外,“皇后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严青雯听到是香堇的声音回道:“进来吧。” 香堇进到寝殿,皇后娘娘已经帮皇上更衣了,正在系腰带。香堇急忙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嗯,平身。”萧承炎对香堇的印象不错,从王府跟着严青雯进宫,多年来一直规规矩矩,恪守本分。 香堇将打好的洗脸水端到皇上面前,严青雯亲自伺候萧承炎洗漱,严青雯轻声问道:“皇上在长秋宫用膳还是……” 萧承炎一边洗脸一边回道:“今天事情比较多,传膳御书房吧。”洗漱完毕,萧承炎在太监的护送下离开了长秋宫。 香堇终于等到皇上离开了,急忙给皇后娘娘使眼色。严青雯知道香堇应该是有事,便轻声吩咐道:“香堇留下来伺候本宫更衣就行了,其他人都退下吧。” 寝殿中只剩下香堇与严青雯二人了,严青雯坐在梳妆台前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香堇从怀中拿出了严忠交给她的锦囊说道:“回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个锦囊是昨夜父亲交给我的,说是老爷让娘娘今早一定要看。” 严青雯邹起眉头接过锦囊,将锦囊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封折好的信,有两页纸。严青雯将信展开,细细的读了起来。香堇从镜中看到皇后娘娘面色,越来越凝重,也愈发难看。香堇猜测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严青雯将信全部看完以后,面色惨白,急忙说道:“香堇快,快为我梳妆。我要去御书房见皇上。快!” 香堇被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开始为皇后娘娘梳妆。发髻梳的是最基本的款式。珠花也是随便拿起来就往头上戴。严青雯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求美艳过人,只求能够端庄出门即可。 严青雯从凳子上站起来,“香堇,随我去御书房,现在就走。” 香堇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扶着严青雯,出了寝殿,一路小跑似的向长秋宫大门走去。 出了长秋宫的大门,严青雯顾及皇后的身份,不得不放慢一些脚步,此时的严青雯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马上飞到御书房。 御书房中萧承炎坐在案前,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翻看着近几日送来的奏章。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本宫有事求见皇上。” “皇后娘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 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进了御书房。严青雯带着香堇在门外等候着。 萧承炎方才听到萧太监向皇后问安,心中有些纳闷。这才出了长秋宫,怎么的就急着跟来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说有事求见。” “嗯,宣。” 小太监领旨转身向门外走去。 “皇后娘娘,皇上有旨请您觐见。” 严青雯急不可耐的走进了御书房,见到萧承炎便急忙跪下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免礼。皇后急着找朕所为何事?” “启禀皇上,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方才收到家父送来的一封家书。臣妾的弟弟昨夜被歹人掳走了。家父信中还说,宇文将军的胞弟,公孙侯爷家的小侯爷,还有德安王府的世子,昨夜都被歹人掳走了。臣妾担心太子,因此特来请皇上差人去太子府看看,灏儿是否平安无事?” 萧承炎听完,面色难看至极,一夜之间,京城这么多王孙公子被歹人掳走,便气不打一处来。哪还有心思用早膳,只见萧承炎将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骂道:“高祥,立刻去宣旨,命宇文涛进宫。你顺便去一趟太子府,命太子也一起进宫。” 严青雯站在一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严淳给严青雯的信中,一半说的是真话,一半说的是假话。关于严青山等王孙公子的失踪是真;担心太子的安危,让皇后娘娘通知太子近期要多加小心是假。太子此时早就在石峰的陪同下游历山水去了。 萧承炎看着严青雯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皇后不必担忧,太子府的暗卫是朕亲自为灏儿挑选的,灏儿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自乱心神,坐下吧。” “臣妾遵旨。”严青雯知道自己应该是失态了,怕惹的萧承炎不高兴,赶紧寻座坐了下来。严青雯之所以多年来一直受宠,制胜的法宝就是“听话”二字。严青雯从未恃宠而骄,一直是谨言慎行,因此,萧承炎对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对严府自然也就纵容了些。 严青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香堇站在严青雯的身后,小太监急忙给皇后奉了茶。 萧承炎此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严淳传递给严青雯的信息是真实的,那么这京城恐怕是要大乱了。这十多年来,自己的统治下一切繁荣昌盛,国泰民安,难道只是假象?为什么自从安庆王萧承赫离世,好像这京城就越发的不太平了。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行这鬼魅之计。 御书房内出奇的安静,谁都没有说话,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严青雯一直揉搓着手中的丝帕,萧承炎佯装批阅奏折,其实一个字都未能看进去,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启禀皇上,宇文将军求见。”小太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宣。” 严青雯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门口。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宇文涛来到御书房,一进门就看到了皇后娘娘坐在案前下首的位置,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便不动声色的给萧承炎和严青雯行礼问安。 “宇文将军免礼。” “臣遵旨。” “宇文将军,你给朕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皇上,昨夜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芸湘苑,昨夜举办花魁争霸赛,邀请了京城内众多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前去观看撑场面。谁料,所有王孙公子皆是有去无回,齐齐失踪了。微臣惭愧,微臣的胞弟也在其中,皇后娘娘的胞弟也失踪了……据微臣调查,失踪的王孙公子有二十多人,皆的京城名门望族,朝中重臣之后。此事应是芸湘苑以选举花魁为诱饵,故意引得京城内有名望的王孙公子前往,从而落入歹人的圈套。” 萧承炎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书案上骂道:“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失踪的还有什么人?” “启禀皇上,失踪的还有公孙侯府的小侯爷,德安王府的世子,刑部尚书的公子……” “够了,不用再说了。歹人寓意何为?” “启禀皇上,这些歹人是冲着沈家姻亲来的。”说完,宇文涛从怀中拿出了芸湘苑中留下的那封信。小太监急忙接过信笺,转呈给了萧承炎。 萧承炎接过信封,上面写着宇文轩。打开信笺,只有短短的两行字,看完信笺,萧承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这是要造反吗?”萧承炎咬牙切齿的说道。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高祥一边高呼一边冲进御书房。 “皇上。”高祥来到案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启禀皇上,太子失踪了。” 萧承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高祥的身前,一把拉起高祥,问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严青雯此刻也坐不住了,面色难看至极,也起身来到了高祥身边,碍于皇上、大臣都在场,自己不敢多嘴。只得关切的看着高祥,等待答案。 “回皇上,老奴按照皇上吩咐去太子府请太子进宫,谁知太子府中的众人,皆说今早没有见过太子。老奴找遍了太子府也没找到太子。” 此时严青雯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了,顾不得皇上在场急切的问道:“太子妃呢?难道连太子妃也不知道太子去了哪里吗?太子昨夜与何人在一起?” “启禀皇后娘娘,老奴问过太子妃了,太子妃说,太子最近迷上了一本名为《山海经》的古籍,看晚了就不回寝宫,夜宿书房是常有的事。” 萧承炎相对来说要冷静的多,厉声问道:“昨夜太子府当值的一干人,都给朕叫来,朕要亲自审问。记着,不可声张。” “还有,去宣丞相、德安王、公孙侯立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高祥如释重负赶紧离开了。 “宇文涛你亲率京城护卫军,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许放过,哪怕是猪圈,朕就不相信这么人,他们如何藏身。京城方圆十里,都要给朕搜个遍。” “微臣遵旨!”宇文涛领旨出了御书房。 严青雯走到萧承炎的身边,忐忑的问道:“皇上,灏儿会不会也是被那些歹人掳走的?” 萧承炎看着身边一脸愁容的严青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朕自会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先回去吧。”说完转头看向香堇,继续道:“扶皇后回长秋宫。”语气不容反驳,严青雯不敢忤逆萧承炎,只得行礼道:“臣妾告退。”严青雯在香堇的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 萧承炎坐回案前,心中从未有过的烦乱。当前的时局,太子萧天灏的失踪对于萧承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第七十五章云天蛰伏 汴京城内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千机阁的密探在城中四处观察。梅羽轩的密室中,北斗和东奔一边喝茶一边在等待各方密探送回来的消息。相比较萧承炎,千机阁这边似乎悠闲的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禀阁主,有消息送回。” “进来吧。”东奔回道。 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进屋内,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个被卷起的纸张。东奔接过托盘,命令道:“下去吧,密切留意密探送回的消息。” “是阁主。” 男子转身出了密室。东奔举着托盘来到北斗面前,北斗一张一张的开始查看。看完最后一张,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东奔急切的问道:“外面都传来了什么消息?” “京城现在乱作一团,护卫统领宇文涛亲自带兵,四处搜查。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密探说太子好像失踪了。今日大太监高祥两次前往太子府,据说第二次去还带走了一批太子府护卫。” “太子失踪?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东奔有些担忧的说道。 “嗯!此事定然有异,不过太子若是真失踪了,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想必皇上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不管他自己的儿子。” “对了,你说宇文涛亲自搜捕?我们那里不会有事吧?”东奔问道。 “放心,宇文涛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只能挨家挨户的搜查,等他搜到城外,早就过了交换时辰。况且西走亲自看管,应该没有问题。” “东奔,三里亭那边的人手可安排妥当了?”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切莫大意!” “你要是不放心,我再亲自去查看一番便是。” “嗯!