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七把刀传》 第001章冤家 从前的从前,很久以前了。天有流星,坠落大地,散落如夜明珠。凡人拾集陨石,陨石触手即化为虚无,融入人的肉体里,在人的肉体内寄生十月,便可化作一把灵刀。人称此陨石为舍利,妖呼作灵珠。 后来,陨石化作六把绝世好刀。舍利,开锋,木芒,流削,烁金,玉九环。 有一个叫阿三的人得了宝刀扬名立万,呼风唤雨。有一个叫金爷的人得了宝刀雄霸一方,锦衣玉食。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人却爱上了一把刀,刀的名字叫舍利。 对于人来讲,恐惧是与生俱来的。目睹了一次残忍的死刑让她难忘。那一次是她与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做了一件恶事。 他们把一个肥胖的犯人押进一个异常紧的铁丝网子里,吊起来的网子更紧,以至于肥胖者的肉都凸出网子格,露在了外面。 下面的人用一把刀子削掉凸出来的肉,鲜血淋淋的地方肉又凸出来,刀子再削下去。肉一片片削落,肥胖的犯人痛楚引发的汗混淆血,犯人脸上皱褶,汗使痛楚更痛。 有一个行刑者看中了犯人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可犯人的手掌紧紧抓住网子,于是行刑者干脆用刀子砍断了犯人的手指。一枚翡翠戒指价值连城。 为了表现得更残忍,另一个行刑者还用刀子削掉了犯人脸颊的肉,犯人的牙齿混着血液分泌物暴露出来,犯人狰狞地紧咬住牙齿,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另一个监刑者也情不自禁地参加进来,当他削落犯人胸口第五片肉的时候,同样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掉了下来,是犯人的舌头。犯人咬舌自禁了。 大功告成,行刑者把铁丝网子放下来,网子里的骨肉直接坠入下方传来声吠的井里。 血肉模糊的尸体总是在血雨淋漓之后坠落下来,这使得恶狗们早已仰首期盼,忍不住地嚎叫。这些年来,有不少被凌迟的尸骨埋入恶狗的肚子里。 这次,饥饿的群狗没有想到尸骨居然蹒跚地站了起来…… 先是一只瘦大的狗直扑上去,但狗凶猛的跳跃却像是温柔地扑入怀抱,血肉模糊的尸骨抱紧狗,只是一用力,“咔!”清晰的骨头碎裂,狗“呜呜”一声就死了。后来这具尸骨像凶猛的狗一样跳跃起来,在跳跃中,血淋淋的拳头打死了其它的狗,最后一只狗是被他咬破了喉咙,当狗的血淌过他暴露的牙齿,他狰狞地笑了。现在尸骨是狼,面对杀死猎物的胜利,狼会仰首嚎叫。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无声地狰狞地笑。上面的井盖已经死死封住了,报复还要等若干年。 命运的改变发生在那一天,同样一个人受到了凌迟之刑,同样四个不相识的人将那个人处死,在井穴下面,他们都不知道有一只怪物正抬起它骷髅的头迎接血和肉。尸骨这些年来没有支离破碎,它用狗皮把骨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当如雨的血珠与肉片粘稠在一起滴落在他的骷髅上,被血淋过的骷髅像象牙般有了光润。 这些年,光滑的井壁已经敲砸出坑坑洼洼,灵活的骨架攀爬在井壁上,迎着血雨。 上面的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割肉,看被杀者痛苦挣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怪物像恶狗一下子跳跃出来。 怪物咬住其中一个行刑者的脖子。余下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惊魂失措,反应敏捷地转身就跑。但怪物更加灵敏,它像狗一样闪跳,扑倒,用锋利爪子刺杀,然后掠走被杀者的脑袋…… 怪物抓起最后一颗头颅扔进井穴里。然后专注地看着那个囚在网子里的犯人。网子里,犯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戒指。 犯人已经吓得直打哆嗦,在颤抖中流血。怪物慢慢低下头,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也颤抖起来。好多黑色的小虫子从怪物的狗皮毛里掉出来。 瞬间网子里的犯人身上爬满了小虫子。虫子在血肉模糊的地方让自己的躯体膨胀成肉瘤。叮咬引发的瘙痒让犯人挣扎地用手去抓。那时候犯人肚皮上的肉已经被刀削地异常之薄了,但强烈的瘙痒让犯人不太锋利的指甲太想消灭掉那些吸血虫子,后来,犯人却不小心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肚皮,肠子流出来,部分挡在了网子里。犯人是眼睁睁死去的,在他放大的瞳孔映像里,是种扭曲了的痛苦。 怪物扭断网丝,就消失不见了,黎明,翠云山庄的庄主死亡。死因颇为离奇,因为庄主的尸身不翼而飞。只留下一颗头颅。 西北小镇上,有个满脸刀疤的女人在这个地方远近闻名,她不仅丑,且深怀绝技。她那双一年四季都被白布包着严实的手能把一头三百斤的猪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割地只剩一幅骨架,她手下雇佣的四五个伙计最长的跟随她有十四年了,都没学会老板娘这手上的功夫。老板娘不仅向她的主顾们兜售她的猪肉,还经常在喝醉酒的时候兜售她的故事,老板娘说:“以后别叫我刀疤,叫我美丽。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正经八百、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漂亮这东西对红颜薄命的女人来讲,也是灾难。那时候,我嫁给了当朝做大官的男人,那官人常与皇帝往来,有一日,皇帝在官人府上看中了我,并向官人索要,官人不好推辞,就这样把我送进了宫。” 听到这故事的人也会追问她:“刀疤,后来怎么样了?” “皇帝让我做一件事,就是让我杀了官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刀疤女人的泪就簌簌流下泪来。有人见她流了泪就不再问,因为她的泪和酒一样醉人。 有的人就接着问:“那再后来呢?” “官人被处以凌迟,而皇帝让我手持一把刀亲自给官人去割肉。如果我不去,我的一家人都会被处死。” “那你去了?”有人问。 “去了,我在他身上割了十三道。也在自己脸上划了十三道。”好多人听了这个故事根本不会去相信,他们觉得即使刀疤女人脸上没有了刀疤,也不会是个正经八百地、如花似玉的姑娘。 但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被布包裹的手臂上也有不少刀疤才对。有一晚,这个人趁刀疤女人喝醉,想解开女人手上的白布。结果刀疤女人醒了,用一把刀子砍断了那个人的三根手指。 有人打抱不平:“你为什么砍断他的手指?” 刀疤女人回答:“他想调戏我,我虽然丑,但毕竟是个女人。” 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这样做太过分,但也不在刀疤女人面前再讲这件事。人们倒是常在背后调侃那断了手指的男人:“就她那德行,白搭我都不要。你是不是想先霸占了人家,再谋朝篡位地拿下人家的猪肉铺子。” 那男人则像受了委屈一样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她的手。” 这时候在一旁买鸡蛋的大妈就会说:“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是个东西也不会看上她。” 这些年来,刀疤女人在这大西北,皮肤黑了糙了。谁又会想到她曾经是个水灵灵的女人。 一个头蒙黑纱巾、身穿黑袍的人骑着一匹快马,他的马飞快,使他快速在一些好奇的眼光下消失。 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黑衣人抵达了目的地,他下了马缓缓地走进那个已经打烊的猪肉铺子。刀疤女人正坐着喝酒,她看到他,怔住了。月光洒到她与桌子上,映射出她的皮肤像一张透亮的黄纸。 女人坐着,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当她的目光扫到黑衣人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时,先是愣了。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看看我?”刀疤女人喝下三杯酒,开始讲话。 对面的黑衣人慢腾腾地坐下来,他的屁股挨到木板时,发出清脆地响。好多黑色虫子透过狗的皮毛及黑纱布开始涌到木板上,跳到桌子上。 “现在只有我们,喝杯酒吧!”刀疤女人给黑衣人倒了酒,她很镇定的,但杯子里的酒还是溢了出来。酒水洒在桌面上粘住几只黑虫子。 黑衣人把酒水直接倒在自己头上,刀疤女人自己喝了三杯,给黑衣人倒了三杯。 后来刀疤女人居然用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去划断手臂上的白布。轻微地刺啦声响,布滑落下去,是一幅骨头。她的手臂及手都早已没了血肉,只剩一幅白骨。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活着,只为等你来。”女人说着,她的手臂骨居然被一阵风吹化作了白色粉末。 黑衣人颤抖了,他走过去,抱起已经没了双手的刀疤女人,紧紧地搂住她,风抚起黑衣人的纱巾,没有了黑纱遮挡的头颅骨,在月光照耀下,居然膨胀出了裂痕。黑衣人低下头,头颅很自然地摔到地上,发出最后一声响,碎裂成几瓣。 接着,从黑衣人体内如同山洪爆发般一下子涌出好多黑色的虫子,黑衣人支离破碎了,刀疤女人从凳子上栽倒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虫子把他们两个人又咬又啃。 虫子没有放过猪肉店里的几片猪肉、骨头,门板,等它们把一切都咀嚼完毕,黑压压一片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粉末,化作了风,被带走。 那一夜发生的事,还是被人亲眼目睹了。断了手指的男人和猪肉铺幸存下来的伙计,他们经常浑身打哆嗦,整天把功夫用在头发上,检查头发是不是有了跳蚤,发觉了就立马掐死。经常用指甲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晚上的时候他们更不敢独自一人,因为他们同是一个事件的受害者,于是两个人商量着住到一起。那一晚他们点燃篝火在温暖干燥的草屋里睡下。时不时用手指甲抓破身体瘙痒的地方。不知不觉,茅屋里起了大火。把他们两个烧死在了里面。 在茅屋倒塌进火海里的瞬间,一群黑压压的虫子从大火中飞涌出来,几条蹿得老高的火苗腾得一下把其中一些飞得太低的虫子火化掉。 后来有一个小孩子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把如同脊椎骨一样的刀,后来人们发现了孩子的无头尸体。后来人们在山上看见人首猴身的怪畜,人们把它叫做山神舍利兽。 第002章王家庄 处暑这一天,苏打就会躲在一个池塘的小船上庆祝自己的生日,这时候他会喝酒,想起很多事情, 怀念他的父亲。 他父亲在这个村上也是有个响当当的人物,都叫他屠夫苏二。 父亲在死之前告诉苏打,他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儿子好。然后父亲就死了。苏打想起这件事情来会流泪,还会叹一口气,他父亲是个屠夫,为此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肉铺。每天在肉铺里杀猪宰牛,日子还算凑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的过,然后每年的处暑到这个池塘上来,喝酒吃肉。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苏打想成为世人敬仰的大侠,一名刀客,惩恶扬善。但现实的是他的岁月里只有一把杀猪刀。 现在苏打二十七岁,相貌英俊,至今未婚,村里有人说他是个鼠妖。如鼠在地下穿梭,偶尔露出头来。会在茅房看到女人的屁股,被浇一脸尿。或者闺房里的女孩在更衣,人家刚脱光,他就冒出来了,吓得女孩嗷嗷叫。久而久之,人人都认为他不仅是个妖。而且是个好色的妖。 后来,有个六十岁的老寡妇非要上吊自杀,说是苏打在厕所里偷窥她,毁了她一生的名节。村长告诉苏打一定要负责。苏打说,我愿意赡养她,为她养老送终。村长说不行,你必须娶她。苏打说我已经订婚了。村长说,你骗人。苏打说,不信你问王媒婆。村长只好说,好吧,那我就去告诉老寡妇,你不许骗人。然后村长扛起一片猪肉就走了。当晚,苏打就花了五十两银子,请王媒婆为自己买了个女人。可是王媒婆要过几日才能把新媳妇送到家。 但村里大多数人对他印象不坏。人们每天都会到肉铺里购买新鲜的牛羊猪肉,苏二肉铺的肉,品质新鲜从不短斤缺两。 不过这几天买肉的人也少了,村子里谣传有妖兽出没,村民早早关门闭户,使他生意惨淡。 传说这妖怪有人的面目,却长着猴子的身躯。这妖怪每年就会出来一次,村里的长辈都称这妖怪为山神。受其害的村民则叫它为妖怪。 这一天晚上,却来了个姑娘。 那个姑娘先是敲开了苏打的肉铺子,她问苏打:“这里有没有客栈?” 苏打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苏打笑着说:“这里野外荒村,很少有人来,哪里有客栈, 这么晚,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这村子里有妖,我是专门来捉妖的。”姑娘眼若月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问道:“小店主,怎么称呼?此地可是王家庄?是否有位名叫苏二的屠户?” “我叫苏打。这里就是王家庄,苏二是我爹,他去年已经病逝了。”苏打反问:“姑娘怎么称呼?与家父可曾相识?” “我叫朵儿,与家父不曾相识,只是慕名而已。小店主,可否借住于此?”姑娘笑着把一块碎银子扔给他。 苏打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说:“姑娘,你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妖怪难对付,自然要住几天,你快去准备饭菜。我饿了。” “实在对不起,过两天我要娶亲,还请姑娘另寻他处。” “那我就住一晚。” “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要是有妖怪被你引来,毁了房屋,受了伤的,那我就惨了,我还没有结婚呢。” “啰唆。”朵儿姑娘干脆地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快上饭菜,我饿了。” 苏打把手里的那块碎银子也放回桌子上,拒绝道:“不行。” 朵儿眼珠一转,笑着问:“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你可曾见到过?姓甚名谁你可曾知道?” “没有,不知道。” 朵儿抿嘴笑了:“本姑娘我就是。” 苏打先是一愣,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你坐下,我给你去弄吃的。” 苏打切了牛肉,加一盘猪脚端上桌,又热了一壶茶。朵儿姑娘很美,吃起东西来,却也狼吞虎咽。看那一双脏鞋,是走了很多山路。 朵儿反客为主:“苏打哥哥,麻烦你再去烧些热水。” 苏打看着朵儿脸上的倦相,不再多说话,只好应了声:“嗯。”就去柴房了。 柴房里的锅有一股猪油味,还有一只刚放完血的死猪。苏打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在锅里填满水,劈柴烧火。夜也越来越黑了,在远处黑色的树林里有一双双闪亮的眼睛。苏打习以为常,对于一个屠夫来讲,只要身上有刀,只有畜生怕他,哪能他怕畜生。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臭味道。苏打拿了刀子俯下身,误以为死猪发了臭:“打了个瞌睡,你就发臭了。” 苏打用刀子先把猪头割下来扔到准备好的木盆里。他总是在杀死畜生后,先把头割下来。这是苏二教给他的。之后再准备一刀刺入猪腹,划开猪膛,用手掏出内脏肥肠。 恐怖的是苏打看到一只无头猪尸站立起来活蹦乱跳的,像个卖弄风骚的胖女人扭捏着屁股走起路来。这时候,柴房的屋顶上突然跳下一只人面猴身的妖怪,妖怪把手掌伸进猪的颈腔里掏出一根脊椎骨。那脊椎骨挺立如刀,露出锐利锋芒。 妖怪看着苏打露出喜悦的微笑,说:“小家伙,跟我走吧。” 苏打受到了惊吓:“朵儿姑娘,快来,这只妖好丑,吓到我了。” “咣当!”一声。柴房的门子被踢飞,朵儿早就站在了门口。 “妖怪,本姑娘在此,休要害人。”朵儿右手甩出一把飞刀。妖怪用猪脊骨横挡,看似鲜嫩的骨头却与飞刀相碰出火花。 朵儿伺机又连续使出飞刀,九把飞刀插在墙壁地板屋顶上,唯独没有插上妖怪。 妖怪无影无踪,猪尸却出人意料地扑上朵儿,朵儿没有躲闪,手腕一翻,又是一场飞刀雨。 猪尸无所畏惧,任由飞刀穿透它的躯体,挺躯直前。猪尸腹内突然穿出一把脊骨刀径直刺入朵儿手臂。 为救朵儿,苏打用屠刀拦击猪尸。妖怪从开膛破肚的猪腹里钻出来,挥起脊骨刀,硬挡下来。苏打的屠刀断成两截,人被震飞出去。妖怪也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远处。 苏打摔在地上,痛得咬牙:“妖怪果真厉害,朵儿姑娘,你快走,我缠住他。” “要走我们一起走。”背后偷袭,朵儿的尖刀穿透了妖怪的右胸。站在妖怪身后的朵儿,虽受了伤,却无所畏惧。 此时,那只刚刚瘫痪的猪尸却像猛兽一样再次复活了,横冲直撞。 朵儿措手不及,被撞倒,摔了个手脚朝天。 可怕的妖怪自己用手拔下人面头颅,人面头颅下连接着一段细长如刀的脊椎骨,妖怪把手里的头颅脊椎插入迎来的猪尸里。 脱离头颅的猴子身躯瘫倒在地上。转眼之间,猪尸变成了一只人面猪身的妖怪。猪妖狂奔出屠夫的家,消失在一片黑色丛林里。 天色初明,马车已备好。 朵儿陷入昏迷,昏迷前她告诉苏打:“东行三百里,有一山谷,叫做云谷。山谷中有一碧龙潭,潭主云玉龙可救我性命。” 苏打心急如焚:“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得走。” 离开王家村,苏打依依不舍地把肉铺子的门关好。又怕这突如其来的女孩是个骗子,于是在门上贴了字条,字条上面写着:我有事出趟远门,未婚妻若送来,请先住下,等我回来再办喜事。家里还有五十斤面粉,和十两银子。还有二十斤腊肉,一只肥绵羊,刚秤过,重七十七斤。 一路上, 苏打驾着马车。马不停蹄。 行程的颠簸,苏打觉得屁股酸痛地难受,整个人迷迷糊糊,想昏昏入睡,又被颠簸摇醒。后来熟睡的苏打滚下了马车,待他清醒,马车已经飞驰出了很远。 “本打算英雄救美的,现在谁来救我?”苏打摸摸疼痛的胸口,望着四周白雾茫茫的山谷,自语道:“还是快赶路吧,找到朵儿。” 苏打觉得自己迷路了。深谷里入夜,鬼哭狼嚎的风声不绝于耳。苏打一直前行,不想逗留太久,虽然他平常杀猪宰羊惯了,但现在的气氛不是在家里,后来大风让迷雾退去,天空上露出闪亮的星星,苏打走累了,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出在家卤好的牛肉和酒一边吃喝一边叹息起来:“听村里人说这云谷是个妖谷,也不知道朵儿怎么样了,我买来的老婆不会是妖吧。” 自言自语着,疲倦不堪的他睡着了。一直到天明。 “小兄弟,醒一醒。” 苏打被唤醒,见到一位白衣人,他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苏打,客气的说:“在下白朴,兄弟是那个洞府的?” 苏打不知如何作答,反问:“在下苏打,请问白朴哥哥是那个洞的?” 白朴摸了摸自己硬直的刺发,笑着说:“狐黄白柳灰,在下是云谷白府的人。” 苏打说:“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云谷?” 白朴说:“是,你不是云谷的人?” 苏打说:“ 云谷都是妖,哪里有人?” 白朴笑了:“我们只不过比凡人功夫高了一点,喜欢隐居山野。妖是害人的。我们是善良的,怎么会是妖。” 苏打说:“你真的不玩人?不杀人?不吃人?” 白朴笑了:“那是心理变态的人妖做的事。我思想阳光,表情灿烂,内心友爱,苏打兄弟,我的外貌很狰狞吗?” 苏打说:“白朴哥哥,你知道这谷里是否有个叫朵儿的姑娘。” 白朴笑着说:“这云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大小三十六洞府,不知道这朵儿姑娘是哪个洞府的?” 苏打说:“你可知道碧龙潭?” 白朴面露难色:“这碧龙潭里有只老龙妖,苏打兄弟莫要去那,我猜你一定是误入这云谷的凡人吧?” 苏打点点头:“我是来救人的。” 白朴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身上一股人肉味,若被吃人的妖怪寻来就坏了。兄弟,这样吧,你先到我那里去,安稳下来。” 第003章云谷 白朴的家亦是个洞府,是山洞里有个小木楼阁,白朴找来一口大铁锅,填满水,灶下生火,又散了一些葱花,姜片,八角。然后对苏打友爱地说:“你快脱了衣服,跳进锅里洗个澡,去去身上的人肉味。否则引来妖怪,你就性命不保了。” 苏打急忙脱了衣服,迈进锅里,说了句:“白哥,这水有点凉?” 白朴端来一碗酒,说:“刚生着火,水温还没上来,这样吧,我再去捡点劈柴,你先把这碗酒喝了,先暖暖身子,美美睡一觉。” 苏打喝了酒,笑着说:“这火要是太旺,我就要被煮熟了。” 白朴拿起出厨房的萝卜咬了一口,笑着说:“放心吧,哥吃素,你安稳的在锅里呆着,热了就添点凉水。”于是白朴开心地去捡柴了。 苏打喝了酒,居然睡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变成一锅肉汤,可是骗子白朴走了,朵儿寻来了。她用一瓢冷水浇醒了苏打:“我是朵儿,你在这睡得挺香的。” 被浇醒,苏打眼前却多了一个女孩子,她皮肤白白的,相貌清秀,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对着苏打微笑。醉意未减,睡意惺忪的苏打眨了眨眼睛说:“我老婆好美!” “啪!”朵儿打了苏打一个巴掌:“你要被煮了吃了,还不快跑。” 苏打捂了捂脸蛋,恍然大悟说:“朵儿,你总算来找我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 朵儿说:“我伤一好就来寻你了,快走,那白朴要是回来,再被他抓住,一定会烧烤了你。” “你确定你不是妖?不会烧烤我?” “我要害你,怎么会为你与猪妖争斗受了伤。”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久,听到瀑布的声音,经过一片绿意花香,看到岩壁上有瀑布倾斜下来积蓄在低洼的水潭里。水潭上站立着一个老头,他身穿白色长袍,发须皆白。身上干净的不沾一滴水珠。老头闭着眼睛,却听到有人来了:“你们来了? ” 朵儿指着苏打说:“云老头 ,他就是您要找的人。” “朵儿,你去给我拿壶酒来。”云老头挥挥手示意朵儿退下,他看着苏打说:“苏打,十年未见,还记得老夫吗?” 苏打仔细一瞧,便张嘴大骂:“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骗子,在我家吃喝了半年的酒肉,还腰缠万贯我家的钱。结果就教会了我一招老鼠打洞。害得我都二十七了,女孩子的小嘴都没亲过。” “小气鬼,我那遁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这次我叫你来就是补偿你的。我再教你一套戏水的功夫怎么样?” “老头,休要再骗我,还钱。” “钱就在这水潭底。你自己去拿。” “先前那个澡洗得有点油腻,这次洗个清水澡!”苏打干脆跳下水潭,从上而下的瀑布冲刷着在水潭里形成激流。他艰难游弋。嘴巴里呛水,使自己喘不上气来。 苏打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个穴位被一股细如手指的有力水流有序的冲击。身体一阵酸麻。洗完澡,他的肚子也涨得像青蛙了,他艰难得走上岸,开始呕吐:“你个大骗子,一个铜钱也没有。” 云老头看着苏打的狼狈样,说:“你身上还是有股人臭味,再去洗洗。” “我是个屠夫,杀猪宰羊的,臭到骨头里了。” 云老头坐到云彩上,他悠闲地喝着一壶酒,一挥手,水潭里飞出瀑布,如同绸缎裹住了苏打,把苏打又拉进水塘里:“我看你还得洗洗嘴。” 水压使他胸闷,水下的光影使他恍惚,苏打闭上眼睛努力放松,感受着自己像一团浮游植物在水里吸附了大量的气泡。 朵儿出现在云彩上,咬着苹果,另一个手里提着牛肉和酒,她问云老头:“老头,你这样直接把他泡在水里?” “他,淹不死。”云老头笑着说:“这小子洗干净了,也是个美男子,将来一定沾花惹草。” “他身上臭烘烘,哪个女人会喜欢他。”朵儿说着,扔了一条新裤子下去,还兜了几个苹果:“你那身臭衣服人肉味太重,丢了吧。” 苏打从水里露出头来,咬着半个苹果,吐字不清:“我能不能上岸,总不能呆在水里吃东西吧?” “以后你吃喝睡大小便都要在这水潭里。”云老头笑了。 “你们要把我变成鱼?” 朵儿笑着走下云彩。苏打吃完苹果,接着向她要:“还有吃的吗?” “就知道吃。”朵儿又扔出一个苹果砸在苏打脑袋上。 苏打揉揉头:“这么不温柔。” 好长一段日子里,苏打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弋,然后蹿出水面吃些瓜果。他现在上身赤.裸,穿着一条青色的裤子。在水底, 或站着,坐着,或躺着,趴着。 云老头见苏打已经如鱼得水,笑着说:“苏打,以后叫你苏鱼儿好了。” 苏打反问:“师父,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 “我让你在水里活动,一是这水中有药草可以让你百毒不侵。二是练习你的水性。以后好对付你那作恶的师兄水鬼冥河,他精通水性,水中如鱼。轻功已经到了腾云驾雾的境界。”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 “他偷走了冰魄,可化雨雾为冰刀,你习了为师的遁术,只要勤学苦练,以后定是他的克星。” 云老头和朵儿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云老头有时候会去处理谷外的事务,所以大多时候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打躺在水面上,如同躺在一张软床上,他累了,想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的修行使他筋疲力尽。这时候,朵儿来了,她坐在潭边光着脚丫戏水,看着昏睡的苏打,挑起脚丫,撩起水花溅在苏打脸上。 苏打被溅醒,他看到坐在岸边上的朵儿,月光洒下来把她乌黑的秀发披上一层光亮,她白皙的脸庞在光亮里映得更美。 “人家正在睡觉呢。” “我不开心,和我说会话。” “说吧。”苏打在水面上盘坐起来。 “你真没意思。”朵儿要离开,苏打的身体像鱼,钻进水里抱住了朵儿的脚。朵儿更不高兴了:“无赖,放开我的脚。” “我不是无赖,我也想和你说说话。”苏打松开朵儿的小脚,浮出水面,坐在水潭上说:“云老头说了,我不能离开水潭半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在担心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 “她叫图雅。我们自小一起被收养,情同姐妹。不久前,她和冥河哥哥走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你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你不知道的,冥河哥哥偷走了师父的冰魄。” “让图雅姐姐劝劝冥河哥哥把冰魄送回来。云老头看在师徒的情份上会原谅他的。” “冥河哥哥现在是江湖通缉的要犯。杀了好多人,即使云老头原谅他,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朵儿,我想问问你?”苏打也有心里话。 “问什么?” 那是苏打发自肺腑的一个问题:“朵儿,你真的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个老婆?” “我是骗你的。” “你果真骗我?”苏打有点失落了。 朵儿点点头,表示愧疚。 “我就知道你骗我。”苏打苦笑着自我安慰:“幸好来的时候我把银子、米面、腊肉都准备好了,我还养了一只羊。王阿婆把她送到我家。也饿不着她了。” “你那老婆说不好早就跑了。” “不许你这么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要是你那老婆嘴歪眼斜,又丑又瘸,你还娶她?” “不会吧,王阿婆说她好美丽。” “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了,我听云老头说的。” “也该离开这个水潭了。我觉得自己皮子都泡麻了。真的假的?” “真的,云老头会让你去找姐姐和冥河哥哥。” “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地把他们带回来。” 朵儿摘下颈上的项链给苏打带上,项链是一束黑色的头发上系着一块孔雀石:“我相信你,这个项链送给你。” 苏打把那块光滑的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说:“那天你去王家庄,就是为了找我?” 朵儿说:“云老头告诉我他有个最笨的傻弟子,叫苏打,此去往东五百里,沧州牲口镇王家庄,有个苏二肉铺。让我把你找来。结果我去了你的肉铺,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就碰到了尸鬼,受了伤。” “ 知道我又笨又傻,还找我。” 早晨,苏打在潭底盘坐,谷外来了人,是一个背着酒葫芦,胡子拉茬的男人。他进了谷,就大声嚷嚷:“云老头,你又找我这个酒鬼干什么?” 云老头在雾里伸了个懒腰,正欲吃馅饼,笑着说:“一得,这次不得不麻烦你了。” “什么事?” “康城曲家收到了索命函。” “又是冥河。”酒鬼喝了一口酒:“他,我对付不了。我需要个帮手,以防万一。” “有合适人选。”云老头笑了笑,走到水潭上,向潭里投下馅饼:“苏打,醒醒?” 馅饼在水里打到苏打的头上,痛得苏打像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来,落到岸上,他揉了揉头:“老头,人家还在睡觉。” “你该走了。” “去哪里?” “去康城,和你师兄一起去。”云老头指了指面前的酒鬼对苏打说:“这是我师弟白玉蟾的弟子,也就是你师兄,沈一得。” 苏打笑着说:“师兄好。” “我不好。”醉醺醺的酒鬼眯着眼睛说:“师叔,来点银子做路费?” 朵儿把叠好的衣服递给苏打,然后附到苏打耳旁,小声地说:“记住你答应我了,把姐姐和冥河哥哥安然无恙带回来。” “放心吧,朵儿。”苏打接过衣服,上面还有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和一块腰牌。苏打拿起腰牌观看,正面是龟蛇图案,背面写着玄武两个字。苏打笑着说:“这么多银子,这么气派的腰牌,行走江湖也蛮不错的。” 酒鬼看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摇摇头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走。” 云老头在苏打走后,对朵儿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一日,伤你的是我师兄,赵玉清。” 朵儿疑问:“老头,那赵玉清体内的鬼刀也是舍利所化?” “舍利刀由二十四颗脊椎舍利所化,只有收集起二十四颗舍利子,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当年舍利刀与苏菊花一起葬入刀冢,而这二十四颗舍利就藏在刀塚里。赵玉清师兄定是想把苏打掠走,带去刀冢。” “江湖传闻,舍利刀一共有二十五颗舍利,在这二十四颗舍利之外还有一颗元舍利?” “元舍利是二十四颗舍利的母舍利,任何一颗舍利都会被它吸纳,融为一体。” “老头,苏打体内没有家传舍利,资质平庸,你为何收他为弟子?” “当年,追杀岭南十恶。我云游到王家庄,在苏二那里喝酒吃肉呆了段日子,期间猎杀了一只鼠妖,获了一枚土灵珠,便传授了苏打遁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第004章刀手的拼杀 “你身上还没有刀疤吧。” “没有。” “我先离开,前面的树林里,有刀手,应该是柳刀会的刀主在筛选优秀弟子。我在康城曲家等你。” 苏打在路上只是叫了两声师兄,酒鬼点点头不停地喝酒,后来来到一片山林,酒鬼说了两句话,苏打说了第三句话,然后酒鬼扔下苏打就走了,离别的时候酒鬼说了第三句话:“小心,安全第一。” 在森林里的小河边上,苏打发现了一个死人。死者是一具无头尸体,继续前行了几步,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草地上摆满了头颅。小孩子一身破衣裳,像个小乞丐,左耳却带着一只黄色的玉环,他在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苏打的脚步声引起了小孩子的警觉,他迅速回过头看到了苏打。 “大哥哥,你是来送头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小刀子,甜甜地对苏打笑。 “我是过路人,你忙你的。”苏打微笑着正要离开,却发现小孩子像只猫扑上来了。 苏打躲开了小孩子的刀,有惊无险:“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快的刀。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笑了笑:“我叫无邪,大哥哥。”说话间又是一刀。 这次苏打再躲,却还是中了一刀。那短刀划破了苏打的衣服,使他腹部受伤。苏打表情惊诧,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伤了一刀。 “我的脚也可以拿刀的。”苏打才看到原来无邪的脚上还有一把小刀。无邪露出不肖的表情:“杀你这种人,有辱我杀手的身份。不和你玩了。” “小屁孩,都这么厉害。难道我就适合卖猪肉?”苏打看着无邪远走,干脆就地坐下,在河边包扎伤口,转念一想说,“不,我再也不要回家卖猪肉,我是有梦想的人,行走江湖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吓到,我要成为大侠。” 其实酒鬼一得就隐蔽在草丛里躺着喝酒,他看到了无邪小男孩,也看得到苏打,他喝着酒心里在想:“云老头的弟子,居然会这么弱,他是不是看到我了,故意在我眼前示弱,我还是先走吧。” 苏打未发现沈一得,却发现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手里拿着一把刀,警觉地看着苏打。 “你是谁?”苏打问。 “ 你叫我小七吧。你呢?”女孩子表情冷漠。 “我叫苏打。” “我受了伤。”女孩子看着苏打,目不转睛。问:“我们合伙怎么样?” 在苏打看来,这个女孩子眉清目秀,消瘦的身材使她像个柔弱的女子,但不管是矮胖丑,一个女人都有她吸引男人的地方。她身上很香,苏打在见到她时,就喜欢嗅上这种味道了。苏打点点头,两个人警觉地握了握手,苏打看到小七的腿上有鲜血。知道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伤得不轻。”苏打的一句话,小七姑娘的拳头握紧了刀,紧张地说:“我不想死。我想你也不想死,我们合作,对付一个人,总会活得长久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我饿了,弄些东西去吃。” 苏打直接跳进了小河,在河边的芦苇里抓鱼,他吩咐小七姑娘捡些干柴,点起篝火。 “河边,篝火,我们会很容易暴露的。”小七姑娘有些担忧。 “在你来之前,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数头颅,他说他叫无邪,你认识吗?” “我们都是柳刀会的弟子,无邪,他很厉害。幸好我没遇见他,否则定会死他的刀下。”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互相残杀,但我要告诉你,我只是个过路人。” “你不是柳刀会的弟子?” “我不是。” 苏打拿出云谷的腰牌,递给小七姑娘。 小七姑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还给苏打:“既然你不是柳刀会的人,你走吧,我们这是生死相搏。” 苏打问:“都是同门弟子,何苦自相残杀?” 小七姑娘答:“柳刀会的弟子只有最优秀的刀手,才能活下来。” 苏打问:“刀手?” 小七姑娘答:“就是杀手。” “我必须穿过这片树林,去找酒鬼沈一得。我们合作吧。”苏打不想丢下小七姑娘,他用树枝把鱼穿好。 小七姑娘点燃篝火说:“我躲起来吃鱼,你在这里烤鱼,怎么样?” “没问题。”苏打看着小七姑娘飞上了树,她躺在树枝上,伸了一个懒腰,对苏打微笑:“我先睡一觉。” 鱼香能吸引饥饿的人,也能吸引杀手,在不远处,一个胖子也在吃鱼,不过他吃的是生鱼片。他看着远处的篝火,在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肯定还有更多的刀手来到这里,一个脸有刀疤的男人也在向这个地方赶,还有好几个,都是幸存者。但有两个人却不想凑热闹。无邪背着一个**袋,袋子被鲜血浸成红色。他已经心满意足,从森林深处走出来。还有一个人跟在无邪的后面,像是个仆从。 “你用一张地图换十个脑袋和自己的命。”无邪对身后的人讲:“小白,你这次能活下来,下次怎么办?” “活一天算一个天。”小白说完话叹了一口粗气。 现在那些幸存者都潜伏在河流周围观察风吹草动,他们谁都不想先动手,流着口水看苏打那小子吃鱼,小七姑娘或许是太累了,吃完了鱼又进入了梦乡。苏打警觉的向四周扫视,风吹草动,逃不出他的眼睛。挨了一刀,使他提高了警惕。恐怕那些人都是无邪那样的对手。 那些刀手开始流口水,后来就口干舌燥,憋不住尿的在憋着,想拉屎的连屁都不放。生死关头,吃喝拉撒屎尿都得憋着。坚持才能活下去。 苏打却不想憋着,他吃了鱼,尿了尿,放了个响屁。告诉树上的小七姑娘该醒醒了,小七闭着眼,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动手是在深夜凌晨两点,如果你经常熬夜,你会发现,凌晨两点是最难熬的时间,你提不起精神来,就想睡觉。那些刀手也觉得自己受骗了。他们只能干嚼树叶子,来弥补自己的胃口,他们不知道,在树上的小七姑娘正悄悄地偷袭最近位置的刀手,那个刀手正在打哈欠,他一定在等苏打睡得更熟的时候再下手,结果一把刀穿透了他的后颈,他的喉咙没能发出声响。那处草丛也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 胖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了,他还听到安静的深林里有鸟叫声,野猪出没的骚动,还有撒尿拉屎的声音。 一泡屎要了第二个刀手的命,要命的是那个刀手正在拉屎,死的时候屁股里还夹着半截。死前他肯定会想,拉完屎再杀我行不行。 “还有六个人。”苏打偷偷算计着,他站起来,表面轻松,手里攥紧一把屠刀。 但这时候已经有刀手出现了,他潜伏在河水里,刚想冒出来喘口气,就看到了苏打。 苏打说:“兄弟,别杀我,我是杀猪的,不杀人。” 那人却说:“你居然说我是个畜牲。居然侮辱我。我要杀了你。” “那我只好把你当猪看了。”苏打像一条鱼迅速扑了上去。之后河水里冒出大片血。 血水被清洗走,却不见两人踪影,是死?是活? 刀手们还是很冷静,他们在漫长的等待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第五个刀手死在另一个刀手手里。那个刀手忍耐不住了,为了更安全先向附近的敌人发起了致命攻击,结果对方的冷静先杀死了他。 “还有四个人。”小七姑娘继续隐藏起来。 刀疤是最后一个赶到这里的人,他脸上有刀疤,名字也叫刀疤,他杀人一向利落,人影几起几落,就杀死了三个人,三个人都发出了惨叫,刀疤不怕引来人就怕没人来。 刀疤开始说话:“胖子,小七姑娘,出来我们谈谈。” 胖子站起来,他决定放下鱼竿,拿起刀子,并大声喊:“刀疤,小七姑娘,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两个人。” 刀疤的声音更加冷酷:“现在,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一个人。无邪没有杀死小白。而是带着小白一起出去了。” “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截杀小白。小七姑娘,出来吧。”刀疤说着目光斜视。 “无邪不好杀,在争斗中杀死小白可以。到时候我们还有四个人,那该怎么办?”小七姑娘不再隐藏,三个人成三角距离各自站在一边。 “在和无邪的争斗中,我们或许各有死伤。受伤最重的人肯定要被杀死。” “以血为盟。”刀疤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地上。 胖子,小七姑娘同样划破手指,各自滴血。可就在这时候,刀疤突然刺出一刀,小七姑娘危在旦夕。 还有更快的刀,让局势突然扭转。刀疤倒下了,他的双脚被一把从土里冒出来的屠刀砍断,苏打如同一株植物迅速从土壤里冒出来,他看着胖子,笑嘻嘻地说:“你好,我叫苏打。” 刀疤倒地,小七姑娘及时反补了一刀。刀疤吐出一口血,痛苦的表情无法言表:“下一个要死的人会是胖子吧。”然后他就死掉了。 胖子握紧刀,看着小七姑娘和苏打。冷静地说:“我们难免一战了。”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苏打说:“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柳刀会选拨优秀弟子,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获胜者要拿走死者的头颅,没有二十九个人的头颅,就不会结束。” “要是不结束呢?”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少一颗头颅都不行。” “要是有一个人被河水冲走呢?” “那只有二十九颗头颅,和两个活人。” “你们为什么不逃离柳刀会?” “无法逃离,逃离者只有死。每个杀手脸上都有刺青。”胖子露出自己的左脸,上面刺着一个字刃。 “小七的脸上就没有呀。” “女孩子的刺青在身上。而且我们都中了毒,这种毒需要定期的解药。” “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伙杀死小白。”小七姑娘说:“他本就没有资格在这场杀戮中活下来。” “可是无邪在保护他。”胖子说。 苏打说:“无邪那个坏蛋,我要还他一刀。” 无邪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苏打还会来送死。 一棵大树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苏打,我先走了,在康城曲家,等你。” 在树下,无邪正在吃东西,小白像个仆人在给无邪揉脚。无邪是个孩子,但他喜欢杀人。 “无邪这张纸条是谁留下的?” “肯定是个无聊的家伙留下的。” “无邪,你的脚刀好厉害。” “这是熊飞前辈教给我的。” “熊飞,柳刀会的五位刀主之一?” “是的,他很欣赏我。但我不欣赏他。” “为什么?” 无邪没有来得及回答小白,因为土地里突然冒出一把刀,刺中了无邪的屁股。无邪痛苦的像蚂蚱一样跳起。身体扭曲。 “居然是你?”无邪捂着流血的屁股看到苏打有点惊讶。 苏打笑了笑:“想不到吧。” “要不是昨天有个酒鬼暗中监视我们,我一刀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痛苦的无邪继续说:“那个酒鬼是你师父吧,他在树上留了纸条给你,说他已经走了,去了康城曲家。这次我要一刀杀死你。” 小白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两个人打斗。 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发现小七姑娘来了,他却立马又紧张起来:“你还活着? ”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活下来了吗?”小七姑娘把一个袋子扔在地上,袋子打开了里面都是人头。 小白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小七姑娘笑了,她拿起刀,直接杀他。小白吓坏了:“有人要杀我。无邪,你答应要保护我的。” 无邪完全被缠住,苏打像只土拨鼠,无邪每刺出一刀,只能刺在土地上。小白却无处可逃,他被埋伏的胖子一刀砍死,胖子看似笨拙,却很灵活。擅长隐蔽,他早就隐藏在了不远处的地方,小白惊慌躲闪的时候,却被小七姑娘赶到了埋伏地点,所以胖子一刀就杀死了小白。并割掉了脑袋。 “苏打,游戏结束了,我们赢了。”小七姑娘大声喊。她想结束这场战斗。 “那我们就再见吧。”苏打不再恋战,对无邪做了个鬼脸。像只土拨鼠一下子钻进了土地里,消失不见了。 无邪的屁股很痛,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你他妈的苏打,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了,一定割下你的头当尿壶用。” 第005章水鬼冥河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个发情的好日子。康城曲家的花园里,有假山,有水塘。水塘里有锦鲤金鱼,有穿着薄纱湿身露骨的女人,她们皮肤白皙,身材曼妙。曲诚公子正与她们嬉戏,一切如此美好。谁知道天气突然阴霾了,下起了雨。 曲诚公子的眼神不再**,而是恐惧。那美妙的少女们鲜血淋漓,她们突然间就死去了,死得莫名其妙。曲公子站在亭子里,他看到天空下的不再是雨,而是如冰的飞刀,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石板缝里,让人无法逃避。 曲诚公子叹息地说:“水鬼冥河飞刀一绝,化雨为飞刀,杀人无处逃。” 有个年轻人,他面目清秀,却枯瘦如柴,他坐在云彩里,缓缓稳稳落在康城曲家的花园里。 “今天你要来杀我?” 曲诚公子冷冷地问。 “我可以给你留一条命,但你必须把那张地图交出来。” “我知道你是来拿它的。”曲诚公子把一个锦盒扔给冥河,冥河接过锦盒,他脚下的云彩开始上升,像一个仙人一样腾云驾雾,他飞上天隐在云彩里,在曲家众人惶恐的目光中,腾云驾雾而去。 雨还在下,曲公子痛苦地躺在地上,鲜血直流,他手掌脚掌被四把从天而降的飞刀钉在了地上,不过他痛苦的表情上却面带一丝侥幸,幸好他还有一条命,他还活着。 天空不再下刀子,所以有个大胆的女孩子跑出来,她皮肤很白,身材窈窕曼妙,曲公子第一次在歌妓坊见到她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对她说:“你的舞姿看得我骨头缝都酥了。你叫什么?” “我叫苏酥。” 从那天起,这个叫苏酥的女人就来到了曲府。曲公子见到她好像见到了救星:“苏酥,我听你的话,把地图送给他了。” “乖。”苏酥微笑着,用酥手爱抚着曲诚公子的头发。那冰做的刀子在鲜血的浸润下逐渐融化,苏酥低下头,头发丝丝擦过曲公子的脸,发丝如春风,让曲诚公子忘却了痛苦。 “那地图是假的。”苏酥轻声说罢,就像一朵飘零的花也随风而去,她仿佛只会留在男人们的梦乡里,待人们都清醒,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打来到曲家的时候,康城内外,曲府门前贴满了告示,上面说曲家公子被害,寻天下高手,杀水鬼冥河,曲家小姐愿以身相许。他揭下一张告示对曲家的仆人说,他是云谷来的人,来找一个叫酒鬼沈一得的中年男人,并拿出腰牌来。 仆人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年轻人,拿着一块腰牌,要找一个他不认识的酒鬼,他满口答应,却在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把腰牌偷偷地扔进了池子里,曲家上下都传言曲诚公子死了,下个月的薪水他都不知道跟谁去要。只剩下一个很少露面的曲家小姐。 但仆人没想到,曲小姐看到了他往水池里扔了东西,曲小姐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身材娇小,脸蛋嫩的像个孩子,却有成熟女人般的美貌和胸脯。她叫住仆人:“你刚才扔的什么?把它给我捞上来。” “对不起,小姐,小人不该往池子里丢东西。”仆人话语中有些不屑。 “混蛋,小姐吩咐你捞上来。”说话的老头瞎了一只左眼,那只眼眶里填了一颗白色琉璃珠子,他是曲府的大管家。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侠客,人称独眼狼吴进。 “吴大总管,我知道错了,外面有一个乞丐说是从云谷来的,我以为他是骗子,就把他的腰牌扔进了池子里,我这就捞。” “先把外面的人请进来。我亲自去迎。”曲小姐见到苏打的时候,也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与那些穿着讲究的玄武派弟子不同,但她还是为苏打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好多菜肴,好多侍女。她还对苏打说:“我叫曲瑾,以后不必喊我曲小姐。” 苏打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一群小姑娘,有高矮胖瘦,但都美妙可人,一个个身上香扑扑的,穿着围胸和短裙。让苏打呼吸困难。 她们为苏打准备了木桶浴,水里泡满了花瓣,有的为他搓澡,有的给他按摩,有的给他洗脚,修指甲。她们丝毫不在乎苏打的裸露,苏打有点不好意思,却很享受。他的屁股上只围着一条毛毯。感受着美女们柔软的手指。 后来在燃着香炉的客房里,苏打舒服得睡着了,半夜,迷迷糊糊的苏打发现有两位侍寝的美女穿着薄纱,钻进他的被窝里,为贵客暖床。一个胸丰满,一个屁股大。苏打有点害羞了,完全失去了他误入女厕所的风范,一再结结巴巴的拒绝,然后开始流鼻血。待止住鼻血,却发现酥胸和屁股都不见了。 早晨,曲瑾是第一个进入苏打卧室的人。 “苏公子,你的腰牌。”曲瑾把腰牌还给苏打,继续说:“你有把握杀死水鬼冥河?” “我。” 这个问题使苏打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他对朵儿的承诺,便对曲瑾说:“我不会杀死冥河,但我会保护曲府的所有人。” 早晨开始只有一小块云彩遮住了太阳,然后风吹来了大片乌云使天空阴霾,曲瑾不安地看向外面,暧昧地说:“冥河来了,大侠若出手相救,我愿意以身相许。“ 曲家堡天气晴朗,曲府大院却正在下雨,下冰雹,下刀子。 刀子有的留在屋顶上,有的却穿透屋顶,落到房间里,曲府变成了屠场,曲府的人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了防备的曲家人都躲避了起来,藏在屋子里,桌子下,要不就顶着锅,躺在床上捂着被窝。地上的冰刀不会摔碎成冰凌,只会锋利的穿透,虽不如宝刀削铁如泥,但削肉如泥绝不在话下。 天上掉刀子的景象持续了很长时间,冥河才从云彩上落下来。像一只小鸟站在曲家的庭院里。 这次落到曲府里,曲家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冥河抬头看了看曲家屋脊上拉开的铁丝网,冷静如冰:“一张网,就想打败我。” 庭院里当然还有埋伏,先是弓箭手的箭雨,冥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地上的冰凌水滴在自己面前形成冰墙如盾,一千只箭落满了庭院,却没有伤到冥河。接着出现了二三十名大汉,曲小姐都对他们说了愿意以身相许的话,他们都是倾慕曲小姐的美貌愿意舍命的男人。他们如同发情期的小牛,手拿利刃。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要是发了情,生命也可抛。 苏打安静地呆在屋子里,陪在曲瑾身边,他说:“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我还是保护你好了。” “曲家小姐的媚术果真迷人,这么多人愿意为她去死。”冥河说着话,飞刀已出。 飞刀密如雨,但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淘汰的是死了的人。还有几个人不怕死,飞刀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们却奋勇直前,冲到冥河面前,刀枪剑戟一起攻击。 冥河用冰盾挡开了一切攻击,有一个肥胖大汉用大锤破了他的冰盾,作为还击,他的飞刀狠毒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趁乱之中,吴进的拳头打在冥河身上,冥河喷出一团血雾,喷在吴进脸上,血里有如针的冰渣,刺瞎了吴进的右眼。以后江湖上的白眼狼可能就会被人称呼瞎眼猫了。 “他受伤了,去杀死他,我就嫁给你。”曲瑾迫不及待地说。 “我不想趁人之危。”苏打干脆坐下来。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苏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我去。”曲瑾欲要走,苏打抓住了曲瑾的手:“外面太危险,好吧,我去。” 曲瑾眼神里抹过一丝暧昧之情,惊讶的看着苏打像只地鼠,遁入地下。 冥河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会遁术的对手。他感到双脚被一双手拉住,整个人被拉入地下,埋在了土里,只留下一颗脑袋和一双胳膊。 幸好留了一双胳膊,他才用飞刀挡住了那些趁人之危的攻击。 “遁术,是谁?”冥河挣扎,却发现有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脚。 “水鬼,受困了,放毒。”屋脊上,弓箭手抛下许多点燃的爆竹,爆竹一声轻响,在庭院中间炸起一团烟雾,毒气迅速蔓延。那些庭院里的人迅速撤离。 曲家,为了保命,不惜任何手段。 在地下,苏打告诉冥河,他是素未谋面的师弟,希望师兄能和图雅跟他回云谷。 在烟雾里,人们不知道冥河是如何挣扎开那双地下的手掌,像一只飞鸟用刀子划破铁网飞上天空。 天空里有彩虹有云彩。 云彩里传回冥河的声音:“告诉师父,我不能回去。那些仇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曲瑾小姐却并不高兴,她在对付冥河的时候,那个叫苏酥的女人又回来了,她悄无声息的,拿走了一张地图。 此时曲诚公子躲在密室里被一个叫做酒鬼的家伙灌酒。 夜深人静,苏打遁入地下,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在地下打洞,穿梭。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地下也是一个世界,有老鼠的家,还有死人的棺材。不过这死人的棺材放在一个地下密室里。 密室里放着一口棺材和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苏打站在密室里伸了个懒腰,他慢慢走近那具干尸,想仔细观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干尸被满头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面目,指甲修长,像鹰的爪子。 吱呀一声响,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打扭头看到棺材盖被打开,从里面站起来一个男人,那男人就是曲诚公子,他身上的衣着是一件剪裁得体的寿衣,他站起来微微笑着:“这就是那个王八蛋。” 棺材里还站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酒鬼沈一得了。他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说:“你小子,放跑了冥河?” “酒鬼师兄,你早就来了,一直躲在这棺材里喝酒?” “我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曲公子的安全。” 密室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曲瑾。她见到弟弟曲公子,只是轻声责问:“那地图是你亲手交给苏酥的。” “是的。”曲公子回答。 曲瑾继续问:“那苏酥的底细你可清楚?” “苏酥,她是个流落青楼的可怜姑娘。”曲公子当真喜欢上了苏酥姑娘。 “一张地图罢了,你们都在就好。”声音从干尸的嘴里说出来。苏打惊讶地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干尸,满头白发,枯瘦如柴,整个身躯,只有皮和骨头。如爪的手指长着锋利的长指甲。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干尸老头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沈一得,微微一笑:“沈一得,我的好酒都让你给喝了。” “曲尘,我听云老头说,乔四郎这个人没有死?” “应该说他不是人。” “他是个妖怪?”酒鬼摸了摸他的酒糟鼻子。 “当年,那一场血战,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所以我听到了乔四郎的秘密。” “他的秘密?” “他是天外来客。” “ 天外来客?妖怪我是看到过,可我没见到过神仙。” “他是来寻回六把刀的。这舍利本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江湖上谁不想得到六绝刀。” “但天下没有人想诛杀尽五大家族的。现在曲家、杨家已不再是一个显赫的家族了。漠北丝刃一族已经绝迹,苏家惨遭灭门。我估计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金门镖局,关中金家了。”曲尘说完话,拼命咳嗽起来。 “如果乔四郎还活着,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沈一得看着曲尘说:“你身体看来越来越虚弱了。” “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精血即将耗尽,若想续命,我更需要一颗舍利子。”曲尘站起来,他的身体好像很轻,走几步仿佛就能飘起来:“我去沐浴更衣了,刀塚,看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了。”这时候他才仔细看了一眼苏打,笑着说:“这位青年才俊好眼熟?” 沈一得好像真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拉住了曲尘的手,说:“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曲尘打开酒鬼的手,却握住了苏打的手,笑着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打。” 曲尘的手冰凉,冷得苏打毛骨悚然。 曲尘看着自己的孙儿,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叹息说:“玄武门是名门正派, 诚儿,今日你拜沈一得为师,做了玄武门弟子,以后要好好历练。这个样子,将来怎么继承曲家的家业。瑾儿,你陪你弟弟一起去。” 曲尘还是把酒鬼带走了。曲诚却像个孩子缠住曲瑾,苏打叹了口气,遁入地下,在漆黑的土壤里,苏打的双眼如烁星,他打开手里曲尘偷偷塞给他的纸团,纸上的内容让他不觉惊讶起来。 第006章狐狸精 妖怪,有的是那些化为人形 、美丽动人的女精灵,有些则是相貌丑陋,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遇到怪物的人没被打死,先被吓死。不过妖与怪大多有共同爱好,喜欢吃人心喝人血。 荒郊野外,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敞开衣裳,露出胸脯,坐在一块石头上。怀抱里坐着一个身材美妙的女人,女人说:“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敢碰我,都怕引火焚身,飞灰烟灭。” “若能赢得姑娘的芳心,我死得其所。”女人扭动腰肢站起来,看着男人掀起她的裙子,露出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看到了不该看的,男人迫不及待的面目变得恐惧了。女人撩起长发,同样露出毛茸茸小耳朵。 如此妩媚的女人,男人却吓得尿湿了裤子。 女人责怪他:“尿裤子,不是好孩子。” 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肾不好。” “别怕,我只要你的心。”女人的手指甲很长很锋利,可以穿透男人的胸脯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女人自语:“有人心,二娘就有救了。” 男人的尸体被扔在荒郊野外,夜晚会有狼、野猪来吃他的尸体,这个故事告诉肾不好的男人们不要以为女人好对付。 苏打离开曲府的时候,有两个侍女找到苏打,恋恋不舍地对苏打说那天晚上他摸了她们的屁股。所以她们要跟苏打走。苏打无言以对,曲瑾说:“你们的屁股早就不知道让男人摸过多少回了,滚蛋。”两个侍女一同搂着苏打,倔强地说:“我们就是想和苏公子一起滚蛋。” 幸好苏打会打洞,像老鼠一样溜了,回云谷换了一条路,酒鬼说这次要经过野狐岭,那里美女如云。 曲诚公子听到有美女眼睛开始发光,曲瑾像淑女坐在车厢里不言苟笑,苏打在地下打洞,酒鬼告诉他,他会在野狐岭李二娘的风铃客栈等他。 后来,苏打就看到了这一幕,漂亮的女人手里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狐妖也看到了苏打。彼此相视。 此处遇故人,苏打他先是一愣,惊讶地说:“朵儿,你杀人了。” 于是狐狸精对苏打说:“ 你认识朵儿?这个男人想非礼我,被我杀了。你不会也想非礼我吧。”然后就摇出尾巴来,掀起裙摆露出白白屁股。 苏打低下头,脸有点热,说:“我可不想死。” 狐狸精笑了笑说:“这些日子,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的发情期也要到了,明天你在这里等我,现在我要先把心送回去。”女妖是野兽变化而成的,所以妖会在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进入发情期。 苏打看到狐狸精想跑。抛出屠刀,屠刀在空中盘旋,打了一个圈儿,被狐狸精一个翻身躲开。又回到苏打手里。 狐狸精嘟起了嘴:“你个坏蛋,想打架?” “你杀了人,我不能让你走。你到底是不是朵儿?” “我当然是朵儿,可我不认识你。你想做大侠,那我就不客气了。”朵儿甩出一条藤鞭,藤鞭有好长,每一鞭打下去,似棍棒,似利刃,草丛被分割成两块,粗树枝被劈开,地上尘土飞扬。 看着苏打像地鼠一样躲闪,朵儿干脆坐在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腿,微笑说:“你是大侠?我看你是笨蛋。” “ 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说完话,苏打的脸蛋上多了一道青紫的伤痕。然后又是一鞭子,苏打只好遁入地下。 朵儿笑了:“笨蛋,我没时间和你玩了,姑奶奶我走了。”朵儿的鞭子卷住远处的树枝,整个人如同荡秋千,飞出去好远。 “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她一定是朵儿。可她为什么要杀人?”苏打决定跟着这漂亮狐妖,看看她到底用人心做什么? 在野狐岭有个客栈,那客栈相当简陋,老旧的院子,破旧的门板,陈旧的小屋。院子里却挂满了风铃,风吹草动响铃铛。 酒鬼下马车,一脚踢开栅栏,大喊一声:“李二娘,出来接客了。” “死酒鬼,又来骗我的销魂酒喝。”李二娘满头白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她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还有两个年轻人,顿时笑了笑:“这要人命的地方,还有年轻人来。最近可是又死人了。” “死了人?” “是个被挖了心的男人。“李二娘的客栈虽旧,但也干净,李二娘身上也有股很浓的香味,在这股香气里却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客栈里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炭盆和一口大铁锅。烧火的炭盆把锅里的肉汤煮得沸腾。 酒鬼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说:“快上酒。” 李二娘去拿酒,曲瑾曲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沸腾的肉汤里煮着肉和骨头, 他们都看到了。但完全没有胃口。 曲诚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点好的吃食?” “这锅里煮的肉是狐狸精的,年轻的时候李二娘的孩子被狐狸精杀死,所以她专杀狐狸精。这狐狸精可比美女都漂亮,怎么见了狐狸精动心,见了狐狸肉就吃不下去了。”酒鬼吓唬曲诚。 李二娘已经拿来了酒,她笑嘻嘻的说:“你们不吃牛肉? 那我再去给你们做几个小菜。”李二娘走着路,曲瑾低头看到,在李二娘的裙摆下有掉落的小虫子,曲瑾俯下身子,看清楚,是蛆虫。 看着李二娘走远,曲瑾作呕说:“她身上有蛆虫。”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这么多蛆虫。”酒鬼说着,半坛子酒已经喝到了肚子里,他笑了笑:“除非她早已经死了。好酒,每次喝到一半,我就想睡觉。” “曲诚,保护好自己。”在曲瑾看来李二娘是个危险人物。酒鬼只顾喝酒,曲诚不再看姐姐的脸色,对酒鬼说:“师父,给我来点尝尝。” “这酒你不能喝,喝了会醉上七天七夜的。”酒鬼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苏打怎么还没来?” “他打洞的速度可比不上马车快。”曲诚说着,院子外面响起了风铃声。 “是不是有人来了?”酒鬼自言。 嗅着朵儿的味道,苏打从土里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土,看到好多风铃。 “这里是风铃客栈吧。我来住店的。”苏打大喊。 李二娘和朵儿不见了踪影,屋子里的曲瑾听到了声音,就喊他:“快进来!苏打,有好吃的招待你呢!” 苏打吃了肉,还喝了一碗销魂酒,在喝酒的时候,他悄悄告诉酒鬼说,他看到一个狐狸精杀了人,拿着一颗人心也来到了风铃客栈,那狐狸精和朵儿一个模样。 酒鬼听了苏打的话就笑起来,而且笑出了眼泪 :“以后再也喝不到销魂酒了。“ 曲家姐弟去楼上休息,酒鬼独自一人喝酒。 李二娘再次走近酒鬼为他服务的时候,酒鬼再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二娘只是安静地解开自己的长袍。没有年轻女人的肉体,她胸腔被一大块白布包裹,白布染了血,蛆虫从里面爬出来。 “你想看看我的惨样?”李二娘笑着说。 “谁做的?” “为了活着。”李二娘惨笑:“隔些日子,我就换一颗心。”李二娘把胸前的白布慢慢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那胸膛没了皮肉,在胸骨之间只有一颗鲜红的心跳。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酒鬼看着血肉模糊的李二娘继续问。 李二娘笑了:“我自己练蛊,不小心反噬了自己。中了蛊毒,全身会慢慢腐烂,我恐怕要死了。我这女儿求你把她带走。” “我们来的时候,朵儿留在了云谷,这个女孩是花妖?” 李二娘点点头,然后说:“不过她是个好孩子。” “她挖人心为了你?” “是的。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莫要暴露她的身份。” “跟我去找云老头,或许他能救你。” “现在虫蛊已经腐入我的五脏六腑,来不及了。明天你就带她走,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死样。”李二娘说着,把一样用绸布包裹的东西交给酒鬼,然后自己颤巍巍地走上楼,后面的酒鬼喝了一口酒,看着手里的包裹,一行泪从眼睛里溢出来。 曲诚走过来,沈一得沉默的把手里的包裹塞到曲诚怀里,便无精打采的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马车上又多了个女人,苏打还是称呼她朵儿。曲诚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朵儿与李二娘离别时哭哭啼啼的,李二娘说:“你走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大家知道李二娘要死的,看到朵儿伤心落泪,心想一个人就这样孤独死去,都有点鼻子酸了。果然行了不远的路程,朵儿就要回去,她是个倔强丫头。 沈一得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说:“丫头,回去照顾好李二娘,让苏打和你一块回去。” 沈一得又嘱咐苏打:“照顾好她们。” 第007章飞来横祸 死人,被人挖了心肝,死人的师兄弟还活着,他们也有心肝。所以他们要找挖心肝的凶手,然后对凶手说:“你好,我们一人一颗心,而且肾好。” 旁门弟子孙胖子死于非命,他的师兄弟决定为他报仇。 李二娘见到朵儿的时候,就责骂起来:“酒鬼那个没良心的,老娘把你送走,他又让你跑回来。” 朵儿说:“二娘,销魂酒的秘方我还没学会。”说着母女二人便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不想走得不会走。该会来的始终要来。母女的话未讲完,危险却措手不及。 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小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客栈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苏打和甜甜挥舞兵器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李二娘干脆地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李二娘还是受伤了,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穿透桌子,麻利地刺穿她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李二娘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李二娘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地上,笑着说:“我死得还算好。你们快逃。” “二娘。”哭泣的朵儿也受伤了,她单膝跪地,右手扶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一把插到左腿里的系丝短剑。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陪二娘一起死。”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拉开一切客栈里松动的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李二娘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朵儿则被苏打救下。苏打用屠刀斩断了金属丝。抱住受伤的朵儿。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客栈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倒塌下来的废墟把他们埋在下面。 在尘埃之中,苏打抱着朵儿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 “这条暗道通向哪里?” “不知道,二娘经常潜入这条暗道,一走就是几个月。” “一走就是几个月,不会吧!你腿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 “不用。你还是快离开这里,我要杀上去,为二娘报仇。” “不要上去,他们发现暗道会追进来的。我们俩不是他们的对手。”苏打听到在后方有响动,那些人果然追上了。 “杀死他们。”朵儿说,鞭子打掉一只飞来的系丝短剑。 好多支短剑继续飞过来,在朵儿的前后左右,剑插到土壤里,丝打结织成网,有计划地把朵儿困在网里。丝如刃,划破朵儿的衣服。若再用力回拉,朵儿会像豆腐被切成块。 苏打用屠刀割断丝,救下朵儿,看清楚不远处七个人,他们除了相貌,穿着、打扮都一摸一样。带头的是个喜欢笑的人,他看到苏打,微笑的表情变得有点惊讶:“苏打?” 苏打看着这个爱笑的人,也笑了:“韩笑,你还认得我?” “十年未见,你怎么在这?”韩笑继续说:“这个狐妖杀了旁门的弟子,我奉命来捉拿她。” “我现在是玄武门弟子,她杀了本门弟子,我要把她带回玄武门处置。”苏打笑着说:“我先捉住了她,几位旁门兄弟不要为难我,免得旁门与玄武门结怨。” “师兄,这个人到底是谁?”后面的人问韩笑。 “他是玄武门长老云玉龙的关门弟子,苏打。十年前,救过我的命。”韩笑看着苏打,想起过往,眼色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命令道:“我们走。” 七个人虽转身就走,却步伐迟疑。 “想走,我要为二娘报仇。” 朵儿受了伤,却很倔强,她一鞭子挥上去,却打在了苏打身上。苏打用身体挡住了朵儿的鞭子。 韩笑回头看了一眼苏打面带微笑的表情,不再犹豫,带着几个人走了。 朵儿看着苏打皮开肉绽的后背,流了泪:“你不让我杀他们。那我杀了你好了。” 苏打把嘴巴贴到朵儿的耳朵上,朵儿干脆一口咬住了他的脸,苏打忍住痛,小声地说:“你要是惹怒了他们,我救不了你,他们不仅会杀你,还会杀我。想报仇,跟我回云谷,练几年再说。” 朵儿松口,她看着苏打,开始莫名地哭泣起来,像个无依靠的小姑娘倚在男孩子的肩膀上。 苏打安慰朵儿:“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返回来。” “我想回去,安葬二娘。” “我们回去。” 苏打拽着朵儿的手,两个人从废墟里爬出来,以草席做棺木埋葬了李二娘,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累了吧!”苏打问朵儿。 朵儿点点头,却说:“我们还是赶快下山找个客栈吧。” “听你的。” 了却了一桩心愿,似乎轻松了很多,朵儿问苏打:“鞭子打在身上,很痛吧。”朵儿看着苏打后背的鞭伤,心疼了。 “不痛,是假的。” 苏打微微一笑,那笑有点苦。 朵儿双手搭在苏打肩膀上,娇柔地说:“苏打,我快到发情期了。这是人家的第一个发情期。”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发情的话,那个男人一定想睡觉。 苏打现在就想睡觉,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合上就不想再睁开。朵儿用一枚银针刺入了苏打身上的穴位,这是李二娘教给她的,被刺的人不会死,也不会痛,就是想睡觉。 第二天苏打醒来, 却发现朵儿不见了。 朵儿闯进旁门,无非是羊入虎口。她来不及报仇,就被捉了。 旁门左道不是名门正派。江湖上,有人就喜欢用毒药,用机关暗器。 就有这么一个人名叫张不理,他喜欢书生打扮,低着头走路,常人见了他,就会喊他呆子。喊他的人定然不知道,这张不理心里正在想,如何发明一种暗器让藐视他的人死得更惨。 后来这张不理发明了两种暗器,一种是暴雨梨花针,一种是霹雳火。那暴雨梨花针可以出奇不意把人射杀。反应慢的人会变成刺猬,反应快的,即使挨了一针,也将毒发身亡。那霹雳火,威力更大,事先埋伏好地点,一般都藏在屋子里,客栈里,餐馆里。只要见了仇人进了圈套,立刻点火,一声巨响后,屋子支离破碎,人大卸八块,血肉横飞。 再后来张不理名振江湖,他召集了不少低头走路的同仁或弟子,并成立了自己的门派,旁门。 旁门不大,有自己的堂会。 堂会的地理位置很别致,设在悬崖峭壁上,踏进旁门的堂会,堂会里摆有八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六位堂主和门主夫人胡媚娘。 “各位长老,杀死孙斌的妖已经被我捉住了,据说她杀了玄武门弟子,玄武门也要捉拿此妖。”韩笑挥挥手,几个弟子把朵儿带上来,朵儿手脚都被捆住,像个肉粽子。 “要杀便杀,本姑娘不怕死。” 朵儿嘴硬得很。 门主夫人是个漂亮的贵妇,她珠光宝气的打扮却不俗气。她见到朵儿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杀死旁门弟子?” “他想非礼我,所以被我挖了心肝。” “杀死他就罢了,为什么要挖人心?” 朵儿不说话,夫人却替她说了:“李二娘中了蛊毒,全身腐烂,若腐至心脏,人就死了。那日你碰到孙斌,他调戏你,所以你就杀了他。拿了他的心送给了李二娘。在我看来,李二娘中了蛊毒,必死无疑。孙斌色胆包天,可罪不至死,杀人偿命,你可知罪?” “夫人。”此刻,韩笑进言:“昨天弟子去追杀凶手,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谁?” “苏打。舍利刀苏震的后人。” “苏打,舍利刀苏震的后人?”夫人讯问在座的堂主。 徐堂主说:“谣传那个杀死岭南十恶的苏打,据说他是云玉龙的关门弟子。但他并无苏家血脉。他是屠夫苏二的养子。” 赵堂主说:“我看未必,说不定那苏打是苏二胞妹苏灵灵的遗腹子。” 薛堂主笑着说:“那就先把这女孩关起来,让那小子自投罗网。” 堂会外的刑场也建在悬崖上,不知道有多少活人从这上面掉下去,变成死人。有殉情的,有自杀的,有意外失足的,有血海深仇的,有舍己救人的,总而言之,旁门这些年来, 杀死的人有一多半都葬在悬崖下了。 悬崖边上放着一个铁笼子。那笼子的大小恰恰够让人站立的,你想蹲着也不行,撅撅屁股也不行,被关在里面只能站着,笼子的摆放位置也恰到好处,无论阳光明媚还是天气晴朗,那个位置始终是烈日高照。站在里面一天你就会晒的晕头转向,口干舌燥,相当痛苦。但最难过的是没有人给你水喝,就让你在那难受着,痛苦着,看你神志恍惚。至于大小便完全是站着完成的,而且不脱裤子,所以关在铁笼子里的人是又脏又难受。 站在笼子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双腿不能活动。 受刑的人就要这样活活渴死、饿死、难受死。 朵儿被关在里面,一个美女眼看就要花容失色,大小便失禁的时候,苏打这只母鸡才姗姗来迟。 “我来救你了。”苏打气喘吁吁地站在朵儿跟前,朵儿迫不及待地说:“快给我打开,我憋不住了。” “尿急,我知道了。”苏打挥起刀,削铁如泥,笼子被打开。 朵儿跑出来,却不知四面埋伏, 丝剑如密雨,落在刑场上,可苏打哪里知道,朵儿是鱼饵,他是条大鱼,门主夫人是渔者,早已在等待他这条大鱼上钩。 两个人的身后是悬崖,前面是旁门的六位堂主。 苏打看到面前的六个人,眼神一掠而过,他笑嘻嘻地说“各位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天。” 夫人难得开口说软话了:“苏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这么漂亮的夫人求我,请讲。”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刀塚的开启之日。我想让少侠留下来,到时候我愿助少侠夺取舍利。” 苏打发自肺腑地说:“我是个杀猪的,刚娶了媳妇,我想回家。夫人,你就放过我们吧。” “看来你是不想合作了。那我可救不了你了。”夫人笑了笑,二十柄丝剑所向无敌,苏打用身体挡在朵儿前面,屠刀挡住飞来的剑,还是失于防守,一柄剑穿透了苏打的胳膊,丝回拉,苏打的整个人飞出去。 苏打滚了几个跟头,最后忍住痛,利落的用刀切断胳膊上的剑丝。朵儿也受伤了,裙子被一柄丝剑穿透,丝回拉,裙子撕开,露出了白色的狐狸尾巴。朵儿立刻捂住自己的白屁股,但还是被好多人看到了。 夫人突然改口:“不要伤害他们,活捉他们。” 几次闪躲,苏打完全被剑阵逼迫到悬崖边上,就在这时候,张堂主飞起一脚,踢在苏打的身上,苏打像断线的风筝从悬崖上掉下去。 “苏打哥哥。”朵儿眼见苏打在悬崖上消失不见,也欲跳崖。夫人却飞身出去,借机点了朵儿的睡穴,把朵儿从悬崖边上抱回来。她表情按耐不住喜悦:“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门主夫人是个老狐狸精。有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和她有染的男人都知道。 苏打的耳朵有时候听不到人家在说什么,但有时候却很灵,他听见夫人说了一句话:“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 门主夫人叫胡媚娘,也有人叫她狐媚娘。她在十年前嫁给门主张不理,她之前的事没人知道底细。 原来胡媚娘成为门主夫人之前,与李娇娇的男人有过私通,分娩时陷入昏厥,醒来孩子就不见了。这些年来,她不知道李娇娇就隐藏在野狐岭的风铃客栈。旁门弟子的意外死亡却给了她一个母女相认的机会。 二十年的骨肉离别,再相见,爱在心口,口难开。母女二人在一僻静处,慢慢讲述离别重逢的故事。 第008章再闯旁门 苏打没有跳崖,他不是小鸟,更不是傻蛋,他现在是只穿山甲,他从悬崖峭壁上开凿了一个洞,他还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冥河会去李二娘的破客栈,苏打早有预料,因为酒鬼和水鬼喝的是一种酒,这种酒只有李二娘这里有。 所以他丢下朵儿,回到风铃客栈,躲在李二娘的酒窖里。等喝酒的人来。水鬼冥河来的时候,带来了大片云彩,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黑夜里只有废墟,新坟,喝酒的人。 冥河喜欢自己一个人喝酒,一个喜欢独自喝酒的人通常都是外乡人。水鬼冥河从小父母双亡,他是一个没家的人。 