你等下再去看看,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已经准备好了。”东奔笃定的说道。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与此同时,影杀楼内,云天坐在案前,摇着羽扇,一边饮茶一边聚精会神的解着一个棋局。 段秋枫在院中演练着星辰剑法,习武之人,大多都有早起练剑的习惯。江水烟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自从云天“坐镇”萧南国,最忙的人就是江水烟。别人办事云天不放心,很多事情都是安排江水烟亲自去办,比如这监视千机阁的动向,原本是个简单的事情,但是云天却坚持要江水烟亲自去。 江水烟熬了一夜,终于将几方势力的动向全部都摸清楚了,隐藏好行踪后,急着回到了影杀楼。 江水烟懒得走前门,直接从墙头一跃而入,正好遇到在院中练剑的段秋枫,段秋枫执剑杀了过来,江水烟巧妙的避开了这一剑,待段秋枫想继续比划的时候。 江水烟气的骂道:“你安稳睡了一夜,有力气在这里舞刀弄剑的,我可是忙了一夜,没空理你。” 段秋枫回道:“二皇子吩咐你做事,你却来骂我,好没道理的家伙。”说完自顾自的继续练剑。 江水烟也懒得理他,直接由前厅向后院书房走去,毕竟昨夜的事情还是非常重要的。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云天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已经知道是江水烟了。于是,停下了手中拿着的棋子,将棋子丢回了棋笥。 此时,江水烟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一眼便看到云天正摇着羽扇,看着自己。 “水烟回来了,这一夜辛苦你了。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云天问道。 “二皇子严重了,属下分内之事。”江水烟行礼回道,进了书房便顺势将门关了起来,坐到了云天的对面。 云天默不作声的为江水烟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了江水烟的面前。 江水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不出二皇子所料,千机阁果然行动了。昨夜芸湘苑的那些王孙公子们,已经都被千机阁的人掳走了。藏身的地方我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但是一定在京城郊外某处。” 云天为江水烟续了杯茶,江水烟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二皇子可知,昨夜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太子萧天灏失踪了,高祥一早就将太子府的侍卫暗卫带进了皇宫,据说是皇上要亲自审问。” 云天端起茶壶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为江水烟续茶,开口问道:“消息可靠吗?千机阁难道想先从太子下手?” 江水烟没有喝茶,直接回道:“消息应该不会错,高祥今早去了两次太子府,第二次去就是带人回了皇宫。宇文涛此刻正在全力搜查全城,如果不是太子失踪,那萧承炎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云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云天的笑容里永远藏着一丝的鬼魅气息,让人觉得笑容很美,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还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了,千机阁那边还不知道下一步的动作。京城此刻,已经是乱成一团了。” “嗯!你从现在开始,盯紧千机阁,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不急在这一时,喝了这杯茶再走吧。” “多谢二皇子。” 江水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行礼退出了书房。 云天此刻的心情极好,京城打乱正是他想要的,他要报复萧承炎的过河拆桥。江水烟走后,云天也起身,摇着羽扇来到院中。 看着正在练剑的段秋枫,一时兴起,飞身杀入段秋枫身侧,羽扇瞬间化为利器。段秋枫不敢怠慢,执剑迎上,二人便你来我往的切磋了起来。 二皇子云天的武功,应当是有所保留的,段秋枫已是拼尽全力,也未能占到丝毫便宜,而云天并未全力相搏。“当啷”一声,段秋枫的剑被击飞落到了地上。段秋枫行礼道:“二皇子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属下甘拜下风。” “枫,不必介怀,我只是今日一时兴起,与你切磋切磋罢了。” “属下乐意奉陪,只是属下武艺不精。”云天摇着羽扇,微笑着转身向前厅走去,边走边说道:“切莫妄自菲薄,梳洗一下到书房找我。” “属下遵命。” 段秋枫则捡起自己的宝剑,向房中走去,准备洗漱更衣。 云天回到书房,重新沏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萧南国近日的形势越来越乱,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好事。不多时,段秋枫来到了书房门外,轻扣房门。 “进来吧。”云天温细的声音响起。 段秋枫推门而入,向云天行礼后,坐了下来。 云天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推到了段秋枫的面前,嘴里轻声问道:“枫,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影杀楼的吗?”段秋枫没想到,云天会问这个问题,脑海中陷入回忆。 “属下毕生都不敢忘记,十八岁那年,受师父嘱托,我与师兄二人下山代师父向师伯祝寿。半途遭遇截杀,贺礼被劫走,师兄为保护贺礼惨死,我幸得二皇子出手相救,方才捡回一条命。二皇子的大恩大德,属下万万不敢忘记。” “枫,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当年我为创立影杀楼而物色杀手,是你顽强的求生欲望,让我决心救你并培养你成为杀手。多年来,你为影杀楼也算出生入死,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说感激之语了。只可惜如今的影杀楼,不比从前了。被千机阁这么一闹,元气大伤。”云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为自己和段秋枫续着清茶。 “从前的影杀楼,高手如云,除去你们几个位列高手榜的,就是单单那七十二煞在江湖中,各个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段秋枫轻轻的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枫,如今这重组的七十二煞,你觉得怎么样?” “回二皇子,实不相瞒,与往昔的相比自然是差了些。不过我相信,在二皇子的**之下,假以时日定能胜过前人。” “枫,新加入的七十二煞,我打算交给你来训练。你的时间不多,千机阁这几日必定会有所行动,你带新人去历练历练,做杀手的第一课,就是活命。能活下来的,才有资格留在影杀楼做七十二煞中的一员。” “属下遵命。” “去准备吧。” “是,属下告退。” 段秋枫起身离开了书房。云天重新摇起了羽扇,重回翟魏国的大计,在心中早已酝酿许久,只待时机成熟。 第七十六章皇上妥协 皇宫御书房内,承炎坐在案前,双手紧握,面色凝重不说,怒气有增无减。 殿内高祥依旧站在萧承炎身侧,严丞相、公孙侯爷、德安王爷分立在大殿下首,殿中跪着太子府的一干护卫。 “太子昨夜什么时辰去的书房?”萧承炎厉声问道。 护卫回道:“启禀陛下,太子每日用过晚膳便会去书房读书,大概是酉时三刻。” “书房内可有人伺候?” “启禀陛下,太子读书的时候,不喜身侧有人打扰,故而无人服侍。” “也就是说,从太子进到书房,便无人再见过太了吗?”萧承炎气的拍着桌案,厉声问道。 “皇上息怒,小的戌时进过书房,为太子换新茶,当时太子在书房看书,并无异样。” “谁知道,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说不出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启禀皇上,昨夜是属下负责值夜,昨夜亥时太子书房的火烛还是亮着的。大概子时前后,火烛才熄灭的,太子夜宿书房是常有的事,因此属下等并未察觉有异。请皇上明鉴,求皇上开恩。” “你们倒是给朕说说看,何时发现太子不见了?可有勘查书房?可有可疑之人进出太子府?”萧承炎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 “启禀皇上,太子每日卯时起身,都是属下伺候太子洗漱更衣的,属下今日像往常一样去书房伺候太子洗漱,可是属下敲门无人应答。属下惶恐,便自行推门入内,但是太子并不在房中。床铺也是一夜未动过的样子,属下即刻禀报了太子妃。谁成想,太子妃也没有见过太子,属下便命人府中家丁,侍卫四处查找,直到高公公来太子府寻太子,我们都一无所获。” “你方才说,太子的床铺是没有睡过的样子?可确定?” “回陛下,千真万确,属下仔细查看过,太子的床铺,铺的整整齐齐,一丝乱象都没有,枕头摆放的位置是贴着墙边卧榻处,太子如果睡觉,不能不挪动枕头。请陛下明鉴。” “高祥,将他们都带下去吧。送回太子府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太子府。” “奴才遵旨。” “属下遵命。” 待太子府的护卫离开御书房后,萧承炎开口问道:“严卿、公孙侯爷、王叔,你们怎么看?” 严淳、公孙侯爷、德安王爷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一下。严淳低身行礼回道:“启禀皇上,太子失踪一事,臣以为或许是掳走世家公子的歹人所为。” “臣附议。”公孙侯爷,急忙上前行礼,与严淳统一口风。 “微臣不敢妄言,还请皇上明察。”德安王爷行礼回道。 萧承炎能够感受到,其实几人都是救子心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此时,萧承炎对安庆王府和沈大将军府又恨上了千倍万倍。 萧承炎隐忍着怒气,再次拿起宇文涛呈上来的书信看了一遍,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高祥在身侧回道:“回皇上已经快到午时了。” 萧承炎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严卿,你去安排交换人质吧。秘密查探太子的下落。都退下吧!” 萧承炎心里明白,朝中重臣的公子少爷都被掳走了,太子也一并失踪了,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恐怕萧南国将会大乱,此刻也唯有妥协,先稳住局势再从长计议。 严淳急忙上前行礼回道:“微臣遵旨。” 德安王爷与公孙侯爷齐声说道:“谢陛下成全,臣等告退。” 三人一并退出了御书房。 “丞相大人,犬子就拜托大人营救了。有任何需要,随时到公孙府上知会一声即可。”公孙侯在宫门口与严淳话别。 “严相爷,德安王府也愿助王爷一臂之力。犬子还望相爷鼎力相救。”德安王爷说道。 “王爷、侯爷二位严重了,犬子也被掳走了,在下定当全力以赴,请二位放心。”严淳一脸赤城的说道。 …… 萧天逸早就看到了过来的马车,只是没有想到,马车上的女子竟然认识自己手中的剑,似乎还非常的熟悉。当紫衣女子飞身将自己带到马车上的时候,萧天逸并不想反抗。出于好奇,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另外他发现追兵们非常忌惮这个翎水宫,这又是为什么? 萧天逸闻到马车里飘来阵阵花草的清香,仔细一看,原来马车顶端四角皆挂满了紫罗兰花。将自己抓到马车上的女子端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久久没有出声,也没有要摘下自己面具的意思。女子装束华贵,面容姣好,只是年纪略微大了些,约莫有三十岁左右,这个年纪的女子,反倒更有一种成熟的美。 萧天逸见她不动声色的坐着,自己所幸也就不出声,除了马车疾驰的声音,再无其它。 过了良久,紫衣女子终于开口了:“你是他什么人?儿子还是徒弟?”紫衣女子的问话,略显心虚,问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萧天逸料想紫衣女子定是将自己错认了,看起来她也不像是坏人。不过一向清冷的性子,又极少与女子接触,萧天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半响索性继续沉默着。 紫衣女子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萧天逸开口,有些恼怒,竟然出其不备的挥手取掉了萧天逸脸上的面具。一张陌生而俊逸的面孔呈现在眼前,眼窝深邃,鼻梁挺直,用英俊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副容貌。紫衣女子一时看呆了,她怎会料到,面具下是一张如此魅惑人心的面孔。看面相年岁大约在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是这面孔太过清冷了些。 萧天逸没有想到紫衣女子会出手摘掉自己的面具,心中难免有些怒气,一副冷峻的面孔也直直的对上了紫衣女子的双目。 