他见到一片废墟,一座新坟,便说了脏话:“李二娘出事了,是哪个混蛋干的。”他四下看看,想起酒窖来。 酒窖里,躺着一个人,是苏打抱着个酒坛子,苏打见到冥河来了,便亲切的打招呼:“来喝酒。” 冥河看见他,倒是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李二娘的酒,只有李二娘这有。” “你也来喝酒?” “不是,等你。” “等我做什么?” “把你带回去。”苏打扔给冥河一坛酒。 冥河接过来,笑着说:“我能腾云驾雾,你抓不住我。” “你身上有冰魄,我怕碰上你冻成冰棍。” “所以你想请我喝酒,让我身上发热,到时候发不出冰刀,好捉我。” “不会吧,你这么聪明,要是你老在天上飘,我怎么捉你。” “你不会跟着云彩一直跑。” “你从云彩上面撒尿怎么办?” “你不是我的对手。”冥河笑了,他打开酒坛子,酒香溢满酒窖:“男人喜欢喝酒,喝了酒,人就会活的更潇洒点。” “我喝了酒也潇洒不起来,朵儿让我把你和她姐姐带回去。我答应她了。” “图雅我会劝她回去的。至于我,已经结怨太多,身不由己。你看我头上戴的玉箍吗?我若想摘掉它,除非我死。我现在是柳刀会的刀主。每个刀主头上都会戴上一个这样的黄玉环箍。如果你不听话,这玉箍就会收紧,让你头痛欲裂而死。” “这玉箍有紧箍咒,能变大小?” “玉九环刀。” “那个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真面目的乔四郎,和他的玉九环刀。” “是的。” “柳刀会,我很好奇。乔四郎真的如传说中有三头六臂?” “ 我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坐在黑纱帐的后面,整个人穿着黑色的蒙面斗篷。只能看到他的眼。” 苏打转移话题:“我听说腾云驾雾之术对人的体重要求很高,你喝了这么多酒,不怕体重飞不起来?” “不怕。” “酒里要是有毒呢?” 冥河笑了笑:“不怕。” “我猜你不是想来喝酒,是想来拿件东西。可是那东西你找不到了。李二娘把它给了沈一得,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回玄武门了。” “沈一得和曲家姐弟都在我那里。我搜了酒鬼的身,他身上没有。”冥河笑了笑:“这里变成了废墟,我想不会是你做的。” 苏打话锋一转,笑嘻嘻的说:“冥河哥哥,这里搞成这样完全是旁门做的,他们还抄了李二娘的家。” “地图在你身上吧?”冥河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苏打。 苏打坚定地说:“没有在我身上,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苏打真的开始脱衣服,他像个风骚的娘们,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光,又把衣服扔给冥河,让冥河随便搜。 “我不想过多解释,地图真的不在我身上,我想肯定是旁门的人拿走了。酒鬼走的时候,我以为李二娘会把地图交给他。之后旁门的人就来了,杀了李二娘,翻箱倒柜的,嘴里还嚷着地图在哪。” “你说旁门的人来了,杀了二娘,把地图拿走了。” 苏打点头如捣蒜,说:“冥河哥哥,的确如此,千真万确。而且朵儿也被旁门捉走了。” “朵儿有危险?” “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旁门夫人胡媚娘是她失散多年的娘亲。” 冥河笑了笑:“走,苏打,我带你去旁门。” 旁门的弟子第一次吃到从天而降的鱼,好多好多鱼从天空上的云彩里伴着小雨掉下来。苏打开始站在好多游动的鱼上面,冥河和他站在一起腾云般地飞在天空里。后来那些鱼伴着小雨落到旁门大院里,旁门的年少弟子们仿佛在漫长的无聊生活中遇到了一件新奇的乐事。他们开始捉鱼,并且喧哗着今天有鱼吃了。韩笑看到了鱼却忐忑不安,他知道谁来了,此人肯定去了堂会。 夜深,有雨。打着油纸伞的朵儿跑到悬崖上,她来找苏打。媚娘告诉自己女儿,苏打那小子没有死。旁门的弟子在山崖下没有发现苏打的尸体。他很可能已经走了。 朵儿心里也希望这样。胡媚娘站在悬崖边上劝朵儿回房,说:“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快去试试?” 胡媚娘说完这句话,发现天下掉下鱼来,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对于一个老狐狸来讲,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堂会护卫有四十九位弟子。 赶来的弟子们有序的站在胡媚娘的身后,恭候那个腾云驾雾的轻功奇才水鬼冥河。 结果苏打先是从天上掉了下来,他头朝地,脚朝上,埋在一堆滑不溜丢的活鱼里。他抬起头看到旁门的众弟子和门主夫人,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又回来了。” 朵儿看到苏打却像一朵笑开了的花,她扑上去,不管苏打身上的鱼腥味,笑着说:“苏打哥哥,太好了,又见到你了。” 水鬼冥河漫步从云彩上走下来,他对胡媚娘微笑:“夫人,我来拿李二娘的东西。” 朵儿看到冥河也是心喜得很:“冥河哥哥,你也来了,图雅姐姐呢?” 冥河笑了:“原来是妹妹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图雅姐姐的。” 胡媚娘说:“李二娘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 冥河看着苏打:“苏打,这可是你说的。” 苏打于是信口开河:“李二娘的东西是被旁门的弟子拿走了。” 胡媚娘笑了:“我的确派人去捉拿杀死旁门弟子的凶手,但至于旁门弟子拿了什么东西,我要去问一下他们。可是我要问了弟子,弟子的确没有拿。冥河大侠,你会信吗?” 冥河笑了:“夫人这样反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冥河,你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但我的手段你也应该清楚。” “夫人,那你可知道乔四郎的手段。” 谈虎色变,胡媚娘只好说:“我旁门可不是一群怕死之徒。秦堂主召唤七子上殿,他们若是拿了东西,我自然会叫他们交出来,可若是真没有拿,我只好悉听尊便了。” 冥河笑了,如他所料,那七个混蛋都不承认自己拿了东西,他怀疑胡媚娘,也怀疑苏打,这件事情把他头搞大了,他只会杀人,不会判断谁会说谎,所以他决定借刀杀人。一个高手再厉害,也不能杀死所有人。 冥河对苏打说:“你骗我,会死的很惨。”然后转身就走。冥河把苏打单独一个人留在了旁门。 如果苏打说谎,旁门该怎么善待这个阴险小人。看着腾云驾雾而去的冥河,苏打这次没有逃,他站在那里,有点无计可施。他对门主夫人说:“能不能找个有软床,有好酒,有美食的牢房,我不走了。” 苏打知道他不能跳悬崖故伎重演,他打不过冥河,自然打不过这么一大群人。他也不想走了,现在朵儿是胡媚娘的亲生女儿了,所以他要呆上几天,过几天舒服日子。 有桌椅,有美酒,有好菜,有门主夫人,没有朵儿。胡媚娘故意支开了朵儿。 洗了一个热水澡,苏打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胡媚娘说:“你认为我身上有进入刀冢的地图?” 胡媚娘没有说话,苏打笑着说:“我就有这把屠刀,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苏打把屠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继续笑着说:“你看这是不是把宝刀?”苏打意图明显,他想告诉胡媚娘,自己既没有地图,父亲苏二也未曾向他说过关于舍利刀与刀塚的秘密。 “屠夫苏二,善用屠刀的。”媚娘把屠刀拿在手上细细端看,笑着说:“这果真是苏二的刀,你父亲现在可好?” “过世了。”苏打反问:“朵儿真的是你的女儿?” “ 我的尾巴是白色的,是遗传,我患有一种病。” “你是说朵儿也有这种病?” “是的。我想得到舍利,就是为了治愈我和女儿的这种病。武神苏震死之后,舍利刀陪葬于刀塚。舍利刀是由二十四颗舍利组成,只需一颗舍利就可以治愈一个人。” “地图没有在我这里。”苏打面露难色,说:“但我见到过,容我好好想想,给你临摹一张。” “不急!不急!你先休息吧。以后每天的饭菜我会叫朵儿给你送过来。”说罢,胡媚娘便告辞了。 第二天早晨,朵儿就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朵儿对苏打开始有点粘人了。 “你这个坏蛋,混蛋,王八蛋,居然假跳崖,害得人家为你担心。” 朵儿的话骂完了,才看到牢房里已空无一人,留下一张墨迹未干的地图。朵儿只好呆站在那里,接着骂:“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 第009章图雅 酒鬼喝酒的时候,最会说一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沈一得现在坐在有酒有菜的屋子里,他享受着醉中的欢乐。曲诚和曲瑾却愁眉苦脸,曲瑾愁的是又入虎口,曲诚苦的是他以为能见到苏酥,却没有想到会见到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发会要人的一条命。 她叫图雅,有着金属般光泽的长发一直长到结实的大腿下面。她面对酒鬼坐着,要和沈一得比酒量。图雅讲着一口很流利的汉语说:“酒鬼,这次我要灌醉你。我们蒙古女人,能打仗,也能喝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得到了曲家的地图,还要去李二娘那再要一张地图,难道它们不是一张地图?” 图雅说:“曲家的地图是被苏酥拿走了。不是我们拿走的,我们拿走的是假地图。” 酒鬼刚饮下一坛酒,喘了一口粗气说:“回云谷吧,云老头会保护你们的。他心软,我知道。” “我不会回去的,转告朵儿妹妹,不要为我担心。”图雅说罢抱起酒罐子也一饮而尽。 冥河这时候来了,他有时候真像一只小鸟,轻轻地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椅子上。 图雅看到冥河说:“东西到手了?” “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 “谁?”沈一得问。 冥河笑了:“苏打。” 苏打来到这个小屋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大醉,这期间曲瑾想偷偷溜出屋外,图雅闭着眼睛,像是说梦话:“妹妹,想去干什么?” “我撒尿。”曲瑾说。 图雅不再说话,曲瑾走出去,乖乖的蹲在茅房里。她若是敢迈出院子一步,冥河的飞刀肯定会飞过去。 如果有个男人在茅房里偷看女人屁股,肯定会是流氓,如果那个人是苏打,那就是大侠。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曲瑾看到苏打没有尖叫,反而开心地小声说:“苏打你总算来了。” “屋子里还有谁?” 曲瑾回答说:“里面除了水鬼冥河,还有一个叫图雅的女人。” 苏打说:“曲诚的事你知道吗?” “爷爷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小心的。” “你还要小心另外一个人。” 曲瑾点点头,说:“你是来救我们的?” “对。” “恐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放心吧!”苏打尾随曲瑾,大摇大摆走进屋子里。 苏打站在屋子门口,他看着三个酒鬼,笑着说:“各位好,我来迟了,今夜星光灿烂,晚风抚柳,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冥河看到苏打也笑了:“怎么旁门夫人没有把你大卸八块?” “她不喜欢暴力,说暴力容易让女人变老。”苏打笑着说:“我来了,让他们三个走吧。” 冥河说:“他们三个可以走,可是地图你要拿出来。” 苏打从怀里拿出地图说:“你看是不是它,放他们走吧?” “想不到地图真在你那里?”冥河笑着说:“放他们走可以,你先把自己锁起来。” 冥河拿出一套羁押囚犯的手铐脚镣放到桌子上。 苏打苦笑说:“看来这次要受罪了,我不怕死,就怕受折磨。” “人生就是一场梦,不要太计较。”沈一得安慰苏打,又对冥河笑着说:“冥河,地图你已经拿到了,我可以带着这两个孩子走了吧。” “走吧。”冥河答应了。可是沈一得却不想走了,他一拳打出去。他喝了酒,但他的拳头却没有醉。 冥河轻松的就躲开了,好像他做什么事都很轻松。图雅对付苏打,她的头发如丝刃,一丝细发无论缠绕上什么东西,碰上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像块豆腐,一下子就切开了。 苏打虽然皮糙肉厚,但比起木头、石头来,自己也算块豆腐。一个豆腐般的男人自然要躲着图雅的丝刃。 速战速决,图雅是个聪明女人,她的丝发缠绕在了曲家姐弟的脖子上,威胁所有人:“你们再乱动,我就杀了他们。”…… 人生如梦。苏打现在才领悟这句话,这梦有点太遭罪。苏打拖着手铐脚镣,被绑在桌子上,身旁有四盏油灯。屋子的门窗都开着,夜晚,有一阵凉风,还有蚊子,飞蛾,小甲虫。 图雅说:“朵儿妹妹把孔雀石给你,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不杀你。这次我放过你。” 冥河说:“在曲家你放我一马,这次我不杀你,我们扯平了。” 沈一得带着曲家姐弟先行离开,冥河和图雅拿了地图刚刚走人。孤零零的苏打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蚊子,开始数数。 有的蚊子吸饱了血,就飞走了,还会有下一只蚊子。人在江湖,难免磕碰。蚊虫叮咬,身不由己。 “看了人家屁股也不能白看,吃亏是福。”苏打自我安慰。突然咔的一声轻响,是锁链打开的声音,苏打脱了手铐,又解开了脚镣。 “那个冥河,难道做杀手前是个锁匠。这锁设计得好精巧。”苏打喝了一口剩酒,便像只老鼠遁入地下。嗅着冥河的味道,苏打决定跟着冥河走,他答应把冥河、图雅带回去,答应了人家,就要兑现承诺的。 曲诚的地图是苏打偷来的,可是他却把地图又送给了冥河。现在得救的酒鬼坐在马车上都忍不住骂苏打一句:“王八蛋,敢偷我的东西。” 冥河和图雅去的地方是牲口镇,王家庄就在牲口镇的辖区。冥河住在客栈里,苏打就住在客栈地下的破棺材里,他把棺材里的白骨清理出棺材,便躺在里面睡觉,他知道自己不是图雅和冥河的对手,他要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再报蚊虫叮咬之仇。 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苏打最大的本事就是无论自己所处的环境多么艰苦,多么难受。他都能忍受或者改善。棺材里有一坛酒,还有一堆水果,葡萄,荔枝,西瓜。 他把西瓜一刀切成两半,用一把勺子挖着吃,吃了西瓜瓤,留了瓜皮倒酒喝。 男人为什么爱喝酒,只有喝酒的男人自己知道。或许是忘情酒,或许是求一份洒脱,或许他是个爱酒的汉子。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男人,而苏打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喝酒,有时候是因为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喝了酒发泄一下。有时候是因为很开心,必须喝酒庆祝一番。有些时候,是酒壮怂人胆。 喝醉了的苏打意外发现棺材里有册刀法的残本,他看了看,便把残本放在空酒坛子里,用酒塞封好。 “刀法不错,好东西必须学会分享。我就把这本秘籍留在棺材里给后来人看好了。” 秋天的早晨,有淡淡的雾。苏打从地下冒出一张脸来,街面上的人步行匆忙,苏打看着妇人的脚贴着他的脸蛋走过去,他看到少妇的内裤是红色的。 还有一种红色并不性感,而是残忍,苏打看到客栈里一片血迹,死了好几个人。他们的伤口不是冥河的飞刀,也不是图雅的丝刃,他们被活剥了人皮。走进细看,那鲜嫩的尸体不像是人的,又像是野兽的。苏打做了几年的屠夫,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这世界上大多数妖精,除了尾巴,和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牛魔怪,只是头有角。其余的也和人没什么区别。 看着这些奇异的尸体旁都有一件凌乱的衣服,苏打有点想不明白了。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正要走,有人来了。 “我是这小镇的捕头,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苏打就知道是谁了,有一种女人生来就有嗲声嗲气的声音,让你总觉得这可爱女人在发情。苏打站着不动,说:“我不是凶手,你搞错了,玉兰姐姐。” 眼前的女人苏打认识,她叫玉兰,是个捕头,相貌美丽,身材火辣,就是皮肤黑点。苏打十七岁那年,玉兰成为了他的梦中情人。只要是闭上眼睡觉,他就会想到这可爱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还是风韵撩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有时候是最吸引男人的。 玉兰也认出了苏打:“苏打,你不是出门做买卖去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想老婆了,才回来的。我本想来住店的,却看到一客栈死尸。” “这些死尸昨天晚上,就有人报案了。我看到你进来,所以追了进来。” 苏打假装一副好奇样:“幸好你来了,吓死我了,镇上有人看到凶手了吗?” 玉兰说:“已经有目击证人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我走了。” “快回去吧,自从你那老婆开了肉铺,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她长的怎么样?”苏打问玉兰。 “郝美丽,她……”玉兰停顿了一下,说:“自己的老婆自己回家看去。” “我这就回家去。”苏打走出客栈,他皱了皱鼻子,觉得冥河的味道就在附近。 于是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里的一朵乌云正在顶风而行。 “我要是有对翅膀多好。”苏打说着,天空上却落下几滴雨,落到衣服上的雨滴是红色的。 苏打心里想:“难道是冥河受伤了。”于是他抬起头大声呐喊:“冥河,图雅,你们受伤了吗?” 天空上,果然传来冥河的声音:“我们受了埋伏,图雅受伤了,我要带她走。客栈里的死尸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是尸鬼。” 第010章郝美丽 听到有人说自己老婆好美丽。 苏打觉得自己真该回家去看看了。于是他找了家客栈,洗了热水澡,换上一身新衣服。 王家庄的苏二肉铺排满了长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络绎不绝。 苏二肉铺已经改了名字,叫西施酱肉铺。 排满的队伍里有焦急的等待声,还有酱肉西施的忠实食客。 “西施肉铺,我爱你,我要酱猪蹄。” “西施肉铺,我想你,我又来卖你的酱牛肉了。” “郝美丽,那骨头给我留了吗?”有的人则像癞皮狗抓住老板娘的刀不肯放手。 “再不放,就切了你。”郝美丽发了脾气。 “切吧切吧,死在酱肉西施的刀下,我乐意。” 郝美丽用一包骨头砸在那人脸上,笑着说:“留下钱,给我滚蛋。” 苏打看到这场面也忍不住笑了,男人要有这样的老婆,肯定难受。 眼尖的人看到了苏打就喊起来了。这人是苏打的发小,姓王,叫王有才。王有才大声喊:“苏打你回来了,还不快帮你老婆切肉。” “什么!苏打回来了。” “哎哟,苏打,什么时候办喜宴?” 卖肉的人群里还有那王媒婆:“是什么急事让你说走就走了。发财了吧。这衣料子一看就是绸缎做的。” 苏打苦笑着,一言不语。从侧面看卖肉的女人相貌是很漂亮,若要再看另一个侧面,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块大青斑。 卖肉的女人低着头也不去看苏打,只顾忙着手里的活。麻利地用刀把砧板上的熟肉切好,用干荷叶包成一包递给顾客,收的铜钱往钱柜里一扔,继续切肉。 于是王阿婆知趣的一声不响,买了肉便溜走了。五十两银子在村子里可以置一大片田地了。可苏打就买了一个大青斑老婆回家过日子。 倒是王阿婆的男人说了句话:“苏打,穷人三宝,丑妻,碱地,破棉袄。你算是捡到宝贝了。” “王阿婆,不是说她好美丽吗?” “是,是,这个女娃姓郝,叫郝美丽。” 苏打只好苦笑了。他走上肉摊子,从郝美丽的手里拿过刀子,说了句:“美丽,累了吧,我来。你管收钱。” 郝美丽先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卖肉的人看了这情景又开始说三道四。 “还没办喜事,就知道疼媳妇了。” “晚上你要小心了,我们会来捅窗户纸的。” “苏打,还不快亲亲你媳妇,就亲她脸上那块青斑。” “对,就是,快亲一个。” 苏打不说话,尽量摆出一副笑脸,手起刀落,更加利索。 后来是一阵鞭炮声和一个男人的话吸引了这些排队的食客。那男人只是喊了一句:“老街新开张的苏家客栈,为了招揽生意,今天摆了酒席,凡是王家村的亲戚朋友免费去吃。” 于是买肉的人也不买肉了,都一路小跑,有的奔了老街,有的跑回家带着一家老小去苏家客栈吃饭去,推车的来不及卸下车上的劈柴,人就不见了踪影。骑马的刘财主也舍得用皮鞭子打在老马的屁股上,喊一句:“咱也去捧捧场。” 转眼间西施肉铺只剩下苏打和郝美丽一对夫妻了。 苏打和郝美丽对视了一眼,说:“收摊吧。” “不用管了,你先回屋歇着,我给你做饭去。你想吃啥?” “酱牛肉,一壶好酒。” 郝美丽咬着嘴唇点点头。苏打拿出一块酱牛肉搁在砧板上,自己用刀切起来。 夜晚,对于孤男寡女来讲是心痒痒,对久别的夫妻来讲是肉痒痒。对洞房花烛夜的新人来讲是心痒痒,肉痒痒。 苏打现在就浑身痒的难受,但这是另一种痒。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喝一杯酒,郝美丽就给倒一杯,他想吃一口牛肉,郝美丽却端了三四盘菜上来,有猪蹄,有羊肚,有辣子肥肠,还有一碗羊汤。 吃饱了饭,郝美丽又端来一盆洗脚水。她客气地对自己的男人说:“洗洗脚,休息吧。” 若是哪个男人找了这样的老婆,一定是幸福的。若那个男人不知足,说明这男人是贱骨头,一定要遇到母夜叉,才会叹息贤妻的美好。 苏打没有遇到过母夜叉。所以他有点犯贱,感觉很不自在。说白了这是第四种痒,下贱之痒。 苏打躺在床上,他脱了鞋没洗脚。他在牲口镇的裕祥客栈洗了花瓣澡。所以他的脚还不够臭。他觉得自己喝醉了,两坛子高粱酒,嘴里还泛着一股酒香。 这时候郝美丽在柴房里洗花瓣澡,皮肤白皙的丰满女人,身子是迷人的。浴桶旁边还放着她嫁过来的时候穿着的红衣服。 她还记得出嫁那天下着小雨。阴阴的,凉凉的,为了展现窈窕的身姿她穿得很少。所以在花轿上冻得哆嗦。王媒婆对她的父母讲这男人是个屠夫,跟了他有肉吃。她那时候就想这男人一定是肥白大胖的。她脸有青斑也只能这样了。后来轿子抬到了家门口,男人却不见了。送嫁的人都各自回了家。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呆在肉铺里,因此她难受伤心了几天,但人总要活着,于是她就摘了苏二肉铺的招牌,换了一块西施酱肉的牌子,开了酱肉铺,兼买生肉。 现在看见了这个苏打,相貌英俊,身体健壮。怎么也不像有些村里人背后议论的那样,说她的男人有古怪,是个爱钻女茅房的妖。 郝美丽回到寝室的时候,苏打已经呼呼睡着了。她想为苏打解开衣襟,苏打却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郝美丽不想惊醒他,便熄了油灯,自己脱了衣服,只穿着一个红布兜兜在苏打身边躺下来。她的手在苏打身上摩挲着,一边感受苏打的皮肤,一边心里窃喜。皮肤温热,光溜溜的,是个正常人。她的手继续摸下去。摸到一个很敏感的地方。心里又喜,果真如娘亲说的那样,又软又硬,是个正常男人。 苏打很难受,因为生理反应。 干柴烈火总有降温的时候,有时候是外来因素。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苏打说:“我出去看看。”然后他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从郝美丽的手上滑出去。一直从窗户跳到门外面。 “店老板,开开门,我们是来投宿的。” 苏打看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都认识,也让他很惊讶。 小七姑娘看到苏打也吃了一惊,无邪看到苏打手去捉刀,胖子迅速按住无邪的手笑嘻嘻地说:“我们是来办事的,还是少惹麻烦,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稳下无邪,胖子又对苏打笑着说:“大哥,上次一别,别来无恙。” 苏打简单明了:“有事直说。” “我们三个半夜来到王家庄,可惜那苏家客栈已经客满。所以特来借宿一宿。” 苏打不说话眼睛盯着无邪,无邪的态度令人意外:“在王家庄,过去的事暂且一笔勾销,出了这村子我再找你算账。”无邪说罢,像一只夜蝙蝠消失在深夜里。 胖子说:“随他去吧,我们住下。” 小七姑娘点点头。 结果苏打非要躲在胖子的屋子里,谈情叙旧,而小七姑娘则像一条冷冰冰的蛇睡在了郝美丽的身边。苏打对郝美丽说:“这是小七姑娘,我姑的三舅妈的兄弟的孙女,关系比较绕嘴,其实亲戚很近。她胆子小,今天晚上你们就睡在一起吧。我去陪胖子说两句话。” 郝美丽勉强露出一副笑脸,对小七姑娘说:“表妹,吃了没,我再去弄几个小菜。” “不用了,嫂子,不用太麻烦。”小七姑娘冰冷,却会演戏。苏打偷偷告诉小七姑娘:“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保护好她。” 说罢,苏打提着酒坛子上了楼,与胖子喝起酒来。 胖子还年轻,也就二十岁的模样。他喝了酒就感叹起自己的人生来:“我是个孤儿,五岁那年的冬天,父母都死了。走在冰天雪地里,谁可怜我,没人可怜我。小刀会的刀主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活命。后来我就不停的杀人,杀过十岁的孩子,杀过十五岁的孩子。杀过比我坏的壮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我的命比你强一点。我不知道父母是谁,后来被一个屠夫收养,我继承了这个猪肉铺子。” “江湖上,人们都说天下高手,莫过于三杰四侠五鬼六妖七刀子,天下刀客皆不敌七刀子,七刀子中,屠夫苏二的刀法堪称一绝,久仰大名,可否让我瞻仰一下苏前辈的屠刀呢?” 苏打拿出刀送给胖子:“你喜欢,送你了。” “一个刀客会把自己的刀送人,有刀的刀客才是高手,没有刀的刀客是羊羔,定要被屠杀的。” “我父亲告诉我,刀客只要出刀,必须见血,见血则人亡,所以除了杀猪,我很少拿刀。” “你那次用刀轻而易举地捅了无邪的屁股,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尖的刀客。” “我那只是偷袭罢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舍利刀?” 胖子不说话。 苏打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进入刀塚,你们三个人能活下来的恐怕只有无邪。”胖子开始沉默不语,只是喝闷酒。 苏打接着说:“胖子,我要离开这里一些日子,你在这里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再见。” “我叫刘阿宝。不叫胖子。”胖子说完话,苏打已经飞出了窗户。看着在空中笨拙的黑影,胖子笑了:“轻功不好,每个人都有缺点的。缺点是致命的。” 第011章尸鬼人畜 夜晚,小巷,走路的人,是个扭着屁股的女人。这屁股要是十八岁的少女,一定让人心痒痒,但不是,这屁股是个老女人的,五十多岁的周婶。 她走着,走的花枝招展,仿佛她还是个小姑娘,在小巷深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在等着她,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却没有想到有一个人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她。“死鬼,着急什么。”她想回头,却发出一声惊呼。后面的人长着尖牙利齿。爪子也很锋利,他用爪子杀死了徒劳挣扎的周婶。 他不是人,没有人把自己的皮剥掉。他是妖怪,他迅速剥下老女人的人皮,又披在自己那如兽的身子上。他那如兽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剥了狗皮的狗。可当他披上了老女人的皮,他就突然变成了一个老女人,周婶。 牲口镇地杀人案多了起来,今天又死了个胖男人,叫魏彪。丰胸肥臀的。前几个月,玉兰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这男人还因为一两银子的赌资和李老头争得面红耳赤。 “想男人了。” 玉兰手里拿着刀,打算解剖尸体,正看得出神,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玉兰先是一惊,心里却知道是谁。她说:“苏打,你想吓死我。” 苏打笑了笑说:“以后改个行吧,做女捕头的,没几个男人敢要。” “你连大青斑都娶了,别的男人肯定比你强。” “算你狠,毫无遮拦的伤害一个好男人的自尊心。” “其实美丽她人不错,会过日子。” 苏打直接打断了玉兰的话,他说:“我怀疑这几个人的死,是妖怪做的。” “妖怪,骗人吧,你看到过。” “我听说苗人精通两种秘术。一种是养蛊,一种叫做造畜。中原人叫做尸鬼。我听说是让人披上畜生的皮毛,若这畜生能活下来,便是有着人脑子的畜生了,这些畜生被主人养着,主人有麻烦的时候,便放他们出来害人。可是时间久了,那皮毛已经与他们自己的皮肤粘连了,他们若想恢复人形,只有去害人了。” “我倒觉得这凶手凶残,至于妖怪的说法我不相信。” “我看眼前这具尸体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 “一张人皮,和一具女尸。” 苏打拿过玉兰手里的刀子,取下整张人皮。玉兰不忍直视,听苏打讲:“你现在再看看这尸体是女人,还是男人。” 于是玉兰勉强去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苏打问她:“这尸体在哪里见到的?” “光棍巷子。” “我去那看看,这妖怪刚换了人皮,怕光照,是不敢在白天走动的。” “我也要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丁点血迹,还有印在青苔上的足迹,腐臭的味道。二人便是用仔细观察的眼睛和鼻子问路的。 破旧的老屋子里,无论阳光多明媚,屋子里始终是黑暗的,窗户被封死,狭窄的木门打开也只是看清楚一趟光芒。 “你先进去。”玉兰对苏打说。 “好的。”苏打答应了玉兰,却伸出脚推了玉兰的屁股。 玉兰整个人就进了屋,险些没有摔倒。玉兰开始骂人了:“死苏打,臭苏打,你快给我进来,我害怕。” “好的,亲爱的。”身处险境,苏打把玉兰整个人抱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王八蛋。”玉兰挥起小拳头打在苏打身上,苏打向玉兰使了个眼色。玉兰却拔出了刀。 里屋放着一张床,苏打把玉兰扔到床上。夺下她的刀。整个人也伏在玉兰身上。玉兰脸色顿时红了,伸出一双小拳头开始乱打。 尴尬中,又多出一只温柔的手来,情不自禁地爱抚着苏打,这让苏打提高警惕。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于是他把玉兰像货物一样抛出去,玉兰撞破了窗户,飞到了院子里。 阳光一下子把屋子里的一切照明,尸鬼的手已经不再爱抚苏打,只有一只断臂被丢在地上。 苏打出刀了。 尸鬼躲到阴暗的角落里,五十岁女人的皮肤似乎披在他的身上不太合身,出现了严重的皱褶。 “你的主人是谁?不说就死。”苏打问他 尸鬼没有回答却像野兽一样扑上去,苏打直接把刀插进他的喉咙里。 玉兰跑进来,尸鬼已经死了。她责问苏打:“为什么不留活口?” “它是不会说的。只会拼死一搏,你看他身体里是什么?” 玉兰看到尸鬼的身上有大量黑色的小虫子钻破皮肉爬出来,整个肉体像是突然间被一群黑色淹没。 啄食干净,虫群如乌云飞出了屋子,什么都没有剩下。 玉兰害怕的跑出去,担心落到自己身上的虫子会吃她的肉。 苏打看着惊慌害怕的玉兰,笑着说:“放心吧,我在你怀里放了好多樟树叶子,可以防虫子,它们不会吃你的。你以为刚才我是贪图你的美色吗?” “人家第一次听说对人家动手动脚是为了救人家。”玉兰的眼睛幽怨而暧昧,她接着问苏打:“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害人。” “我只知道她叫苏酥。” “苏酥,苏家客栈的老板娘。” “苏家客栈?” “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官府里有几个捕快这两天常去那里。” “那我得马上回去了。” 苏家客栈养了三十几只大狗,眼尖的猎人一看这大狗便知道这是巨狼,巨狼站立起来就像是高壮的汉子。有这么多凶恶的狼,有几个客人敢来?恰恰相反。因为苏酥说了。她养的是狗,她的狗不咬她的客人。 苏家客栈里都是一群男人,有小伙子,有膘肥大汉,有一表人才,有尿湿鞋的老大爷。还有十三四岁正在发育的男孩。 他们来到苏家客栈,全都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苏酥,光听着名字就会让浮想联翩的男人打冷颤,若见了这美人,十个男人有九个骨头会酥,剩下的一个绝对会流鼻血。 她灵活的小脚丫踩在椅子上,桌子上,男人的手心里。她像只小燕子,只在你手心里留下香喷喷的味道和暖人的温度。然后就飞走了,飞到别人的肩膀上,大腿上,手心里。 你若能摸上一把苏酥的小手,肯定会兴奋的尖叫,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有。刘财主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苏酥的小脚刚落到他的手心里,就如同蜻蜓点水飞走了。所以他干脆不走了,他要把苏酥娶回家做小老婆。 但还是有一些男人走了,夜晚陪着老婆开始同床异梦。还有的男人是怕老婆的,因为老婆是只母老虎,她大吼一声,男人不尿裤子,就已经吓破胆了。一路小跑回家去。但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他们愿意留下来,陪着苏酥,一起酥酥。 可今晚只有一个痴情种留下来了,他就是刘财主。所有人都走了,店小二也走了。只有苏酥和他,还有苏酥的狗。 苏酥问刘财主:“你爱我什么?” 刘财主笑着说:“你漂亮。” 苏酥说:“漂亮只是一身皮囊,你喜欢我这张人皮吧?” 刘财主笑着说“喜欢,喜欢,什么我都喜欢。” 苏酥说:“你这个大骗子。” 刘财主笑着说:“酥酥,我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爱你。” 苏酥说:“那你舍得把你的人皮送给我。” 刘财主笑着说:“你只管拿去好了。” 苏酥的手爱抚着刘财主的头发,突然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刀子划入刘财主的头发里…… 刘财主好像不觉得痛,他还在喝酒,苏酥的小手已经深入他的皮肉里。刘财主该是被麻痹了。他一动也不动,像个有气息的木偶任由摆布。 苏酥还取了狗的皮。她把狗皮披在刘财主身上,把刘财主的人皮披在狗肉上。用细细针线缝好。于是刘财主变成了狗,狗变成了刘财主。这是一项秘术绝技,叫做造畜。 苏酥把手伸进酒坛子里洗干净,然后让刘财主抱着她上了楼,而那只狗如同一只哀狼嚎叫,苏酥站在楼上,对嚎叫的狗说:“再叫,我就炖了你的肉。” 于是狗不叫了。苏酥笑着说:“只要你听话,半年之后,我会让你接着做你的大财主,多娶几个小老婆。” 躺到床上,苏酥的小脚摆在刘财主面前,对刘财主说了一句更让人惊讶的话:“曲诚,快来伺候伺候我,给我揉揉脚。” 果真是曲诚的声音:“是的,苏酥大人。” 第012章善恶难辨 苏打在池塘里的小船上,一边熬药,一边喝酒吃肉。 他喜欢夏天水面上吹来的凉风,荷花在水面上倒影,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若不是屠夫,他应该做一个柔情似水的大侠,一个风情万众的刀客。每天写两首诗,然后就跑到花满楼、丽春院这些地方去,找一群漂亮的女人吟唱他写的诗。然后他写的诗从丽春院传到秀女阁,从秀女阁再传到胭脂店,然后传到布衣店、烧鸡店、烧鸭店、酒家客栈。就连光着屁股的小孩也会吟唱他的诗,那他就美名远扬了,会有不少女人把他视为心中情郎,更会有女人五体投地的倾慕他,甘愿为他洗臭脚。 苏打的脚的确有点痒了,他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坐了一阵梦,他的脚上就爬上了一条水蛇。凉凉的让苏打痒痒。 马蹄声响起,马车从远处奔来,苏打盼望已久。他纵身跃起,像一只母鸡扑进马车里。 曲瑾很安静,坐在马车里。她那个看似可怜无知的弟弟在车厢里蜷做一团睡觉,沈一得在前面驾车更是打起了呼噜,幸好老马识途。马儿的家不在云谷,应该在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去王家庄必须经过池塘。 曲瑾看到苏打的时候,喜上眉梢,她正一筹莫展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苏打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曲诚的肩膀。 曲诚扭过头,苏打的手直接抓在他脸上,硬是把一张脸皮撕了下来。那肉嫩嫩的脑袋让人见了恶心,只有一张獠牙外露的嘴巴让人见了面露惧色。 “又是一具尸鬼。”苏打说着,手里的一把小刀直接刺穿了尸鬼的喉咙:“这是我切牛肉片,切西瓜的餐具,花了五两银子做的小银刀。可惜了。” 沈一得力大无穷。他断了马缰,马儿独自跑走,马车停下,整个车棚被他一双手凌空抛出去。 苏打抱着曲瑾飞出去。飞到池塘的小船上。马车没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打湿两个人的衣裳。 苏打放开曲瑾飞回岸上,笑着说:“果真你和苏酥有一腿。” 沈一得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苏酥的人?” “那日,我和无邪过招,你远远看着,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后来你绕了远路去野狐岭,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料定李二娘将要亡故,李二娘送你刀塚的地图,你却把地图交给了曲诚,我离开曲府的时候,曲尘老先生偷偷塞给我一个纸团,告诉我,尸鬼披了曲诚的人皮一直潜伏在曲家。你和假扮曲诚的人是一伙的。” “你嘴皮子好,就是不知道你功夫怎么样,你别躲来躲去的了。咱俩好好打一架。” “我的杀猪刀不出手则罢,出刀必杀人。” “那么说你不想杀我了。” “回去告诉苏酥,为了一把舍利刀,何必要杀这么多人。” “那些都是尸鬼作恶,与我们无关。”酒鬼一拳头打出去。 “ 我可不想吃拳头。”苏打说着消失不见,遁入地下。 酒鬼沈一得天生蛮力,苏打如同土拨鼠,在土壤里冒出来,就被酒鬼一拳打下去,那拳头深入地下,没了胳膊。 一拳两拳三拳……好端端的一条路变成了恰似土壤松软的耕田。接着又是一拳。 苏打这次没有躲,他的手里突然之间又多了一把小银刀,直接穿透了酒鬼的手腕。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酒鬼一得,天生神力,一双醉拳打死了多少恶人,居然被一把轻巧的小刀刺穿手腕,血流不止。苏打立刻点了酒鬼的穴道为他止血。 沈一得没了力气:“老子我酒喝多了,要不然你小子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快解了我的穴道,我要和你再打。” “我本是打不过你的。我见过喝酒的人,一直喝一直不醉的人却没有见过。我想你是被人下了蛊,肚子里定有酒虫。酒虫若侵入了你的脑子,便会被人夺去心智。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摆布。我迫不得已伤你,曲瑾,拿药。” 听到苏打的话,曲瑾跳入池塘湿了衣裙跑上岸。拿了药罐子就往酒鬼嘴里灌。酒鬼喝了那又臭又混的药汤,开始作呕。 苏打松开酒鬼,酒鬼呕吐起来,他吐出一滩胃里的污秽。便昏迷过去了。那污秽里有一只只乳白色的小虫子。 “给他包扎伤口,跟我回家。” 郝美丽看到苏打又带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还受了重伤,她担心地询问苏打:“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请大夫吧。” “我这就去。”郝美丽看到曲瑾问:“这是?” 曲瑾一时语塞,苏打就说:“这也是表妹,你快去请大夫吧。” 郝美丽一脸醋意,急忙忙地跑出去。 苏打对曲瑾说:“你照顾好酒鬼,我先去一趟苏家客栈。” 见苏打走远,小七姑娘和胖子相视一笑,同时点点头。决定也去苏家客栈看看。 苏家客栈养的不是三十只狗,而是三十只狼。因为狼吃肉,狗吃屎。苏打一看就知道自己要与狼共舞了。 那些狼疯了,扑向苏家客栈的每一位客人,好像客人不再是客人,客人是肉。被狼咬住脑袋的,还能发出惨叫,咬破喉咙的就一命呜呼了,有的客人跑出重围,腿上还是被狼撕掉了好大一块肉。那客人不知道已经有白色的小蠕虫从他腿上的伤口钻进他的肉体里。他逃了也要注定死的。亦有的客人被四五只狼咬住手脚,这时,一狼乘虚而入,直接给客人开膛破肚,用嘴叼出内脏来食用。 刘财主安静的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壶,看着这些人被群狼饕餮。不巧这时候却来了人。 苏打杀死几只狼。飞到桌子上用刀指着刘财主说:“我先杀了你这尸鬼。” 刘财主惊慌失措:“不要杀我,我是曲诚。康城曲家的少爷。” 苏打说:“原来你在这里。苏酥那女魔头呢?” “昨夜入睡,她突然醒来,说是有人擅自闯入了刀塚,打开了墓门,说是舍利兽都被放出来了。定会祸害苍生。于是她去了刀塚。” “她这个恶婆娘,居然还有善心?” “苏酥姑娘是个好人,这些披着狼皮的人都是犯死罪的恶人,苏姑娘为了惩戒他们,剥了他们人皮,披上狼皮,为她所用。谁知事与愿违,这些人做了狼还是死性不改。不仅害人,还剥人皮披在自己身上。不过他们造畜化人的伎俩即使披了人皮,也与正常人两样了。” “你被她害了,还替她说话。为了得到刀塚的地图她杀了多少人。” “她本就没有害我,我愿永世陪在她身边。她之所以这样做,全因她是舍利刀的女人。” “快让这些狼停止杀戮。我再听你讲故事。” “它们不听我号令的。恐怕这些狼还会吃我。” 苏打跳下桌子又杀了几只狼。剩余的狼想逃。皆被一刀毙命。苏打又坐回桌子上笑着说:“我第一次听说刀有女人的。” “舍利刀是六绝刀中的永生之刀,得刀者可轮回转生。苏酥大人爱慕的男人就是舍利刀的第一位刀主,武神苏菊花。他被仇人凌迟处死后,苏酥大人为他修建了衣冠塚,也就是这刀塚。苏酥把舍利刀散落的二十四颗舍利骨,寄存在二十四颗头颅、二十四只妖兽体内。于是就有了二十四个人面兽身的妖怪。” “那她为何四处搜集地图?” “修墓人贪图宝物,便画了数张地图,被江湖流传。于是苏酥四处寻找,销毁地图。” “这么说我遇到过一只人面猴身的尸鬼,他体内便有一颗舍利骨了?” “我只知道这二十四只舍利兽,与苏酥有过约定,每年的月圆夜都会出来一次。但每年只许有六只舍利兽出刀塚。每四年轮流一次。在这个日子,他们为善为恶,苏酥是不管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苏酥每到这个日子,体内的蛊虫便难以控制,不得不与舍利兽立下约定。那些舍利兽也听从苏酥的,因为苏酥在他们体内下了蛊。所以他们总是跑不了多远,还会回到刀塚去。” 听故事的人不止苏打一个,还有胖子,小七姑娘。他们站在客站门口。还有苏家客栈隔壁的王阿婆家,她的家里也来了贵客,是一个肥胖的老人,他留着细长指甲,他那双猫一样的耳朵听故事听得入迷。怀抱里的小女子却撒开娇了:“曲老爷,人家都想死你了。都一年多了,你才肯回来看看我。” “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像你这样皮肉嫩的女人嘛。”短短一个月的时光,曲尘居然从枯瘦如柴变得肥白大胖。 怀中女子无语,只是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曲尘的嘴巴里。 曲尘笑了:“不知道吧,因为我喜欢喝人血。”曲尘的嘴巴吻在女人的脖子上,露出尖牙利齿,咬破女人的喉咙。女人徒劳地挣扎着,嘴巴里溢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王阿婆却哆嗦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老爷,我对您是忠心耿耿。” 曲尘面无表情,说:“你放心我不喜欢喝老女人的血。你儿子呢?” “他出远门了。” “放屁,我猜他就在楼下,我若想杀他,他能逃得掉么?” “老爷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叫他上来。”王阿婆奔至楼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推搡了一把:“宝儿,快逃,快逃命去吧。” 曲尘却早已站在了门口,他一手掐住宝儿的喉咙。狠狠地说:“别怪我无情了。”直接捏碎宝儿的脖子。宝儿的脑袋如同一个球滚落到地上。 王阿婆嚎哭起来,却同样被掐住了脖子,难以发出大声音。一句话只能在嘴巴里嘀咕:“你杀了苏二,苏打那小子迟早会杀了你的。”曲尘不说话,只听得一声骨头响。王阿婆便折了脖子断气了。 “我这身皮囊的确老了点。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死。”曲尘自语,双手托起头颅,头颅被从躯体上分离拔起,头颅下连接着脊柱骨插入宝儿的躯体内。 然后曲尘拿出一把刀,把年轻女尸衣服剥净,放了血,去了内脏,砍掉手足头,剃了骨头,然后便剁起肉来。他一边切着,一边烧火点柴。“人家都说人肉是世间美味,我自从刀塚逃出来,却有些年头没吃人肉了。” 有血腥味的地方,就会有苏打。苏打的遁术使他有了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是人血的腥味引起了他的好奇。 苏打站在曲尘的身后,问:“你是曲老头吧?” 曲尘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动作,听声音。” “我是闻出来的。” “你是狗?” “我倒觉得你是一只恶狗,你杀了我父亲?”苏打说着捅出刀子。苏打要想杀人的时候,他的手上总会出现一把小刀。直接刺向曲尘的胸口。 曲尘双脚跃起,一个箭步飞到房梁上,他低下头,右手锋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皮肤,从自己的颈腔里掏出一把骨刀。 “骨刀?”苏打惊叹一声。 “算你有眼力,我本是刀塚里二十四只舍利兽之一,那日,我与苏二在刀塚相遇,我误以为他体内有舍利子,却一无所获。说句实话,你父亲的刀法真的很不错,若他不是凡人,一定会杀死我。” 苏打说:“那日我父亲受重伤被放羊的王瘦子救回来,我问他被何人所伤,他只是不语。父亲去世后,我为他入殓时,发现他的脊椎骨断了,原来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曲尘说:“我不杀他,他必杀我。” 苏打说:“我要杀了你,报杀父之仇。” 曲尘问:“你手里的刀恐怕不够锋利?” 苏打答:“那就试试看。” 曲尘手中骨刀凝成气旋,一刀而去。犹如一阵龙卷旋风,如此一道气旋劈下来。把桌椅板凳、连同阿婆的小木屋一起分割。远望,王阿婆的四方小屋被倾斜的分成两块三角体,屋顶部分倾倒下来,坠到街道上,溅起一片狼藉。 荡然无存的力量,让一座房子一刻之间成废墟。 曲尘站在苏家客栈的屋顶上,望着自己力量的完美杰作,欣然一笑,他的眼睛在找苏打的身影,云玉龙的弟子一定不弱。 “你在找我吗?”苏打躲开了这一击,现在他就站在曲尘的身后,他手里的刀已经刺穿了曲尘的胸。 曲尘嘴角淌出血迹,他觉得不可思议:“你的速度很快。”曲尘笑着,手中的骨刀反手一挥。苏打毫不留情,顺势直接把曲尘的胸横切开来。然后远跳一步,躲开骨刀的锋芒。 曲尘的肉体几乎被切成两端,他勉强站立着,笑着说:“你有两下子,不过现在我不能奉陪你了,我要去刀塚。”曲尘说罢,左手提着自己的头发。右手执刀砍下头颅。他把刀柄犹如颈椎骨一样麻利地镶嵌在头颅上。然后左手抛起头颅,飞上了天。 苏打诧异之间,抬头看到天空一只无首的丹顶鹤飞来。头颅下的骨刀插入丹顶鹤的颈内,一只人首鹤身的舍利兽便悠然地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苏打咬咬牙,骂道:“曲尘,你就算飞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第013章刀塚 小白送给无邪的地图所示便是刀塚,无邪斩杀了一只人面蛇身的舍利兽,从它的体内找到了一颗宛如夜明珠般的舍利,无邪如获至宝,他惊奇的发现舍利触手即融入体内,自己能感到体内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无邪也受了重伤,肩膀被大蛇险些咬掉。他找了一处暗道,包扎伤口。又从包裹里拿出馒头、牛肉吃起来,恢复体力。 他发现自己的血肉在快速愈合,肩膀的伤连个疤痕都没留下。果真这舍利奇妙,若不是他直接斩掉了大蛇的人头,死于非命的便是他了。于是无邪当机立断,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时候苏酥就出现了,她站在无邪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无邪说:“你杀了大蛇?” “你说得不错。” “小屁孩,舍利刀可不是你能玩的,把舍利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无邪没有说话,直接刺出刀。苏酥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化为虚有。变成许多许多的小虫子。 无邪发现这些小虫子爱吃肉,他的皮肉被一大群虫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他飞奔逃走,身子却已经血肉模糊了。他多跑一步,自己的血肉就会少一点。若再这样跑下去,非变成一具白骨不可。 恰恰这时,一只人面猪身的舍利兽发疯似的迎面跑过来,这猪妖是闻了血腥,来食无邪的血肉的。 无邪灵机一动,身子滑到猪妖肚皮下,手中的刀子剖了猪妖的腹,猪妖肥胖,无邪掏出内脏,便直接躲进了猪妖腹内。 这猪妖肚腹上的血口子或许是舍利的缘故,迅速愈合。把无邪直接包在了猪腹里。无邪安全了。那群小虫子找到了新的吃食,黑黝黝的一片落到了猪的内脏上。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已难以愈合,伤口里爬满了蠕虫,原来这些黑色甲虫不仅吃食人肉,还会在人的伤口上播下幼虫。这些幼虫爬到人的血肉里、脑子里,待到长成甲虫,便吃了宿主。到那时候被寄生者必死无疑。 无邪感到窒息,只好自救。他看到猪腹内有金黄光芒,那定是猪妖的舍利了。手里的刀直接刺入猪妖的脊梁,挖出舍利骨。激动之余,那颗舍利骨已经融入无邪的体内。无邪觉得自己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肚脐上仿佛生长出了一根长约半米的脐带,那脐带像是一只蓝色柔软的水蛭吸附在猪妖的肚脐上。 猪妖没了舍利本来必死无疑。却被无邪肚脐上的脐带所控制又死而复生了。现在无邪的一举一动就是猪妖的一举一动。 苏酥已经发现了猪妖的异常,她直接用刀砍掉了人首。猪妖再次变成无头猪尸。 无邪在猪腹里很是得意:“哈哈哈哈……我又得了一颗舍利。你这臭婆娘还能奈我何?” “你休要得意,只有收集二十四颗舍利,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所以我还是能杀你。” 苏酥的刀是一把柳叶刀,刀刀不落空。每挥出一刀猪尸上就多了一道口子。无邪知道不妙,直接从猪的颈腔里飞出来,先是挥了一刀逼开苏酥。苏酥发现无邪已经手拿两把刀了。一把是短刀,一把是骨刀。 无邪一把刀用作抵挡,一把刀专于砍杀。几招打斗下来,苏酥有些不敌了,她一个飞身,躲到远处,**吁吁地说:“你刚刚拥有两颗舍利,怎么会有如此的力量。” 无邪笑了:“苏姐姐,我看你是记不得我了。我问你,你把苏震的舍利刀分成了二十四颗舍利骨,每只人面兽妖给了一颗。用虫阵把它们囚禁在六处刀塚中,可是每年中秋,那些虫儿忙于产卵繁衍,这刀塚便失了防守。你担心二十四只舍利兽自己难以匹敌,所以每年中秋之前,你便打开青石闸,允许六只舍利兽可出刀塚。可有些舍利兽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苏酥笑了:“这些年来,逃逸出去的五只舍利兽我本想追杀,却总也寻不到它们的下落。这次我出刀塚,寻到了酒鬼一得。他是人首猿身的那只。可是我想不起来你是哪只妖兽了?” “我是人首虎身的那只。” 苏酥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个八九岁病死的孩子,当时我在棺材里挖了你出来。把你的头缝在了一只小老虎的身子上。” 无邪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只人首兽是被我杀死了。所以现在我体内有四颗舍利。” 苏酥说:“这些年来,刀塚里的舍利兽也在自相残杀。想得到更多的舍利。但你可否知道,若集齐二十四颗舍利,你自己便不是你自己了。” 无邪吐了吐舌头笑了:“我不怕,现在你若再阻拦我,我就杀了你。” 苏酥笑了,她从红袖里拿出一根短笛,含在嘴边吹出刺耳的鸣叫声。 无邪感到体内有无数的虫子在长大,它们从蠕虫变成利齿的甲虫,从五脏六腑开始蚕食。无邪觉得痛苦万分,骨刀收入体内,转身便逃了远去。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了,他亡命的奔跑,左拐右拐,跳进洞穴里的水潭。鲜血在水潭里散开,吸引了一只人首鱼。 刀塚其实是一片乱坟岗,王家庄的死人都埋在了这里。 玄武门弟子,白羽凡、江淮赶到刀塚的时候。刀塚的青石闸已经打开,进入洞穴,便看到了一只无头大蟒,一颗人头。 白羽凡说:“我看此地险恶,我们要小心了。” 铺天盖地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充斥了整个洞穴。两个人拿着火把行了好远,洞穴四周逐渐开阔起来,前方是一片水塘。水中露出一尾人首鱼。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人首鱼,是一尾鲶鱼的身段和一颗长着獠牙的女人头。白羽凡还看到无邪在和人首鱼搏斗。接着有一个漂亮女人跳进水里,那女人回眸一笑:“又来了两个送死鬼么?还不快滚出去。” 无邪的骨刀已经刺入了鱼妖的肚腹,他丢弃了短刀,伸手进鱼妖腹内掏出一颗舍利骨。苏酥游在水里,她的刀直接杀向无邪。 “舍利。”白羽凡和江淮相视一笑,两人也双双跳进水里。 刀塚核心是一个转盘,靠山水驱动,每一个时辰便移动一穴,所以闯墓者从同一个洞口进洞。但所到的地方不一样。苏打总是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他亲眼所见。有两只人面羊躯的人面兽,一公一母。公羊骑在母羊身上正在恩爱。 这个场面比较尴尬,苏打看着两只羊躯,又看着两颗人头的幸福表情,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们好恩爱。” 公羊说:“我们到了发情期。你走吧,不用管我们。” 苏打正要走。 母羊却说话了:“大侠,莫走,可否帮帮忙?” 苏打站定不语。 母羊接着说:“其实我是个男人头,却按在了母羊的身躯上。” 苏打笑着说:“那你背上的公羊就是个女人头了?” 公羊笑着说:“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个女人。” 苏打说:“你们俩个把头换一下不就好了。” 母羊说:“大侠你算说对了,可是我们是羊躯。四肢为蹄,怎么换头?你帮我们一下,取下我们的头颅互换一下,可以吗?” “好吧。”苏打不好拒绝了,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没想到,公羊母羊却要借机围杀他。对付两把羊首刀就要劳心劳力了。 两把刀更厉害,苏打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夹击,每一招都让你必须抵挡,苏打挡下了一百零八招进攻,他第一次如此畅汗淋漓的与刀交手,旋转在空气中的人首刀已经气喘吁吁,人头归入羊腔。 公羊说:“你的刀法不错,我放了你好了。” 母羊说:“你放了他,你的刀法打不过人家了?” 公羊说:“再过几年,或许他能杀我,不过现在他绝对不行。” 苏打说:“那你们能不能借我一颗舍利骨?” 母羊说:“这小子,居然想要我们的命。” 公羊说:“看来我们要用绝技了。” 母羊说:“这一招破坏力太强,要是山洞塌陷了,我们就都完了。” 母羊言语的时候,它已经刺出一刀。 两只羊实在难对付,苏打本想遁入岩壁,洞底,却发现两把刀完全不给他机会,他的胳膊被划出了伤口,鲜血流出来。 公羊笑了:“他受伤了,可以吸血了。”羊头下的脊椎骨突然生长成像蛇一样,两只羊如同人首蛇形骨的妖怪盘踞在苏打的前后。 苏打觉得身体突然受到一股吸引力,这股力量似乎要把他的鲜血从肉体里吸走。 苏打用尽全力遁入地下。 舍利刀的故事吸引了不少江湖刀客,刀塚每年吸引着许多人来到王家庄,但大多数人都死在刀塚里,深入墓穴的人少之又少。 小七姑娘未曾谋面。胖子像个乖宝宝,乖乖站在水潭边上,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动弹,面前几位高手的打斗,他不想参与。他要动手,肯定死得最快,一个杀手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只要一刀就杀了对方。也知道打不过的,就老实呆着,不要去惹。 水潭里,已经被鲜血混淆。江淮的身躯一半浮在水面上,沉水塘里的在另一半已经血肉模糊,白羽凡手里拿着一颗舍利骨,摇晃着江淮的肩膀说:“你快醒醒,我有舍利骨。”说罢把舍利放入江淮的体内。瞬间,江淮出现苏醒。 苏酥在一旁冷淡地说:“舍利不能救他。”与白羽凡陷入争斗。 无邪血肉模糊的站在水面上,狼狈地像一堆被虫子寝食的烂肉。他笑着呐喊:“我自幼贫贱,被人看不起。我发誓一定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让所有的人都仰视我。” 趁白羽凡措手不及。无邪跳了起来,抱住江淮的血肉,居然一起沉到水潭里。乳白色的虫子继续从无邪的肉里爬出来,把无邪与江淮变成一堆白色蠕虫。 苏打赶到水潭的时候,苏酥正在和白羽凡恶斗。 苏酥说:“白羽凡,你走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白羽凡看向潭底被蛊虫侵蚀的江淮,说:“我要把江淮活着带回去。” 苏酥不言,云雾般的虫子从她丰满的胸怀里飞出来,扑向白羽凡。白羽凡回到岸上,拿出一个大酒葫芦,把一葫芦酒都喝下。然后举起火把,一口气喷出嘴里、胃里的酒。云雾瞬间变成火海。然后无数零星的烧死虫子如同雨滴落到水潭里。接着白羽凡整个人跳进水潭里。 苏酥欲要阻拦,却被浇了一身鲜血。苏酥惊讶地张开小嘴巴 :“居然有人偷袭我。” 水潭上方透有光亮,曲尘如一只人首鹤身的妖精飞进这洞穴里,抛下一木桶鲜血。他得意地笑:“苏酥,人血会吸引你体内的虫子反噬你自己的。” 苏酥体内的虫子嗅到血腥味,开始反噬苏酥的肉体。苏酥一个美人瞬间血肉模糊。 大量的虫子覆盖在苏酥身上,苏酥跳入水潭。这时候的湖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颤,在潭心处一块石台上升出来,露出水面,石台上放着一具棺柩。苏酥趴在棺柩旁,平静地说: “出来吧。替我杀死他们。” “啊!”棺柩里的声音似乎是应答,接着棺盖滑动了,众人以为里面即将出现的就是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刀客,拥有不死之刀舍利刀的刀主苏菊花。 其实棺柩里是苏酥用琉璃蛊培育的僵尸。她最忠实的死士。 这时候,江湖豪杰陆续赶来,因为舍利的吸引,他们都来赴死。 第014章生死相搏 冤有头,债有主。苏打目空一切,眼里只有曲尘。 苏打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今天我一定要杀你!” 曲尘答:“那我就先杀了你这小兔崽子。” 苏打飞檐走壁,顺着岩壁攀登至洞顶在临近人首鹤的时候刺出一刀。 盘旋在空中的曲尘轻而易举躲开,他笑着说: “你杀不了我。” 苏打的刀只好插进悬崖峭壁里。防止自己摔下去。 意想不到的是,一时间周遭的峭壁生长出无数光芒的刀锋。一把把刀飞射出来,使人无处躲藏。 曲尘像是一只孤立无助的鸟在生长着刀锋的草丛中逃生。曲尘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双翅生长出刀骨,在洞穴上方,骨刀与刀丛碰撞间划出星火的光芒。 距离人首鹤不远,苏打扑上去。在空中紧紧抱住人首鹤,人首鹤体内的骨刀刺出来,穿透苏打。苏打手里的刀锋也同时刺入人首鹤体内。两个人被刀刃相互刺穿,加之难以躲避随之而来的飞刀。瞬间两人像一团刺猬。 这时候潭中央的棺盖缓缓滑开。棺柩里一具僵尸出现,你或许想不到,那曾是一个有生命有力量的江湖高手。 真正的力量一定是气场,气功这种古老的功夫是人能汲取自然力量。死士让这个空间显得异常压抑。 苏酥安静地走到死士身边。死士仿佛感知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安静地把手骨爱抚在苏酥的脸蛋上,苏酥微笑着像只小乖猫。把爪子藏进毛茸茸的脚掌,调皮地讲“杀死他们。”然后苏酥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死士空洞的眼眶无法观察。他虽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完全能感知体外其他舍利子的动向。他伸出一只手,手心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曲尘的头颅吸引下来。无头鹤躯体在洞空上方盘旋。慢慢坠落到潭底。苏打与鹤躯分离坠入棺柩,便昏迷不醒了。 曲尘腔下的脊椎断成几段,舍利骨被死士收纳入体内,死士骷髅的身躯恢复血肉,一个相貌英俊,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的相貌浮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关键时刻,总要出现一位力挽狂澜的冤家,让你一定不会如愿以偿。这次是七个女人。旁门七织女。用的兵器是系着长丝的短剑,叫做丝刃。 她们穿着光彩夺目的衣裳,用纱巾蒙着脸。像七位美妙的仙女一样飞过棺柩,在镇南王头顶上织出一张大网。 蜘蛛织网要捉苍蝇,七个女人拉紧大网,大网垂直落下来,把死士与苏酥压在下面。丝刃,丝如刃。死士拔出骨刀顶住大网,苏酥灵活如燕子,几个飞跃,便躲进一处机关暗门,消失不见了。 织女左手执网,右手再射出一缕丝刃穿进网内,缠住镇南王手脚颈,收紧回拉,死士变成豆腐,手脚皆断,身首异处。 七位姐妹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死士变成了小绵羊,这七姐妹是母老虎。 此刻,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曲诚站在一处机关前,审视良久。他对苏酥说:“按下这块石板,这墓穴便会塌陷,这些人就活埋了。” 苏酥责备他:“笨蛋,快点,若那些人都来了,我们就要危险了。” 曲诚启动机关之后,苏酥说:“曲诚,我们走。” 整个墓室开始摇晃地震,水潭中兴起波澜。潭底被搅动成浑浊。石台崩塌,棺柩沉入湖底。死士的身躯亦复如枯骨。仿佛一瞬间失去力量,摇晃了几下,也一起沉入水潭里。 织女夺了舍利,欲迅速撤离。朵儿却来了。 朵儿姑娘要去救苏打,却被织女姐妹们阻拦:“小姐,莫要送了自己的命。我们还是快走吧。” “几位姐姐,不要担心我,你们快走,我们在洞外见面。”朵儿不听,居然跳入水潭。 江淮已死,白羽凡狼狈不堪地游回岸上。他拿出笛子吹响一首曲子,吸引一大群乌鸦飞进洞穴里。白羽凡踩在一群乌鸦上,飞升逃去。 地震山摇的轰鸣后,刀塚内只剩下两个活人。苏打醒来的时候,朵儿姑娘就在身边照顾他。苏打受了很重的伤,疼痛让他咳嗽起来:“是你救了我?” “你救我一次,现在还你。” 苏打咳出一口血:“真没想到,快要死了,还有一个女人在身边陪着。运气还算不错。” 朵儿姑娘安慰说:“坚持住,像个男人。” 苏打说:“我想坚持住,恐怕身体坚持不住了。” 朵儿说:“现在刀塚已经下沉。各个出口已经封死。我们恐怕逃不出去了。” 苏打说:“你何苦留下来陪我。” 朵儿说:“你救我一次,我要救你一次才心安理得。” 苏打笑了,说:“那你好人做到底,临死前,满足我一个愿望行不?” 朵儿语气简单:“说。” 苏打说:“能不能亲亲你的嘴。我想知道女孩子的嘴巴臭不臭?” 朵儿看着奄奄一息的苏打脸色转怒为安,安静得闭上了眼睛。 苏打欲要吻上去。朵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苏打说:“你真喜欢我?” 苏打欲吻又止,说:“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死了也值了。” 朵儿说:“我若以身相许,你愿意为我去死?” 苏打笑了:“我都快死了,怎么会在乎生死。” “我身中荼毒,若消除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嫁给一个男人。不过若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便会荼火烧身,灰飞烟灭。”朵儿为苏打解了衣物,她贴到苏打脸上,情意浓浓地说:“你真的愿意?愿意为我去死?” “愿下世与你做一世的夫妻。”苏打抱住朵儿,两人一起滚下水潭,在水中,朵儿也褪去了衣裙…… 短暂的激情过后,便是荼火焚身。苏打推开朵儿:“朵儿,离我远点,别再沾染了这荼火。” 朵儿欲上前。水中却出现一个黑影。掠走了苏打。 是那人面猴躯的人首兽出现了。那日他在苏二肉铺伤了朵儿,便回了刀塚。 朵儿在水中系了衣裙,追上岸去。 苏打倒在地上,人首兽跪在身侧,见朵儿拔刀,笑嘻嘻地说:“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好心。刚才我给他封了穴道,若再晚一步,他就真的烧成灰了。” 苏打对人首兽说:“过去,我误以为你害了我的父亲,现在我知道是误会。” 人首兽说:“我是玄武派掌门白玉蟾的师兄,赵玉清。” 苏打忍着痛说:“晚辈是云玉龙的弟子,弟子拜见师伯。身受重伤,晚辈就不多礼了。” “原来你是云玉龙师弟的弟子,苏打,你受了重伤,我现在立刻为你疗伤。 ”赵玉清手中现出一颗明珠,送与苏打。 苏打把明珠拿在手里,发现明珠居然融入他的血肉里。接着苏打的伤口缓缓愈合了。 苏打甚是惊奇:“这明珠,难道是舍利?” 赵玉清说:“你可知那一日我为何去寻你?我阳寿将尽,便想寻一传人。三十年前我与你父亲苏二闯入刀塚,身负重伤。苏二用家传舍利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今日送你舍利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舍利是浴火而生,有了它,可抑制你体内的荼毒,不过若想治愈此毒,或许只有找到元舍利才可以。” 苏打没有说话,听赵玉清继续讲:“这刀塚只是苏震的衣冠冢罢了。苏震的真正葬身处无人知道。我在这刀塚内寻了三十年,却不得那颗元舍利,后来暗中才听到苏酥的话,苏震另有葬身之处,那棺柩中的死士其实是气功大师李宗元。他死之后,被苏酥下了琉璃蛊,那琉璃蛊如同舍利一般,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琉璃蛊中有一颗乳色的米粒。那是尸虫。入了人尸,便如同行尸走肉。” 朵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刀塚是个陷阱。这刀塚里,尸鬼体内的舍利也未必是真的,都是琉璃蛊罢了。害得这么多人前来赴死。” 赵玉清看到朵儿姑娘,说:“那一日,我伤的就是姑娘你吧?” 朵儿倒是答非所问:“前辈何曾伤过我?” “也罢。”赵玉清从头发里摸出一小瓷瓶:“我这里有辟邪的药,你们两个服下,以防虫蛊。” 朵儿姑娘接过小瓷瓶,听赵玉清说:“我阳寿已尽,体内还有一颗琉璃蛊,恐发生尸变,我身上绑了**,为你二人开出一条路来。” 然后他又对苏打和朵儿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此生也有个遗憾,就是不知道女孩子的嘴臭不臭?” 赵玉清已视死如归,他飞到一处石门前,点燃**,只听“咚”的一声巨响,血肉横飞,石门破碎。 第015章离别相会 苏打惋惜地说:“我会遁术,待我伤好后,便可逃走。前辈何苦自寻死路?” 朵儿说:“你体内有了舍利,怕以后再也使不出遁术了。” “为什么?” “舍利子为五行之外的灵珠,属人畜。现在你体内的土灵珠已被舍利吞噬,之前的遁术自然就使不出了。” “我体内有土灵珠?” “妖体内都有灵珠的。” “你说我是个妖?可是我屁股上没有尾巴?我听说化作人形的妖都有尾巴的?” “你体内的灵珠,应该是杀妖所获。” “我想起来了,云老头在我家做客的时候,给我服下过一颗大珍珠。”苏打反问:“这天下间的妖有不少吧?” “你傻呀,妖精本来就不多,要是到处都有,那恶妖早把人吃净了。” “我听夫人说你患有一种病,只有舍利可以治愈,说的就是这荼毒?” “母亲那是骗你呢,要不你会给她地图。我体内这荼毒是被人害的。” 两人逃出墓穴,已是夜深人静,晚风扫过荒地,风吹得人心凉。刀塚外,有人被人首兽掠走躯体,只留下个脑袋。有被兵器毒虫杀死的人。为舍利,入险境,九死一生。 在刀塚中,还有一只受伤的人首鹤冲出水潭,摇摆着翅膀狼狈地飞出洞穴。在洞穴上方有一点月的光亮,那是邪恶出逃的唯一希望。 月光下,幸存的人首漏出幸福的笑容。那张脸是无邪的。他只是暂时活下来了。因为能活下来走出刀塚的人本就不多,皆九死一伤。伤者不死,也会中蛊。 七织女中只留下一位蓝月妹妹,她在外面守护多时,见到朵儿小姐平安,开心地说:“朵儿小姐,你总算出来了。” “其他的姐妹呢?” “她们护送舍利先回旁门了。” “那舍利是琉璃蛊,要不得的。”朵儿话说得焦急,她立刻对蓝月妹妹讲:“妹妹,你速回旁门,把实情告诉夫人。” 蓝月问:“那小姐你呢?” 朵儿姑娘拉住苏打的手,说:“我要和他去一个地方。” 人都有犯傻的时候,苏打也犯了傻。他问朵儿:“我们去哪里?” 朵儿说:“这么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一晚。” 苏打于是说:“去我家吧。” 朵儿说:“你家就在附近?” 苏打说:“我家你来过的,你忘了。” 朵儿又说:“那就到你家去看看。” 苏打说:“我家里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 朵儿不再说话。走了不长的路,便到了西施酱肉铺。苏打这时候才想起一件头痛的事,朵儿见到郝美丽该怎么解释。幸好之前他对朵儿讲过这件事,不过苏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介绍两人认识。 苏打走到门前,便停下了脚步,犹豫怎么对朵儿讲。 朵儿说:“到家了,怎么不进去?” 苏打说话的语速加快了:“朵儿,我之前托媒婆娶了一个老婆,这件事我跟你说过的,她现在就住在这里,不过我和她没有入洞房。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发誓,我只爱你。” 朵儿听得很清楚,这个时候门也开了。开门的是郝美丽,门后面还跑出两个孩子,郝美丽看到苏打说:“你回来了。”然后她指着苏打对两个孩子讲:“大宝,小宝,快,喊爹。” 大一点的孩子先跑过去抱住苏打的大腿说:“爹。” 小一点的孩子也跟着喊:“爹爹。” 苏打倒有点尴尬了:“这两个孩子是?” 郝美丽说:“我们的儿子呀。我给你烧了热水。饭菜还在锅里热着。”郝美丽自然也看到了朵儿:“我炒了几个素菜,这位姑娘进来一起吃吧。” 朵儿可不是吃素的,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刀,幽绿的刀散发着杀气架在苏打脖子上:“你骗我,我恨你。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刀两断。” 刀锋压破苏打的皮肤,苏打的血流到刀刃上,郝美丽吓到了:“姑娘,不要。”朵儿看了一眼郝美丽,刀锋转刻在苏打颈前的孔雀石上,留了几个字。便收了刀转身就走。苏打看着朵儿消失在夜色里,整个人好像丢了魂。 郝美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和苏打在门外站了好长时间,从深夜一直到天明。 苏打不止一次对她说:“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郝美丽只是不说话,哄睡下孩子们便一直和苏打在门外站着。 还是郝美丽先开始交谈了:“两个孩子是我前天刚收养的,这两个孩子无爹无娘流落到家门口,我想怪可怜的,就留下了。”郝美丽见苏打没有回应,继续说:“那个女孩你喜欢她?可是那你为什么又要王阿婆去说媒?” 苏打说:“你不知道,我学会了土遁术,有一天我遁土而行,结果误入了寡妇家的厕所,淋了一身骚不说,非要以死相逼让我娶她。我就说我快要结婚了,于是就让王媒婆说媒。可就在你过门的前两天,朵儿她就来了,说要捉妖,反倒被伤。我只好送她去云谷治疗,之后经历了很多曲折的事情。就在前两天,我身受重伤,危及生命。她为救我一起被困在了墓穴里,她也中了荼毒。若要解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男女交合,把荼毒传给我。我将死,还能救她一命。心想也值了。”苏打看到郝美丽的表情有一丝狐疑。又解释说:“我和她就有了夫妻之实后。正当我荼火将要焚身的时候有个江湖前辈救了我的命。就这样我们一起逃出了墓穴。” 郝美丽打断了苏打的话:“相公受了伤,又一夜未眠,快上楼休息吧。” 苏打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只好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沈前辈已经醒了,我去给他弄些饭菜去。” “胖子,小七,曲瑾他们呢?” “胖子和小七姑娘自从随你走了便没有再回来。曲瑾说是回康城了。” 沈一得已经走到门前,昨晚的事他似乎不知情,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对苏打说:“我伤养好了,我得走了。” 苏打赶紧问:“去哪里?师兄?” 沈一得说:“我有了冥河、图雅的消息。” “什么?”苏打惊讶地说:“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这?”沈一得看向郝美丽,有点为难。 郝美丽知道留不住苏打,只是温柔地对他说:“快去快回,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苏打点点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心有所属,与沈一得急匆匆地去了。 这一切的起因源于旁门地牢里。 旁门的悬崖下,地牢里,有个汉子,他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但他的手指还是灵活的。他伸出手,折断无名指的长指甲,指甲弹进自己手腕上的钥匙孔里,咔的一声轻响,他左手的镣铐被打开了,他嘴角微笑,难掩激动的心情,他余下的九个手指没有长指甲了,他被关了十几年,他苦练此项绝技,用尽自己的长指甲解救自己,最终一枚指甲解放了他的左手。 恰巧此时,送饭的人来了。这送饭的人本来是青年才俊,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过青春,但他们衰老的命运不一样,他二十三岁那年变成了瞎子,于是他就谋了这送饭的工作,一天只送一顿饭,一个月可以挣五两银子呢,他靠着送饭挣的钱养活一家老小。 瞎子摸索出钥匙,打开一扇小铁门,能伸进去一只拿碗的手,里面只有一个洞,那洞似漏斗。瞎子用竹竿敲敲地板,然后一碗稀粥倒下去。 汉子仰首张嘴,一碗稀粥从他头上淌下,流进他的嘴巴里。接下来,瞎子还要送两瓢清水给他。 汉子仰首说:“又是一碗粥。” 瞎子低头说: “儿女们见我老了,要我回家养老。巴图鲁,以后我们要永别了。” 汉子问:“瞎子,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可有消息了?” 瞎子答:“上次你让我打听那两个失散的孩子,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都活着,而且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一个叫青鬼图雅,一个叫水鬼冥河,都是云玉龙的得意弟子。后又拜在柳一刀门下。” 汉子感激道:“谢了,瞎子,当年,你可怪我打瞎了你的双眼。” 瞎子说:“你弄瞎了我的眼,我过去自然恨你。但我现在不恨你了,我虽瞎了眼睛,却得以退出江湖。现在儿女双全,虽贫穷却一家安乐。这也是托你的福吧。” 汉子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饶你一条命。” 瞎子不再言语,他走了,走出不远,就听到一声巨响。汉子居然用金刚掌的功夫击破石墙。逃出来了。 瞎子加快了步伐,他还要活命。 汉子说话算话,他不再理会老瞎子,只是几个跃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七天,瞎子才把巴图鲁逃跑的消息上报给门主夫人。巴图鲁遇到酒鬼、苏打的时候,也已经是逃出地牢的第七天了。 那天阳光不燥,微风拂面,是个出游的好日子,苏打停下马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衣着破烂的人。 苏打把人救起,扶上马车。对沈一得说:“酒鬼师兄,别喝了,快看看,这里有个人。” 沈一得说:“面黄肌瘦的,肯定是饿晕了,给他喝点酒,吃点肉就好了。” 这人果真是饿坏了,居然把几日路程的酒肉都吃光喝净了。 沈一得摇了摇酒坛子,说:“大哥,吃净了我的干粮不要紧,你别撑坏了胃口。” 这人笑了笑,答:“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叫巴图鲁,是草原人。” 沈一得问:“大哥,可是遇了难,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巴图鲁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就是一游子,我若不游历,生活便无趣。” 苏打说:“大叔,你是诗人吧。” “错,我是草原流浪歌手。” 苏打佩服地说:“有气质。” 巴图鲁说:“前面有个小湖,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二位恩人,可否有换洗的衣物?” 沈一得说:“这衣服你拿着,我们有急事赶路,就此别过。” 巴图鲁答谢道:“二位恩人,那在下就此别过了,不知二位有什么急事?” 苏打随口说了一句:“去找冥河,图雅。” 巴图鲁问:“是水鬼冥河,青鬼图雅?” 苏打说:“巴大哥,你也认识?” 巴图鲁说:“我是图雅的叔叔。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他们。” 西风镇最好的客栈。福来客栈,只是一家分号。在大江南北至少经营有一百家。这福来客栈的幕后大老板就是这沈一得的父亲沈百万。 冥河和图雅一直住在西风镇的客栈里,图雅蛊毒已除,身体痊愈。冥河咳嗽着和她说笑。两人围坐的小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冥河看到他们,如同见了老朋友,打招呼:“一起坐下喝个酒吧。” 沈一得推辞了:“不了,我要和苏打早点去休息。这位巴图鲁前辈,自称是图雅的叔叔。” 短暂的寒暄,苏打随着沈一得去了二楼客房。 第016章江湖恩怨 巴图鲁见到图雅、冥河,一个汉子居然泪流满面,他抚着图雅的一头蓝发,哽咽地说:“孩子,我是你的巴图鲁叔叔,当年为了逃避追杀,我带着你一路南逃,后来我把你藏在了野狐岭的一处树洞里。那时候你才五岁。孩子你还记得吗?” 图雅拥抱住巴图鲁,眼里有了泪花:“ 巴图鲁叔叔,当年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巴图鲁声音洪亮,无所忌惮,他说:“这些年我被一直关在旁门的地牢里,我们整个家族一定是被旁门所害。” 冥河说:“旁门为什么这么做?” 巴图鲁看着图雅蓝色的秀发,心情沉重地说:“因为丝刃。” 冥河说:“因为头发?” “达尔罕部族人发丝如刃,这是因为体内有一种寄生铁,这种寄生铁是与生俱来的。张不理想得到寄生铁,于是带着手下猎杀了我们整个部族。张不理有个密室,这些年来,他总是闭关修行,就是为了用丝刃铸成一把奇刀。” 图雅狠狠地讲:“巴图鲁叔叔,我会为整个家族报仇的。” 冥河也攥紧了拳头。他的母亲其其格是达尔罕部族人,父亲是中原人。当年也一起被杀害。现在那个凶手主谋终于水落石出了。 巴图鲁说:“我们先把旁门八个分堂一个一个除掉,再去杀张不理。” 神机堂先遭毒手。堂主赵灵机使用了所有的机关暗器。可是却抵不住冥河的飞刀。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风也很大。掀走了屋脊上所有的瓦片。接着天空开始下刀子。 被触发的机关反而伤了自己人。还未见到对手,神机堂的弟子死伤过半。凌晨,停雨。 冥河落下来,还有图雅和巴图鲁。 赵灵机像一条蛇安静地等待猎物,天罗地网自然是有的。隐藏的暗器发出毒镖,却被一堵冰墙结束了所有的威胁。 这时候围攻的弟子一拥而上。结果被丝刃圈了脖子,割颈而死。一头蓝色的秀发让献血渲染,她犹如索命的女鬼。所谓青鬼图雅,名不虚传。 赵灵机发现自己这条蛇是盘中餐。毫无反击之力。他像个可怜的孩子强烈地抽泣着:“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灭我神机堂?” 图雅冷漠的讲:“张不理杀了我全家。” “门主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我不杀你。”冥河的飞刀穿透了赵灵机的颈:“天理难容。” 赵灵机老谋深算,自然留了一手,他命令弟子早已在最隐蔽的地方点燃了**。他要与神机堂共存亡。包括杀死他的凶手。 巨大的火球毁灭了一切,三个人在那场大爆炸里,靠着冥河的冰魄化成的四堵冰墙保住了生命,但三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还有一条蛇,薛五毒一直隐藏到最后,杀戮开始的时候,他就避开了。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把握时机。他比赵灵机聪明,现在他可以轻松地杀掉三个人。 他杀人从不会有开场白,他只是拔出他的五毒剑,直刺向冥河,先杀死威胁最大的人。巴图鲁恰巧发现,便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盾牌。并使出全力反击了一掌。 薛五毒冷笑说:“好厉害的金刚掌,打在身上,舒服。” 巴图鲁被剑刺穿了腹,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便死去了。冥河想凝聚内力使出飞刀,却内伤过重,吐出一口血来。 “巴图鲁叔叔。”图雅是个女人,女人是感情动物,她会忍不住流泪。刚才的爆炸有冥河、巴图鲁的保护,图雅受了伤,但依旧能杀人如麻。 薛五毒想不到,会有无数的丝刃会将他缠绕起来。他的毒剑与丝如刃的秀发相比,简直起不了作用,他只是摆出了一个攻击姿势,便被锋利的发丝分割成了几块肉。 死亡前,薛五毒的嘴巴里爬出来一只五色的蜈蚣,冥河捉住蜈蚣,居然一口吞到了肚子里。接着冥河对图雅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欲要离去,图雅却发现冥河步伐蹒跚,晕倒在地陷入昏迷。 沈一得、苏打的及时赶到,在废墟中救出了二人。还有巴图鲁的遗体。 沈一得对苏打说:“快,把他们二人抬到马车上。若是旁门的人来了,就麻烦了。” 沈一得对图雅说:“现在,只有师伯能救冥河了,图雅姑娘,我们还是去云谷吧。” 云谷,云玉龙不在,只有朵儿。 安葬了巴图鲁。为了疗毒,把冥河泡在了水潭里。图雅焦急得等待着云老头归来的消息。 没有再次见面的尴尬,朵儿见到冥河和图雅归来,虽有担忧,却也开心的像只小鸟一样。她甚至热情地拉住苏打的手说:“苏打哥哥,谢谢你。” 苏打面对判若两人的朵儿,先是一愣,说:“朵儿,你原谅我了?” 朵儿笑着说:“你傻了吧,要我原谅你。” 于是苏打拿下颈上的孔雀石给朵儿看:“你看,那天你用刀子划的,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朵儿把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你看,这上面是刻的字,你不识字吗?” 苏打说:“字我是认识的,不过那天被你吓傻了,我还没细看过。” 朵儿说:“你看这上面写着,你所爱者是花蓉。你碰到花蓉姐姐了?” 苏打说:“花蓉?” 朵儿解释说:“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在野狐岭陪伴着李二娘。”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 “李二娘对我说了,这是个秘密,不让我说出口。” “看在我救过你一次,又把冥河哥哥和图雅姐姐给你带回来,你就告诉我吧,朵儿妹妹我绝对不和外人讲。” “她是花妖,化作了我的模样。” 苏打看着朵儿,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不是傻了,或者喝了传说中的忘情水,还是你还恨我,只是,表面上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朵儿说:“信不信由你,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望冥河哥哥。” 苏打拉住朵儿,面露难色地讲:“旁门夫人胡媚娘是你亲娘,冥河、图雅要杀你的继父。你,你打算怎么办?” 朵儿说:“我自小被二娘收养,你说胡媚娘是我娘,胡媚娘是谁?” 苏打说:“那李二娘已经过世了,你知不知道?” 朵儿发了脾气:“苏打,你再胡说,我就打烂你的嘴。” 苏打忙说:“酒鬼师兄知道,冥河也知道,不信你去问。”见朵儿生气地走了,苏打开始心里思量,难道心里的那个她真是和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花蓉。 沈一得正在和图雅喝酒,朵儿的问题他如实相告。 图雅平静地告诉朵儿:“朵儿妹妹,冥河和我说过,胡媚娘是你娘,张不理是你继父,我们只杀张不理。” 朵儿发呆似地点点头,两眼默默流泪,李二娘的死让她伤心。苏打尾随在后面,也不敢再多言。 这时候水潭里传出冥河的咳嗽,让尴尬的气氛转移,几个人的心思都开始担忧起冥河的身体。 “冥河,你怎么样?”图雅看着颜色苍白、嘴唇发紫的冥河,很是担忧。 冥河看到大家,露出难得的微笑:“没关系,这只五彩蜈蚣已经被我的冰魄吸纳了,现在我功力倍增。”冥河痛苦地咳嗽几声,接着说:“我的身体还有点不太适应这剧毒。” 沈一得说:“云师伯回了玄武门,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冥河你莫要心急,免得急火攻心。我看先让苏打去旁门探一下虚实。待师伯归来,有师伯相助,此仇必报。” 苏打说:“也好,打草惊蛇,旁门现在一定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我先去看看。” 冥河听了师父的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为了报仇,他擅自拿了师父的冰魄,这些年,他内心一直愧疚,不由得说:“杀了张不理,把这冰魄还给师父。我就心安了。” 旁门此时已经住满了人,除了青帮堂主,修武堂堂主。余下四位都奔赴旁门来了。他们带着一众弟子,誓与旁门共存亡。 张不理在密室中已经看到了外面送进来的密函,上面写着旁门大难,神机堂赵灵机,五毒堂薛五毒已毙。杀人者巴图鲁,冥河,图雅。 张不理把密函直接丢进火炉里,轻叹了一口气:“这绸刀即将出世,到时候,主凶会来取刀。我只不过是个铸刀的铁匠罢了。” 胡媚娘的确是个女汉子,她安置各堂家眷,吩咐弟子们做好防御,时刻备战。蓝儿似乎对大敌当前,并不紧张,她俏皮地对胡媚娘讲:“朵儿姐姐回来了。” 胡媚娘说:“大难临头,这个傻丫头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快带她来见我。” 朵儿见到胡媚娘,先是沉默不语,听胡媚娘说:“女儿,快上娘亲这来。怎么这个样子,受委屈了?” 朵儿有点情绪激动了:“你,果真是我娘亲?” 胡媚娘笑了:“你屁股上的白狐狸尾巴,和娘的一样,那你说是不是我女儿。傻孩子,你看我们娘俩眼睛鼻子长得是不是一个模样。”胡媚娘拥抱朵儿,接着说:“娘亲可为你担心呢,还好,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朵儿笑出了眼泪,在胡媚娘的怀抱里,喃喃地说:“我果真有个亲娘。那娘亲,张不理前辈果真是杀害冥河哥哥图雅姐姐亲人的凶手?” 胡媚娘把朵儿搂到怀里说:“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我看这其中定有误会,你继父张不理是个痴人,决不是坏人。” 苏打没有说话,见胡媚娘看向自己,便打了声招呼:“胡夫人好。” 胡媚娘点点头,说:“苏打,我女儿为了救你,不惜自己的安危。以后你要照顾好我女儿。” 苏打无言以对,只有点头答应。 这时候,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他胡子拉碴,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面容有些憔悴,却又显得精神抖擞,他看到胡媚娘和朵儿,笑嘻嘻地讲:“这位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胡媚娘对朵儿说:“女儿,快喊爹爹。” 朵儿看着中年男子,却一言不发。 胡媚娘笑着对张不理说:“前些日子,刚多了个娘,这又突然多了个爹,女儿肯定是……” 未等胡媚娘把话说完,张不理笑着说:“还没习惯,快去吩咐厨子晚上多做几个菜。” 张不理对苏打显得很热情:“你是朵儿的朋友?” 苏打立刻点点头。 张不理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对我女儿好点,要不然老子我可不会放过你。” 入夜,张不理让胡媚娘和朵儿一起睡,他说他要陪陪苏打小兄弟。这让苏打有点受宠若惊了。 苏打跟随着张不理去了卧室休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张不理吩咐苏打坐下,然后缓缓地说:“你从云谷来?” 苏打还未开口,张不理继续问:“冥河,图雅,在云谷?” 苏打哑口无言,听张不理又问:“你和朵儿来这里,想杀我?” 苏打紧张了,他马上说:“前辈,不是的,朵儿想家了。”却又吞吞吐吐地问:“图雅的家族,冥河父母的死是不是前辈所为?” 张不理说:“不是我杀的,你相信吗?” 苏打又无语了。张不理说:“我只不过是个铁匠,有人杀了图雅的家族,拿了寄生铁让我铸刀。当年冥河的父亲来找我报仇,我只是自卫,不慎出手打伤了他,他后来的死亦与我无关,巴图鲁来寻我报仇,杀了我旁门百名弟子,反而我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关进了旁门地牢。我若真与他有深仇大恨,怎不会痛下杀手。”张不理拍了拍苏打的肩膀,笑着说:“帮我照顾好媚娘和朵儿。” 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第二天,旁门陷入了悲痛和不安之中,张不理死了,是服毒自杀。胡媚娘对众多旁门弟子说:“张不理是怕连累旁门无辜的弟子,是怕连累她和女儿。所以自己走了。他是个好门主。” 那间密室,四位堂主执意要进去,言语上说是要看看门主留下了什么遗物。他们心里却都在找一把刀。张不理用丝刃制作的绸刀。 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密室里空无一物了。 冥河与图雅,亲眼看到了张不理的尸体。胡媚娘早已吩咐旁门的弟子不要有任何的报复行为。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言语,默默流泪。 冥河看着图雅,说:“我们走吧。仇已经报了。” 图雅点点头。看到朵儿的时候,脸上略带了一丝尴尬的歉意。 江湖的恩怨把无辜的人牵连进去,朵儿陪着母亲伤心落泪。她见到冥河要走,居然楚楚可怜地讲:“冥河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那一刻苏打明白了朵儿的话,朵儿喜欢冥河,花蓉去了哪里?或许朵儿在骗他。根本就没有花容这个人。苏打告辞了沈一得,决定自己回家。 第017章祸不单行 祸不单行。如果你的人生中遇见倒霉的事,或许还有更倒霉的事在等着你。所以人生在世,最好做个有福之人。 苏打回到西施酱肉铺。他那两个突如其来的儿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大宝切肉打包,小宝数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哥哥,后面怎么数?” 王有才看到苏打笑着说:“苏打哥,你真厉害,才这么短日子,两个儿子都会做买卖了。” 苏打没有言语,大宝见了苏打表情焦急地说:“干爹,干娘被一个叫无邪的坏蛋带走了,说是去了刀塚。让你去刀塚见他。” 苏打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宝说:“就在刚才无人的时候,来了两个坏蛋。说要找你。干娘说不在。有个叫无邪的,他要把我们一家人都绑走,后来干娘说让我们两个小孩子把肉卖完。她自己去了。” 郝美丽被绑,独自倚着一块石头坐下。还有无邪与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无邪说:“怎么那苏打还没来?” 面具人说:“这么丑的老婆,他巴不得你绑走。” 无邪吐了吐舌头:“麻雀,你老是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脸毁了容貌?” “要不是熊飞刀主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麻雀一定杀了你。”面具人叫麻雀,也是一个杀手。 无邪笑了:“熊飞刀主,我都不怕,何况你。” 麻雀淡淡地说:“那个人来了,我不会出手的。” 无邪兴奋起来:“不错,我感受到舍利的力量了,他体内有我要的东西。” 苏打来了,他看到郝美丽,不由得说:“快把她放了。我来了,无邪。” 无邪说:“把舍利交出来,否则她会死,我数一二三。一、二。” “好,我给你。”苏打逼出体内舍利的时候,那股荼火之毒也在蔓延。无邪欲得舍利,却不想苏打整个人扑倒他身上,二人瞬间烧成一个火球。 幸好有舍利的庇护,无邪夺了舍利,一脚把苏打踢进水潭。苏打在水里,痛苦不堪。 麻雀喃喃道:“这小子,没印象,他怎么会中荼毒?” 无邪说:“你说他中了荼毒?” 麻雀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就不杀他。让他**好了。”无邪用刀子割断郝美丽身上的绳子,不再停留,与麻雀离去。 郝美丽奔进水塘里,看到灼热痛苦的苏打,脱去了衣裙。郝美丽说:“我听你讲过,这荼毒要阴阳交合才可解,你舍命救我,我愿舍命救你。” 所谓这爱情,难免避不了一个贱字。无论是眉来眼去的传情贱,还是干柴烈火的发情贱,又或是舍命为爱的生死恋。人家不爱她,她非要为人家去死。这爱非得飞蛾扑火,若是两个人都圆了心愿,儿女满堂。在一起过上油盐酱醋的日子,女的便会说:“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男的也会说:“你可不是我这辈子最想娶的女人。” 郝美丽为了苏打便要结束自己的故事,她在故事里的一生或许只有殉情、酱肉、青斑几个词而已。大多数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重量。却微妙的影响在他人的故事里。 之后苏打陷入昏迷,激流的河水从高山灌进洞穴水潭,由水潭淌入山下的人家。苏打顺着水流到了柳家山庄。 柳家山庄坐落来十三里河的西岸。河水一直能流到他家的泛爱湖。庄主柳一刀在江湖上没有人敢惹。因为他是柳刀会的第一任刀主。江湖黑道上传闻杀手刃组织的幕后老板。但还有人说他是这样一位好人。有爱心,喜欢慈善事业,从来不发脾气,笑呵呵的,见到一只狗都会让路的人。当地的乡人娶亲都会去府上讨一个红包,如果你丢了回家的路费,去柳家山庄,柳家的人会让你吃饱,然后送你银子,让你回家。所以在他的家乡没有人叫他柳一刀,都叫他柳大善人。 湖边上有位柳家仆人,救起了漂流于此的苏打。 苏打的救命恩人是个负责挑水砍柴的老头,是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哑巴。他见到管家赵妈是毕恭毕敬的,赵妈说:“哑巴叔, 这年轻人哪里来的?” 哑巴叔重复做了几个动作。赵妈心领神会说:“这人是你从河里捞上来的?” 哑巴叔点点头。赵妈说:“这人来路不明的,人醒了就让他去账房拿点钱走吧。” 哑巴叔或许是怕极了赵妈,便用手一指不远处扁担水桶。示意还要干活去。 醒来的苏打像个呆傻人,足足发呆了一天一夜。后来在屋子里听到了两个仆人的对话,便有了继续生活的信念。 “听说,五年一聚的比武大会今年仍在我们柳家山庄举行。” “庄主已经下落不明好几年了,这比武大会今年要在山庄大办,想必是大小姐的主意。” “昨日来的那个叫麻雀,还有个叫无邪的,出手心狠手辣,自从老刀主失踪,乔四郎接任,这柳刀会恐怕是变了。” “这种事不要议论,别惹了麻烦。” 听闻有麻雀和无邪。苏打咬了咬牙,便吃了午饭,拎起扁担,给哑巴叔帮忙去了。 工作期间,二人无言以对,哑巴叔指给苏打挑水地点,他的工作是给厨房供满水以及整个柳家山庄的八十一口大小水缸。 苏打忙碌了一个下午,便疲倦地睡下。深夜却因为一泡尿发现了哑巴叔的秘密。苏打被尿憋醒,他听到哑巴叔居然不是个哑巴,他进入了梦魇,口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打小心翼翼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世间怀着仇恨活着的人注定有一个可悲的开始和结局。 整个柳家山庄却笼罩在忙碌里,下人们忙碌着打扫卫生,张灯结彩。管家带着几个人把一担担的新鲜肉菜供应到厨房里。每个人都不会在意一个哑巴阴霾的内心世界,他们在为柳家忙碌着,也在为自己活着忙碌着。 柳家山庄,每五年,初入江湖的男女少侠便会陆续地赶来,参加大会,切磋武艺。这是江湖盛宴,因为赴宴者将在柳家山庄大吃大喝一个月。也可以说成白吃白喝一个月,但这聚会不是随便参加的。收到请柬的可以来,没有受到请柬的,你可以花上一百两银子,作为观众来欣赏聚会上的青年才俊、后辈晚生。但总有深藏不漏的人愿意做个看客。 苏打和哑巴叔依旧在挑水,有了两个人,这项工作要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哑巴叔清闲的时候只是紧皱着眉头,不爱说话,若有所思地就发出一声哀叹。好像他一直活在苦难里。苏打的肩膀酸痛,他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天上的云朵变幻出郝美丽的样子。郝美丽用生命在苏打的内心里留下了一段回忆。 直到一天,苏打看到哑巴叔的一刀,二人有了交流。 哑巴叔的断臂居然如同泥塑般生长出来,有了手掌。手掌上居然有了一把刀,那刀光如幻影,一刀劈下去,前方十米外的大树变成劈柴,成两段左右倾倒。 苏打说:“大叔,你的刀法也算是一流的刀客了。” 哑巴叔说话了:“我认识你,但你一定忘了我是谁了,其实我这几天扮演一个内心深处有忧伤的人,但我的真实身份你一定猜不到?” 苏打有点困惑了:“你是谁?” 哑巴叔撕掉了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云谷那位自称心地善良,喜欢吃素的白朴。 苏打骂道:“你就是那日想煮了我的妖怪。” 白朴说:“我说是服务你洗澡,至于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再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不也是没吃你吗。” 苏打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朴说:“虽然我是妖,但我也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可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被一个叫做麻雀的坏蛋杀害了,我是到这里报仇的。” 苏打说:“麻雀?和无邪在一起的那个家伙?” 白朴说:“这么说麻雀有个帮手?” 苏打说:“是的,不过那个无邪是我的仇人。” 白朴说:“那我们一起联手怎么样?” 苏打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朴说:“那日,我煮你的时候,早已摸过你的经脉,你经脉奇特,可惜任督二脉尚未打通,今天我就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经脉后,你的力量一定可怕。” 苏打脱光衣服有点羞涩了。白朴像个流氓,说:“穴位我学的不好,所以你脱光了,有益于我给你疏通经脉。” 苏打以为又被白朴耍了,当白朴最后一指打通他经脉的时候,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迅速充沛他的身体,又突然消失了。 白朴笑着说:“怪不得你从未有过任何元气的积累,原来你的身体本就是吸噬体。” 苏打有些疑问了:“什么?吸噬体?” 白朴说:“妖族中有一本吞噬他人元气的吸功大法,归元决。但这种功夫只有吸噬体才可以修炼。凡有这种吸噬体的妖,我们称为肉身舍利。” 苏打说:“肉身舍利?那这吸功大法怎么修练?” 白朴说:“现在我已经给你打通了经脉。我给你念口诀,你好好记着。归元决共九重,第一重,擒拿手。” 苏打的脑子并不灵活,但好在勤学苦练。这吸功大法并不是如此简单,必须习会擒拿手,熟悉人的身体穴位。 苏打问:“若是遇到妖精,怎么分辨妖的穴位?” 白朴说:“只要你突破九重,碰到敌人身体,便可吸走他的元气,粉碎妖魔的灵珠。” 苏打说:“原来这归元决这么厉害。” 白朴说:“这功夫并不厉害,而是你生下来就注定是个人物。” 苏打陷入思绪里,他做了十几年的屠夫,杀猪宰羊,父亲从未相信他有一天会成为名利双收的大侠客,但他是有梦想的,他用刀子割肉,就如同在练习刀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这活着就难免不了世俗。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这句话也可以这么说,咸鱼是命,咸是归宿,鱼是活着。 有些事往往出乎意料,柳家山庄潜入了一个比杀手还要可怕的人,山庄里的很多人都被刀子捅了屁股,让人更痛苦难忍的是受害者完全没有见到是谁在背后捅的刀子。山庄里的大多人在江湖里也算是有点名号的人物。比如说受害者中有位叫牛粪的刀客,原本他叫牛才,正因为他在江湖上专爱背后捅刀子,从未失手,而且专刺人屁股,故得此名。虽名号不雅,但无论江湖上多牛的人也不敢轻易惹他,甚至受过其害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屁股痛。但今天牛粪大侠却只能趴在床上,对他人哭诉说:“我牛粪捅了别人一辈子的屁股,今天算是栽了。” 大小姐问他:“凶手的样子你都没见到?” 牛粪说:“此人不简单,比我的技术高明,而且轻功了得,他好像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了,让你屁股痛,却不知他是谁。” 随着受害者的增加,山庄陷入恐慌中,那个做恶的人好像就是为了让柳家山庄丢脸的,柳家山庄没有死人,每个人却都在为屁股担忧,无论你是小孩子还是小姑娘,还是男子汉。 老刀主家中有难,柳刀会自然要来几个厉害的人物镇住场面,找出那个捣蛋鬼。熊飞带来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刀徒。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神医六安也来了。六安算是柳刀会的二号人物。他为柳一刀卖命,现在又辅佐乔四郎。若不是柳家山庄,他现在已是很少露面的。 六安很年轻,是个俊朗秀才的模样,熊飞评价他是个俊杰,可惜痴情。六安见到柳家大小姐柳七彩,讲话暧昧:“听说有人捣乱,我来看看。你还好吧?” “我们有三年未见面了,我想你已忘了我呢?” 柳七彩表情羞涩:“你这么远赶来,路途劳累,先去休息吧。” 六安拿出一个长方形礼盒,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柳七彩笑了:“郝妹妹,替我手下。” 六安看到柳七彩身后站着一位蒙着纱巾的姑娘,见那姑娘接过礼盒,随口一问:“三年不见,山庄里都换了新人了,怎么还遮着面纱?” 柳七彩说:“郝妹妹前几天刚来,因为她,我正想找你。郝妹妹,你把面纱揭下来,他可是个神医,或许能治疗你脸上的青斑。” 郝美丽揭开面纱,让六安过目。六安说:“我需要割掉你的青斑,再从你的身上取一块好皮,缝到你的脸上,也许会有轻微的疤痕?” 郝美丽的眼神里光亮如焰火:“那就麻烦您了。” 柳七彩说了:“我想回烟雨楼的时候,带她一起走。” 六安说:“那明天我就准备准备,先给美丽姑娘去掉这青斑。” 至于柳家山庄的扎屁股事件,自然有人操心。 熊飞到达柳家山庄,只是在客房里简短地询问了麻雀、无邪:“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 无邪说:“我被刺过屁股,我想应该是那个叫苏打的家伙。” 麻雀说:“不可能,那个人中了荼毒很难活下来,而且有这般的轻功绝不是俗人。” 熊飞说:“无邪,这件事你马上去办,三天之内把人找出来。” “是。”无邪低头应诺,立刻在客房消失。留下熊飞与麻雀单独谈话。 熊飞问:“我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麻雀答:“刀主,我协助无邪得了一颗舍利。无邪的力量现在恐怕不再你我之下了。” 熊飞不说话,麻雀了解自己的主子,于是继续说:“肉身舍利下落不明。我与无邪,一直在暗查。” 熊飞还是不说话,麻雀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凑到熊飞耳朵上轻声细语。 谈话结束,熊飞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018章柳家山庄 近日告示,柳家山庄有一行为恶劣、卑鄙下流、专扎屁股的神秘刀客,请大家提供线索,匡扶正义,一起把这个下流卑鄙、心理扭曲、恶劣行为的大坏蛋绳之以法。 苏打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江湖上的通缉犯,大坏蛋。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心理变态。他这样做,只是背后袭击,习惯而已。 但传言似乎又有了新的版本,话说在柳家山庄,潜入一位专刺屁股的变态刀客,江湖雅号菊花刀客,据说,夜深人静处,散落菊花香,行人独自来,屁股必受伤。 现在江湖上都认定,作恶的人是天下攻击臀部最厉害的菊花刀客,这很无奈,苏打并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雅号。 白朴对苏打说:“马上你的名字就要威震江湖了,菊花刀客苏菊花。” 苏打说:“还不是你的主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白朴说:“天不怕,地不怕,当然去找仇人报仇。” 有些时候,危险往往是平淡而又迅速的。冤家路窄,第一个要找的人是麻雀,麻雀像幽灵一般伫立。白朴背后袭击,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刀。却意想不到的是,苏打只是看到一道光,然后白朴整个手臂就燃烧了,白朴干脆用刀斩断自己的胳膊,那丢弃的血肉燃烧殆尽,像一缕烟消失了。 白朴断了的胳膊再次生长出新的手臂来。 这一幕让麻雀想起来往事:“一百年前,白氏妖族不听我号令,被我灭门,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白朴笑了:“你果真是他,还没有死。” 麻雀叹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暴露了身份。今天,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下次,我会要你的命。” 苏打完全震撼了,他根本没有见到白朴是如何被焚了手臂,就好像他们扎别人的屁股,对方知道疼得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麻雀绝对是个高手,是个绝世高手。 麻雀对白朴微微一笑,便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里。 一场对决就这样结束了,木讷的苏打站在那里发现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意识到自己能够杀死年老体衰的曲尘,只是幸运罢了。 苏打问:“白朴兄,没事吧。” 白朴叹息道:“可惜让他跑了。” 麻雀的消失似乎恰到好处,因为这个时候,无邪被吸引而来。无邪能够嗅到杀戮的味道,所以他来了。 “果真是你,还没有死。”无邪的眼珠漆黑发亮,他看到苏打,并没有惊讶,只是语气里略带藐视。 苏打说:“你害死了美丽,我要为她报仇。” 无邪手上多出一把白玉刀,他话不多,却要一刀毙命。苏打犹如羔羊待宰。 白朴率先出手,却无法挡住无邪的刀。白朴本想手擒无邪拿刀的手腕,却不想无邪左手里还有一把刀。无邪的手脚都可以使刀。 “住手。”危机时刻,小七姑娘阻止了无邪。小七姑娘说:“无邪,不许你伤害苏打哥哥。” 无邪笑着说 :“我怀疑他就是那个菊花刀客,自然二小姐不让我杀他,那我就饶他一命。”无邪不屑地斜视了一眼苏打:“在山庄里不要乱走,小心意外死亡。” 白朴倒退一步,站到一边,给无邪让开去路。与无邪相遇时,苏打全身燥热,体内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仿佛要把无邪吞噬。莫名的苏打抑制住体内的不安,不再理睬远去的无邪。以及一同消失的白朴。只是对小七说:“没想到你是柳家山庄的二小姐。” 原来小七姑娘是柳一刀的小女儿。现在柳家庄主是她的姐姐柳七彩。 苏打不禁好奇问:“柳一刀前辈是你的父亲,那日为什么你还要去参加刀手选拔。”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柳刀会里高手如云,像冥河,图雅,无邪,麻雀,都是很厉害的角色, 麻雀这个人你和他熟吗?” “麻雀,听说过,他是熊飞的贴身护卫。不过我们不熟。怎么?有事情?” “我看到一个人碰触到他之后,一条手臂化成了灰烬。” “苏打哥哥,怎么会有这种事,除非他是火。”柳小七居然吃吃笑起来,她反问:“菊花刀客是不是你?” 苏打点点头。 柳小七说:“苏打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坏。走,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苏打露出苦笑,还是去了。 美人很多,但有一种女人让男人见了,就有点高不可攀,柳七彩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看着苏打,说:“原来就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打开始不说话,却发现柳七彩一直怒视他,他只好低下头。 柳七彩说:“有人指使你?” 苏打答:“没有。我是个喜欢捣乱的坏蛋。” 柳七彩说:“坏蛋必须死。” 柳小七说:“姐姐,放过他吧,他救过我的命。” 此刻的柳家姐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侍女,郝美丽。她脸上缠着绷带,又戴着面纱。没有人在乎过她眼神里的感情变化。苏打亦不知道她还活着。 自从那天之后,柳家山庄再无人屁股受伤,比武大会如时举行。江湖优秀的少男少女已经汇聚在山庄,人山人海。雅称以武会友。胖子刘阿宝居然也来了,苏打和胖子挤在了马车的车厢顶上看比武。现在苏打的身份是柳家山庄的人,柳小七的带刀侍卫。 “哎!阿宝老弟,请你那庞大沉重的屁股轻轻柔柔的坐在上面,不要扭来扭去的,小心车厢塌了。”苏打轻声地说着,生怕车厢震塌。 “苏哥,小弟知道了。”刘阿宝说罢,屁股开始矜持,一动也不敢动。 苏打朝擂台望去,柳七彩、熊飞、 六安,以及公正大侠韩不易坐在观席台上主持大会。 首先韩不易起身讲话:“各位,今日比武大会,我在此希望在这些后起之秀中选出一位有爱心,能担当的大侠,造福江湖。我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谁先上台?” “我。”逍遥派掌门武文杰飞上擂台,这武文杰以旋剑闻名于江湖。他的剑柄两端都有剑锋,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武文杰,在江湖少侠榜上位居第四,如今排名第一的麻雀下落不明,排名第二的白羽凡对比武大会不感兴趣。排名第三的陈风已过世。现在谁能与他争锋。不怕死的人有,而且不少,杀手一剑红萧红。 “以往都是先上来小角色助助兴。没想到武掌门这么心急,我萧红奉陪了。” 萧红使出一剑穿心直逼武文杰,武文杰巧妙的侧身躲开剑击,临空一脚,踢向萧红,萧红毫不示弱,以掌对脚,把武文杰挡了回去。武文杰在空中使出手旋剑。剑在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萧红找准破绽,一剑刺上去,只听“叮”的一声,武掌门的剑飞了出去。 “在下输了。”武文杰叹息,干脆退下擂台。 围观的看客开始议论: “这武文杰的排名是花钱买来的吧。” “写江湖少侠榜的那个家伙爱财如命,这武文杰年轻时候就是个郎当子,要不是他父亲,他能做上掌门。” 萧红更加猖狂:“谁还不服,尽管上来。” 擂台下的人安静了。 “小胜一局就这么猖狂,有什么了不起的。”苏打暗暗骂道。 正当萧红得意忘形时,一顶金轿子从天而降,那是小女人爱做的小轿子,正当人们期盼着一睹美女芳容。结果出现一位肥如猪的姑娘。外表出乎意料,却引得众人大吃一惊。这姑娘江湖人称:“鬼剑愁朱姑娘”。 韩不易见到鬼见愁,大喝道:“鬼剑愁,你毁了藏剑山庄的青云剑。嗜血如命,杀人祭剑,无恶不作。今日,我要为江湖除害。” “有好戏看了。”苏打睁大眼睛,拭目以待。 “韩大侠,现在是擂台比武,私人恩怨暂且放一放。”熊飞开口了,韩不易自然要给个面子。 作为杀手,萧红出剑毫不犹豫。朱姑娘的赤魔剑,亦是削铁如泥。只听“叮当”一声。萧红的剑断成两截。萧红自知不敌,自己一个翻身,下了擂台:“我输了,心服口服。”毕竟江湖人都爱个面子,萧红下了擂台,脚步未停,估计是要回家去了。 朱姑娘微微一笑:“不知道台下是否有人愿意领教一下我的赤魔剑。” 台下片刻安静,柳小七居然从观席台走到擂台上,对朱姑娘礼貌地讲:“小女不才,愿与姐姐讨教几招。” 苏打对柳小七的举动早在预料之中。让人惊叹的是她手中的刀。那刀很柔韧,通体黑亮,小七姑娘拿下发簪,披散开一袭长发。刀光隐没在黑丝里。 朱姑娘笑了说:“你的刀,我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宝刀。” “绸刀。”柳小七自信地回答,似乎完全掌握了绸刀的技艺。 朱姑娘是个狠角色,她不在乎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亦不管她是弱女子瘦姑娘。手中的剑稳准狠。 锋芒刺入一头秀发中,一头秀发由黑色的丝刃变成一堵铜墙铁壁,挡住锋芒,保护了小七。 接着黑丝化作绸刀,如丝绸缠住了锋利的剑以及持剑的手。只是一个收刀的动作,朱姑娘丢掉了一条手臂。 “我的剑。”朱姑娘奋不顾身地伸出左手握在赤魔剑的刃上。面目表情里是央求小七姑娘把剑还给她。 柳小七甚有礼貌,收刀还剑。 “额!”朱姑娘拿回宝剑发出一声疼痛的叹息,忍着断臂的伤痛,垂头丧气地钻到轿子里,轿夫们亦是沉默声息,以最安静地方式离开。 “原来张不理的绸刀在小七手上。”苏打暗想道。 江湖上的人从这一刻起都知道了绸刀在柳小七手上。柳小七从今日起,名震江湖。 刘阿宝激动万分,红木车厢硬是被他的屁股压塌了,苏打亦是摔得屁股痛。世上痛苦的事很多,尤其是屁股痛。 第019章蛊蝗珠 白朴消失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比武大会结束,少侠们离去,六安、熊飞走了,柳七彩带着郝美丽回了烟雨楼。 在送别柳七彩的时候,柳小七说:“姐姐,要不要过了八月十五,再走。” “妹妹,十二楼事务繁忙,姐姐我必须得走了。明年八月十五,姐姐一定回来,我还要把爹爹找回来。” 此刻,苏打追随在柳小七身后,与郝美丽不经意间眼神对视,或许有熟悉的味道,但也就是看了一眼便罢了。郝美丽遮着纱巾,纱巾下的脸庞没有了青斑,却有对苏打的挂念。 苏打还回了王家庄一趟,看望了郝大宝和郝小宝。他深夜到家,两个孩子已经熟睡,他留下五十两银子,便离开了。那时候小宝并没有睡着,他安静地看着苏打留下银子,安静地看着苏打离开,才唤醒哥哥:“哥,刚才我好像看到干爹回来了。” 郝大宝就说:“你做梦了吧,但愿干爹干娘能平安回来。” 郝小宝指着一包碎银子说:“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柳家山庄,苏打记住了白朴对他说的话:“你这个人太笨,不够灵活,轻功不适合你,练习铁布衫金钟罩,亦没有基础。我这归元决最适合你练习。” 所以苏打在闲暇时间勤奋练习,这让他想到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拼命练习刀法的样子。 今晚,柳小七请苏打吃饭,饭局上,柳小七穿得很美,红色衣袍里细柔的腰肢楚楚动人,苏打坐下来,两个人喝起了酒。 “郝美丽姐姐最近可好?”喝光了一壶酒,柳小七的嘴巴里有了酒气。 苏打居然落下泪来,说:“她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命。她是个好女人。” 柳小七问:“害了姐姐的是谁?” “是无邪。” “他这个人的确讨厌。”柳小七咬咬牙,对苏打说:“苏打哥哥,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深夜了,苏打喝醉了酒,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柳小七居然要留他过夜,非要畅饮通宵。苏打笑着说“你是女孩子,我若留下来,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柳七彩说:“不在乎,大不了就嫁给你。” 苏打说:“喝醉了吧,丫头。” 出了柳小七闺房,又遇到值夜巡逻的牛才,二人见面却没有臭脸。牛才对苏打彬彬有礼地说:“阁下,扎屁股的手段要比我高明多了。佩服佩服。” 苏打亦是彬彬有礼:“才兄,过奖了,若说到扎屁股,你才是前辈,我是后生罢了。” 牛才放缓了脚步,躲到苏打身后,又说:“喝得这么醉,要不要送你回房休息?” 苏打立刻转过身子,面对牛才说:“不必劳烦大哥,我自己认得路。” “那就告辞了,兄弟。”牛才看着苏打离开,嘴里喃喃道:“看来我只能做天下第二了。” 苏打独自闲庭漫步,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打斗。 不该走的人都走了,无邪却未走。熊飞说,要留下几个人守护柳家山庄,向来默默无闻的无邪居然开口说:“刀主,我愿意留下来。” 这个深夜,白朴回到柳家山庄,便遇到了无邪。 白朴拿出了兵器,是一把银色的钢叉,无邪的双刀却更凶狠,一把刀抵住钢叉,一把刀用来索命。 危机时刻,恰巧赶到的苏打或许救友心切,居然手掌握住了无邪的刀刃。 意想不到,无邪的刀居然凭空消失了,苏打有些错愕,白朴干脆一拳直接打出去。 无邪受了重伤,他撞到一根凉亭柱子上,听到了自己的骨头碎裂声。 “快杀了他,他体内的舍利子已经被你的吸功大法取走了。”白朴厉声道。 苏打毫不犹豫,一把细长的白玉刀又出现在他手上,刀直接劈下去。 看着被刺入体内的刀,身体上的血窟窿。无邪忍受痛楚,存活的信念让他使出所有力量像一支射出的箭一去不返。 苏打要追,却被白朴拦住了:“穷寇莫追,他体内没了舍利子,受了重伤,必死无疑。” 茫茫黑夜,怪石树林,深河黑水。虽有明月,却难寻找。 白朴又说:“今日你报了大仇,我们去喝酒。” 无邪挣扎在河里,没有了舍利,他体内残余的蛊虫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不出一个时辰,他将变成一堆骨头。 这个时候,刘阿宝出现了,他看着无邪,面无表情。 无邪发出了哀求:“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刘阿宝淡淡地讲:“我救不了你,有人可以救你。”然后刘阿宝就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无邪努力站起来,跟在后面,或许是路太长,后来无邪就开始爬行了。 终点是一个小茅屋,走进屋子里却发现茅屋里富丽堂皇。因为屋子里铺了最好的地毯,最好的家具,最好的酒菜。有银筷子,金酒杯,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漂亮女人,她叫苏酥。 苏酥问:“你体内的舍利子呢?” 无邪说:“被一个叫苏打的抢去了。” 苏酥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办?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没人救他,他就死了。” 一旁的曲诚说:“你能救他,就是不知道他伤好了以后,会不会听话。” 苏酥说:“我这里还有一颗琉璃蛊,这蛊里的虫,唤作蛊蝗。若能吃了它,就算死人也能活过来。不过吃了它,就永远要听我的话,要不然他就会被蛊里的虫子吃光光,连骨头都不剩。” 曲诚说:“要是听话呢?” 苏酥笑了:“他不仅能活过来,还会成为江湖高手。就算是柳一刀也未必能杀的了他。” 无邪已经捡起那颗琉璃蛊,吞了下去。只要活着,总比死了好。 苏酥说:“柳家山庄的秘密,你知道了吧?”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体的伤痛完全被一股力量去除了,他仿佛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精神异常。无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苏酥,以一种主仆的口气回答说:“知道。柳家山庄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刀塚。” 苏酥说:“你进去过吗?” 无邪说:“没有,六安、熊飞在的时候我没有机会。昨夜发现了入口,却被苏打伤了。” 苏酥说:“这个苏打我有点印象,功夫不怎么样,怎么会?” 无邪说:“我的舍利刀被他用手抓住,便被他吸入体内了,仿佛那舍利子本就是他的。” 苏酥说:“原来如此。我要去见见这个人。无邪你马上回柳家山庄,继续潜伏在那里,若有柳一刀的消息立刻禀报。” 白朴说去喝酒,却把苏打引入了一处秘密通道。 苏打说:“你要带我来这里喝酒?” 白朴说:“这个刀塚里,藏了不少好酒呢。” 苏打心里明白这刀塚里只有人首兽,舍利子,凶险的机关,哪里有美酒。他直接说:“前辈,这刀冢凶险,不宜久留。” 白朴说:“你可知道舍利刀的故事?” 苏打没有说话。听白朴讲:“我是二十四人首兽之一。只不过我是最自由的一位。因为我本身就是妖。我救过苏酥的命。她用一颗舍利子报答了我。” 苏打说:“你救过苏酥的命?” 白朴点点头:“她和我,还有苏菊花,我们是一起认识的。苏菊花爱她,她爱苏菊花,而她却成了帮凶。” 苏打问:“杀死苏菊花的主谋是谁?” 白朴说:“魔教的教主,朱雀。” 苏打说:“苏酥是朱雀的人?” 白朴说:“我与苏酥都曾是朱雀的属下。苏菊花被俘,朱雀以苏酥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她迫不得已成了帮凶。” 苏打说:“你也是帮凶吧?” 白朴说:“苏菊花死的时候,我已经和朱雀反目成仇。” 经过狭隘的隧道,到达一处开阔的墓室,这里的氛围完全没有山上的凶险。    白朴淡淡地说:“看来这里的好东西早已经被柳一刀拿走了。”白朴在墓室里找到一处机关,按下去开启,打开一间暗室。白朴说:“小兄弟,来,我们一起喝酒。” 苏打看到暗室里的确堆满了酒,还有喝酒的碗。用酒水洗净碗的灰尘,二人开始举碗畅饮。 苏打喝醉了酒,便喜欢松开衣领。露出胸前挂着的孔雀石来。 当他们的耳朵里传来女人吃吃地笑声时,苏打以为自己喝醉了,白朴却是见了故人:“苏酥,你来了。” 苏打听到这个名字,却不禁打了个颤儿,果不其然,一个妖娆的女孩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还是吃吃地笑,无论那个男人见了这种爱笑的女孩都会爱不释手。唯独苏打却打了个颤儿,他见识过尸鬼的厉害。 苏酥看着苏打,笑着说:“苏菊花的肉身舍利就是你?为什么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 白朴说:“他遇到了我,我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苏酥笑了:“原来如此。” 苏酥拿住苏打的手腕,淡淡地说:“你体内现在有五颗舍利子。”又吃吃笑起来:“无邪的舍利都被你笑纳了。” 苏打没有动,却有点紧张。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一饮而尽。 “只顾自己喝酒,不知道招呼人家。”苏酥看着苏打,暧昧地讲。 白朴倒是识趣,直接洗净一个碗,恭敬地放到苏酥面前。 苏酥说:“这酒是不错,不过这地方我们要换一换。” 白朴笑了:“去哪里?” 苏酥答:“苏酥楼。” 白朴说:“那里离这里挺远的。” 苏酥说:“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苏打看着白朴说:“我答应了柳小七,要留在这里。” 苏酥笑了,她拿起苏打项上的孔雀石,看着石头上的刻字,笑着说:“你所爱者是花蓉。她在苏酥楼等着你呢,去不去,你自便。” 白朴说:“花蓉回去了?” 苏酥说:“十二楼这些年没有她真是无趣极了。前些日子,她总算回去了。她体内的荼毒也解了,是不是你这小子干的坏事?” 苏打说:“我去。”不辞而别。 苏酥找来一辆很舒服的马车,你在里面可以躺着,坐着,来回溜达。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好吃喝。这一切就不错了。 但苏酥似乎很不舒服,一路上她没有喝酒,只是皱着眉头。只怪八月十四,夜太长。 白朴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你体内的蛊虫又要按耐不住了,是不是已经开始反噬你的身体了。” 苏酥点点头,不再说话。 白朴说:“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压制体内的蛊虫。” 夜深人静,最怕遇到什么?当然最怕遇到鬼,这个鬼就是薛家五毒。五毒堂堂主被哈斯图雅切成了肉块,怎么可能还活着。原来江湖上的薛家五毒,指的是薛家五兄弟。 五毒堂堂主叫薛五毒,家中排行老五。但江湖称号却是薛家五毒。因为这个名号最响亮,他们五兄弟无论是五个人在一起还是一个人被偶遇,但凡初次见面的人都会尊称一声:“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薛家五毒,久仰久仰。” 薛家老大薛蟒,是个用毒高手,亦是薛家五兄弟中最毒的一位。 四匹骏马穿越入烟雾里,就变成了四匹死马。车夫曲诚这个小白脸公子居然七窍流血而死。 薛老大头发已经花白,他捋了捋白胡子,声音洪亮:“苏酥,你若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苏酥大骂:“你这死老头,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与我挣个鱼死网破。” 薛老大嘿嘿笑着说:“你若将蛊蝗珠交出来,我便放了你。” 苏酥又骂:“你这寻死的老头,蛊蝗珠是我的命,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薛老大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扑上来,白朴迎面一柄钢叉刺出去。还有苏打的刀。薛老大居然都轻巧地躲了过去。 “还有两位百毒不侵的,莫非两位体内有舍利避毒。”薛老大看到了苏打的白玉刀:“这天下间最歹毒的荼毒,舍利都可以抑制。何况我这一点雕虫小技。” 白朴临危不惧:“我拦住他,你们快走。” 第020章逢凶化吉 黑暗的密林里,苏打背起苏酥潜行。 苏酥从袖子里放出几只飞虫。提醒苏打:“有人跟踪我们。小心。” 果不其然,有一个圆圆的身躯在树上跳动着,投下的影子覆盖了苏打的步伐。 追踪者是个圆胖子,他整个人扑下来。苏酥衣袖中放出一群蛊虫,胖子口吐出一团雾气,虫子瞬间死亡哗啦地掉到地上。 胖子还是拦住了去路。他身材圆胖,却极不协调地长了两条大长腿。他笑吟吟地对苏打说:“在下,薛蟾。留下那女人,你可以走。” 苏打没有说话,只是一刀刺出去。 薛蟾的腿长且快。苏打被踢飞。苏酥只是一个轻跳,踩在了摇晃的树枝上。苏打却挂上了树枝。 苏酥狠狠地骂:“薛老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树林里传出轰嗡嗡的声音,黑压压的一片虫子犹如波涛袭来。树林的夜空上,是一片汹涌的虫海。 薛蟾原本悠然地站在树上,突如其来的虫海让他已经无处可逃。虫子覆盖住他以及他脚下的那棵大树。挺拔的形象顷刻间便被侵蚀成安澜的虫海。 苏酥拉住苏打的手,说:“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快走。” 前方的确有个山洞,山洞里还有十几具尸体。苏打看到死者中有断臂的朱姑娘,不禁对苏酥发问:“是谁杀了他们?” 苏酥说:“我怎么知道,她的赤魔剑不在,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苏打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 苏酥说:“自然是探路的虫儿告诉我的。”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苏酥袖中放出的虫子有的去探路,有的去搬救兵。 “幸好这些人死亡时间未超过一个时辰。有这些尸体,还能再拖延一下。”苏酥居然拿出几颗琉璃蛊放入几个死者的口中。 死了的人居然活过来了。苏酥命令道:“去,守住洞口。” 苏酥又对苏打温柔地讲:“我的虫儿已经飞去十二楼,花蓉会来救我们。但愿能够熬过今晚。” 白朴生死未卜。薛老大的毒雾随风弥漫而来,虫海逐渐陷入安静。薛蟾从虫海里站起来,他身上罩了一层金丝纱斗蓬,纱如罩。 薛蟾说:“好险,幸好有这毒纱衣。” 薛老大问薛蟾:“老四,他们逃到哪去了?” 薛蟾回答:“不远处有个山洞,躲到那里去了。” 薛老大身后还站着一位黑衣人,薛蟾对黑衣人讲:“张门主,你那绸刀的厉害,该让我们兄弟见识一下了。” 黑衣人笑了笑,丝刃在他身体上织成一件贴身衣服,包裹了他的头颅。只漏出一双眼睛。他没有言语,点点头便向山洞去。 薛蟾对薛老大笑着说:“江湖上都在传闻张不理闭关十年,铸成绸刀一把,赠与了柳一刀之女柳小七。谁会想到他在做衣服。” 薛老大警告自己的兄弟:“休要说他的笑柄,他的毒术不在你我之下。若不是他拿了一颗我的装死丸,欠了我的人情,他绝不会帮忙的。” 薛蟾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免得让他独吞了蛊蝗珠。” 黑衣人直入洞穴,阻拦他的尸鬼,都挡不住他那双锋利的手刃。尸鬼被他的双手分解成几段肉块,那暴露的琉璃蛊被脚踩得粉碎。 黑衣人看到了苏打,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我要保护她。”苏打出刀毫不犹豫。 黑衣人不再啰嗦,右手握住他的白玉刀,左手的刃已经刺过去。苏打被划伤。 虽然是轻伤。但那手刃似乎有毒,苏打突然间觉得身体麻痹,手脚软弱无力,整个人跌倒陷入昏迷。 黑衣人逼近苏酥,在这个夜晚,苏酥用所有的元气和力量压制住体内的蛊虫,若她受到重伤,她会被蛊虫瞬间反噬成血肉模糊,变成一堆白骨。 天空将晓,时间紧迫。薛家兄弟已经赶来,张不理对薛老大说:“该你动手了。” 薛老大先是犹豫了一下,便当机立断,发出暗器。那暗器是细如牛毛,却如同牛毛一样多。眼看美丽的苏酥姑娘就要变成刺猬了。 “十二楼的楼主可不是吃素的。”是锋利的叶子挡住了牛毛,在繁叶纷飞下,花蓉出现了。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柳七彩。 “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三位楼主都来了。”薛老大咳嗽起来。或许他有些紧张了。 花蓉只是一挥袖,纷飞的叶子锋利如刀,薛家兄弟再一看,黑衣人已经早走一步了。并带走了昏迷的苏打。 薛家兄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刺猬,姐妹二人搀扶起苏酥,柳七彩说:“苏酥姐,我们走。” “快去救苏打。”苏酥对花蓉说:“他是楼主苏菊花的肉身舍利,必须把他救回来。” 花蓉说:“姐姐,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养好伤,有我们在,那苏打不会有事的。” 有一天,你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装进麻袋里,被人扛在肩膀上。会有什么感觉。苏打想起来自己是被黑衣人带走了。 苏打见到过的人过目不忘,黑衣人的真面目就是张不理,他果真没有死。 苏打说:“张前辈,你没有死?” 张不理淡淡地讲:“你想让我死?” 苏打说:“这件事,朵儿的娘知道吗?” 张不理反问:“朵儿就是花蓉?” 苏打说:“或许这世间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恰巧都被我碰到吧。” 张不理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这么像,难道媚娘有两个女儿。” 苏打说:“前辈,快放我出来透透气,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喝喝酒,吃吃肉。” 张不理说:“你乖乖地在里面呆着,到了吃饭喝酒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出来。” 苏打说:“在这里面呆着?那岂不要闷死。” 张不理说:“逗你开心的,我们带你回旁门,让你去找朵儿。现在是午夜,喝酒吃肉的地方可不好找。” 于是苏打说:“现在已经午夜了,怪不得这么黑。这时候我们应该睡觉。” 张不理说:“我们晚上行路,白天睡觉。” 苏打说:“这是为什么?” 张不理说:“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 苏打说:“那我们下次住客栈好不好?” 张不理没有说话,夜晚很静,没有人,只有乡间野兽的出没。 那小兽的眼犹如两颗灯火,发出诡异的叫声。居然挡住了去路,张不理脚上踢起一颗石子击打野兽。 小兽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扑向张不理。张不理身穿丝刃黑衣。爪子在他身上磨擦出星火。张不理又是一记拳头。小兽被打飞。 张不理狠狠道:“若不是怕血脏了我的宝衣,我不杀了你这野猫子才怪。” 此时,张不理却发现在这荒郊野外的路尽头居然有一处大宅子。宅院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匾额有二字“黄府”。门上还有对联一副。过客请留步,此间有好酒。来宾请上坐,莫要虚此行。 张不理本不想节外生枝,欲要走。谁知大门开了,居然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位老婆婆。 无论谁看到这位慈祥的老婆婆都不会心生恶意。老婆婆客气地讲:“客人自然来了,就进来歇歇吧,有酒有菜,还有上好的客房。” 张不理的确乏累了,从山洞里逃出来便一刻不敢停留。可是他不想节外生枝,犹豫中此刻府里传来菜香,的确有些饥渴了。心里就想我是个坏蛋,还怕她这个老婆子,于是他说:“谢谢婆婆了。” 客厅里摆满了酒菜,还有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见到张不理扛着个麻袋,苏打在麻袋里大声喊:“我也饿了,放我出来,我要吃饭。” 小姑娘说:“老婆子,这位客人怎么托了个麻袋进来。麻袋还会说话?” 张不理笑了笑:“小姑娘,这麻袋里是我的女婿,他不听话,我把他装进麻袋里,带他去见我女儿。” 小姑娘吃吃笑了:“若遇到你这样的老丈人,天下的男人都得怕老婆。” 老婆婆已经颤巍巍地走进来坐下,她对张不理客气道:“客人,请坐下,让你麻袋里的女婿也出来吃些饭吧。” 苏打从麻袋里钻出来,他手脚都被绑住了,行动只能蹦达。苏打先向老婆婆鞠了个躬。行礼道:“晚辈苏打,打扰了,老婆婆。” 老婆婆说:“瞧你这个女婿是个老实人。快坐下吃吧。” 苏打对张不理说:“你自然要我做你女婿了,那还不松开我的手。饿死我,你女儿就要做寡妇了。” 张不理瞧苏打瞪了一眼,说:“松了你的手,老实点。” 张不理又说:“老婆婆,家里只有你和这小姑娘。” 老婆婆说:“是,只有我们俩。一个老婆婆,一个小姑娘。” 张不理又问:“这荒山野岭的,这么晚的时间,这么一大桌子酒菜,婆婆莫非在等人?” 老婆婆笑了:“是在等我儿子回家,怕是路上耽搁了,约好今日回家的,左盼右盼,这不你和你女婿来了。” 张不理说:“不错,这菜还是热的。” 老婆婆说:“小孙女刚热了菜,快吃吧。” 张不理对苏打说:“你先吃。”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苏打饿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怕酒菜有毒,张不理见苏打吃喝无恙,才肯动筷子。 期间,苏打问:“小姑娘和婆婆怎么不吃?” 小姑娘吃吃地笑:“我和婆婆刚刚吃饱了。小哥哥,你饿,就多吃些。” 酒足饭饱,张不理居然都打了个哈欠,苏打已经昏昏欲睡。 老婆婆说:“二位果真累了,孙女,快带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多谢婆婆,有劳姑娘了。”张不理点点头,却发现自己步伐已经不稳。 这时候,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有只大猫闯进来。大猫的一只眼睛瞎了,鲜血流淌。 老婆婆声音带了哭腔:“这是谁?害了我的乖儿子。瞎了我儿子的眼。” 张不理惊出一身冷汗,大猫向他扑上来。张不理一拳打开,大猫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摔在地上死了。 婆婆哭了:“你这人,我管你饭吃,你怎么害了我的儿子。” 张不理说:“对不住了,婆婆,我出手重了些。” 张不理对苏打说:“我们还是走吧。” 苏打摇摇晃晃地居然躺倒在地,睡下了。 “这酒菜有,有?”张不理摇晃着脑袋,反问。 小姑娘咯咯笑起来:“这菜里有蒙汗药。人吃了,睡觉睡得安稳。” “旁门左道,我可是行家。”张不理的黑衣蔓延出黑丝包裹住他的头颅和双手,手刃如刀,挥手下去,一张桌子分成两段,酒菜撒了一地。张不理说:“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在下可是鬼婆婆?” 老婆婆吓坏了:“你吃了我的酒菜,杀了我的儿子,我并未怪你,你难道要杀了我们婆孙。” 张不理欲下杀手,却不知老婆婆的银针更快,刀枪不入的丝衣未能保护他的眼睛,张不理瞎了一只眼,忍着痛苦迅速逃离。 第021章十二楼 苏打双眼发光,发现自己打扮成了纸娃娃。屋子里到处是纸牛马,还有纸糊的金童玉女。小姑娘对苏打吃吃地笑:“喜不喜欢我打扮你的样子。” 苏打说:“这屋子里死过人?” 小姑娘说:“晦气,我这屋子里从没有过死人。” 苏打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纸糊的东西。” 小姑娘说:“我喜欢做纸人。” 苏打说:“小姑娘,你就放过我吧。我胆小。” 小姑娘说:“我就喜欢玩,你就陪我玩玩吧。” 苏打说:“外面现在天已经亮了吧,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 小姑娘笑了笑,表情突然可怕起来:“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只有夜晚。” 苏打不信,开门跑出去,院子里的天果然是黑的,墙头上还挂满了纸糊的金童玉女。 小姑娘扭过身子吃吃地笑。 苏打回过头对小姑娘讲:“幸好过去我是个屠夫,要不然非得让你吓死。” 眼前的姑娘却不笑了。苏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姑娘的脸是纸糊的。苏打惊出冷汗:“吓死我了。小姑娘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苏打冲出客房,飞上屋脊,远眺院墙外面的黑色树林,决定立刻就走。 苏打觉得这是自他会走路以来,走得最多的路,可不知道为什么天就是不亮,走来走去还是会走到黄府的门口。门前站着一个小姑娘对他亲切地讲:“累了吧,小哥哥快进屋里吃饭吧。” 苏打说:“小姑娘,我想离开这里。” 小姑娘就笑了:“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走?” 随遇而安,苏打进了客厅,老婆婆看到苏打回来,开始吃吃地笑:“小伙子,累了吧,快吃饭吧。” 苏打却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死人。死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黑巾,是杀手。 小姑娘说:“这些坏蛋是不是来救女婿的?” 老婆婆说:“孙女,你误会他了,这些杀手另有其人。” 天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很凉,化成冰刀,天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晚辈冥河,受六安先生的嘱托,请婆婆随晚辈走一遭。” 鬼婆婆笑了:“我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了。” 鬼婆婆说罢,结果走进来四条汉子,抬着一顶小轿子。 于是鬼婆婆又问:“六安怎么想起我来了?” “先生说,天下医术,他最佩服的是婆婆你。”冥河说着话居然进了客厅。 鬼婆婆说:“那好,等我吃饱了饭,我们就上路。” 苏打看到冥河说:“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冥河说:“你怎么在这里?” 苏打说:“我自己都很意外。” 鬼婆婆吃饭很慢,喜欢细嚼慢咽,冥河就这么乖乖坐着,小姑娘说:“这位小哥哥,一起吃吧。” 冥河微笑说:“不用,谢谢。” 鬼婆婆酒足饭饱,对小姑娘讲:“孙女,你在家老实呆着,有苏打陪着你。我去去就回来。” 小姑娘说:“婆婆,我要和你一起走。” 鬼婆婆说:“放心吧,孙女,六安先生是个好人,我最清楚。” 小姑娘说:“不吗,婆婆我要陪你去。” 鬼婆婆责骂道:“又不听话了,婆婆平时是怎么管教你的。”鬼婆婆坐上轿子,抬轿子的人轻功了得,很快轿子出了院子,消失在黑夜里。 “再见了,兄弟。”冥河亦腾云驾雾而去。 只留下苏打与小姑娘面面相觑。 苏打问:“婆婆在江湖上很厉害吧?” 小姑娘说:“婆婆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妖医。” 苏打反问:“妖医?给妖精看病的大夫?” 小姑娘点点头:“我带你去玩。” 苏打说:“你不担心婆婆?” 小姑娘说:“婆婆的厉害你不知道的,若有人敢害她,这天下的妖怪自然不会放过他。” 苏打被小姑娘玩怕了,便拖延说:“小姑娘,我们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小姑娘点点头,说:“苏打哥哥,我叫刁楚楚。我也不小了,不要叫我小姑娘了,我都五十岁了呢,你知道的,妖精比人活得久一点。年轻一点。” “那我还是叫你阿姨吧。” “混蛋,我还是小姑娘呢。”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外面有个枯井。” 收拾完毕,苏打去了客房休息。睡得朦胧的时候,小姑娘居然光溜溜地进了他的被窝。小姑娘吃吃地笑:“妖精到了发情期,只能以身相许了。本想找个更俊俏的公子,现在便宜你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江湖上有个鬼婆婆,是有名的妖医,她有个孙女,却叫罗刹女刁楚楚,这个刁楚楚坏得很,她睡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就得死。” 苏打想反抗,却发现四肢软弱无力。内心难免痛苦,江湖新秀苏菊花的结局是,一个被妖女宠爱后而杀死的男人。 刁楚楚说:“你中了我的蒙汗药,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好好享受吧,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晚辈花蓉,求见婆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有了插曲,刁府门外,花蓉求见鬼婆婆。 “讨厌,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小哥哥,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刁楚楚穿好衣服,决定去瞧瞧。 花蓉不是独自来的,还有几位十二楼的姐妹,她们手里拿了礼物。还抬了一顶舒适的小轿子。 刁楚楚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花蓉说:“实不相瞒,十二楼楼主苏酥病重,特来请婆婆医治。” 刁楚楚说:“太不巧了,婆婆出去了,要等些日子回来。” 花蓉说:“请问婆婆身在何处?” 刁楚楚说:“我也不知道,婆婆去那里从不向我说的。” 花蓉说:“我有几样礼物,请妹妹笑纳。” 刁楚楚说:“无功不受禄,姐姐,请回吧。” 花蓉说:“这几件礼物是送你的。打开。” 一共三个盒子,第一个打开,是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第二个盒子是一匹镂金的绸缎。第三个盒子里放着一对翡翠镯子。 珠宝和衣服,女人都喜欢。刁楚楚说:“那就谢谢姐姐了,婆婆虽不在家里,我对医术略懂一二,我可以先去给苏酥姐姐瞧瞧病。” 花蓉说:“现在苏酥姐病重,那就劳烦妹妹即刻动身吧。” 刁楚楚说:“好,不过我罗刹女向来不会白白医人,若医好了苏酥楼主。你要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花蓉说:“只要不是害人害己的事,我一定答应。” 刁楚楚笑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些礼物我先收下了。”刁楚楚拿了礼物,又脸红着说:“姐妹们稍等,我先去客房叫醒我的情郎。” 这十二楼在达官显贵眼里是天下间最销魂的歌伎坊。在诗人才子眼里,是云梦泽里的佳偶觅处。在江湖人眼里它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 十二楼在中原、江南、西北建有十二座楼,有花满楼、芙蓉楼、浣花楼、会宾楼、苏酥楼、烟雨楼、邀月楼、仕女楼、明珠楼、怀玉楼、如意楼、楼外楼。 每座楼有十二层。一楼叫做迎宾堂,是接客的地方。二楼叫碧涛阁,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三楼贵宾室,自然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四楼叫舒馆,是舒筋活血按摩的地方。五楼叫艺苑,自然是作词唱曲翩翩起舞的地方。六楼叫静房,这一层楼无人居住,也不做什么买卖。是隔音用的。只有一个楼梯通向七楼,让喧哗的声音在七楼嘎然而止,因为七楼便是客房了。八楼又是静房,九楼是歌姬姑娘们的住处,十楼是花魁的住处,十一楼据说藏有天下间的奇珍异宝。那十二楼则是楼主的闺阁了。 十二楼有三十六位花魁,三位楼主,大楼主花蓉,二楼主苏酥,三楼主柳七彩。每位楼主分别掌管四座楼。 苏打去的是苏酥楼。刁楚楚去了苏酥闺房医病。花蓉、苏打在外守候。 苏打对花蓉有太多话想说:“蓉儿,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和朵儿一模一样,都把我搞糊涂了。你们果真是姐妹?” 花蓉视若无睹。 苏打继续说:“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认错你了,你说话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花蓉说:“你既然有了妻子,就不要再做三心二意的负心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我与你形同陌路。” 苏打说:“你误会了,刁楚楚要杀我,幸好你来了。” 花蓉说:“花心的男人都该死。” 刁楚楚从闺阁里走出来。她先对花蓉说:“苏酥楼主的病我已看过了,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调理一年,自然会好。” 花蓉说:“谢谢姑娘了。” 刁楚楚说:“不用谢,为了照料苏酥楼主的身体,我怕要在这花满楼住上一段日子了。” 花蓉说:“住处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刁楚楚转身对苏打吃吃地笑:“真没想到你是苏酥楼主的救命恩人,那天晚上放过了你,以后再无缘分了。苏酥楼主叫你和花蓉进去。” 刁府、树林里、闺阁外,都有几只通风报信的小虫子。苏酥虽然病了,却听得见,看得着。 苏打看到苏酥虚弱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苏酥对他二人讲:“苏打,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苏打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却又无言以对。 苏酥讲:“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位大人物,苏菊花。他是十二楼的楼主,也是舍利刀的主人。后来,他被凌迟而死。由舍利刀的元舍利投胎人腹,再次转世为人。苏菊花曾留下遗训,肉身舍利为十二楼楼主,现在你便是十二楼的少主了。从明天起,你要到珍宝阁勤学武艺,我有时间会亲自指点你。还有你肉身舍利的身份现在不易暴露,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若是他人问起来,我会吩咐管家,就说你是她的侄儿。” 苏打听完这些话,眼睛里居然有泪水打转,他十二岁开始习武,梦想成为一位大侠,但后来他却变成了卖肉的屠夫,有一天,他几乎要放弃梦想,又要做回屠夫的时候,有人又告诉他,他不仅身世奇特,而且还是江湖上四大门派中十二楼的楼主。男儿有泪不轻流,但你会发现人生中总会有几次流泪的时候。 苏酥又对花蓉讲:“花蓉妹妹,我的病已无大碍,你回花满楼吧。我需静养一年,本楼的事务以后要劳烦你和七彩妹妹多费心了。” 花蓉说:“姐姐客气了,你放心养病,明早,我就回花满楼。” 苏打拉住花蓉的手,对苏酥说:“苏酥姐,我想跟她一起走。” 花蓉有点意外,脸色娇羞。苏酥毕竟知道男人的心思。便说:“等你学好功夫,收齐二十四舍利子,成为舍利刀的主人,莫说让花蓉做你的女人,就是这十二楼的所有女子,都任你挑选。不过,现在你要听话,若是被人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苏打深情地看着花蓉,说:“我此生,只爱花蓉一人,蓉儿,你要等我。” 听到苏打的话,花蓉却口是心非:“以后别用这些花言巧语骗我,别辜负了美丽姐。” 苏打欲言又止,苏酥却憔悴地说:“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苏酥看着花蓉和苏打退出闺阁,失落地喃喃道:“或许是前世我对不起你,前世你不爱我,今世你再不爱我了。” 闺房外,走廊里,花蓉一直走,与苏打形同陌路。 “美丽为了救我,荼火焚身。已经不在了。” 花蓉好像没听见,走下楼去。眼睛里却有了泪。 第022章苏酥楼 苏酥楼后院,住着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的仆人。男人本不多,就有四个老头,毛兔子,笑面虎,孙胖子,摇头鼓。 毛兔子姓毛,长着大耳朵,人微微一笑漏出两颗大门牙。他轻功了得,年轻时与兔赛跑,能累死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现在人都六十岁了。还是矫健地很,苏酥楼的姑娘们见到他都会麻酥酥地喊上一声:“毛老哥,麻烦你去给某公子送个信。” 笑面虎许彪是十二楼的厨子,姑娘们都夸他做的菜好吃。这时候笑面虎就乐呵呵地说:“这天下最好吃的就是人肉了。尤其是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看着我就流口水。” 孙胖子是个矮胖子,也是个厨子,他擅长做面食,雕豆腐。他本来就是个多情的主,看哪个姑娘漂亮,就用豆腐做一个。吃他雕豆腐的宾客,一定会叫来那位漂亮的姑娘。 摇头鼓罗师傅,是位乐师,无论他走路,吃饭,上厕所,脑袋总是喜欢摇来摇去的。就有了这个外号。他会弹五根弦的琵琶,楼上会点乐器的姑娘们都是他的学生。若是有姑娘叫他老师,他一定会摇着头说:“喊哥哥。” 负责后勤工作的管家是位高大彪悍的女汉子,老头们都亲切称呼她,羞花姐。本名刘小花。 苏打就住在后院里一处单独的房间,刘小花对院里的人说:“他是新来的,是我侄儿。” 刘小花叫苏打去楼上打杂。其实每日苏打都是进了珍宝阁,便打开一间收藏武学经典的密室,开始修炼武功。 密室里还有两具男女有别的假人像,上面勾画了人体穴位图。苏打勤学牢记,尤其是归元决,他已经突破了五重。 轻功的秘籍亦要学习,不能比过冥河的腾云驾雾。也愿自己可以身轻如燕。苏打修炼了一种如影随形的轻功,像对方的影子飘忽不定,咫尺纠缠,突然趁对方不备,再使出一招归元决,拿住对方的穴位。 出了楼阁,走下楼梯。苏打看到了刁楚楚,刁楚楚居然骑在一位公子身上。那公子情愿自己做马,刁楚楚用鞭子抽打着他,一边喊:“武公子,你快点呀。”苏打看到武文杰居然画了浓妆。像个擦了粉的大姑娘。刁楚楚看到苏打笑着说:“苏打,也不知道来找我玩。” 苏打笑了:“最近太忙,你们继续。” 刘小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她对苏打讲:“楼主叫你去见他。” 苏酥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鲍鱼、鱼翅、燕窝的午餐还摆在桌子上。没有动一筷。 苏打客客气气地讲:“苏酥姐,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苏酥说:“你来了三个月了吧?” 苏打说:“是。” “坐下吃吧。” 苏打不客气,居然狼吞虎咽。 苏酥笑了:“你这个样子,一点翩翩公子的样子都没有。” 苏打说:“我买了十多年的猪肉。这副德性优雅不了。” 苏酥就吃吃地笑:“你这德性和猪一样。” 苏打说:“错了,我是笨猪的德行,要是特立独行的猪,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我曾经追杀一只瘦猪忙了一天。” 苏酥更是乐了:“你这笨猪不知道武功练得怎么样?” 苏打说:“还行。” 苏酥说:“吃饱饭,那你去楼外楼。” 苏酥楼和楼外楼由一条空中走廊相连。那是去往楼外楼的唯一的通道。楼外楼也有院子,但院子没有门口只有两丈高的围墙。 苏打到达楼外楼的楼阁,便看到了毛公旺,毛公旺说:“听羞花姐说,你爱上了十二楼的姑娘。” 苏打点点头。 毛公旺说:“那你要闯关了?” 苏打说:“你的意思是要比武?” 毛公旺说:“你色胆包天,没办法,这楼外楼一共十二层,每一层都有人守关,我是第一个。脚下绝不留情。还有你不许用刀剑凶器,这是规矩,免得见血,不吉利。” 江湖上总有一双擅长踢人的大长腿。苏打以为自己躲得快,却不想还是被踹了,而且不止一脚。无影脚太快,苏打的手总是摸不到穴位。 苏打挨了好几脚,跪在地上,说:“毛老爷子,你的脚真狠。” 毛公旺说:“我应该狠狠踢你,男人四十一朵花,我刚到了花开争艳的年纪,你却喊我老爷子。” 毛公旺又是一脚,苏打居然硬挨了这一脚,他抱住毛公旺的腿,手指掐住毛兔子的足三里穴。 毛公旺发现自己的元气在迅速流失,毛公旺又狠踢了苏打一脚,苏打确是不肯松手。结果毛公旺这朵生机勃勃的鲜花变成一滩烂泥,虚弱地躺在了地板上。 毛公旺喘着粗气说:“你这是什么功夫,我五十年的功力都被你吸走了。” 苏打面带歉意,彬彬有礼地说:“我这功夫叫做归元决。对不住了,毛哥哥。” 苏打下到十一楼,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睡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只穿了一件透明的纱衣,胸和屁股的模样让人都能看清楚。 那女人还在熟睡,苏打有点脸红了,扭头便走。谁知道那女人就像是幽灵,背后居然刺出一剑。 苏打听到有剑出鞘,躲开来,转身使出白玉刀。只听“铛”地一声,女人手中的剑断成两截了。 那女人居然坐到床上,讨厌地说:“毛兔子没有告诉你不许用刀吗?” 苏打说:“对不起,我忘了。” 那女人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看上了楼里的那位姑娘?” 苏打说:“我叫苏打,至于她的名字,我不想告诉你。” 那女人就说:“那你知道我是谁?” 苏打说:“不想知道,我下楼去了。” 却不想那女人又是背后使剑。这次是柄短剑,苏打居然直接拿住了女人握剑的手腕。 苏打说:“你输了,我要下楼了。” 女人居然投怀送抱,赖到苏打的怀里,说:“我要你躺到床上去。”女人说着话,嘴巴里居然射出一枚银针。 暗器难防,苏打把怀里的女人扔出去,便觉得全身麻木,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 苏打意识清晰,他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看着他,笑着说:“知道我是谁了吧?” 苏打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小姑娘,那女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是刁楚楚。 后来是一个又胖又高的女人,当然体型比汉子还要彪悍。她把苏打抱在怀里,送苏打回到了后院的房间。这女汉子离开的时候,还告诉苏打:“我叫刘小花。” 刘小花抱着苏打进了房间,而且停留了很长时间。这件事后院里的人有目共睹。 于是摇头鼓罗师傅再见到苏打,总是表情神秘地对他讲:“小花姑娘厉害吧,她就喜欢你这种小鲜肉。” 毛兔子慢悠悠地走过来,也要说上一句:“鲜花比不过花骨朵了。” 笑面虎就说:“他的肉不好,脚还臭,小花姑娘口味重。” 苏打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除了这几个老头,院子里的女人们,不管是小姑娘还是老女人,看他的眼神分成两种,第一种眼神如同一只狼看到了一只羊羔。第二种眼神如同一只老母羊见到了一只狼。 苏打起床很晚,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一个小丫头打扫房间。这小丫头长得可爱,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她眼睛水汪汪的,看到苏打,总是客气地说:“公子,起床了。”巧合的是这个小丫头也叫小花,她叫赵小花。 又过三个月,苏打在房间里吃了早餐,便直去密室。或许是肉身舍利的缘故,他的归元决已经突破九重。 到了闯关的日子,楼外楼的第十一层,刁楚楚在等着他,屋子里摆满了纸人,和刁楚楚一模一样。苏打进了闺阁,就看到了这一屋子眼花缭乱的刁楚楚。苏打打烂了不少纸人,却触动了机关。纸人里藏了暗器,有飞镖,有暗箭,还有如丝的银针。 苏打再见到刁楚楚的时候,自己还是全身麻木地躺在地板上。刁楚楚笑着对他说:“笨苏打,回去再练三个月吧。” 然后彪悍的刘小花抱起苏打,送回到院子里。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走进苏打的房间。 院子里的孙胖子偷偷跑到苏打房间的窗外,看得目瞪口呆。后来人们都问他,他看到了什么。 孙胖子只是神秘地说:“我看到她脱了苏打的衣服。” 后来孙胖子的话就变成了内容丰富的故事。 打扫卫生的刘姨说:“我听孙胖子讲,刘小花抱着姓苏的那小白脸,就像是个四十岁的壮汉在玩弄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苏小白脸每次被刘小花折腾完了,得在床上躺上一天一夜。” 洗衣服的庞姐讲:“刘小花的红布兜儿和苏小白脸的裤头是一个味的。” 人家就问庞姐:“是什么味?” 庞姐就说:“想知道,去闻小花的屁股去。” 负责招待客人的女伙计阿丽说:“我没看到过苏打在楼里做事,我想他一定是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和小花约会去了。” 每天为苏打打扫房间的赵小花说:“苏公子,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对我总是很客气,你们肯定误会了。” 于是阿丽就说:“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不要怕,刘小花知道了,不会吃醋的。” 赵小花就急了:“你才被别人动手动脚的呢,我还是个小姑娘。” 阿丽就说:“那小白脸对你没意思?是那小白脸不敢,还是你发育的不好,男人见了你,像是见了小娃娃。” 于是,在后来的每个日子里,苏打在院子里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坚持到密室去练功。苏打已经察觉到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但在他心里,他只想尽快练好功夫,去找花蓉,情窦初开的男人深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这男人的脑袋里只有这个女人。 期间,苏酥找苏打谈了两次话,第一次,苏酥先是保持沉默,只是看着苏打狼吞虎咽地吃饭。苏打先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闯关?” 苏酥说:“三个月后。” 苏打说:“可不可以提前?” 苏酥说:“现在你去了,莫说你功夫,就是体力,也很难。剩下的那十一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第二次谈话,苏酥说:“楼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苏打说:“花蓉。” 苏酥又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除了蓉妹妹,这苏酥楼上的姑娘你若喜欢就和我说。” 苏打说:“没有。” 苏打除了后院,就是走向密室的暗道。来了半年多,苏酥楼的歌姬里他只认识刁楚楚一个人。 刁楚楚在苏酥楼如鱼得水。她被万千公子宠爱,有的为她赠金如抛土,有的为她愿意做牛马。有的为她争风吃醋,男人间不惜以命相搏。 她见到苏打就笑:“笨蛋,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下次,你再输给我,我就让你喝我的洗脚水。” 第023章苏打的考验 晚上空闲的时候,毛公旺开始主动找苏打喝酒,每次都带几个小菜。刘小花和赵小花也在,他们四个人开始成了朋友。 赵小花还是个小姑娘,喝完酒总爱吐吐舌头,她笑嘻嘻地讲:“真痛快。” 毛公旺就说:“小丫头,少喝点,成了女酒鬼,就没有男人要了。” 赵小花就说:“我听蓝月姐姐说,男人没有好东西,我一辈子都不嫁。” 毛公旺也问苏打:“你功夫不错,怎么甘愿到这里来做个仆人。” 苏打就说:“我爱上了这里的一个姑娘。” 毛公旺看着苏打,不怀好意地讲:“是不是叫小花的。” 赵小花就羞红了脸,刘小花说话很少,总是拿起酒杯就干。这时候,她的脚却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兔子的腿。 在密室里,能自由出进的只有刘小花和苏打。 刘小花的暗器毒辣,暴雨梨花针。苏打若躲不开,就会变成大刺猬。 