紫衣女子被他看的有些难为情,于是将头转向一侧,随即把手中面具丢回给了萧天逸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萧天逸接过面具,没有再戴上,而是拿在手中。 “姑娘要找的是何人?”萧天逸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紫衣女子的示弱,他反而愿意搭话了。 “与这柄剑有关的人。你手中这柄翎水剑,是从何而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与这柄剑有何关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会知道我与这翎水剑有何关系。” “好。” 马车上再次陷入沉默…… “请姑姑坐稳,我们要过通灵桥了。” “知道了。”紫衣女子淡淡回道又继续闭目养神。 通灵桥并非是跨越两岸的石桥,而是环绕在半山腰的巨龙。四周雾气缭绕,浓雾将通灵桥隐于其间,可见之处不过十步。桥头两只石狮驻守一方,威严而又肃穆,又增添了些许神秘感。似乎这座桥所通往的正是仙界。 萧天逸只感觉到马车似乎在走一条异常弯曲的道路,身子随着马车摇晃着。 一段弯曲的道路过去以后,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 “姑姑,我们到了,请姑姑下车。” 话音刚落,苗月跳下车为紫衣女子掀起了车帘。 紫衣女子起身将手搭在苗月的手上,轻盈的走下马车,回头向萧天逸说了一句:“到了,随我来。” 一条幽深的小路通往山顶,四周的树枝在路上方盘结交错,青石板路一眼望不到头。 萧天逸起身走下马车,苗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萧天逸,如此俊俏的小哥哥,还是第一次见。苗月不禁心生几分好感,对着萧天逸微微一笑。 萧天逸余光瞟到苗月投来的目光和笑意,未做任何回应,抬起脚步跟着紫衣女子走上前。对于陌生人所表现出来的善意萧天逸是从来不相信的,更别提给出回应了。 第七十七章翎水剑普 交错的树枝排列纷杂,就算是再好的轻功恐难施展半分。至于为何会让树枝长成这样,萧天逸虽想不通却也没问出口。 三人沿着小路走了小半个时辰,隐隐约约瞧见一座四层高的阁楼。一排排元宝枫将整个阁楼围在中间,让人分不清是树中有阁楼,还是阁楼外有树。 行至此处,渐渐可以瞧见几个人影,衣着与苗月相差无二,见到紫衣女子纷纷行礼。想来这紫衣女子地位应是很高的,萧天逸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细细盘算了一番。 立于古朴而又肃穆的阁楼前,萧天逸不禁心头一凛,那是岁月的沉积下形成的威压。这还是萧天逸第一次对一个死物感觉到恐惧,哪怕是先前对战时都未曾同现在一般。 紫衣女子带着萧天逸由树木间隙进入到阁楼内,一层只见到一个木制的楼梯,通向二层;紫衣女子身法极快,萧天逸无暇游览,只得紧随紫衣女子其后。很快,萧天逸跟着紫衣女子来到了阁楼顶部顶,一眼望去整座山脉都尽收眼底。 阁顶空旷无物,四周的柱子刻满了符文,地板上翎毛的图案形成条条沟壑。 萧天逸环顾四周,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此处不单单是个阁楼,更像一座祭坛,而他现在所站之处,就是祭坛的中央。 紫衣女子走到萧天逸的身侧,伸出手说道:“翎水剑给我。” 萧天逸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中的翎水剑递到了紫衣女子的手里。 紫衣女子接过翎水剑,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念着一些萧天逸听不懂的咒语,接着紫衣女子拔出翎水剑,左手握住剑锋,轻轻的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流出,紫衣女子面不改色,走到翎毛的图案形成的沟壑边,将鲜血滴入沟壑。 一瞬间原本平淡无奇,暗淡无光的沟壑,瞬间像被点燃是圣火,发出耀眼的光芒。 紫衣女子转身将翎水剑抛向萧天逸,说道:“照做。” 萧天逸单手接过翎水剑,没有迟疑,左手握住剑锋……鲜血从掌心流出,萧天逸也来到沟壑处,将鲜血滴入沟壑内,沟壑内原本金色的火苗,一下子变成了蓝色。萧天逸不解的看向紫衣女子,紫衣女子没有征得萧天逸的同意,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翎水剑。 紫衣女子将翎水剑插入沟壑中,蓝色的小火苗瞬间向翎水剑聚拢过来。翎水剑也开始发生变化,剑身原本无色无状,此时的翎水剑,剑身慢慢变成蓝色,隐约间可以清晰的看到,剑身上有金色的小火苗在舞动着。萧天逸定神仔细的看着,原来金色的小火苗是在演练一套剑法,剑法的精妙让萧天逸震惊无比,他原以为《宛花剑法》已经是当世无双了,可是看到这套剑法,他才明白什么叫剑法通灵。 紫衣女子见他看的出神,并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走到阁楼墙边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抽屉,那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将瓶子中的药粉洒在了自己的手心上,盖好盖子。看了一眼萧天逸和翎水剑,她知道,剑法就快演练完毕了。 渐渐地,翎水剑身的金色火苗和蓝色火苗都熄灭了,萧天逸一脸的失望之色。紫衣女子将萧天逸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将小瓷瓶递给了萧天逸,说道:“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萧天逸默默的接过了紫衣女子递过来的小瓷瓶,一阵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萧天逸将白色药粉轻轻的洒在掌心的伤口处,前一刻还灼痛的掌心,瞬间痛感全无,替而代之的是清凉舒适。萧天逸将瓷瓶盖好,递给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没有接,只说了一句:“送给你了。此药世间仅此一瓶了,省着点用。” 萧天逸看了一眼紫衣女子,实在有点摸不透,不过这药,还是欣然收下了。 紫衣女子向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说道:“随我来。” 萧天逸将药瓶装入怀中,跟着紫衣女子来到了阁楼三层,这一层中有一张枫木做的茶案,四把椅子也是用枫木雕刻而成,只是这雕刻的图案,萧天逸在萧南国甚至是翟魏国都不曾见过的,非龙非凤不知是何方神兽。 茶案旁有一个精致的小火炉,火炉上正煮着一壶滚水,紫衣女子坐到了主位,萧天逸随意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紫衣女子手法纯熟的开始煮茶,萧天逸静静的看着。 “公子请。” “多谢姑娘。” “方才公子看到的便是翎水剑法,现在你该相信你手里这把剑与我有关系了吧,恳请公子如实相告,这翎水剑公子是如何得到的?”紫衣女子一脸真诚凝重的问道。 “实不相瞒,此剑乃是家父十多年前,在鲜卑国都城凉州花银子买来的,具体细节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此剑的主人将此剑典当了,约定三年内取剑,如若逾期便可卖掉。” “公子,此剑的主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可否请公子代为引荐你父亲?” 萧天逸流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悲伤之情,淡淡的回道:“家父,前不久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这样?你我此生难道真的是无缘再见了吗?”紫衣女子眼中的失望与落寞,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萧天逸见此情形,顺势将手中的翎水剑放到茶案上,说道:“姑娘既然认识此剑的主人,那在下便将此剑归还姑娘吧。” 紫衣女子忽然出手,向对面的柜子抓去。只见一个木盒从柜中飞出,落入紫衣女子手中。 “罢了,也许这便是宿命。剑既然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便好好带着,这个送给你,不枉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 木盒转而飞向萧天逸。 萧天逸接住木盒并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本书,《翎水剑普》几个大字赫然落入眼底。 萧天逸不免露出惊讶之色。 紫衣女子幽幽的说道:“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 “姑娘请说。” “接管翎水宫,做翎水宫新任宫主。” “这……”萧天逸万万没有想到,紫衣女子请求的会是这件事,不知该如何作答。 正当萧天逸犹豫之际,紫衣女子突然出手,点了萧天逸的周身几处重要穴道,接着便强行将自身内力,经由任督二脉传输给了萧天逸。 萧天逸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紫衣女子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自己体内,紫衣女子内力深厚,这些内力进入萧天逸的体内,便开始乱窜,萧天逸浑身发烫,整个身体就像被火烤着一样难受。 紫衣女子轻声说道:“摒弃杂念,运功调息。” 萧天逸只得闭上眼睛,心无杂念的开始运功,慢慢的将紫衣女子的内力与自身内力融合在一起。不知不觉萧天逸好似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天际,无边无际的白云,自己在白云间飘浮,身边不停变幻着人影,一会儿是母妃、一会儿是父王、一会儿是灵儿妹妹,他们只是对着自己笑,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萧天逸被一阵阵哭声吵醒了。萧天逸睁开双眼,紫衣女子紧闭双目,端坐在茶案前,与之前一般无二。身边跪着几个侍女,一直在不停的哭泣着。 那个叫苗月的侍女第一个发现萧天逸醒来的,于是哭着说:“参见宫主。”其他侍女,也赶紧跟着说道:“参见宫主。” 萧天逸一脸疑惑的看着苗月,问道:“宫主?谁是宫主?你们哭什么?紫衣姑娘怎么了?” 萧天逸这一问,苗月哭的更厉害了,边哭便说道:“姑姑去了,姑姑咽气前说,公子是翎水宫未来的宫主,要我们听命于公子,不得违抗。” 萧天逸慢慢的回忆着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紫衣女子传功前所说的嘱托。 萧天逸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是经历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眼前这景象,像极了父王和母妃离世的情景。 萧天逸的心被触动了,看向苗月说道:“让大家都起来吧,节哀顺变,姑娘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如此伤心。只是为何事情会到如此地步?” 苗月起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准备姑姑的身后事。” 其他侍女跟着纷纷起身,抹着眼泪向外走去…… 第七十八章夏侯紫离世 苗月擦干泪水,重新跪到紫衣女子身前开口道:“公子有所不知,翎水宫于百年前名震江湖,创建翎水宫的便是夏侯族的夏侯伯奇和他的妹妹夏侯元英。 一百多年前,夏侯族也曾是江湖武林中的四大家族之一,夏侯家族的权利争斗一直都存在,出人意表的是,权利斗争愈演愈烈。终于夏侯族的一个旁支长老,发动了密谋已久的叛变;夏侯正室一脉除了夏侯伯奇和妹妹夏侯元英,其他人被尽数赶尽杀绝。 夏侯伯奇和夏侯元英在外拜师学艺,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夏侯伯奇和夏侯元英一直被家族追杀,他们在躲避追杀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翎水剑和《翎水剑谱》,二人练成了绝世神功,于是回到夏侯族并血洗了夏侯山庄,一夜之间夏侯族便在江湖中消失了。报仇之后的,兄妹二人离开了夏侯山庄,开始闯荡江湖并创立了翎水宫。” 萧天逸听到这里,内心感慨无比,原来不只是皇家的争斗如此惨烈,世间但凡有利益之地,看来争斗就会存在,永无止境。 萧天逸问道:“后来呢?” 苗月心疼的看了一眼紫衣女子,接着说道:“由于家族利益争斗的悲惨教训,兄妹二人约定,将来二人成家,谁的孩子先降生,谁便继任翎水宫宫主之位,其他子嗣必须忠心辅佐,永不背叛,否则必斩于翎水剑下。” “那你们的宫主呢?”萧天逸不禁发问。 “公子莫急,翎水宫传承至今,已过百年。上一任宫主是姑姑的养父,姑姑是上任宫主收养的孩子,老宫主为姑姑取名为夏侯紫,所以姑姑一生酷爱紫色。老宫主的妹妹有一个儿子名叫夏侯昭,比姑姑大两岁,按照翎水宫的规矩,夏侯昭便是翎水宫的继承人。姑姑自小便与夏侯昭一起读书习武,可谓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姑姑更是早就芳心暗许。 原本一切都似乎是顺应天意,老宫主对姑姑与少宫主二人,也是早就默认为早晚是夫妻。 奈何造化弄人,少宫主十八岁那年外出历练的时候,结识了一名女子,并将她带回了翎水宫;自此翎水宫便开始闹的鸡犬不宁,姑姑伤心欲绝,加上年轻气盛,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的,更是经常有意为难那位姑娘。奈何面对姑姑的有意刁难,少宫主则更加维护那位姑娘。老宫主和妹妹眼看翎水宫闹的不可开交,于是便找了一个机会,派人偷偷的将那位姑娘绑走了。 少宫主寻不到姑娘,苦苦哀求老宫主无果后,便喝的酩酊大醉,对着姑姑大发雷霆,闹过之后便离开了翎水宫;自此杳无音信。少宫主走后,翎水宫派过很多人出去寻找,都一无所获,就连当初的那位姑娘也销声匿迹。少宫主的母亲便和丈夫一起去寻找少宫主,结果途中发生意外,少宫主的父亲跌落山崖身亡了。少宫主的母亲独自回到翎水宫,整日郁郁寡欢,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看到妹妹一家家破人亡,老宫主开始自责,后来也一病不起,直到撒手人寰。姑姑不忍心翎水宫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于是便替少宫主一直守护着翎水宫,姑姑此生的愿望便是能看到少宫主,重新回到翎水宫。可惜姑姑一直没有等到这一天。” 说道这里,苗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当姑姑再次看到翎水剑的时候,是多么的激动,姑姑以为此生可以无憾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少宫主竟然如此痛恨翎水宫,如此记恨姑姑。姑姑也曾为年少时的不懂事曾后悔不已,正因如此姑姑是用整个青春与人生在赎罪,姑姑一直渴望得到少宫主的原谅;然而直到遇见了公子,姑姑才明白此生无望了,姑姑伤透了心,所以才选择离开人世的。姑姑弥留之际只留下了一句话:姑姑说与公子有缘,她相信公子一定会不负所托,照看好翎水宫。说完,姑姑便去了。”苗月已经泣不成声。 萧天逸听完苗月的叙述,内心怅然若失,眼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滴轻轻滑过。萧天逸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夏侯紫的托付,恩惠太过贵重,他必须肩负起接管翎水宫的重担,以此来偿还夏侯紫的恩情。 萧天逸在翎水宫暂时住了下来,翎水宫因为夏侯紫的离世,众人皆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一向冷峻的萧天逸,此时也不得不拿出几分柔情,安抚众人的情绪。夏侯紫的身后事萧天逸直接交由苗月负责了。奉萧天逸之命,夏侯紫的安葬仪式参照宫主的礼制进行的。 苗月不愧是夏侯紫的心腹侍女,夏侯紫的葬礼安排的妥妥当当。萧天逸倒是省心不少,毕竟他对翎水宫的规矩一无所知。 萧天逸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翎水剑谱》。自从萧天逸得了夏侯紫的内力,练功越发的顺畅,体内仿佛有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萧天逸原本在武林中已是鲜有敌手,如今的功力造化早已是无人能敌。 …… 隐月村这边,众人是住了两日后,才得到消息,萧天逸被翎水宫的人抓走了。楚珏灵从南箕的屋前走过,无意中听到南箕与萧朝的对话,萧朝问道:“北斗飞鸽传书都说了什么?”南箕将手中的字条恨不得捏碎,面色极为难看,声音低沉的回道:“北斗来信说,世子被翎水宫的人抓走了。” 萧朝一脸惊讶之色,急切的问道:“什么?翎水宫?听闻翎水宫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在江湖走动了,他们为何要抓走世子?翎水宫成名之际,世子还未出生呢。他们与世子有何瓜葛?” 楚珏灵这一听不要紧,直接推开屋门来到房中,关切的问道:“南叔叔,朝叔叔你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天逸哥哥被什么宫的人抓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求求你们快告诉我吧?” 南箕和萧朝万万没料到楚珏灵会在门外,并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南箕与萧朝对视了一眼,南箕只得如实回道:“灵儿先不要着急,我今日收到你北斗伯伯的飞鸽传书,世子两日前也就是我们到隐月村的那日,为了引开朝廷的追兵,不知怎的遇到了翎水宫的人,世子被翎水宫的人带走了。具体原因,现在还不好说,翎水宫是敌是友,现在也不知道。所以,灵儿你先不要着急。一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 楚珏灵早已心乱如麻,怎么可能不着急。楚珏灵问道:“南叔叔,你告诉我那个翎水宫在哪里?我要去找天逸哥哥。” 南箕为难的说道:“灵儿,不是南叔叔不肯告诉你,这个翎水宫在哪里只怕世上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这十多年来,他们更是鲜少在江湖走动,翎水宫原本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江湖组织。灵儿,你可千万不能去冒险。” 萧朝也急切的劝说道:“灵儿,这个翎水宫世人大多是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江湖传言他们亦正亦邪。你先不要着急,你北斗伯伯已经在派千机阁的人追查世子的下落了,你安心等几日,马上就能有消息传回来。” 楚珏灵心里明白,与二位叔叔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他们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去找天逸哥哥的。楚珏灵在心里暗暗做好了打算,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南叔叔,朝叔叔,天逸哥哥有消息了,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南箕和萧朝听到楚珏灵如此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心下了,他们自以为已经劝说成功了,高兴的回道:“灵儿放心,一有世子的消息,我们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楚珏灵点点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谢谢南叔叔,朝叔叔,那我先回房间了。” 望着楚珏灵的背影,南箕和萧朝暗暗松了口气。 萧朝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打听一下世子的下落?” 南箕回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寻找世子的事情交给千机阁吧,我们负责保护将军府的人,切莫大意。” 萧朝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我们确实分身乏术,还是先顾好眼前的吧。但愿王爷和王妃在天之灵,能护佑世子一切平安,化险为夷。” 南箕拍拍萧朝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以世子的武功,当世已是鲜有敌手,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二人又简单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职责分工,毕竟当前保护好将军府众人才是当务之急。 楚珏灵回到房间,便开始偷偷的收拾衣物,楚珏灵与刘氏同住一个房间,她必须趁着舅母在沈老夫人房中叙话,赶紧收拾东西,悄悄离开隐月村,楚珏灵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翎水宫找萧天逸。 楚珏灵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观察院子的动静,楚珏灵看到萧尘带着沈家两位少主在院中扑蝴蝶,正玩得起劲。楚珏灵想了想,将门轻轻关好。来到屋内的后窗,楚珏灵轻轻推开后窗,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便从后窗跳出,翻墙离开了院子。 楚珏灵出了院子直奔树林中的小路,谨慎隐匿行踪离开了隐月村。楚珏灵怕众人担心,便在枕头边上留下了一封手书。楚珏灵知道,刘氏晚间回房睡觉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这封手书,不过到那时她早已离开了隐月村。 …… 第七十九章不期而遇 楚珏灵心里记挂着萧天逸,一路不敢耽搁。她只隐约听到,南箕说,萧天逸是在去往边境的官道上,被翎水宫的人掳走的,翎水宫的人也是往边境方向去的。因此,楚珏灵便直奔边境而去。 快到傍晚的时候,楚珏灵终于看到前方有个镇子,此时楚珏灵又累又饿。奈何已经走不动了,只得在路边找了一棵树,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正当楚珏灵累的使劲揉腿的时候,走过来几个地痞无赖,其中一人淫笑着说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天快黑了,你怕不怕啊?要不我们几个哥哥陪你啊?” 楚珏灵看到几个无赖,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又累又饿,但是对付几个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楚珏灵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几个无赖,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你们当真要陪我?” 几个无赖,眼见面前这个美艳的小姑娘,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便厚颜无耻的回道:“是啊!小妹妹。哥哥说话一定算数。” “当真不后悔?”楚珏灵提高了声音问道。 “妹妹放心,绝不后悔。”几个无赖相视而笑的答道。 楚珏灵听完心里暗暗骂道:不要脸的臭流氓! 楚珏灵面色冷了下来,手中已经多了几枚绣花针模样的暗器,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楚珏灵已经双手轻轻扬起,绣花针飞射而出,又快又狠,只见几个无赖鬼哭狼嚎的捂着一只眼睛,楚珏灵自小在千机阁长大,武功也是北斗安排杀手训练的,因此楚珏灵不似普通少女那般心善,没有让几个无赖双眼全瞎,已经是楚珏灵手下留情了。 无赖们朝着镇子落荒而逃,楚珏灵被无赖们一闹腾,也无心再休息了,于是捡起地上的包袱,向前面的镇子走去。 远处的树上有两个人,一直望着楚珏灵的背影。一人身穿白色锦袍,金冠束发于顶,面带笑意的说道:“这个小姑娘有点儿意思,看来不简单,走我们跟上去。” “是,殿,公子。”一身黑衣暗卫装扮的人回道。 二人从树上落下,跟在楚珏灵的身后,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也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天黑了,楚珏灵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离镇子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皆是行色匆匆,有挑着担子往家赶的;也有带着孩子往家赶的。 城门口有官兵把守,手里还拿着画像。官兵手里都举着火把,把四周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城门上写着云溪镇三个字。楚珏灵看到城门口盘查的士兵,心里着实忐忑,同时也放慢了脚步。 正当楚珏灵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城门里面冲出了一群人,人数在二三十之多。楚珏灵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道:“就是这个小娘们儿,就是她,大伙快过来,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楚珏灵瞬间被这几十人围在了中间,楚珏灵看到其中几个人包着一只眼睛,她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心下倒是坦然了些,并未惧怕。开口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子,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指着楚珏灵骂道:“你说我们想干什么?你弄瞎我们的眼睛,我们现在要你偿命。” 兴许是这边闹的阵仗太大,守城的士兵,有三个人举着火把向人群中走来,楚珏灵不知道自己的画像是否在官兵手中,顿时心虚。向后退了几步。 为首的泼皮以为楚珏灵怕了他们,便更加放肆的向前追了几步,骂道:“臭娘们,你今天别想跑,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今天我们兄弟几个要为民除害。” “王三,你们干什么呢?又想惹事吗?”守城的官兵已经走到近前。 “李都尉,您这是什么话?你看看我们兄弟几个的眼睛,都是被这个小姑娘给打伤的,我们必须要讨回公道。” “对,我们要讨回公道,我们不能白白瞎了一只眼睛。”其余几人纷纷帮腔。 李都尉将火把高高举起,靠向楚珏灵的脸庞照了照,回忆了一下盘查的画像,与画像中的几个女子年龄不符,眼前这个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小巧玲珑,仙姿玉貌。 李都尉眼见这小姑娘长相俊俏,一双纯净的眸子,生的着实好看。顿时心生好感,便想帮她一帮。李都尉看着楚珏灵问道:“小姑娘,这几个人可是你打伤的?” 