四周空旷,刀在苏打的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刘小花发射了三次,苏打都躲过了。刘小花说:“你成功了。这手旋刀法不错,就是看着有点累。” 苏打说:“这手旋刀的手法是我看到武文杰的手旋剑想到的。我们走吧,去喝酒。” 苏打转过身,欲要走。刘小花在身后,居然又偷袭了一镖。 苏打听到镖声,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站到了刘小花的身后。迅速点了她的穴道。 他对小花姐说:“背后偷袭?” 刘小花说:“江湖险恶,无论对什么人都要小心提防。” 苏打解了刘小花的穴道,说:“谢谢姐姐提醒,走,我们去喝酒。” 两个人喝到大醉,赵小花才到,她吐吐舌头说:“迟到了,今天蓝月姐姐招待客人忙得很。”她干脆坐下,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不知道是不是渴了还是嘴馋。三个人又喝到很晚。 赵小花收拾干净屋子,又拿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来。赵小花说:“吃吧,自从做了苏打哥哥的丫头,我总算饱了口福了。”赵小花喜欢吃,却总也吃不胖。 刘小花胃口也很好,三个人就慢慢吃。苏打问了句:“毛兔子怎么没来?” 赵小花人小鬼大,就吃吃地笑:“他肯定去刘姨那了。” 赵小花的话,让苏打又想起了花蓉。 与刁楚楚再斗,苏打小心翼翼,刚进了楼阁,扑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银针。苏打凝聚元气在白玉刀上,刀一挥,银针和那满屋子的刁楚楚就变成了废纸。 苏打再一看,真的刁楚楚居然卧在房梁上,居高处又有暗器射出,这次苏打又躲开了,而且直接躲到了房梁上,给刁楚楚点了三处穴道。 刁楚楚只好求饶了:“好了,这次我认输了,解开我的穴道,你走吧。” 苏打笑吟吟地说:“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解,告辞了。”苏打丢下刁楚楚,下楼去。 刁楚楚在后面大骂:“你个混蛋,王八蛋,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第十层楼阁里,有个厨子正在做菜,他切成的肉丝可以做面条。鱼香肉丝面就是他的拿手好菜。 他看到苏打来了,客气地讲:“快,兄弟先坐下,吃碗面,我这一碗面要三两银子呢。”笑面虎许彪的手布满老茧,那碗热面冒着腾腾热气,他竟丝毫不觉得烫。 苏打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便伸手去接。 谁知道许彪等不及了,居然把面泼到苏打脸上去,恨不得喂到苏打嘴巴里。 苏打躲开了面汤,却躲不开许彪的那一把菜刀。 白玉刀和菜刀相碰出火花,笑面虎许彪开始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讲:“那边有木头做的菜刀,还有木头做的横刀,我们换成木头的,免得受伤,毕竟是切磋武艺,受伤就不好了。” 许彪会退一步,他把木横刀扔给苏打,自己拿了木菜刀。再微微一笑:“比武开始。” 苏打与他从白天打到黑夜,从黑夜切磋到清晨。两个人实在累了。许彪就说:“我们先做下,喝口水,吃两碗肉丝面,大睡一觉,再切磋怎么样?” 苏打也是口干舌燥:“好,就依你。” “吃饭不能没有好酒。这酒要二十两银子呢。”笑面虎笑着递给苏打一坛酒,二十两银子可以让乡下勤俭的一家五口人生活一年。 二人大吃大喝后,都有了倦意。苏打对笑面虎说:“我睡了觉,你可别偷袭我。” 许彪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累了,先睡了。” 后来苏打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不用说,是彪悍的刘小花把他从楼上扛下来的。 苏打吐了口气,懊悔地大喊一声:“笑面虎果真是笑面虎。” 刘小花正在和赵小花喝酒。刘小花听到苏打醒了,笑着说:“他故意和你拼刀,累得你失去警惕。” 苏打央求刘小花:“小花姐,把绳子给我松开吧。” 刘小花说:“不想再多绑会了?” 苏打苦笑:“手脚已经麻得没知觉了。” 松开了绳子,苏打麻痹的腿脚刚想站起来,又跌倒了。苏打干脆躺在地上,对赵小花讲:“小花妹妹,来坛酒。” 赵小花递了坛酒给他,笑眯眯地说:“苏打哥哥,你这到底是爱上了谁?一次次地去楼外楼挨揍。” 苏打不语,一口气喝下半坛酒。便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赵小花吐吐舌头继续吃喝。 苏打在茅房碰到了许彪,说:“你个笑面虎,果真是个大骗子。” 许彪微微一笑说:“苏酥楼主说了,谁要是能拦住你,就赏十两银子。我一家老小全靠我一个人养活,自然是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待苏打归来,赵小花已走。刘小花对苏打说:“和他过了几百招,笑面虎的刀法招数你可清楚了?” 苏打点点头,说:“不知道他的刀法是哪门哪派的,密室里的刀法秘籍我看过几本,没有印象。” 刘小花说:“那你就要自己想想破解的招数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打开始阅遍了密室的刀法典籍。每天把玩白玉刀。白玉刀的样式与横刀无疑,通体骨白色的光润叫人爱不释手。 苏打喃喃自问:“若是收集齐余下的十九颗舍利,不知道要过多少年?” 刘小花来到密室,总是先敲敲石墙。苏打听到声音,便问:“有什么事?” “苏酥楼主叫你。” 苏酥身体恢复得不错,她穿着薄若蝉翼的衣裙。暴露着红布兜儿。暴露的皮肤像最嫩的豆腐,白皙光滑。 苏酥看到苏打,居然拉着苏打的手,娇滴滴地说:“小弟弟,看我这次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有红烧鱼、切成薄片的酱牛肉、蟹黄鲜菇、糖水燕窝、酥姜皮蛋。还有粘口的麦芽糖,蜜枣子,鲜荔枝。再摆上一大坛子好酒。都是苏打爱吃的。 苏打说:“谢谢姐姐了。” 苏酥说:“今天我身体大愈,来我们姐弟庆祝一下。” 两个人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苏酥有了兴致,又道:“我原本是个小妖精,遇到了苏菊花,他就认我做干妹妹。唤我苏酥。后来我就爱上他了。我给你舞刀,你且看好了,这可是苏菊花当年的风采。” 苏酥舞刀,身姿曼妙,刀技却只有一招。这一招妙在简单有效,杀气中带着优雅,加之苏酥的妖娆,苏打都看醉了。 苏酥指了指苏打的鼻子,娇笑:“看痴了,呆子。” 苏打红着脸,说:“姐姐的刀法果真厉害。” 那一夜,姐弟喝酒到很晚,两个人都醉了,苏打睡在了苏酥的闺阁。刘小花就在门外守候着。等到更晚,她才进了闺阁,见苏酥趴在桌子上熟睡,苏打则整个人醉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她抱起苏打想下楼去。 苏酥居然醒了,她对刘小花说:“花妹,把苏打放到床上去,你回去休息吧。”苏酥看着身旁熟睡的苏打,突然间没了睡意,她想起往事,也是一个夜晚,她和苏震喝醉了酒,两个人就躺到了一张床上,醒来,便做了兄妹。 第二天中午,苏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苏酥的床上。大吃一惊,他慌得坐起来,却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苏酥对他微笑:“怎么,睡醒了小弟弟,来陪姐吃饭。” 苏打倒也干脆,又一起吃喝起来。 再与笑面虎相斗,又是临近中秋的时候,苏打只是一招便伤了许彪的手腕,许彪把木菜刀丢到地上,说:“才三个月而已,你的刀法居然精进了不少,我输了。” “那我告辞了。”苏打走下楼,许彪在后面喊:“小心些,那温君子狡猾得很。” 刘小花早在楼下等候,入口是个石门,有机关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再关起。又遇一个石门。刘小花在外面再扳动开关,第二道石门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又关起。双重石门里关押的是个枯瘦如柴的小个子,整个黑暗的石室里,小个子的眼睛却像夜空里的两颗星星亮晶晶的。 “在下温君子,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小个子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犹如囚徒。 “我叫苏打。来闯关的。” 温君子的手法很快,苏打在黑暗里很吃亏。他的刀撞击了几次链锁,在黑暗中划出几道火花,然后就有一股鲜血溅出。 苏打喊:“温君子,温君子,你没事吧。” 温君子整个人趴在地上,一道伤口贯穿整个背脊。 苏打再唤:“温君子?”温君子依旧一动不动。 “我叫来刁楚楚,给他医治。”苏打拍拍手,刘小花听到暗号,便在外面给他开启石门,苏打走出来,刘小花问:“怎么这么快?” 苏打说:“温君子好像受伤了。” 刘小花说:“你这么快就伤了他?” 二人对话间,在那石门距离地面只有寸许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里面飞出来。 刘小花说:“不好,他逃出来了。” 苏打看到地上洒落的新鲜血迹,说:“石门已经关闭了。” 刘小花再次开启石门,石室里,只剩下断开的链锁。温君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打说:“他受了伤,逃不远。” 楼外楼的闯关变成了缉拿逃犯。刘小花对苏打说:“温君子是个作恶多端的妖,苏酥把他困在这里二十年了。你今天放了他,必定祸害无穷。” 谁知道苏酥听说了此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下江湖通缉令,依温君子的性子,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刘小花又说:“那温君子放走了余下七妖,只有那一楼的胡长生未走。” 苏酥吩咐说:“胡长生那里,明日让苏打去吧。” 第024章妖类 妖中有九类,分为九族。图腾以胡柳白黄灰,分指狐狸、蛇、兔、黄鼬、老鼠,还有蝎子、蟾蜍、蜈蚣、蜘蛛。 这长着狐狸耳朵有着狐狸尾巴的女人便是狐妖一族,多以胡姓,图腾为狐狸,男子少见。 柳为蛇妖,柳家人与常人无异,就是舌头与蛇信子无异。 兔子一族,白姓,男妖除了手足脸颈与常人无恙外,体毛如针。裸体犹如身披针甲。女妖有兔耳朵。 妖族刁家,则以黄鼠狼为图腾,屁股上亦有尾巴。 灰老鼠,是妖族温家图腾,族人身体瘦小,眼睛发亮,夜晚如星。尖牙利齿,喜吃。 蝎子,有蝎子尾巴,善用毒,多为苗人。吴姓。胸前手臂上常有刺青。纹有蓝蝎子的图案。 蟾蜍,薛姓,与凡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脚如同蛙掌,水性极好,喜居渔船,终年飘泊江湖,打鱼为生。 蜈蚣,苗人,龙姓居多,善养蛊。 图腾蜘蛛,不分男女,皆蓝发,发如丝刃,中原少有,波斯与蒙古部落多有分布,姓氏杂。 当然,妖族中还有一些子嗣稀少或者隐居世外的古老族类。 比如花妖族,世代传承着木芒刀,虽生死有命,却容颜不老。 比如凤凰一族,世代一脉单传,雌雄一体,凤凰亡则浴火,浴火则凤雏生。那烁金刀也是世代相传,且专属凤凰一族,他人得刀,便会**。这凤凰有三百年的寿命,到朱雀这一共传承了四代了。始祖凤凰、祖父凤雏、父亲九头鸟。 亦有青龙一脉。据说这妖族皆是天外来客,妖族始祖共有五人。分别是青龙、凤凰、白虎、玄、武。 妖族中多供奉青龙为始祖,青龙与凤凰同来到这人世间,凤凰雌雄一体,一脉单传,青龙则喜淫,娶九妻,生九子。 传承至今的后裔,直系血脉有王姓、云姓两家。其中妖族柳家、薛家、龙姓苗人亦皆有龙族血脉。 王家多为商贾,在妖族中最爱钱财。肉身长有红鳞作甲,刀枪不入。亦是江湖各大门派背后的金主。从不涉足江湖纷争。却是幕后推手。无论江湖有何波澜,不管谁在折腾,始终主宰江湖。 这云家,善腾云驾雾。为江湖名望世家。 小隐于山野,大隐于闹市。这王家、云家皆是体内有龙血,外貌是凡人。虽为青龙一脉,却也是人间贵族。 白虎有几子不详,主要后裔中分了三族分别是胡家、刁家、温家。亦有一众居于荒山洞府的妖怪,多生死不明,鲜有记载。 玄、武本是二妖,一位原形是大蛇,一位原形如灵龟,子嗣不详。玄、武将功夫传于世人。修行功夫的人与自然合一,可以超凡脱俗。拥有自然之力,不做凡夫俗子。玄、武被世人视为神明。为其塑造塑像,供奉牌位。至今玄武门供奉着真武大帝像。 唯独这花妖一族的始祖是一把刀,木芒刀。木芒刀是妖,亦是刀。但这花妖一族很神秘。花蓉外,江湖上鲜有传闻。 在第一层楼里,也有个中年面貌的老妖怪。胡长生。他体内的灵珠已经有了五百年的修为,苏打走进他的楼阁,如同穿越了千年。 房间里有青铜鼎煮着鹿肉。紫铜香炉上燃着檀香。胡长生摇晃着手里的青铜爵杯,看着鲜艳如血的葡萄美酒,对苏打说:“你是来闯关的?” 苏打说:“听说你有五百年的修为了。这屋子里的这些青铜器物都是你五百年前用的?” 胡长生笑了笑:“妖的寿命的确长些,也不过二百年而已。妖的灵珠可以继承,我体内的灵珠只不过是我祖父传授给了我父亲,父亲又传给了我。所以到我这里有了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我小时候听说过有千年老妖的传说。” 胡长生笑了:“据我所知,千年修为的妖,只是传说罢了。我躲在这楼阁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我这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问:“我听说过,妖是要渡劫的?” 胡长生说:“无论人妖,生死有命。这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那么天就会对逆天而行的妖给予劫数,这个劫便是天雷。我一年四季最怕有雨,若是遭了雷击,体内灵珠破碎,我必死无疑。” 苏打说:“怪不得这屋子里密不通风。门窗极小。” 胡长生说:“而且这屋中还有密室,若有风雨,我便躲进密室里。” 苏打说:“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却有点不如意。” 胡长生说:“你是肉身舍利,并修行了归元决,这样吧,我送你一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肉身舍利?苏酥告诉你的?” 胡长生笑了笑:“我的耳朵很灵,方圆十里之内的声音我能听的一清二楚。今天就领教一下你的归元决。” 胡长生居然主动握住了苏打的手,苏打感觉到有股气势磅礴的元气被自己吸入体内,不知过了多久,胡长生便松了手:“我这一百年的修为,怎么样?” 苏打现在力量充沛,自己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踩出深陷的脚印。 胡长生笑着说:“可惜这修为不是你的,你用光了这些元气,还要去吸纳别人的。这是肉身舍利的缺点。你可以走了。” 苏打说:“我这就算闯关成功了?” 胡长生说:“要不我请你喝杯酒?” 苏打盛情难却:“好,我有几个问题也想请教前辈。” 人与妖喝起酒来毫不客气。一坛女儿红、两坛竹叶青、三坛汾酒都喝光光。 苏打问:“说我是肉身舍利,胡前辈,我实在不知道这肉身舍利有什么用?” 胡长生说:“江湖传言,这舍利刀一共有二十四颗舍利,其实这舍利刀是由二十五颗舍利所化,另有一颗元舍利,又叫做肉身舍利。而你就是那颗元舍利。” 苏打不解:“我是颗舍利?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长生说:“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要学会欣赏自己。” 苏打又问:“说句实话,我在家是个卖肉的。突然之间我变成了肉身舍利,我自己都有点像做梦似的。” 胡长生笑了:“习惯就好了。” 苏打问:“这舍利刀到底有多厉害?” 胡长生说:“你若集齐了二十四颗舍利,一定天下无敌。不过……” 苏打问:“不过什么?” 胡长生说:“传说中还有一把五绝刀。可以说比舍利刀还要可怕。” 苏打说:“那这把刀在哪里?” 胡长生笑了:“据说要把开锋刀、木芒刀、流削刀、烁金刀、玉九环刀融为一体。” 苏打感叹:“把五把刀变成一把刀?如何能做到?” 胡长生说:“金木水火土相克相生,如何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把五绝刀,恐怕这只是传说吧。” “咚咚!”门外刘小花在敲门:“苏公子,楼主叫你去后院。” 苏打只好告辞:“胡前辈,那我走了。” 胡长生摆摆手说:“快去吧。” 苏打出了门口便去了楼外楼的后院,苏酥正在院子里的凉亭等着他,苏打看到有好多人,都是苏酥楼的姐妹们。 苏酥拉过苏打,对众姐妹说:“这是苏打,从今起,他是十二楼的少主,你们以后的楼主。” “见过少主。”众姐妹向苏打行礼,苏打微微一笑。 苏酥又向苏打介绍三位花魁:“这十二楼的事务,一般都由花魁处理,刁楚楚是新上任的花魁你认识的,这位是蓝月。这位是凤姑娘。” 蓝月是讨人喜欢的那种女人,初见倾其貌,久相处后,会越来越让男人喜欢。可谓红颜知己一类。她对苏打微微一笑:“见过苏公子了。” 苏打脸红说:“蓝月姑娘好。” 凤姑娘是那种皮肤很白的女人,相貌穿着都显得很精致。是让男人销魂的主儿。声音很柔甜,凤姑娘笑着说:“见过少楼主了。” 苏打脸红回答:“见过凤姑娘了。” 凤姑娘就咯咯笑起来:“少楼主怎么像个呆子!” 后来大家就开始庆祝,苏打喝了很多酒,在欢笑打骂地气氛里,苏打只记得苏酥对他说:“我会安排你到如意楼去,让你去做那里的楼主。” 筵席散了,疲倦乏了人们的兴致,各自回房休息。苏酥与刘小花进行了单独聊天。 刘小花问:“ 你还爱着他?” 苏酥点点头。 刘小花又问:“你爱苏打?还是爱他?他和苏打不一样。” 苏酥说:“我现在只是把亏欠他的还给他,我恐怕命不久已。” 两个人开始陷入沉默。苏酥的眼神里已经坦然,刘小花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夜晚的风吹得心凉。 苏打临行前洗了热水澡,并换上了一件红衣袍,衣袍上绣着菊花。刘小花和赵小花陪同着他一起去了如意楼。 苏打向苏酥告辞。苏酥没有为他送行,她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看着苏打的马车远去。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可曾暖过她的心。 胡长生也走了,他再也不怕天雷劫。他要去逍遥自在,得有失,舍有得。 第025章手足相残 “老六,老四他说出夜明珠的下落了吗?” “二哥,他死不开口。” 在脑袋中间挖个窟窿,倒上油,然后把浸过油的棉花绳点燃,当受罚者奄奄一息低垂脑袋的时候,油火便会滑落到脚下堆积的柴堆里。火“腾!”一下子燃起来。这叫点天灯。老四直直得抬着头被绑在木桩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鲜嫩的皮肤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可老四却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甲缝的血顺着竹签“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被皮鞭打开肉皮的鲜红伤口,结痂的地方还在渗血。 老四挺不住了,头一歪,油火从脑袋上的窟窿里淌出来,流到脸上、头发,滴入柴堆,着起火来。二哥从木桶子里掏出一瓢油泼到老四的身上,火苗“腾!”得一下子烧得更旺,燃满他被油涂过的全身。 尸体烧焦的味道充斥地窖难以呼吸的时候,两个凶手用两木桶水浇灭了碳黑色的尸骸。 站在暗处的大哥吩咐口令:“把整座城里的人都杀掉,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时候,在这座被封锁的城里,开始响起马蹄、厮杀以及惨叫的声音。强盗们用脚踹开木板门,用武器挥舞开阻挡的人,手脚利索的盗贼使刀砍下一副贵妇带着金耳环的耳朵揣到怀里。或者连砍上几刀,让抵抗者无缚鸡之力。血花溅红凶手、死者的衣襟脸颊。抢走的金银首饰也染上了血迹。最后添上一把火,毁灭证据以及烧死躲藏在隐蔽角落的人。 还是有人试图逃脱并成功地爬上了城墙。在那里,大哥吩咐了几个匪徒把守城门,匪徒一把刀砍断了攀爬者的四根手指,攀爬者便重重地摔了下去。抽搐的坠落者最终被几枝利箭终止了痉挛。跑在街道上的人则被一柄长矛倾斜穿透胸腹,脚步与矛呈支架把逃跑者的尸体矗立在风扫落叶的石板道上。一个匪徒的手指被反抗者咬断了,报复的强盗把反抗者大卸八块。 骑在马上的强盗们听着火海里传出的惨叫,屋脊梁架随风在大火里倾倒。此时这座小城里所有的房屋都燃起了大火,大火把将要黎明的夜染红。几辆马车上已经装满了一箱箱财宝。大哥看着自己的杰作,说:“太阳快出来了,我们走吧。” 马车压过一具具死尸,突然传出的婴儿哭声让撤退的强盗停下马车。在一具女人尸体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查看的强盗一刀砍下去。消灭掉这座城里最后一个可怜的声音。 这是三年前的一件事了,至今在梦里,我还梦到那些场景,现在我在山寨里是一个疯子。住在山寨最破最偏僻的草屋里。我买了一口棺材存放老四烧焦的尸体,还有那些死去兄弟的牌位。大哥和几个兄弟都知道我疯了,没有人愿意到我这里来看一堆死人和一个疯子,所以我活得很好。现在山寨里的人已经在一个一个地神秘死去,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疯下去,我是最后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就在前一晚,老六死了,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奄奄喘息,大哥问他:“凶手是谁?”老六张大嘴巴,让兄弟们看清他血淋淋的口中没了舌头。然后就死了,老六最后一次到我这里来,还问过我:“大哥想把财宝分了,让兄弟们各奔前程。我想最后问你,夜明珠的下落。” 我害怕地躲到角落里,假装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傻笑起来。我知道的是他也会死。我了解大哥,大哥宁可死,也不会把地窖里那些明晃晃的财宝搬出来,分给兄弟们的,大哥只是临行前,把兄弟们都聚集到山寨的大堂里,弄几坛子好酒犒劳兄弟们。 大哥先端起一大碗酒来,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们,活着回来,有钱花。” 老六死后的第三天,大哥便又纠集了一伙强盗,屠杀、抢劫之后,一百三十余人,只剩下了七十人。有三个受重伤的强盗被同伴结束了性命。因为大哥说过:“剩下的财宝按人头平分。” 六十七个强盗赶着三辆马车的财宝押送回自己的山寨。在过山谷的时候,一块从山崖滚下的巨石砸下来封锁了退路。 接着前面开路的马匹一下子跌进陷阱下的深坑里,深坑里布满尖锐的竹刺,强盗从马背上跌下去,身体被竹刺刺穿。 “有人埋伏。快撤!”前面调转马头的强盗惊慌失措了,还不知道已经没了退路。 强盗们拿起武器反抗逃生,石头陆续地砸下来,把整匹马压死在石头下,肚破肠流。砸死的强盗倒在地上,被继续落下来的石头和脚印踩成血肉模糊。巨石把装财宝的箱子砸开了,有个伸手敏捷的强盗抓一把珠宝塞到怀里,决定攀上那块断绝后路的巨石,夺路而走。大哥拉弓挽箭,一箭射穿私吞珠宝者的胸膛。幸存者的马一跃而起,在一块块巨石上踩过去。有的强盗只好弃马落荒而逃。 慌乱的马蹄踏起大片尘埃。三十几匹马气喘吁吁地飞奔而驰,顺着一条小路,迅速钻进一片树林里。 茂密的树冠遮住了烈日。稀处几束阳光洒下,影射在叶子上。 意想不到的,无数把匕首般地短剑从叶子与光的罅隙里射出来,短剑的剑首系着一条细细的金属丝,如同穿针引线般的刺杀,剑刃刺穿强盗的胸膛,利用金属丝把尸体吊到树上。或者交叉射进树干里,形成横挡在前面的金属丝网,一个受伤的强盗体力不支,撞到丝网,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来。受惊的马匹踏过主人的脑袋,掉头奔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暗处装疯卖傻地吃着野果,看着兄弟们死在险境里,我知道,有只黄雀藏在后面。现在这个山寨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那只黄雀知道夜明珠还在山寨里。很有可能下一个死得就会是我。为了安全,我必须想办法。 我在山上修了一条直通山寨的暗道,因此可以神出鬼没,在江湖上混,没有自己的秘密是不能活下来的,草屋里摆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是空的,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为了给自己建造一个安身之所,在我疯了的三年里,我都在设计更加机密的机关。在暗道里储存粮食,**,以防备危难之时。 我在暗道里,能清楚地听到气喘吁吁、飞奔而回地马蹄声。他们回到寨子里,正是晌午的时候,这个时候,我每天总是蹦蹦跳跳地混进大堂,吃一顿山寨大餐。 “大哥先喝口酒。” 老八一边把酒碗递给大哥,一边说:“大哥,就这样,我们把白白得来的财宝送人了。” “老七老八,你们带几个人马上回去。暗中看看到底是谁算计咱们。力量悬殊下,千万不要硬来。” “七哥受伤了,还是我带几个人去吧。”老八的脸上有一道大刀疤,扭曲了整张脸。这道疤是烧杀抢掠所赐。 “那老八你快去快回。”大哥喝了口酒压惊,眼神瞥向我。 我低下头,把盘子里的肉往嘴里填,最后抬起头,喷着嘴里的肉渣,笑嘻嘻地对大哥说:“大哥吃肉。” “大哥,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插话的是二哥,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脑袋却是秃顶。他那脑袋里的精明算计死了不少兄弟。现在他又把他那张该死的嘴巴贴到大哥的耳朵上。 听到大哥二哥窃窃私语,旁边坐着的老七紧闭着右眼,眼缝里淌下一道血水来。老七说:“看来我眼睛是要瞎了,说不定我死的时候,要比四哥、五哥还要惨。” “老四要不是独吞那颗夜明珠,杀了老五,也不会被老六活活折磨死。”大哥叹了口粗气。他心里应该对四弟愧疚最深,四弟为他挡过一箭,救过他的命。否则他早就死了。 “老四,宁可死也不肯把夜明珠的下落说出来。也不能怪老六心狠手辣。” “二哥,四哥的舌头都被割掉了,想说,也说不出口了。老五的脑袋不翼而飞。谁都没有亲眼所见老五是被四哥所杀。” “老七,你说什么?老四的舌头没了?” 大哥压着嗓子,脸上泌出了一层细汗。 “大哥,四哥死了之后,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才发现的。” 想当年,我们八个人结拜兄弟,带着一群强盗在山上安营扎寨,嘴上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暗地里都被那财宝蒙了眼睛。老五意外获得一颗夜明珠之后,头颅不翼而飞,面对那无头尸首,二哥揣测说,是四弟杀死了五弟,老六与老五本就是双胞胎亲兄弟,误听了二哥的话,害死了四弟。其实我知道那颗夜明珠在哪。只是我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老五?又是谁怂恿二哥陷害四弟? 晚上,只剩二哥带领山寨里的几个兄弟一遍遍地巡逻,这些日子,山寨里的兄弟个个死得离奇,有八九个兄弟被带金属丝的短剑穿透喉咙,吊在房梁上。他们死前相当的安静,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地响动告诉活着的兄弟来救援。二哥带着几个兄弟巡了一晚,本以为会相安无事,清晨开饭的时候,却在几口煮肉的铁锅里发现了几颗煮熟了的脑袋,那颗脸上有刀疤的头颅是老八的。 恐惧一下子在山寨里蔓延开来,我甚至听到有几个兄弟在暗地里勾结着一起逃出山寨。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兄弟想逃出去,都在路上被杀死了。是大哥派人追杀的。但最终有一件事让幸存下来的兄弟们都成了逃逸者。那天清晨,几个率先醒来的兄弟到井边取水,有人往井里投了毒,结果毒死了二十几条人命。二哥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安,他率先带着一群兄弟们反了,他们砸开大哥的地窖金库,企图拿走自己的血汗钱。 他们不知道,想要命的兄弟早已经骑上马逃走了,只有他们这些不要命的兄弟才会在大哥爽快地应付下,让他们打开存放财宝的金库,他们像疯子一样在金晃晃地财宝面前失去理智,不停地把财宝揽进自己的怀抱里。趁这些人都沉浸在贪婪的喜悦中,大哥镇定地挽弓搭箭,一箭射穿二哥的脑袋。 之后,大哥在金库外面合上了金库的石门。把那些人都困在了里面,谁都别想再出来。 逃亡之后,整个山寨都空了,只剩下了大哥、我、七弟。大哥与七弟手持着大刀一大碗一大碗地喝着酒。我也安静地坐下来,打开一坛酒,仰脖灌下去。 “老三,你没疯吧?”大哥问我。 “自从我们兄弟自相残杀那天起,我就疯了。”我回答大哥,眼里居然流了泪。 “来,大哥,三哥,我们干。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七弟举起碗,我们共饮。 该来的始终要来,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房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房屋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大哥与五弟挥舞着大刀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我干脆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五弟的右眼睛受了伤,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麻利地刺穿他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他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五弟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我的脸上,笑着对我说:“我死得还算好。” 大哥也受伤了,他单膝跪地,右手用一把大刀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那几根插到身体里的金属丝。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看到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移动房屋里的一切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五弟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大哥则被拽扯着撞翻几张桌子,打翻一排酒坛子。最终把脖子勒断,尸体埋在一堆乱糟糟的木制家具里。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房屋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 我在尘埃溅起的尘雾中,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我点燃火把,要在暗处看清那个猎杀我们的凶手到底是谁? 当尘埃落定,九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废墟下。居中的那个人开始揭开自己脸上的黑纱。我透过月光看清楚了那个人,居然是他。 幸好我有准备,早在几年前就在山寨里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埋下了足够把这座山寨毁于一旦的火.药。我在洞穴里点燃导火.索,然后把自己的那口棺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想,是弄明白这些事的时候了。 “五弟,你回来了?”我走过去。 他手下的人看到我走过来个个暗藏杀机,他挥挥手,示意先不要动手:“三哥,你没有疯?” “没有,老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 “我是老五,那具没脑袋的尸体是假的,我们兄弟串通好为了私吞夜明珠,夜明珠不是一颗,是两颗,我把其中一颗给了四哥,然后向外泄漏唯一的一颗夜明珠在我手里,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二哥在四哥那里看到了夜明珠,自然怀疑是四哥杀死了我。不过二哥打着报仇的招牌,其实是想把夜明珠占为己有。老六怕四哥说出口,就在行刑的时候把四哥的舌头割断了。” “你为什么杀自己的亲兄弟?你们是同胞兄弟。” “三哥,老六那天居然逼着你说出夜明珠的下落,我怕事情败露,责备于他,他反而要挟我,我只好杀人灭口。现在三哥,你只要说出那颗夜明珠的下落,你就能活下来。” 我把肩膀上的棺材放下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统统地扔给他:“珠子就在衣服里。我能有口棺材,就知足了。” 看到那些人在撕扯着、翻腾着我那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我慢慢地挪开棺材盖,自己躺进去。一种柔和的光芒透过我的肚皮把棺材里辉亮,其实那颗夜明珠在我的肚子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轰隆!”一声巨响,将所谓的梦寐以求粉碎。 第026章市匪 腰缠万贯财,骑鹤下扬州。如意楼在扬州,杨州首富沈有财在如意楼。 沈有财今天包下了整个如意楼,他要如意楼的三位花魁都来陪他喝酒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沈有财的命很好,富二代,长得也英俊。身体健康,除了喜欢女人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他父亲沈五扣出身贫寒,但是相当励志。省吃俭用,艰苦奋斗,从不浪费粮食和蔬菜,据说连肉都舍不得吃。后来给沈有财留下百万家财便走了,死之前对他儿子沈有财说的最后一凡话:“儿子,屋里太亮了,我睡不着,把油灯灭了吧,一文钱来之不易。三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子,我本是兄弟姐妹五人,那年大旱,闹了饥荒。我还记得你那饿死的姑姑,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沈有财忘了父亲的话,他舍得花千两银子包下如意楼,逍遥快活一天。 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沈有财与他父亲是两种人生观。在他父亲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贫穷,最开心的是呆在自家的钱仓里,欣赏银元宝和堆成山的铜钱。而在沈有财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开心的是花钱买开心。 可是他今天不开心。因为他被打劫了,这个如意楼被一百零八条汉子包围了。只需进,不许出。 这天下的盗贼匪寇亦有多种。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梁上飞贼,有的是市井小偷,有的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但有一种市匪你绝对想不到,平时他们像流氓一样混迹在扬州城肮脏拥挤的角落里,碰到大鱼,光天白日之下,这匪首便带着一百个兄弟包围了如意楼。 匪首的首领叫做伍爷。是个身材不高,却肥胖的男人。 到了如意楼,刘小红拿出腰牌对门口的侍女说:“快叫百灵出来接见。”然后她就看到侍女的腰被一把匕首顶住了。 刘小花直接折断了汉子拿匕首的手腕,汉子痛苦地惨叫。接着二十几个汉子拔出了刀。 听到刀出鞘的声音。苏打走下马车,对那些汉子说:“你们的首领在不在,我要去见他。” 其中有个光头的汉子似乎有些威望,他摆摆手,示意手下的兄弟们切勿轻举妄动,他问苏打:“你是谁?” 苏打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这句话说了两遍,苏打见到伍爷也如是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伍爷问:“苏酥楼主最近身体可是无恙?” 苏打说:“好得很。伍爷这么做,不知道为何?” 伍爷笑了:“我是来打劫沈有财的,本与十二楼没什么恩怨,既然你是新来的楼主,我就卖你个面子,我这就把沈有财带走。” 苏打说:“沈老板是我的客人,今天我不能让你带他走。” 伍爷保持沉默,犀利的眼神里有了杀气。 花魁百灵姑娘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她笑着对伍爷讲:“伍爷,您是这扬州府的大人物,江湖上的老前辈了,苏打楼主是你的晚辈,我看今天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少主个面子。陈老板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在如意楼若是遭了难,那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如意楼,不如伍爷就买个人情,莫要在如意楼为难陈老板,为难我们这些弱女子。” 伍爷笑了,他突然抛出一壶酒,这酒壶像是杀人的暗器,砸向苏打。 苏打安稳地接住酒壶,倒了两杯酒,恭敬地送给伍爷。苏打说:“晚辈给伍爷敬酒了。” 伍爷坐着,一手扶桌子,一手接了酒杯,却暗中使了股内力,酒杯出现皲裂,杯中的酒水震荡地出现波纹,桌子上的盘子已经粉碎,菜汤淌了桌面,后来整张桌子也塌陷了。 伍爷还坐着,他的衣服没有沾上一点汤汁,杯中的酒已经开漏,苏打伸手一吸,又拿过来一只飞旋的酒杯,接住流下来的酒,一滴不浪费。 “伍爷,请笑纳。” “吸功大法,功力不浅。这杯酒我喝了。”伍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沈有财感激道:“多谢少主搭救。沈有财感激不尽。” 苏打说:“沈一得是我师兄,我们亦是兄弟。” 苏打此话倒是不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江湖上的大财阀是沈氏家族。沈百万和沈五扣是亲兄弟。沈白万的长子叫沈一得。沈有财是沈一得的兄弟。 沈有财已经三十有七,便称呼苏打:“原来是苏兄弟。” 苏打说:“沈二哥,来我们继续喝酒。” 白灵姑娘听了楼主的话,安排了雅间,摆上好酒好菜。 方才沈有财虽然险入匪徒之手,现在却是谈笑风生。二人刚对饮了一杯。楼下又来了个汉子。 这汉子身材高大魁梧,眉清目秀。一只手掌有常人两个般大,肩上扛一把大朴刀。他气势汹汹地走上楼来,看到沈有财说:“大哥,兄弟王老虎来晚了。那伍义夫可曾走远,我去追他,杀他个措手不及。” 沈有财说:“兄弟,莫要追了,这匪窝隐秘地很。何况兄弟你势单力薄,刚才多亏了这位苏打兄弟救了我,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酒。” 三人开始相识,这王老虎三十岁,亦是江湖名门之后,尤其是他那岳父大人,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开锋刀刀主金三爷。开创金门镖局。金三爷膝下只有一女金巧巧,嫁给了这王老虎。现在金门镖局里,王老虎是当家人。 酒酣之际,这沈有财说:“我与王兄弟情投意合,有如兄弟,近日又得苏兄弟相救,感激不尽。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红楼三兄弟。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 王老虎说:“大哥说的好,这苏打兄弟亦是江湖好汉。虽与他初见,确是情投意合。不如我们今日就结拜兄弟。” 席间,还有三位女花魁陪酒,白灵姑娘笑而不语。董小宛欣赏着眼前的三位醉酒男人。亦是媚笑颜开,却不多嘴。只有那杏儿姑娘笑着说:“若是要结拜了。以后再见了面,我等也要跟着苏少主喊哥哥了。” 苏打话说得干脆:“我愿做二位哥哥的兄弟。” 此时,在一处隐匿于闹市的府宅里,伍爷躺在他的虎皮摇椅上。他一年四季最怕冷。哪怕是最热的暑天,他也要躺在这铺着虎皮的摇椅上。他喜欢喝茶,但此时却来了一个要喝酒的客人。 张彪进来,在伍爷耳边窃窃私语,伍爷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 来客是三个人,但不是一起来的。伍爷要一位一位地单独见面。 第一个人是蝎子吴素,他身材矮壮。穿着的衣袍上挖了个窟窿,漏出屁股后面的长长蝎尾,他看着伍爷面无表情地说:“我叫吴素,听说这里有个大买卖。我想跟着干一票。” 伍爷点点头,说:“请喝茶。” 吴素说:“我要喝酒。” 伍爷却问:“温君子去了哪里?” 吴素说:“温君子他去了西北,那地方对我来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喜欢热闹。” 伍爷说:“我正好需要帮手,事成之后,你可以拿着钱走人,也可以拿了钱留下来。” 吴素说:“我拿了钱便走。” 伍爷点点头,说:“回去休息吧,狩猎的时候,我会叫你。张彪,买十坛好酒送到吴兄的客房里。” 第二个人是故交。张不理变成了身穿黑衣的独眼龙。他见到伍爷,说:“伍爷,我们好久不见了。” 伍爷看着他,毒辣的眼神里有了光:“你,张呆子,当年果真没有炸死你。” 张不理笑了:“当年命大,却也受了重伤。在家里躺了两年,才伤愈的。” 伍爷笑了:“活下来就好。” 张不理说:“我知道一个人身上有舍利,所以我这次来找您。” 伍爷笑了:“那个人是不是叫做苏打?” 张不理说:“你和他见过面了?” 伍爷说:“见过了,我感觉他体内舍利的力量绝对在两颗以上。” 张不理说:“我想和伍爷您找个机会下手。” 伍爷说:“最近有笔大生意。你先帮我把这票生意做了,我们再做这舍利的打算。” 张不理问:“什么买卖?” 伍爷说:“金门镖局护送一万两黄金从西北回扬州。” 张不理叹道:“这么多?” 伍爷点点头:“这是西北金矿五年的积蓄。” 张不理说:“有了这些钱,伍爷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了。” 伍爷点点头:“倘若成了这一票,我决不亏待你。” 张不理说:“谢谢五爷照顾。” 伍爷吩咐张彪:“彪子,给他安排个好住处。” 张不理不再久留:“伍爷,告辞。” 第三个人,是个无名之辈,他叫刘阿宝。 伍爷说:“我从未见过你,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你的名号,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本事,可否露一手。” 刘阿宝解开衣襟,肥胖的肚皮被一把尖刃从里到外剖开,开膛破肚的腹里钻出一个婴儿般的孩子,孩子的两条小腿藏在刘阿宝的肚子里,外漏的躯体满是血丝粘液。他有一双白色的眼睛,肚脐上长着蚯蚓似的蓝色尾巴,尾尖如针。笑起来天真无邪:“伍爷好,我叫尸鬼无邪。” 伍爷吃了一惊:“这难道就是传说已久,可以重塑血肉的九转还婴术?” 无邪点点头,原来八月十四那一日,苏酥大难。为摆脱控制,无邪剖腹取出了自己体内的琉璃蛊,又杀了刘阿宝,钻进刘阿宝的尸体里,以九转还婴术控制刘阿宝的尸体,并修复自己的血肉之躯。 刘阿宝是熊飞的外甥。无邪对伍爷说:“我现在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伍爷了。” 伍爷说:“我现在正需要几个厉害的人物,你不错。” 无邪又缩回刘阿宝的肚子里,用蓝色尾巴缝好刘阿宝的肚皮。 恢复生机,面带微笑的刘阿宝对伍爷恭敬道:“谢谢伍爷赏识。” 伍爷又喊:“张彪,给贵客安排住处。” 第027章劫案 因为女孩子们都是夜猫子。所以如意楼的早餐很晚,几乎可以说是吃午餐。苏打坐在中间,左右做着两朵小花,三位花魁。然后依次做着楼里的姑娘们,一共六十人,分了六张桌子。这饭局是杏儿安排的,说是新楼主来了,大家都认识认识。 苏打沐浴更衣,穿的还是一件黑色的袍子,绣着菊花。 苏打腼腆一笑,说:“大家请吃饭。” 然后姑娘们就咯咯笑起来。吃饭却也闭不上嘴了,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斯文的姑娘确是有的,只是安静地吃饭。不经意间斜视一下新楼主的面容。苏打脖子上系了围巾,视若无睹,开始狼吞虎咽。 苏打胃口很好,吃饭很快,吃了二斤牛肉,喝了一坛酒。便说:“姐妹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告辞了。” 苏打去了如意楼的习武阁,这里的功夫,任由楼里的姑娘们进出阅览。但不许外人入内。 苏打在此遇见了一位姑娘,她拿着一本玉女剑法看得入神,苏打站在她身后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姑娘这才回过神,她说:“你是?新来的楼主。”这姑娘樱桃小嘴大眼睛,惹人喜欢,她又说:“小女子见过楼主。” 苏打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胡圆圆。” “不打扰你了。你看吧。”苏打在习武阁中转了几圈。那姑娘已经放下书籍,使起剑来,那剑身弯曲,犹如蛇,泛着寒光。 苏打拍手说:“厉害,厉害。” 胡圆圆就说:“楼主,我们切磋一下吧。” 胡圆圆出手狠辣,剑法诡异。苏打躲闪却也不轻巧。他伸手抓住了胡圆圆的衣衫,本想抓她,却被她躲了,结果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开了,胡圆圆光了身子,身上只剩一个红布兜儿。 胡圆圆丢了剑,羞红了脸,双手环抱,护住自己。说:“楼主,你。” 苏打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午饭过后,姑娘们都会来习武阁,她们看到这个情景,自然想入非非。苏打尴尬地讲:“我不小心,纯属意外,你们好好练武,我走了。” 杏儿姑娘会说笑:“胡妹妹,你这衣服料子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件来,和楼主切磋的时候穿。” 习武阁中立刻响起嘻嘻哈哈地笑声。 刘小花碰到苏打,说:“楼主,王大哥找你。” 王老虎对苏打说:“兄弟,我要去趟西北。” 苏打说:“西北这么荒凉,哥哥去做甚?” 王老虎说:“接了趟镖。想问兄弟认识多少武林高手,介绍几个。现在镖局里人手吃紧。” 镖局的工作就是玩命,但薪水丰厚。金门镖局的镖师走一趟镖,遇到劫镖的,总要死几个人。 死的人里有的在镖局干了二十年。有的是外聘的世外高手。新人夭折的更多。死来死去的就没什么人了。 镖局的招聘是在路上,因为走镖的路上死了人,缺了人手,所以临时招聘。而临时招聘的人都会是镖局内的人推荐。孤单的王老虎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喝醉酒多了个兄弟,于是便来了。 苏打说:“我在此处无聊,我陪你去。” 王老虎先是推诿说:“兄弟,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苏打说:“我们既然是兄弟,不必推辞了。你不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 刘小花说:“楼主,你独自去太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苏打说:“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苏打与王老虎下了楼,各自骑上一匹宝马,奔驰而去。 千里马日行千里。三千六百里路走走停停,行了五天。到达凉州黄羊镇。 晌午的西北小镇空无一人。有风有黄沙,打在脸上燥热。王老虎说:“镖头刘镇带着五十个兄弟早我五日先来,我们约定好待他取了货在此相会。我们先去客栈歇歇脚。” 二人进了客栈,却发现空无一人。王老虎大喊:“有人吗?”却无人应答。兄弟二人闯了几间客房,尽是空荡荡的。 王老虎说:“我嗅到一股血腥味。” 苏打发现桌子上有飞溅的血迹,只是几滴。王老虎发现柱子上有钩划下的痕迹,王老虎说:“这是链钩类的兵器所留的痕迹。妖族蝎子善使的兵器。” 苏打看到了更多的血迹,说:“这里应该有尸体,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 王老虎居然含了泪,说:“这是个蓄谋已久的劫案。刘镇大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两人最终找到了答案,辘轳上的井绳沾满血迹,在一口废井里,王老虎找到了刘镇。 刘镇在坠井后,应该还有一丝气息,他用自己的血在衣袍上写了四个字。吴素、丝刃。 王老虎悲痛欲绝,牙齿咬得咯咯响:“蝎子吴素,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后来经过清理,找到尸体八十一具,金门镖局的惨案发生后。女侠花蓉,酒鬼沈一得,大侠韩不易。这三人都来了。还有金门镖局的二百名镖师。 但苏打却和王老虎先行追踪去了。 一万两黄金,不是轻易可以带走的。蝎子昼伏夜出,兄弟二人商量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发现踪迹,莫要动手。立刻发信号求援。 韩不易镇守黄羊镇,花蓉和沈一得各自带着人去寻他二人去了。 苏打碰到了蝎子吴素,如果吴素不被温君子放走,他们应该早就相见了。 大西北,干旱的地方便是荒凉,雨水频繁的,便成了草地。此处这个时节,遍野的花朵有的正艳,有的凋零了落到地上,繁花似锦。早晚偏凉,苏打披了一件斗篷。 白亮的羊毛让羊群仿佛变成了云朵,从绿山丘上暂别天上的云,移动下来。天色将入夜幕。 苏打看到牧羊人。便问:“可否见到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穿着一件长袍,长袍及地遮掩了他的脚。他牵着一匹马慢吞吞地走着,这时候苏打问他,他看着苏打,又望向四周,空无一人。确定这里只有牧羊人、苏打和一群羊。 苏打又问了一句:“可否看到这里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的眼神露出杀气,一条蝎尾从长袍里刺出,穿透马腹。苏打的马儿丧了命,苏打落下马来,坠入羊群中。 这羊群里亦暗藏杀机,这里有披着羊皮的强盗,还有张不理。张不理披了一张羊皮,藏在浩瀚的羊群里,他此时却又像只蜘蛛,用丝刃缠住了苏打的白玉刀。被苏打割断。 披着羊皮的强盗有五十人左右,他们同样使得是带丝的短剑。苏打意识到自己是陷入蜘蛛窝里。即使他快刀斩乱麻。 一人独战五十多人,需要心狠手辣。苏打的刀砍在对方致命的地方,左手掌亦是吸取他人的内力补充体力。 有强盗断了手臂,丢了脑袋,有的强盗被吸光了内力瘫痪成泥。蝎子看到伤了十来个兄弟,看准了苏打的破绽,蝎尾刺上去。 苏打杀死一个强盗作肉盾,蝎尾居然穿透死尸,还是被钩破了皮肉。 伤口立刻肿胀黑紫,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苏打一个跟头跳出羊群的包围圈,倒在草地上。佯装昏死过去。 张不理觉得机会来了,他警惕地站到苏打面前。犹豫再三,他决定用丝刃割下苏打的头颅。 苏打的白玉刀却先刺中了张不理的眼睛,至此,张不理彻底成了瞎子了。 张不理很痛苦,他吼叫着,像疯子一样乱跑。 吴素知道张不理要逃,就用蝎尾给他流血的眼眶又来了一钩子。 张不理干脆丢掉身上携带的金子。如同困兽,几个跳跃,逃上山丘,从山丘一侧滚下去。 苏打还在恶斗,又陆续杀了几个强盗。惧死的强盗开始连成包围圈困住苏打。吴素收了张不理的金子。对苏打讲:“你是第一个中了我的毒,还没有死的人。你是云玉龙的弟子?” 苏打笑而不语。 吴素接着说:“江湖上传闻,他的碧龙潭水可以解百毒,驱蛊虫。果真如此。” 苏打说:“碧龙潭水解不了荼毒。” 吴素笑了:“那荼毒是火,不是毒药。不过,我还可以杀你。”吴素的兵器还有一把长锤。黑铁长柄,南瓜锤头。 “我这兵器好用得很。”吴素的尾巴负责围堵猎杀敌人,手中长锤负责致命一击。 苏打有点手忙脚乱了,因为还有好多如刃的丝结成网想把他切成豆腐块。苏打不得不像个猴子跳蹿。 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要变成豆腐块。危机时刻,飞来好多柳叶飞刀。斩断了丝刃的威胁。在每个强盗的脖子上划出红色的血口子。 苏打看到柳叶飞刀,知道是花蓉来了。他对她微微一笑:“知道你来救我,爱死你了。” 花蓉说:“闭嘴,乌鸦嘴。” 入夜,伸手不见五指。花蓉带来了二十多位镖师。她对吴素说:“吴素,束手就擒吧。” 吴素笑了,长袍下却响起“沙沙”的声响。 他的长袍及地,其中的蹊跷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蓉说:“大家小心。” 可是意想不到地是从草地里爬出好多小蝎子,在黑夜的掩护下,它们动作迅速敏捷。悄无声息地爬到镖师们身上。撕破他们脑壳上的皮肉,直接钻进去。花蓉保护苏打,飞出危机四伏的包围圈。 吴素说:“除了你们两个,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十二楼的花蓉吧,苏酥楼主的蛊蝗珠我还未曾见识。不过在苗寨,我有个称号,号称蝎蛊王。” 那些被蝎子控制的人双目呆滞,变作尸鬼。如同木偶僵硬地向花蓉和苏打靠拢。 苏打说:“吴素,你这造畜下蛊的伎俩太低。” 苏打刚说完,就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那些人仿佛变成了蝎子。他们的手掌乌黑,若被锋利的指甲划伤皮肉便会中毒。 花蓉的飞刀已经失效,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尸体上无所谓再多插一把刀,再多一道血口子。 花蓉说:“苏打,快用刀砍掉这些尸鬼的脑袋。” 面对扑面而来的尸鬼,苏打的白玉刀锋利地收割尸鬼的头颅。却不想,草地里有汹涌的蝎群,其间一只守宫居然咬破了花蓉的鞋子。咬伤了花蓉的脚。 苏打回到花蓉身边说:“不好,你受伤了。” 花蓉说:“不用担心我,你要自己小心。” 苏打说:“我们还是撤退吧。” 吴素没有为难他们,他只想赶快把金子带走。 第028章薛守宫 “花蓉中了蛊毒,这蛊毒不是一般的毒。只有蛊虫的主人才能解毒。”孙有才是西北名医。花蓉中了毒,便由苏打陪伴着,来了孙家医馆。 苏打说:“看来只有去找吴素了。” 孙有才说:“这毒吴素解不了,他脚上的伤是守宫咬的。” 花蓉说:“孙大夫,你确定。” 孙有才说:“花蓉姑娘信不过老夫。” 花蓉说:“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没有看清到底是蝎子蜇得,还是守宫咬的。” 苏打说:“守宫?守宫是什么?” 孙有才笑了:“就是壁虎。” 苏打又问:“孙大夫,那花蓉的毒怎么解?” 孙有才对苏打说:“吴素的二哥薛守宫,他养的蛊便是这种壁虎。吴素肯定是拿了他二哥的壁虎咬了她。” 苏打说:“不知道这薛守宫身在何处?” 孙有才说:“妖族薛家漂泊于江河湖泊。这薛守宫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临泽镇流沙湖。不过,我听说他大哥和三弟都死了,死在柳叶飞刀之下。花蓉这次你要去,恐怕会有困难。” 苏打说:“那怎么办?” 孙有才说:“不过这薛守宫怕老婆。他老婆龙玲玲,花蓉应该认识。” 花蓉吃惊道:“玲玲居然嫁给了薛守宫?” 孙有才笑了:“我还吃惊你和苏酥如此的奇女子,怎么会欣赏这位苏打公子,人傻又笨。” 苏打忿忿不平:“我是傻人有傻福。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懂欣赏。” 骑上一匹快马奔波在路上,花蓉在前,苏打在后。开始还算规矩,后来两只手就有点暧昧了:“你知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 花蓉不说话。苏打又说:“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我真的好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路走下去。” 花蓉反手干脆就给了苏打一巴掌,打在脸上特别响亮:“我真的想打你,你的手再乱动。我就把你踢下去。” 穿过一片胡杨林,便是流沙湖,清澈的湖水里,有安静游荡的鱼儿。飘落的叶子落到水面上弹起涟漪,依旧无声。 薛家五兄弟的母亲薛吴氏,是家中独女,于是她的四儿子便姓了吴,就是吴素。还有四个儿子,老大薛莽、老三薛蟾、老五薛五毒,老二薛守宫。 薛守宫平躺在水面上,他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倒影天空的云彩仿佛让这个男人躺在天空里。他的身旁还漂着一个大葫芦。他拔掉大葫芦的塞子,喝上一口酒。然后又美滋滋地闭上眼睛,晒太阳。那大葫芦上,居然伏着一只朱红色的壁虎。远看上去,以为是画在葫芦上的。 在距离薛守宫不远处的水域里,停泊着一艘大船。船上有楼阁,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还要阔。 苏打划着小船,靠近薛守宫,热情地打招呼:“请问在下可是薛守宫?” 那男人闭着眼睛,说:“在下便是。” 苏打说:“她的脚被守宫咬了,请大夫医治。” 薛守宫在水里如履平地,他盘坐起来,仿佛湖面便是地毯:“我要先看看她的脚伤。” 苏打立刻向薛守宫展示花蓉那只已经肿成水萝卜的脚。 薛守宫仔细看了伤口,说:“确是守宫咬的,诊费黄金十两。” 苏打说:“大夫,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请先笑纳。” 薛守宫收了苏打的银票,说:“你们随我来。” 苏打跟随着薛守宫去到大船上,左拐右转地进了一间客房。薛守宫取来个大木桶,让花蓉把脚放进去,然后,他把大葫芦里的酒倒进桶子里。 薛守宫看了花蓉一眼,对苏打说:“只需浸泡半日,她这脚便可消肿。” “谢谢薛大夫。”花蓉向薛守宫问:“不知道玲玲在不在?” “姑娘认识夫人?”薛守宫反问。 “苏酥楼主是龙姑娘的姑姑,我自然是认识她的。” “她回娘家了,我大哥、 三弟被杀,我欲找苏酥报仇,结果就和夫人起了争执,她一生气就回娘家了。” 薛守宫说:“既然你和夫人相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就此住下。在下告辞了,二位就在此间休息吧。” 花蓉欲言又止,看着薛守宫出了房门,对苏打讲:“这薛守宫人倒不错,比他几个兄弟好多了。” 苏打小声说:“你害了人家兄弟,治好脚,我们还是快跑吧。” 薛守宫未曾离开,他躲在门口偷听着二人的谈话。随即手中按下门上的机关,花蓉、苏打的房间被罩上钢铁牢笼。 薛守宫在门外大笑:“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往哪里跑,我早就知道你们是杀死我大哥、三弟的凶手。” 花蓉看向苏打,问:“我们怎么办?” 苏打说:“先这么呆着,等我想想办法。” “对,就这么呆着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的隐蔽角落里传出来。角落里放着的大水缸遮住了苏打、花蓉的视线。 花蓉和苏打心中一惊,躲藏隐蔽的张不理,像个乞丐从角落里爬出来。他已双目失明。 蝎毒的侵蚀,让张不理头大如斗,他笑着说:“刚才他们以为我死了,我是装死呢。” 花蓉、苏打不语。听张不理继续讲:“你弄瞎了我的眼,吴素的毒钩又刺了我的眼眶,我现在蝎毒入脑,头痛欲裂,恐怕这次我真要死了。” 苏打不语, 花蓉问张不理:“薛守宫知道是我杀了他兄弟,是你所言?” 张不理苦笑着说:“是我告诉他的。” 花蓉嘲笑道:“我看薛守宫不仅要杀我和苏打,还要杀你。” 张不理低下了头,苦叹道:“他要沉船,把我们都淹死在这里。这地板下面是铁板,现在我们插翅难逃。” 苏打说:“张不理,我只问你,这抢金子的主谋是你?” 张不理说:“我可以如实说,但你不能杀我。” 苏打说:“我不杀你。” 张不理说:“是伍义夫的主谋。抢劫的人里有吴素,我,还有一个怪人。” 苏打问:“什么怪人?” 张不理说:“他叫刘阿宝。是个胖子,像个死人。双目如同死鱼眼。” 苏打说:“我认识他,他不像是个坏人。” 张不理说:“坏蛋往往看起来都像是好人。” 苏打说:“你们会合的地点告诉我,我要把金子找回来。” “我们约定好的,把金子分成三份,各自带走一份,在赵县福来客栈会合。” 张不理还说:“我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到青帮去。” 苏打说:“我要先把金子找回来。” 张不理说:“青帮就在赵县,堂主许青衣是我的得意弟子。我就要死了,想把这件丝刃做的软卫甲给他。我体内还有一颗舍利,你若是喜欢,待我到了青帮,你便拿走吧。” 薛守宫在船上倾倒了油脂,现在他只需划亮一颗火柴,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这三个人都会命丧火场,他就可以为两位兄弟报仇了。可是这薛守宫是个悬壶济世的郎中,未曾害人一命。正当他犹豫不决,龙玲玲回家了。 龙玲玲回到船上,破口大骂:“薛守宫,你个混蛋,我刚走了几天,你就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油渍,我可是怀着身孕呢,这肚子里有你儿子,我要是滑倒了,你,你,气死我了。”然后龙玲玲就使劲扯着薛守宫的大耳朵。 薛守宫痛得哇哇大叫:“老婆大人,消消气,我这耳朵快掉了。” 龙玲玲气势汹汹:“去,快拿抹布把这船上的油渍都给我打扫干净。” 薛守宫突然变得乖乖的,他立刻去提桶取水拿抹布。 花蓉大喊:“玲玲吗?我是你花蓉小姑姑。” 龙玲玲听到花蓉的声音,立刻进了房间,看到关在牢笼里的花蓉,叫道:“小姑姑,你怎么被关进笼子里了,一定是我那该死的冤家做的。” 花蓉打趣地对龙玲玲说:“我的脚被毒守宫咬伤了,来此医治。便被关在此处了。” 龙玲玲火冒三丈:“薛守宫,你给我滚过来。” 薛守宫立刻小跑进来,说:“老婆大人,消消气,我和花蓉小姑姑开玩笑呢。” 龙玲玲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凶凶地说:“我就知道你兄弟死了,你要报仇,可是你兄弟要杀得是我的亲姑姑苏酥,幸好是你兄弟死了,不是我姑姑死了,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兄弟,然后和这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快把我花蓉小姑姑放出来,你真想气死我,害死你肚子里的儿子。”原来龙玲玲是苏酥的亲侄女。苏酥原名龙酥酥,后来更名为苏酥。 薛守宫立刻驱动机关,那牢笼上有铁链子吊起,苏打、花蓉、张不理重获自由。 龙玲玲说:“薛守宫,快去取你的百草解毒丸。” “唉,我这就取。”薛守宫拔下他葫芦上的塞子,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递给龙玲玲。 龙玲玲送与花蓉:“小姑姑快服下。” 花蓉吃下药丸。张不理已失魂落魄。他淡淡地讲:“我自知时日已不多,但我有一心事未了,可否给我一粒药丸。再续我几日的性命。” 薛守宫又摇了摇葫芦,倒出一粒小药丸给了张不理。张不理立刻吞下,迫不及待地说:“花蓉,苏打。我们快走吧。” 薛守宫说:“张不理,你一生作恶无数,剩下的时日,多做几件好事吧。”薛守宫又对苏打讲:“本打算烧死你们,为我兄弟报仇,可我此生未曾害人一命。你们医好了脚,快走吧。” “算你还有良心。”龙玲玲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对花蓉说:“小姑姑,我送你们上岸去。” 五人一起做了小船回到岸上。怀孕的龙玲玲呕吐地厉害。薛守宫说:“各位快走吧,我要扶夫人回去休息了。” 花蓉对龙玲玲讲:“玲玲,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龙玲玲点点头。苏打借了薛守宫一匹马带上张不理,花蓉独自骑马,走了。 第029章青帮许青衣 张不理变成了瞎子,可是还有一窝瞎子。 在赵县的青帮,苏打和花蓉见到了张不理的弟子,许青衣。他是个瞎子,他的青帮弟子不是瞎子,就是没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苏打数了数,瞎子至少有十个。 “小瞎子,师父来看你了。”在路上,张不理已经神志不清。这句话,他重复了有一百遍。 许青衣穿着一件青衣袍,手拄一根盲杖,他听到声音,便激动地面对张不理的方向,苦笑道:“师父来了,听声音,师父气息微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张不理说:“是的,我快要死了。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我要把身上这件软卫甲留给你。” 许青衣说:“师父,是谁害你的?” “我是一错再错,自作孽不可活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不理的呼吸开始急促,他喘着粗气对苏打讲,“苏打,我体内的舍利,我死后,拿去吧。那些人在,在,在……” 张不理的话嘎然而止。最后一刻,他紧紧握住了苏打的手。 死亡是突然的,有时候也是突如其来的,张不理就这样走了。他身为一个坏蛋,有可能在许青衣眼里是位大恩人。如此凄惨地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一生中用了很多年时光制作了一件衣服,亦可以说是件兵器。看来是多么可笑。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或者说是执念,如此罢了。人生幸福是什么?是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一种自己执念于自己的追求吧。如此说来,张不理有过自己的幸福时光。 许青衣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为自己早早地修了坟墓,令他自己都始料不及地是,这躺进坟墓里的人是他师父。灵堂上,有只猫在张不理的寿衣上洒了尿,到了下葬,那只罪该万死的猫却没有抓到。许青衣亦是心情沉重地向家师如实汇报情况:“师父,徒儿不孝,那公猫与隔壁周寡妇家的母猫私奔了。未能将它处死谢罪,请师父原谅。” 待丧礼完毕,苏打向许青衣告辞:“青衣兄,请节哀。在下告辞了。” 许青衣说:“苏兄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打说:“请说。” 许青衣说:“在下相和苏兄来一场公正的比武,若在下胜了,请苏兄把家师的舍利留下。” 苏打想拒绝,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因为许青衣的盲杖已经刺向他身体的每一处穴位要害。攻击的招式快且诡异,让你不得不闭上嘴,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抵挡。 体内又多了一颗舍利,苏打手中的白玉刀锋芒毕露。 但是许青衣的盲杖似乎坚硬地很,几次碰撞出火花,苏打手中的宝刀险些被振飞。 出乎意料地是一只突如其来的麻雀闯入了二人切磋的地盘。许青衣的耳朵异常灵敏,误以为是暗器,居然将盲杖刺出。结果一只血淋淋的鸟儿挂在了盲杖上。而苏打的刀架在了许青衣的脖子上。 一个披麻戴孝的弱女子急忙闯出来,向苏打跪求:“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得了不治之症,哥哥才会向大侠要舍利的,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侠。” 苏打收回刀,对姑娘说:“你快起来,我不杀你哥哥。”又对许青衣说:“那日,你为什么不向你师父索要舍利。” 许青衣说:“只顾悲伤了,没来得及。” 苏打对姑娘说:“许姑娘,请你伸出手来。” 许姑娘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芊芊玉手。苏打握上许姑娘的手,一颗舍利子的光影从苏打体内通过相握的手臂进入许姑娘的身体里。许姑娘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 苏打对许青衣讲:“你妹妹的病我治好了。” 许青衣居然双膝跪地,声音激动:“谢谢恩人了。” 花蓉说:“许帮主快快请起,不必多谢。只不过这许姑娘要和我们一起走了,十二楼以后若有什么危难,许姑娘体内的舍利子,苏少主还是要借用一下的。” 许青衣说:“舍利刀是十二楼楼主苏震的宝刀,今日能为了救小妹一命,少主如此慷慨,以后小妹便是十二楼的人了,若有危难,我青帮愿与十二楼共存亡。” 次日,苏打、花蓉在许青衣的陪伴下去了福来客栈。 可是等了很多天,不见人来。问过老板,之前亦没有可疑人员来过。 花蓉说:“我们好像被骗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许青衣说:“福来客栈应该不是这些强盗汇聚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谁,得到了一笔财宝,都会藏起来,而不是带着金子四处招摇。我了解师父,他是想来见我,骗你们来的。你们是在哪里见到我师父的。” 苏打说:“在薛守宫的船上。” 许青衣又问:“我师父的眼睛是在那里弄瞎的?” 苏打说:“不是,是在很远的草地。” 许青衣说:“一个瞎子怎么上船?一定有人陪着我师父吧。” 苏打说:“吴素和薛守宫是亲兄弟,那天莫非吴素也藏在船上?” 许青衣说:“至于师父为什么骗你们,我想那应该是个是非之地,他想快点和你们一起脱离危险。” 花蓉说:“那我们回去看看。” 偌大的船,在这湖面上消失了,苏打如一条鱼潜到水底。发现了那只因火灾烧毁的沉船,他游进船舱里,发现有一个大葫芦,是那天薛守宫携带的,于是苏打随手拿了,便上了岸。 苏打对花蓉说:“船烧毁了,沉在湖底了。” 花蓉说:“不知道玲玲和薛守宫怎么样了。” 许青衣说:“或许这其中的经过只有找到薛守宫和龙玲玲,才能解开谜团。” 花蓉说:“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青海湖是个有好多渔船的地方,那是整个薛族的家。花蓉指着岸边红色的小房子说:“玲玲就在里面。” 龙玲玲见到花蓉,担忧地问:“小姑姑这次来,是不是那薛守宫又惹了什么祸事?他出去了,留我独自在这里。” 花蓉说:“那天我们离开后,发生过什么事?” 龙玲玲说:“那天,薛守宫非要把我送回来,然后他又要回去,待他回来,背回一具尸体。” 花蓉又问:“谁的尸体?” 龙玲玲说:“吴素的。” 苏打问:“吴素死了,怎么死的?” 龙玲玲回答:“我看到尸体,就吐个不停,我听守宫说,吴素的喉咙被穿了一个洞,应该是被一把剑穿喉而死。” 吴素已经下葬了,苏打想开棺验尸,踌躇再三,决定等薛守宫回来。 龙玲玲却突然问:“苏公子,我相公的酒葫芦怎么在你那里?我记得相公走的时候是背着葫芦走的。” 苏打说:“这葫芦是我在沉船里捡到的。他走了几天了?” 龙玲玲紧张了:“昨天早晨走的,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苏公子,你刚才说,我家的船沉了?” 苏打说:“沉船被烧毁得很严重。” 龙玲玲瘫坐在地上,说:“怎么会,那天我离开的时候,船还是好好的。” 花蓉安慰龙玲玲:“没事的,玲玲,我让苏打去找他。” 为了寻人,许青衣命令青帮所有弟子展开了搜寻、暗探。 后来,尸体自己浮上了水面,薛守宫死了。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死法与他兄弟如出一辙。随后金门镖局的人也到了。 王老虎详细地询问了事件的经过,总结如下,吴素与张不理死了,金子消失不见了。是谁杀死的他们,唯一可能的知情者薛守宫也死了。留在福来客栈的人一直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抢劫来的金子被分成了三份,接下来,必须找到刘阿宝,伍义夫。 这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青帮弟子中有一个叫孙二的人,职业是个乞丐。那天晚上他在赵县的街头来回游荡。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因为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喜欢潜到人家院子里的窗户底下,听夫妻夜晚的喘息声。一个是他喜欢吃狗肉,看到流浪的野狗便一棍子打死,然后弄到破庙里吃肉。这一天夜里,他看到破庙外突然挂起了招牌,招牌上写着六个字,赵县福来客栈。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他便丢了死狗,藏起来。 “吴素死了,张不理也死了,可是金子下落不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附近可有盗匪?” “七里寨,是个土匪窝子。我叫了兄弟去暗访。这里有条死狗,白天来的时候没看到,看样子这狗是被打死,刚拖到这里的。” “此处有外人,把这人解决掉。” 孙二的尸体发现在赵县的街头上。但孙二留下了线索。在孙二的耳朵眼里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纸团,铺开纸团,上面写着两行小字,后山破庙便是赵县福来客栈,偷金子的贼要去七里寨。 苏打勘查了后山破庙。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除了大火燃烧后的灰烬,以及开裂的佛像。还发现了一块金条,金条上刻着西北金矿局。 第030章七里寨 七里寨在西北颇有名气,是一个只有女人的盗贼窝。聚集地女盗贼多了,便形成了镇。据说这里的女人都长着尾巴,有兔子尾巴、猫尾巴、孔雀尾巴、狐狸尾巴……她们是漂亮的妖精,一个个都是火辣辣的美女。 如果有一个地方都是女人,那一定会有不少男人蜂拥而至,但事实相反,没有一个男人敢到这女儿国去,为什么?他们都怕女人们的投怀送抱。 对于男人来讲,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非要和你上床,你肯定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但是有一个镇的女人都想要睡你,那你就吃不消了。 关键问题不在于吃不消,而是要人命。她们像母螳螂,在暧昧的时候会吃掉自己的配偶,当然一个女人吃掉一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但与妖精相爱的男人都死于非命,是真的。 所以女儿国的女人每年都要出去掠夺男人。不管你是瘸子、瞎子、傻子。只要你脚不臭、讲卫生、相貌不叫人作呕。都会成为掠夺对象。幸好女儿国的周边大多是沙漠,所以这世界的大多数男人还是幸运的。但在女儿国的大西北荒漠上盛传着一个关于开锋刀的故事,这让不少的男人为之心动,为之去冒险。 这些男人中有的不讲究卫生,不洗脚。有的血腥男儿愣是用刀子在自己脸上作了一幅线条拥挤、沟沟坎坎的山水画。那些不毁容、讲究卫生的男人每天刀不离手,见到一个疯狂的女人,就一刀刺死,决不留情。有的男人功夫不好,就被七八个女人绑了带走,离别前,男人痛哭流涕:“我害怕,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见了裸女就犯晕。” 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她在这镇上,每天带着姐妹们奸淫掠夺无恶不作,她那一把锋利的小剪刀让不少男人闻风丧胆,见了蛋疼。 但这次就有些不同了,许多男人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在西北镇那条不归路上。原因是有一个,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即日起比武招亲。每个前来参加此类相亲节目的男人都会手拿一盆开花的仙人掌,以示自己是相亲人员,让那些色女不再打他们的注意。 七里寨的石二胖发现了四个陌生人。两个不拿仙人掌的英俊男人,后面还有一老一少。 老头戴着一个草帽,他身后跟着一个扭扭捏捏地戴着草帽的姑娘,一老一少只能从打扮上辨清年龄,身份。老头走路大摇大摆,年轻姑娘则小心翼翼的,双手提着那扫地的长裙。要是走不好怕是要摔个跟头。 小镇不大,地处荒凉。如果你认为西北镇是秋风扫黄沙,寥寥无人的景象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出产最好的兵器。还有最好的葡萄,最好的酒,最好的肉,以及漂亮的要命女人。 在七里寨一个叫做风情小歇的餐馆里,一位美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看到老头走进来她微笑打招呼:“酒鬼,这次你也沉不住气了,听到开锋刀的消息你都来了。”美妇人后面站立着一位少女,她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她见了老头,恭敬地打招呼:“酒鬼伯伯好。” “燕姐,你女儿居然长这么大了,比你年轻时候漂亮。”沈一得摘下草帽,却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来。 “你还带着这个面具。除了她,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模样了。” “我可不敢见她。”沈一得压低声音讲。 燕姐却吃惊地看向那个低着头带着草帽的年轻姑娘:“这姑娘是?” 沈一得笑了:“他可不是个姑娘,小子快把这身女装卸了吧!” “知道了,师兄。”这带草帽的假姑娘居然拿草帽羞涩地遮住了脸。 燕姐笑了:“居然想到男扮女装了,看来以后七里寨要男女不分了。” 接着燕姐告诉身后的女儿:“爽儿,你带着这位俊朗的小伙去楼上的客房让他把衣服换了。” 沈一得先是向餐馆的曲尺柜台扫视了一番,然后盯着燕姐问:“还有没有波斯的葡萄酒?” 燕姐答非所问:“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开锋刀?” 酒鬼突然压低声音反问燕姐:“开锋刀的故事是不是七里寨编造的,是为了吸引上当受骗的男人?” “无可奉告。” “其实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开锋刀,而是来找人的?” “是来找女人的吧?”燕姐笑了,这时候餐馆外涌进来一群女人,有高的、胖的、瘦的、矮的,但个个美貌。她们见到沈一得,便围了起来,抓住酒鬼的手脚便走。其中那个叫石二胖的美女还理直气壮地对燕姐说:“精通造畜塑人之术的,江湖上只有三人,苏酥、六安、酒鬼沈一得。沈大侠让两只狗披了两张人皮冒充男人,在西北镇的大街上戏弄我们。铁寨主说了,请沈大侠前去叙旧。” 原来石二胖带着一群女人跟踪那两个美男子到了一个猪肉铺子。那两个美男子见了铺子外面挂着的骨头就露出来本性,和狗一样啃着骨头汪汪叫唤。石二胖觉得蹊跷,走进一看,发现两个美男子胸前有针线痕迹,抽出针线,剥了人皮,居然是两条被剥了兽皮的狗尸。这就是塑人的秘术,用型体与人大小的畜牲剥了兽皮,披上新鲜的人皮,经过整容塑形,做成人面像。技术好的如不细看如同真人。精通此秘术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 沈一得笑了:“那你回去告诉铁寨主,叫她来见我。” 石二胖客气地说:“还请沈大侠陪我们走一趟。” 听到争吵,苏打从楼上走下来。 沈一得看到苏打,笑着说:“比武招亲,苏打,你去不去?” 众女看向苏打,浓眉大眼、俏梁鼻子、樱桃小嘴,是个美男子。于是视若无睹。 石二胖当真失望地说:“又是一只狗。” 苏打露出苦笑,他对沈一得说:“哪里有卖仙人掌的?师兄,我去给你买一盆。” 铁兰花是个三十五岁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总爱笑。或许她的名字不是美丽动人,但你若见了她的人,一定会被她吸引。她身材凹凸有致,该肥的地方像两座山,该瘦的位置如若腰柳。 铁兰花本来是中原人,她父亲叫铁青松,育有三子一女,老大铁树根,老二铁树柱、老三铁树果,而这四姑娘就叫了铁兰花。后来因为江湖恩怨,铁家被仇人灭门,她侥幸活下来流落到了西北。她说过不报家仇,就不嫁人。就在前些日子,她杀了她最后一个仇人。 现在铁兰花决定要嫁人了,以后再也不用剪刀杀人了,绣花的针线也不再是她杀人的暗器了。她要用剪刀、针线为自己的男人做衣服。 每个男人都有心爱的女人,沈一得见到铁兰花的时候,心情紧张,不知所措。 铁兰花说:“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参加比武招亲,还是打算来参加我的婚宴?” 沈一得不语,苏打察觉气氛有点尴尬,把手里的仙人掌塞到沈一得怀里,说:“在下苏打,他的师弟,我可以证明,他就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沈师哥感情方面比较羞涩,铁寨主不要生气。” 铁兰花怒骂:“你算什么东西,这里用不着你说话。” 石二胖手指抵着嘴唇,说:“姐姐,我看这苏公子不错。不如让他做我的新郎官吧。”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喜欢,就拿去好了。” 石二胖是个漂亮的胖子,这样形容女人不太好,因为胖子和丰满是两个概念。但石二胖除了胖,也确实是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女人,她还有一头黑丝秀发。总结,石二胖是个胖蜘蛛精。协助石二胖的还有好几个高、矮、瘦、丑的女蜘蛛。 苏打被突如其来的秀发包裹,他手中的白玉刀是把好刀,但是很难一下子割断如瀑布般的汹涌秀发。 沈一得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一把小剪刀抵住,铁兰花盯着沈一得,说:“你想救他,就要先和我打。” 沈一得只好看着苏打被包裹成大个的粽子。石二胖心满意足,对铁兰花讲:“大姐,那妹妹我就告辞了。” 铁兰花说:“给他留条命。” 石二胖说:“姐姐,你放心好了,人家要和苏公子培养感情。” “铁姑娘,”一墙之隔,声音从大堂后面的一间隐蔽的房间传出来。只听这个声音继续地讲,“请沈少侠到里面来。” 房间里坐满了人,有个吸烟的老汉,大烟袋锅子拿在手里,烟杆有三尺长,弄得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忍不住地会轻咳几声。 沈一得见到老汉,亦是规规矩矩地坐下。即使浓烟有点呛,屋子里的人在老汉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金三爷,诸位兄弟。这次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把刀,我已经探明这开锋刀就藏在这西北大漠,”说话的人长着一双发光的小眼睛,他安静地用眼睛看向周围人的脸。