楚珏灵冰雪聪明,一听李都尉的话音,便明白了几分。于是马上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都尉叔叔,是他们几个见我独身一人坐在树下休息,便过来要抓我,说是要把我卖去青楼。都尉叔叔,我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 为首的王三听到楚珏灵如此一说,便暴跳如雷,大声骂道:“好你个小娘们儿,你竟然敢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说完便冲上前去。 李都尉伸手拦住了王三,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王三等人原本在镇子上就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楚珏灵如此诉说,众人纷纷相信。围观的人群开始有人出声指责王三等人。 “又是这几个泼皮,整日游手好闲,专干偷鸡摸狗的坏事。” “是啊,这几个无赖,早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 “老天开眼了,终于让这几个恶棍遭到报应了。” 王三气的直跺脚,骂道:“老子混了一辈子,居然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弟兄们上,这个仇一定要报。” 眼看局势无法控制,王三带来的人开始朝楚珏灵进攻,李都尉带着两个守城士兵,三个人根本拦不住。 人群中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小姑娘你快跑吧,别让坏人抓到你。”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楚珏灵拦腰抱起,瞬间逃离了人群中。 人群一片混乱,不等他们看清来人是何模样,就连被围在人群中的小姑娘也瞬间失去了踪影。 任凭几个无赖大声叫喊着:“人呢?人哪里去了?” “好像被人救走了。”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追,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 黑衣人带着楚珏灵轻功点地,几个起落早已越过城门,来到了云溪镇一家酒楼门前。 黑衣人将楚珏灵放下,说道:“姑娘请。” 楚珏灵不知道黑衣人为何要救自己,但还是心存感激,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姑娘要谢,便进去谢我家公子,是我家公子要我救你的。” 楚珏灵没想到黑衣人会有如此一说,一时愣住了。 “姑娘请吧,我家公子已经备好了酒菜。”说完,黑衣人便进了酒楼。楚珏灵只得跟在身后,一起进了酒楼。 二人来到二楼的一间雅座,黑衣人将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珏灵顺着手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位年轻的翩翩公子坐在桌前,一身白色锦缎华服,一看衣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金冠束发,光洁白皙的面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眼波。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唇色更是好看的胜过很多女子。不知为何,楚珏灵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总觉得能够看到萧天逸的影子,但是他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萧天逸的脸庞俊美中透着冷傲孤清。 男子不知楚珏灵心中所想,以为是自己的容颜吸引了这个小姑娘,心下一阵窃喜。 二人相互对视了许久,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中,正当黑衣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男子出声说道:“想必姑娘一路奔波应该也饿了,先吃饭吧。石峰你且退下。” 楚珏灵又是一愣,为什么这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有那么一点点像天逸哥哥。 楚珏灵有些拘谨的在桌前坐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满桌子的佳肴。足足有十道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黑衣人将雅座的门关了起来,自己则守在门口。 对面的男子轻轻拿起手中的筷子,一边为楚珏灵布菜,一边说道:“姑娘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问。” 楚珏灵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公子,公子也一起吃吧。” 对面的男子看到楚珏灵的回应,非常高兴了样子,便开始夹菜吃了起来,楚珏灵在男子低头吃菜的时候,偷偷的用银针试了试碗里的饭菜。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慢慢放下戒心。 楚珏灵确实饿坏了,一点都不在乎形象的吃了起来。 对面的男子看到楚珏灵吃饭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既真实又可爱,索性自己不吃了,笑盈盈的看着楚珏灵的吃相。 楚珏灵终于吃饱了,放下碗筷的同时,看向了对面的男子,男子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楚珏灵想到自己刚才的吃相,顿时脸红到了耳后。 男子似乎看出了楚珏灵的尴尬,于是借故转移话题问道:“姑娘对这里的菜可还满意?” 楚珏灵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回道:公子点的菜皆是雕蚶镂蛤,自然好吃。 男子听了宛然一笑,随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年纪不大,为何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对于男子的问题,楚珏灵的小脑袋已经转了无数圈,她不确定应该怎么回答他。一方面他救了自己,本不该对他撒谎,另一方面,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总能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天逸哥哥,总觉得他们哪里很像,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像。总之,楚珏灵心里对眼前这个男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你叫我灵儿吧,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哥哥被坏人抓走了,我想去救我哥哥。” “原来是这样,你知道什么人抓走了你哥哥吗?” “我只听说是翎水宫的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想了想说道:“我痴长你几岁,你便叫我灏哥哥如何?” 楚珏灵口中重复了一遍:“灏哥哥,嘻嘻,好,我便叫你灏哥哥。” “灏哥哥,你为什么会救我?” 男子微笑着说道:“自官道初遇,你便一路走在我前面,只是你没有发现我而已。我们也算结伴而行,看到你遇险,自然要施以援手。灵儿,你一个人行走江湖,实在不安全,我们主仆二人闲来无事,此次出行本就是游山玩水,干脆就与你同行,先帮你找到哥哥,相互也好有个照应。既然及叫我一声灏哥哥,那以后我便唤你灵儿妹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楚珏灵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子,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眼前这主仆二人武功不弱,如果有他们一路相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笑着回道:“如果灏哥哥能陪灵儿一起找哥哥,那太好了。承蒙灏哥哥不弃,灏哥哥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萧天灏欣喜不已,一脸宠溺的看着楚珏灵,点头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第八十章结伴而行(一) “石峰。”黑衣人推门进入雅间。 “公子有何吩咐?” “替灵儿姑娘准备一间上房,与我的房间相邻。” “是,公子。”黑衣人转身出了雅间。 吩咐完石峰,萧天灏喝了口茶,问道:“灵儿妹妹,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可有画像?” 楚珏灵听到萧天灏如此一问,顿时想起天逸哥哥与沈家人都是朝廷钦犯,万万不可透露行踪。 楚珏灵不露声色的回道:“灏哥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哥哥的画像。我哥哥叫千逸。” 萧天灏望着楚珏灵纯真的脸庞,不疑有诈。 “嗯!灵儿妹妹,你确定你哥哥是被翎水宫的人抓走的吗?” “确定,我偷听到长辈们的谈话”。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先找到翎水宫再说。” 楚珏灵见萧天灏愿意帮忙寻找萧天逸,难掩心中喜悦,开心的笑容立刻挂到脸上,“多谢灏哥哥。” 萧天灏第一次见到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自己也被楚珏灵这种满心喜悦所感染。回想,之前在太子府,每个人的面上好似都戴着一张面具,纵然他是太子,也看不清众人的真实面孔。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学会了戴上一张假面生活。帝王之术,本就有一条:不可让任何人轻易窥探君心之说。 萧天灏非常享受眼前这种生活,喜怒哀乐可以随时挂在脸上的生活,如此新鲜与畅快。 “公子,灵儿姑娘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门外响起石峰的声音,虽然隔着门,但是清晰的可以在雅间听到。楚珏灵知道,这是石峰用内力发声,外面的人反而是听不到的。 “知道了。”萧天灏对着门口回了一句。 接着看向楚珏灵说道:“灵儿妹妹,吃饱了吗?如果吃饱了,我就送你先回房歇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去找翎水宫。”说完一脸笑意的看着楚珏灵。 楚珏灵点点头回道:“灏哥哥,我吃饱了。灵儿多谢灏哥哥成全,等灵儿找到哥哥,一定与哥哥一起好好报答灏哥哥。”楚珏灵一脸至诚的说道。 “哈哈,灵儿妹妹果然快人快语,但是我帮灵儿妹妹并不求回报,既然上苍让我们相遇,那便说明这是上苍赐给我们的缘分,我们只需欣然接纳便好。灵儿妹妹不必过于介怀这所谓的人情债。我只求灵儿妹妹找到了亲哥哥,莫要忘记我这个灏哥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便起身向雅间门口走去。丝毫没有给楚珏灵留有接话的余地。 楚珏灵只得跟在萧天灏的身后,但是萧天灏的这番话,确实让楚珏灵感动不已。当然,这也是萧天灏所希望的。 客房在三楼,萧天灏率先走上楼梯,楚珏灵紧随其后,石峰则跟在二人身后,全程警戒着周围,不得不说萧天灏选石峰还真是选对了。 三人来到客栈楼上,石峰为二人分别打开了房门,两间房是紧挨着的。 石峰说道:“灵儿姑娘是这天字号第一间,公子是天字号第二间。” 楚珏灵走向天字号第一间房说道:“谢谢灏哥哥。” 萧天灏面带微笑的看着楚珏灵进了房间,“无妨,灵儿妹妹,好好休息,石峰会守在门口,有事就大声叫我。” “多谢灏哥哥,多谢石公子。”楚珏灵说完,正准备关上房门时候,石峰一脸严肃的说道:“灵儿姑娘莫要叫在下石公子了,我乃公子的护卫,姑娘叫我石护卫即可。” 楚珏灵面上一阵窘迫,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好的,石护卫,灵儿记下了。”说完楚珏灵赶紧将房门关了起来,免得再继续尴尬。 萧天灏此刻开心的不得了,也不知为何,自己特别喜欢看灵儿妹妹一脸窘迫尴尬的模样,着实可爱。 萧天灏笑盈盈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石峰为萧天灏关上房门后,便在两间房的位置中间,盘膝而坐,警惕的守护着二人。 楚珏灵关上房门后,靠着门舒缓了一下心情。然后谨慎的开始检查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床底下、窗户外面、屋内陈设也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便放下心来,准备好好梳洗一番。 楚珏灵一面梳洗,一面心道:别看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但这家客栈,天字号房间的陈设,倒是皆为上乘,想必这住一晚价格应该不菲;还有那个石护卫,年纪轻轻不但办事妥帖,武功也不弱,应该与朝叔在伯仲之间,看来这位灏哥哥的家世非同一般。 转念一想,反正灏哥哥愿意帮我,那他的家世越好对我反而越有利。想到这里,楚珏灵觉得没必要想了,于是开始专心梳洗。 梳洗完毕,楚珏灵躺到床上,又开始胡乱猜想着:天逸哥哥会遇到怎么样的危险?翎水宫的人为什么要抓走天逸哥哥?天逸哥哥的宛花剑法那么厉害难道还打不过翎水宫的人吗?会不会是翎水宫人多势众,天逸哥哥寡不敌众?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边萧天灏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脑海里一直回忆着遇到楚珏灵的种种,自从在路上第一次遇到楚珏灵,眼见她一路偷偷摸摸的样子,十分可爱又可笑。她身上的那份率真,那股子灵气是萧天灏从未见过的。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无聊,萧天灏索性一路跟踪楚珏灵。直到后来眼见她遇到危险,将她救下。 想着遇到楚珏灵的这些过往,萧天灏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那份笑意和喜悦根本无法隐藏。 不知过了多久,萧天灏也沉沉的睡去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随着几声鸡叫,石峰睁开双眼。这一夜估计他是没有入睡的,守护好太子是他目前的首要任务,石峰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自幼被宇文将军带回将军府专门培养做暗卫,早已习惯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 “石峰。”屋内传来萧天灏的声音。 “属下在,公子有何吩咐?”石峰回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卯时刚过。”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去雇一辆马车,再多准备些吃的,等下我们好赶路。” “是,公子。属下去去便回,请公子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去吧。” 吩咐完石峰,萧天灏便起身开始梳洗整理,萧天灏自幼在皇宫长大,从小便被灌输皇家风范,仪容仪表尤为重要。因此萧天灏即便是此刻游历在外,也难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楚珏灵早在鸡叫的时候便醒了,只是没有起身,后来听到灏哥哥与石峰的对话。楚珏灵知道快要出发了,随即也起身开始梳妆打扮。这边楚珏灵已经梳妆打扮完毕,那边萧天灏还在为穿哪件锦袍而犹豫不决。 楚珏灵想着灏哥哥应该早就梳洗完毕了,因此走出房门去找萧天灏。 “灏哥哥,你起来了吗?我可以进来吗?”楚珏灵一边敲门一边问道。 “灵儿妹妹,进来吧。”萧天灏开心的为楚珏灵打开了房门。 楚珏灵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因为此刻的萧天灏还穿着白色的内衫,楚珏灵除了看到过萧天逸只穿内衫的样子,还从未再看到其他男子只穿内衫,一时间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萧天灏顿时明白了楚珏灵的窘迫,便若无其事的拿起床上的两件锦袍,一脸探寻的问道:“灵儿妹妹来的正好,帮我看看穿哪件好看?” 楚珏灵看着萧天灏两只手各拿着一件锦袍,在身上比划着。一件青色带白色花纹,一件蓝色带黑色花纹。 楚珏灵喜欢青色,便回道:“青色吧。” 萧天灏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听灵儿妹妹的。” 说完将蓝色的锦袍放在了床上,开始穿青色的锦袍。楚珏灵看到萧天灏穿衣服,便立刻转身回避。 萧天灏本就喜欢看楚珏灵窘迫的样子,便故意开着门,在她面前穿衣服,看到楚珏灵尴尬的转过身去,萧天灏满意的宛然一笑。待穿好锦袍,整理好金冠束发。萧天灏微笑着看向楚珏灵的背影,说道:“灵儿妹妹,可以转身了。” 听到萧天灏如此一说,楚珏灵面上又是一红,但还是不自觉的转过身来看向萧天灏。 楚珏灵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灏哥哥,的确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无论穿什么都无法隐藏一身的贵气。白皙的皮肤配上这青色锦袍,更显得高贵无比。 楚珏灵不自觉的又在心中,对比起了萧天灏与萧天逸。天逸哥哥的俊美带着一丝王者的冷傲,让人不容接近。灏哥哥的俊美相比之下要柔和一些。二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如若单比容貌,天逸哥哥略胜一筹。 萧天灏眼见楚珏灵又开始发呆,还以为是自己的容颜迷住了楚珏灵,心里美滋滋的,他哪里知道,楚珏灵弹指之间已经将他和萧天逸从外貌到性格比了个遍,而且他最终还输给了萧天逸。 “灵儿妹妹,灵儿妹妹。”萧天灏看着发呆的楚珏灵,只得轻声将她唤醒。 楚珏灵被萧天灏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萧天逸的身影不见了。楚珏灵顿时有些沮丧,萧天灏将楚珏灵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忽然有些疑惑,之前的自信满满瞬间被击碎。 于是轻声问道:“灵儿妹妹,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 “灏哥哥,我想我哥哥了。我哥哥也跟你一样好看。”说着,楚珏灵露出忧伤的表情。 萧天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泛酸,但还是安慰道:“灵儿妹妹不要担心,你哥哥会没事的。等石峰回来,我们就启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哥哥。” 楚珏灵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石峰此时正好回来了,看到楚珏灵站在萧天灏的门口,石峰向楚珏灵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萧天灏的近前说道:“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请公子和灵儿姑娘先上车,我收拾好东西就来。” “好,我和灵儿妹妹在车上等你。”说完萧天灏向门口走去。 “灵儿妹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吗?” “收拾好了,我去拿。”说完楚珏灵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上拿了包袱便转身出了门。 第八十一章结伴而行(二) 萧天灏已经在门口等着楚珏灵了。 “灵儿妹妹,我们走吧。” 楚珏灵点点头,背着包袱默默的跟在萧天灏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客栈大门口停着一辆好看的马车,车夫已经为二人掀好了车帘,萧天灏率先上了马车,随即转身将手递向楚珏灵说道:“灵儿妹妹,来上车。” 楚珏灵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萧天灏的手里,萧天灏轻轻用力一带,加上楚珏灵本就身轻如燕,一个纵身便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石峰办事尤为妥帖,这马车内两边是座椅,中间是一张小桌子,萧天灏与楚珏灵分别坐在车厢的两边,中间的桌子上,摆着食盒及水壶,食盒有七八层之多,萧天灏看了一眼食盒,心里甚为满意。 石峰将萧天灏的衣物收拾好后,将包袱背在了身上。车夫已经坐到了马车上,石峰纵身一跃坐到了车夫的身旁。 车夫喊了一声:“公子、姑娘坐稳了。驾!” 楚珏灵满腹狐疑邹着眉头问道:“灏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萧天灏微微一笑说道:“我答应帮你一起找哥哥,现在自然是去翎水宫。” 楚珏灵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问道:“灏哥哥,你知道翎水宫在哪里?”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石峰的能力,你说对吧石峰?”萧天灏故意提高话音说着。 随后石峰的声音便从马车外面传来:“灵儿姑娘,不要着急,我已经打听到翎水宫就在前面的祁连山脉,这祁连山位于我们萧南国与鲜卑国的边界,祁连山一半是我们萧南国的,一半是鲜卑国的。至于这翎水宫具体的位置,我们唯有先找到祁连山再做打算。此处前往祁连山需要两天的路程,灵儿姑娘还请忍耐一下。” “多谢石公子,也多谢灏哥哥。”楚珏灵想着就快要见到萧天逸了不由得心生欢喜,对萧天灏更是友善了几分。 萧天灏望着楚珏灵笑逐颜开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下满是欢喜,眼角都不由自主的带着笑意。“灵儿妹妹,来先吃点东西吧,养足精神到了祁连山找你哥哥是需要体力的。” 说完萧天灏打开食盒上盖,里面放着一盘小笼包子,萧天灏用眼神示意楚珏灵吃包子。 “多谢灏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楚珏灵心情明显大好,欣然拿起小笼包咬了一口,频频点头,接着直接将剩下的包子全部送到了口中。 萧天灏何时见过女子如此吃相,又尴尬又好笑。相比皇宫里的女子,还有太子府中的女子,眼前这个灵儿才是人间真实。 萧天灏不由自主的将灵儿与太子妃比较了起来。太子妃整日活在谨小慎微之下,就算是太子也无法看出太子妃的真实喜怒哀乐。凡是太子喜欢吃的,太子妃皆说好吃;凡是太子喜欢的物件,太子妃定说是美的。在太子妃身上完全找不到她自己的身影。 就连太子有意为难乱发脾气,太子妃也能做到云淡风轻,不恼不怒,任凭太子无理取闹。久而久之,太子便对太子妃再无涟漪。 萧天灏收回思绪,看向楚珏灵。楚珏灵应该是察觉到自己的吃相太过随意,为了缓解尴尬,楚珏灵拿起一个包子,顺势递给了萧天灏,说道:“灏哥哥,你也吃一个吧,特别好吃。” 萧天灏微笑着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心道:普通包子而已,灵儿居然可以吃出如此美味的神情。萧天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吃着包子,既没有表现出好吃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不好吃的样子。 忽然前方迎面传来沉重的马蹄声,听着声音人数应该不少。车夫非常有经验的将马车靠向路边,放慢速度,慢慢将马车停了下来。随即转头看向石峰说道:“公子,前面应该是有军队过来,我们暂且避让一下,以免多生事端。” 石峰点点头,随即用内力向马车内传音道:“公子,前面有大队人马过来,我们暂且避让一下。公子和姑娘注意安全。” “知道了。”萧天灏不以为意,继续吃着楚珏灵递给他的包子。 楚珏灵心里倒是忐忑难安,她听到车夫与石峰的对话,不知道前方来的军队到底是什么人?万一父亲和外婆舅母她们有危险怎么办? 楚珏灵胡思乱想起来又愣了神,萧天灏看到楚珏灵又是一副发呆的表情,便叫道:“灵儿,灵儿。” “啊?什么事灏哥哥?” “你在想什么?你还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灏哥哥你别多心,我没有心事,就是担心哥哥。” “灵儿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哥哥的。前方人马来历不明,你切莫分神,以防不测。” 二人说话间,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楚珏灵轻轻的掀起车窗的轿帘,向外看去。前方果然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骑兵迎面而来,其中有一人未穿军服,在人群中尤为突出,楚珏灵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 就在马车与骑兵擦身而过的瞬间,楚珏灵认出未穿军服的人正是她的堂哥沈昱泽。 楚珏灵心里明白,应该是沈昱泽已经见到了舅舅与祖父,他们此去应该是到隐月村接应祖母与父亲他们的。 这下楚珏灵心里踏实多了,她想起萧尘说过,沿途给沈昱泽留了标记,这些标记只有萧天逸、萧尘和沈昱泽他们三个人知道。外人即使看到,也不会明白。 楚珏灵暗自松了口气,心道:终于可以心无旁骛,了无牵绊的去找天逸哥哥了。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觉间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军队早已扬尘而去,车夫也赶着马车重新开始行进。 萧天灏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但楚珏灵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萧天灏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岂能不知楚珏灵应该是有其他的秘密。虽然他很好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如此的神秘;但是他并不想一下子就揭穿楚珏灵。 萧天灏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亲自解开她身上所有的秘密,这份成就感应该才是他想要的。 于是萧天灏不露声色的问道:“灵儿妹妹,吃饱了吗?