肉嘟嘟的手掌轻轻地敲着桌子,“事成之后,我钱不愁决不会亏待各位的。” 南有沈百万,北有钱不愁。只不过这钱不愁的爱好有点别致,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吃喝玩乐。却是个武痴,喜欢收藏兵器。 “我周瘸子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报答钱老板的救命之恩。”周瘸子用右手喝掉杯子里的酒。用右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用右手拿筷子夹菜。总之右手很忙,他的左手却始终不离他的拐杖。他的拐杖像是黑铁做的,上面挂着一个酒葫芦。 “我们兄弟愿意陪周前辈为钱老板赴汤蹈火。”张彪说着,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张彪身材略胖,他兄弟张豹人却瘦小,大眼睛小脸像一只猫。 钱不愁看向沈一得。沈一得干咳了几声,向金三爷问道:“金爷,你曾是开锋刀的刀主,我实在想知道,当年你是如何在西北大漠丢失开锋宝刀的?” 金三爷叹息道:“十年前,我护送镖车穿过大漠,途中,那开锋宝刀一路发出鸣响。使我心中忐忑不安。行至鬼门关,遮天蔽日的风沙袭来,人马惊慌失措,待风沙过后,开锋刀便不见了。” “鬼门关,” 周瘸子问道,“大漠难过鬼门关。在那鬼地方死了多少江湖好汉。不知道金三爷当年走得什么镖?” “这是规矩,恕老夫不可奉告。”金三爷开始保持沉默,“吧嗒吧嗒”吸起他的烟袋锅子。 房间里有一股暗香袭来,覆盖了呛人的烟草味,让人心旷神怡。金三爷嗅了嗅说:“这味道好熟悉,这是亡人香。” 第031章亡人香情人忙 几人迅速回到大堂。大堂的墙上写有八个血字,烧香拜我,鬼门关留。墙壁上亦被指力穿出洞,洞上插着三支亡人香。 张豹流了一身冷汗:“亡人香,沙无痕。” 大堂里的人都死了。死者的喉咙上被戳了一个血洞。只有石二胖和苏打没了踪影。 沈一得说:“我们几个人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居然完全不知情,这沙无痕的功夫果真了得。” 张彪说:“这沙无痕,江湖人称香煞,杀人如麻。” 钱不愁看到此番场景,口气里却有一丝赞许:“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铁兰花说:“居然杀了我这么多姐妹,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沈一得说:“怎么不见苏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找他。”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也不见了,他们一定在一起,我陪你去。” 苏打在石二胖的床上,苏打割断了缠绕的丝,不再是个粽子,他像只挠人的恶猫用刀抵着石二胖的喉咙,笑嘻嘻地说:“ 二胖姐姐,我点了你的穴道,就走,决不伤你。” 石二胖说:“你还是杀了我吧,你人若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心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石二胖说着就握住苏打的手,直刺自己的喉咙。 苏打立刻收回白玉刀。 但此刻一盆仙人掌已经向苏打砸过来,伴随着铁兰花的声音:“休要害我妹妹。” 苏打用手接住了花盆,扎了一手刺。 铁兰花的剪刀却又刺过来,石二胖用丝缠住铁兰花的剪刀,救下苏打。说:“姐姐,误会了。苏公子不是要害我。”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这个时候了,你还犯花痴。是不是他杀了我们姐妹。” 石二胖拦住铁兰花说:“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兰花说:“让我先杀了他,解我心头之恨。”又刺出一剪刀。 石二胖说:“苏公子你快走。我拦住姐姐。” 铁兰花撕心裂肺地哭泣:“桃红,小岚,阿芸都死了。” 苏打从窗户逃了出去。沈一得就站在门外看热闹。他看到苏打狼狈地跑出来,立刻说:“我们先回餐馆。” 铁兰花在屋里哭泣道:“沈一得,你这次要是再走,我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你。” 石二胖在屋里喊道:“沈公子,苏公子,都进来吧。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沈一得和苏打面面相觑。还是被石二胖拉回到屋里坐下。 石二胖说:“我和苏打离开的时候,姐妹们还好好的。” 苏打说:“人怎么死的?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就在隔壁。” 沈一得说:“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大堂里的人就已经死了。” 苏打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铁兰花说:“是香煞沙无痕所为。亡人香,沙无痕。” 苏打说:“杀了人,还留下自己的名号,好狂妄的人。” 沈一得说:“沙无痕,我师父白玉蟾都要畏忌三分的人。哪些死亡的姐妹都是喉咙被刺穿而死。” 苏打说:“和薛守宫、吴素的死法一样。” 铁兰花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沙无痕要杀我的姐妹。” 苏打说:“是的,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石二胖说:“或许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以杀人为乐。” 沈一得说:“沙无痕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坏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石二胖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一得说:“兰花,你说怎么办?” 铁兰花说:“比武招亲的事看来要延迟。我们不如跟钱不愁去找沙无痕算帐。” 石二胖说:“延迟不得,这么多江湖好汉来了。不好交待。” 铁兰花话锋一转,对沈一得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看我了。” 沈一得不说话。铁兰花替他说:“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金门镖局护送一万两黄金回扬州,结果被劫了镖。可谓人财尽失,这劫镖的土匪就是黑道上的伍爷。同伙有张不理、吴素、刘阿宝,”铁兰花继续讲,“先从伍爷这个人开始说。江湖七刀子之一伍义夫,三十五岁出道江湖,一把诡影刀七战七捷。从此名震江湖,之后,纠结了一伙土匪,落草为寇。殊不知,他三十五岁前,就已经是个大盗了。沈大哥,你可知道七里寨西北八盗。” 沈一得问:“难道他是?” 铁兰花说:“我二十岁刚到七里寨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有个幸存下来的老人说,八大恶盗自相残杀,死得死,跑得跑了。后来我就鸠占鹊巢,占了这七里寨。但这八大恶盗中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伍义夫。” 苏打问:“那另一个呢?” 铁兰花说:“保密。” 苏打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人就是张不理。” 铁兰花说:“张不理,的确做过盗匪,他有个绰号叫张呆子,当年只能算是伍义夫的跟班。” 苏打又猜:“难道是沙无痕?” 铁兰花摇摇头,说:“那人已经弃暗投明,成为尽人皆知的大侠了。” 沈一得问:“这些消息你从哪里得知的?” 铁兰花笑了:“只要你想知道,舍得花钱,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沈一得问:“那你可知道伍义夫现在在哪?” 铁兰花说:“我要先去给你打听打听。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沈一得说,“比武招亲的地点选在鬼门关怎么样?” 铁兰花说:“你这是谢我吗?是不是想让我做寡妇?” 苏打说:“兰花姐,我觉得师哥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师哥。只不过你们俩嘴太硬,都不承认喜欢对方罢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两句话,沈一得和铁兰花异口同声。 苏打说:“你看你们俩说话都这么默契,不做夫妻真是可惜了。” 沈一得教训苏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我回客栈了,你们慢慢谈。”苏打说着抱起一盆仙人掌,通行无阻。 石二胖在后面大喊:“苏打哥哥,待我处理完寨子里的事就去找你。” 苏打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来七里寨之前,他与花蓉约好在风情小歇的餐馆见面。 苏打买了糖葫芦,芝麻糖,桂花糕。进了餐馆,看到燕姐就问:“燕姐,有没有一位叫花蓉的姑娘来过?” 燕姐说:“没看到。” 苏打胸怀里的那颗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嘴里喃喃道:“莫非她的脚还没有好。” “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原来刚才花蓉躲迷藏,现在她就站在苏打身后。 苏打转过身,拥抱住花蓉:“我以为你没来呢,害我担心你。” 花蓉学会了拧耳朵,她揪住苏打的耳朵,以批评教育的态度说:“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痛得苏打求饶:“我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花蓉说:“这个时节,我喜欢晒着太阳吃好吃的。” 苏打说:“就在七里寨外,有草地,有小河,有阳光,我在给你拿上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晒够了,给你挡挡太阳。” 花蓉手指指餐馆的屋顶,说:“屋顶上,凉快,还能晒太阳。多好。”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顶上躺着,花蓉像只小兔子,嘴巴不停地吃。微风拂过脸颊,让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苏打突然发自肺腑地说:“我想让你嫁给我。” 花蓉说:“那好吧,等你收集齐二十四颗舍利,成为十二楼的楼主,那时候我就嫁给你。” 苏打说:“要是这辈子我都找不齐,我就是老光棍了。” 花蓉笑了,说:“那你就单着吧。”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看着夕阳西下形成的晚霞,花蓉把头歪在苏打肩膀上,问苏打:“那日在刀塚,若不是你受了重伤,你可愿意为了救我,被荼火焚身?”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苏打嬉笑地说,“都怪你长得太美。” 花蓉揪住苏打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男人。” 苏打求饶:“母老虎,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花蓉说:“我看你是个胆小猫,揪耳朵很疼吗?一点大侠的气概都没有。” 夜晚,满天星。星空下的二人围了厚厚的棉被相依相偎。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却又都说不出口,只好守着对方。想起了就聊两句,沉默着就注视对方。这就是幸福吧。 花蓉说:“我喜欢看星星,你喜欢吗?” 苏打说:“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花蓉说:“我听妖族长老说,妖都是天外来客。我们无意到这世间来,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苏打说:“你放心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因为我不会离开你。” 第032章比武招亲 七里寨,此时此刻这个小镇里正发生一个俗世爱情故事。 比武招亲。这是很俗套的桥段,因为只有女人嫁不出去,才会比武招亲。要是早有倾慕的公子,或者发自肺腑想结亲的人家,那媒婆早已踏破了门槛。这只能说是一位剩女,至于这位剩女怎么会被剩下,江湖人都知道。 比武招亲的江湖好汉得知要去鬼门关。有的人心中暗喜,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去鬼门关寻刀的,只不过要经过七里寨,所以混进了比武招亲的队伍里。有的人的确是想来抱得美人归的,漂亮女人男人都喜欢,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的人则认为来七里寨讨老婆和去鬼门关送死是天壤之别,要是去鬼门关,去见那杀人如麻的沙无痕,不如打包行李回家。 小镇的路口,十八匹好马拉着一座有车轮的客栈在等待去往鬼门关的旅客。客栈幸好是木头做的,不过也很重,因为客栈的客房里即将住满了人,还要有酒有菜,准备足够的淡水。 有一个臭小子不顾家人的阻拦,死也要去鬼门关,他爹拽着他高声喊:“儿子,你要是去了,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做别人儿子去吧。” 他妈还夸张:“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走,我就不活了。” 臭小子却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高喊:“我董勇就爱铁兰花,拼命也要把她娶回家。”臭小子看着他爹抱着她妈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地说:“爹,妈。你们就依了我吧。”臭小子就这样坚决地上了马车。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时候,又飞上来一个老头,老头枯瘦如柴,至少有六十岁了。老头说,“我就要快死的人了,还能英雄救美,值了。” 苏打要求花蓉留在七里寨,等他回来,可是花蓉不肯,于是铁兰花给他们俩安排了一间客房。 名额有限,客房却已住满。似乎人们把大沙漠、鬼门关、沙无痕这些危险的词汇当成了凑热闹。人们在这座制作别致的客栈马车上,尽情欢愉,喝酒吃肉,不醉不归。十八匹汗血宝马马不停蹄。 直到第五日,草料被点燃,储存淡水的木桶被打破,死了七个人,使得整个马车客栈开始陷入恐慌。 马不停蹄,继续前行。客栈里已经没了草料,没有了足够的水,钱不愁决定勇往直前。他好像并不打算带着他的客栈回去,他要拼命。 时间的推移使得距离危险越来越近。钱不愁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和另外几个人商量对策。 客房的地板上还躺着七具尸体,张彪喝完酒斜眼看了看尸体,其中一具已经爬满了蛆,张彪有些作呕,便说:“这些死人丢掉吧,看了恶心。” 周瘸子说:“那具尸体是从厕所找到的,发现时,尸体上已经生了蛆。” 张豹详细察看了尸体,说:“这些人都是被穿喉而死。” 钱不愁捂着鼻子,对张彪说:“张彪,去叫仆人把这些尸体丢掉。” “这些尸体死因有些蹊跷,尸体上的伤口不是一种兵器所伤。我还要研究研究。”沈一得若有所思,说完话喝下一杯酒。正欲拿酒壶再倒一杯,客栈突然停止前行,车夫使群马驻足。 沙漠里出现了一个貌美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车夫最先看到了这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袍子,被风沙吹过,露出白皙水嫩的皮肤。黑色的秀发如丝如刃,像蜘蛛丝一样缠住了一位车夫的脖子,又如同刃,取走头颅。 苏打搂住了花蓉的肩膀,看向窗外,花蓉挣脱开苏打的手臂,臭着脸说:“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了你,就对我随心所欲。” 苏打苦笑着,他用手指向一位车夫,花蓉这才看见无头的尸体在喷射鲜血。 红袍女人,每一根头发都是一把刃。捕获猎物,分割肉块。如果她的头发够长够多,十八匹马将变成一堆肉。 没有了驾驭的车夫,死伤了几匹马,受惊的马匹断了缰绳,移动的客栈落地生根。客栈里的仆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再刷碗、洗菜、做饭、打扫房间,而是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准备与擅自闯入客栈的人生死相搏。 沈一得喝下一碗葡萄酒,说:“遇到强敌了,先喝杯酒舒缓一下筋骨,再活动吧。” 铁兰花赞赏地说:“青鬼哈斯图雅,她的丝刃不知杀死过多少人。” 张彪说:“这哈斯图雅倒是蛮漂亮的。” 张豹说:“不如我们兄弟先去和她交交手。” “我也去。”周瘸子率先飞了出去。张家兄弟紧随其后。 “哈斯图雅,还认得老头我吧?”周瘸子嬉皮笑脸,手里的拐杖插进沙子里。 张彪说:“老前辈,这图雅姑娘交给我们兄弟吧。” 张豹对图雅说:“放心吧,小美人。哥哥我可不忍心抓破你的脸。” 张家兄弟的双手上绑着钢爪,脚上穿钉靴。犹如两只抓人的大猫咪。他们用钢爪缠绕住图雅的头发,二人合力居然把图雅整个人拽飞了。他们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又怜香惜玉,不想抓破美人的脸。 图雅飞在空中,阳光下,她染血的秀发如灿云。两缕发丝缠绕成尖锥刺入张家兄弟的喉咙,张家兄弟死前地痛苦挣扎让图雅整个人摔在沙砾上。又多了两具喉咙被洞穿的尸体。 周瘸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拐杖已经狠狠地砸向图雅,图雅灵活地躲闪,腿上却还是挨了一杖,她的腿在那一刻被瞬间击成碎石尘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图雅的那条腿又从尘埃变幻成白皙修长的美人腿。 “这是怎么回事?”苏打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花蓉告诉苏打:“她颈上的黄玉环箍,是玉九环刀上的玉环。” 苏打又问:“这玉九环刀有这样奇异的力量?” 花蓉说:“玉九环刀属土,刀背饰有九枚玉环,这玉环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就是可以为残疾者塑身。” 苏打更不懂了:“塑身?” 花蓉说:“图雅身有残疾,是玉环的力量让她有了一条完美的腿。”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条腿是土做的。” “周瘸子,今日,你必死无疑。”哈斯图雅说着,眼睛看向客栈。一顶精致的轿子从客栈里被四个轿夫抬出来。里面做着的就是钱不愁。 轿子里传出钱不愁的声音:“青鬼图雅,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再往前面就是鬼门关了,擅自闯入者死。”哈斯图雅面无表情,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一缕头发已经勒掉了四个轿夫的头颅。 只剩下四具无头尸体立在周围支撑着轿子,脖颈处喷出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染红轿子。 “钱老板,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周瘸子了。”周瘸子笑了笑,手里抛出十几把小刀,飞刀打到哈斯图雅的发幕,碰撞出火星。 周瘸子挥挥拐杖,飞出去的小刀又都被吸附到拐杖上,他即得意,亦有点羡慕:“我这拐杖是整块磁铁打磨的。飞刀可回收利用。这丝刃不愧是寄生铁所化。要是我能有一件这样的好兵器死也值了。” “走,去风口镇。”钱不愁挥手,手脚利索的仆人们斩断好马的缰绳,骑上马绕路逃走。铁兰花、沈一得护送钱不愁离开。 花蓉对苏打说:“我们也走?” 苏打说:“你先走,这里不安全,我去找金三爷。”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听话,你去保护兰花姐。” 哈斯图雅并没有阻止那些逃走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周瘸子也站在那里,冷静地拿下系在拐杖上的酒葫芦喝起酒来。 周瘸子喝完酒问:“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按理来说,冥河是从不离开你的。” “杀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沙无痕呢?” “他很快就来。” “我打听到你们成立了一个叫做刃的组织。鬼门关就是你们组织的老窝吧?” “刃是个杀手组织,与我们柳刀会毫不相干。” “再问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 “开锋刀在不在鬼门关?” “在,不过刀早就有了主人。” “是沙无痕?” “不是。” “那是谁?” “你知道得已经太多了,这个问题,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周瘸子才发现有一个影子与自己的影子重叠了,惊出一身冷汗。沙子凝聚成的杵棍穿透周瘸子的喉咙。 周瘸子张着嘴,血从他嘴里、喉咙的伤口处流出来。让他整张脸血淋淋的, 就这样死去了。 沙无痕对图雅说:“他们都来了吗?” 图雅说:“没有,只有我来了。” 沙无痕说:“我们两个人恐怕很难把开锋刀带走。” 图雅说:“乔四郎安排了其他人接应我们。” 沙无痕说:“我也找了帮手。” 此刻,风啸大漠,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把那些尸体掩埋在沙海里。沙无痕、图雅二人消失在沙海中。 第033章沙家大院 微风徐徐。阳光下,摇椅上,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这样的好天气在大漠不多见,老太太面带笑容,手旁的茶几上摆着酒肉,一个小酒杯,嘴里嚼上一块红烧肥肉,对于她这把老骨头来讲,享受美好时光的日子难得珍贵。 人老了,当然有美好的回忆,她在想她那死了的男人,沙敬天。她觉得她这辈子嫁对了人,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个好男人,就是福气。可是这福气走的太早,要不是那个苏菊花闯到云谷,非要和他的男人比武。或许,他的男人现在还活着,想到这,她生气了。那次比武,不仅让她丢了幸福。最可气的是,沙家还要答应苏菊花,整个沙家搬出云谷,在这大漠落了脚。云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干脆从摇椅上站起来,对老仆人喊:“怎么痕儿还没有回来?” “老太太,沙少爷或许还在路上。”老仆人不敢多言。 过了鬼门关,便有了草地河流,一片树林子里还有沙无痕的家,沙家大院。苏打本来是跟踪金三爷的,在打打杀杀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金三爷去了哪?苏打关注了金三爷,想去看看开锋刀的藏匿之处。因为江湖上传闻,金三爷的刀没有丢,是金三爷自己把刀留在了大漠。意想不到的是他遇到了图雅和沙无痕。 沙无痕和图雅站在沙家门前,图雅居然回眸一笑,对苏打讲:“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图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窝。但她的下一句话,让苏打更意想不到:“金三爷要见你。” 苏打反问:“你们和金三爷是一起的?” 没有人回答苏打的问题,苏打只有乖乖地追随着他们,来到沙老太太的面前。金三爷早早坐在了那里像个小孩子被沙老太太训斥着。 沙老太太说:“都多大了,还是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拖拖拉拉的,连自己衣服上的扣子都系不好。我那孙女娇娇可好?” 金三爷说:“娘呀,娇娇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沙老太太咯咯地笑了:“二娃子什么时候生的?” 金三爷说:“都快满月了,我这次来是向娘亲报喜的。” 沙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的儿子,可曾把你娘我放在心上。休要哄骗我了。”见到客人里有位俊俏的姑娘,沙老太太便住了嘴,对图雅讲:“除了我那孙女,我府上好久没看到过这么俊的丫头了?” 沙无痕说:“老娘,这位是图雅妹子。” 沙老太太看到苏打问:“这年轻的小伙子叫什么?” 苏打说:“老奶奶,我叫苏打。” 沙老太太说:“我最不喜欢姓苏的人。他是谁带来的?” 图雅不怀好意地笑:“他是不请自来的。” 金三爷立刻道:“娘亲,是我让他来的。”金三爷问苏打:“你认识王老虎?” 气氛不对,苏打立刻回答:“我和他是结拜兄弟。” 金三爷又问:“那批被劫的金货可有了线索?” 苏打说:“没有。打劫的张不理死了,金子下落不明。” 金三爷不再过问,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对沙老太太讲:“娘,从今天起,这里要热闹起来了。” 沙老太太笑了:“的确,来了好多的客人。” 来了很多镖局的人,为首的是高矮胖瘦的四位镖师,还有扑面而来送死的三个人。 钱不愁就是钱不愁,他是个大老板,是个做大生意的人,他胆子很大,死都不怕,敢羊入虎口。 苏打见沈一得、铁兰花都来了,未见花蓉,便凑到沈一得耳边小声道:“怎么没见花蓉。” 沈一得回答道:“我让她回去,多带几个帮手回来。” 钱不愁很有礼貌:“老奶奶好,多有打扰,敬请见谅。” 图雅的头发泛出杀气,但不会出手。沙无痕从未在他娘面前杀过人。沙老太太察言观色心里明白,说:“什么是江湖,是血雨腥风,当然不是。在我看来,江湖就是一群天涯海角的朋友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共享美好未来。钱老板今日是来做生意的?” 钱不愁开门见山:“老太太,我们迷了路,我今天来就是想在此逗留几日,若是打扰了,不要见怪。” 沙老太太便喊:“喜鹊,二丫,把这些客人送去客房。” 钱不愁,铁兰花,沈一得,苏打,四个扑面而来送死的人便这样住下了。唯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金三爷是沙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说沙无痕和金三爷是兄弟。 在客房,沈一得说:“钱老板,你这是自投罗网。” 钱不愁说:“沙无痕嗜血如命,但不会在家里杀人,沙老太太是位大善人呢。现在我们就住在沙老太太的隔壁,安全得很。若去风口镇需一夜的路程,没有食物和水,再遇到风暴或埋伏,还不如在这里舒服。” 铁兰花说:“我们现在安全,可是如何脱身?” 钱不愁说:“等待时机。” 苏打在金三爷的屋子里,桌子上有酒菜,金三爷吃起来狼吞虎咽,苏打亦是大吃大喝。 金三爷说:“你来找金子,可有什么线索?” 苏打如实回答:“有人说偷金子的人去了七里寨,可是那日沙无痕到了七里寨杀了很多人,您当时也在场。那些死者和吴素、薛守宫的一样,都是被洞穿喉咙而死。我就随波逐流到了这里。三爷,这沙无痕真是你兄弟?” 金三爷说:“他是我亲兄弟,我之所以改名换姓,是因为我父亲沙敬天发过誓,三代不入中原。所以我改了姓名。” 苏打说:“你兄弟可是够坏的。” 金三爷说:“无痕小时候身有残疾,脑子有点疯病,长大后才变得杀人如麻的。”金三爷四下看看,恐怕隔墙有耳,贴到苏打耳边,又说:“我若回不去,告诉我那女婿他想要的那东西,在一首诗里。” 苏打说:“金三爷,你竟然如此信任我。” 金三爷笑了:“你的底细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你父亲是屠夫苏二,你叫苏打,你是十二楼的少主。你我之间没有结怨,你与我女婿结拜了兄弟,自然我要信任你,不信你,这个时候,我还会相信谁。明天你就马上离开这,去找老虎。” 苏打点点头,二人直至酒酣。 苏打告辞,回自己客房的床上,却遇到了埋伏。客床的木板被一只可怕丑陋的手击碎,苏打躲开了攻击,却落到了床下的地宫里。 一片黑暗,对方的眼睛却亮得如两点绿光。苏打问:“你是谁?这地方如此阴森恐怖,不被你杀死,也要被你吓死。” 绿眼人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怪叫,他那如刀的双掌又开始攻击。苏打的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犹如刀碰顽石。 如此打过三百招,苏打虽未受伤,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苏打说:“你这怪物厉害的很,不过,我就算死也要看清你面目。” “咯咯咯……”绿眼人大笑,突然地宫中点亮一排火把,焚烧中弥漫起香气。 绿眼人的面貌让苏打大吃一惊,他有一双绿色的手臂,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肉孔,肉孔里时隐时现蝎尾、蛇头。那张脸更叫苏打惊讶,是故人面容薛守宫。 “你没有死?”苏打说。 绿眼人对突然燃起的火把很是警觉,他说:“不错,我没有死。” “那打捞上来的尸体是?”苏打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薛守宫冷笑:“对,那是我四弟的尸体。我稍微做了点手脚。” 苏打说:“你这是为什么?难道黄金在你手上。” 薛守宫笑了:“若是黄金在我手中,我早就和玲玲浪迹天涯了,还会到这里来。”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诈死?” 薛守宫说:“为了保命。要不然江湖中人一定怀疑我手上有金子,那我岂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杀我?” 薛守宫说:“当然是为了给我家兄弟报仇。” 苏打说:“你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杀我?” 薛守宫说:“我是来找沙无痕报仇的,碰到你我自然不会放过。” 苏打完全不能和薛守宫近身搏斗,薛守宫的手臂一抖,便会生出好些蝎尾,或是毒蛇。 苏打与他边打边聊:“你这是练了什么鬼功夫,恶心死人了。” 薛守宫说:“我这蛊术虽比不上蛊蝗珠,却也是这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蛊术了。” 苏打决定速战速决,趁薛守宫一个疏忽防备越至身后,一刀刺入薛守宫肩膀。痛苦的薛守宫竟然双手扭断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反转到背后。 苏打吓了一跳,薛守宫张开了嘴,口中射出一条毒蛇。 遭了蛇咬,苏打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昏迷过去。 薛守宫得意地看着昏睡的苏打,头颅复位,肩膀的刀伤也开始迅速愈合。正当他决定痛下杀手的时候,一只手居然穿透了薛守宫的胸口,硬生生地将薛守宫的心脏拿了出来。 沙无痕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笑嘻嘻地说:“本不想杀你的,可是你要杀我,我只好杀你了。” 错愕的薛守宫整个人倒下去,顿时被体内的毒虫反噬成一堆白骨。沙无痕把心脏也丢弃喂了毒虫。见昏迷的苏打,便拉起苏打的一只脚,拖走了。 “好久没有吃人肉了,我要大吃一顿。” 第034章心中有鬼 沙家大院院子不小,房间很多,但一共就住了四个人。沙老太太,沙无痕,还有两个老仆人,喜鹊和二丫。她们两个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但沙老太太习惯了称呼她们喜鹊、二丫。 喜鹊腰痛,总是弯着腰走路,二丫腿痛,走路一瘸一拐。二人相约为突如其来的几位客人做饭打水,收拾房间。 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小人物。有些大人物也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或许这个小人物就会是你的垫脚石,让你一冲飞天。也可能这小人物是个害人的主,让你受骗受辱。 这两位老女人来到苏打的房间,本来收拾干净一切看来无恙。二丫腿痛要求坐下来休息,腰痛的人最怕坐着。于是喜鹊就干脆躺在苏打的木板床上。 哗啦一下,这二人便掉了进去。 呼救声引来了众人,地宫里被五花大绑的苏打也被救了出来,苏打受了很重的伤,他大腿上被割掉了一块肉。 苏打受了重伤,金三爷便安排苏打住进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金三爷问苏打:“谁伤得你?” 苏打说:“薛守宫。”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他没死,那具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是他弟弟吴素的。” “你腿上的伤是他弄得?” 苏打说:“当时我已经昏迷了,我也好奇为什么他没有杀我,只是割掉了我腿上的一块肉。” 金三爷不解:“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打摇了摇头。 金三爷理了理思绪,说:“那地宫我是知道的,只是沙家的地下室,没有外通的暗道。这么说来,薛守宫还藏在沙家大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地宫里像个厨房。在通风的地方有铁锅、劈柴;有刀、案板;油盐酱醋。挖地三尺,发现了很多尸骨,这说明沙家大院里死过不少人。但没有发现任何暗藏的机关暗道。只有两种可能,薛守宫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或者那天晚上,薛守宫神不知鬼不觉得走了。 第二晚,沙无痕与图雅来到金三爷的房间,金三爷开门见山:“金子的下落你们找到了?” 沙无痕笑了:“当然,伍义夫去了风口镇。黄金应该在那里。”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 沙无痕说:“哥,那开锋刀你藏到哪里去了?兄弟若是把金子给你找回来,你可是答应我的,要把开锋刀送我。” “当然。”金三爷说:“你吃人肉的毛病还没有改?” 沙无痕说:“是的。” “不过你一个人的胃口不可能吃掉一个人。” 沙无痕说:“我可不喜欢吃有蛊的肉。” 金三爷说:“那你就吃了苏打大腿上的肉。” 沙无痕说:“若不是我,他就死在薛守宫手上了。” 金三爷说:“薛守宫为什么要到沙家来。” 沙无痕说:“我杀了他兄弟吴素。他自然要来找我报仇。” 金三爷问:“吴素是你杀的?” 沙无痕说:“是的,那天我与吴素在流沙湖畔偶遇,他不知道我的厉害,想杀我灭口,却被我杀了,但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金子。” 金三爷说:“如此看来,那金子都在伍义夫手里。” 此时,房门被推开,铁兰花闯进屋来,她对沙无痕说:“那请问,沙魔头,为何杀死我的一众姐妹。” 沙无痕说:“那日,我暗中察访,发现那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我欲找机会杀死他们,却没想被张豹的姘头发现了。那姘头蛊惑几个姐妹想一起害我,我自然先下手为强。杀了她们。” 桃红的确和张豹相好。铁兰花心里明白,嘴上却又问:“你怎么知道张豹、张彪是伍义夫的人。” 沙无痕说:“我这个人晚上有精神,白天爱睡觉。那晚我看到张豹悄悄放飞了一只信鸽,便直接捉了想烧了吃,结果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伍义夫的,说是要在风口镇会合。” 铁兰花又问:“马车上的七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他们都是张彪兄弟的人。” “那日,你截了轿子,就是为了杀掉张彪、张豹?” 沙无痕说:“一来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二来那天我本就是去接应我三哥的。” 铁兰花说:“金三爷,我听说,那开锋刀你开价一万两黄金是要卖给钱老板的。” 金三爷说:“不错,我和钱老板协商过了,若是我追不回那一万两黄金,我就把开锋刀卖给他。好保住我镖局的基业。我兄弟沙无痕亦向我来索要那宝刀,于是我便也答应了兄弟,若他帮我寻回金子,杀掉劫匪。我便把宝刀赠与他。这件事,钱老板和我兄弟都知道。” 沙无痕冷笑着说:“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在钱老板手下做事。说不定钱老板也是主谋。为了把抢来的东西洗白,这大西北的强盗土匪和钱老板都有生意往来吧?” “我认识张彪张豹,但我不认识伍义夫,黑吃黑的生意我做。不过金三爷的金子即使我拿了也是会还给金三爷的。我是商人,不是劫匪。我这次来,是为了开锋刀来。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 钱不愁慢步走进房间,刚才他和铁兰花一起来的,他站在门外,呆了很久。 金三爷看着钱不愁,又瞅瞅沙无痕,说:“事到如今,我们兄弟与钱老板应该团结一致。” 沙无痕说:“大哥,不用他,金子我一定能给你找回来。那开锋刀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不是拿出来?” 钱老板也催促说:“金三爷,我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大西北,也是为了这开锋刀,不如先让我与沙兄一睹为快。也不枉我们白折腾了半天。” 金三爷说:“期限还有十天。刀我先放着,金子若拿不回,我就卖给你钱老板。若是兄弟你找回了金子我就把刀送你。” 沙无痕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于是话锋一转:“钱老板,你去脱脱那里是笔什么生意?” 钱老板说:“是笔赚钱的生意,若是拿不到开锋刀,我总不能白来西北一趟,自然要做点生意。” 沙无痕于是说:“不如我替钱老板去,如何?” 来往风口镇经商的马帮都要去拜会这个强盗。他叫脱脱。中原人喜欢叫他秃子。据说风口镇原本是他的贼窝,但他有远见,把贼窝改称呼为小镇。放眼望去,是一大片又破又烂的房子。 今天,秃子老实地站在院子里,恭候一个人。钱不愁坐着轿子进了脱脱的院子。 “脱脱恭候多时了。钱老板。”脱脱看到抬轿子的人,眉头一紧,问道:“钱老板。周瘸子呢?” 钱不愁下了轿子,说:“过鬼门关的时候,是周大哥与哈斯图雅交手,才让我们有机会逃脱出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最迟中午,他就会赶来与我们会合的。” “但愿周大哥安然无恙,几位劳途奔波,先请休息。客房酒菜我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脱脱说完话担忧的表情又变得舒心起来,院子外,铁拐驻地的声响走近。一个蹒跚的老头子挺着个大肚子走进来。 这老头脖子上还围了一条丝巾:“我周瘸子可不想错过酒宴。” “周大哥你总算来了,走我们先喝两杯。管家安排好这几位轿夫。”秃子搂着瘸子和钱老板的肩膀,说笑着离开。 铁兰花女扮男装和沈一得做了轿夫,抬轿的还有镖局的两个人。周瘸子回来也算多了个帮手,四个人便跟着管家去了客房。铁姑娘更是一个人躲在客房里沐浴洗澡。 一个漂亮姑娘洗澡,是个男人看到了不管是紧张还是心速加快,都会面红耳赤的。苏打就站在漂亮姑娘的身后。他见漂亮姑娘还没有觉察,就拼命咳嗦了几声。 铁兰花正要尖叫,却又被苏打捂住了嘴巴:“你是个女妖,我是个人。你怕什么。应该是我怕才对。”苏打说完话,却面目表情痛苦。铁兰花咬了苏打的手。 铁兰花的屁股上确实长了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尾巴。铁兰花慌忙地拿起挂在一旁的袍子挡住自己:“偷看女人洗澡要偿命的。你的腿伤好了?” 苏打说:“好了。我的伤口愈合很快。” “你不是答应金三爷去找王老虎吗?” “金三爷担心你们。派我来的。” “有什么事?” “我只是来想告诉你,小心那个瘸子。” “我看我应该小心你。” “你没有发现,那周瘸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觉得老头的肚子大了,走起路来像个孕妇。” “我看你像个大坏蛋,满嘴淫词。” “我明明看到薛守宫死了,可是那天在地宫里他又活了。还告诉我,他是诈死。那天,我亲眼所见,沙无痕杀死了周瘸子。” 铁兰花转了转眼珠子,说:“难道有人使用易容术,冒充周瘸子。” 苏打苦笑:“死人复活的事我已经经历一次了。现在想起来我就腿疼。” 铁兰花意识到:“不好,沙无痕有危险。” 第035章赴死 脱脱带着钱不愁、周瘸子,来到一处密室。他在密室里安排的这个酒局,是因为还有一位客人。 是身材不高,却很肥胖的伍爷:“在下,伍义夫。见过钱老板了。” 钱老板开门见山:“听说你劫了金三爷的镖车。” 伍义夫沉默不答。 钱老板举起酒杯说:“来,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先喝杯酒。”酒坛子被打开,密室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三杯酒下肚,四个人开始攀谈起来。脱脱说:“钱老板,伍爷的确劫了金三爷的金子,他想卖给你。” 钱不愁说:“我们做买卖的,来财不拒。不过这一万两黄金,就算按照市价付你九成的银子,我怕我一次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 伍义夫笑了:“我没有一万两,我只有一千两黄金。我想都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钱不愁说:“要是只要银票的话,伍爷,你那一万两黄金我都收下了。” 伍义夫笑了笑,说:“我只劫了一千两黄金。哪里会有一万两。” 钱不愁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劫了金门镖局的镖,金三爷丢了镖,正打算卖刀抵债呢。” 伍义夫说:“那日我们的确劫了镖,可是回了贼窝,打开那一个个箱子,却发现,真的金条只有一千两。余下的金条都是用铁块包上的金箔。” 沉默了片刻,钱不愁一杯酒下肚,润了润嗓子说:“只有两种可能,金三爷舍小取大。对外声称丢了金子,暗地里却早把金子送走了。或者在你之前,那金子早被偷梁换柱了。” 脱脱说:“如此说来,金门镖局中有监守自盗者?” 钱不愁说:“金子在哪里?我见见货。” 伍义夫笑了,拍拍手掌,立刻走进两个壮汉,二人抬着一口木箱,“咣当!”一下落到地上。箱子打开,是亮晃晃的金子。 伍义夫说:“金子都在这箱子里了。” 钱不愁拿起一根金条看了看,背面果然刻有西北金矿局。 密室中,香味越发浓烈。脱脱说:“不知是谁在焚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是沙无痕了。”伍义夫的话在讲,他的刀、周瘸子的铁拐、脱脱暗中使用剑,都已经向假钱不愁发起攻击。 沙无痕丢下一张人皮面具,欲遁入地下,却发现地板之下是钢铁所铸。用双手轮旋挡住铁拐与剑。却被伍义夫伤了肩膀。 沙无痕说:“你们早知道我不是钱老板?” 伍义夫大笑:“钱老板怎么会有亡人香。今日此地便是你的死穴。” 沙无痕的双臂可伸长,手指尖锐如铁,穿透脱脱的喉咙。然后沙无痕大喝一声,双手把脱脱整个人抡起来当做了人肉兵器使用。 见脱脱必死无疑,伍义夫更狠,直接一刀把脱脱劈成了两半。整个密室中被血肉模糊。 看准时机,周瘸子凌空砸下铁拐,沙无痕身如鬼魅,轻松躲开。手掌如刀刃直接取了周瘸子的头颅,周瘸子身首异处,整个身体摔在地上,沙无痕脚踏住周瘸子的尸身,对伍义夫说:“下一个该死的是你了。” 伍义夫冷笑:“未必。” 一股鲜血喷溅起来,周瘸子的肚子被剖开,一把骨刀从沙无痕的胯下刺入。 沙无痕痛苦万分,看到周瘸子的肚子里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在对他冷笑。 伍义夫抓住机会补上一刀。在沙无痕的喉咙上割出一道血痕。 “江湖都说,伍义夫的刀快如影,只见其人,未见其刀。今儿,我算是见识了。”沙无痕的脖颈喷溅出血雾,亡。 此刻,沙无痕头上的玉环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居然飞离沙无痕的额头,旋转着遁入地下,消失不见了。没了玉环的沙无痕尸体,两条胳膊化作流沙。 伍义夫笑着对无邪说:“你做的不错。” 无邪却问:“他的胳膊怎么没了?” 伍义夫说:“他本就是个没有双臂的残人,是戴了玉九环刀的刀环才变成完人的。虽成了完人,却也做了玉九环刀主人的奴隶。我们走吧。” “好。” 无邪蹦蹦跳跳地打开密室中的一个暗格,里面陈放着刘阿宝的尸体,他迫不及待地钻进刘阿宝的肚子里,开始操纵起新的行尸走肉。 此刻外面已经杀成一片。苏打手起刀落杀掉几个匪徒,闯进密室。却看到沙无痕已死,刘阿宝看到苏打,居然依着墙壁,装出受伤的样子对苏打讲:“苏兄,救我。快杀了这伍义夫。” 伍义夫立刻出手,他的刀很快,且刀刀不留情。苏打苦于抵挡。 “苏兄,我来帮你。”刘阿宝故技重施。却背后给了苏打一刀。 眼看苏打腹背受敌。幸好被赶来的沈一得、铁兰花阻止。 苏打受了伤,对沈一得讲:“此人不是刘阿宝,杀了他,不要留情。” 外面的院落里,金三爷的镖门弟子已经把脱脱的老窝包围,开始围剿。 密室中有暗道,入口是一块扭转的石墙,开启立闭。伍义夫干脆丢了刀,独自进入暗道逃走了。 寡不敌众。刘阿宝被腹中三刀,倒进血泊里,伪装已死。 第二天,院落里的树上挂满了死人,牵引物只是一根发丝,丝的刃几乎要把死者的脖子弄断。这些死者都是脱脱的匪徒。 门外,苏打手里牵着一匹马,后面还有三辆马车,镖门弟子忙碌着,装上失窃的金条,以及脱脱的家财。 开始风口镇人心惶惶,后来金三爷放下话,不牵连任何人。于是风口镇恢复平静,事不关己的盗匪们不想报仇,闭门不出,喝酒吃肉。都私下约定好了,只要不赶尽杀绝。他们也不会送死。 钱不愁在沙家大院寝食难安,他开始讨好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亲妈。今天切羊肉片吃火锅,明天就是剁牛肉馅包饺子。第三天干脆烤乳猪。 沙老太太本来胃口很好,得知自己的小儿子死了,便吃不下饭去了。坐在椅子上一直哭。埋葬了沙无痕,金三爷便决定和钱不愁单独谈谈。 金三爷说:“我兄弟死了,是伍义夫杀得。你和他很熟吧?” 钱不愁说:“我只知道有一千两金子的生意,不知道卖主就是伍义夫。” 金三爷说:“我的确就找到了一千两金子,你说伍义夫会逃到哪里去?” 钱不愁说:“打草惊蛇,再找他就很难了。” 金三爷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钱不愁说:“事已至此,我想还是从黑道上查找线索。” 金三爷说:“可是日子快到了,我要如期交货的。” 钱不愁说:“没关系,我这就让扬州的银号先把这一万两的黄金给您垫付了。” 金三爷说:“那就谢谢王老板了。” 钱不愁察言观色,缓缓地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金三爷说:“我那女婿王老虎,十年前到我镖局谋生计,后来就娶了我女儿。他对我说是个孤儿,父母早亡。你也姓王,和我女婿是一家人吧?” 钱不愁不说话,金三爷又说:“你们王家都惦记这开锋刀,我就一个女儿,这镖局早晚都是他的,刀我却不想给他,江湖打打杀杀的,刀这东西是凶器,我想让我女儿过点安稳日子。” 钱不愁叹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与金兄便敞开心扉,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叫王不愁,是王老虎的叔父。王老虎父母早亡是我把他养大的。” 金三爷笑着说:“也是你让他去我镖局的?” 钱不愁苦笑:“我本是派他去打探开锋刀的消息。没成想他与小女互生情愫,结成了连理。我们龙族王家有家规,为了维护血脉的正统,王家只能和五族联姻。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儿,为了他的幸福,我便把老虎逐出了家门。” 金三爷哈哈大笑,说:“如此说来,你为了这把开锋刀,赔上了一个侄儿,我赚了一个好女婿。这开锋刀可真是让我风光了大半辈子。老了,还给我找来了个好女婿。” 钱不愁苦笑:“正是。” 金三爷便问:“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底细吧?” “西北八盗中的沙老三,后来,混入中原,改名阿三。意外获得了开锋刀,开了金门镖局。” 金三爷恍惚陷入回忆,满脸都是得意地说:“那年我从西北流落到中原,被金爷收留,做了他的义子。那会真是风光无限呀。现在我老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个晚年了。可是伍义夫杀了我兄弟,我兄弟也是为我死的,只要我杀了伍义夫,金子找不回也就罢了。我便把刀卖给你抵债。” 钱不愁说:“老哥,你放心,我放出消息,出价一千两银子找出伍义夫的下落。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他的消息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杀了他祭祀沙兄弟。” 风口镇外,人们开始处理匪徒们的尸体,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抛下去开始掩埋。死人堆里却爬起来一具肥圆的尸体,把几个强盗吓得不轻。 “这,这,是人还是鬼?” “怕什么,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赵狗子,你是死还是活?” “你小子命大,居然又活过来了。” 肥圆的尸体面对这些七嘴八舌的人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声不响地走了。 第036章熊孩儿 此地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阁楼,里面住着妖,名叫熊孩儿。 十年前,此地方圆三百里便有这顺口溜了。现在这熊孩儿已经长成了彪形大汉,他裸着身子,胸前、手臂上、掌背,都长着密密麻麻的鬃毛。浓眉大眼,却披散着头发。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坐在他身旁的伍义夫已经大醉:“白熊兄弟盛情款待,老哥我感激不尽。” 熊孩儿大笑:“人生如梦,醉酒当歌,有酒有肉,快活快活。” 伍义夫说:“明天我就要走,我怕仇人找上门来,连累了兄弟。” 熊孩儿说:“哪里的话,找来了便打,打不过便逃。” 伍义夫说:“我就怕钱不愁与金三爷联起手来,那我们就麻烦了。” 熊孩儿说:“不怕,我们去找温君子。” 伍义夫叹了口气,说:“温君子这人万事不关己,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熊孩儿哈哈大笑,话语里透着酒气:“伍哥。你只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那金子是温君子偷去的。” 伍义夫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熊孩儿点点头,说:“温君子在镖局常驻的客栈里都做了地道,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买通了执勤的镖师,偷梁换柱。结果伍哥你去了,劫了镖车,杀人灭口,做了替罪羊。” 伍义夫说:“你怎么知道的?” 熊孩儿笑了:“我也入了伙。” 伍义夫只剩下苦笑了,熊孩儿说:“伍哥,莫要苦恼了,我今晚要去山下的李娇娘那,你自己在这好好歇息吧。” 熊孩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喜欢喝酒吃肉,更喜欢女人。李娇娘早就准备好了酒肉接待她的心肝宝贝。 灶下还燃着柴火,铁锅里炖着清水羊肉。土炕烧得热乎乎的,摆设一张矮方桌,温上一壶热酒。外面冷风呼啸,屋子里热得李娇娘只穿着红肚兜儿,偎在被窝里。 “咣咣咣……!”深更半夜有人来敲寡妇门,非奸即盗。 李娇娘娇滴滴地说:“小冤家,急什么?我这就来了。”门一打开,果真迎来一位“啪啪啪……”的冤家,连打了李娇娘一百零八个耳光。 打得李娇娘头晕眼花,哭爹喊娘:“打死人了,姑奶奶,饶了我吧。” 铁兰花收了手,说:“像你这么贱骨头的女人就是欠打。” 李娇娘看到铁兰花身后还有几位壮汉,知道来者不善,便问:“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姑奶奶?” 铁兰花直截了当:“熊孩儿,在什么地方?” 李娇娘便说:“今晚我们约好了,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到了。” 铁兰花说:“你诱他进屋子,若放跑了他,一定杀了你。” 此刻熊孩儿正沐浴着春风扑面而来。他哪里会知道,刚想要脱裤子,便被几把刀剑围住了。李娇娘吓得穿着肚兜便逃命去了。 熊孩儿不畏刀剑,挺身而出,刀剑在他身上居然摩擦出星火。他开始用熊掌反击,一掌拍飞一个人。有的从窗户飞出去,有的穿透屋顶又滚下来。打出十掌,飞走十人。 “妖族白家的软卫甲果真名不虚传。刀枪不入。”金三爷把烟袋锅子里的灰倒掉,烟杆挂回腰间。 熊孩儿说:“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一对一,我若输了,任由处置。” 金三爷说:“很好,我好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我们俩试试。”金三爷嘴中吐出一口浓痰,清清嗓子大喊:“刀来!刀来!刀来!” 突然间,风沙呼啸而起。熊孩儿惊奇地发现在夜空里晃过一道亮光落到金三爷面前,是一把金黄色的大斩刀。那大刀手柄一尺。刀身宽约七寸,有三尺长。风沙里卷起的石子打在刀刃上未见火星,被切成两半。 熊孩儿说:“这大斩刀是个宝物,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开锋刀?” 金三爷双手握刀,轻轻一挥锋芒毕露,将大地砍出沟壑。仿佛万物变成了豆腐。 熊孩儿粗糙毛发编织成的软卫甲亦变成了嫩豆腐,像白嫩的小鲜肉狠摸一下就会受伤,再也不敢硬抗下来。只能跪地大喊:“金爷爷,饶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说。”金三爷收放自如。刀扛在了肩膀上。 熊孩儿说:“伍义夫就在我家,余下的金子在温君子那里。”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解开了金三爷所有的困惑。 在熊孩子的帮助下,镖局的人很快包围了那座山,那个洞,那伍义夫。 伍义夫喝了很多的酒,打算一醉方休。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自知穷途末路,金三爷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沉睡着。 金三爷拿起一坛酒“咣当!”摔到地上。 伍义夫被惊醒。他看到自己被围困在阁楼里,开始哈哈大笑,对金三爷说:“该来的,还是要来。三哥,二十多年前,我们都没有被**炸死,这一次,我们来一决高下。” 金三爷问:“我兄弟沙无痕是你杀的?” “是。”伍义夫开始流汗。 “当年,我们西北八盗的兄弟被你害死了六个,今天你又害死了我亲兄弟。我真恨自己当年没杀了你。” “是呀,当年,真是可惜了。一场大爆炸,你我都受了重伤,虽被体内的舍利保住了性命。却还是没能杀了你。” “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死去的七个兄弟报仇。” 伍义夫看到了金三爷肩上的刀,不屑一顾。说:“三哥,你以为你有开锋刀我就怕你了。不知道你手中的刀可否比得过我的刀。我的诡影刀只有遇到像三哥您这样的高手,我才舍得拿出来显摆呢。” 说得得意,伍义夫摸至腰间,却发现宝刀不见了。以为自己喝醉了酒,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四下又开始寻找,慌张地将酒桌掀翻,还是什么都没有。伍义夫面色突变,陷入崩溃,大汗如雨:“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刀呢,它怎么没了。” 金三爷不想多言。一刀下去,把伍义夫劈成两半。伍义夫的尸体下,鲜血、肝脑涂地,掉出一颗明亮的舍利。金三爷拿在手里。 五花大绑的熊孩儿见伍义夫被杀,便讲:“金爷,现在您可以放过我了吧?” 金三爷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金子在温君子哪里?” 熊孩儿说:“实不相瞒,那偷金子的事我也干了,不过那金子却被温君子霸占着,不肯分赃。” 金三爷又问:“那温君子在哪?” 熊孩儿说:“鬼门关北,流沙岭。” 金三爷说:“流沙岭,你说的是饕餮的居处。” 铁兰花一脚踢在熊孩儿肚子上,厉声道:“少给你姑奶奶下圈套,你想让我们去送死?” 熊孩儿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饕餮都是温君子圈养的。” 铁兰花于是说:“那你带我们去。” 金三爷说:“饕餮凶残,不必都去。都有一家老小,镖局也不能没人干活不是。熊孩儿带路,我与钱老板、苏打侄儿三人去对付那温君子。再去几个身手不错的,带上骆驼,在流沙岭外候着。若杀了温君子,把金子运回来。” 金三爷把玩着染血的舍利,停顿半刻对苏打说:“这颗舍利你先拿着。若我有不幸,我体内的那颗舍利也送你了。” “谢过金爷了。”苏打眼疾手快,伸手接过抛来的舍利,那舍利触手即化。众人都见苏打捡了个大便宜,面目表情各异。 苏打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金三爷说:“这是缘分,好好收着吧。莫要被饕餮吃了去。” 荒漠饕餮善于吞食,目盲耳聪。潜伏于流沙中,听到地面的脚踏声,判断猎物的位置,露出血盆大口,猎杀行人、骆驼。 流沙岭外,沈一得与铁兰花开始了交谈。 铁兰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凶多吉少。” “嗯!”沈一得叹口气答应着。 铁兰花说:“我最近和你说话你总是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沈一得说:“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铁兰花说:“你说吧,我绝不生气。” 沈一得说:“我觉得钱老板不像好人。” 铁兰花说:“钱老板是我的恩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沈一得说:“我怕你受到伤害。” 铁兰花说:“我看你总觉得和我亲近的人不像是好人。没人会伤害我,伤害我的人只有你。” 沈一得叹了口粗气,说:“我不想伤害你,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早些年,我患过绝症,眼看要死,父亲花了重金从苏酥那里求了一颗舍利。那苏酥把我做成人面猿身的样子,我那身躯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肉身不是我自己的,让我如何与你成亲。” 铁兰花说:“我去找苏打、花蓉,让他们去问下苏酥,找回你的身子。” 沈一得眼神里仿佛又有了希望:“但愿能找回来。” 铁兰花依偎在沈一得怀里:“找回来了,我嫁给你,找不回来我还要嫁给你。我们退出江湖,找个小村庄,安稳地过日子就好,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了。” 第037章流沙岭大战 生死一战,如同赴死。每个人都是珍爱自己生命的,但有些危险的路不得不走。亦有自杀的人觉得生无可恋,这是悲哀的,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着吗?所以人生在世,要好好活着。 苏打的白玉刀在阳光下如玉,金三爷肩上的大斩刀亦是金光闪烁。钱不愁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的红色鳞片。可谓光彩照人。 金三爷夸奖说:“龙族王家果真名不虚传。都说龙鱗甲、青藤甲、软卫甲刀枪不入,属龙鳞甲为上等。” 钱不愁自嘲说:“我这些年忙着享受了,不知道这功夫还行不行。” 金三爷笑了:“别怕,要是中了埋伏,我善后,你们先走。” 苏打说:“觉得怪怪的,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 脚下的流沙开始出现塌陷,巨大的沙坑里出现血盆大口,金三爷的开锋刀直接劈下去。饕餮的头被砍飞。流出蓝色粘稠的血液淌满沙地。 嗅到血腥,从沙漠下出现多只巨兽。沙子从它们蟾蜍一般的皮肤上流淌下来。庞然大物的身躯有一丈高,背有鱼鳍,兽首狰狞,双目小而无光,血盆大口獠牙利齿。 金三爷开始切豆腐,轻松几下便把十几块豆腐切成了丁,看着碎成一地的饕餮尸块,金三爷扬天长笑:“温君子,你若是好汉,快给我滚出来速速受死。” 此刻,沙漠里陆续出现更多的饕餮,有四五十只。 “还有这么多。”钱不愁惊叹,刚才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安静地看金三爷表演。现在他不得不出手了。苏打的刀同时搏杀三只饕餮。断掌断足断颈。最为有效的杀戮就是切割这些庞然大物。 但切豆腐也有累的时候,毕竟饕餮和豆腐还是不一样的。一只饕餮咬住了金三爷的开锋刀。犹如刀入案板拔不出来。金三爷或是累了,被突如其来的另一只饕餮咬住了身躯。 金三爷怒气中烧,他居然用开锋刀割掉自己的头颅。头颅飞起,落到一只无首饕餮的身躯上,结合的伤口严丝合缝。金三爷体内是有舍利的,所以此刻他变成一位饕餮躯体的人面兽了。这个时候他拿起开锋刀,继续杀戮。 却还有一大波饕餮来临。 “温君子居然圈养了这么多的饕餮,今天我就把他们杀个精光。还我身躯来。”金三爷发飙了。剖开饕餮的肚子,硬是将自己咬残的尸体拿出来。 钱不愁养尊处优惯了,一拳打穿饕餮的肚子,连杀了七八只,溅了自己一身的蓝色粘液。他一边杀,一边说:“恶心死钱爷我了。” 尽管流沙翻涌,流沙岭上已经落满恶心的粘稠残躯。转眼间,再一次出现数十饕餮。 金三爷已经杀红了眼,苏打虽是年轻人也是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咬紧牙,继续杀戮。 钱不愁说:“我们已经杀了有一百多只了,不能再杀下去了,这里肯定是个陷阱,我们被熊孩儿欺骗了。” 金三爷如梦初醒:“我们退回去。” 苏打说:“恐怕是不行了,此处形如盆地,流沙每翻涌一次,沙地便下降一尺,如今这流沙踏上去,便会使人下沉。恐怕我们最后会筋疲力尽,困在此处,被沙子埋没。” 金三爷叹口气说:“恐怕我沙老三今天是要葬身于此了。苏打侄儿你先走。”金三爷抓起苏打,使出全力把苏打高高抛飞。 苏打飞出流沙岭外。整个人摔在沙地上昏迷了。 金三爷脚下的沙子开始凹陷,饕餮的身躯开始下沉。他对钱不愁说:“对不住了,王兄弟,让你舍命陪我,这开锋刀送你了。”金三爷看着手中的宝刀有些不舍,人生在世,你所拥有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只要你活着,有些东西的确会让你不舍。金三爷对开锋刀临别说:“刀兄,我不行了,这王兄弟是个爱刀的人,你要照顾好自己。” 开锋发出刀鸣。这人世间有一种痴,亦叫人生死难舍。 钱不愁接过开锋刀,出现诧异的景象,开锋刀犹如养料被钱不愁吸收入体内,他身上的红鳞瞬间变换成金黄色。金三爷却是自身难保,饕餮的身躯被流沙掩埋,只露出一颗脑袋。 “哈哈哈……这开锋宝刀总算物归原主。我将重振魔教,称霸江湖。哈哈哈……”钱不愁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如同一直追求的梦想,经历几十年,方才梦想成真。 钱不愁声声龙吟,荡气回肠,这龙吟波是龙族王家的声波功,比狮子吼厉害十倍。 这血腥的沙地被声波的气势变成荡然无存。恶心的残余被归置一角,饕餮回归巢穴,流沙不再流动。 金三爷还在,他说:“钱老板好大的气场。这开锋刀居然有这等功效。” 钱不愁说:“金三爷,你就不知了,这开锋刀一直来是我们龙族王家的传家宝刀,三十多年前,我父亲与朱雀争夺魔教教主之位,身受重伤。临终前把刀送给了金可喜。那金可喜后来又把开锋刀给了你。现在这开锋刀是物归原主。” 金三爷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说:“这些饕餮是你圈养的吧?它们好像很听你的话。这饕餮只吃肉,养活这么多饕餮,要花不少银子。也只有你这样的大老板才出得起银子。” 钱不愁喉咙里像是噎住了食物,那是种无地自容的感受,他的声音很小,但这流沙岭此刻很空旷:“三爷,你是条汉子,我王不愁佩服你。” 金三爷淡淡地说:“我都明白了。我做土匪那会,做过不少害人的事,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把舍利给苏打那小子,告诉老虎,让他把镖局卖了,和我女儿去乡下买些田地好好过日子。人生在世,安康富足便是福了。”金三爷口中吐出一颗闪亮的夜明珠,钱不愁接到手中,三爷亦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钱不愁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他身披的鱗甲亦把他包裹在光芒里。他所追求的,不惜一切手段所追求的梦想即将实现。 此刻,温君子出现了:“恭贺主公,有了开锋刀,魔教教主之位非主公莫属了。” 钱不愁得意地问:“胡长生去哪里了?” 温君子说:“他在不归山。” “一切照计划行事,你走吧。” 钱不愁收拾好金三爷的尸体,用自己的衣袍包裹好。背尸出流沙岭。 “是,主公。”温君子则遁入地下去救熊孩儿。他在沙漠里露出一只拿刀的手,悄悄地给熊孩儿松绑。 熊孩儿重获自由,判若两人,他不再是昨日的怂样:“铁姑娘,你昨天踢得我舒服死啦!我要把你抢走做老婆。” “你这畜生,看我不好好修理你。”沈一得的拳头戴了铁手套,“调戏沈爷的女人,打你个皮开肉绽。” 铁拳对熊掌,硬汉就该如此较量。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得鼻青脸肿。不分上下。 “你个熊孩儿,现在是抢女人的时候吗?”温君子动作飞快,手中拿着小刀,像只飞快的鼠儿。蹦跳到某个人的身前就来一刀。如此奔跑了一圈儿。放倒了二十几条壮汉。剩下铁兰花一个女人。 眼看沈一得要丢了老婆丢了命。钱不愁来了,挥一把开锋刀把荒漠开垦出一条沟壑。 沈一得解困。熊孩儿打了个滚儿,躲到温君子身旁。 温君子见到钱不愁,便对熊孩儿讲:“他有开锋刀,我们快跑。” 钱不愁又砍出几刀,在荒漠上多出几条沟壑,还是放走了温君子、熊孩儿。 姗姗来迟的花蓉救起了昏迷的苏打。姗姗来迟的王老虎看到钱不愁背着岳父的尸体泪流满面。 钱不愁把舍利交给苏打说:“这是金三爷给你的。他是条汉子。”钱不愁拍拍王老虎的肩膀说:“金大哥说了,让你把镖局卖了。和巧巧去乡下买些田地,过些安稳日子。” 王老虎眼中有泪,答应着:“知道了。叔。” 钱不愁说:“你是我的亲侄儿,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大哥。放下江湖恩怨,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一家人。恶人自有恶报。” 带上沙老太太,王老虎将岳父的尸体迎回安葬,众人日夜兼程,赶回金门镖局。 众江湖好汉在城外相迎,曾受过金三爷恩惠的人也赶来悼念。有痛哭流涕的,有表情肃穆的,有黯然神伤的,花蓉触景生情,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打劝慰花蓉:“美女,不要哭了,爱哭会变老的。” 花蓉骂苏打:“你是铁石心肠,金三爷死了,大家都悲伤着,你太……”花蓉又哭泣起来。 “我是卑鄙、无耻、下流,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小人,好不好,别哭了,金三爷是条汉子,我敬佩他。可伤心又有什么用?” 苏打劝说着。可是花蓉依旧哭泣,不理睬他。 苏打不再说什么,两只眼睛盯住花蓉看。 如此暧昧的举动,被花蓉发现。花蓉脸蛋涨得红红的,骂道:“臭苏打,看什么看,没看到人家哭呀。” 苏打坏笑道:“我三十岁了,三十年来,就是没有看到过美女哭得那么迷人。” “迷你个头!”花蓉干脆给了苏打一顿花拳绣腿。 幸好他们的位置比较隐蔽。苏打挨了这顿拳脚后,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只好老实得安静下来。这也算起了作用,花蓉一滴眼泪都不流了,提防苏打吃她的豆腐。 办完丧事。金门镖局的最后一趟镖如期交货。王老虎听从岳父的遗愿,把金门镖局的招牌给摘了,回乡下去买了百亩田地。 第038章玄武门游记 沙老太太的胃口显然没有以前好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了。她在吃饭的时候难免会流泪:“我这两个儿子,老三改邪归正,却造惨死。无痕从小就有疯病,我怕他杀戮太深,迟早会害了自己,教他焚香,静心养神,少生杀戮。没想却被坏人杀了。” 金巧巧怀抱里奶着两个月大的孩子。想起自己的父亲来也是以泪洗面。 王老虎怀抱着大闺女,说:“别哭了,没奶了,孩子吃啥。爹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把你和孩子,还有奶奶安顿好,就去杀了那温君子。” 沙老太太对王老虎说:“你大姑父是个马商。大姑家怕是帮不上忙了,你二姑父韩不易是江湖大侠,让他随你一起去,杀了那温君子。” 金巧巧说:“那温君子有熊孩儿帮忙,亦是个厉害角色。恐怕姑父和老虎不是对手。我听说父亲死前,把两颗舍利子送给了夫君的义弟,十二楼少主苏打。不如喊上他一起去。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 有了困难,自然要找亲戚帮忙。这亲戚也有两种,这有的亲戚是热心肠,发自肺腑地想帮忙,有的亲戚则不然,就盼你倒霉,过得不比他好。 韩不易,是玄武门四侠客的老大。这个老大不是功夫高,而是年龄大。恰巧韩不易不在,沈一得为三位客人安排了客房。 韩不易亦留下书信一封:贤侄,有要事外出。望贤侄好好在玄武门修行,待我归来。为三弟报仇雪恨。 三人在玄武门小住了几日,王老虎、苏打、花蓉参观了玄武门的练功之地。 玄武门善用十八般兵器,因此分为十八分阁,玄武门弟子各练一绝。 有无名弟子纵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手挥下木棍打在一块石头上,只听“啪”地一声,顽石碎成多块。 那王老虎见了,羡慕地说:“好功夫,好功夫,真厉害!” 苏打不屑一顾:“敲碎块石头就厉害了,看我的。”苏打纵身一跃飞到那弟子面前,拿起木棍对那弟子笑着说:“兄弟,在下苏打,领教一下。” 无名弟子说:“在下孙骏,请多赐教。” 苏打使出手旋棍,那棍棒在人眼里化作十棍、百棍、千棍,让人眼花缭乱,孙骏不知所措,被棍棒打飞。 苏打见此,忙丢下棍棒,上前扶起孙骏,歉意地说:“兄弟,没事吧!刚才耍那几下,承让了。” 孙骏说:“哥哥,我学艺不精,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玄武门长老云玉龙在不远处观战,看到苏打的表现甚是满意。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苏打背后,用手指敲了苏打的脑袋,笑嘻嘻地讲:“徒儿,你的基本功不够扎实,不如在玄武门修行上两个月,我保证让你脱胎换骨。” 苏打见到云玉龙,大吃一惊:“云老头,你果真在这里?” 云玉龙嘻嘻地笑:“你小子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这是我义兄王老虎。我陪他来找韩大侠的。” 苏打向云玉龙介绍了王老虎,并告之了来意。 云玉龙说:“既然韩不易不在,你们不如就在这等,练练功夫。提升一下自己,也好报仇。” “能在玄武门修行,求之不得。那就请云前辈日后多多指点。”王老虎感激不尽。 苏打可不喜欢这里,说:“师父,让我二哥在这里修行吧。我就算了。” 见苏打拒绝,沈一得出言相劝:“师弟身为玄武门弟子,早该在此修行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留下来。我有事,先去了。一得,安排他们去武馆。”云玉龙说走就走。腾云驾雾,带走一片云彩。 “师父。”苏打欲要抗议,被王老虎一手捂住了嘴,待云玉龙走远,王老虎才肯放手。 “有苦同享,有难同当。二哥,这次我陪着你有苦头吃了。”苏打对王老虎说。却被沈一得安慰:“师弟,就当在这玩几天。” 苏打开骂:“你说的这么轻松,你以为这里是游山玩水的地方吗?” 沈一得笑了:“哎!我是看王老虎这么爱学武功,才把你留下陪他的。” 王老虎说:“三弟,莫要闹了。陪我好好练功,杀了温君子,我就退出江湖,和你嫂子安稳过日子去。就当陪哥哥了。” 苏打只好保持沉默。 入门弟子住的地方是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面无任何摆设,只有一条通铺。二十人住在一起,十分拥挤。 花蓉嘟着嘴说:“我可是女孩子,我怎么能跟这么多男弟子睡在一起呢?” “蓉儿,你可以睡在最东边贴墙的位置,我就睡在你左边,这样左右就都没有那些臭男人了。只有我贴身保护你。”苏打开玩笑地说,美得合不拢嘴。 “休想,你这个色狼。”花蓉对苏打翻了个白眼。 “我苏打一向为人正直,四大皆空,怎么会给你这位美女留下这种坏印象。”苏打说着,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唉,你的棍法不是很好吗,我就跟你比一比,你若胜了我,我便同意。”花蓉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根棍棒耍了几下。 “这莫非是十二楼的婀娜棍法。”王老虎瞪着一双发光的小眼睛,说。 “我管它是婀娜还是多姿,接招吧。”苏打又使出手旋棍,与上次同样,依旧让人眼花缭乱。 花蓉悠然地闭着眼睛,侧耳听风,硬是接了三十多招,苏打怜香惜玉,不小心漏了破绽,花蓉一蹲,趁机用棍棒打了苏打的小腿。 “哎呀!” 苏打惨叫一声,跪在地上,“你这个母老虎,打得我腿都动不了了。” 王老虎上前给苏打看伤:“无大碍,只是点了腿上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解。”又对花蓉笑呵呵地讲:“江湖传闻,十二楼有三位楼主,大楼主苏酥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三楼主柳七彩身材火辣,迷人无数。这二楼主花蓉性格泼辣,伤人无数,常把登门示爱的公子打得狗血淋头,惨目忍睹。今日见到花蓉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我真是不幸,居然爱上一个泼妇。”苏打摆出一副不幸的样子。 “你想让泼妇拿棍子再爱抚你一顿?”花蓉冷若冰霜,拿棍欲打。 苏打立刻央求:“慢,花蓉姐姐,我知错了。” “你不说我很泼辣吗?你没错,我就是想打你。”花蓉摆出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棍子像鞭子抽打在苏打背上。 “我说过你很泼辣吗?花蓉姐姐,你一定搞错了,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苏打嘴上说道,心里却想:泼妇,要不是为了少点疼痛,我才不会说谎呢。 “铛铛铛……!”这时候,玄武门铜钟敲响,沈一得说:“该吃饭了,几位走吧。” 三人说走就走,苏打感觉自己被遗忘:“唉!唉!我呢?” 花蓉回头笑:“等你腿好了,自己去贴着炕头睡觉吧。” “那饭呢?” 沈一得笑着说:“你平常山珍海味吃多了,今晚就别吃了,清清肠胃。” “唉,二哥,二哥。”苏打开始呼唤王老虎,可王老虎早已没了踪影。 “这三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等我站起来,和你们没完。” 用过晚餐,三人便回来寻苏打去睡觉。王老虎见苏打依然跪着,忙上前去,说:“兄弟,我来背你去睡觉。” “好哥哥,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背我。”苏打站起来,就给了王老虎一拳。原来有诈,苏打的腿脚早已好了,只不过想把王老虎引过来,大揍一顿,已解心头之恨。王老虎成了牺牲品。 三人在沈一得的引路下,来到了那所谓的睡房休息。一开门,脚臭气冲天。花蓉站在离门口最远的地方,捂着鼻子说:“我不进去了,我还是去住玄武门客房吧。” 沈一得笑着对花蓉说:“自然不能让花蓉姑娘住这里了,我一会儿带你去客房。” 苏打说:“师兄,你让她去客房,你让两位师弟住在这里,于心何忍?” “想要特殊关照,先意思意思。” 苏打糊涂了:“什么意思?” 沈一得笑着说:“师弟,玄武门是名门正派,以往都是靠招弟子、收学费过日子的,要是收到穷苦出身的弟子,还要免除学费。玄武门可不如十二楼有钱,所以请苏打师弟施舍些银两,师兄代表玄武门感激师弟了。” 王老虎附和说:“要学费?大哥快掏钱。” “沈师兄,你何时学会念顺口溜了,给你,就这么多银子了。”苏打摸出钱袋子,拿出两个银元宝递给沈一得。 沈一得说:“师弟,我看到你还留了一张通宝钱庄的银票?请师弟捐献出来,我代表玄武门众弟子感激不尽。” “你怎么老把感激用来挥霍我的银子,好了,念在我是玄武门弟子的身份上,给你这五百两银票。” 苏打从钱袋子里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沈一得。 沈一得说:“韩不易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所以长老安排你们在玄武门修行两个月。我会为花蓉姑娘安排上等客房的,至于二位,还是留在这里吧,方便二位练武。” 苏打叹了口气说:“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那不得把我苦死。” 沈一得说:“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师弟,保重。我告辞了。”沈一得随即招呼花蓉:“花蓉妹子,我们走吧。” 花蓉对苏打吐了吐舌头:“唉!以后够你受得。” 无奈,苏打只好和王老虎进了睡房,休息去了。 第039章弟子规 清晨,只听“砰、砰。”两声,从天而降的沙袋砸在了苏打头上,苏打虽有内力护体,但事出意外,头上还是起了一个鸭蛋大小的包包。疼得苏打直叫:“哎呀!疼死我了。” 那王老虎更是被砸得头破血流。 这只是开头而已,后面只听“砰、砰、砰……”众弟子都已练了铁头功,沙袋砸在头上,一点事也没有。 众弟子纷纷起床,向武馆赶去。 苏打见王老虎头破血流,忙为他包扎。 待二人赶到操练场时,众弟子已在练武。监管的武师庞玉德,为人严谨,脾气暴躁。不管你是掌门的亲戚,还是江湖的名门望族,只要他看你不顺眼,就会对你破口大骂,如此横行霸道,人送外号螃蟹。 庞玉德见到迟到的二人,说:“不懂规矩?你二人是新来的,第一天就迟到。先打一打基础,玄武门内,一共有三百口大缸,从今天起,你二人负责打水,完不成任务,不许吃饭、休息。” 水源在山下,玄武门在山上。如此往返来回,让人筋疲力尽。山下的河里设有木桩,方便弟子去河心取净水。 如此折腾,苏打也是疲惫不堪:“为什么非要灌这里的水,山上有个湖潭,我们兄弟要省不少力气,我们去那里吧。” 王老虎说:“三弟,我听一位师兄说,山上的蛟龙潭里有妖兽,水不净,不易饮用。” “二哥,我看就是骗咱俩多走些路。”苏打说着,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此时的季节已经入冬,河水冰冷。苏打回了河岸,瞅了瞅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扔了两只空桶。说:“累死了,把这桶劈了生火。” 找了处避风的地方,王老虎捡了不少干柴生火,苏打打着哆嗦,咬牙切齿地说:“冻死人了。” 王老虎说:“这样一来,今日这挑水的活怕是忙不完了。” 苏打说:“烤干了衣服,我们就去那蛟龙潭挑水。” 意想不到,有妖兽出没的蛟龙潭午时阳光明媚,是个冬天晒太阳的好地方。有些时候,疑似糟糕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二人在潭里取了四桶水,用扁担挑着,左摇右晃地回了。 庞玉德见了,便问:“你们是不是在蛟龙潭取的水?” 苏打一脸憨厚地说:“庞师叔,我老实忠厚,从来不会作弊。” 庞玉德冷笑道:“你的基本功练得这么好,往返如此之快,一定步稳脚健,怎么会摇摇晃晃地回来?” 苏打笑着解释说:“不瞒庞师叔,这是我祖传的轻功秘法,螃蟹神功。” 庞玉德板着脸,说:“好,那你给我走几步。让我开开眼界。” 苏打干脆放下担子,使出如影随形地轻功,果然来去无踪,快如闪电。 庞玉德厉声道:“果然轻功了得,那你再提起水桶,走几步看看?” 这下就露馅了,那苏打提着水桶走起路来,双手左右上下摇摆,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若是从山下如此走回来,水桶的水早就洒光了。 于是庞玉德说:“好你个忠厚的弟子,既然你轻功这么好,这挑水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苏打说:“师叔,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劳其筋骨,吃苦受累的。您还是交给我更艰巨的任务吧?” 庞玉德笑了:“难得你如此好学。那我就给你增加难度,把本门至宝,铁甲衣和沙袋送给你。” 铁甲衣是五条弹簧链接铁板构成的,如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穿上,会像刺猬那样缩成一团,至于沙袋是练脚力绑在腿上的。 苏打被迫穿了铁甲衣,腿上系上沙袋。 庞玉德大怒:“要不是看在云师兄的面子上,你早就挨上我的皮鞭了,快去挑水。” 苏打一听,这下可完了,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了,提起水桶吃力地往回走。 “前辈,我想帮苏打一起打水。”王老虎笑着对庞玉德讲。 庞玉德吼道:“你以为我会饶恕你吗?快滚。” 