不如我们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说完便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里面是一盘桂花糕。桂花的香气已经飘散出来,萧天灏对桂花糕情有独钟,一时兴起随口吟诗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楚珏灵也被桂花糕的香味吸引了,感叹道:“好香的桂花糕啊!” “灵儿妹妹也喜欢吃桂花糕吗?” “嗯!小时候,爹爹经常给我买桂花糕。爹爹说,我娘也喜欢吃桂花糕,哥哥也喜欢吃桂花糕。” “不过哥哥吃桂花糕的时候吟的不是这首诗句。” “噢?你哥哥吟的是哪句诗?”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楚珏灵说完,萧天灏跟着吟了一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萧天灏越品这句诗,越是疑惑不解。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妹妹,怎么会喜欢如此凄冷的诗句,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此刻的楚珏灵心情大好,并未注意到萧天灏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吃着桂花糕,一边吃一边问道:“灏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家那里也有桂花糕吗?” 楚珏灵的问话将萧天灏从思绪中拉了出来,萧天灏回道:“我们从汴京来,汴京城里的桂花糕是萧南国最有名的。” 楚珏灵听到萧天灏说是从汴京来的,心里泛起一丝寒意,面上假意笑道:“真的?灏哥哥,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去汴京城吃桂花糕。” 楚珏灵这次隐藏的极好,萧天灏未察觉有异,自是心下暗喜回道:“如果灵儿妹妹愿意跟我回汴京城,我一定带你吃遍京城所有的桂花糕,包括宫……包括进贡给皇宫的桂花糕。” 说完萧天灏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偷偷看了看楚珏灵的表情,幸好这个傻丫头并未听的那么仔细,只是顾着吃了。 萧天灏心想:看来以后说话还需再谨慎一些才好。 二人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也算吃饱喝足了。楚珏灵有些困乏,不知不觉便靠在车厢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萧天灏原本没有睡意,只是静静看着楚珏灵的睡脸,不知是不是她睡得太恬静,竟引着萧天灏也靠着车厢睡着了。 石峰察觉到二人均已睡着,便命车夫将行进的速度放慢些,让马车走的稳一些。石峰自己从怀中拿出一个烧饼吃了起来,几口便吃完了,拿过随身的水壶,牛饮了几口,他的一餐饭就这样算是解决了。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车夫对石峰说道:“公子,前面有一片矮树林,我们到前面休息一下吧,马儿也累了。公子也可以下车歇歇脚,旁边还有一条溪水,公子和姑娘也方便修整一下。” 石峰点点头回道:“好,那就到前面的矮树林休息一下吧。” “好嘞。” 不多时,马车便进入了一片矮树林,车夫将马车赶向路边的草地上,车夫和石峰相继跳下马车。萧天灏和楚珏灵此刻察觉到马车停了,都坐起身来。 “公子,灵儿姑娘我们在此处休息一下。前面有一条小溪,我去给你们打点水。”石峰说道。 “好。灵儿妹妹,我们下去吧。” “嗯。灏哥哥,我也想去水里洗洗手。” “好,那我们一起去。石峰,引路。” “是,公子。” 石峰掀起了马车帘,萧天灏先下了马车,随即伸出手扶着楚珏灵下了马车。楚珏灵下车后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便跟着石峰向前面的小溪走去。 车夫将车厢从两匹马儿身上卸下,并为马儿选了一片肥沃的草地,将两匹马栓到了树上。车夫怜爱的抚摸着两匹马儿,轻声说道:“吃吧,多吃点。辛苦你们了。” 车夫以赶车为生,每日陪伴左右的就只有这两匹马儿。因此车夫对马儿异常珍爱。 这一幕正好被从小溪边回来的三人,看在眼里。萧天灏对车夫的好感倍增,轻声对石峰说道:“给车夫多加一些银两。” “是,公子。” 车夫转身见雇主们回来了,便笑着迎上前,说道:“公子,我去小溪给马儿打点水喝,还请公子和姑娘先在此处休息片刻。” 萧天灏点点头回道:“去吧,我们不急于一时。” 楚珏灵一脸好奇,跑到马儿身边,学着车夫的样子,轻轻的抚摸着马儿。这马似是通人性一般,竟然用头蹭向楚珏灵的身体,可惜楚珏灵还只是个小姑娘,根本没有马高。不过这马儿的示好,确实让楚珏灵顿时心花怒放,不停的抚摸着马儿。 此时车夫已经打水归来,楚珏灵接过水盆,说道:“给我吧,我来喂。” 车夫一脸慌张,说道:“姑娘,您是千金小姐,万万不可啊。这马儿会弄脏您的衣裙。” “不妨事,给我吧。” 车夫只得松手,任由水盆被楚珏灵拿走。 两匹马似乎对楚珏灵尤为喜爱,并未大干戈的喝水,也并未弄脏楚珏灵的衣裙。 萧天灏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美好的画面,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与安逸。 …… 第八十二章萧天灏中毒 突然一条蛇从拴马的树上窜了下来,楚珏灵毫无察觉,正在专心的给马儿喂水。萧天灏大惊失色“灵儿妹妹快闪开,有毒蛇。” 萧天灏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推开了楚珏灵,自己的肩膀被毒蛇咬了一口。 石峰闻声飞身而至,一剑将毒蛇七寸处斩断,蛇头与蛇身分家,蛇身在草地里继续摇摆了一阵子便不再动弹。 石峰迅速将萧天灏扶起查验伤口,“公子,你怎么样了?公子能听到我说话吗?”萧天灏此时已昏迷不醒。 石峰面露焦虑之色,迅速封住了萧天灏肩头的云门、灵虚、中府大椎和身柱几处要穴。 楚珏灵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不远处被石峰斩杀的毒蛇,心道:如果不是灏哥哥,此时遭遇不测的便是自己,都怪自己一时大意。 楚珏灵转而望着双眼紧闭的萧天灏,满心的内疚与懊悔,“灏哥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伤。石公子,灏哥哥会不会有事?”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发酸。 “公子,姑娘你们先别急,我知道前面村子里有一个陆大夫,专门治疗蛇毒,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陆大夫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这位公子的。”车夫在一旁关切的说道。 “事不宜迟,劳烦车夫赶紧带路。”石峰语气急促,一旁的楚珏灵知道萧天灏一定是很危险,石峰才会如此紧张。不由得心里又自责起来。 车夫连连点头,脚下也开始动作起来,车夫将马牵到车厢处开始连接马车,楚珏灵一直在帮车夫打下手。 此时,石峰将萧天灏肩头的衣服扒开,整个肩头已经呈乌紫色,石峰拿出随身携带的梅花针,刺向萧天灏的肩髃穴,黑紫的血水流了出来。石峰拿出随身带的金疮灵散给萧天灏敷在了伤口上。 “石公子,马车准备好了,扶灏哥哥上车吧。” “好。”石峰起身,抱起萧天灏走向马车。 车夫已经掀好帘子,楚珏灵已经把车厢里的小桌子收了起来,空出足够的位置给萧天灏躺着。 众人都上了马车,车夫策马飞舆向着前面的村子疾驰而去。 …… “陆大夫,陆大夫。快救人啊!”石峰抱着萧天灏,楚珏灵紧随其后,车夫走在前面带路,并一路呼喊着。 几人下了马车后,快步来到屋前,车夫一边拍门,一边呼喊着。 院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药童,年约八九岁的样子,长的眉清目秀。 “师父在为病人诊治,请诸位随我来。”说完,小药童将几人带入院中,顺手指向右手边的一间屋子说道:“几位请将病人送到那间屋子,我去请师父来。” “有劳了。”石峰礼貌的回道。 车夫此时终于松了口气,转身走向院外安顿马车。楚珏灵跟在石峰的身后,向小药童所说的屋子走去。 屋子不大,陈设也及其简单,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茶具。屋内左边和右边各摆放着一张床。 石峰将萧天灏放到了左边的床上。此时萧天灏仍然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楚珏灵焦急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这陆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灵儿姑娘,不要着急,我已经探过公子的气息,姑娘放心,公子暂时不会有事。”石峰安慰道。 这是自萧天灏出事以来,石峰第一次很正式的与楚珏灵搭话,楚珏灵看着石峰,满脸内疚之色“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家公子受伤。” “灵儿姑娘莫要再自责了,公子救你是自愿的,姑娘无需过分内疚。我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听了石峰的话,楚珏灵心里好过了些。 “病人在哪里?”屋子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麻黄色长衫,身材比一般男子要瘦小些。留着八撇胡,面色有些偏黄,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极为好看。小药童提着药箱站在身后说道:“这是我师父,你们还想不想救人了,还愣着干嘛?” “在这里,大夫请”石峰赶忙将中年男子引至萧天灏的床前。 中年男子坐到了床边,为萧天灏搭脉。 “嗯!幸好你们及时封住了他的心脉,毒素没有扩散,还有救。” “大夫为什么灏哥哥一直昏迷不醒?”楚珏灵焦急的问道。 “他中的是银环蛇的毒。此蛇,毒性极强,一般人瞬间便会毙命。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眷顾了。”中年男子回道。 “陆大夫,求您快救救灏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毒蛇咬伤的。” “我本就是医者,自是不会见死不救,姑娘不必哀求于我。现在我要为他施针,你们都先出去吧。”中年男子说完转身查看萧天灏的伤口,随后将萧天灏的外衣脱了下来。 “哥哥姐姐你们先出去吧,我师父答应救这位哥哥就一定会救活的,你们在屋内只会让师父分心。”小药童边说边将两人推到了门外。 楚珏灵本还想问点什么,石峰急忙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楚珏灵不要再说话。 “灵儿姑娘,我知道你担心公子,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世外医仙,大多脾气古怪,如果你真的冲撞到他,或是惹恼他,倘若他不肯救公子了怎么办?” “石公子,我知道了。” “灵儿姑娘,以后你不要再叫我石公子了,我只是公子的一名护卫,要不你就叫我石护卫吧。” “石护卫?这,恐怕不太好吧?” “灵儿姑娘,自古尊卑有别,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好吧。那我就叫你石护卫吧,不过我答应叫你石护卫,不是因为什么尊卑有别,是因为我不想忤逆你的意思,毕竟你救了我。” “姑娘这个人情记在我家公子身上便可。是我家公子一路相随暗中保护着姑娘。” 楚珏灵听到石峰提到萧天灏,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转身看向屋子。 石峰看出了楚珏灵的心意,便不再说话也默默的望向屋子,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太子呢?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二人各怀心事暗自伤神,默默的在廊下等待,院内飘着阵阵药香。院子里种植着各类草药,只是二人无心观赏。终于屋门打开了,小药童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楚珏灵和石峰立刻向屋内走去,楚珏灵快石峰一步走进屋内,陆大夫已经将药箱收拾好了,看到楚珏灵和石峰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他的毒已经解了,但是仍需要静养一日,我已给他服下了护心丸,一个时辰左右便会醒过来。” “师父,您不可再多说话了,刚才救人已经耗费了您太多的精气,您要休息了。”小药童一脸不悦的说道。 “还有你们,千万不要再问师父问题了,师父现在非常虚弱,需要休息。” 楚珏灵仔细的看着面前的陆大夫,除了眼神略为涣散,面色与刚才一般无二,完全看不出疲倦之色。忽然陆大夫脚下有些不稳,楚珏灵一时情急,急忙上前搀扶陆大夫。 楚珏灵的手刚扶住陆大夫,陆大夫似乎吓了一跳,急忙抽身向后退去,身旁的小药童更是急切的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楚珏灵,怒吼道:“别碰我师父。” 楚珏灵原本是怕陆大夫摔倒,好心搀扶的举动,不想这师徒二人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楚珏灵也被吓到了。 “星儿,不得无礼,这位姑娘并无恶意。” “师父,我……我就是担心你。”星儿有些心虚低声回道。 “为师知道。姑娘,还请莫要介意,星儿自小与我为伴,他只是担心我安危,他并无恶意,还请姑娘原谅。” “陆大夫严重了,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还要多谢您肯出手救灏哥哥。” 陆大夫对楚珏灵这纯善真诚的性格颇有好感。 “那就多谢姑娘宽宏大量,我有些累先回房了。你们照顾好他。晚膳我会让星儿给你们送过。” “多谢陆大夫。”楚珏灵回道。 “多谢陆大夫施以援手。”石峰回道。 陆大夫与小药童一前一后离开了屋子。 “灵儿姑娘,麻烦你照看一下公子,我去去就来。” “好,石公……石护卫你放心去吧,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灏哥哥的。” 石峰来到院中去寻车夫,车夫此时正在马车上打盹,石峰告诉车夫萧天灏要在这里修养一日,车钱会照付,车夫自然是乐意的。 为了安全起见,石峰将整个村子探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便回来了。 楚珏灵见到石峰回来便问道:“石护卫可是去周围查探了?” “嗯!姑娘怎知?” “可有什么发现?” “村子里倒是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发现谈不上,只是有些猜疑罢了。” “哦?说来听听。” “这个陆大夫用了易容术,我们看到的不是他的真面目。我猜想,这位陆大夫医术高明,却甘愿隐居于此,又不愿以真面示人,可能是躲避仇家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嗯!灵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所猜之事有几分道理。” 楚珏灵听到石峰的夸赞,有些鬼马精灵的笑了。 “灵儿姑娘还看出什么了?” “我只看出这个陆大夫用了易容术,其他的暂时没有发现。” “那姑娘可看出这位陆大夫可会武功?” “这个我没看出来,难道石护卫看出来了?” “嗯!这位陆大夫会武功,他之所以会耗费那么多精气为公子解毒,恐怕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和内力,不想被人发现。而且,这个陆大夫是个女的。” “女的?嗯!……这就对了,难怪刚才我去扶她的时候,她和那个星儿的反应会那么大,这就说得通了。” “不知道这位陆姐姐遇到了什么麻烦?难道要在这个小村子里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吗?可惜了这一身医术。看起来,她不像是坏人。” “姑娘还是莫要管旁人的事了,此刻公子受伤,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姑娘还有个哥哥要救,我们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再生事端。此事,你我只当做不知道,不要揭穿便是。” “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只是觉得有些替她可惜,这么好的医术,却要在此隐居。”楚珏灵有些无奈的回道。 “也许在这里隐居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可以保证性命无忧。每个人看似迫不得已的选择,其实很多时候往往是最好的选择。”石峰幽幽的说道,此番话说的何尝不是他自己呢。 …… 第八十三章解除蛇毒 “水,水。”萧天灏迷迷糊糊的喊着要喝水。 石峰急忙倒水,楚珏灵急忙来到床边。 只见萧天灏仍然闭着双目,只是嘴里在楠楠呓语的说着要喝水。 “石护卫,快点。”楚珏灵着急的喊道。 “来了,来了,水来了。”石峰端着水来到床前,楚珏灵接过水杯,石峰急忙从背后将萧天灏扶起,楚珏灵端着水杯一点一点的将水送到萧天灏的口中。萧天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到楚珏灵坐在近前,正在给自己喂水。 “有劳灵儿妹妹了。” “灏哥哥,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伤口还痛吗?灏哥哥,你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此时,小药童端着汤药走进屋内,看到萧天灏醒来并不意外,开口说道:“师父交代,公子醒来先把这汤药喝了,一个时辰内不可进食,只可喝点水。一个时辰后,我会给你们送晚膳。” “石峰,这是什么地方? “公子放心,这里很安全,你中了银环蛇的毒,是这里的陆大夫为公子解了毒。陆大夫说公子还需在此调息一日。” 楚珏灵起身将水杯放回到桌子上,接过了小药童手里的汤药碗回道:“知道了星儿,谢谢你。” “不必谢我,师父说等这位公子的毒解了,请你们尽快离开。”说完星儿冷漠的转身离开了屋子。 楚珏灵有些尴尬的端着汤药,看了看萧天灏,转念一想,也许这个“陆姐姐”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灏哥哥,喝药吧。” “好,我自己来,多谢灵儿妹妹。” 萧天灏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这药喝的,也是一个爽快。 石峰扶着萧天灏慢慢躺下,楚珏灵将药碗放回到桌子上。 “石峰,看来这位陆大夫不想我们在此叨扰,我们今日暂且住一晚,明日我们便离开。” “可是,公子你身上的毒?” “这位陆大夫医术确实了得,我现在其实已无大碍,气血经络都极为顺畅,休息一晚便可。” “灏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灵儿妹妹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灏哥哥,那你可有想吃的东西?我去马车上将食盒取来。” “灵儿姑娘,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照看公子。” 石峰说完已经起身走出了屋子。 “灏哥哥,你还喝水吗?我再给你倒点水喝?” “不用了,我这会儿不想喝。灵儿妹妹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我真的没事。” “我不累,灏哥哥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灵儿理应照顾你。” “灵儿妹妹,莫说你我兄妹相称,即便是陌路之人,我身为男子理应挺身而出。灵儿妹妹以后莫要再说这些感激的话,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感激和报答我,我救你只是出于本心,你可明白?” “灏哥哥,你人真好!像我哥哥一样好!” 萧天灏微微笑了一下,不知为何,喝完这汤药困倦之意越来越浓,双眼不听使唤了闭上了。萧天灏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楚珏灵看到萧天灏睡了,也觉得自己有些乏了,便到右边的床铺上和衣而睡。 待石峰取回食盒,回到屋中的时候,二人皆已熟睡。石峰只得将食盒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慢慢的退出屋子将门带好。星儿送来的晚膳,石峰和车夫在院中随便吃了些。 …… 石峰站在院中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即飞身上了屋顶。这一夜,石峰打算在屋顶守护太子。车夫在马车上靠着继续打着盹。漫天的繁星铺满夜空,每一颗星辰都有它自己的位置。如同人世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冥冥之中谁与谁相遇,何尝不是注定的呢! 清晨,窗外的鸟叫声不断传来,清脆中带着些韵律,并不恼人。楚珏灵从小鸟的叫声中醒来,急忙起身看向萧天灏的床铺,床铺是空的…… 楚珏灵拉开房门,只见车夫正在喂马,还一边梳理着马毛。车夫见到楚珏灵笑着说道:“姑娘醒了?两位公子等了姑娘许久。” 楚珏灵面色有些微红随即问道“他们人呢?” 车夫的眼神看向身后一条通往后院的石子小路。 “二位公子去了后院。” 楚珏灵顺着石子小路也来到了后院,两道玉树临风的身影落在院中,二人背对着楚珏灵,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院中的一株株植物。 “公子,这院中树木属下在京城从未见过。” “这不奇怪,就连我也都是在书中看到过而已。紫色的那棵应该就在紫薇树、左边的是大叶女贞、右边那几棵应该是广玉兰。” “公子,最高的那个是什么树?” “那个应该是栝子松。相传这栝子松正是后羿射日遗落的箭,传说后羿射日时一口气射了九个太阳,留下最后一个太阳,把剩下的箭杆就插在紫云山,后来就繁衍生长为栝子松。栝子松树皮发白,更有趣的是每个松针呈三支状,一般松针分为两支,这栝子松一针分三支。因此这栝子松堪称世间四奇:奇松、奇色、奇状、奇闻。” “这位公子果然博学,倒是在下眼拙了,敢问公子来自何处?”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回头,原来陆大夫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院,就站在楚珏灵身后不远处。萧天灏和石峰回身,看到楚珏灵以及身后的陆大夫。 “公子这位便是陆大夫”石峰介绍道。 萧天灏随即向陆大夫行了个礼说道:“在下浩天,乃京城人士。昨日还要多谢陆大夫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无妨,医者救人理所应当。公子不必客气,诊费在下自是不会少收的。” “陆大夫客气了,诊费自当奉上,还请陆大夫出个价钱。” “白银十……” “白银五十两,我师父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星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抢着答话。 “星儿,不得无礼。为师平日就是太娇纵你了。” “无妨无妨,石峰取一百两银子给陆大夫。” “是,公子。” 石峰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走上前递给了小药童。 “昨日也多亏了星儿,石峰代公子谢过。银票请收下。” “一百两?”星儿从未见过如此大额的银票,眼睛瞪得大大的。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接过银票转身就跑开了。 “星儿,不可收公子那么多诊金。”任凭陆大夫大声喊着,星儿早就没影了。 “陆大夫,你就收下吧。你救了灏哥哥,我们理应报答你的。”楚珏灵忍不住开口道。萧天灏看向楚珏灵微微一笑。 “陆大夫,您安心收下吧。如果命没了,留着银子又有何意?倘若陆大夫觉得受之有愧,那就权当在下是捐给村子里穷苦人家看病的诊金吧。” “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仁爱之心,实属难得,多谢公子的一番美意,在下领受便是。在下看公子气度不凡,又学识渊博,想来应该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不知公子来这偏远边境所为何事?” “陆大夫谬赞了,在下只是久居京城略感枯燥乏味,故而打算游历山川江河,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好好领略一番这锦绣山河,各地风土人情。不想半路遭遇毒蛇袭击,这才有幸遇到陆大夫。多有叨扰,还望陆大夫莫怪。我等今日便启程离开。” “公子不必客气,医者救人是本分。公子此番游历江湖,切记江湖险恶,万事皆须谨慎小心,越往西走就越接近关外,荒蛮之地不比京城,公子万事小心为宜。” “多谢陆大夫提点,在下定当谨记于心。敢问陆大夫医术如此高明,为何隐居于这偏远的村落?” “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介浮萍草民而已,医术也谈不上高明,家传医术只为造福一方百姓,在哪里过活都不打紧。” “在下受教了,陆大夫心怀百姓,医者仁心。” “公子,既然你们决定要走,在下自是不便强留。这护心丹乃是我家传独创的救命灵药,这瓶子里还有十粒,在下便赠予公子。”说着话,陆大夫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瓷瓶,递给了萧天灏。 萧天灏接过小瓷瓶,放入怀中,向陆大夫行礼。顺势将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下,递予陆大夫手中。 “陆大夫,这是我随身玉佩,倘若他日陆大夫去汴京城,可带着玉佩来寻我。守城侍卫看到玉佩,自会带你来寻我的。” “多谢公子,恭敬不如从命。” “陆大夫,我等这就告辞了。” 说完,萧天灏看了一眼楚珏灵轻声说道:“灵儿,我们走吧。”楚珏灵点点头跟在萧天灏的身后,一路向前院走去。 陆大夫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思绪撩拨心绪…… 马车再次启程。 “灏哥哥,你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只是经过这次生死危命,发觉活着真好。我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做。” “灏哥哥,昨天你中毒后的样子,吓坏我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的,让你担心了,是灏哥哥不好。” 萧天灏一脸宠溺的看着楚珏灵。 楚珏灵被看的面上一红,避开了萧天灏的目光,萧天灏也发觉自己的唐突,急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石峰,还有多久到祁连山?” “公子,我们才走了不到半日,到祁连山至少还要一日的路程。”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