如此经历了挫折,苏打与王老虎决定继续在蛟龙潭挑水,他们算计好了下山打水来回的时间,尽量在蛟龙潭多呆一会儿。 “累死我了。” 苏打在岸边点燃篝火,冬天在外面呆着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一上午的时间,咱们才打满二十口大缸的水,恐怕午饭是吃不成了。”王老虎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二哥,不如我们在这潭里捉鱼吃。” 王老虎说:“这潭里有蛟龙妖,别招惹什么麻烦,还是算了吧。” “那你就甘心挨饿?” “那好吧。三弟,你在这岸上等着我,我跳下去。”为了填饱肚子,王老虎答应了。 “二哥,还是我的吧。” “三弟,我身有龙鳞甲,涉水不寒。还是我来吧。” “二哥,我也学过戏水的把戏。那我们就比比谁捉得鱼多。” 二人下水捉鱼。王老虎在水里呆了半天,只捉住了几条小鱼,苏打更惨,毫无收获。 突然,水面开始波动,形成漩涡。王老虎、苏打跳上岸,眼见整个水潭的水如同洪流被吸入潭底的一个洞形入口。 泥泞的潭底搁浅摆尾的活鱼和走蟹,铺就卵石的地方站立一妖。 此妖看似长了一颗猪头,但他是个蛟龙妖。妖说:“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们就来打扰我,真讨厌。我喜欢安静的生活方式,为了惩罚你们两个,我决定送你们两个人一本绝世秘籍,练此功者将天下第一。” 蛟龙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金匣,双眼扫视了两个人的面目表情后,于是丢给王老虎。 王老虎如获至宝,蛟龙妖狡黠一笑,便消失不见了。接着潭水复出,泥浆翻涌,顷刻间变回水塘。 苏打看着黄金匣,说:“打扰了他,他还送礼物。” 王老虎说:“苏打,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苏打说:“武功秘籍我不要,这黄金匣分我一半,我去当铺卖掉它,换成银两,回到沧州,我买上一百亩良田。从此退隐江湖,丰衣足食。” “那好这黄金匣就给你了,里面的秘籍就归我了。”王老虎欲要打开,苏打阻止他说:“这里面不会有暗器吧?” “那你躲到一边去,要是有暗器,你好救我。”王老虎对武林秘籍向来痴迷,他不假思索,立刻打开匣盒盖子,里面果真有一本绢书,写有天下第一神功六字。 王老虎对苏打说:“你真的只要这金匣子,不如我们俩一起修炼这神功吧。” 苏打说:“我不学,把金匣子给我,我给它分成两半。我们一人一份。” 王老虎说:“这秘籍金匣不宜带在身边,不如我们把它藏起来,以后每天来这练习。” 苏打说:“这秘籍你藏起来吧,这金子我要贴身放着。” “爱财如命。”王老虎说:“三弟,太阳已经下山,咱们回去肯定挨‘螃蟹’的教训。” 苏打说:“我们就说遇到蛟龙袭击了。” 王老虎说:“那我们不是要泄露武功秘籍的事。” 苏打笑了:“放心吧,二哥。” 在武馆,庞玉德早已等候这二人多时,见到苏打,他大怒:“半天的时间上哪去了?” 苏打说:“庞师父,我与二哥太累,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庞玉德说:“你们是遇到蛟龙妖了吧?” “这你都知道?”苏打立刻改口,指着王老虎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他被河里的一条蛟龙袭击了。眼见他危难之时,我挺身而出,一手把蛟龙甩到岸上。” 庞玉德嘲笑:“你双手连两桶水都很难提起来,那蛟龙看来和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苏打立刻改口:“不不不,刚才我一紧张说错了,是我用双手把蛟龙甩到岸上。那蛟龙凶如猛虎,那肯罢休,张开血盆大口再次攻击,那时,我已体力耗尽,正当我危急时刻,我想起了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 庞玉德责问:“你想起那些女流之辈有甚用?” “我想我不能死在这蛟龙的嘴下,更不能成为蛟龙的腹中之物,我一定要活下来,将来娶一个像她们那么漂亮的老婆。”苏打说得有声有色。 “身在江湖,不好好练武,就怕你来不及讨老婆,就英年早逝。”庞玉德指着王老虎说:“那你呢?” 王老虎无言以对。眼睛看向苏打。 于是苏打说:“他当时被我与蛟龙搏斗的场面惊呆了。” 庞玉德不想再与二人纠缠:“罢了,你二人退下吧。”转身便走。 “三弟,我们还没吃饭呢?”此刻王老虎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小声问苏打。 苏打很无奈:“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此刻,二人的肚子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打说:“不如我们去厨房偷些吃的。” 王老虎说:“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我们今天不吃饭,明天有什么力气去挑水。” “对。” 厨房已熄了油灯,二人如同做贼,偷偷溜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好像摸到了一盘剥了壳的熟鸡蛋。”苏打小声说道。 王老虎语气中很是羡慕:“是吗?我最爱吃鸡蛋了。” “好像比鸡蛋大点。” “给我看看。” “漆黑的,看什么看,管他什么蛋。”苏打一口一个,饥不择食。 王老虎一边吃着,一边喷着唾沫星子说:“就是有点噎人,我去取瓢水喝。” “哎呀!”苏打一声惨叫,王老虎尚未走开,立刻询问:“鸡蛋里有毒?” “盘里的鸡蛋是我煮熟剥壳的,我还放了一颗鹅卵石。”花蓉手拿一盏烛台,嘻嘻哈哈地像只兔子蹦跳出来。 “泼妇。”苏打嘴巴里淌出血来,硌掉了一颗牙齿。 “和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生气吗?”花蓉表现出一脸无辜。 “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苏打刚做出扑面而来的架势。花蓉身子一低,用灵活的小脚做钩子去勾苏打的腿。 于是苏打扑面而倒,正好压在花蓉身上,更巧合的是两张嘴巴亲在了一起。突然之间,彼此都心怀忐忑。 苏打立刻起身,脸色涨红地对花蓉讲:“这是意外。” “你果真是个淫贼。”花蓉打了苏打一巴掌,像只被扫了兴致的猫儿跑了出去。 王老虎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对苏打说:“看得出来,花蓉挺讨厌你的。” “先别说这个了,吃饱回去睡觉了。我已经够累了,又被情所累,真是筋疲力尽。”于是苏打与王老虎一同回了睡房。 第040章修行 夜晚,圆月大又亮,让人睡不着。走在路上,凉风迎面,睡意全无。 苏打还是去找了花蓉,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担心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苏打敲了门,花蓉便在屋里喊:“我知道是你来了,我不想理你,你快走吧。” 苏打便停止打扰,自己伫立在门外,看着月亮。若是谈恋爱,你碰到一个特别能折腾的女孩,就注定吃苦头了。她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让你头疼,让你哄她,你去哄她,她还会很生气地折腾你。让你继续哄她。 此刻苏打就很下贱,他疲惫不堪了一天,还有站在门外,让凉风吹着,等待花蓉的笑脸。 站足了一个时辰,苏打再去敲门,他发现门是虚掩的,花蓉已经熟睡,他走到床边,看到月光洒在花蓉精致的面庞上,忍不住低头亲吻。 花蓉亦是没有睡,她干脆咬了苏打的嘴唇。两个人开始热吻。苏打说:“为什么最近你老是发脾气?” 花蓉说:“我就是要你一直宠着我,惯着我。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苏打有些恋恋不舍,死皮赖脸地钻进了花蓉的被窝里。越是亲热就越是热得难解难分。眼看就要热得起火。 花蓉干脆给他一脚:“快滚回去。在玄武门的客房,有点出息好不好?” 苏打只好收敛起自己的下贱,乖乖地回了脚臭、屁臭、打呼噜、咬牙切齿的睡房。 这睡房的床是一条通铺,又被立起的木板隔成若干的小窄床,木板之间钉着横条,你若睡在上面只能直挺挺地躺着,横条的高度使你左右不能翻身,而屋顶上有个圆洞,沙袋就是从洞里掉出来的。为了防范清晨的考验被个别耍小聪明的弟子违规破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位驼背的丑陋老头犹如鬼魅般在睡房里游荡。你若夜里起来撒尿,无意间碰到,的确要把自己吓一大跳。但你不能表现出胆小,要用迷茫的眼神镇定地走出去,撒尿的时候打个哆嗦,再平静地回到床上睡下。 清晨,苏打早有了防备,让自己的脑袋歪到一边。 只听“泼剌、泼剌……”的连续响声。是倾泻而下的水柱把苏打浇醒。呆久了,新来的弟子就会知道屋顶的机关每日都有新花样。 “这机关是谁设计的,真有才。”苏打暗自骂道,刚松了一口气,只听“砰砰砰……”一个个沙袋又接连砸下来。苏打的头上又起了一个大肉包。有经验的弟子早已经被这机关术训练的溜滑,在清晨来临的这个时辰,早用内功保护了自己的脑袋。 众弟子迅速到武馆集合,苏打和王老虎继续挑水。 意外获得的武功秘籍让王老虎闲暇之余就开始练习,这自封的天下第一神功唤作龙爪手,打开秘籍的扉页,上面画着一只形似海马的蛊虫,王老虎伸手去碰触,那虫子便钻入他手掌的皮肉里。三十日后,他的左手开始出现变化,生长出了类似鱼鳞的鳞片。 苏打见了,便说:“妖怪的功夫你都敢练,看看你的手都要变成鸡爪了。我看你早晚有一天变成鸡精。” 王老虎怕被别人发现他的异样,便缝了布手套戴在手上。二人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苏打可谓是脱胎换骨,肌肉发达,更多了几分男子汉的味道。 花蓉独自走了,说是烟雨楼有要事处理,她要回去一趟。花蓉一走,日子就越发地无聊了。 在百般无聊中,苏打被告知,玄武门长老云玉龙召见。 紫薇阁中,云玉龙端坐在一朵紫云之上,闭目养神。 苏打慢步进了暖阁,说:“师父,弟子拜见。” 云玉龙半瞌的双眸看了一眼苏打。便慢吞吞地问:“你来这里是陪着王老虎找韩不易的?” 苏打回答:“是的。” “我得到消息,温君子要去不归山。” “太好了,那我这就和二哥去找他。” “不急,那温君子不好对付。我传授给你金刚指。以你现在的功力你只需练习一个月便可学会。你每日黎明起床,到河边提两桶沙子倒在铁锅里,每日用五指戳沙百次。” “师父,有没有时间短,轻松点的功夫,等我练好金刚指,温君子说不定早就跑了。” “那温君子去不归山是找胡长生的麻烦,胡长生那个老妖可不好惹。这本秘籍你先拿去,”云玉龙把一卷秘笈递与苏打,“记住为师的话,大侠的修行尚未成功,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苏打收了秘笈便告辞退下,继续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 你终究会发现生命大多时候是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日子。苏打的手指开始发肿,夜晚疼痛。早晨除了馒头、粥、咸菜,还是咸菜、馒头、粥。中午晚上的菜肴便是茄子、冬瓜乱炖在一起。一个月难得见到肉。好不容易炒个韭菜鸡蛋吃,厨师恨不得一个鸡蛋放一锅水,做成汤。加上每日超体力的修行,人开始暴瘦,看到麻雀,你都恨不得直接烧了吃。 如此持续下去,苏打有些吃不消,便在闲暇的时候去打些野味。而王老虎则**着膀子,身体上覆盖了大片红鳞。依旧在勤加练习功夫。 苏打甚是担忧:“二哥,你是不是中了蛊。” 王老虎笑着说:“我身上的龙鳞自小便有了。就是我左手的变化是练了这龙爪手所生的。” 苏打又说:“我们要不现在就走?” 王老虎便问:“去哪?” “不归山,找温君子报仇。” 王老虎说:“走之前,我要去拜谢那蛟龙妖。” 蛟龙妖居然漂浮在潭中,身旁浮着一叶小舟,小舟如桌,摆着酒菜,他就躺在水面上悠然地喝酒吃肉。蛟龙妖看到苏打、王老虎,便打招呼:“快来,一起喝酒。” 二人直接跳进水里游过去,王老虎在小舟上拿了酒杯,斟满酒对蛟龙妖感激不尽地说:“感谢前辈了,送我武功秘籍。”说罢一饮而尽。 蛟龙妖说:“那天我看到你身上的鳞片,知道你我是同族之人,我叫王夫之,在此潭中已经归隐一百余年了。你可知我为何传授你龙爪手?” 王老虎说:“晚辈不知,请前辈指教。” 王夫之讲:“龙族有三宝,开锋刀、龙灵珠、龙鳞甲。你若修炼成龙爪手,可破龙鳞甲。” 王老虎便问:“这开锋刀,龙鳞甲我都听说过,可是这龙灵珠,我未听人提起过。” 王夫之笑了:“这龙灵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是换了名字而已。” 王老虎不解:“那就请前辈指明?” 王夫之说:“这个秘密恐怕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是不说为好,免得招来一场血雨腥风。” 苏打来了便一直默不吭声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王夫之看到苏打的样子笑嘻嘻地讲:“你这小子骨骼清奇,将来的修为必在王老虎之上。” 苏打立刻感谢:“多谢前辈赏识。” 王老虎说:“前辈,武功盖世。为何呆在这潭中与世隔绝?” 王夫之哈哈大笑:“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几十年而已,何苦为此费尽心机。我在这潭中无忧无虑的,开心的很。” 王老虎再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待我报了杀父之仇,就和老婆孩子在乡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躲开这江湖纷争。” 苏打说:“放心吧,二哥。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杀了那温君子。” 王夫之听闻,便问王老虎:“温君子劫了镖车,害死金三爷,江湖皆知。如此说来,你是金三爷的女婿了?” 王老虎回答:“正是晚辈。” 王夫之说:“若要杀那温君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听说十三妖重出江湖了。” 王老虎说:“前辈,我知道此战不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酒局正酣,亦有客人不请自来。庞玉德在水面上如凌波微步,踏水而来。 王老虎立刻对王夫之说:“快走前辈,那庞玉德来了。” 王夫之微微一笑,打开一坛酒说:“怕什么?我这里酒有的是,他来了,就让他大醉而归。” 庞玉德看到苏打、王老虎,脸色一变,吼道:“知道你们俩会跑到这里来。王夫之,你果真把功夫教给他们了?” 王夫之哈哈笑:“我就收了一个徒弟,王老虎。” 庞玉德说:“你这个妖怪,也算是有传人了。” 王夫之说:“快坐下,一起喝个酒。” 庞玉德悉听尊便,盘着腿做在水面上,尽管衣服已被浸湿,他毫不在乎,举起酒坛子一饮而尽。喘了口粗气,他对苏打、王老虎说:“你们二人可是要走?” 王老虎立刻回答:“是的,前辈。” 庞玉德说:“来,干了这杯酒,愿与你二人还能再见。” 此刻看来,庞玉德变得可爱多了。苏打拿起酒杯,说:“那就一饮而尽。” 有的老实人喝了酒便发狂。庞玉德喝了酒,却变得温柔起来,说:“好,我们不醉不归。” 四人不醉不归,浊酒话心扉。苏打喝得晕头转向,他把脑袋扎进水里,清醒了继续喝。王老虎在水里湿淋淋地跑上岸,撒了一泡尿,又游回去。庞玉德却是越喝越精神。如同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又洗了一把脸。王夫之还未尽兴,对三人说:“来,喝呀,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苏打丢了身上的铁甲衣和沙袋,一身轻松。与王老**了马,喝得醉乎乎地便上路了。嘴巴里还哼着诗儿…… 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江湖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苦中作乐自消遣, 人生在世须尽欢。 此时此刻许有我, 一百年后是云烟。 第041章柳公子 精致的男人比较少见,妖娆的男人更是极品。 柳公子的家是一处山庄,有山泉水流进院落。柳公子每天取了山泉来煮茶。或者洗个热水澡,吃些清淡的糕点,午后来个小睡,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虽是独居,但个人卫生讲究的很。指甲修剪整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吃饭也是很干净,衣服上从不沾染任何污渍,饭后坚持漱口。 柳公子还有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穿女装,城镇上姑娘们流行穿的花裙子各种样式的他都有。 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有一位穿着女装的精致男人。正常人遇见恐怕都会毛骨悚然。此人不正常,自然就可怕。 温君子和熊孩儿就来到了他家。柳公子很毒舌:“哎呦,这是西北风太大,把二位哥哥给吹来的吧,一身的臭汗味,沾了一脚的泥沙。我可不欢迎。” 熊孩儿嬉笑道:“柳妹妹,我们这是投奔你来了。” 柳公子破口大骂:“去死,你个死鬼,我是个爷们儿。谁说男人就不能穿得妖娆了。花枝招展也是男人魅力。” 温君子说:“我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早便上不归山。” 柳公子说:“不行,你们快快走吧。我喜欢安静。” 熊孩儿说:“柳哥哥,我们就住一晚。” “快走不送。”柳君子关了门,便回了卧房,倒头大睡。 尴尬地温君子和熊孩儿面面相觑。 熊孩儿说:“这人脾气邪的很。” 温君子说:“那苏打、王老虎怕是要追来了,我们快走。” 熊孩儿说:“不如我们与他们打一架,鹿死谁手未必呢。” 温君子说:“待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集齐,胜算在握,再杀他个痛快。” 苏打与王老虎果真追来了,只要你舍得银子,在江湖上打探一个人的踪迹是件很容易的事,有专干这一行的门派叫做丐帮。天下间的乞丐走街串巷的,只要雇主提供准确的画像,不出一月,便能给你查个水落石出。除非那人不食人间烟火。 苏打先是敲门。打扰了柳公子的美梦。 柳公子很生气。他开了门便破口大骂:“哎呦!那个缺德的,晌午搅得柳爷我睡不好觉。” 苏打说:“多有打扰,请问这是柳公子家吗?” 柳公子大怒:“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请问温君子在不在?” 柳公子不耐烦了:“不在,快给我滚。” 王老虎不爽,说:“你这人脾气倒是暴得很。” 柳公子说:“你们想要找打?” 苏打说:“对不起,柳公子请回。” 柳公子干脆关了门,继续美梦去了。 王老虎说:“真想把这小子狠揍一顿。” 苏打小声说:“哥哥,莫着急,我偷偷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温君子。” 王老虎说:“还是我去,你在这等着。” 结果王老虎进去了三个时辰,却不见出来。苏打再也等不及了,干脆砸门。 回应地是门缝中刺出的一柄长剑。苏打侧闪,干脆回击一脚,踹飞一扇大门。 柳公子急了:“你奶奶个嘴的,居然毁了我的门面,我要杀了你。” 这柳公子右手使长剑,左手使短刀。苏打应付得手忙脚乱,但也不分胜负。两人打了半个时辰,都累了。 苏打后退几步。说:“有两下子。” 柳公子喘出一口粗气,说:“你也不赖。” “我大哥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你大哥不在我这里。” 苏打说:“你放屁,休要骗我。” 柳公子气愤说:“谁骗你谁是个娘们。” 苏打说:“我看你就像个娘们。” 柳公子怒了:“我是个天生丽质的爷们,你个混蛋。”打架再开始。过了几十招后,二人又开始动嘴。 柳公子说:“你我功夫不分上下。不如这样,你赔我修门的钱,我放你回家。” 苏打说:“你放了我大哥,我赔你修门的钱。” 柳公子说:“你大哥真不是我藏起来了,这样吧,我这房子里、院子里你随便找,找到了算我说谎,杀了我都行。要是找不到,你赔我的门钱一百两银子。” 苏打也是打累了,说:“好,一言为定。不过找不到,我也要在这里住一晚。你还要管我饭吃。天黑了,我也累了。不想下山去了。” 柳公子说:“你欺负人到家了。砸了我的门,还要住在我家,在我家蹭饭。” 苏打说:“我付你钱,不白吃你住你的。” 柳公子说:“也罢,再和你打下去,我这宅子就要被你给砸了。你找吧。” 苏打看了看,室内摆设简单,墙壁、地板一寸一寸地敲打,未发现机关暗道。院子里除了一口井,再没有隐蔽角落了,况且井里的水也不少,不是藏人的地方。 柳公子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打说:“我明明看到二哥进了你的院子。” 柳公子说:“你这个蛮不讲理的人,我不和你玩了。你要走快走,要留随你。” “那我不客气了。”苏打不再手下留情,他使出归元决,伸出手抓住柳公子。柳公子的元气被苏打吸走,瘫倒在地。 苏打对柳公子说:“再不实话实说,我就要打你耳光了。”苏打显然受到了铁兰花的熏陶,连续打了柳公子几十个耳光。 柳公子头晕目眩,他嘴角淌了血:“奇耻大辱,我柳公子也算是个汉子,你二哥失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苏打说:“我看还是没打够你。” 柳公子眼看又要挨打,自己使出浑身力气居然投井自尽了。苏打见如此,不想误害好人。却发现井下黑水一片,柳公子的人不知哪去了。 这井中狭窄,且石壁光滑。若跳进去,即使高手也很难出来。转动井上的辘轳,苏打固定好井绳,决定跳下去看看。 苏打缓缓下入井中,一片漆黑,后悔没有带火石下来。忽然间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牢牢抓住。 苏打想逃,却被拽进深水里。幸好在云谷有过水下训练。但黑暗却让他几乎束手就擒。苏打本能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使出归元决。 经过半个时辰的挣扎与僵持。对方居然伸出一只长手臂,抓住了井上的木架子。一跃而出。 苏打紧抓住长臂人,因此也被救上井来。 长臂人的手臂立刻化作风沙,挣脱了苏打的擒拿手。 苏打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任由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体上。说:“你是谁?” 长臂人笑答:“在下方锦年。” 苏打说:“那柳公子是被你溺死了?” 方锦年笑答:“他被我的分筋挫骨手点了几处穴道,被我藏在了井下。我那井下有个隔水的密室。” 苏打说:“那我二哥王老虎也被你捉去了?” 方锦年笑答:“是的,也被我关在了密室。” 苏打说:“与你互不相识,为何下此毒手?” 方锦年笑了笑:“我喜欢吃人肉,常捉了人送到母老虎的饺子馆做人肉饺子吃。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不怕我的分筋挫骨手?” 苏打说:“我修炼的功夫不怕你的分筋挫骨手。” 方锦年苦笑:“怪不得,原来今天遇到对手了。” 苏打说:“你快快把他们救上来?我饶你一命。” 方锦年说:“我被你吸走了功力,现在身体软绵绵的,哪有力气投井下水。” 苏打说:“要不现在我就杀了你。” 方锦年说:“那密室在井底,你可不好找?” 苏打说:“我若下去,你肯定会落井下石。不如干脆杀了你。我自己下去找。” 方锦年说:“好吧,我下去就是了。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杀我。” 苏打说:“放心好了,我苏打说话算话。” 方锦年说:“那我蹬着水桶,你放下井绳,我下去后给他们系上井绳,你用辘轳把他们拽上来。” 苏打放方锦年下到井里,过了片刻,方锦年在井下喊:“苏大侠,好了,你拉上去吧。” 苏打转动辘轳,把王老虎、柳公子陆续救上来。王老虎喘着粗气,说:“兄弟,就知道你会救我。我现在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柳公子像是打了蔫的落水鸡,他喘了口粗气,说:“没想到我这住所里居然藏着一位井中高手。” 这柳公子叙述自己在苏酥楼中被囚多年,被温君子救出后,便回到了这不归山上的家。却不成想在这院子中的井里住着一位隐士。 方锦年呆在井下,不肯上来,他对苏打喊:“苏大侠,他们二人的筋骨我都给复位了。不过需疗养百日,我们就此别过了,井水不犯河水。我老老实实地在这井下呆着,就不出去了。” 柳公子听了便喊:“隐士,你呆在我家的井里,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吧?” 方锦年回答:“待我恢复了元气,我便自行离开。” 苏打将二人分别扶进屋子。苏打向柳公子道歉:“对不住,柳公子,兄弟我实在是误会了,向你赔礼道歉。” 柳公子说:“说道歉就行了?你看我的脸都被你打肿了。害得我差点丢了命。” 苏打道歉说:“柳公子,实在对不住。柳公子逃出十二楼,十二楼是下了追捕令的,这样吧,我免了你的追捕令,还有我这有些碎银子,买点好吃货补补身子。” 苏打把钱袋子给了柳公子,询问说:“我们是来追杀温君子的,柳公子真不知道他的去向?” 柳公子说:“出了我这院落,往东走上二十里路,有个饺子馆,卖肉饺子,也可住店。那是母老虎和薛寡妇两个娘们开的,温君子肯定去了那里。” “柳公子,劳烦你照顾我二哥。” 柳公子面带微笑,拍着自己胸脯说:“你放心好了。” 苏打向王老虎告辞:“二哥你好好在这歇着,我先去看看。” “兄弟,此去要小心。” 第042章母老虎和薛寡妇 山上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在这不归山上,七里香饺子馆,每年都会有几个枉死的人。 母老虎刁阿妹和寡妇薛氏在不归山赫赫有名,山上有几位厉害的人物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两个女人的麻烦。 刁阿妹皮肤白皙,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声音像铃铛。薛寡妇长得不白,却相貌美丽,身材凹凸有致,该大的位置就大,该瘦的地方都瘦。两个姐妹算是不归山上的恶霸了。 苏打走得夜路,到达饺子馆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夜空中没了月亮、星星。能看到光亮的只有萤火虫和野兽的眼睛,还有一盏饺子馆里的油灯。 苏打犹豫再三,决定进去看看。他没有敲门,翻过后院的墙头,厨房里也点着灯,灶里还燃着柴火。好像在锅里烧着水,热气腾腾的。两个娘们儿手拿双刀在忙着剁肉馅。 这不归山上人烟稀少,但这两个娘们每天都要剁好一百斤的肉馅。 刁阿妹说:“沙无痕那呆瓜好久没来找姐姐了。姐姐想他了吧?” 薛寡妇说:“那个死鬼他一辈子不来我都不想他。倒是他送我的香用完了。最近失眠地厉害。” “那亡人香,安神益眠,是个好东西。”刁阿妹出了汗,便敞开了怀,坦露出流汗的酥胸。 苏打看得入迷,却发现薛寡妇已经把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苏打苦笑,原来一位用美人计,一位专搞偷袭。 薛寡妇说:“给我进去。” 苏打乖乖地走进去。刁阿妹笑起来声音像铃铛:“你是谁?” “在下苏打。” 刁阿妹又问:“我好看吗?” 苏打看到刁阿妹的左脸蛋上也有一块青斑,想起了郝美丽。 刁阿妹见苏打沉默不答,责怪说:“一定是觉得我丑,对不对?” 苏打说:“不,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叫郝美丽,是我老婆,脸上和你一样,有块青斑。” 提起青斑,刁阿妹更生气了:“放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说话,这才刚见面,就和刁妹子成夫妻了呢。”薛寡妇说着,把脸蛋靠在苏打的脸上亲昵地张开嘴,吐出一股白烟雾。苏打猝不及防。便晕倒了。 看着昏迷在地的苏打,薛寡妇笑嘻嘻地说:“你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像你娘?” 刁阿妹说:“姐姐,现在绑了他?还是杀了直接放血割肉?” “今日的肉馅够了,现在天气燥热,容易放坏了肉,我们先绑了他,先好好戏弄一番。明天晚上再杀他。” 这两个女人看似柔弱,其实力气大得很,绑了苏打的手脚,便用长绳穿过房梁,把苏打倒挂起来。 苏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肉疙瘩。他的头发也没了,眉毛、汗毛、腋毛都被刮光光。苏打看到刁阿妹正在把他的长发丢到灶火里,薛寡妇不在。 苏打大骂:“你个臭娘们儿,还我的头发。” “一会儿你命都没了。还在乎你的头发。” 刁阿妹扭头看了一眼倒挂的苏打,继续烧火。 苏打悄悄拿着白玉小刀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然后把白玉刀放在了刁阿妹的脖子上。 刁阿妹看到了,苦笑着说:“哥哥,功夫了得。妹妹我爱慕不已,之前都是妹妹的错,莫要杀我。我愿意以身相许,为哥哥做牛做马。” 刁阿妹说到做到,她好像见到了自己久别的爱人,用手拿开苏打的刀,开始主动投怀送抱。苏打把刁阿妹推开,拿了衣衫穿好。说:“你离我远点,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你要如实回答。” 刁阿妹变成了乖乖女,说:“哥哥请问,妹妹我如实回答?” “温君子来过了吗?” 刁阿妹说:“前天中午来过,在这里吃了饺子便走了。” 苏打继续问:“他去了哪里?” 刁阿妹说:“他与熊孩儿还有付家俩兄弟说去要找胡长生。” 苏打再问:“你可知道胡长生现在何处?” 刁阿妹说:“在不归山凌云峰上的紫云观。” “这凌云峰怎么走?” “东边最高的那个峰头便是。” 苏打欲走,薛寡妇却回来了,还带了熊孩儿回来。刁阿妹看到有了帮手,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姐姐,这小子要走。” 薛寡妇说:“想走,先躲过我们姐妹的菜刀再说。” 这次投怀送抱变成了迎面送刀。男人最怕遇到这种要命的女人。但幸好这两个女人还不是要命的那种。 苏打只用了三招,便把她们的菜刀打飞了,薛寡妇方才知道遇到高手了。刁阿妹心里更明白,这次自投罗网的不是猪肉,而是刀俎。 刁阿妹立刻对熊孩儿说:“熊孩儿,看到姐姐们受欺负,你还不帮忙。” 薛寡妇也说:“熊孩儿弟弟,杀了这小子,姐姐给你包人肉馅的饺子吃。” 熊孩儿看到两位姐姐受了气,破口大骂:“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两个弱女子,今日我白熊在此,一定要为二位姐姐出这口恶气。” 这熊掌来势凶猛,恨不得一掌下去把苏打拍成肉馅。苏打躲开熊掌,拔刀相向。 苏打的白玉刀虽是宝刀,却没有开锋刀锋利。熊孩儿手掌上有厚厚的肉垫子,白玉刀亦割不破。 熊孩儿手握刀锋,与苏打陷入僵持。 薛寡妇手疾眼快,拿了菜刀便要砍上去。却不想被刁阿妹拦住了:“姐姐, 莫要杀他,让他吃些苦头也就算了。我刚才已经许诺给他,愿给他当牛做马。” 薛寡妇说:“你贱骨头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居然为他求情。还不趁此把他剁成肉馅。” 薛寡妇不听劝,继续挥舞菜刀要砍上去,刁阿妹拦着,胳膊上被菜刀划破了好长的口子。 薛寡妇见自己妹妹受了伤,丢了菜刀,气得直跺脚。说:“妹妹,你犯什么花痴?” 刁阿妹说:“不,姐姐,这个男人我要了。你不能杀他,从现在开始,他是你妹夫了。” 正当僵持不下,苏打是做肉馅子还是做妹夫的时候,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孙子,快快给我住手。” 熊孩儿听到声音,知道是爷爷来了,便大声喊:“爷爷,孙儿请你吃人肉饺子。” 苏打听到声音也觉得耳熟,回头一看,原来是白朴。 白朴笑嘻嘻地分开两个人,对苏打说:“这混蛋孙子,善恶不分,苏少侠,没事吧。” 苏打立刻收了刀,说:“前辈,熊孩儿是你孙子?” 白朴笑着说:“是的,他小时候太过顽皮,父母皆早亡。我就让苏酥带去十二楼管教了。” 苏打说:“我看这次你真该好好管管他了。与温君子劫镖车,害的金三爷亡命流沙岭。” 白朴怒斥熊孩儿:“混蛋小子,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要好好做妖,天天向上。看来我真得把你关起来,好好管教一下了。” 熊孩儿无言以对,只是嘿嘿地傻笑。看来他是怕白朴的,是明怕暗不怕那种。 白朴不想久留,笑嘻嘻对苏打说:“苏少侠,老夫这就把他带走,再见了。” 眨眼的功夫,白朴与熊孩儿便不见了。仿佛这二人从未来过。 苏打如释重负,他看到刁阿妹受了伤,安慰说:“刚才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了。” 薛寡妇拿来了纱布,为刁阿妹包扎伤口。对苏打说:“你快快回去,安排八抬大轿来接我妹妹出嫁。聘礼要准备地丰厚些,莫要让不归山上的人家看了笑话。” 苏打欲言又止,他想委婉拒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最怕伤了救命恩人刁阿妹的心。若不是刁阿妹拦着,薛寡妇那菜刀劈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刁阿妹看透了苏打的心思,说:“刚才我是为了救你才会那么说的,你快走吧,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薛寡妇可不会看着自己妹妹吃亏。她拿出一个腰牌说:“苏打,这是十二楼的少主腰牌,一个月内,我若不见你来提亲,我便带着妹妹去十二楼找你去。” 苏打不知所措,像个呆瓜被两个女人堵在了厨房里。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这也难怪,被吊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又打了一架,不饿才怪。 刁阿妹听到肚子咕咕叫的苏打,噗嗤地笑出声来:“晌午了,吃了饺子再走吧。” 苏打摆摆手,想要拒绝。却被刁阿妹抢话在前:“放心吧,是猪肉韭菜馅的饺子。” 在女人的炕头上吃饺子是件美事。看着苏打狼吞虎咽地吃相,刁阿妹关心说:“小心别烫了嘴。” 薛寡妇正在吃醋:“妹妹,还没嫁过去就知道体贴关心他了。” 刁阿妹说:“姐姐,你忘了,我们姐妹有过约定,若是哪天遇到如意郎君,我们姐妹二人要一起嫁的。” 苏打听到这话,饺子噎在喉咙里,又吐出来,拼命地咳嗽。 薛寡妇说:“看不上老娘我,我还不嫁呢。” 刁阿妹说:“他肯定是醋喝多了,呛住了。” “沙无痕已经死了。”苏打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热气腾腾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薛寡妇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有了泪:“谁杀的?” 苏打答:“伍义夫、温君子劫了金三爷的镖车。沙无痕追查下落,结果死在伍义夫的刀下。” 第043章不归山受辱 一只妖能活多少岁?胡长生将近二百岁了,他体内的灵珠仍有四百年的修为。漫长的岁月未能使他容颜变老,但每一个生命终要结束,这是宿命,亦是很难改变的。 紫云观中只有两个孩童在打扫院落。这两个小孩短褂长裤,狐狸尾巴露在外面。一个胖乎乎的,一个瘦小的像个猴子。 胖子叫瘦子:“阿祥哥,老祖宗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不知道是不是在修行什么厉害的功夫。” 阿祥说:“阿瑞,我倒觉得师祖最近是寝食难安。” “做个好人难,做个坏蛋更难。不仅害了别人,还会害了自己。”温君子叹息着,他本来打算召集几个兄弟姐妹大闹紫云观。可是那饺子铺的姐妹不想参与要命的闲事,与熊孩儿下山一去不归。温君子只好把付家兄弟安排在凌云峰一条通往紫云观的必经之路上。告诉他们:“不许有人活着上去,不许有人活着下山。” 钱不愁让温君子不要打草惊蛇,温君子亦有自己的主意。他进了紫云观,客气地对阿狸说:“请问胡长生前辈在不在?” 阿狸说:“你是谁?找师祖有什么事?” 温君子笑着说:“我是他的故友,来看望他的。” 阿狸于是说:“那我去禀告一声。” 此刻的苏打却被付家兄弟拦住了去路。付家康说:“你这光头小子,今日算你倒了霉,碰见我们兄弟,拿命来。” 说打就打,连点江湖的套路都没有。付家兄弟的头发是蓝色的。和图雅一样拥有丝刃。 漫天乱舞的蓝丝让苏打眼花缭乱,苦于躲闪,眼看苏打就要变成豆腐块。来了一位救星。胡长生犹如飞鹰,直接抓向付家兄弟的头顶。 苏打发现胡长生的手犹如鹰爪,五指深陷付家兄弟的头颅,鲜血把蓝发染红,付家兄弟暴毙而亡。 胡长生手上却多了两块蓝色的宝石。他对苏打讲:“小子,怎么成秃头了?” 苏打嘿嘿一笑:“中了蒙汗药,差点被包成饺子。” 胡长生不顾鲜血染红的手掌,把两块宝石放在一起,合成一块。说:“这东西叫做寄生铁,无论人妖,凡是体内有它,头发便会变成丝刃。而且这东西不会和体内的灵珠、舍利发生排斥。苏光头,这寄生铁送你了。把手指割破,这寄生铁便会像顺着你的伤口,进入你的体内。” “谢谢前辈。”来者不拒,苏打割破手指,触到寄生铁。那寄生铁瞬间由固体变成液态,从伤口处,进入苏打体内。于是苏打又从光头变回了一袭长发。 胡长生说:“现在你我先上紫云观,再回云谷。” 飞驰在路上,苏打问胡长生:“前辈,那温君子可否在紫云观?” 胡长生说:“我估计他已经在紫云观等候多时了。” “那温贼害死了金三爷,我要杀他报仇。” 胡长生说:“我看主谋未必是他,岭南十三妖重出江湖,我看他们幕后肯定有大老板。” 苏打说:“岭南十三妖我怎么没听说过?” 胡长生说:“你还没出生,他们早就退隐江湖了。鼠妖温君子,牛妖黄有角,虎妖刁阿妹,兔妖方锦年,蛇妖柳公子,马妖杨万里,羊妖付家康,猴妖孙去病,鸡妖薛寡妇,犬妖萧红,猪妖付家安,刺猬熊孩儿。还有一位龙主,无名。” 苏打疑问了:“无名?” “对,无名和乔四郎一样,不以真面目见人,总是带着面具,很少说话。无名无姓,所以江湖人都唤他龙主。” 苏打想起自己中了两次蒙汗药,都险些要命。便问:“胡前辈,怎么提防这蒙汗药?” 胡长生哈哈大笑:“这要看你自己的江湖经验了,看到有人下药立刻警觉。不过我有一个憋气的小窍门,可以不呼吸一刻钟,躲过那蒙汗药。若是对方比你还有经验,在你换气的时候再给你放一次蒙汗药,你还是得撂倒。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江湖高手死在一个小人物手里。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习武之人都有弱点,而这缺点、弱点都是要人命的。没有永远的不败,在江湖上要想活得久一点,就要学会隐姓埋名,出名或许能带来金钱地位,但不一定是件好事。” 来到紫云观,空无一人。只有温君子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把这两个孩童带走了,云谷见。” 苏打和胡长生这才想到,必经之路上,未遇见温君子,是因为这温君子绑了两个孩童早已遁地而去了。 再回饺子铺,已经关门大吉了。柳公子的家,亦空无一人。 苏打苦笑了。江湖险恶,这次他才深有体会:“我们这就去追,他们跑不远。”忽又想起来还有一口井,便对胡长生讲:“这井下有暗道,我下去找找看。” 胡长生的耳朵灵,说:“不必了,他们已经来了。” 五条人影落定。温君子、方锦年、刁阿妹、薛寡妇、柳公子,五人将苏打、胡长生围住。 温君子嘿嘿一笑:“若是在流沙岭,我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你们。不过今日你们休想离开,快快束手就擒。” 胡长生哈哈大笑:“几个小妖精,就想困住我。当年,我在朱雀麾下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苏打你去打,练练身手。” 以一敌五,有些困难。 苏打的刀杀向温君子。温君子像是一只老鼠,灵活躲闪,不让苏打占到便宜。 余下四妖的刀剑拳脚更让苏打难以招架。不出五十招,苏打被绊倒,几个人合力按住苏打,点了穴位。薛寡妇善于结绳,把苏打绑成了一个粽子。胡长生却一人逃之夭夭了。 苏打没有死。还是刁阿妹说:“几位哥哥姐姐,别杀他。” 柳公子说:“对,先不能杀他,我要先打他一百个耳光,再把他泡在井里。” 方锦年也说:“对,先把他泡在井里,胡长生说不定会回来救他。” “各位哥哥,还是我来吧。”不知是不是猫哭耗子,刁阿妹伤情起来,要知道一个女人要害自己心爱的男人,亦是一件痛心的事,她对苏打说:“情郎,对不起了。” “自然我是你情郎,还不快救我。”苏打说。 刁阿妹脸色一变,说:“我看你是怕死吧?我最不喜欢贪生怕死的男人了。”温君子大笑起来。 苏打苦笑说:“果真最毒女人心。” “我比女人还要毒呢。”柳公子打了苏打一耳光,咯咯笑起来。 苏打咬着牙,眼里溢满泪水。不是耳光打得太响,就是此刻他心里在想花蓉。 薛寡妇冷笑说:“我看你是吓哭了吧。” “我苏打还没有娶妻生子,你们这些坏蛋,就想要害死我。” 苏打还未来得及骂人。那些人蜂拥而上,便毫不留情、迫不及待把苏打投进了井里。 “苏打!”刁阿妹叫喊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薛寡妇拉着刁阿妹,责怪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臭小子了吧。” 刁阿妹沉默不语,脸色中透露一丝哀伤。 江湖和人生一样,难免会有点惊险。好在你运气足够好,还能活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苏打从昏迷中醒来,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不会坠入地狱了吧,我生平从未做过亏心事,只是贪财好色而已。” “是三弟吗,你在哪里?”王老虎的声音。 “哎呀!好痛。二哥,快从我身上走开。我在你脚下。”苏打的惨叫让王老虎立刻躲到一边去,虽说枯井的底部空间开阔了不少。两个人还是难免拥挤。 王老虎小声说:“小声点,我们没有死,上面要是人没走,再落井下石。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这井怎么干枯了?”苏打嘴里小声嘟囔,一边向四下摸索着。井壁十分光滑,井口已被巨石所堵。轻功再好也出不去了。 “这井下有机关,亦有排水的暗道。”王老虎带了火石,他不知从那里摸来的枯树枝缠了一团杂物点燃。他摸索着井壁的每一块青石,说:“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石块,取出来。我们好攀爬。” “二哥,你是怎么被那方锦年打伤的?” 王老虎说:“他在这井里突然暗算我,我中了他的分筋错骨手,现在还是没有力气。” “你的龙麟甲不是刀枪不入吗?” “三弟,这龙鳞甲也是要看血脉的,我母亲是位凡人。” 二人不再多费口舌,开始找寻出口。天无绝人之路,苏打敲打了半天,察觉出异样。狠狠地向一块青石打了一拳。那青石井壁居然破碎坍陷,出现一洞。 苏打大笑说:“我就说我运气好,洞里面肯定有出口,或许还放着珠宝、秘籍之类的好东西。” 于是二人钻进了洞,令他们丧气的是没有宝藏,只有屎尿和肮脏的臭水。 “不知道这是通往什么地方?”王老虎恶心地说。 “我们现在会不会处在茅坑下面。”苏打说,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长方形的茅坑掉下来一坨硬屎,落到王老虎的头上。王老虎如实说:“我们真的在粪池里。我一江湖好汉,居然受此大辱。” 苏打说:“忍忍吧,现在我们受了内伤,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就当那屁股是你梦中情人的。” 王老虎小声说:“那个男人会喜欢女人的屎。” 苏打无奈说:“还好这是个新挖不久的茅房,要不我们两个非臭死不可。” 王老虎说:“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谁说出去,打一辈子光棍。” 苏打立刻答应:“一言为定。”心里却想,你都结婚生子了,让人哑口无言。 二人计划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走。忍受了多次的屎尿,幸运地是掏粪的人来了。二人矫捷地跳出粪坑,藏入马车上的粪桶里。老眼昏花的掏粪人拉着马车便走了。 第044章胡圆圆 听到山涧有溪水潺潺的声音,二人才偷偷地从马桶里露出头张望,处境安全了,二人才溜出马桶,扑倒在溪水里,好好洗个澡。 两个大男人裸躺在溪水边,筋疲力尽,虚弱不堪。 王老虎说:“此仇我一定要报。” 苏打说:“先把衣服洗干净吧。我们两个总不能裸着下山吧。” 王老虎叹气说:“觉得身上总有股屎尿味。” 苏打说:“到了山下客栈,就说我们喝醉了酒,跌进了臭水沟。” 夕阳西下,二人穿上潮湿的衣服,相互搀扶着又走了十几里路。可谓落魄到了极点。 苏打垂头丧气地说:“二哥,我走不动了。” “兄弟,你看,我们有救了,前面来了辆马车。”王老虎的话带来了希望,果然有马车经过。苏打立刻举起胳膊,大声喊道:“唉。车夫,车夫,停车。” 那车夫听到喊声停下马车,说:“二位,有何事?” “我们要坐车,给你十两银子。”苏打说。 车夫答:“二位爷,实在对不住,我的马车已经被一位公子包了。” 苏打可不管,上了马车,拨开遮帘,钻了进去。车厢中有三人,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公子,苏打看着面熟,再仔细一瞧,笑着问:“你是?你是胡圆圆?” “苏少主,你怎么在这里?”胡圆圆也很意外。 “你果真是胡圆圆。说来话长,你们要上哪去?” “我们回云谷。” 苏打笑着说:“太好了顺路,我正要去云谷碧龙潭。” “碧龙潭在云谷东,胡家庄在云谷西。兄弟,你要是跟我们走可是绕远路了。”车厢里另一位公子说。 苏打说:“没事,没事,我顺道去胡家庄逛逛。” 胡圆圆咬着嘴唇,说:“少主不知,岭南十三妖欲对云谷胡家庄不利,我父亲便被萧红害死了。” 江湖上的恩怨苏打知道一些:“你父亲就是剑魔老前辈?” “正是家父,”提起父亲,胡圆圆有些伤心,“我得到确切消息,萧红会来云谷,所以赶去报仇。” 苏打说:“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不是对手。” 坐在胡圆圆身旁的那位公子也道:“表妹,我们到了云谷,先去见舅妈,一起商量对策。一定杀了那萧红报仇。” 胡圆圆低头,一声不语。 “表哥,说得对。”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说道,眉目间神情和胡圆圆一模一样,看相貌便知是姐妹。 岔开话题,胡圆圆向苏打介绍自己的妹妹:“少主,这位是我的妹妹嘉怡。” “三弟。”王老虎在外面有些迫不及待了。钻进车棚,嬉皮笑脸地讲:“既然都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我二哥。我们与岭南十三妖的温君子亦是深仇大恨,我们与你一起对付那十三妖,多个人多个帮手。”苏打见胡嘉怡捂住了鼻子,嬉笑说,“我们二人刚才山野中遇到一只大虎,虽杀了这畜生,却也沾了点腥臭味。” 知趣地王老虎与车夫坐在了外面。老车夫对王老虎赞叹:“大侠,果真是个威武的汉子。” 王老虎自有羞耻心,脸色涨红,说了一句:“不小心沾了一身老虎屎尿。说来也是惭愧。” 车夫奉承地说:“大侠谦虚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这等江湖豪气。” 胡圆圆不知为何,或许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居然红了眼睛,掉下泪来。那表哥见到表妹伤心,安慰说:“表妹,别哭了,我薛英雄一定为舅父报仇。以后表妹做了我的夫人,我会加倍疼爱你。” “圆圆,你定了亲事?”苏打问得有些多嘴。 薛英雄笑着说:“二位表妹答应我,只要我杀了萧红,便嫁给我。” 看到胡圆圆那漠然的表情,苏打对薛英雄说:“想娶姐妹俩做老婆,你想得挺美。二位姑娘的确漂亮。那要是我们兄弟杀了萧红呢?” 听到少主的话,胡圆圆脸色绯红,却也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谁杀了萧红,我们姐妹二人便是他的人。为妻为妾为奴悉听尊便。” “嗯。”胡嘉怡答应着,为了给父亲报仇,姐妹二人不计任何代价。 “二位表妹,你们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又答应他们了。”薛英雄有些生气。 “你以为凭你的本事能打败萧红?”苏打冷嘲热讽。 “那你以为你就能打败萧红?”薛英雄反唇相讥。 “那我们就等着瞧。”苏打说着,牵了柳圆圆的手。故意让薛英雄看到。 “少主你?”柳圆圆害羞地把手拿开。 那薛英雄自然是看到了,吃醋说:“男女有别,离我表妹远点。” 王老虎倒是直爽:“不就是摸摸手,大惊小怪的。” 这一句话让胡圆圆的脸蛋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她羞涩地低下头。马车上的人开始沉默,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薛英雄亦是扭过头去,一脸的不高兴。 “要进云谷,先拿过路费。” 车夫听到此话,忙把车子停下。这云谷东西蔓延千里,碧龙潭在云谷东,而苏打今天来到云谷西的胡家庄。因为有敌来袭的消息,胡家庄已经设立关卡。 “原来已经到胡家庄了,李臭脚,我薛英雄来了。”总算要展示一下个人魅力了,薛英雄钻出车棚,向李臭脚打招呼。 李臭脚笑道:“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跑回来了。” “这么小看我,胡家庄有难,我是回来帮忙的。” 李臭脚说:“凭你这两下子功夫,来与不来都一样。” 柳圆圆下了车,对李臭脚讲:“李叔,近来身体好吗?” 李臭脚的脸色立刻像花儿一般灿烂起来,夸奖胡圆圆:“好的很呢,圆圆侄女是越发的漂亮了,该找婆家了。” 薛英雄就插话讲:“已经找好了。我的。” 李臭脚便骂:“你个怂蛋,休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李臭脚骂完薛英雄,看到苏打与王老虎,对二位小姐恭敬地问:“这两位小兄弟,是小姐的朋友?” 胡圆圆说:“是的,李叔。” 李臭脚不再为难,说:“几位请进吧。” “车夫,我们到家了,请回吧。这是余下的路费。”胡圆圆拿出两块碎银子付给车夫,这胡家庄,是个妖狐聚居的村落,从来不喜生人入内。 车夫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便笑着说:“二位小姐,几位少侠,告辞了。” 告别车夫,五人过了关卡,继续徒步前行,周遭野草丛生、树林茂密,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大约走了一段路,又到了一个关卡,守关之人身高三尺、相貌丑陋,江湖绰号魏冬瓜。 “怪不得李臭脚没拦住你们,原来是小姐回来了。”魏冬瓜说,“两位小姐可以过去,至于三位小兄弟请出一人与我魏冬瓜比试一下功夫。胜了过关,输了请回。” 薛英雄笑着对苏打说:“那就请苏少侠露两手真功夫吧?” “让我来,请魏大哥赐教。”王老虎恢复了些力气,自告奋勇,打出一掌。 魏冬瓜以拳接掌,却被王老虎打飞出一丈之远,倒在地上,呕出一滩黑褐色的淤血。 “冬瓜叔你没事吧。没想到你如此不禁打。”薛英雄忙上前扶起魏冬瓜。 “这位兄弟,果真好掌力,多谢了。”魏冬瓜虽挨了打,却十分感激。 王老虎谦虚说:“过奖了。刚恢复了些力气。” 薛英雄有些不解,不禁问:“冬瓜叔,你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魏冬瓜说:“王兄刚才那一掌,让我因祸得福,把闷在胸中多年的淤血都吐了出来,现在我觉得舒服多了。” 苏打听到这话,笑着说:“那冬瓜哥,那王老虎治好了你的胸闷病,改天,可要请我们喝酒。” 魏冬瓜笑着说:“一定,一定,五位请过关吧。” 五人进了谷,恰巧赶上胡家庄的集市,人来人往的说笑声,出售商品的叫卖声,切肉杀鱼的刀俎声,热闹得很。 路过一家客栈,苏打说:“这里有客栈,我们住下吧。” 胡圆圆拉着苏打讲:“少主,前面便是我家了,到我家住去。”说着已经到了胡府。胡圆圆对守门的老仆人讲:“牛叔,我娘亲呢?” “在大厅议事呢。” 胡圆圆直奔客厅。胡家几位长辈正在大厅商讨十三妖攻谷之事。胡圆圆一声呼唤:“诸位叔伯,娘亲。圆圆回来了。”让紧张的气氛变得开始亲情起来。 “宝贝女儿们,”中年美妇拉住胡圆圆的手,手指戳了一下胡嘉怡的脑袋,笑着说,“不让你们回来,你们偏要回来,住几天快走。” 胡圆圆立刻向胡夫人介绍苏打:“母亲,这位是十二楼少主,苏公子。” 苏打立刻笑着向胡夫人打招呼:“胡夫人好。” 胡夫人笑着说:“这小子看着傻乎乎的,不像是十二楼的少主,像个上门女婿。” “苏少主,是傻人傻福。”掀开珠帘,胡长生从大厅后面的厢房走出来,见到苏打哈哈大笑。 苏打看到胡长生情绪激动,大骂:“你这个老东西,丢下我不管,害得我被投井,沾了一身臭。” 胡长生反驳说:“我送了你一百年的功力,还送了你一头美丽的秀发,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胡圆圆胳膊肘往外拐,对胡长生说:“爷爷,苏少主是来帮我们的。” 胡长生对自己的孙女讲:“苏打这小子是个花心萝卜,孙女呀,你可要小心了。” 苏打开始沉默,这要在胡家庄捡个老婆回去,花蓉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第045章追踪 胡家庄开始出现有村民莫名其妙地失踪。 黄昏,先是村里的胡奶奶,她说她男人不见了。这胡奶奶还是个小姑娘,刚结婚不久,因为他男人辈分大,是庄里的小爷。人们见了她,便打招呼:“小奶奶,去哪?” 胡奶奶便说:“我男人不见了,二虎,你看到了吗?” 二虎三十岁了,却是个孙子辈的,他嘲笑二十岁的小奶奶:“想男人了,奶奶,不如孙子我陪你睡吧。” 胡奶奶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气急败坏地讲:“你个孙子,还不帮我找你小爷去。” 这小爷爱钓鱼,有时会夜不归宿。人家晚上陪老婆,他晚上不知道在哪个水塘边偎着,忍着冷,还在钓鱼。 有人说:“小奶奶,你多心了,等到夜深人静,说不好小爷就钻到你被窝里了。” 结果第二日早晨小爷还没有回来。这就不正常了,小爷往往这个时候会扛着鱼竿,鱼竿一头挑着鱼篓满载而归。见到谁,就会喊一句:“孙子,去哪?” 小奶奶这下子慌了,她来到胡府,见到胡夫人就哭泣说:“族长夫人,不好了。你那小叔昨日出去的,至今未归。” 胡夫人发动族人们开始寻人。结果发现,不只是小爷失踪了,庄子里还有六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消失不见了。 这几日,王老虎勤加练习功夫,期待与温君子生死一战,所以闭门不出。得知有人失踪了,人心惶惶。胡圆圆粘着苏打非要在胡家庄闲逛,试图发现可疑人物。 街市上人来人往的。胡圆圆这里吃串糖葫芦,那里买盒胭脂粉,看到十三香的糕点也要拿几块。胡圆圆这里吃点那里买点的,不一会儿苏打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感觉像是来购物的。不经意间与人擦肩而过,苏打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相貌、衣着没有特别之处,就是身上有种胭脂味,苏打嗅了,似曾相识。 苏打对胡圆圆说:“前面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是胡家庄的吧?” 胡圆圆吐出两粒山楂核儿,小声说:“没见过。你说那两个人有问题?” 于是他们跟踪着这两个人,一直到廖无人烟的地方。 连绵的小山坡上长满绿草,百灵鸟婉转的叫声让人在中午想打瞌睡。 隐蔽的跟踪让苏打与胡圆圆躲进草丛里,不远处一群羊如同一片云彩从山坡上倾泻下来,后面跟着牧羊的狗和骑马的主人。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们穿着讲究,干净利落。 “柳公子,身为坏蛋,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说话的男人有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这种眼睛是属于坏蛋的。 柳公子笑着说:“杨万里,我们是坏蛋,看到羊群,当然先杀一只羊吃。”柳公子今天穿了一双红鞋子,似乎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妖娆的美男子,江湖上的人见了穿红鞋子的男人,便知道是柳公子来了,不喜欢拿毒蛇泡酒的人是不敢去惹他的。 “坏蛋,就要把坏事做绝,我们就把一群羊都杀了。”杨万里喜欢做坏事找乐子。人世间什么人都有,他偏偏生来就是坏蛋。 柳公子说:“那个赶羊的,他叫胡三,别看是个醉汉子了。也是有两下子的。” 杨万里说:“杀他容易,就是他的这群羊杀起来有点麻烦了?” 柳公子笑了:“杀他的羊容易地很,我对付这群羊,你对付这醉汉子,免得弄我一身酒臭。” 杨万里笑了,说:“先打听出胡长生的下落,我们再杀他。” 柳公子说:“抓住了他,我们就知道了。” 胡三身材高瘦,蓄有络腮胡子,背着一口铁锅。在羊群后面,他骑着高头大马,那马倒像是一匹枯瘦如柴的老骆驼。 柳公子伸出手感觉风向,然后松开握紧的手掌,一股粉红色的粉尘迅速扩张开来。空气中迅速有了一股胭脂香粉味。 红粉掠过羊群上空,撂倒一群羊,羊儿们安静的卧下、跪下、倒下,都像是睡了觉,悄无声息的死去。掠过的百灵鸟像一块石子掉到地上,亦无生机。 马亦卧倒,胡三也中了毒失去力气,四肢僵硬像个木偶,完全任由杨万里摆布。杨万里连续踢出十脚,将胡三踢进羊群里。 柳公子笑着说:“我在空气里投的毒,药不死人,只会让人四肢无力。快说出胡长生的下落?否则杀了你。” 胡三笑了笑:“休想,我死也不会说。” “那我就杀死你。”杨万里狠笑,手里的短刀插入胡三的大腿。 胡三是硬汉,流血流汗,就是嘴硬:“死我也不会说。” “那就杀了你。”杨万里脸色铁青。 柳公子笑着说:“留他一命,搜他身,看看有没有银子。” 杨万里在胡三身上乱翻了一阵,除了两吊铜钱。没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他的眼睛开始看向那群羊:“我肚子饿了,柳公子,我们先杀只羊怎么样?” “先把他绑起来。再杀羊吃肉。” 木头,篝火,铁锅,羊肉。木头填火,铁锅炖肉,得来全不费工夫。柳公子和杨万里对坐着,他们等待吃羊肉。胡三被捆绑成粽子,他大声骂道:“你们不给钱,就吃我的羊肉,你们是劫匪。” 杨万里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坏蛋。你再闹就堵住你的嘴。” 仰望天空的白云像是触手可及,风吹抚来的云朵里有雨滴落下来,打醒昏昏欲睡的人。 刚才胡圆圆就想冲出去救人,可是被苏打一直阻拦着。胡圆圆说:“胡三叔受了伤。” 苏打说:“胡三叔没有生命危险,莫要打草惊蛇。” 苏打躺在草从里,他睁开眼睛,伸出舌头沾了几滴雨,润润喉咙。看到胡圆圆依偎在身旁,满怀深情地看着自己,有些脸红。压着嗓子说:“等这两个人煮好了羊肉,我们去吃。” 杨万里显然是个吃肉的好手,他把羊皮剥开,平铺在地上当做砧板。然后割下羊的大腿,切出肉片。待铁锅里的热水烧开,直接把肉片丢进去。 “你们不是坏蛋,真正的坏蛋是我。三位好,我叫苏菊花。”苏打让胡圆圆藏在草丛里,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用两根树枝夹出一片羊肉,送到嘴里嚼起来:“味道不错,就是少点酱料。” 此人突然出现在铁锅前,柳公子、杨万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吃了他们的肉,杨万里说:“苏菊花,一个江湖晚辈居然敢吃我煮的羊肉。” 柳公子提着嗓子,压低声音说:“羊肉有毒,苏打,这次你必死无疑了。” 苏打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是天下第一的大坏蛋,江湖绰号苏菊花,谁不听话,我就打他屁股。” 杨万里的腿脚已经踢出去。苏打说着话可人没闲着,他巧妙地躲开杨万里的腿脚,刀子刺进了杨万里的屁股,杨万里一蹦老高,跳起来又摔在地上。他捂着受伤的屁股痛苦不已地说:“柳公子,快杀了他,替我报仇。” 柳公子有些迟疑,怕是上次被打怕了。苏打对柳公子说:“你只要说出十三妖中一共来了几个人?萧红来没来?失踪的人在哪里?我便不杀你。” 实话实说在江湖上亦是一种保命的手段。柳公子说话的腔调很不自然:“黄有角家中有喜未到,方锦年、孙去病下落不明未来。萧红还在路上。我们约好在客栈聚首的。失踪的人都死了,被沉在庄外的池塘里。” “客栈里还有谁在?” “温君子、薛寡妇。” “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我们约定好的,白天睡觉,晚上行凶。前几日刚杀了人,所以要避避风头。我与杨万里耐不住寂寞,便跑出来了。” 苏打想起一件事,便问:“那龙主是谁?” 柳公子闭口不言。 见柳公子不吭声,苏打用刀指着杨万里说:“这次你说?” “龙主,龙主是……我中毒了。”杨万里看向柳公子,张开嘴却吐出一口鲜血。便眼睛紧闭一动不动了。 苏打摇晃着杨万里的肩膀,发现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 “看来我得杀了你,否则你又要给我下毒了。”苏打说着,刀直向柳公子。 柳公子把手放在自己脸蛋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漂亮脸蛋来,她笑着说:“我是刁阿妹,你忘了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苏打手里的小刀消失不见,他狠狠踢出一脚,踢在刁阿妹的屁股上,他笑嘻嘻地说:“原来你女扮男装,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不杀你,快滚。” 刁阿妹被踢趴在地上,她扭起头来,对苏打说:“龙主,我知道他在哪,你要找他,我带你去。苏打。” “你要使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苏打伸手拉起刁阿妹。刁阿妹顺势手掌抓到苏打脸上,苏打的脸上多了三道抓痕。 刁阿妹惊讶的说:“你没有假脸皮,果真是那个说爱我的苏公子。你真要杀我?” 苏打摸摸脸上的抓伤,狠狠地说:“你手上有毒,但我百毒不侵。要是见不到龙主,我一定要杀了你。” 刁阿妹不再说话,她走到那匹摔倒的老马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拨开瓶塞,一股黄色气体从瓶子里冒出来,马儿嗅了气味,立刻来了精神站立起来。刁阿妹骑上马说:“既然你想来,我就带你去见龙主。” 苏打的眼珠转了一圈儿,笑着说:“我倒真想去看看龙主是谁?他们俩中了你的毒,你把解药拿出来。” “我只能回答你一个条件,或者帮你见一个人,你自己选?” “我现在只想打你屁股。”苏打把刁阿妹拉下马。 刁阿妹急红了眼:“你一个男子汉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见凶手要走,胡圆圆奔跑上来,对苏打说:“不能让她走,她杀了胡三叔。” 刁阿妹看见又来了一位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立刻说:“他们俩都没有死,是中了我的毒,假死而已,一个时辰后便会恢复的。” 苏打看看刁阿妹,又看看胡圆圆,说:“圆圆,你带着胡三叔离开。我和刁阿妹去见那龙主。” 胡圆圆却也听话,扶起胡三叔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去。 苏打望着胡圆圆安全离开,与刁阿妹走了。 第046章险中求胜 如果你屁股上挨了一刀,至少要在床上趴上一个月,尿尿的时候痛苦,拉屎的时候更痛苦,走路总是撅着屁股,像是大白鹅摇摇摆摆。杨万里的脚要比手灵活,他用脚解开了束缚自己的绳子。 屁股受伤的人要是用双脚走路,如同在行走中受刑,况且跟踪一对骑马的男女也不容易。于是杨万里想了一个好办法,他寻来一匹马,把自己绑在马肚子上。让马远远地跟着前面的瘦骆驼,对于一个坏蛋来讲,对于一个受了屁股伤的坏蛋来讲,受了伤,依旧做坏蛋,这就叫做人生无奈,把悲痛化做力量。 十三妖中杨万里与温君子相互视为知己。温君子在他人眼中沉默少言,但总是对杨万里袒露心扉,在杨万里眼里温君子是个好兄弟,即使再坏的坏蛋都有朋友的。温君子总是喝了酒,对杨万里发自肺腑地讲:“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奔马的颠簸让杨万里痛苦不堪,他咬着牙,叹息说:“温兄弟说得对,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母亲在晚上,偷偷塞给他几个热鸡蛋,对他说:“儿子快吃吧。”然后母亲看着他吃完,自己在吃难以下咽的高粱饼子。那是他此生最为温暖的晚上,所以杨万里时常想来了,坏蛋亦有暖心的时光。只是他不小心走错了路。 一匹骏马的追终,苏打当然看到了,他眼神不好,但不至于把一匹马化为虚无。 这云谷中,人烟稀少,走了好远,看不到有灯火人家,夜晚明显要冷,苏打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刁阿妹说:“你现在是不是怕了,担心我要害你。” 苏打说:“你饿了吧?” “饿了。可是我没有带吃的。”刁阿妹说,吐吐舌头。 “后面有马,我们宰了它吃吧。” “杨万里是担心我有危险,才跟踪来的,不要杀他。” “我想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了?” “我们十三妖都是由龙主训练的杀手。在一起有三十年了,你问我龙主是谁,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龙主的真面目。他每次都是带着面具来见我们的。” “你伪装成柳公子?那柳公子去哪里了?” “你觉得柳公子会是龙主?”刁阿妹哈哈大笑起来。 苏打亦笑着说:“是的。” 刁阿妹说:“不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身高,都不像。开始我也以为十三妖中的一位就是龙主。可是不是。” “我看到过有人把自己脑袋从一具躯体上拔出来放到另一具躯体上。” 苏打说:“柳公子人呢?” 刁阿妹说:“死了,沉在水塘里了,是被一个自称小爷的人杀的。” 苏打又问:“那小爷呢?也死了?” 刁阿妹说:“是,不过那个小爷的确有两下子。” 苏打问:“那你为什么要扮成柳公子的样子?” 刁阿妹说:“当然是为了活命,我扮成柳公子的样子。以后胡家庄的人寻仇,找柳公子去。别找我刁阿妹的麻烦。” “你不是带我去见龙主吧?” 刁阿妹笑着说:“我打算带你去睡觉,你信不信?” 苏打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马说:“我饿了,要是这个坏蛋不带着干粮,我就吃了他的马。对了,这坏蛋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他叫杨万里。” 杨万里捂着屁股赶上来了,他与之前完全变了一个态度,或许之前他叫坏蛋,现在他是杨善。见到苏打,他开始文质彬彬起来:“苏打兄,你好。我放心不下你们所以骑马来了。都没吃东西吧,我这里有牛肉,有酒。” 苏打打趣地说:“刚才我以为你中毒身亡了?” “我行走江湖,没什么本事,就会这一招,装死。”杨万里说着,拿出荷叶包裹的牛肉、一壶酒,让你吃个够。 苏打完全不在乎有没有毒,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刁阿妹和杨万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打吃光肉,喝光酒。然后苏打伸了个懒腰,问:“你带我去见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 刁阿妹说:“龙主的轿子会在这里路过,你若在此睡下明天就能看到了。” “那我要睡觉了。”苏打跳到一棵避风的树上,烤着篝火,就睡了。 二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杨万里看看刁阿妹小声说:“你的毒药不死他。” 刁阿妹看着杨万里小声说:“你酒里的百草枯不也是毒不死他。我用蒙汗药迷倒过他,可是没带。” 杨万里干脆压低声音凑到刁阿妹耳边讲:“那我们就逃吧。” 苏打说:“你俩别跑了,多累呀,现在我们都躺下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去见龙主。”苏打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他恐怕是睡下了。 刁阿妹和杨万里相视苦笑,也只好乖乖躺下睡觉。 龙主的确在来的路上,六匹骏马拉着他的移动城堡在前进。钱不愁慵懒地躺在一张老虎皮的床上,他白天在马车上陷入了昏睡,现在醒来,却是晚上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坏蛋的梦想在江湖上我们称之为野心。钱不愁马上就要实现他的野心了,为此他精神高度紧张,越是离成功越近,他越是紧张,越是告诫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然后顺其自然。为得到舍利刀,他等待了二十年,为得到龙灵珠,他正在扑面而来。 钱不愁得到确切消息,胡长生知道龙灵珠的下落。胡长生活了将近二百年,知道的事情很多。由此可见,知道的太多,会要命的。 钱不愁来到苏打面前的时候,他还精神得很。刁阿妹和杨万里都没有睡,他们看到树上的苏打,有很多想法。最为直接的就是如何在苏打熟睡的时候,杀死他。后来他们听到马蹄声,看到钱不愁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毕恭毕敬地,对钱不愁说:“龙主,您来了。” 钱不愁看到树上的苏打,只是挥挥手,他的手如刀,杀气如刃,大树断成两段,苏打摔到地上。 杨万里阿谀奉承说:“龙主已经人刀合一。放眼江湖,您是天下第一。” 钱不愁对苏打说:“臭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打说:“我是来找龙主的。你就是龙主?” 钱不愁点点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打说:“温君子杀了金三爷,萧红杀了剑魔前辈。他们俩作恶多端,身为龙主,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钱不愁眼神里有了杀气,说:“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钱不愁的手就是刀,树林顷刻间被砍伐殆尽。苏打在倾倒的树木中跳跃闪躲,砍伐的大树继而劈成木头,断成劈柴。亦有一些凋零的枯叶落在狼狈不堪的苏打身上。他的衣服、身体都被锋利的杀气割破地伤痕累累。 亲手杀死毫无反击之力的苏打,钱不愁觉得索然无趣,便喊了一声:“萧红,把他杀了。” 萧红在马车里的床上闭目养神,作为一个杀手,任何响动他早就察觉了。听到钱不愁的命令,他像一支箭飞出来,直接杀向苏打。 打不过就跑,苏打忍住身上的伤痛,寂静的长夜里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向胡家庄的方向奋力逃命。 月色很亮,追杀者穷追不舍。苏打的奔跑成为徒劳,萧红在前面拦住了苏打的去路。 此刻,钱不愁已经回到马车上,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拿起盛着西域葡萄酒的夜光杯享受着夜宵。刁阿妹像个侍女,用筷子夹了菜肴在恰当的时刻送到钱不愁的嘴巴里,杨万里则躺在萧红的床上蓄养体力。 此刻是苏打与萧红两个人之间的生死之战,其中一人必须死。苏打不打算再逃了。 江湖上有把宝剑,名曰赤魔。让天下剑客趋之若鹜。亦被江湖剑客视为与六绝刀可媲美的难得兵器。 苏打的伤口还在流血。赤魔剑在鞘中震动起来,仿佛空气中有了血腥的味道,剑要饮血。萧红拔剑,杀人的屠夫向来干净利落。 苏打祭出体内的白玉刀。月光洒在刀上出现的荧光照得他脸色惨白。因为萧红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臂,苏打的屠夫生涯让他的刀更快,他爹屠夫苏二教会了他如何一刀切下猪头、把排骨剁成均匀的小块。所以苏打干脆切断了萧红握剑的手腕。 生死对决,就是在一招之间,便生死注定。苏打的刀越来越快,仿佛萧红变成了一只受伤的猪。苏打的每一刀都在切肉、剁股,萧红在苏打的刀下从一个人变得血肉模糊,然后变成一堆肉。最后苏打筋疲力尽地割下了萧红的头颅,收回刀,拔出赤魔剑,此刻他的左臂已经没有了知觉。 “苏少主。”胡圆圆的呼声,让苏打回过头去,王老虎和胡圆圆带着庄里一群人赶来了。 苏打微微一笑,提着萧红的头颅,对胡圆圆说:“我替你报仇了,你要请客吃饭。”然后,整个人摔倒,不省人事。 第047章和谈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马车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照亮前途。驾车的车夫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没有丝毫疲倦之意。 车辙声,马蹄声吵醒了守夜人。钱不愁来到胡家庄,迎接他的不是温君子,而是李臭脚。 李臭脚说,快快下车,接受检查。钱不愁坐在马车里享受夜宵,嘴巴里正在嚼着一块红烧肉。听到有讨厌的声音,于是他挥挥手,一股杀气砍碎窗户,直接割掉了李臭脚的头。然后钱不愁吩咐杨万里说:“万里,打着灯笼提着头,让挡路的人走远点。” 夜深人静,有个坏蛋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提着人头走在路上。魏冬瓜还在关卡处的草屋里睡觉,听到有人的动静,便起身去看。杨万里直接把李臭脚的头放在魏冬瓜眼前,冷冷地讲:“让路。” 魏冬瓜像疯了一样,往胡家庄里奔跑,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李臭脚被杀了。” 杨万里提着头打着灯笼继续安静地往前走。夜里去茅房的人看到,被吓了一大跳;负责打更报时的胡老汉见了,大喊大叫:“死人了,大家都别睡了。” 黑暗沉寂的村庄开始亮起万家灯火,家里的男人们拿了兵器跑出来拉帮结队。他们遇见打着灯笼的杨万里以及豪华的马车经过,主动让开了路。因为老祖宗胡长生有过交代,发现敌人来犯,拿着兵器聚到庄主的家来。莫要擅自行动,送了性命。 庄主府上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如此热闹,胡长生早就吩咐下去,不要惊慌,一部分人先把老残妇幼安排到庄外的山洞里躲躲。另一部分人准备好兵器随时待命。 可怕的十三妖并没有屠杀村庄的打算,钱不愁与胡长生见了面。 钱不愁大摇大摆地下了马车,他好像来到了自己的家,看到胡长生热情地打招呼:“长生兄,好久不见,我甚是想念。” 胡长生看到了杨万里手里的头颅:“为何杀人?” “这是误会。”钱不愁自然要给胡长生个面子,他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敬礼说:“请长生兄,莫要怪罪。” 胡长生柔和了语气:“钱老弟,请到密室,我们详谈。” 为了避免杀戮,胡家不被灭族。在一处安静无人的房间里,胡长生决定和钱不愁好好谈谈。 钱不愁说:“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胡长生说:“你找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钱不愁说:“因为只有你知道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说:“你真以为我体内的灵珠就是龙灵珠?” 钱不愁笑了:“那我要看过才知道。” “好,我就拿给你看。”胡长生张开嘴,一颗血色的灵珠从他嘴巴里吐出来,悬浮在他掌心上,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力量。 钱不愁急忙拿到手里,仔细过目,灵珠内有狐妖族纹,的确不是龙灵珠。钱不愁把灵珠攥在手里,笑着说:“我早知道你体内的不是龙灵珠,但我知道这江湖上,也只有你知道真正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沉默了。 钱不愁说:“你若说了,我便把这灵珠还给你。否则我就用手把它捏碎。” 胡长生开始讲故事:“青龙一族的后裔,有王姓、云姓两家。王家人身有龙麟甲、传承开锋刀,云家人能腾云戏水,传下流削刀。但这青龙还传下一宝,便是这龙灵珠了。这龙是鱗虫之长。所以这龙灵珠就是……钱老板,你该想到了吧。” 钱不愁恍然大悟:“是蛊蝗珠!对呀,先祖有九位妻妾,有一支住在独龙江流域的后裔。自称为独龙族人。” 胡长生开始嬉皮笑脸地讲:“那灵珠还我吧?” 钱不愁黑下脸,狠狠地说:“我这就拍碎了它。” 胡长生反而不紧张了:“那好吧,反正我也活够了。你杀我一人就好,不要连累无辜。阿瑞阿祥呢?他们还是两个小孩子。” 钱不愁脸色又变,和颜悦色地哈哈大笑起来:“我虽是个坏蛋,但也不是无恶不作的人,那两个孩子在我家里好吃好喝的,估计现在是乐不思蜀。灵珠你收回吧。” 胡长生拿回灵珠,如释重负:“多谢钱老弟手下留情,老夫我感激不尽。” 钱不愁摆摆手说:“我想得到龙灵珠,不过是想让我们妖族一统江湖,重振魔教。到时候还需要你狐族的支持与拥护。” 胡长生说:“自从朱雀惨败后,教众一盘散沙,妖族内斗不断,魔教亦土崩瓦解。王家自古是妖族王者,您若想重振魔教,我当然鼎力支持。” 钱不愁开怀大笑:“哈哈哈……我若做了教主,你便是长老。” 愉快的和谈变成了聚餐,胡长生让府里的人煮了饺子,开了几坛老酒。本来要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吃吃喝喝,开心一笑。 钱不愁率领十三妖来到胡家庄,已经风言风语。王老虎是个暴脾气,他看到钱不愁来了,到处找温君子。除了刁阿妹和杨万里,还有一位车夫,陪伴钱不愁来的,再无他人。 他不管胡家族人的阻拦,闯进房间里,看到胡长生和钱不愁在喝酒,他大声质问钱不愁:“温君子呢?他在哪?” 钱不愁咽下嘴里的饺子,用筷子指指外面,说:“温君子在客栈里。” 王老虎咬牙切齿地瞪了钱不愁一眼,便奔跑出去。 温君子知道钱不愁来了,按照约定,他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还在客栈里等待钱不愁的命令。结果等来了要杀他的人。 客栈的门早被关闭,上了门栓。王老虎敲门,不见人来开,便使出龙爪手,直接撕开大门。掌柜受了惊,躲在柜台下,不敢露头。本来这就是个担惊受怕的夜晚,现在又多了一位来者不善的好汉。 掌柜的急忙求饶:“好汉,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是小本买卖只求个平平安安。” 王老虎便问:“掌柜的,这里是否有个贼眉鼠眼的住客,叫做温君子?” 掌柜的指指楼上,说:“楼上有两间客房,住了一男一女。最左边那间便是那位男客的房间了。” 王老虎气势汹汹地奔上楼,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喝道:“温君子,拿命来。” 温君子昼伏夜出,他白天睡足了觉,晚上要了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还有一小壶温酒。正坐在客房里慢慢地享用,油腻的手指捋得八撇胡子油亮。听到楼下的响动,温君子亦受了一惊,他住在二楼,难以遁地逃走,房间的窗户不知为何却被掌柜的封死了。踌躇间,王老虎已经站在门前,他只好手拿小刀,去对付王老虎的龙爪。 温君子的刀刃显然不够锋利,王老虎的龙爪抓住刀刃不肯松手。另一只拳头打在温君子的鼻子上,让温君子流了鼻血。王老虎可不管,拳头继续砸下来。打得温君子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却不说一句求饶的话。后来昏厥的温君子弃了刀,王老虎就揪着温君子的衣领继续打。 薛寡妇听到响动自然前来察看,她看到王老虎的龙爪打进温君子的嘴巴里,温君子掉了一嘴的牙。便不敢再直视下去。 温君子就这样,被打的脑袋淤青肿胀地像是个松花蛋,死得解恨可怜。 “此仇终报。”王老虎捡起刀子割下温君子的头颅,用衣衫包裹了,不再理会薛寡妇,大笑而去。 酒足饭饱,该说的话都讲了,彼此袒露心扉后达成了目的。钱不愁被胡长生迎送上马车,薛寡妇早在马车里等候着。 出了胡家庄,薛寡妇便说:“龙主,温君子死了。” 钱不愁说:“萧红没有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行至半路上,果真有蒙面的黑衣人上来,他向钱不愁恭敬地说:“龙主,萧红死了,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他的尸身。” 萧红的死,很快便被证实了,十三妖中来了七个人,只剩下龙主钱不愁、虎妖刁阿妹,马妖杨万里,鸡妖薛寡妇。不过钱不愁早在暗中潜伏了百名杀手。更何况他有开锋刀在手,凭他一人之力便可屠杀胡家庄。 钱不愁叹了口气说:“传令下去,所有的人都退下吧。” 黑衣人说:“主公,萧红就这么白白死了?” 钱不愁说:“当然不能,当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下去吧。” 黑衣人不再说话,沉默地退下。 马车外天已经蒙蒙亮了,钱不愁打了个哈欠,对薛寡妇、刁阿妹、杨万里讲:“我要好好睡一觉了,各自去休息吧。” 钱不愁的豪华马车,犹如客房。薛寡妇与刁阿妹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人相视而对。眼神里有说不尽的迷茫。就这样昏昏欲睡的,却又无法安眠。对于两个女人来讲,血腥的江湖让她们忐忑不安,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就是自己陈尸他处。 薛寡妇安静地蠕动嘴唇,刁阿妹能读懂她的唇语,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你爱上他了?真的?”薛寡妇不禁小声地问。 刁阿妹又点点头。小声地回答:“可是我是个坏丫头,不配爱他。” 薛寡妇叹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龙主让你去哪里?居然把心爱的追风宝马给了你。” 刁阿妹说:“当然是要命的事,要不然他舍得他的宝马。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走。要走上三天三夜。每到驿站,还要换马。” 第048章龙灵珠的秘密 钱不愁前脚刚离开胡家庄。云玉龙便来了,作为云谷谷主,云谷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可是云玉龙偏偏要等钱不愁走了再来。 胡长生见到云玉龙来了,自然要客气招待,他对云玉龙说:“谷主大驾光临,我胡老儿有失远迎,切莫怪罪。” 云玉龙直入话题:“钱不愁什么时候走的?” 胡长生答:“刚走。” 云玉龙便说:“我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呢,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胡长生说:“早晨煮了馄饨。我叫下人去盛两碗来,再上两盏好茶。” “不,我要喝酒,最好是陈年老酒。” 一张小桌子,对坐着两个糟老头。 云玉龙吃下一个馄饨,说:“这馄饨是白菜猪肉馅的吧?” 胡长生也吃了一个,便答:“是的,白菜猪肉馅的。” 云玉龙便说:“我听说昨天晚上府里包了饺子,是牛肉丸的。” 胡长生便哈哈大笑起来:“是的,钱不愁在我这里喝醉了。” 云玉龙也笑了:“喝醉了,便会说很多醉话。他说了什么了?” 胡长生如实说:“他想要得到龙灵珠,想要重振魔教。” “他知道龙灵珠的下落了?” “我告诉他了,龙灵珠就是蛊蝗珠。” 云玉龙叹了口气说:“我们妖精活在这俗世上,本来就妖众稀少。于是几大家族便联合一些山野妖怪结为联盟,江湖上称为魔教。朱雀之后,这么多年了,魔教残余势力虽还在。却是一盘散沙。后来者恐怕再无朱雀这样的威严了。” 胡长生说:“当年,你联合苏震,花不败,白玉蟾,合力把朱雀困在巢湖中,不知道朱雀现在如何了。是否已死?自燃了肉身,生了新蛋。” “前些日子,我去了巢湖查看,朱雀未死,且已经重获自由。当初为了封印住朱雀的烁金刀,我把流削刀一分为二,一半化作冰魄被冥河拿去了,一半化作晶玉,留在巢湖中却不见了。” “你是说朱雀不仅逃走了,还带走了晶玉?” 云玉龙叹了口气说:“朱雀是逃走了,至于那晶玉落在谁的手上就不好说了。” 胡长生说:“朱雀杀戮江湖,看来又要天下大乱了。你可有他的下落?” 云玉龙说:“我现在四处搜寻朱雀的下落,至于这钱不愁,随他折腾去吧。就算他得到了蛊蝗珠,若争夺魔教教主之位,必与朱雀有一场大战。” 胡长生转移了话题:“苏打那小子在这里。” 云玉龙说:“他们要找温君子报仇的,苏打的身世秘密你没有告诉他吧?” 胡长生说:“自然不会,当年可是我把他送给苏二的。你可知道他杀了萧红?” 云玉龙说:“那赤魔剑嗜血,被赤魔剑所伤的人,必失血而亡。但苏打有舍利护体,赤魔剑无可奈何。萧红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艳阳高照。睡懒觉的人能晒到屁股。 苏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却发现胡圆圆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男女授受不亲。苏打立刻坐起来,却疼痛难忍,一阵头晕目眩。 胡圆圆当然醒了,她脸色绯红地说:“苏少主,昨晚点了炉火,你却一直喊冷,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便和衣而睡为你暖身子。你莫要担心,昨晚的事情,我不会再提起。少主,我让人为你熬了粥,你喝了暖暖胃。” 胡圆圆下了床,端了桌子上的粥碗,小心地坐到床边,拿着勺子喂苏打喝粥。胡夫人却走进门来,她对胡圆圆说:“圆圆,你照顾苏公子一夜了,你回去吧。我来喂他。” 胡圆圆说:“母亲,不用了,我照顾少主就好。” 胡夫人说:“我有要事与苏公子商量,你下去吧。” 胡圆圆只好说:“那母亲我退下了。” 胡夫人见自己女儿走了,把粥碗放回桌子上,对苏打说:“苏公子,谢谢你替我胡家报了血海深仇。” “胡夫人,您不必感激,也是那萧红要杀我,我才与他生死一战的。” 苏打咳嗽着,想起钱不愁,便问:“那钱不愁来了,可曾为难胡家庄的人?” “钱不愁一大早便走了。昨夜他来只是和老祖宗商谈了一些事。” 胡夫人笑答,转移了话题:“我看圆圆是喜欢上你了,不知道苏少主可否成家?” 苏打说:“多谢夫人好意。我虽未成亲,却有了意中人。” 胡夫人说:“我女儿与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这胡家庄的人都知道了。你若不娶她,以后让我女儿如何嫁的出去。无论妻妾,你要给我女儿一个名分。这样吧,你回了十二楼,与你那意中人商议下,纳我女儿为妾。我女儿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她喜欢上了你,你若不肯娶她,她会守寡一辈子的。你这个臭小子给我记住了。否则我就跑到十二楼大吵大闹。让苏酥楼主替我女儿做主。” 苏打有点无言以对了。谁知道胡圆圆又跑回来。 胡圆圆走出不远,遇到仆人说要请苏少主去见贵客,便原路返回转告。她见碗勺未动,放在了桌子上,对胡夫人说:“母亲,还是我来照顾苏少主吧。” 胡夫人见自己女儿又回来了。便说:“那苏公子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苏打目送走胡夫人。看到胡圆圆手里又端起粥碗,胡圆圆对他说:“苏少主,吃些粥吧。” 苏打说:“我不饿,你休息去吧。” 胡圆圆说:“我喂你吃吧。” 苏打说:“我不吃,你果真喜欢我?” 胡圆圆低下了头。 苏打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你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很喜欢你。” 胡圆圆嘟起嘴巴,气哼哼地说:“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的,喜欢本姑娘的人排着队,苏少主,云谷谷主要见你。” 胡圆圆转过身,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她仰起头,擦干脸蛋上的眼泪。被人拒绝地经历,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过,都怪自己下贱。 苏打有气无力,他想站起来,却晕得不行。胡圆圆知道苏打虚弱得很,便擦净眼泪,去扶他。 或许是受伤太重的缘故,苏打走到云玉龙面前已经虚汗淋漓了。 云玉龙说:“伤得不轻,好徒儿。” 苏打立刻瘫到椅子上,说:“老头,你来这里是找我的?” 云玉龙笑着点点头。 苏打说:“钱不愁刚走了,你要是来得早,和胡老头一起对付他,那该多好。” 云玉龙笑着说:“两个糟老头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一个壮汉。我看你年纪轻轻地,你去打最好。” 苏打说:“你什么时候回碧龙潭,我要跟你一起去。” 云玉龙笑着说:“我回玄武门,你去不去?” 苏打立刻摇了摇头。 云玉龙又说:“你和王老虎去了蛟龙潭?” 苏打说:“是的。” 云玉龙又问:“你可知道那王夫之是谁的师父?” 苏打不语。 云玉龙便说:“他是曲尘的师父。” “曲尘害死了我父亲,他死有余辜。” 云玉龙说:“曲尘杀害同门,罪该当死。曲尘的死,白羽凡回到玄武门便如实禀告了。此事我与王夫之已谈过了。你走之后,他在我面前还夸奖你呢?” 苏打问:“夸奖我什么?” “他夸奖你脚臭的厉害。蛟龙潭的水都被你洗脚洗臭了。” 苏打尴尬地苦笑。 云玉龙又说:“你该回苏酥楼去看看。钱不愁会对苏酥不利。” 苏打问:“钱不愁要害苏酥姐?” 云玉龙点点头,说:“钱不愁想要得到龙灵珠,苏酥的蛊蝗珠便是龙族的灵珠。待你伤愈,马上赶回去。” 苏打请教师父说:“钱不愁已经人刀合一。他的手和刀一样快,有没有绝世武功秘籍可以打败他?” 云玉龙笑着说:“再强的人都有弱点的,你要相信自己。” 苏打决定不再耽搁,立刻地站起来说:“现在我就得动身了。麻烦胡老头为我准备辆马车。我要回苏酥楼。” 胡长生应答:“好,我这就叫下人备好马车。” 王老虎此刻闯进来,他提着包裹对苏打说:“兄弟,我已经取了温君子的头颅。我与你这就赶去苏酥楼,一起对付我那无恶不作的坏叔叔。” 苏打说:“哥哥,你先把那包裹回家祭祀金三爷。再去与我会合也不迟。” “也罢。”王老虎说:“我先与你一起走,然后再分道扬镳。待我回家交待了此事,再去找你。” 马车已经备好,车夫是个女人,苏打认识,她叫刘小花。 第049章蛊怪 蛮夷之地的很多习俗都被外面的世界叹为观止。 独龙族在远离中原文明的山脉里,依旧过着原始的生活。 富有宗教色彩的审美观以及习俗亦深深影响着他们,这个部落里的女人在十三四岁的时候都会纹面,那种粗狂图案的纹面毁掉了她们年轻貌美的脸庞。 她死了,脸上被竹签刺过的伤疤,因为发炎而肿胀,行刺的老人在给她纹面的时候,她受不了疼痛,挣扎间,老人误伤了她的眼睛,所以她死了。 死之前女人痛苦不堪,致使她的手指甲里嵌满了木屑,留在木地板上的划痕很深。她是第一个因为毁容而死的女人。按照独龙族习俗,死于非命的人是不允许土葬的,只有把尸体放到竹筏上,扔到江里。 汹涌的浪头把竹排打翻,湍急的水流形成旋涡,尸体在江水里打着旋儿,一下子沉下去,一下子又被翻涌搅拌上来。江水最终还是把尸体冲走,随着江底翻滚的石沙一直漂浮到下游…… 下游,尸体陷入淤泥里,鱼儿在尸体周遭游荡,将尸体视为难得的美食。却不想尸体有了知觉,伸出僵硬的手臂抓了鱼放到嘴里。 尸体用坚硬的牙齿咬食活鱼,让新鲜的死鱼滑进她那已经腐烂发臭的胃里。也许在她死亡的时候,大脑中滞留代谢的记忆引发了她心中的怨气,那种感受到必须做一些事情来弥补的意念使她死而复生。 沉重的身躯试图脱离江底泥泞的搁浅。从淤泥里爬将起来,在泥泞的河床上步行,为了回到上游,尸体在深水中、在泥泞的河床上一步一步地艰难跋涉,遇到激流,尸体会趴在河床上。 江水湍急的月份,尸体的血肉渐渐被泡胀发腐。好多鱼儿开始嘶咬尸体的烂皮肉,破开的肚子里灌入水,五脏六腑被湍急的急流一下子就冲走。眼睛也被河底混淆的泥沙冲刷成空洞。尸体还是在河底爬行,目的地要回到上游。 是一个大雾笼罩的早晨,已经被急流、泥沙、鱼儿侵蚀的即将支离破碎的尸骨潜在上游的水里杀死了一个不小心掉进江里的老妇人。当死而复生的老妇回到江岸上,报复开始了…… 仇人的家在半山腰,屋外面经常阴雨绵绵。仇人靠纹面这门手艺在族里受到族人们的尊敬。 受害者记忆犹新,在阴雨绵绵的夜里雨丝织成银幕的景象,是母亲带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然后门缝里出现一张刺伤的脸,一双恐惧的眼睛。泪淌过她脸上的伤痕,命运是不公的…… 现在仇人已经老了,头发斑白,瘦弱的身躯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今夜亦是个阴雨绵绵的夜晚,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瘦弱的老人偏坐在一把三条腿的椅子上,守着一堆篝火。她站在门口,刚从水里走出来,又浇了雨,身体上是湿淋淋的。 老人恍惚看到了她的身影:“谁?谁在那?” 突然的一阵风,门一下子关上了,当门吱呀打开的时候,只有冷冷的风吹进雨滴,老人谨慎地走到门口,夜里很黑,什么都没有。 族里的女人们都到江边洗衣服,前些日子,老人的女人出去洗衣服居然失踪了三个月,谁都不知道她去了那里,可昨天晚上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屋子的恶臭,那老妇对老人解释说:“她掉进了一个很深的臭水沟。” 可在这高山流水的地方,臭水沟无迹可寻。老人没有多想,狼吞虎咽地吃掉老妇做的食物,这些日子以来,老人心里忐忑不安,总是听到有“呲呲”地响动,好奇心让老人忍不住四下张望,试图察觉蛛丝马迹的恐惧。 透过门的缝隙,老人发现了女孩子,她的一只眼睛里流了泪,另一只眼睛是瞎的,破碎的眼珠子汩汩地流血。那个女孩子的确是被他害死的,不小心失手弄瞎了孩子的眼睛。从那以后,老人的双手就开始颤抖,吃饭的时候,双手抖得会更厉害,都能把饭碗打碎。老妇还递给他一碗汤,劝他喝下去,老人从不喝汤的,他倒是会喝很多酒,喝得大醉,便回到屋里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意识朦胧的老人感觉痛楚,梦里又是那个女孩,老人看到她脸上的伤口在流血,一只眼睛被刺进了银针,他走过去想帮助她,眼前却又陷入另一种景象,老妇人掉进了江水里,为了营救,老人牵住她一只腐烂的手,老妇的身体却已经支离破碎,妇人的手从妇人的身体上被老人轻而易举地撕扯下来,好像已经死了几个月的样子,尸体早已腐败不堪。老人还看到老妇对他眨眨眼睛,从眼眶里挤掉一只白色的蛆虫 …… 一身冷汗,老人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大白天的中午,山里突然下起了雾霾,空气里有一种恰似新鲜的压抑感。尤其是在深山。风中的铃铛“丁丁当当”地响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被吹进茅屋里一团一缕地烟雾迷离。那扇单薄的门板同样“吱呀吱呀”响着,混着山猫的叫声。老人伸出手,摸了自己的脸居然沾了一手血。此刻他的女人走过来,默不作声。 “我的脸流血了。”老人说,不再理会老妇,把脸探近盛满清水的木盆子里,水里倒映出一张被竹签刺满纹路的脸,他的脸被奇异的纹路装饰,那粗狂的线条纹路上还有新鲜的血痕,刺深处,还在渗血。 在独龙族,男人是不用纹面的。可老人被纹面了,是他曾毁了整个族里所有女孩子的美丽面容。老人看着水里的自己矗立了好久,他苦笑的脸庞被纹过的红色线条凸现地异常狰狞。老人努力站稳,谁知手脚又剧烈颤抖起来,身子一下子栽倒…… 老人的尸体最先被一个年轻人发现,那个年轻人亦瞎了一只眼睛。前些日子,他一直都来向老人学习纹面这项传统技艺。是他发现了老人的尸体,并奔跑回村子,向那里的族人求援,后来好多族人都赶来了。 老人死后的当天,在江中又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已经泡腐的尸体辨认不出面目,身上的肉也被水里的鱼儿抢食地参差不齐,且少了一条胳膊。有的族人认识她,说那是老人的女人。 族人把两位老人家的尸体统统放到竹排上,然后任由湍急的江水冲走。 若干年后的一个晚上,有个老女人带来她年轻貌美的女儿。老女人是带女儿来纹面的,她们从清晨出发,攀越了至少三个山头来到这,老女人请求借宿一宿,纹面者答应了。纹面的男人瞎了一只左眼,老女人在夜里醒来的时候,看到那男人未睡,手里捧着一块发光的指骨,右眼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指骨上雕刻着文字:“生死不分离。” 独眼龙看到了老女人,他对老女人讲:“我深爱的女人,死了很多年了,她是纹面的时候,被刺瞎了眼睛,痛死的。” 独眼龙清楚地记得是他在老人熟睡的时候,给老人纹了面,却被那个一身恶臭的老妇发觉,老妇对他讲:“是你杀死了老人。” 当时,独眼龙刺出去的刀子已经把老妇的肚子剖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老妇依旧目光茫然地看着他,老妇的喉咙说:“她是在河里淹死的,害死她的是一具爬行在江底的女尸。是那具女尸拽住了她的脚,死死拽住,不肯松手,老妇在水里挣扎了很久之后,女尸如愿以偿。”她说着,拖着晃荡的腐烂尸体转过身子离开,走出好远的路,她神秘兮兮地回过头,对独眼龙微笑,笑过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只给他留下了一节骨头。 第050章故人归来 有一种温暖的味道,是某天你回到故乡,嗅到田野里的稻香,想起自己小时候。 梯田的蜿蜒小路上,两顶精致的小轿子,“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来了,八位个头相当,身体健壮的汉子步伐稳健地在前行。 独眼龙的一只眼睛视力很好,他看清了来者何人,于是出门迎接。 轿子里走下来两个女人,一个叫花蓉,一个叫苏酥。 苏酥看到独眼龙笑着说:“龙坤哥哥,妹妹回来了。” 独眼龙露出难得的笑容,说:“妹子,你总算回家了,你可是走了有年头了。” 苏酥抱住哥哥,把头扎在龙坤怀里,龙坤爱抚着苏酥的头说:“我也想你呢。”一番热情后,苏酥拉着花蓉的手,向龙坤哥哥介绍说:“哥哥,这是我花蓉妹妹。” 听到下面的响动,龙玲玲从楼上走下来,她怀里抱着孩子,微笑地对苏酥讲:“小姑姑,你回来了。” “大侄女都有宝宝了呢,我抱抱。”苏酥抱过孩子,喜欢地不得了:“这孩子叫什么?” 龙玲玲说:“薛平安。” 苏酥说:“薛守宫的事,我听说了。大侄女,以后孤儿寡母会很辛苦,不如和我回苏酥楼吧。我帮你带孩子。” 龙玲玲眼睛里含了泪,说:“姑姑想吃什么?我去煮饭。” “你要看着孩子,叫你爹去。”苏酥笑着对独眼龙说:“龙坤哥哥,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吧。” 独眼龙开心说:“妹子,我这就去。” 做妹妹的,最好是有个好哥哥,龙坤做了好几个菜,他在江南餐馆做过好几年的厨子,也就是在那里,苏菊花通过他认识了自己的妹妹龙酥酥。龙酥酥后来爱上苏菊花,更名苏酥。 龙坤开始不再回想过去的事,桌子上有了红烧鱼、麻辣鱼、清蒸鱼,还有一大碗鱼汤豆腐,还有五碗香喷喷的米饭。 久别重逢,苏酥像个小妹妹,她问哥哥:“阿莲呢?这些年,她一直不肯见你吗?” 龙坤说:“她不肯见我,但我知道她还活着。” 苏酥不再说话,她看到哥哥胸前佩戴着的舍利,是她用舍利救活了阿莲,可是阿莲却又把舍利还给了哥哥,没有舍利,阿莲肯定是死了,但哥哥一直都觉得阿莲还活着。 龙坤反问苏酥:“妹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那蛊蝗珠到了期限?这蛊蝗珠在宿主体内,时间久了,会反噬肉体,危及生命的。” 苏酥点点头,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想再担当这圣女的职位。把这蛊蝗珠传下去。” 龙坤说:“也好,明天我就召集族里的长老,商议夺珠会的事。” 龙玲玲突然说:“爹爹,这夺珠会,我也要参加。” 龙坤面露难色,说:“这么多年来,参加夺珠会的都是重病将死的少女,你可知那蛊穴的凶险?” 苏酥亦规劝说:“玲儿,平安还是个小娃娃,你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去冒死挣一颗珠子。” 龙玲玲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再言语。 独龙族每隔一百年,便会召集族里的少女聚会,选出一位圣女,保管世代传承的蛊蝗珠,这个聚会被称为夺珠会。能得到蛊蝗珠的少女,会变得越发美丽,且蛊术非凡,但唯独遗憾的是不能生育子女。 参加夺珠会的,经过筛选,一共就十位女子,都是患了重病、面黄肌瘦的少女,不获得蛊蝗珠,便会死掉的命。大多都在十岁的年纪,按照族规,年满十四岁的女孩就要纹面,拥有蛊蝗珠,可免纹面之痛。 其中还有一位神秘的女子,她带着面纱,别人与她说话,她都不言语。问她从哪里来,她只是回答独龙江来的。独龙族生活在怒江与独龙江的大片流域,哪个村寨她记不得。问她叫什么,她说自己叫阿妹。 刁阿妹赶来参会,一共换了三匹宝马。追风、逐风、乘风。才一路顺风的到达独龙族地。她来到龙四家里,做了龙四老头的义女,化名龙阿妹。比她早来的还有柳公子,那日刁阿妹亲眼见到柳公子死了。其实柳公子活得好好地,他自然没有死,而是早早地赶来此地,提前做些安排。 刁阿妹说:“你怎么还活着?我亲眼看到你死在那钓鱼小子的手上的。” 柳公子咯咯地笑起来:“没有人能杀死我,倒是你最有良心了,把我沉到池塘里,怕我抛尸荒野。” 刁阿妹说:“柳哥哥,那日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把你沉塘的。莫要怪罪妹妹。” 柳公子说:“那日我是故意装死的,钱老板让我来到这,帮他夺取蛊蝗珠,这正合了我的心意。” 柳公子注视着刁阿妹,眼神里不怀好意。 刁阿妹说:“柳哥哥,你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柳公子只是张开了嘴巴,从他口中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虫儿,犹如萤火,进入刁阿妹讲话的嘴巴里。 之后柳公子像是个死人摔倒在地上。而刁阿妹痛苦地抽搐着,手指伸到嘴巴里像是要呕吐出什么东西。后来她的挣扎成为徒劳,她像是变成了柳公子,妖娆地扭着屁股摆出各种姿势,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妖娆的柳公子最擅长化妆了,他把刁阿妹的面容打扮成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参加夺珠大会。 夺珠会叫人听了更加舒服,但绝对不是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在一起比什么琴棋书画,他们要去一个可怕的地方,一个聚集千万只蛊虫的巢穴。 十个女孩将与苏酥一起进入蛊穴,度过七日时光。 密密麻麻的毒虫堆积堵死了蛊穴入口。十一位少女沐浴,穿着薄纱的裹胸,鱼贯而入。 毒虫飞开,开启入口。 走出十步,脚下已经踏空。十一位少女掉入深渊地坑。 她们的脚下被飞虫托起,缓慢地坠落蚕境,那里的诸多蚕儿吐出丝把众人缠绕进巨大的茧巢里。 苏酥小口里吐出一颗珠子,那珠子火红,在巨大的茧巢里转圈儿,依次盘旋于十一个人的周围。 苏酥不语,众人不知所措,珠子散发着红晕的光芒。就在珠子落到刁阿妹面前的时候,刁阿妹得珠心切,居然张口把珠子吞到嘴巴里。 苏酥却也不动声色。刁阿妹的尾巴如刀,在茧巢上划开一个口子,居然想逃。 未曾想到还未逃离,这珠子犹如虫卵,刁阿妹被身体内一群黑色的虫子洞穿皮肉,吞噬无有。其他女孩看到都花容失色。 破碎的茧子开始添补新丝,苏酥不语,口中又吐着一颗珠子。这次,少女们开始变得拘谨,看到珠子避之不及。 时间过了很长,少女们都是肉体凡胎,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 还会出现憋不住的屎尿。有个女孩子实在憋不住了,她说:“我想小解。”苏酥不语。女孩子徒手去撕开茧巢,却很是费力气。 苏酥亦不管,那女孩子出了茧巢,却传回一声惨叫。茧巢在女孩出走后修补如初。 “圣女大人,请指示我们,如何去做。”有一位女孩开始询问苏酥。 那颗旋转的珠子开始停留在女孩面前静止了。 苏酥说:“这茧巢牢固的很,虽能破茧而出,却不能破茧而入。我作茧自缚,是因为现在外面毒虫甚多,若是被蛊虫所噬,便会化作尸鬼。我们要等到晚上,这地洞里变冷,虫儿们都入眠,再行动。” 尸鬼有三,造畜之术的扒皮鬼。人面兽身的舍利鬼,被魂蛊所惑的冤死鬼。有位少女便问:“我们在这地穴中,漆黑一片,怎么知晓白天晚上?” 苏酥说:“等到你感觉冷地打哆嗦,便是到了晚上了。” 女孩直言不讳:“那我们之中,如何抉择选出拥有蛊蝗珠之人?” 苏酥闭嘴不答,她继续坐着。 这个时候,茧巢外面响起了声音,是女孩子可怜的声音:“姐妹们,放我进去吧,外面好黑,我害怕。” 茧巢里的女孩子忐忑不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女孩说:“我与她情同姐妹,各位姐姐,放她进来吧。” 苏酥说:“她没有死,只能说明她已经被蛊虫侵蚀了。现在她的声音没有变,可是她已经不是她了。” 女孩子听到苏酥如此说,居然蹲下,双手埋头,哭泣起来。 苏酥说:“我们这些人,不可能都活着下来,走出这蛊穴,怎么可以如此软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们父母让你们来,是知道你们患了重病,医不好是要死的。所以让你们来这里,为自己觅一条生路。” 另一位少女拼命地咳嗽,手掌心里有了血迹,只好撕下一块沙巾擦拭:“但愿能活下来才好。” 又一少女问:“圣女大人,我们实在不知,为什么我们要到这地穴中来,受此生死考验?” 苏酥说:“当然是防备我族的灵珠被他人夺去。我们一共来了十一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人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 苏酥说:“如果可以平安走出这蛊穴,寻到续命的寄生蛊虫,你们便能活下来,并且治好自己的病。” 另一位少女问:“圣女大人,不知道一百年前,你参加这夺珠会的时候,活下来了几个人?” 苏酥的声音很小,每个人却听到清清楚楚:“只有我和上一位圣女活了下来。” 那少女继续好奇问:“上一位圣女现在身在何处?还是去世了?” 苏酥说:“她化做了一只魂蛊妖虫,混迹江湖,生死不知。” 此刻茧子外面,传来了刁阿妹的声音。 第051章陈生 江湖上有一个叫做刃的杀手组织,如果你肯舍得花钱,去到一个亡忧阁的地方,在那里放上百两黄金,万两银锭。只要对方拿了你的钱,就会为你办事。那你就能杀掉江湖上任何一个让你头疼的高手。 刃这个组织,江湖传言头目便是柳刀会的刀主柳一刀,也有人说不是,是一个只有七十七人的杀手团体,组织头领一直隐藏真实的身份。哪怕与金主见面,也是戴着面具的。 钱不愁不怕花钱,只要这钱花得值,有钱人都不怕花钱。他在市井胡同的一座小四合院里见到了戴着面具的绿衣人、红衣人。 钱不愁对二人礼貌地讲:“钱某便是龙四哥介绍的,见过嘻哈二使。” 绿衣人哈哈地对钱不愁讲:“哈哈哈,钱老板有礼了,阁主同意了,这买卖可以做。” 钱不愁便问:“那不知道五残杀手什么时候能聚首到独龙族地?” 红衣人嘻笑地答:“哈哈哈,三日之内。” 几日来,马不停蹄,一直赶路。车厢很小,苏打的屁股疼痛难忍,双腿发麻。刘小花亦是疲惫不堪,胖人在颠簸的路途上久坐,也是很难受的。 到达渝州的枫溪村,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山路蜿蜒盘旋,积雪渐厚,马儿已是筋疲力尽。 天黑路滑,不宜前行。苏打于是说:“前面有个小酒馆,我们去吃顿饭,住一晚再赶路吧。” “也好。”刘小花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在酒馆门前停下。 这酒馆虽小,却有住宿的客房。门外的小二眼疾手快,接过刘小花手中的缰绳,嗓门洪亮地喊:“少爷、少奶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有上等客房一间。里边请。” 刘小花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钱赏给店小二,嘱咐说:“我这马儿多喂些精料。”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感谢说:“一定一定,我的少奶奶。” 这个时间正是酒馆热闹的时候,浪迹江湖的人们为了躲避风寒,都聚到此处喝酒吃饭聊天。二人进了酒馆便找了个暖和的位置坐下,墙壁上贴着红纸,写明了酒菜与价钱。苏打点了四样菜,要了一坛酒。 此刻,寒冷的风雪灌进酒馆里,酒馆外面又来了一个人。他人很瘦,衣袍单薄,且打满了补丁。他拍落肩上的雪花,一脸歉意地微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个穷酸的老实人。 此人说话简洁:“酒、肉。” 掌柜的便反问:“要一碗酒?吃什么肉?” 此人动了动嘴巴,却没说出话。 “来点实惠的。”掌柜的心领神会,便对小二讲:“温一碗酒,上一盘鸭肉。” 听到掌柜的善做主张,老实人嘴唇抖得厉害,声音激动:“我,我,我,我,我,我……” 掌柜的笑了:“原来客官是口吃,不急,我这里有菜单,想吃什么,用手指。” 离柜台不远,有位喝酒的人哈哈大笑,本不相识,却想找个乐子,便说:“我看他张着嘴,喝西北风就饱了,说不定他是个乞丐,向掌柜的你讨钱来着。” 老实人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说:“我陈生嘴残,手,手,手不残。” 如此口吃的暴躁,使得整个酒馆里哄堂大笑。 喝酒的人生得威猛彪悍,说:“你个嘴残,雷爷我一拳头让你满地找牙。” “我嘴残,你嘴贱。嘴贱的人最该死。”陈生的嘴残,手不残。他的剑已经刺穿了雷爷的喉咙。雷爷意想不到,他的脖子上已经在拔剑瞬间,溅出热血。雷爷整个人摔倒在地,他的三位好友知道来者不善,都拿了兵器,为雷爷报仇。 陈生的嘴残,手不残。三个人被洞穿了喉咙,接连躺尸在地。 酒馆里真有一位讨饭的老乞丐,他是丐帮弟子,也是位见过世面的**湖。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吃饭喝酒,看到死了人,便说:“江湖上有名气的杀手不多,阁下是五残杀手中的嘴残陈生?” “正是,在下。”陈生会意一笑,来到老乞丐身旁坐下。 酒馆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哈哈大笑的人开始咬住嘴唇,怕丢了性命,但还是有人放了一个响屁。 此人放了臭屁或许本与生命无忧,但他说了一句找死的话:“我叫刘二,刚才我憋不住了,放个痛快屁。诸位请见谅。请嘴残兄弟不要生气,屁是臭了点,害不了人命。” 在陈生看来,这无疑是挑衅。陈生慢步走过去,刺穿刘二的喉咙,又慢步走回来在老乞丐身旁坐下。他说:“我最讨厌,话多的人。”老乞丐也紧张了,他捂住嘴,看到陈生的表情有些胆怯。 陈生对老乞丐说:“你,牙痛。” 老乞丐点点头。一把剑已经刺到他的嘴巴里,牙齿和嘴里的血变成酒桌上的污渍。 陈生此刻不结巴了,居然说出一句流利的话:“我每日若开杀戒,一定要杀足七人,图个吉利。” 刘小花和苏打在喝酒吃菜,刚才的打斗,刘小花暗示苏打不要插手,避免节外生枝。 可陈生的剑却指向了喝酒的苏打。 苏打问陈生:“我们互不相识,大侠为何要用剑指着我?” “看着,面熟。”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与苏打做了对比。他说:“你,你,你,是不是,叫,苏打。” 苏打点点头,说:“正是在下。” 陈生说:“你杀,杀,杀了萧红?” 苏打点点头。于是陈生告诉苏打:“你,该死。” 但陈生没有伤害苏打,苏打的运气很好,逢凶化吉。陈生的剑出了鞘,刺杀了一位背后袭击的人。袭击者肯定是为刚才死者中某一位报仇雪恨,但陈生的手不残,剑锋利。袭击者丢了性命。 陈生说:“今,今,今天,我杀足了七人,明天,我,我,我,再杀你。掌,掌柜的,我的,酒菜。” “您稍等,”掌柜的立刻点头哈腰地喊,“小六子,快给陈爷上酒菜。” 陈生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元宝对掌柜的说:“这几个死人的,棺材钱。” 晚上,苏打与刘小花在客房里交替睡眠,十分警觉。天色刚刚破晓,刘小花和苏打便驾着马车离去,昨日大雪,将大地染成白茫茫一片,马蹄和车辙留下行迹。 陈生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的猎物。他早晨吃了七个烧饼,一小碟咸菜,一盘酱牛肉,喝了一大碗热豆浆。然后打了个饱嗝,用袖子擦干净油腻的嘴巴,自言自语地说:“吃饱了,该去杀人了。” 陈生走出酒馆,深吸一口凉气,开始用双脚飞奔。他的一双腿脚像是飞速旋转的车轮,压过雪地留下两条沟壑,转眼间消失不见。 车厢里,苏打在补觉,醒来的时候,陈生已经在眼前了。陈生撕去车厢的棉布遮帘,让寒风吹醒了苏打。 陈生说:“该,死了。” 苏打没有看到刘小花,担心地问:“刘小花呢?你杀了她?” 陈生说:“我不杀,女人。她,被我扔,扔,扔在路上了。” 苏打说:“你真的打算杀我?” 陈生说:“废话。” 二人马上就要生死相搏,但没想到他们遇到土匪了。 天寒地冻,大雪苍茫,日光耀眼却凄凉,是个打劫的好日子。白色中行来一辆马车,致使土匪们很快地确定了目标。 “打劫!不许动。”先是有一个土匪从树上跳下来,啪唧一下,趴在了雪地上,自己的刀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刀刃上的新鲜血迹被阳光折射地耀眼,当时马和苏打都受了惊吓,苏打立刻去拉紧缰绳,害怕践踏了受伤的土匪,让马车停下来。 “打劫,给我钱。”土匪向苏打翻了一个白眼,咽下嘴里的血迹。 苏打立刻从衣袖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放到土匪的手里。 “江湖上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呀!打劫这活风险大,可我偏不听娘的话。”土匪看着手上的银子微微一笑,就死了。 从树林子里又冒出七个人来,手持大刀截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秃头胖子,他完全没有顾及跳树自杀的笨兄弟,他自我介绍说:“在下孙胖子,江湖绰号滚刀肉。我们是打劫的,但我们是有素质的劫匪,我们不劫色,不劫老人和小孩,只劫马车和财物。你们两个快滚下马车,留下钱财,逃命去吧,我饶你们不死。” 陈生坐在车厢里,无趣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土匪,说:“你,你,你,们,这群笨蛋,快给我,滚蛋!” 陈生的目中无人,让孙胖子很气愤:“你个嘴残,居然用两个蛋的词语形容我们渝州土匪,我看你是屎壳郎进茅房,必死无疑了。兄弟们上。” “我逃命去了,他找屎,你们对付他。”苏打立刻开溜。 土匪们拿着刀枪剑戟,蜂拥而上包围陈生犹如飞蛾。陈生的剑是火,迅速刺穿六位鲜活的血肉,在白茫大地上增添六具尸体。 孙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他立刻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双掌合十,痛哭流涕地对陈生说:“施主,我其实不是土匪,我是个和尚,一直有个去西天取经的梦想。都是这些土匪劫持我,逼良为娼。请施主饶命,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放过小和尚我吧。” “我已经,杀了六,六,六个人了,你快滚。”陈生见苏打没了踪影,便要寻着足迹去追。 可是孙胖子却在陈生转身之际,使出暗器暴雨梨花针。 如果陈生是个普通的杀手,必死无疑,但陈生是个厉害的杀手,他躲开如雨的毒针,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孙胖子眼前千疮百孔的雪地上没有倒下的陈生,自己的脖子上却多了一把剑。 陈生说:“我,送你,去,去西天好了。既经济实惠,还能为你节省时间。” 之前,陈生点了刘小花的穴道,让刘小花站在冰天雪地里冻着。幸好苏打找到了她,为刘小花解开穴道,刘小花对苏打讲:“少主,我发出了烟火信号,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走。” 天空上,忽现一只展翅的人首大雕,他落到雪地上,对刘小花讲:“刘姑娘,有什么事唤我来?” “人首雕,苏酥楼主有难,你马上带上少主去独龙族地见她。”刘小花又对苏打讲:“少主,快骑上大雕,走吧。” 苏打说:“小花姐,我不能走,你在这里很危险的。” 刘小花说:“那陈生虽坏,也是个不会打女人的汉子。你快走吧,少主,他的剑法,十个萧红也不是对手。要是他来了,我们就真麻烦了。” “那小花姐保重。”苏打骑上大雕,人首雕说:“少主,你坐稳,我们要起飞了。” 刘小花看着飞入天际的苏打,踩着原来的足迹,重蹈覆辙返回酒馆,喝酒吃肉。等待陈生赶着马车追回来了。 杀了孙胖子,回到酒馆,已经是中午了。陈生看到刘小花在酒馆里喝酒吃肉。 刘小花见到他,丝毫没有胆怯,她笑着说:“来,嘴残哥哥,我请你喝酒吃肉。” 陈生便问她:“刘,刘,小花,苏,苏,苏……” 刘小花说:“别结巴了,哥,苏打已经走了。” 陈生说:“你,你,你,说不说,苏,打,在哪里?不,不,不……” “不说你就打我,” 刘小花笑着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打一个女人,来,你快打,这酒馆里的人都在看着呢。” 陈生涨红了脸,或者是气红了脸:“你,你,你……” 刘小花心领意会,便笑着说:“还想点我穴道,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你欺负女人,算什么江湖好汉?来,我让你点,你喜欢吃我一个弱女子的豆腐,我就让你吃个够。” 陈生说:“我,不杀你,我,我,我跟着你,就,就,就能,找到他了。” 第052章奔波路途 冬日的天空很冷,苏打打了个喷嚏,头发满是冰霜,这空中飞行更冷,他大声喊:“雕哥,我要冻死了。下去找个裁缝铺子,我要买个棉衣。” 天黑,大多店铺都会早早地关门,热闹的街道在夜晚变得冷清,只有一个寿衣铺子点着油灯。 人首雕降落到隐蔽的小巷,对苏打讲:“你快去买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苏打说:“哪有人买寿衣穿的?” 人首雕说:“我经常穿寿衣的,冻死你还是穿寿衣你自己选。” 苏打进了寿衣店。买寿衣的老人是个瞎子,但他的耳朵很灵,他听到了来者的脚步声,便问:“要买寿衣吗?” 苏打说:“是的老伯,你这里有棉衣吗?” 老人便问:“死者是男是女?个头多高?是胖是瘦?” 苏打回答:“我要买棉衣。” 老人便说:“我这是寿衣店,怎么能卖给活人衣服穿。” 苏打说:“老爷子,我要冻死了,给我取件棉衣,我穿了衣服还要赶路。” 老人说:“你走到我面前来,我摸摸你的个头。” 苏打走上前去,让老人用手掌给他估量尺寸。老人问苏打:“客官,怎么称呼?” “苏打。” 老人转过身子,去衣橱里拿出一件青丝软卫甲,对苏打说:“这件衣服租给你。” 苏打说:“这衣服太单薄了吧?” 老人说:“这衣服冬暖夏凉,客官不信,可以穿上试试,最好贴身穿。” 苏打说:“这衣服我看着眼熟。”虽是老人是瞎子,但苏打还是找了个隐蔽角落换上了软卫甲,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果然暖和了许多。 老人问苏打:“客官要去哪里?” 苏打说:“去独龙族地,老伯这衣服多少钱?” 老人说:“这衣服我不卖只租,租金十两银子,等你回来,衣服记得还给我。” 苏打看着老人说:“你是许青衣,我记得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人说:“我在这里等人来,一起去独龙族地,你要小心,有人找了五残杀手要害苏酥楼主。” 苏打便问:“五残杀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陈生的,刘小花怕是落到他手上了,你若是遇到帮个忙,谢了。” 走到门口,苏打又回首对老人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苏打付了银两,便告辞而去。 瞎眼老人的耳朵很灵,听着苏打的步伐渐远,响起翅膀腾飞的声音,这时候,他用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许青衣。 又经历了一段寒冷的路程。夜深人静,山野荒坟,人首雕降落下来对苏打讲:“驮着你飞累死我了,现在你要帮帮我。” 苏打打了个喷嚏,头发满是冰霜,这空中飞行太冷,他笑着说:“要不是我用内功暖体,怕是要冻死了。” “帮我个忙,这里新添了个坟墓,你帮我把棺材打开。我力气太大,怕毁了人躯。”人首雕说着,用翅膀掀起一阵大风,风带走新鲜的坟土,暴露出一口崭新的棺材。 苏打说:“人家刚死,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人首雕说:“我要换上人躯,否则我这个模样,会引来麻烦。” “好的,雕哥。”苏打取下棺材上的铁钉,打开棺木,出现一具新鲜的尸体,因为是冬天,尸体还未腐败。 人首雕去掉死者的头颅,抓住尸体飞起来,对苏打讲:“在后面跟着我,我们就要到家了。” 追随着人首雕,苏打开始奔跑,翻过两个山头,汗水让沾满冰霜的头发变回青丝,苏打气喘吁吁地到达一处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有楼阁,人首雕吩咐苏打点燃所有的蜡烛,自己断开脖子,让自己的头颅凭空飞起,带着一段脊椎骨插入死者的人躯。 放置好雕躯,人首雕复如人形,笑着说:“不错这具人躯还挺合适。” 苏打问人首雕:“我们什么时候,去救苏酥姐?” 人首雕说:“苏少主,路途劳累,我这里有好酒好菜,我们畅饮几杯,先暖暖这死人的胃口。” 人首雕爱好美食,喜欢吃鱼,洞穴里有个小水池,里面养着活鱼。他在洞穴通风的地方用青砖做了灶台,开始生火,杀鱼。 忙碌了一个时辰,酒菜上桌。红烧鲫鱼、清蒸鲈鱼、一大锅豆腐鱼头汤,两壶温酒。酒菜的香气吸引来了客人,那客人不是走来的,是用鱼鳍滑出来的。他是一只人首鱼,有着人首和鲶鱼的身躯,来自洞穴深处。粘稠的身躯使他滑过凸凹不平的路程,未收任何阻力。 徐十二看到人首鱼,说:“沈鱼儿,你又不请自来?” 沈鱼儿笑着说:“好酒好菜,我在水里就闻到香味了,在水里捉活鱼吃,索然无味。”沈鱼儿毫不客气,用鱼鳍抱起一壶酒一饮而光。又用鱼鳍插起一条肥鱼吃。 人首雕说:“那天,你把这身子留下,我做成糖醋鲶鱼给你吃。” “这大鲶鱼我在江里找了好久,才觅到的。你休想把它做成菜。”沈鱼儿又给自己捧起一碗鱼汤,笑着说:“夜深人静,我们三人吃夜宵,无人打扰,多美好呀。” 人首雕举起一杯酒,对沈鱼儿笑骂说:“我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吃货。来,我们三人共饮一杯。” “谢谢雕哥盛情款待。”苏打倒是知趣,喝下一杯敬酒,也是饥饿了,开始狼吞虎咽。 人首雕说:“不要再叫我雕哥了。我姓徐,名十二。” “您是徐十二前辈。”苏打尊敬地说:“南有徐十二,北有柳一刀。你就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刀客徐十二。” 徐十二摆摆手说:“你我兄弟相称就好,刀客徐十二早已死,现在的徐十二只是个行尸走肉罢了。舍利子虽然可以续命,但我的功夫却不及过去了。他人的躯体经脉不通,以往的功力,却是施展不出来。” 沈鱼儿刚才只顾吃了,见到苏打,问道:“这位是?” 徐十二介绍说:“十二楼少主苏打。” 苏打打招呼说:“沈兄好。” 沈鱼儿举起酒杯,笑脸相迎:“苏少主好。” 苏打亦饮一杯酒,又问:“徐兄,沈兄,苏酥姐现在在哪里?” 徐十二回答说:“她去了蛊穴,生死未卜。” 苏打说:“徐兄,蛊穴在哪里?我要去救苏酥姐。” 徐十二讲:“这蛊穴在何处,外人无法知晓,只有独龙族的圣女自己知道。每过一百年,卸任的圣女带着十名少女都会去蛊穴,传承蛊蝗珠。” 苏打说:“那我们怎么办?” 徐十二讲:“苏酥楼主,让我在此处接应她,我想那蛊穴一定就在这附近。来,我们喝酒。” 苏打便问“这是什么酒?酒香四溢。” 徐十二说:“这酒叫做醉三日。喝了它,便会大睡三天三夜。苏酥楼主吩咐了,你若早来了,一定让你喝这酒,免得你去了蛊穴。救不了楼主,还会害了自己。” 苏打说:“苏酥姐,小看我了。我一定会救她出蛊穴。现在,我就去寻找万蛊窟的入口。”苏打说着,眼皮却越发沉重,昏昏欲睡。就在此刻,苏打手中居然多出了一把刀子,直接刺痛自己的胳膊。 痛让苏打变得清醒:“现在我已经吃饱喝足,有了力气。我们这就去蛊穴,去救苏酥姐姐。徐哥,你一定知道蛊穴在哪里?” “自然少主执意要去。”徐十二便对沈鱼儿说:“沈鱼儿你带少主去蛊穴的出口。” 沈鱼儿急忙喝净一碗鱼汤,说:“少主,请随我来。” 追随着沈鱼儿,洞穴深处是低洼的水潭,二人潜入水中,由此进入河流,在水中游行十里,又从水下潜入另一处洞穴里,洞穴中的地势逐渐升高,他们慢慢地从水中畅游变成踏水而行。 前途,寒冷的洞穴中已如履薄冰。沈鱼儿受不了严寒,便对苏打说:“少主,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苏打感激说:“鱼儿兄,多谢了,告辞。” 沈鱼儿说:“我会一直在此处候命,等待苏酥楼主和少主归来。” 第054章危机四伏 意想不到的来客有时候会是惊喜,有时候是来乘人之危的。被魂蛊妖虫控制的刁阿妹与苏酥进行了交谈。 刁阿妹说:“快一百年了,苏酥,我们又见面了。” 苏酥立刻听出了声音:“你是她?” 刁阿妹说:“是我,你这琉璃蛊做得与蛊蝗珠一个模样,刚才我得珠心切,以为拿了蛊蝗珠,便着急出了茧子。” 苏酥立刻客气起来:“老前辈,您这次回来亦是为了续命的?” 刁阿妹说:“你是知道的,每一任圣女,在离别蛊蝗珠时,会作茧自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而这妖虫的寿命也只有一百年,所以下次的夺珠大会它便会回来夺珠,以便再续命百年。苏酥,还不把蛊蝗珠还给我。” 苏酥说:“那得按照规矩来。” 刁阿妹说:“钱不愁会来夺珠的,无论谁走出这蛊穴,都会与那钱不愁有一场生死较量。” 苏酥问:“钱老板要这蛊蝗珠做什么?” 刁阿妹说:“江湖传说,青龙一族王家,拥有开锋刀与蛊蝗珠,便可开启祖先青龙的血脉之力。钱不愁要重振魔教。” 苏酥说:“我十二楼也算是江湖上的大门派,我苏酥也不是好惹的。” 刁阿妹说:“我就在这外面守着,看你怎么办?” 苏酥心如止水,小声对姑娘们讲:“我独龙族每过一百年,便会选出一位新圣女,在这蛊穴中,卸任的圣女便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我本想,走上几个夜晚,到达蛊穴出口的时候,再作茧化做魂蛊。这样我们可以多几分胜算。现在我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你们都过来,我这就把珠子传与你们。” 女子们惊讶地看到苏酥从口中吐出七颗珠子,七颗珠子模样相同,漂浮在八位少女周围,苏酥说:“这其中就有蛊蝗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自己选吧,我要作茧自缚了。切记,无论谁拿了珠子,都要等到我破蛹而出后,再走出去这茧巢。” 把一切事务交代完毕,憔悴的苏酥脱去了衣裳。诱人的白皙身躯,却有一双白骨般的手臂,她撕掉漂亮的脸蛋面具,又露出一张刀疤的脸。这才是她多年来隐藏的真面目。少女们错愕地看着苏酥的身体上被蚕丝包裹,化作人蛹,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聪明的少女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珠子,决定从蛛丝马迹中辨别出真正的蛊蝗珠。 有的少女便决定先拿一颗,于是很快少女们开始争夺珠子。只有一位少女没有拿到,她在咳血。 命不好的人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命中注定?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少年经历怎样的家庭环境,但你可以要求自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悲哀的会年少早死,只能自求多福。 珠子触手化为虚无,融入少女们的身体里。少女们的疾病开始消声灭迹,消瘦的身躯与病容变得身体健康、面色红润。 如何自求多福,坚定自己的信念,拥有强大的内心。咳血的少女眼睛里是满了泪水,自言自语说:“妈妈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 此刻,茧外的刁阿妹却在喊:“外面太冷了。姑娘们,你们给我从里面撕开一个洞,让我进去,待我杀了苏酥,带你们活着走出这蛊穴。” 听到刁阿妹的讲话,七位得珠的少女都看向咳血的女孩。 咳血的女孩却不为所动,她说:“我阿福不会为了自己去害人的,你们放心好了。” 意想不到,有一个女孩愿意把得到的珠子送与阿福:“我知道你需要它,拿着吧。” 阿福说:“姐姐,这对你来说更宝贵的。” 那珠子被丝巾收纳着,姐姐把珠子放到阿福的手里,说:“我不需要它,你快收下它。” 珠子触到阿福的手心化为虚无,阿福变得面色红润,他感激地说:“谢谢你,姐姐。怎么称呼你呢?” 姐姐笑了,小声地贴到阿福耳边,说:“我叫花蓉,你叫我花蓉姐姐就好。” 深夜,蛊穴中果然陷入了苦寒,女孩子们冻得颤抖,呼吸出雾气。 花蓉讲:“姐妹们,我们把蚕丝裹在身上御寒。” 此刻,苏打终于找寻来了,他穿过一片黑压压的蛰伏状态的甲虫。先是见到了刁阿妹。 苏打先向刁阿妹打招呼:“你这个坏女人,又来到这里做什么坏事?” “怎么不敢说话了?”苏打再问,发现刁阿妹的身体已经冰凉,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摆设在苏打的眼前。 苏打看着刁阿妹失色的面容,叹息说:“你这个坏女人,害人害己。” 花蓉在茧巢中听到了苏打的声音,立刻大声喊:“苏打,苏打,我在这里!我是花蓉呀。” “花蓉,你在里面吗?”眼前巨大的圆形白色茧巢让苏打惊讶不已。 “苏打,你果真来了。” 苏打说:“我只知道苏酥姐遇难,没想到你也在。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花蓉说:“这茧子在外面是打不开的。你要小心,外面有一只魂蛊妖虫,莫要让它叮咬了你。” 苏打说:“你说的是这个坏女人吧,她死了。” 花蓉说:“她被魂蛊妖虫控制了,现在外面寒冷,那妖虫肯定也是僵了。我打开茧巢,放你进来。” 苏打顺利进入茧巢,看着一群被蚕丝包裹的姑娘们,有点眼花缭乱。 花蓉训斥他:“看什么看?” 苏打立刻解释:“我在找苏酥姐。” 花蓉指着人蛹讲:“姐姐在这里。” 苏打说:“苏酥姐,这是做什么?” 花蓉说:“苏酥姐阳寿已尽,已化作茧蛹,转生为魂蛊。” 苏打问花蓉:“我们该怎么办?” 花蓉说:“等待苏酥姐破茧而出。” 寒冷的长夜终将迎来黎明。一大早,龙四在刘小花的帮忙下,把早餐小吃做成了宴席菜。 五残杀手都聚齐了。驼背龙四,秃子闫达,阉人阴六娘,嘴残陈生,瞎子许青衣。他们没有动碗筷,在等待大老板的到来。 坐着移动城堡的钱不愁大老板姗姗来迟,蛊蝗珠对他来讲太过于重要,他自然是要来的,为了养精蓄锐,漫漫路途上他过得很舒服,所以他来的最晚。 钱不愁对他们说:“诸位都到了,给足了我钱某人面子,来,我以茶代酒,大家共饮一杯。” 喝完一杯酒,龙四立刻禀报说:“蛊穴的入口我找到了,可是有一只魂蛊妖虫厉害的得很,我险些被杀。” 钱不愁说:“那柳公子什么时候被魂蛊妖虫所害,我却不知情,如今又害了刁阿妹,我一定将它除害。” 龙四说:“这圣女献出蛊蝗珠后,都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这妖虫可以活一百年,百年之后,妖虫便会回来夺取蛊蝗珠,以期续命。” 钱不愁好奇地问:“妖虫是如何续命的?” 龙四说:“至今没有记载。” 阴六娘插话说:“钱老板要的蛊蝗珠是个什么模样?我听说苏酥的琉璃蛊害人不浅,弄错了怕是要害了自己。” 龙四说:“苏酥作茧自缚,化作蛊虫,那蛊蝗珠自然会留在茧子里。我们早早去,免得苏酥化作魂蛊,珠子被人抢了去。” 闫达说:“蛊穴里那么多的蛊虫,我们不会被吞噬吧?” 龙四狰狞一笑:“用火。” 离开之前,刘小花眼睛深情地看着陈生,仿佛在和陈生讲:“莫要伤了苏酥楼主,记好你答应我的。” 陈生看着刘小花,说:“你,你, 你,放心,我答应钱,老,老板,只取珠子,马上就会回来的。” 龙四为什么会背叛他的族人,是贪图富贵,还是对族人有着畸形的恨意,不得而知。老四在蛊穴入口堆满了干柴,还浇了烈酒和灯油。点燃的烈火和浓烟灌进洞穴里。 安静的蛊穴里开始躁动起来,大量的蛊虫飞成一片,或焚烧作灰烬,或飞往洞穴深处,置之死地而后生,虫海开始反噬,如同飞蛾扑火。把热乎乎的干柴咀嚼到胃里,撞开星火的木炭,肆无忌惮地冲开大火肆虐的洞口,涌到山野丛林中。 龙四说:“果真不出我所料,虫子们都跑出来了。” 众人躲开洞穴,站在远处的山坳上,看着涌动的虫海扫过山野,消失殆尽。 闫达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能进去了。” 龙四说:“可以先进去一个人试试看。” 追随钱不愁而来的仆人有几个,钱不愁对仆人们说:“谁去看看,我赏银五百两。” 薛寡妇说:“有了五百两银子,可以在乡下做个土财主了。” 钱不愁见没有人行动,便又说:“人死了,我出一千两丧葬费,赏银照给。” 明知九死一生,还是有人去了。这个仆人无名无姓,他只是站出来说:“主人我去。” 仆人走近蛊穴之前,犹豫了半刻,便直接走进去。然后被一群蛊虫覆盖着跑出来,变成一堆没有血肉的骨头。一堆无名无姓的骨头。 钱不愁对另一个仆人说:“他叫王二,我记得,拿两千两银子送到他老家去。他家里有八十岁的父母,和七个孩子。日子过得苦。” 龙四说:“看来我们只有等到晚上了,天寒地冻,地穴里的蛊虫都蛰伏了,我们再进去。” 钱不愁担忧地说:“那苏酥会不会逃走?” 龙四说:“据我所知这是唯一的入口,她逃不了,而且今日是她进入蛊穴的第二日。化茧为魂蛊至少需七日。” 钱不愁点点头,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在这守着,等到天黑再行动。” 阴六娘对龙四说:“刚才的大火不会引来独龙族人吧,到时候我们兄弟若是误杀了龙四哥的亲戚,那该多不好。” 龙四狰狞一笑:“独龙族人居住分散,附近的水里,我都下了毒。不会有人妨碍我们了。” 第055章难逃 零星的火焰已经点燃茧巢,刁阿妹在浓烟中已经期待已久,等待茧巢里出现的猎物。 苏打、花蓉已经发现茧巢开始燃烧,花蓉说:“怎么办?” 苏打说:“只能跑了。” 花蓉便问:“怎么跑?” “我们俩换个衣裳,花蓉,你把这件软卫甲穿上,可防备蛊虫叮咬。”苏打躲到茧蛹后脱了衣衫。 苏打让四个妹子用蚕丝包裹成茧蛹,然后自己披头散发地穿上花蓉的衣裙,背起苏酥的茧蛹,对花蓉小声地讲:“我们一起往外跑。”然后一刀剖开茧巢。 花蓉则穿了阿福的衣裙,背起阿福一起向外跑。 刁阿妹在浓烟滚滚中发现了多个目标。她当机立断。抓住,立刻杀死背茧的人,毁掉茧蛹。地下深处的洞穴依旧阴冷,浓烟的弥漫让蛊虫们再次陷入蛰伏。苏打和花蓉跑在最前,刁阿妹穷追不舍,阿福亦被杀害。 苏打立刻放下茧蛹,用刀挡住刁阿妹的攻击。 居然有好几只魂蛊妖虫从刁阿妹的嘴巴里飞出来,直接扑向花蓉。幸好有丝刃编织的软卫甲衣。花蓉免遭伤害。苏打又是一刀,几只魂蛊妖虫被砍成两端,但有漏网之鱼。 沈鱼儿从水中出现,他挥着鱼鳍说:“快把茧蛹绑到我背上。” 苏打说:“对,这里不安全。” 苏打把茧蛹在鲶鱼身体上绑好,然后和花蓉一起潜入水中。 沈鱼儿在水中游弋极快,很快无影无踪。苏打带着花蓉回到徐十二的洞府,却发现徐十二还在睡觉,却不见沈鱼儿。 苏打立刻拿了一瓢凉水浇在徐十二的头上,徐十二清醒了,看到苏打说:“苏酥楼主呢?” 苏打问:“沈鱼儿呢?苏酥和他在一起。” 徐十二皱了皱鼻子,说:“他没有回来,一点腥臭味都没有。” 苏打对徐十二说:“我们去找沈鱼儿。花蓉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天空里又飘下鹅毛大雪,一只人首雕在低空盘旋,苏打还未发现危险,钱不愁却看到了他们,钱不愁的眼睛很好,他笑着说:“苏酥是不是已经飞上天了?”钱不愁说话缓慢,但手脚麻利,早已起身挽弓搭箭。箭穿过风雪,穿透了人首雕的胸脯,洞穿了苏打的左足。 苏打说:“不好,钱不愁他们来了。我们快跑。” 人首雕像是断线的风筝,盘旋跌落下去。 钱不愁对阴六娘和闫达说:“阴六娘,闫达,你们去追,拿到蛊蝗珠,杀无赦。” 钱不愁对龙四说:“天冷了,龙四,你带着陈生和许青衣去蛊穴里看看。” 闫达大吸一口气,自己像个皮球居然飞起来,与阴六娘乘风追击。阴六娘的轻功亦是独特,他旋转着如同风**。 人首雕落下来,与苏打立刻回了洞府。花蓉看到二人受了伤,担忧说:“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要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哈哈哈,不必躲了,我已经来了。”是阴六娘阴阳怪气的声音。 闫达笑着说:“这里厨具齐全,还养了鱼,看来这洞主也是个吃货。” 人首雕说:“二位,你们要不要先坐下,我给二位做几个酒菜。” 闫达说:“说出苏酥的下落,我们拿了蛊蝗珠,在一起吃个菜喝喝酒,我饶了你们的命。” 人首雕笑着说:“好。”暗中却按下了机关,让一道石门落下隔开二人。人首雕双手拔下头颅,插在人尸上。对苏打说:“我们快走。” 阴六娘说:“坏了,让他们跑了。” “放心,我的铁头功天下第一。” 闫达笑着说,一头撞下去,石门被震碎一层,露出钢铁。石门里居然藏夹了钢铁门板。 “有点晕。”闫达头破血流,居然晕厥倒地。阴六娘叹了口气说:“修炼铁头功的人脑子都有点病吧,那脑袋毕竟是肉做的,老是撞,傻了吧,脑残。” 苏打三人撞破薄冰,潜水而去,顺着河流,游弋到冯善家。 狼狈的苏打见到了冯善与风夫人,他们不仅认识,还在刀塚中交过手。苏打哈哈大笑说:“我记得你们,你们是刀塚中那对人首羊躯的夫妻。” 风夫人笑而不语,冯善知晓了苏打现在的身份,笑脸相迎:“花楼主,苏少主,请进屋稍作休息。” 苏打说:“后面还有追杀的人。还是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冯善说:“我家里有个地窖。” 苏打说:“现在就去。” 风夫人讲:“我去拿几件干净棉衣,让几位换上。那地窖狭小,花蓉楼主随我来吧。” 风雪还在下,钱不愁已经披上貂绒斗篷,陈生带着二人不获而归,阴六娘救醒闫达亦迟迟归来。 钱不愁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飘雪,说:“够冷的,又是一个寒人的日子。” 阴六娘讲:“钱老板,蛊穴中机关重重,他们逃走了。” 龙四说:“那苏酥与蛊蝗珠都不见了。” 钱不愁说:“这么大的雪,我们去吃火锅。” 钱这东西是谁发明的,这个问题让人头疼,因为钱操纵了江湖。如何把别人的钱放入自己的口袋,这个问题更让人头疼。因为有人为财死。花钱不一定会是一种乐趣,但目的一定是想让自己舒服。 几个人在一艘大船上吃着火锅,随着江水漂流而下。因为钱不愁说,他们要逃,只能走水路。船上会水的人都跳进了江里,因为钱老板还说了,水性好的人去洗个冷水澡,有五十两的赏银。 沈鱼儿藏在一个湿漉漉的洞穴里,他用鱼鳍松开蚕丝,欲切开茧蛹,却不想茧蛹坚硬如铁。他只好用石头封死洞穴,让自己和茧蛹都躲藏进淤泥里。沈鱼儿的嘴巴里有一只七彩斑斓的魂蛊。魂蛊的尾巴甩一甩就会出现几个晶莹的虫卵,虫卵瞬间成长为蛊虫。藏匿在洞穴的角落里,时刻准备着袭击擅自闯入者。 水中的人显然是为了洗冷水澡,他们没有发现魂蛊的藏身处,在江岸上的房子引起了钱不愁的注意。 钱不愁问龙四:“龙四,那房子是谁家的?” 龙四说:“大夫冯善的,我有腰腿痛的毛病,常去他家拿药。” 钱不愁又问:“这独龙族地怎么会有冯姓人家?” 龙四答:“他搬到此地不久,来了有一年多吧。” 于是钱不愁说:“去看看。” 有客人不请自来,白雪地被践踏,让江岸的草屋院落里,有了人的喧闹。 “嘘!”来者不善,冯善对风夫人摆摆手,小声说,“又来人了,我去看看。” 冯善看到来了一众人,笑着说:“这么多好汉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龙四看到冯善,对钱不愁介绍说:“钱老板,这是本地的神医冯善大夫。” 钱不愁亲切打招呼:“冯大夫,打扰了。” 冯善受宠若惊:“钱大老板,屋外寒冷,快请进。” 钱不愁笑着说:“不必了,我来找人的。” 钱不愁使了个眼色,刚洗完冷水澡的人们又开始鸡舍猪圈、翻箱倒柜地搜寻。 在地窖里,花蓉受了风寒,打了个喷嚏,让搜寻者有了收获。 发现者只是大喊了一声:“主人,这地窖里有人。” 苏打发现已经插翅难逃了。所有的人都堵在了地窖出口处,钱不愁在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苏打侄儿,出来吧,陪钱叔叔喝个酒。” 苏打嘴里咬着烧饼,唉声叹气地讲:“这烧饼难以下咽,还是听叔叔的话,来喝个酒。” 钱不愁说:“让你的同伴一起出来吧,一起坐下喝喝酒吃吃饭。折腾一天了,也不容易。” 在冯善家里,屋子里做满了人。坐在桌旁的围了一圈,坐在椅子后面的又围了一圈。有喝酒吃菜的,有看着喝酒吃菜的。看着别人吃菜喝酒,自己不动一筷子。即使不饿,也有点身临其境却是梦的感觉。 苏打狼吞虎咽地吃喝,脑袋里却在想脱身的计策,感觉好多人都在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一只笼中鸟,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钱不愁说:“苏酥不在,花蓉楼主现在应该是十二楼的当家人了。” 花蓉说:“不敢,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担当不起大任。” 钱不愁便问:“苏酥楼主现在身在何处?” 苏打说:“我们真不知道苏酥姐在哪里,要不然我们怎么会躲到这里等叔叔来找我们喝酒。” 钱不愁又问:“那苏酥楼主去哪里了?” 苏打说:“被刁阿妹带走了,刁阿妹是您的人,我们正想问叔叔你呢?” 钱不愁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花蓉自然看到出来,花蓉说:“钱老板,实不相瞒,苏酥楼主被一只魂蛊妖虫带走了。那蛊蝗珠和楼主都被那魂蛊妖虫带走了。” 钱不愁眉头一皱,问龙四:“龙四,这魂蛊妖虫?是个传说吧。” 龙四说:“独龙族人的圣女在作茧自缚后便会或作一只魂蛊妖虫,这魂蛊妖虫只有百年寿命,所以在下任圣女在传承蛊蝗珠时,它便回来夺珠,以期续命。” 钱不愁说:“为何这妖虫不在自己做茧时,先独吞了蛊蝗珠。” 龙四说:“这魂蛊妖虫刚成形时,脆弱得很,所以要等待一百年,蛊蝗珠再次传承时,方有机会下手。” 钱不愁说:“我只要蛊蝗珠,觉醒我体内的青龙血脉,我与苏酥楼主无冤无仇,我不会害她的。” 苏打说:“钱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救出苏酥姐,作为十二楼的答谢,蛊蝗珠你拿走。我怕那妖虫会对苏酥姐不利,当务之急,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苏酥姐的下落。” 钱不愁笑着说:“这样最好,皆大欢喜。我魔教与十二楼也可修好。” 第056章险境 苏打在江水中像一条鱼游弋,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苏酥的样子,苏酥的微笑,苏酥的好。 在你的人生中,你总会遇到一个暖心的人,当你发现自己将要失去,就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再傻,不能让自己遗憾一生吧。 缘分这东西最为奇妙,你爱的未必爱你,爱你的未必你爱,总会刚好凑齐一对相爱相痴的冤家。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生命里的时光有多长,在彼此的时光中,最后陪伴你度过漫漫人生路的人不是答案,是缘分。 缘分这东西是你选择的,是她选择的,便成为了你们的命运。 苏打挪开洞穴的石头,发现了七只索命的蛊虫,冰冷的江水已经把他冻僵,七只毒虫的袭击让苏打措手不及。还好他有一头青丝,苏打甩出头发,丝刃织成蛛网有惊无险地捕获了七只蛊虫。 沈鱼儿复醒,从淤泥下刺出尖鳍,伤了苏打的脚,他在淤泥中露出头,对苏打说:“你这臭小子,总来坏我的好事。” 苏打说:“放了苏酥,你走便是了。” 沈鱼儿说:“苏酥就在这淤泥里,告辞。” 苏打的一缕丝刃难以穿入淤泥,沈鱼儿潜入淤泥中不见。 苏打自从没了土灵珠,难以在这淤泥中翻腾,幸好那茧蛹藏得浅,苏打捞上来,却发现茧蛹已经被撕开一角,一只长着蝴蝶翅膀的小美人儿沉睡在茧子里。 小美人儿只有拇指般大小,苏打划破掌心,把她轻轻地捧到手心里,让鲜血滋养她,或许是魂蛊本能的力量,小美人儿居然从苏打的伤口潜入苏打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苏打觉得一阵胸痛,撕开湿漉漉的衣衫,发现自己的胸口处居然有了蝴蝶仙子的图案。苏打诧异,却不想脚下被一双手抓住,整个人如同陷入沼泽,被吞噬下去。 捕鱼当然少不了渔夫和渔网,钱不愁早已在江水里密布网笼。很快沈鱼儿便自投罗网了。渔夫把渔网里的沈鱼儿拉上了船,钱不愁问徐十二:“这便是被魂蛊索命的沈鱼儿兄弟吧?” 龙四说:“钱老板,小心魂蛊。” 沈鱼儿早已张开嘴巴,一只魂蛊夺命飞出,钱老板从容应对,只用两根手指头夹死了蛊虫。 钱不愁说:“这只是魂蛊的分身罢了。” “不好,魂蛊难道被它跑了?” 龙四走进瞧,发现鱼躯伤口处塞有一纸条,打开纸条,写有“鱼腹里有东西,刃。” 钱不愁亦是看到了,吩咐龙四说:“打开看看。” 龙四用一把短刀剖开鱼腹拿出一颗明亮的珠子,晶莹剔透里有一道绿光盘绕如龙纹。 钱不愁拿在手中,顿时身躯、四肢青筋暴起,与蛊蝗珠中的血脉之力发生响应,灿作光芒一团。 钱不愁迫不及待,立刻将蛊蝗珠吞到肚子里。更加怪异的力量产生了,钱不愁的皮肤开始生长出黄金色的鳞片,除了脸庞,他手臂亦是布满了金鳞。 钱不愁说:“这力量太强大了,感觉真舒服。” 此刻,风雪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亡忧阁恭贺钱老板,喜得宝珠。” 钱不愁笑着说:“有劳嘻哈二使了。代我向阁主言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钱老板客气了。接下来,还需钱老板帮个忙。”嘻嘻哈哈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五残听命,阁主有令,拿下花蓉、徐十二、冯善、风夫人四人,要活的。” 雪花飘舞下来,已经落满船的甲板,天寒地冻,再过一夜,江面会有浮冰。但此时此地却藏有一个暖人的地方,忘忧阁。 冬天最舒服的地方当然就在暖暖的被窝里,苏打本以为自己还在臭泥污水中挣扎,一梦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暖暖的床上,盖着松软的棉被,身上也香香的,像是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就躺在了暖暖的被窝里。 再次胸痛,脸色苍白的苏打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蝴蝶图案还在,此刻传来嘻嘻哈哈地笑声,像是一阵风把两个人吹到床前来。 两个人都戴着笑脸的面具,一个红衣人抢着说:“我叫贾嘻嘻。”一个绿衣人笑着说:“我叫贾哈哈。” 苏打便问:“二位,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人贾嘻嘻说:“这里是忘忧阁。” 苏打又问:“二位是这里的主人,多有打扰。” 绿衣人贾哈哈说:“我们的主人在花园里赏梅花呢,叫我们来招呼公子过去。” 苏打问:“不知道二位的主人如何称呼?” 贾嘻嘻告知苏打:“我们的主人叫贾开心。” 小隐于山野,世外有高人。这高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貂绒长袍,站在冰天雪地里,欣赏着梅花。听到苏打的脚步声,笑着说:“你来了。” 苏打向高人客气说:“贾前辈,多有打扰了。” 高人戴着白色面具,笑着说:“哈哈哈,不用客气,有只魂蛊还在你胸口吸血呢,要不我帮你取出来。” 苏打说:“不用前辈劳烦了,那是我欠她的。不知道她什么会醒来?” “过了这个冬天,春暖花开,她便睡醒了。”贾开心笑着说:“不过,她在你的心口吸着你的血,你的功夫亦是会损伤大半的。” 苏打说:“功夫罢了,不要紧的。” 贾开心说:“你在我这里安心呆着,我这里有吃有住,可是个世外桃源呀。” 苏打说:“前辈,我还有急事要办,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你看。”贾开心的手掌犹如绿色的鹰爪,他举起手来,露出一只蝈蝈笼子,那笼子做得精巧,铜鎏金的,大小刚合适拿在手掌里盘玩。 苏打惊奇地看到笼子里关着一只七彩魂蛊。苏打问:“它被关在了笼子里?” 贾开心点点头,说:“这魂蛊比我那金头的蝈蝈可有趣多了。可惜了,它活不了多久了。” 苏打便问:“前辈,那蛊蝗珠不知道下落何处?” 贾开心说:“那颗珠子呀,钱不愁已经拿走了。” 苏打说:“前辈如此慷慨,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落入此地的?” 贾开心笑着说:“我这地方,一般人进不来。若是想出去,也难。这样吧,我们就玩个捉迷藏,你找到这里的出口,你便走。找不到出口,你就留在这里我管吃管住。” 苏打苦笑说:“前辈,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困我在这里?” 贾开心说:“你陷入泥浆里,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已窒息而死。我救你,是因为无聊,想让忘忧阁热闹一下。你还有几个朋友,也被我请来了。你快看看去吧。” 花园的长亭里,果然传来了花蓉的声音,还有徐十二、冯善。 花蓉说:“看来我们是被一网打尽了。” 徐十二点点头说:“是的,不过幸好风夫人的轻功一流,跑的快。” 冯善担忧地说:“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是否安好?” “各位,都在。”苏打走入长亭,三人迎面而来看到了他,忧虑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花蓉像个小女人抱住苏打,说:“太好了,你也在。苏酥姐姐呢?” “她在我身上。”为打消花蓉的疑惑,苏打指指自己的胸口向花蓉解释说:“苏酥化做了魂蛊,一只蝴蝶,在我的胸口上。” 花蓉担忧苏酥姐,便追问:“苏打,那你给我看一眼。” 苏打解开衣袍,露出胸口的花纹,是一只带着蝴蝶翅膀的小美人儿。花蓉惊讶地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却不想那花纹如同活了一样,居然进入花蓉的掌心,消失不见了。 苏打不知所措,说:“苏酥姐又去了你那里了。” 花蓉感到异样,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说:“的确是。这样也好,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姐妹在一起要方便多了。” 冯善立刻咳嗽了两嗓子,说:“嗯!嗯!小声点,莫要暴露了苏酥楼主,我们在这里有可能被时刻监视着。” 徐十二也说:“我们此时的处境,怕是比落在钱不愁手上还要凶险。” 冯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是在亡忧阁。” “亡忧阁?”苏打听出了端倪。 冯善说:“三十年前,江湖上聚集了一群杀手,被杀人躯体上都刺有一个刃字。于是江湖上的人都叫这个杀手组织刃。柳刀会的人也借此机会假冒刃组织的名头,杀了不少自己的宿敌。因此人们都以为刃组织就是柳刀会。” 徐十二说:“如今看来,这刃组织是亡忧阁,而我们就在亡忧阁的老巢。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困在这里,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打便问:“那五残杀手是不是也在?” 徐十二说:“除了龙四留下,其余的人都走了。” “诸位,阁主让我带诸位去用餐。”刚说起龙四,龙四便到了,他腰腿痛的毛病好像又犯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冯善明知故问:“龙四老哥,我们如今身在何处?” 龙四倒也不隐瞒:“这里是亡忧阁。” “我果然猜的不错。”冯善又问:“既然是亡忧阁,这里一定是高手如云,机关密布了?” 龙四说:“这里原本只有四人,便是阁主、莲夫人与嘻哈二使,算上我们五个人,一共九个人而已。机关密布谈不上,只是这里进得来,便出不去。除非……” 冯善追问:“除非什么?” 龙四说:“除非阁主让你走。” 冯善说:“阁主的威名我在江湖上从未听过,难道阁主隐姓埋名江湖许久?” 龙四说:“阁主从未浪迹过江湖,自然也就在江湖无名。可是这天下的高手,哪怕像是柳一刀、云玉龙、白玉蟾,也不是他的对手。” 冯善又问:“那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如此可怕?” 龙四说:“他是我独龙族的图腾。” 第057章莲夫人 冬日里能吃上新鲜的果蔬,是莫大的奢侈。餐厅内的长桌上摆满了各样的新鲜果蔬和糕点。莲夫人在此早已等候多时,她长相貌美,一只眼睛与常人的眼睛不同,像一颗蓝色的珠子。她温柔热情地招呼几位来客:“几位客人快快请坐。招待不周处,请多见谅。” 徐十二说:“夫人,客气了,夫人的眼睛可是传说中的珍宝,瞳珠?” 莲夫人说:“大侠果然见多识广,我盲了一只左眼,所以阁主花万金为我买了这宝珠。” 莲夫人优雅地端详着花蓉,说:“妹妹便是二楼主花蓉吧,果真是个美人。我那苏酥妹妹所化的魂蛊在你身上吧?” 花蓉点点头,说:“是的。夫人与苏酥姐姐相识?” 莲夫人说:“是的,我与她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我这里有一瓶朝露,你滴在胸口上,可让苏酥妹妹早日醒来。” 花蓉收下,感谢说:“莲姐姐你人真好。” 冯善说:“我来独龙族地虽久,此地却未曾来过。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莲夫人说:“此处是一处地穴,虽能见得阳光,却难得逃出。” 花蓉说:“莲夫人,不知道我们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莲夫人说:“阁主把诸位带到这里来,是想向十二楼讨要一本武功秘籍。” 苏打立刻说:“贾阁主说是救我来的?” 莲夫人笑着说:“你的确是救来的,他们三个却是抓来的。” 苏打说:“阁主说了,找到出口,就让我们走。” 莲夫人笑着说:“阁主是和你自己说的吧,他们三个人可不算。” 花蓉说:“莲姐姐,阁主一见便知是世外高人,不知道十二楼有什么武功宝典是阁主想得到的?” 莲夫人笑着说:“化形大法。” 花蓉说:“这宝典听说是保存在长乐宫中,怕是我们楼主也拿不出的。” 莲夫人说:“你们中只有二人可以走,余下的作为人质,取化形大法来赎人。” 苏打说:“长乐宫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花蓉说:“长乐宫是十二楼的历任楼主,花魁退隐江湖后的归处。” 苏打说:“这地穴府邸自然能进来,怎么会走不出?” 莲夫人说:“我与苏酥情同姐妹,阁主是看在我的情分上,好生招待几位的,若是不从,我怕阁主会生气,到时候几位吃点苦头也罢,若是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哈哈哈,夫人说的道理对极了,”话音刚落,贾哈哈已飞来到桌前,提着一大茶壶,茶壶里是雪,“我请几位喝茶。” 贾哈哈的手掌热气腾腾,转眼间冰雪化作沸水。随即他捏了一些茶叶放入茶壶,煮茶热饮。 倒满八个茶碗,贾哈哈随手一推,茶碗滑行而去,停止到几位客人面前,每个茶碗与客人的位置居然恰到好处。 莲夫人举起茶杯,微笑讲:“绿衣使,摘下面具,我们一同共饮吧。” “谢夫人赏茶。”贾哈哈摘掉面具,喝下茶水,自叹道:“不错,好水好茶。诸位都尝尝。” 徐十二看到了贾哈哈的面目,如见故人,便问:“阁下可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的贾奇春前辈。” 贾哈哈谦虚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你叫我贾哈哈便是。” 徐十二又问:“那红衣使便是贾南风前辈了?” 贾哈哈点点头说:“是的,我兄弟二人已经归顺亡忧阁多年了。” 徐十二叹口气说:“这府邸建在地穴里,这地穴犹如深井,进出亦无绳索,怪不得此处只住着几位高人。若不会土遁之术,亦没有极高的轻功,一般人恐怕进得来,出不去。” 冯善说:“龙四哥的腿脚不好,又不会土遁的功夫,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 龙四笑呵呵地说:“冯大夫在这独龙族地住了一年多,我每次去你那里看病,却没有查出你是十二楼的人。” 见桌上的碗筷未动,莲夫人说:“大家请用餐吧。” 徐十二说:“莲夫人,怎么不见阁主?” 莲夫人说:“阁主吃了那魂蛊,现在闭关修行呢。” 苏打惊奇地问:“阁主不怕被魂蛊吸了脑髓迷了心窍?” 莲夫人说:“他吃下魂蛊,可以增加百年功力。” 苏打说:“阁主不会害苏酥姐姐吧?” 莲夫人说:“有我在,苏酥不会受害的,但若不拿化形大法交换,恐怕诸位都有危险。” 苏打说:“放花蓉和苏酥姐回去,我留下来做人质。” 莲夫人微笑说:“江湖豪杰的生平卷宗忘忧阁都有保存。冯善,徐十二,二十四人首之一,是苏酥楼主的护卫。花蓉是十二楼的二楼主,至于你,是十二楼苏酥册立的少主,买过猪肉,江湖绰号苏菊花。” 苏打说:“莲夫人的情报好过详细,看来十二楼也有亡忧阁的耳目吧。” 莲夫人说:“这世上用钱能解决的事不难办。阁主的意思是让花蓉、苏酥、冯善留做人质,你和徐十二走,去长乐宫拿回化形大法。今天这顿斋饭算是给二位送行了。” 苏打说:“我想试试看。”整个人来到莲夫人面前,白玉刀抵住莲夫人胸口。 莲夫人微微一笑,整个人居然抵刀前行,刀身穿透胸腔。溅出血迹。 苏打慌得松了手,说:“我不是故意想杀你的,只是想拿你做个人质而已。” 莲夫人干脆打了苏打一巴掌。苏打苏醒,发现莲夫人安然无恙,自己手里的白玉刀却落在了莲夫人手上。 莲夫人物归原主,双手击掌三声,唤醒其他人,笑着说:“你们刚才中了我的幻术,看到我瞳珠的人,就会陷入幻觉,难以复醒。” 苏打看到长桌上,那盘子里所谓的果蔬、点心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虫子。 莲夫人用筷子夹了虫子放入嘴中,笑着说:“这虫子用盐水煮熟的,好吃,你们都尝尝。” 徐十二亦如梦初醒,他提醒苏打:“花蓉和冯善不见了。” 苏打再一看,原先的位置摆放了两个纸人,花蓉和冯善果真不见了。苏打问莲夫人:“莲夫人,花蓉和冯善被关在了何处?” 莲夫人说:“二位既然救人心切,不如赶快吃饱喝足,上路吧。” 苏打说:“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莲夫人说:“这你放心好了,有苏酥在,他们两个都会很安全,你出了这地宫,见到苏酥的哥哥龙坤,转告他,苏酥和阿莲在一起,他便放心了。” 徐十二说:“事已至此,我们这就上路吧。” 莲夫人说:“限你们十日的时间。龙四,送客。” 龙四一声不吭,便起身走出去。苏打与徐十二在后面跟着,左转右转地直接走进一块花草地。嗅着花香,徐十二与苏打感到昏昏欲睡。 龙四等待二人陷入昏迷,拿出一只蜈蚣蛊吞到肚子里,稍等片刻,龙四改变了人形皮囊,两条腿退化不见,下身化作一只巨大的百足蜈蚣躯体。他一只手臂下夹着一人,裹挟而去。 花蓉坐在莲夫人的闺房里,面对莲夫人颇有敌意:“莲姐姐,如此胁迫我们,果真与苏酥姐情同姐妹?” 莲夫人说:“我与苏酥的哥哥原本青梅竹马,你说我会不会害苏酥?” 花蓉说:“那夫人怎么会流落此地的?” 莲夫人讲:“独龙族的习俗,年满十四岁的女孩都要纹面的,那年,我在纹面时,被独龙族长老刺伤了眼睛,久治不愈,便投江自杀。幸好被阁主救下,不仅去掉了我脸上的纹青,还为我花费万金买来瞳珠为我复明。为报答阁主的恩情,我答应阁主一百年不出此地。” 花蓉不禁好奇问:“阁主神秘莫测,莲夫人可了解他?” 莲夫人说:“这妖族亦有三等,分别是妖、怪、魔,这妖精自然指的是我这类,外貌与凡人无二。妖怪则不同了,虽武功技压群妖,却天生异貌。阁主本是我独龙族人,生来丑陋,便被父母遗弃。后被世外高人收养,练成了绝世神功。这贾奇春、贾南风与他是同门师兄弟。” 花蓉说:“原来如此,生育百妖难得一怪。阁主生来是怪,自然是武功奇才。只不过我实在不明白,阁主自然如此厉害,为何那蛊蝗珠却拱手让人?” “这外人自然不知,蛊蝗珠只有青龙血脉的少女才可以拥有,那钱不愁拿了珠子,未必有益,持久必伤。”莲夫人话锋一转,低声细语地问起花蓉:“不知道苏酥的哥哥近况可好?” 花蓉说:“夺珠会之前,我与苏酥姐、龙坤哥哥一起吃过饭,他,他……” 莲夫人急忙问:“但说无妨。” “他一直在等着你,”花蓉反问起莲夫人,“苏打哥哥走了吗?” 莲夫人说:“已经走了,没有让你们这对鸳鸯告别,妹妹莫怪。这小子会不会丢下妹妹你不回来了?” 花蓉低眸一笑,说:“我会一直等着他。” 第058章误会 这世间的人都是俗人,七情六欲也好,羡慕嫉妒也罢,人与人之间相互欣赏的寥寥无几,大多时候是互相瞧不起。一个人也不可能让人都喜欢。有到处讨好的,有到处讨厌的。亦有相见两不厌的,臭味相投的。 龙大祥和龙小九是两个快乐的小妖精,他们俩每天喝酒吃鱼,然后大睡一觉,等到太阳晒屁股再出来洒一泡尿,族长叫他们俩守候在蛊穴的不远处,稍有异动,立刻报告。可是下大雪的日子,他们却吃了鱼,喝了酒。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即便龙四在附近的水域投毒,他们也是幸运避难,渴了喝酒,醉了就睡,不曾出茅屋半步。 夺珠会的第七日,独龙族人都聚集到了蛊穴。龙大祥和龙小九更是早早来到蛊穴处,他们不禁发现了大火焚烧的痕迹,还发现了苏打和徐十二两个人昏迷在蛊穴附近。 “不知道是谁来到蛊穴,点燃了大火。” “难道有人来夺珠?” 二人相视一对,立刻意识到这下子闯大祸了,风吹草动的消息一个没有上报,现在蛊穴着了大火,圣女生死未卜,必须亡羊补牢了。 “别惊醒他们,把他们两个绑了,将功赎罪。” “我去拿绳子。” 把苏打和徐十二绑成一个粽子,二人才放心。龙大祥说:“刚才好危险呀,要是他们两个人突然醒来,杀人灭口,我们就完了。” 龙小九说:“这两个人若是武功高强的话怎么会晕倒在此处。” 龙大祥说:“就怕他们功夫比我们俩好一点点,那我们就性命堪忧了。先把他们就冷水浇醒,问问情况。” 龙小九显然喜欢冬天里给人泼凉水,他提了两个大木桶,兴高采烈地把一桶冰冷的水浇到苏打、徐十二头上。 苏打、徐十二醒过来,徐十二说:“你奶奶的小杂种,居然往老子头上浇凉水。” 苏打气愤地说:“你个混蛋,大冬天的给我们浇凉水。找打。” 龙小九笑得却很开心,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说:“被五花大绑,还这么嚣张,再来一桶,让你清醒一下。” 徐十二眼看要吃亏,立刻变了口气说:“且慢,刚才大冬天的被冷水浇醒,自然是口气不好,二位尊姓大名,若是一家人,岂不伤了和气。” 龙大祥说:“这蛊穴是我们独龙族宝地,我们正要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蛊穴附近?” 徐十二说:“我是苏酥楼主的护卫,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兄弟快快松绑吧。” 龙小九说:“你们二人我们从未见过,如何证明你们是圣女的护卫?” 现在敌友难辨,龙大祥说:“这样吧,我去禀报族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俩。” “好的,哥哥,快去快回。” 龙大祥自顾去了。吸了一口冷气,化雪的日子最寒,龙小九看着苏打和徐十二,不怀好意起来,转身又提起一桶冷水,对苏打说:“你们老实点,小心九爷我给你们洗个冷水澡?” “你这孙子,还不快给我松绑。”苏打僵硬地微笑,他的手腕还能灵活,用手中的白玉小刀切割绳子。二人却继续佯装被缚,见机行事。 “口气很大,上火了吧,脾气这么急躁,我给你再浇点水,去去火。”龙小九干脆提起木桶要给苏打浇个冷水澡。 苏打挣开绳索,一脚踢翻木桶,一桶冷水浇在了龙小九自己的身上。龙小九看到二人断了绳索,吓得惊慌失措,转身就跑,一边飞跑,一边大喊:“妈呀,救命呀,碰见坏蛋了,谁来保护我!” 龙大祥尚未走远,他听到呼声,知道龙小九有危险,立刻吃下一只虫蛊,身体出现变化,肩胛处生长出了两只纤长灵活的螳螂臂。他见龙小九跑过来,训斥说:“我们是妖,他们是人,自古以来,那有妖怕人的。” “是呀,我怎么忘了自己是妖了。看我怎么收拾这两棵葱。” 瘦小的龙小九气喘吁吁地说着,一只蛊虫从他耳朵里爬出来,钻到他的鼻孔里。他立刻变成一只高大威猛、青面獠牙的怪物。那双长满鳞片的拳头轻而易举地就能打碎石头。 苏打说:“徐十二,你对付哪个?” 徐十二说:“那个青面獠牙的,我看着就想吐,你去对付他吧。切勿要了他的命。” “让你尝尝九爷的铁拳头,断树如拔葱。”龙小九仿佛置身于葱田,他的拳头打断了几棵大树,大树东倒西歪地倾倒下来,在地上砸出雪坑。苏打在躲闪中纵身翻越到龙小九的身后,反用刀背,狠敲下去。试图将龙小九打晕。 龙小九摇头大笑:“九爷我皮糙肉厚,结实的很呢!”却不想大话刚说完,被击折的大树砸下来,把自己压在了下面。龙小九困在沉重的树干下,无奈地看着苏打手里的刀,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这葱有点沉,好汉,我胆子小,别杀我。”然后就晕了。 徐十二更是灵活,打斗中,用绳索左缠右绕地绑住了龙大祥的螳螂臂,还有他的两只手。龙大祥继续顽强抵抗,最终被包了粽子。江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似强大可怕,其实软弱不堪。 此时,独龙族人陆续地都赶来了,聚集到此处,苏打和徐十二却不逃脱,只是说要求见龙坤族长。众人将二人围困起来,手脚不攻击,嘴上不闲着。 “还不见圣女出现,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可能,这蛊蝗珠只有青龙血脉的少女才可以拥有,否则持久必伤。” “今日我去呼唤同伴,附近居住的族人都被毒死在家中了。” “我独龙族人多年来未曾经历此番劫难,究竟是何人暗算我族夺我宝珠。” “这里有两个外来人,他们很可疑。” 在众人的议论中,苏打贴到徐十二耳边,小声说:“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只有十日的时间,此处去往长乐宫还不知道路途多远。” 徐十二说:“我们在这等着,族长龙坤是苏酥楼主的亲哥哥,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自己的亲妹妹有了危险,龙坤自然不会姗姗来迟,他是从蛊穴中出现的,蛊穴中残留的少女头饰、绣花鞋、衣服的碎布料证实了所有预选的少女均已遇害身死。族人们见到族长龙坤,自然向龙坤禀报抓住了两个人,龙坤脸色凶狠地问二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大冬天,浇了一头凉水,的确冷的厉害,苏打咬着牙说:“别误会,我们是被人打晕扔到这里的。” 徐十二向苏打递了眼色,示意不要乱讲话,他对龙坤说:“诸位族人不要误会,我们好像是中毒被迷晕了。龙坤大哥,我是那日给苏酥楼主抬轿子的轿夫,龙大哥是否还记得?” “那日轿夫中的确有你。”龙坤心急如焚,问:“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苏打说:“苏酥和阿莲在一起,龙坤哥不要担心。” 龙坤听到阿莲的名字犹如晴天霹雳,他似乎不敢相信苏打的话,又问了一遍:“你说阿莲?” 苏打说:“她叫莲夫人,说是与苏酥姐情同姐妹。” 龙坤继续问:“那苏酥呢?” 苏打说:“她化作了魂蛊,还未苏醒。” “那蛊蝗珠呢?” 苏打刚要开口,被徐十二抢先说:“之后我们就昏迷了。” 于是苏打、徐十二被关押在了龙坤的家里,以便追查蛊蝗珠的下落。说是关押,其实是做客,二人都换上了干净暖和的棉衣袍,喝着热茶暖着身子。还见到了三位意想不到的人,风夫人,刘小花和陈生。 刘小花见到苏打,满怀欣喜,她巨大的双手抓住苏打的肩膀,说:“少主,苏酥楼主呢?” 风夫人与苏打是认识的,风夫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苏公子,冯善和楼主都可安好?” 此刻龙坤就站在一旁。苏打看了看龙坤,说:“他们被困在一处地穴中作为人质。那头目叫做贾开心,说是忘忧阁的阁主,让我去长乐宫拿化形大法的秘籍来换。” 龙坤说:“你可记得那地穴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是被迷晕送出来的。” 苏打用手指着陈生,质问说:“忘忧阁的人怎么也在这里?他是亡忧阁五残杀手中的陈生。小花姐,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陈生的嘴残,沉默不语。刘小花替他解释道:“是的,苏少主,陈生不是忘忧阁的人,他只是拿了亡忧阁的钱,办事而已。” 风夫人亦是为陈生讲话:“那日是陈生追捕我,故意放我走掉,我才得以脱身的。” 陈生亦是口吃地解释说:“我,我,我,不知道亡,亡忧阁的地穴在哪里。那日我们擒拿了三人,便送到龙四家里,之后我便,便什么,都,都不知道了。” 龙坤皱了皱额头,说:“我自小生活在族地,未曾知道有此地方。明天我让族人四下寻找一下。先去龙四的家里找找,有没有什么暗道。” 苏打说:“既然如此,我与徐十二便立刻动身,去长乐宫一趟。” 第059章黄雀在后 钱不愁坐在船上,他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为此他特意沐浴更衣,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可以说他现在是春风得意。 钱不愁是微笑地,他的脸上有了满足的笑,挺起的胸膛有了自信的笑,哪怕他的屁股和臭脚也有了追随者的微笑。他的仆人们、他的江湖打手,过去是对他的钱财惟命是从,现在是对他惟命是从。人生若是圆满,屁股上都有笑脸。 大江东去,做水路回家,显然要比他的移动城堡少些颠簸。钱不愁洗完热水澡,就坐在火炉旁取暖。面前还摆了一张桌子,吃的还是火锅,从江里抓上来的鲜鱼,厨子直接杀了,切成鱼片,摆好盘子给钱老板送上去。这鱼肉片熟得快,入沸水一滚,便可夹出来吃。 在漂泊的船上欣赏着两岸白雪皑皑的山峡,吃一片鱼肉,抿一口小酒,再喝上几口好茶水,幸福生活仅此而已。 钱不愁吃热了,便解开貂皮裘衣,薛寡妇站在他的身旁伺候着,什么时候斟茶倒酒,什么时候递上汗巾手绢,她都小心伺候着。 “杨万里,你来坐下,薛氏你也坐下。”钱不愁说话了。 杨万里的耳朵一直竖着,他立刻满脸微笑地坐下来,说:“谢谢龙主赐座。”薛寡妇也坐下来。 “我敬二位。”钱不愁喝下一杯酒,说:“我们岭南十三妖,如今死了六人,犹如伤了我的左膀右臂,我身为龙主,却是对不起兄弟姐妹。” 杨万里喝了酒,说:“龙主,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们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寡妇不说话,只是喝酒倒酒,为钱不愁倒酒,再给杨万里和自己倒酒。 钱不愁叹口气说:“如今势单力薄,总不能老是依附外人替我们办事效力吧,当务之急,是培养我们自己的江湖势力,我要尽快终止魔教内部的纷争,统一魔教,称霸江湖。” 杨万里点头哈腰地应和着:“龙主,说的极是。” 钱不愁又看向不说话的薛寡妇,薛寡妇和颜悦色地向他笑笑。 钱不愁夹了一口鱼肉,咀嚼着说:“对了,把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也叫上来吧。” 王老虎在来的路上便碰到了他的好叔叔,钱不愁为了不让他的侄子瞎捣乱,便将他囚禁起来。 来传令的是仆人招福,招福长得也是虎背熊腰,他来到牢笼前神情得意,对落魄的王老虎讲:“钱老板说了,让少爷您去吃饭。” 随即便有人打开了牢门的锁,王老虎出了牢笼,自然要发发脾气。告诉他叔叔,老虎不是病猫。他挥出青龙爪,打得招福的脸蛋皮开肉绽。 招福变成了招打,得意的神情立刻变得恐惧,他像个老婆子哭闹起来:“少爷爷,我就是个苦命的奴才,请饶了我这贱命。” 王老虎狠狠骂道:“打得就是你这贱模样。” 钱不愁不聋不哑,他听到了哭喊声,听到了王老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是叹了一口粗气,说:“和我那个傻哥哥一样的暴脾气。” 王老虎与钱不愁相对而坐,拿起一盘生鱼肉直接沾着酱料吃起来。钱不愁喝下一口热茶,说:“饿了吧,我的好侄儿。” 王老虎不说话,继续吃他的,这鱼肉比叔要亲切。钱不愁见王老虎不识抬举,亦觉得无趣,便一声不响地继续吃自己的鱼,喝自己的酒。 突然间,江水翻涌起大浪,一只巨大的怪鱼撞上客船,客船剧烈晃动倾斜起来,放火锅的桌子居然滑行至船舷,撞破栏杆落入江中,船上的人亦落入江水。 钱不愁大叹一声:“糟了,我不识水性。” 杨万里大喊:“速来护主。” 那鱼怪的出现已经慌了众人,会水的人都逃命去了。鱼怪继续撞击客船,三番两次下,船居然支离破碎了,众人跌落水中。 危机之时,无数的虫儿飞来,铺在钱不愁脚下,钱不愁居然凌空飞起了。钱不愁暂且转危为安,松了口气说:“这蛊蝗珠果然是个好东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中突然又现出一只巨尾,拍在钱不愁身上,钱不愁躲闪不及,挥出开锋刀,将巨尾一斩两半。却不想另一只怪鱼张开血盆大口从密麻麻的虫云下,将钱不愁和群虫吞了去,消失在红颜的江水里。 独龙族人最擅长结绳,龙四听从阁主的吩咐,将钱不愁当做绳轴,将绳索作丝线,把钱不愁绑成了一个线球。只露出钱不愁精明的小脑袋。 在一间密室中,钱不愁醒过来,发现他的双手被密封在里千丝万缕的绑绳里,他体内的蛊蝗珠与开锋刀也被取走了,在一个蒙面的白衣人手里。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亡忧阁主贾开心。 贾开心说:“你已经饿了五天了,这绳索被你尿湿的又骚又臭,钱老板未曾如此落魄过吧?” “你是如何将开锋刀和蛊蝗珠从我体内取出的?” 贾开心说:“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你落入我手中只怪你自己。” 钱不愁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便是亡忧阁的阁主了。早知道亡忧阁的阁主会黑吃黑,那又何必将蛊蝗珠给我,又将我捉拿来。” 贾开心说:“你给我银子,我替你办事,我们互不相欠,我再将你捉回来,亦是有我自己的用处。现在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龙四,去把他的人皮面具取下来?” “是,阁主。”龙四上前,撕下钱不愁的人皮面具。 钱不愁自然要骂龙四两句:“你这叛徒,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害我?” 钱不愁的真面容比起他的面具更要年轻几岁,亦是个英俊的汉子。贾开心看着钱不愁说:“你长得如此好看,还要带着面具,岂不白活了,我知道了,你是坏事做得太多,怕有人来害你,所以终日以假面目示人。” 钱不愁想起自己早晨还春风得意,如今却性命堪忧,叹口气说:“看来我钱不愁今日要亡于此地了。” 贾开心说:“至少你现在不会死,实不相瞒,此处的密室,只有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了。” 听到此话,负责绑绳的龙四脸色变得恐惧起来。 贾开心看着龙四微微一笑,眼色里却有杀意,说了一句:“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走吧。” 龙四绝望地瘫痪在地,突然他的体内、衣袍里涌出好多噬肉的虫子,瞬间将他化为无有。 钱不愁惊讶地说:“你给龙四下了蛊。” 贾开心哈哈大笑:“我也会在你的身上下蛊的。” 钱不愁说:“我有了开锋刀,又有了蛊蝗珠,按道理来讲,不该如此落魄。” 贾开心说:“开锋刀与蛊蝗珠会相互排斥的,在你体内只会消耗你的元气。若不是你服了蛊蝗珠,捉拿你,我还要费点功夫。” 钱不愁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害我的?” 贾开心说:“几百年来,夺珠会的魂蛊大多都被我吃了,提升修为。你来夺珠,以后便没有了魂蛊,定会损了我的修为,我自然要教训一下你。” 钱不愁说:“要如何,贾阁主才能放过我?” 贾开心随手一掷,嘻嘻笑道:“我这有一蛊虫,你先吃了。” 钱不愁察觉那虫子爬到嘴边,伸出舌头,吃到嘴里。 贾开心看着陷入昏睡的钱不愁,笑着说“我给你吃的是瞌睡虫,你先老实地睡些日子,如果化形大法未能取来,你将成为我的宿主。” 冬日的江岸,岸边浅水处的浮冰里亦有漂浮的死人。王老虎在岸边点燃篝火,此刻薛寡妇在篝火旁拼命咳嗽着,她着了风寒,发烧了。 客船支离破碎时,王老虎救下了近在咫尺的薛寡妇,王老虎把烤熟的鱼递给薛寡妇,怜悯地说:“把鱼吃了吧。” 薛寡妇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 王老虎变了口气,说:“但愿救了你,你以后能改邪归正,不要再与我叔叔作恶了。” 薛寡妇说:“看得出来,你挺恨你叔叔的?” 王老虎说:“他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薛寡妇点点头,说:“我和你一样恨他,你知道吗?你岳父金三爷,便是他害死的。” 王老虎以为自己听错了,拎着薛寡妇的衣领,说:“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薛寡妇说:“钱不愁害死了金三爷,信不信由你。” 王老虎松开薛寡妇的衣领,坐到地上,眼睛里含着泪说:“我这就找他去报仇。” 看到王老虎情绪失控,薛寡妇说了一句悦耳的话:“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拿回你岳父的宝刀,还能帮你报仇。” 第060章长乐宫 长乐宫不远,人首雕飞上一日的光景便到了。 夜晚,在月亮和满天繁星中穿梭,苏打坐在人首雕上,望着满天星斗如梦如幻。下面灯火辉煌的宫殿便是长乐宫了。 长乐宫中升起繁多的孔明灯。百盏灯火在空中由丝线相连,依次升起,犹如天阶。几位婀娜多姿的少女正脚踏着灯火,像春天的小燕子,穿着花衣,拿着宝剑。 女有高矮胖瘦,亦是风情万种。苏打以为会见到一群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婆婆,没想到长乐宫是一群仙女的居所。高矮胖瘦的姑娘们拿着利剑正在向他扑面而来。 人首雕看着一群拿着剑的小姑娘,知道姑娘是老虎,惹不得,又躲不开。灵活的美女不仅会使剑,还会丢炮仗。那是一种会爆炸的暗器。落到屁股上,便会炸开花。 人首雕被炸断了翅膀,直接坠落长乐宫的院子里。 苏打问徐十二:“这里便是长乐宫?” 徐十二说:“这里不是长乐宫,你在哪里还能见到如此多的母老虎。” 一群红衣少女拿着宝剑继续迎面而来,把苏打、人首雕包围起来,率领的女子说:“那里的妖孽,敢闯入长乐宫?” 苏打说:“我是十二楼的少主,特来拜见长乐宫宫主。” 女子说:“十二楼是长乐宫的嫡系门派,每次都是苏酥楼主亲自前来拜见,怎么今日让你一个臭男人来了,而且还是夜半三更地落在这院子里?” 苏打说:“十二楼遇难了,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都被抓了,我是来求救的。” 人首雕也帮衬说:“杏儿姐姐,我是徐十二,我来过几次,是苏酥楼主的轿夫,你可否记得?” 原来问话的姐姐叫做杏儿,杏儿皮肤不白,人却长得精致,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二人说:“先把他们关起来,宫主正在闭关修行,待宫主出关,再作打算。” 徐十二说:“苏少主,你快走,前面就是宫主的寝宫了,我拦住她们。” 苏打拔腿就跑,像一只四处乱闯的麻雀,被一群燕子追来逐去。直到自己闯入了长乐宫的寝宫,燕子们在寝宫外才停止追赶,止步不前。长乐宫的规矩,寝宫不可随便入内,擅自闯入者会饱受摧残。 “姐姐,那小子闯入寝宫了。” “神兽在宫主的寝宫,若被那神兽碰到,有他的苦头吃啦。” “那我们不追了。那小子会被打废的?” “要不你去把那小子叫回来。” “我不想找打。” 苏打像只猫悄悄地走入安静的寝室,却发现寝室内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水果、糕点。苏打在空中飞行又冷又饿,又奔波劳累,现在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以坐下来,安静一会儿,吃个晚餐,再作打算,如果你是一个俗人,你会发现吃喝、排泄、睡觉在自己的人生里将近占用了一半的时光。如此看来,有什么艰辛的事情值得你去难过,你要坚强起来用自己少有的时间去做一些证明自己的事,告诉自己,来过人间,不白活一次。 苏打没有看到房间里有一屏风,他更没有看到屏风后面有个大木桶,木桶里有个女孩在洗热水澡。 洗澡的女孩却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喊了一句:“是谁?竟敢擅自闯入我的闺房。” 苏打立刻解释说:“在下不敢,我是十二楼的少主苏打,十二楼楼主苏酥与花蓉被困亡忧阁,给了十日的期限,我是来求助的。那守卫的玉儿姐姐说宫主闭关修行了,不知何时才能出关,我这着急,便闯进来了。” “你把床上的衣服丢给我,待我穿上衣服,我再教训你,休要偷看,打瞎你的眼睛。” “好的。”苏打看着床上果真放着几件小衣服,让人不禁猜想这姑娘是个小孩子。苏打拿着衣服毕恭毕敬地走到屏风前,闭着眼睛,伸手把衣服递过去。 苏打闭着眼睛,等待了半天,却不见女孩讲话,于是便问:“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了。” 苏打睁开眼睛,发现女孩已经坐在了床上,她像个十岁的女童一样,耷拉着一双兔子耳朵,她晃荡着小腿,笑嘻嘻地问:“你叫什么来着?” 若不是听到同样的声音,苏打一定以为大姑娘已经走了,坐在床上的是她女儿。苏打不敢怠慢,如实说:“苏打。” 小女孩嘟着嘴说:“苏打,我听苏酥和宫主说过,你便是那个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苏打说:“你不会也是转世灵童?这么可爱。” 女孩说:“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只不过是个妖,发育比人慢些,才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苏打说:“原来是个小妹妹,怎么称呼?” 女孩说:“我叫白晶晶,是宫主的义女。宫主说我皮肤白,一双眼睛亮晶晶,所以叫我白晶晶。” 苏打说:“不知道宫主什么时候出关?” 白晶晶说:“恐怕要一个月。” 苏打焦急地说:“宫主在哪里?我去找她,还有八日的期限,若不能赶回去,苏酥姐和花蓉就危险了。” 白晶晶说:“那人竟然如此厉害,需要宫主亲自出手?” 苏打说:“那亡忧阁主要挟我,拿长乐宫珍藏的武功宝典化形大法交换人质。” 白晶晶说:“化形大法,这武功宝典我听宫主说过,多年前已经失窃了。” 苏打一脸质疑地说:“你是在骗我吧?” 白晶晶说:“宫主说过,我不能说谎的。要不然我的兔耳朵会变长的。” 苏打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白晶晶说:“不如这样,明日我再去藏书楼看看,给你查一下,若是真没有,我们再作打算。” 苏打说:“现在可以去吗?” “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 白晶晶说着,便躺在床上要睡。想起苏打还没有走,抬头看着苏打说:“你还不走,有陌生人在我屋子里我睡不着觉。” 苏打说:“这,我是真不能走,外面还有人要捉拿我呢。” 白晶晶生气说:“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苏打说:“要不这样吧,你把我打晕得了。” “好。”白晶晶踢出一脚,苏打飞过屏风,摔入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溅起水渍。 白晶晶躺着伸了个懒腰,总算舒了一口气,说:“非得逼我打晕你,好困,我要睡了。” 苏打太过于劳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白晶晶摇晃着脑袋,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看着苏打说:“原来这就是男人呀!” 苏打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赤身裸体,立刻用衣服围住身体说:“你要做什么?” 白晶晶说:“我想看看你身体的穴位和书上记载的是不是一样。” 苏打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有没有礼义廉耻?” 白晶晶干脆又是一脚,把苏打从屏风踢飞到桌子上,苏打说:“小妹妹,你能不能温柔点?” 白晶晶说:“你给我老实站着,让我再仔细看看!宫主说了,做妖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打脸红了,说:“不合适吧?” 白晶晶干脆一拳头打过去,苏打立刻捂住鼻子求饶:“小妹妹我流鼻血了。” “对不起,我还要打几拳。”白晶晶礼貌地说,又两拳打过去,直至把苏打打晕。白晶晶拿起床上的人体穴位图,又看看裸体的苏打,轻松地舒了口气说:“我总算可以安静地学习了。” 苏打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一丝不挂的,急忙穿上衣服。白晶晶意犹未尽,说:“来小哥哥,吃点东西吧。别穿了,一会儿还要我给你脱掉。” 苏打解释说:“我想去趟茅房。” 白晶晶说:“你出了门口,左拐五十步便是了。” 苏打兴奋地跑出去,总算可以借机逃走了,他去了茅房,方便干净,便有了逃跑的想法。他满怀期待地打开茅房门板,却发现白晶晶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地就站在眼前。 白晶晶天真烂漫地说:“我担心你迷路,所以出来看看你。肚子饿了吧,回去吃饭吧。” 苏打立刻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藏书楼?” 白晶晶说:“对不起,答应你今天去藏书楼的,我读书忘记了,这样吧,我们回去吃饭,明天带你去。” 苏打说:“你不骗我吧?” 白晶晶说:“我说话算话的,我答应你只不过今天忘记了,你又不提醒我?” 苏打说:“提醒你,你把我打晕了,我怎么提醒你。” 白晶晶说:“算你有道理,好不好,我们吃饭去吧。” 苏打昏迷了一天,头晕脑胀,本来没什么食欲,他吃了一点便说:“吃饱了。” 餐桌上的水果、糕点很丰盛。白晶晶的牙齿咀嚼速度超快,且食量惊人。不一会儿,她吃饱了,就勤奋好学地说:“我也吃饱了,这样吧,明天去藏书楼,现在我要抓紧时间温习一下功课。” 苏打说:“那你好好学习,我晕,在地板上躺会儿。” 白晶晶拿起人体穴位图对苏打不依不饶说:“苏哥哥,你穿着衣服呢,我帮你脱掉吧。”接着又是一脚,直接踢在苏打的脑壳上。 在晶晶女孩面前,苏打像个反应迟钝的木偶,任由蹂躏。打晕了苏打,白晶晶恍然大悟地想起来,自己犯了个大错误:“怎么把他打晕了。真笨!下次我可以点他穴道,试试自己的点穴手学得好不好。” 第061章逍遥神功 长乐宫庭院里的每个早晨,会聚集一群美丽的女子练习花拳绣腿,亦有柔情似水勾引剑,也有风情万种劈腿刀。空气中弥漫着胭脂的芬芳,汗水湿透了每个人的衣裳,让窈窕的身影更加婀娜多姿。从早晨醒来,看到一群美丽的姑娘在练习打人的功夫,哪怕是一个年迈的老男人也会因为这赏心悦目的风景而变得精神抖擞。 狐假虎威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苏打走在白晶晶身后,长乐宫的女子看见了苏打,也看到了白晶晶,女人们如同见了魔鬼,表现出两种态度,有的发出尖叫:“小魔女来了!”立刻躲开,惊走一群人。有的则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深吸一口气等小魔女快走开。这样的人不多,不是呆住了,就是打坐搞得腿麻了,勉强站起来,走几步比较痛苦,若是被小魔女抓住了,更加痛不欲生。于是便不走,让小魔女觉得无趣,放过自己。因为小魔女说过,你别跑,我是来和你们切磋武艺的。 “你们不许跑,”白晶晶对那些奔跑的人不开心地大喊,“我有这么讨厌吗,见到我就跑。” 苏打说:“你是不是经常打晕她们?” 白晶晶闭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看着苏打说:“我就是力气太大了,不小心打断过阿香姐的腿,打折过满儿的胳膊,还打伤过珍珍、小云、阿凤、茹茹、香香……总而言之,被我打过的人多得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不过我仅仅是切磋武艺而已。我心底是善良的。” 苏打心里想,你这么善良,谁敢惹你。嘴上却不敢说一句伤害好人的话。 藏书楼,江湖上所有豪杰侠客的生平籍贯,所有妖魔鬼怪的底细来头都有卷宗可查。白晶晶嘟着小嘴。皱着眉头浏览着书架,看到有亡忧阁三个字的卷宗,便取下来。 苏打说:“你这是找什么?” 白晶晶说:“查查亡忧阁的底细。” 苏打说:“我刚才看了一遍,这江湖上各门各派,妖魔鬼怪都有记录,我就奇怪了,长乐宫怎么能得到这些秘密?” 白晶晶说:“长乐宫在各门派也潜伏了自己人。” 亡忧阁的卷宗打开了,是一个由七十七人组成的杀手组织。阁主贾开心神秘莫测,是个蛊虫所化的妖怪。 白晶晶看到这里说:“那亡忧阁现在有多少人?七十七个杀手都在吗?” 苏打说:“贾开心,贾哈哈,贾嘻嘻,莲夫人,龙四。那里好像现在就五个人而已。” 白晶晶吐吐舌头说:“卷宗里写的这五个人里,贾哈哈贾嘻嘻可以说是有两下子,你们呢?几个人?就被他们捉住了。” 苏打说:“花蓉、冯善、徐十二、我、苏酥。” 白晶晶傲娇地说:“花蓉是木芒刀转生,苏酥是十二楼的楼主。二人的功夫绝对不差。敌不过,可以逃脱,怎么会被蛊怪害了?” 苏打说:“苏酥姐化作了魂蛊,自然不敌。” 白晶晶说:“算了,还是我和你去一趟吧。” 苏打惊讶地说:“ 你,去?” 白晶晶说:“当务之急,先伪造一本假秘籍,然后我陪你去,救出苏酥和花蓉。” 苏打说:“小妹妹,你这样做,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我们的。” 白晶晶说:“不许喊我小妹妹,我已经一百岁了,你叫我姐姐才对。” 苏打说:“你不是说你二十七岁吗?” 白晶晶说:“那天你突如其来,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是坏人,我只好说自己是小孩子了。” 苏打说:“原来你说谎。” “只有骗人的人才叫说谎。我是妖,怎么能说是我说谎呢,”白晶晶说,“对付坏蛋,就要用点手段,这是宫主教给我的。” 白晶晶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婀娜功,她干脆撕掉书皮,说:“我再给它换个名字就好了。” 苏打说:“这是什么功夫,不会让那怪物沾了便宜吧?” 白晶晶说:“这婀娜功是种媚术,让一个怪物修炼了,一定好玩。” 苏打担忧说:“你确定能够做得以假乱真?” 白晶晶说:“放心吧, 这藏书楼坏了的书都是我修的。” 苏打发现白晶晶心灵手巧,把如假包换的书制作好了,如果你身边有一位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尤其是手巧,你在旁边看着,会有一种悦目的欣赏,还能学习打理生活。生活的幸福就是你不会把自己的日常变得乱七八糟。 白晶晶发现苏打在看着她,脸色发红地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苏打欣赏说:“你做事的样子很可爱。” 白晶晶说:“你在夸奖我?” 苏打说:“嗯!从小我做什么事就乱七八糟的。所以很欣赏你们这种心灵手巧的人。” 白晶晶说:“你前世是苏酥姐爱慕的情郎,现在你和花蓉相爱,还有一个老婆叫做郝美丽,你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吧?” 苏打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过去?” 白晶晶说:“你落入长乐宫,至今安然无恙,若不是把你调查得一清二楚,你能在这里陪我看书。你真傻。” 苏打说:“你也挺傻的。” 白晶晶说:“我不傻,只不过是天真无邪。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五个的确有点麻烦,你也学习一下,好做我的帮手。” 苏打说:“那个莲夫人,有一只假眼,唤作瞳珠,是个让人陷入幻觉的宝物,这里有什么好功法,让我不中她的幻术?” 白晶晶说:“这里有一本定心决的书,我给你找找看。” 苏打说:“你确定能够打败那怪物?” 白晶晶傲娇地说:“我是神兽,是魔。他是怪,自然不是我的对手。这世间最能迷惑人心的便是心魔,那莲夫人的瞳珠自然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打说:“你是魔?我听说妖要变成怪至少要修行五百年,怪要变成魔至少要修行五百年。你不会已经一千岁了吧?” 白晶晶说:“放屁,姑娘我一百岁而已,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我生来便是魔,大多妖活不过二百岁的,怪也是这个年纪。当然也有三百的寿星,比较少见。我们魔也是三百岁而已啦。” 苏打说:“胡长生有五百年的功力便会渡劫,魔能有一千年的修为不怕天雷劫吗?” “我们魔的灵珠被称作元珠,可以吸纳存储千年的功力修为。蛊蝗珠便是一颗元珠。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来,这里还有一本书,你必须看看。” 白晶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书架上浏览翻阅了很长时间,找出一本书来,递给苏打。 苏打诧异地说:“这是什么?” 白晶晶说:“这是苏菊花留给你的。” “这是什么书?”苏打疑问着,开始阅读,宝典的扉页记录着他的身世。 在下十岁习武,三十岁成为武学宗师,四十岁时江湖已难逢敌手,后被仇人陷害,遭遇凌迟之苦,幸好有舍利刀护体,以狗尸为躯,报仇雪恨。为恢复肉身,自创武功秘籍有二,一九转还婴术,二逍遥神功。此为逍遥神功。唯我转世灵童,方可修行。 苏打说:“我一直以为苏菊花是我曾祖父,我真的是转世灵童?” 白晶晶说:“骗你我是兔子。” 苏打看着白晶晶说:“你的耳朵长了。” 白晶晶说:“我的耳朵本来就长。” 苏打叹口气说:“他怕是不知道,他的下辈子是个屠夫,杀了二十七年的猪,现在都快三十岁了,靠着他苏菊花的名号,才混上个十二楼的少主。” 白晶晶说:“对妖族来讲人世三年才长一岁,苏打哥哥,你虽不是妖,亦不是凡人,你虽然在人间已经有三十年了,你现在的肉身却只有十七岁的容颜。” 苏打说:“如此说来我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我有一个绝招,叫做还你青春掌,今天便宜你了。”白晶晶出其不意,说打就打,打了苏打十几个耳光,把苏打打得晕头转向。 苏打生气说:“你怎么又打我?” 白晶晶拿了铜镜递给苏打说:“请看。” 苏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又年轻了不少,笑着说:“我的脸蛋果然又嫩了不少。” 白晶晶说:“你别臭美了,快读,学会了这逍遥神功,我们俩速去救人。” 苏打仔细阅读功法,上乘武学秘籍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这逍遥神功的奇特之处在于他人对你的攻击不会造成伤害,反而被吸纳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起自己修炼的归元决更加厉害。归元决是擒拿别人吸走对方的元气,逍遥神功是挨着打便会使对方丢失元气。修炼到至高境界,这世间万物中的元气都可以被他吸纳,成为自己的力量。 看着苏打沉迷武学,白晶晶恍惚看到了许多年前苏菊花的样子,想起过去的往事,也或许这几日她碰巧牙痛,生气地打扰苏打说:“你上辈子是个坏蛋,我年幼无知那会儿,你没少给我糖吃。” 苏打埋头看着书,说:“给你糖吃,我就是坏蛋了?” 白晶晶皱着小眉头说:“我牙痛,都是被你上辈子害的。你这个坏蛋。” 苏打安慰晶晶说:“救出他们,我带你去看牙医。” “不好,现在就带我去看牙医。我难受死了。” 第062章神兽 来到长乐镇上,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夕阳映红一大片火烧云,小魔女与苏打走在寂寥的街头上,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人们都坐在家里,偶遇几个人,远远看到魔女驾到,也躲开了。只有一个慢悠悠的老头在焦急地赶路。 小魔女立刻挡住了去路,吐吐舌头,说:“糟老头,那里有大夫?我牙痛?” 老头耳聋,大声地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白晶晶开始尖叫:“你个老混蛋,告诉我那里有治牙痛的大夫!” 老头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再大点声音,我听不清楚。” 白晶晶四下一瞧,发现有个半老徐娘,从巷子里拐出来,她看到了小魔女,于是迈着猫步,迫切想溜走的样子。于是白晶晶大喊:“徐娘,给我站住。”然后风一样地跑过去挡住了徐娘的去路。 老头却在后面,慢悠悠地蹲下身子,慢悠悠地躺在地上,喊向小魔女说:“你个小魔女,你走路太快,把我碰倒了。给个钱呗?” 小魔女回答老头:“你今天演技太差,手还没碰到你,你就倒了。” 老头解释说:“我是被你身上散发的杀气碰倒的。我这身体本来就摇摇欲坠。” 小魔女咯咯笑起来,手上抛出一颗碎银子。落到老头的手上,老头拿着银子,哈哈大笑:“咱这气质,适合讹人。” 给了老头钱,小魔女面对着徐娘说:“徐娘,哪里有牙医,我牙痛。” 徐娘眼不花耳不聋,自然听到了小魔女的话,回答说:“有个叫孙弃疾的牙医,在前面的酒馆里。你去找他,绝对能医好你的牙。” 白晶晶说:“刚才我问老头,你听到了,怎么不回答我?” 徐娘害怕道:“刚才我是听到了,可是你没问我,我不敢插嘴,千万不要打我,我不想你赔钱。媒婆刚给我介绍了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上次你打折我的鼻梁,丑得我半个月在家不敢出门。” 白晶晶不再废话,拉着苏打的手,说:“我们去前面的酒馆看看。” 小镇黄昏的酒馆,三五好友喝酒聊天,高谈阔论。亦有一家老小聚餐的,还有走街串巷的商贩劳累一天来这里喝酒解乏的。酒馆热闹地不得了,小魔女进了馆子,大家还没有发现她,她只是大喊一声:“我是小魔女,谁是孙弃疾?” 是小魔女的声音,酒馆和谐的热闹氛围立刻变成了叮铃咣当,有抛弃酒菜而逃的,有立刻警惕关注的。慌乱中小二把托盘上的酒菜丢到了地上,摔碎的盘子砸了自己的脚,亦忍住痛苦,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大声喧哗。直接溜到桌子下面,藏起来。 掌柜的笑脸相迎,说:“神兽大人,能来我的酒馆,真是蓬荜生辉呀。想吃点什么?小店免费。”掌柜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想,今天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霉。 白晶晶说:“我要找孙弃疾。” 当时孙弃疾正在喝酒,他听到有一个小魔女在叫他的名字,立刻把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他强烈地咳嗽着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他,所有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告知小魔女:“他就是。” 孙弃疾可怜巴巴地说:“神兽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晶晶同样可怜巴巴地说:“我牙痛,你帮我拔牙。” “这个没问题,”孙弃疾犹豫说,“若是弄痛了神兽大人,你莫要怪罪我。” 白晶晶说:“不怪你。” “碰巧,我带着药箱。”孙弃疾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铁钳子,对白晶晶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坐好,张嘴。” 白晶晶干脆坐到凳子上,张大嘴巴,孙弃疾用钳子夹紧蛀牙开始使劲,只听“嘣”的一声,拔牙的钳子断了。 孙弃疾说:“对不起,神兽大人,您是金刚不坏的身子,钳子坏了,恐怕拔不了牙了。” 白晶晶十分恼火:“你个坏蛋,今天我的牙拔不了,我拔光你的牙。” “我再想想办法,神兽大人不要着急。”正当孙弃疾一愁莫展,苏打的头发在夕阳下,有种锋芒的光泽,孙弃疾问苏打说:“在下的头发可是丝刃?” 苏打点点头。 “那就请少侠拔下一根头发救急。”孙弃疾拿了苏打的一根长头发,一头绑在酒馆的柱子上,一头系在小魔女的蛀牙上。孙弃疾对白晶晶恭敬地说:“你要自己用力,神兽大人。” 白晶晶不再磨叽,咧着嘴,使劲一拉。丝刃居然嵌入柱子里,把柱子断成了两段。接下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整座酒馆塌陷,所有的人被压在废墟下,立刻响起一片哭闹。 白晶晶擦掉嘴角的血迹,说:“不好,牙齿还没有掉,房子却塌了。先救人吧。”她像是个大力士,把倾倒的大块废墟,都移动开,救出里面的人。并给了目瞪口呆的掌柜两锭金元宝,说:“拿去吧,给人们看看医生,再重建酒馆,不够用的话,报我的名号,去长乐宫拿钱。” 在房屋塌陷的时候,苏打将两个小孩子救出酒馆,他安慰白晶晶说:“牙齿很痛吧。”见白晶晶愧疚地紧闭嘴唇一声不吭,苏打又问孙弃疾说:“孙大夫,有止痛药吗?” 孙弃疾从废墟里爬出来一身狼狈,他还背着自己的破药箱,自言自语地说:“幸好我吃饭的家伙还在。” 见孙弃疾惊魂未定,苏打又重复问了一句:“孙大夫,你那里有止痛药吗?” 孙弃疾恍然大悟,说:“对,对,我有。”他打开药匣子,拿出药对白晶晶说:“神兽大人,这是止痛的,一天一包,痛得厉害,就吃一包。” 白晶晶立刻连吞下三包药丸。 苏打提了水壶来,说:“你快喝水。” 白晶晶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灌到肚子里。长舒一口气说:“好苦呀!我们走吧。” 离开的路上,苏打对白晶晶说:“我们明天可以去救人吗?” 白晶晶说:“给你三天时间,先学会逍遥神功。” 苏打质疑说:“三天时间?我脑子很笨的。” 白晶晶说:“那逍遥神功是你上辈子自己发明的,熟悉一下三天时间差不多。不过……” 苏打说:“不过什么?” 白晶晶说:“我是被封印在这长乐镇的。你们可以来去自如,可是我却出不去。我只能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转悠。” 苏打说:“是什么封印了你?” 白晶晶说:“长乐镇有一块镇兽碑,你去了给我打碎它。我就解放了。” 苏打说:“我打碎它,你不会跑了吧?” 白晶晶说:“现在除了宫主,只有我能救你的苏酥姐,花蓉。你自己看着办。” 苏打说:“那镇兽碑在哪里?” 白晶晶说:“我带你去看看。” 苏打和白晶晶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两旁的木房子里有很多掩门而聚的人,他们都是躲避神兽的到来,无路可逃,只好挤在人家的房子里,毕竟江湖碰瓷有生命危险。有些人会侧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白晶晶和苏打的对话,小声地交谈唠叨着。 “神兽说她要离开了。” “有镇兽碑,她走不了。” “那个男的要砸碎镇兽碑救走她。” “传说能打碎镇兽碑的,只有神兽的夫君。” “看那个男人眉清目秀的,原来是个可怕的公兽。” “谁要是把这只神兽娶回家做老婆,这辈子一定凄惨。” 两个人散步,在很多人异样的眼光中,议论中前行。神兽表情不以为然。苏打却安慰她说:“与众不同的人,就是要受到俗人的排斥。没办法,俗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主,你如此不普通,他们肯定排斥你。” 白晶晶说:“我活着,是为了自己开心,又不是为了他们开心。” 苏打说:“他们说你是神兽,你是什么神兽?” 白晶晶说:“我是只兔子,这么长的耳朵看不出来吗?” 苏打说:“小魔女,神兽,白晶晶,你的江湖雅号挺多的。” 白晶晶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夜晚把小镇笼罩在黑色里,长乐镇热闹的坊市开始安静下来,距离坊市不远的一处空旷的地方,巨大的石碑矗立着,石碑下野草丛生,荒芜了许久。 走到石碑方圆三丈之处,突然出现透明的屏障,白晶晶不能再向前,她说:“这里有一堵气化的屏障,我进不去。” 苏打问:“这就是镇兽碑吗?在这里有多久了?” 白晶晶说:“五十年了。” 苏打伸出手,尝试触摸屏障,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穿越了屏障,白晶晶开怀大笑:“太好了,苏打,你能进去,快去,把那个石碑砸烂了,我就自由了。” 苏打直接穿过屏障,发现无字石碑上有一个掌印,他把手掌与石碑上的掌印吻合。居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高大的石碑沉陷下来,没入土壤中,消失不见。苏打说:“这上面的掌印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样。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白晶晶说:“是个笨蛋,说要把我困在这里,保护我,现在我自由了。” 苏打说:“你说是苏菊花困你在这里的?” 白晶晶说:“苏菊花当年可没有这个本事。是宫主的师父把我困在这里的。” 苏打说:“你被困在这里五十年了?” 白晶晶点点头。 “五十年来,你没有出过长乐镇?” 听到苏打这么问她,白晶晶的大眼睛里饱含泪水,回答说:“嗯嗯!” 苏打看着白晶晶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脸狐疑地说:“我总觉得你有些事情在说谎?” 白晶晶反而训斥苏打,说:“快把逍遥神功拿出来,好好修练。学会了这逍遥神功,我们俩速去救人。” “就在这里?” “节约时间,我困在这里五十年了,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 第063章可爱魔女 小魔女呆在长乐镇很多年,被她欺负的小孩子,有的变成了老头老太婆。有的长成了壮汉少妇,有的是刚学会走路,大小便还不能自理的娃娃。祖孙三代都被这个长不大的小魔女找过乐子。还有那群长乐宫朝夕相处容颜不老的姐妹们。在离开的时候,她决定向大家告别。 苏打说,徐十二还被长乐宫囚禁。白晶晶说,我们去找杏儿姐姐。 杏儿姐姐正在洗澡,小魔女就带着苏打闯进她的闺房了,好在苏打立刻转过身子去,闭上眼睛。 杏儿姐姐说:“你这是发什么疯?” 白晶晶说:“快把徐十二放了,我和苏打要坐着他这只大鸟,去救人。” 杏儿姐姐说:“你先和那个苏打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去放人。” 白晶晶威胁说:“不出去,快放人。” 杏儿姐姐只好大声呼救:“小雪,快来!” 小雪姑娘耳聪目明,来到面前,杏儿姐姐吩咐说:“快去,把徐十二放了。” 小雪姑娘立刻说:“晶晶姐姐,苏打小哥,二位请跟我来吧。” 白晶晶走之前,还未忘记和杏儿姐姐告别说:“我真的走了,再见。”在路上,但凡碰到的人,白晶晶又将此话重复了好几遍,好像她对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徐十二医好了大雕的翅膀,他对苏打说:“知道你会成功的,现在我们就去救人吧。” 两人骑着大雕盘旋到空中。白晶晶对徐十二讲:“围着长乐镇多转两圈,我要宣布小魔女走了。” 那是个热闹的日子,坊市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有买菜的大妈,有爷爷带着孙子吃冰糖葫芦的,有亲昵的夫妻散心的,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嘈杂在一起,有了喜庆的氛围。当然这其中也有在酒馆倒塌中受伤的人员。他们都看到了小魔女。 小魔女空降下来,低空盘旋中,用一个纸糊的喇叭,大声呐喊告别:“诸位可爱的乡亲,我小魔女要走了,再见诸位。我会想你们的。” “神兽大人要走了。”乡亲们呼唤着,居然有热泪盈眶的,尤其是酒馆的掌柜,他发自肺腑地说:“你走了,我的酒馆再也不坍塌了,我找谁赔钱去。”感叹之后,他立刻跑到厨房对厨子讲:“快,炒个鱼香肉丝,水煮肉片,我要给神兽大人拿去。” 酒馆里的常客赵瘸子更是遗憾地说:“下次碰瓷再也找不到这样的金主了。多好的神兽呀。” 买冰糖葫芦的老头居然追着低旋的大雕放声大喊:“神兽大人,我送你冰糖葫芦吃。” 白晶晶要走了,才发现长乐镇的乡亲如此可爱。她拿了大把的冰糖葫芦微笑地说声谢谢。飞入云彩里,她把冰糖葫芦送给苏打吃:“请你和徐十二吃。不要推辞,我牙痛,要不我才舍不得给你们吃呢。” 在风中,苏打大声说:“以前,我有没有请你吃过冰糖葫芦?” 白晶晶回答说:“每天晚上你总会买给我吃,后来你不在了,我去到长乐镇,就自己买来吃。所以把牙吃坏了。” 望着清新的天色,苏打又问:“我前世很厉害,人生没有什么遗憾吗?” “我记得你说过,下辈子一定要开心的活着,为自己活一次,所以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让你开心。”白晶晶说,“徐十二,请你吃糖葫芦。” 徐十二吃着白晶晶喂给的冰糖葫芦,飞行回独龙族地。龙坤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独龙族地已经被恐怖笼罩,独龙族的纹面女人,都像被魔鬼附体一般,杀害自己的家人。散居各处的独龙族人都汇聚到族长家等待救援。当然也有在路途上遭遇杀害的。 独龙族女人脸上刺有图腾的龙纹图案,看上去可怕狰狞,她的嘴唇是紫色的,狰狞一笑,嘴巴里便涌出好多吃食血肉的蛊虫,将受害者吞噬地剩下一堆白骨。 绝望的人在呼救:“救命啊,别杀我,我不想死。” 看到树林里的杀戮,徐十二低空盘旋落下,小魔女坐在大雕上,厌恶地说:“面目丑陋,杀人如麻,手段恶心,一点妖魔的气质都没有。真丢脸,我要消灭她。” 苏打奉承说:“神兽就是神兽,果然充满了正义感。” 白晶晶一个拳头打上去,让苏打多了个黑眼圈,她说:“我最讨厌你叫我神兽。” 白晶晶从空中跃下,像荡秋千一样停留在树枝上,她对独龙族女人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说:“你个坏蛋,有本事来吃我。” 独龙族女人狰狞地张开嘴,又想要吐虫害人,白晶晶干脆飞出一脚,独龙族女人犹如抛物,被踢入天际,又跌落下来砸到石头上,肿成一滩肉饼。最后被自己体内的蛊虫反噬成白骨。 消灭掉蛊女,白晶晶对得救的人讲:“这些女人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得救的人说:“独龙族的蛊蝗珠丢失了,这蛊怪得知了消息,又出来害人了。” 苏打说:“蛊怪是什么东西?” 得救的人讲:“大侠不是本地人士,自然不知道,这蛊虫修行久了,便会化作妖怪。本来独龙族人有蛊蝗珠圣女,那些蛊怪不敢作恶,前几日,蛊蝗珠没了,圣女都死了,这蛊怪便没了克星,出来作恶了。” 苏打说:“这蛊怪刚才被杀了,我看也是不堪一击。” 得救的人说:“它只是化作了虫儿飞走了,再找新的宿主寄生去了。还会害人的。” 白晶晶说:“那我倒想看看,蛊蝗珠是怎么消灭这些蛊怪。” 得救的人说:“现在独龙族人都聚集到族长那里去了。商议对策,我也要赶路了,谢谢几位相救。” 白晶晶说:“不用多谢,我白女侠向来喜欢行侠仗义。” 白晶晶见到龙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是族长?我叫白晶晶,是来行侠仗义的。” 龙坤问苏打说:“这位小姑娘是?” 苏打说:“这是长乐宫神兽,这次是来救苏酥的。” “路途劳累,稍作歇息,吃饱喝足,再动身吧,”面对救星,自然不敢怠慢,龙坤说,“去亡忧阁,务必把蛊蝗珠也一同找回来。” 苏打说:“我与莲夫人约好十日之期,并且带回了阁主想要的东西,却不知在何处与她相见。” 龙坤说:“亡忧阁神秘莫测,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他们的栖息之所,不过你回来了,他们肯定知道了,一定会来找你的。不如先吃个饭吧。” 为了招待贵客,餐桌上摆了好多美味,白晶晶是神兽,自然是个饭桶,她说:“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龙坤说:“那就请神兽大人用餐吧。” 白晶晶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七个热菜,一碗汤,一大盆米饭,都被白晶晶一扫而光,吃到了小肚子里,后来她可爱的打了个饱嗝,说:“这饭菜好美味,比起水果、糕点好吃多了。” “神兽大人再吃一点,还有几个菜呢。”在白晶晶吃饭的时候,龙坤早去了厨房,吩咐了厨子,再多炒几个菜。 端走残羹剩饭,又上了几个好菜,有红烧鱼,四喜丸子,腰果虾仁……白晶晶好像忘记了牙痛,亦或是嘴馋,继续开吃,撑得自己的小肚子溜圆。 独龙族人商议了对策,决定居住到一起,建成村寨,垒砌高墙抵御蛊怪。之后便都散去了,回到自己的家,或者寄宿的地方。 夜深人静,只剩龙坤,徐十二,苏打,白晶晶四人围着桌椅,八目相对,喝茶倒水,等待来人。 龙坤说:“你们回来了,忘忧阁一定知道了,今晚一定有人登门拜访。” 白晶晶打了个哈欠,说:“我想睡觉了。” 龙坤说:“神兽大人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楼上睡下。” 突然这时候,传来敲门声,四人立刻警惕起来。龙坤当即开门去看,却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莲夫人。 龙坤看到莲夫人,一只眼睛有了泪水,他想要拥抱,却又迟疑了,他说:“你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莲夫人说:“我可以进去吗?” 见龙坤痴了,没有反应。莲夫人说:“我是来拿东西的,拿了东西就走。” “请进,”龙坤应允,让莲夫人进屋,又客气地让座:“请坐下谈吧。” 莲夫人说:“那化功大法的秘籍呢?不知道是否拿来了?” 苏打说:“拿来了,苏酥姐,冯善,花蓉呢?” 莲夫人说:“阁主交待过了,验看了宝典,再放人。” 苏打说:“这可不行,要是你拿着宝典走了,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你。” 莲夫人说:“现在独龙族地,蛊怪肆虐,阁主让我把蛊蝗珠拿回来,表示诚意。你们拿了宝珠,给我宝典,我回去交差,若宝典不假,我便送人回来。” 苏打说:“这样吧,你把宝珠留下,我们跟你一起回亡忧阁,呈上宝典。” 莲夫人说:“我给你们宝珠,你们给我宝典,交换了宝物之后,再跟我一起回亡忧阁如何?” 苏打说:“好吧。” “这蛊蝗珠,我就交给龙坤族长了。” 莲夫人爽快,将宝珠交给龙坤说:“快快选出圣女,消灭那些蛊怪,保佑我独龙族脉。” 莲夫人又对苏打说:“宝典呢?” 苏打对白晶晶笑着说:“神兽,书呢?给她吧。” 原本瞌睡的白晶晶来了精神,她睁大眼睛对莲夫人说:“你就是莲夫人,你左眼瞳珠果然迷人。” 莲夫人微微一笑,瞳珠里出现了迷幻的景象。白晶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雅致的书盒,有些昏昏欲睡地说:“给你吧。” 第064章不知所踪 有很多人做过骗子,说过谎。人生在世,难免说一次谎话。有些时候不得不为了目的,编织谎言。有些时候要说些善意的谎言。还有些时候是你记性不好,坚定自己是对的,所以自己说了谎还认为自己是诚实的。 莲夫人便做了骗子,苏打和白晶晶跟随着莲夫人去亡忧阁,却发现莲夫人在一堵石墙前消失不见了。 敢骗神兽自然要付出代价,白晶晶撅起了嘴,大喊:“你个骗子,大骗子,打烂你的门。”一个看似十岁的漂亮小姑娘,搬起巨石,砸向石墙。轰隆地声响让石洞地动山摇。巨石崩碎成小石子,石墙安然无恙。白晶晶更是气愤了:“太欺负宝宝了,宝宝生气了。” 又一块大石头打砸过去,巨大的声响让贾哈哈受到骚扰。贾哈哈从石墙里走出来,气愤不已地说:“你们这两个混蛋,真当亡忧阁没人了。” 白晶晶说:“化形大法你们拿走了,快放人。” 贾哈哈说:“化形大法还没有验过真假,我们自然不能放人。” 白晶晶说:“我们还要等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放人?” 贾哈哈解释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秘籍是真的,我们放人。” 白晶晶说:“不行,我要现在进去等。” 贾哈哈说:“不行,你不能进去。” 白晶晶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苏打,打死他。” 苏打与贾哈哈打架,旗鼓相当。就像是村里的两个老头,都觉得对方不顺眼,看着想吐,忍不住要揍对方。打他一拳,他还一掌,觉得不疼,还不解气,于是继续纠缠打,贾哈哈说:“你个小子,有两下子,我的元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不能与你在纠缠了。” 苏打说:“你不让我纠缠,我偏纠缠你。”两只手抓住了贾哈哈的两只手腕。 贾哈哈的衣裳撕开一口子,又一手臂伸出来,打在苏打的肚子上。苏打 “啊!”的一声滚在地上。 白晶晶惊讶地说:“这个怪老头有三只手。” 苏打站起来,甩起一头秀发,使出丝刃。贾哈哈却像风一样自由,在丝刃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在江湖上与人打架,一定要了解人家的绰号,比如有人叫愣头青,你认为人家是傻子,那你就吃亏了,会被人家打死。贾哈哈的江湖雅号多臂怪。他的肚子上有手,屁股上有手,右脚上会踢你一脚,右腿上还能长出胳膊来再给你一拳头。 苏打被打得鼻青脸肿。白晶晶在旁边看着,气不过,又给他一拳头。 苏打被打懵了,他对白晶晶吼道:“打我干嘛?” 白晶晶鄙视道:“你个怂货,真给我神兽丢脸,快上去和他打,打不过,我打死你。想想你今年十七岁了,要做个大人了。” “我是转世灵童,今年还是花蕾。”苏打深吸一口气,又冲上去挨揍。应接不暇的拳头把他完全当做了沙包。苏打再被打倒在地。 白晶晶说:“苏打,你现在真有苏菊花当年的气势了,不拍挨揍。你在柳家山庄因为伤人屁股,得了个名号叫苏菊花吧,这就叫命中注定。” 苏打艰难站起来,说:“苏菊花这么厉害,挨揍的时候很少吧?” 白晶晶说:“他败多胜少,总是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架。挨过不少死打。” 苏打苦笑说:“那苏菊花还有什么气质?” 白晶晶说:“他总是头戴一枝菊花。” “一个男人头上喜欢戴花花,够风骚的。”苏打说着,又冲上去找打。贾哈哈的腹部的位置突然多出四个拳头来,一起打在苏打身上。 苏打说:“爽,打的舒服。怪不得前世能够领悟出逍遥神功。” 贾哈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发现自己体内凝聚的元气已经消失大半。贾哈哈说:“挺不住了,年轻人真耐打。嘻嘻,出来帮忙了。” “来了,哥哥。”贾嘻嘻伸着腿就来了,他在江湖上的雅号叫八脚鱼,他哥哥手多,他脚多,脚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脚臭,所以他的出现,让人作呕。 江湖上最龌龊的事就是被几个不入流坏蛋围在茅房里殴打。好多只臭脚踢到苏打一个人身上,苏打在臭气熏天的氛围中挨打,不敢深呼吸,很痛苦。简直入了地狱。 那弥漫的脚臭,白晶晶有些想呕吐,她说:“看来这个贾嘻嘻是个用毒高手。臭死我了。” “够味,逼我出脚,看招。” 多日的奔波,没有脱过鞋子洗过脚。苏打脱去靴子,伸出臭脚直接放到贾嘻嘻的鼻子上。贾嘻嘻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比我牛。”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白晶晶诧异地说:“原来,苏打是个用毒高手,怪不得,武功这么差。” 贾哈哈俯身抱起兄弟,说:“弟弟,你怎么样了?” 贾嘻嘻跌得很重,摔得头破血流,说:“我晕。”便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人寰。后来,在江湖上,贾哈哈说:“是苏打臭死了我兄弟。”其实他兄弟的死因是中风而死。人在江湖最怕的就是你说了一句话做了一件事,那个人就把你当作仇人了。恨你入骨了。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心胸狭隘稀里糊涂的敌人。碰到此种人,此生不可与相交。 贾哈哈说:“此仇必报。”便抱着晕死的兄弟,遁入石墙后,逃走了。见机行事,白晶晶与苏打尾随进了亡忧阁,亡忧阁内机关重重,却不见了贾家兄弟。 在黑暗的密室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钱不愁吐出一口唾沫,唾沫里有只咬死的臭虫:“太好了,被蛊蝗珠造成的内伤痊愈了。我该呼唤我的宝刀了。开锋!开锋!开锋!” 开锋刀同样被私藏在了另一间密室内,宝刀收到了召唤,便锋利的穿透层层石墙,斩断钱不愁身上的线团,钱不愁又恢复了得意的神态,露出难得的笑脸,他说:“我自然知道蛊蝗珠和开锋刀相克,要不然青龙先祖怎么会把龙灵珠留在此荒蛮之地。我之所以吞下龙灵珠,只不过是为了觉醒我体内的青龙血脉,那个该死的贾开心,居然趁我不习水性坏我的好事,今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钱不愁用开锋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他的血液居然是黄色的,如同油沁润在刀身上,开锋吸纳了钱不愁的血,生长出更加锋利的刃来。然后开锋刀变化成一颗黄金灵珠从钱不愁手掌上的伤口,融入进钱不愁的身体里,钱不愁身躯上的鳞片亦被渲染成黄金卫甲:“开锋刀开了锋刃,如今更是无坚不摧了。而我刀枪不入。哈哈哈哈……” 亡忧阁内险恶的机关像是玩具,被钱不愁这个愤怒的小孩子砸得稀烂。他的身体也似钢铁般坚硬,用拳头破碎石墙,让他大失所望的是亡忧阁的人都不见了,只看到苏打和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叫白晶晶,她看到钱不愁说:“这个人金光闪闪的,体内有开锋刀吧?” 苏打询问钱不愁:“你个坏蛋,苏酥姐,花蓉,冯善在哪里?” 钱不愁说:“她们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被忘忧阁那个该死的阁主捉来的。我要找到他,杀了他。” 亡忧阁被翻了个底朝天,却只看到了一个人冯善,钱不愁问冯善:“亡忧阁的人呢?” 冯善回答说:“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钱不愁说:“你是不是中了蛊,老实说,否则我杀了你。” 冯善被逼无奈说:“我真的不知道。骗你是小狗。” 苏打问冯善:“花蓉,苏酥姐呢?” 冯善有问必答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之后再找忘忧阁算账。”钱不愁说走,白晶晶却不拦着,只是说了句评价的话:“一看他就不是好人。” 苏打百思不得其解,说:“他们会去哪里呢?按道理来讲,贾哈哈拖着个死人跑不远。” “我不会走,你害死了我,我要杀了你,报仇。”正当大家一筹莫展,隐蔽的巨石闸门开启,贾嘻嘻突然活蹦乱跳地出现了,他明明死了,却要来找苏打索命,难道他真变成了鬼。 看到苏打惶恐不解的样子,白晶晶说:“他死了,是蛊怪附体。这次砍断他的头颅,他就完了。” 苏打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晶晶自豪说:“我读书多,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功夫秘术我都知道。” “苏打,拿命来。”贾嘻嘻迫不及待地伸出臭脚踢向苏打。他恨不得把苏打吃到嘴巴里,不吐骨头。苏打亦不是吃素的。他的刀像是在切肉。把贾嘻嘻当做了一只大肥猪。过了十几招,贾嘻嘻便丢了一双猪蹄。断足的双腿流血不止。苏打用刀指着贾嘻嘻说:“说出花蓉、苏酥姐的下落,我饶你不死,否则我砍断你的头。” 贾嘻嘻大笑说:“我就不说,你不敢。” “你到底说不说,说了,我饶你一命。” “事到如今,我只求速死,你休想再找到她们。” 苏打大怒,不再犹豫。刀子砍下去,直接断了贾嘻嘻的头颅。 诸多的蛊虫从贾嘻嘻体内汹涌出来。把贾嘻嘻变成一堆骨头。视若无睹的冯善此刻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065章驱蛊 亡忧阁已形同废墟,白晶晶说:“这里肯定是没人了,我们去哪里找?” 苏打迟疑不决,叹口气说:“龙四是亡忧阁的人,陈生现在就住在龙四家里,冯善你认得他住处吗?” 冯善说:“自然认得。我带你们去。” 夜空阴霾着,没有星光月亮,寂静的山路上,崎岖难行,伸手不见五指。苏打、冯善虽然没有睡意,但是疲惫了。白晶晶是神兽,却很有精神。 龙四的家里,陈生与刘小花还在住着,风夫人也在。她见到了冯善,自然开心:“冯善,你个死鬼,总算平安回来了。” 冯善见了老婆自然开心地不得了,拥抱住风夫人说:“老婆大人,我总算平安归来啦。” “少主你回来了,”刘小花见到苏打,亦是开心地解释说,“这里住的偏远,最近蛊怪横行,出行不便。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明天去龙坤族长那里打探你们的消息。苏酥大人呢?” 苏打叹了口气说:“苏酥姐,花蓉都不见了。忘忧阁已是人去楼空。陈生,你可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忘忧阁的暗室?” 陈生说:“忘忧阁阁主神秘莫测,我们五残里,知道他底细最多的便是龙四了,我们先找到他。” 苏打问:“龙四下落不明,怕是和贾开心、莲夫人一起走了吧。” 陈生说:“这肆虐的蛊怪中有一只是龙四的化身。我们找到他便可。” 苏打说:“你怎么能肯定这蛊怪中有他?” 陈生说:“亡忧阁中的独龙族人都是蛊怪。” 宁静的夜晚,漆黑色成一片,床上的恋人,让人羡慕讨厌。刘小花心情不好,因为苏酥是她的好姐妹,所以陈生安慰了她两句:“我虽然不知道贾开心去了哪里,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苏酥的。”然后刘小花就像是喝了酒,忘记了不开心的事,上床和陈生睡觉了。响起莫名其妙地鼾声。 听到莫名的鼾声,风夫人把冯善搂在怀抱里,说:“小乖乖,想死老娘我了。” 冯善看着风夫人,冷漠地说:“给我滚一边去,骚娘们。” 风夫人更有风味了:“不吗,人家就要挨着你。” 冯善干脆给了风夫人一脚,让她滚到床下去。 苏打和白晶晶在一间屋子里,这是龙四家的最后一间客房了。苏打躺在床下,白晶晶躺在床上。白晶晶对苏打说:“苏打小弟弟,你能不能紧挨着我床下睡。这房间里没有烛火,我怕黑。” 苏打说:“你是神兽,不是天下无敌吗?” 白晶晶说:“我怕黑。” 于是在夜晚,白晶晶下床的时候总会踩着软绵绵的人肉垫子,踩到痛点,苏打会发出惨叫,但苏打始终躺在床下。苏打告诉白晶晶说:“我这个人或许不讨人喜欢,但绝对是个好人。”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南方的春天要来的早,而且突如其来。天气突然之间就暖和了,吆喝的赶鸭人头戴斗笠,背有宝剑,手持一根丈余长的竹篙,挂着招魂幡,指挥浩荡的鸭群,由梯田的小路上赶来,驱除虫灾。 这些都是精心培育的驱蛊鸭,来这独龙族地,以吃蛊虫为生。赶鸭人是湘西剑派的大弟子,吕东阳。湘西剑派的绝技有三,驱蛊赶尸索命剑。 独龙族地已经建好了村寨,布置的如同堡垒一般。高筑的围墙上有点燃的柴堆,熊熊大火让飞虫**。蛊怪作祟,已有月余,村寨中人快水尽粮绝,皆徒劳无果。龙坤只好找来了吕东阳帮忙。 吕东阳说:“蛊蝗珠呢,真是丢失了?” 龙坤说:“失而复得,只不过,圣女尚未选拔。” 吕东阳不解:“如今蛊怪肆虐,为何不选出圣女?” 龙坤说:“我打算把蛊蝗珠交给女儿龙玲玲,可是蛊怪肆虐,我又怕她危险,所以一直等你来,协助她。” 龙玲玲成为圣女后,她鲜少露面,在龙坤的授意下,龙玲玲念动咒语,催动蛊蝗珠的力量,那些被蛊惑的独龙族女人体内的蛊虫居然从口、鼻、耳中爬出来,犹如飞蛾扑火,飞向浩荡的鸭群,后来鸭子将虫儿们捕食殆尽。 白晶晶看到浩荡的鸭群开心地问苏打说:“今天晚上我们吃烤鸭吧?” 苏打无精打采地说:“没胃口。我们快抓虫子吧。” 白晶晶抓了几只五彩斑斓的蛊虫,关在精致的小笼子里,鼓励苏打说:“我抓住他们了,晚上我会挨个审问它们那个是龙四。” 苏打说:“但愿这里面有一只是龙四的蛊。” 白晶晶一拳头打在苏打脸上,说:“花痴,找不到花蓉,就绝食,看你这点出息。” 苏打捂着脸,说:“你能不能不打我?” 白晶晶又是一拳头打在苏打头上,说:“如此颓废,看着你就生气。” 这些日子来,被下蛊的人总会消散成一群虫儿逃脱掉,这次在蛊蝗珠与鸭群的合作下,费尽周折地才收获几只狡猾的蛊怪。担忧疲倦使大家的心情不好,当然心情最不好的便是风夫人了。 之前,风夫人先是对刘小花唠叨:“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他不是冯善。” 刘小花说:“你怀疑他是个坏蛋?” 风夫人点点头说:“过去的冯善一个晚上爱我八次,现在这个坏蛋好像对我失去了兴趣。” 刘小花严肃地说:“陈生刚认识我的时候一个晚上爱我十八次,昨天晚上,就爱了我八次,我并没有觉得他是个坏蛋。” 刘小花的回答让风夫人哑口无言。吕东阳的到来,让风夫人有了倾诉对象,风夫人是湘西剑派掌门卢祥杰的师妹,她向吕东阳倾诉:“师姑我最近好寂寞,好孤独,好难过。” 吕东阳说:“姑姑,我也是寂寞孤独,真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姑姑。” 白晶晶就插嘴道:“你们的谈话好像谈情说爱。” 风夫人咯咯笑起来说:“你个小姑娘,真讨人喜欢。” 白晶晶说:“你不讨厌我,反而喜欢我,你这个女人才有趣。” 风夫人说:“听说你是神兽,我想问你,那日你们遇到冯善,有没有感觉他中了蛊?” 白晶晶说:“你说冯善中蛊了?” 风夫人说:“总觉得他变了。” 冯善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对大家微笑说:“我头疼的厉害,你们继续灭蛊,我回去休息。” 冯善走后,白晶晶对苏打说:“风夫人说冯善变了,莫非我们带回来的人不是冯善?” 苏打说:“我与冯善只见过几次面,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体内有舍利,我能感受到。” 白晶晶说:“这就怪了,我是神兽,能感觉到他体内的迹象,我能确定他体内没有蛊虫。现在我就给这几只魂蛊插上银针,找出龙四那个坏蛋来。” 白晶晶用细如牛毛的银针贯穿一只魂蛊,待蛊虫变僵后,她对陈生说:“你先做一下宿主,帮我找出龙四来。”说着,把有蛊虫的银针刺入他胸口。 陈生是个江湖高手,与刘小花暧昧地捉害虫,白晶晶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措手不及,胸口的银针使他变了一个人,面目立刻狰狞起来。 白晶晶一拳头打在陈生脸上,毫不客气地说;“凶什么凶,面带笑容老实交代你是谁?要不然我就捏死你这只害虫。” 这只蛊虫很有骨气,它用陈生的嘴巴讲:“死我不怕,我就怕你不敢。” 白晶晶拔起银针,把有蛊虫的银针射入太阳刺眼的光幕中,蛊虫化作灰烬。银针穿过光幕钉入树木里。 白晶晶再用银针刺入一只蛊虫,陈生要躲,却躲不开,又挨了一针。 刚才那只蛊虫的遭遇其它蛊虫有目共睹,受到生死威胁,可憎的面目立刻变成笑脸,被蛊怪操纵的陈生口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我叫花花,我很温柔的,” “你温柔起来真恶心,让我忍不住打你。”白晶晶又一个拳头打过去,凶巴巴地问:“你知道哪只蛊虫是龙四吗?” 陈生拿起一只装有蛊怪的小笼子,说:“他便是了。” 白晶晶照例用银针控制那只蛊虫刺入陈生胸口,大声地问:“龙四,说出贾开心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陈生的声音果然变成了龙四的口气:“那日,阁主关押了钱不愁,怕我泄露了消息,所以让我消散了肉身,化作了蛊虫。” 白晶晶说:“你是说,贾开心秘密关押了钱不愁,难道钱不愁被当做了宿主。” 苏打追问道:“那莲夫人与贾哈哈去了何处?” 龙四说:“这我真的不知道。” 白晶晶不客气了:“那我就捏死你。” 龙四说:“姑娘请留小命。我听到他说要去巫山。” 白晶晶说:“巫山,妖域。” 龙四说:“是的是的,妖的地盘。” 白晶晶说:“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化作了蛊虫,被关在蝈蝈笼子里,听到他好像受了伤,说要去五毒教,” 龙四说,“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苏打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应该知道冯善遇害了,现在的冯善是谁?” 第066章蜈蚣岭 龙玲玲看着自己怀抱里的孩子,露出慈母的微笑,小薛平安在吃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风烛摇曳间,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 他像是只巨大的蜥蜴,如同人一样行走,龙玲玲把孩子的眼睛藏在温柔的怀抱里,心香指柔地安抚着小薛平安的情绪,厌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可怕的蜥蜴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我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龙玲玲说:“薛守宫,当初我是怎么劝你的,现在你变成了这般模样,咎由自取,以后不要来了。” 蜥蜴说:“你是觉得我丑陋了,所以不爱我了?” 龙玲玲说:“你的肉身已死,这蜥蜴蛊的躯体不是我相公的。我自然不会与一只蜥蜴同床共枕。” 蜥蜴说:“我要带你走。” 龙玲玲失踪,冯善也死了。冯善在临死之前,他使出了大绝招,嘴巴里居然吐出来一只臭脚踢在了苏打的脸上,苏打被打得鼻青脸肿。 “你是贾嘻嘻?剥了冯善的脸皮?拿了冯善的舍利?”冯善的嘴巴里伸出一只臭脚,他自然不能言语,苏打干脆从他体内取出一颗舍利。 冯善不能讲话,只是面带微笑地死去,遗容令人作呕。风夫人看着死去的冯善似乎要哭晕倒地,吕东阳搂住风夫人的肩膀,告诉她要节哀。 陈生撕去冯善的面具,暴露了真的面目,死者是贾嘻嘻。 一个人死了三次,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让人真的很生气。 白晶晶说:“这贾嘻嘻果然狡猾,他用了转生蛊,使了分身蛊。” 苏打说:“转生蛊?分身蛊?” 白晶晶说:“他的肉身死了,用养着的蛊虫复生,转生蛊又能分身做多只小虫子。” 苏打说:“如此说来,贾嘻嘻还有死?” 白晶晶说:“他已经死了,转生蛊不好养,能养出分身转生蛊更难,他的这只转生蛊不能与魂蛊相媲美,只能分身一次罢了。” 苏打说:“后患已除,我们这就去五毒教救人。”因为龙坤的女儿失踪了,此事与五毒教亦有牵连。 魔教的教主朱雀被囚禁后,魔教四分五裂,有四股庞大的力量主宰了妖域,分别是以钱不愁为首的魔教残余势力,还有白莲教,拜火教,亡忧阁。 龙坤说:“独龙族地不止有的忘忧阁的妖魔作怪,白莲教也来了。” 白晶晶说:“白莲教的人也来了,白眉老妖那个老怪物可不好对付。” 苏打说:“白莲教,亡忧阁,他们来这里也是抢夺蛊蝗珠的?” 白晶晶似乎想到了什么,暗示说:“亡忧阁来拿蛊蝗珠不假,这白莲教恐怕是来接人的。” 亡忧阁在蜈蚣岭亦有巢穴,距离独龙族地很近,只要翻过一个山头便是了。 蜈蚣岭上,蜥蜴怪正在喝酒,他巨大的手掌托起酒坛子一饮而尽,仿佛在借酒消愁。龙玲玲来回走着,哼着催眠的调子。怀抱里的孩子好像受到了惊吓,大声哭喊。 蜥蜴怪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在这里,别吓坏了孩子。” 龙玲玲说:“不想把我带去亡忧阁了,去见宗主,用我们母子来交换你四个兄弟的命。” 蜥蜴怪说:“我娘叫我来请你去,是她想见见孙子,宗主对蛊蝗珠不感兴趣。况且宗主是你的师父,又怎么会害你。” 龙玲玲说:“薛守宫,你那四个兄弟的转生蛊在宗主手里,为何只放生了你?” 蜥蜴怪是薛守宫,忘忧阁的人不仅善于用毒,在养蛊之术上更是巅峰造极,宗主把所有优秀弟子的转生蛊寄放在一处,意外亡故的人只有经过宗主的允许,方能转生为丑陋的怪物。 薛守宫说:“宗主说了,我那四个兄弟杀戮太重,要在器皿中禁闭他们一百年。” 龙玲玲说:“那岂不是要禁闭到死?” 薛守宫说:“宗主也是为了我那四个兄弟好,禁闭些年头对他们来讲未必是坏事。” “咳咳咳……”阁楼上有病人发出的咳嗽。 龙玲玲说:“这阁楼上是不是有人?” 薛守宫说:“是的,有位受伤的朋友在养伤。” 龙玲玲说:“不如这样吧,你送我和孩子回家,婆婆若是想孩子,叫婆婆来看。” 薛守宫失落地说:“好吧,明日一早便送你和平安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你这个样子跟我回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龙玲玲说,“我想现在就回去,来的时候没有告知父亲一声,我怕父亲担心。” 薛守宫说:“蜈蚣岭山路崎岖,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不放心。” 莲夫人突然出现了,有些时候,有些人总是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或者不该出现的地方她突然出现了。所以两个人就注定发生一段故事。这段话应该出现在一个爱情的桥段了。但人这一辈子注定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莲夫人说:“不如明日我送玲玲回去吧。” 龙玲玲与莲夫人未曾谋面,她只是问薛守宫:“这位姐姐是?” 薛守宫如实回答:“这位是莲夫人,她送你回家,我就放心多了。” 龙玲玲的消失不见自然让人担忧,追踪着蛛丝马迹,苏打、白晶晶向蜈蚣岭的方向赶来。此前徐十二、陈生、风夫人、吕东阳都想跟着,白晶晶不让,白晶晶说:“一个小小的蜈蚣岭我与苏打就行。我们去了打他个天翻地覆。” 见白晶晶如此自大,苏打质问她:“你确定我跟你去没问题?” 白晶晶却反问苏打:“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苏打说:“当然是成为江湖大侠,除恶扬善,让人间充满爱。” 白晶晶说:“你不挨打,怎么成为江湖高手,不是江湖高手怎么做大侠。” 苏打、白晶晶没有与龙玲玲、莲夫人相遇。他们到达了蜈蚣岭,见到了薛守宫。大白天的遇到一个怪物,青天白日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因此目睹着除了恐惧而且会恶心。 蜥蜴怪先是热情地打招呼:“苏打,好久不见,你还认得我吗?” 苏打说:“我真是忘了在哪里见过你。” 蜥蜴怪只好自我介绍说:“我是薛守宫,苏打,你想起我来了吧?” 苏打惊诧地看着蜥蜴怪说:“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又练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门功夫。” 薛守宫说:“你不知道我死的有多惨,是沙无痕毁了我的肉身。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 苏打说:“沙无痕死了,你可以省省力气。龙玲玲和孩子在不在?龙坤前辈很担心,我们是来带她回家的。” 薛守宫说:“她带着孩子回去了。” “好,那就告辞。”苏打说走就走。可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挡路的人一袭白色长袍,带着白色的面具。不错此人就是阁主贾开心。 贾开心现在是真的不开心,他好像受了伤,说话有些咳嗽:“居然用假秘籍骗我,这功夫害得我不停扭屁股,忍不住搔首弄姿。这是什么鬼功夫?” 白晶晶哈哈大笑:“你这个傻瓜怪,我给你的秘籍是江湖淑女必修神功婀娜功。” 贾开心咳嗽着说:“你个小丫头,是哪里来的?” 白晶晶说:“姑奶奶我是从长乐宫来的。” 贾开心强烈咳起来,好像要把心肺从嗓子里呕出,他说:“那今日我就捉拿了你,拿你去长乐宫交换化形大法的秘籍。” 白晶晶拍手大笑说:“你受了重伤,我要打哭你轻松地很。苏打你对付他。” 第067章江湖侠侣 在苏打去长乐宫求救的时候,贾开心去威胁过花蓉:“把你身上的魂蛊交出来,我不想伤害你。” 花蓉说:“有我在,你休要伤害苏酥姐。” 贾开心点燃一根蜡烛,蜡烛散发出花香。苏酥被这种花香吸引了,居然从花蓉的胸口飞出来,扑向烛光。 花蓉立刻阻止苏酥飞蛾扑火的举动,一双玉手将苏酥轻轻捉住,苛责地讲:“那里有危险,不要过去。” 贾开心已经出手了,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风范,直接打开花蓉的玉手,将苏酥拿捏在手上。 “最后一只魂蛊了。”贾开心将苏酥放入小巧玲珑的蝈蝈笼子里,花蓉多次的出手相救没能救回苏酥,反而被贾开心像毽子一样踢飞多次,让自己受了伤。 花蓉皱着眉头,疼痛地面容让人心生怜爱,可是眼见贾开心要带走苏酥,她又飞扑上去阻拦。 贾开心又踢出一脚,但这次没有踢飞花蓉,脚上却多了一把飞刀。一把形似柳叶、绿光妖娆的飞刀。 “木芒刀。”贾开心惊恐道,那柳叶飞刀居然在贾开心身躯内生长,瞬间,贾开心的皮肉上长满木芒的刀刃,如同刺猬。待木芒刀消失,便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肉躯了。 飞刀不是花蓉发出的,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和花蓉长得一个模样,来者是朵儿:“贾阁主欺负一个女孩子,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贾开心是有些修为的,他那千疮百孔的肉躯恢复如初,只是衣袍上有了破洞。他说:“原来你们都是花妖。” 朵儿不理睬贾开心,面对花蓉微笑道:“花蓉姐姐,跟我回白莲教。” 花蓉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多年未曾谋面的姐妹,说:“朵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朵儿笑着说:“我听说你落入了这亡忧阁,便来救你了。我们走吧。” 花蓉说:“妹妹,苏酥姐在这妖怪手上,帮我救救她。” 朵儿说:“好。”却一掌打向花蓉,将她打晕。地宫的土壤生长出绿色的藤蔓,将花蓉整个人缠绕,然后朵儿站在藤蔓上与花蓉一起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贾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咳嗦着居然吐出一口血来:“原来是白莲教的花妖,这木芒妖刀的毒果然厉害。” 这江湖世道,什么叫做好人?什么叫做坏蛋? 美食对人来讲是香的,粪便对人来讲是臭的,但食物可以喂狗,粪便可以施肥,某人在大家眼里是坏蛋,某人却对某个人很好,于是在某个人眼里某人是个好人。也有可能某人在某个人眼里是坏蛋,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好人,所以好与坏很复杂。 贾开心是个妖怪,是个大坏蛋。但贾开心在莲夫人眼里是个爱她的好男人。 贾开心身为亡忧阁的阁主,身份神秘。莲夫人知道贾开心热衷于吸纳魂蛊的力量,想得到苏酥的魂蛊,可是莲夫人却恳求贾开心放过苏酥。 贾开心告诉莲夫人,苏打带回来的化形大法是假的,他若吸纳了苏酥的力量,便能成魔。可是为了不让莲夫人伤心,贾开心放过了苏酥,让莲夫人带着龙玲玲和苏酥去找龙坤,并告诉莲夫人:“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直在爱着那个叫龙坤的人,你和她们一起走吧,不要回来了。” 莲夫人不说话,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眼,居然从眼眶上取下瞳珠,奉还给贾开心:“你的眼睛还给你,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照顾好自己。” 贾开心劝莲夫人:“少了一只眼睛你就不漂亮了。” 莲夫人说:“收下吧,我亏欠你太多了。如果有下辈子,愿我们是亲兄妹。” 贾开心伸出手掌,他的掌心里居然有一只空洞的眼眶,可以收纳下瞳珠。之后伟大的贾开心默默地看着莲夫人离开,居然微笑地说:“她终于幸福了。” 爱一个人几十年,等一个人几十年,几十年之后两个人再相遇,如愿以偿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平凡的日子中,两个人会不会豁然明白,总结出一句话:这辈子遇见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人生难免会遇到倒霉的事,莲夫人带着龙玲玲在路上碰到了钱不愁,钱不愁躲在暗处,以袭击的方式抢夺了龙玲玲怀抱里的孩子,并以孩子为要挟,要求龙玲玲与莲夫人:“把蛊蝗珠交出来。” 莲夫人说:“放了孩子,一个男人用孩子要挟两个女人,以后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离开妈妈的婴儿开始嚎啕大哭,钱不愁厉声说:“我数到三,没有蛊蝗珠我就杀了他。” 孩子是大多数女人的软肋,龙玲玲交出了蛊蝗珠,钱不愁将孩子抛给莲夫人。便要逃走,却又遇见了陈生和刘小花。 原来刘小花见苏打、白晶晶没有回来,便对陈生讲:“我去忘忧阁看看,少主会有危险的。” 陈生自告奋勇说:“你,你,留下,我去。我毕竟是,亡忧阁的人,贾开心不会,害我的。” 刘小花说:“那我们一起去,你带路。生死我都陪着你,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陈生没有办法,只好结结巴巴地答应:“那好吧。” 没碰到贾开心,陈生与刘小花却碰到了欺负孤儿寡母的钱不愁。陈生对刘小花说:“钱,钱,钱,不愁有开锋刀,我,我,与他打斗,未,未,未,能有胜算。” 刘小花庞大的身躯依偎在陈生消瘦的肩膀上,说:“放心,有我保护你。” “我是说让你和莲,夫人,玲玲,走。”陈生吃力地撑着刘小花的肥肉。 龙玲玲只顾着安抚哭闹的孩子,莲夫人见到来了帮手,便提醒说:“他拿走了蛊蝗珠,别让他走。” 于是陈生便对钱不愁大声喊:“你,你,你,这个坏蛋,哪里跑?” 听着陈生的结巴,钱不愁笑嘻嘻地讲:“陈生兄弟,我不跑,你带着一堆肥肉,也追不上我。” 作为一个胖子,最生气别人说她胖,尤其是对一个女人讲她是一块肥肉。刘小花生气了,她决定使出力拔山兮的气势给钱不愁一个教训,钱不愁想不到刘小花居然像头野母猪就直接向他这只老虎撞过来,老虎之前受了伤,现在攻击突如其来,结果刀枪不入的钱不愁挨了一拳头,钱不愁没有反击,只是挨打之后远远躲开,对陈生讲:“看在陈生的面子上我就让弟媳打一下,告辞了。” 钱不愁愤怒地看着刘小花身边的陈生,亦是敢怒不敢言,决定一走了之。 钱不愁要走,没人能拦住他,所以为了平安,陈生说:“我们不是钱不愁的对手,还是回去吧,这蛊蝗珠的事以后再找他算账。” 龙坤在焦急的等待中,等来了他心里面最重要的三个人,莲夫人,苏酥,龙玲玲。 见到龙坤,莲夫人先对他说:“我把苏酥和龙玲玲带回来了。” 龙坤感激不尽:“阿莲,谢谢你了。” 苏酥在莲夫人的胸怀里如同纹身,像画上去的蝴蝶仙子。莲夫人毫不介意地解开胸怀,让龙坤看着,说:“她现在很虚弱,需要吸食人的精血养活着。” 龙玲玲说:“我小时候经常听到父亲说起莲姨。父亲,莲姨,今日你们终于团聚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我去炒菜做饭。” 龙坤马上说:“你们刚回来,要好好休息,我去吧。” 莲夫人笑着说:“我陪你去。” 龙坤说:“今日,吕东阳要施展赶尸术,帮助那些被蛊害死的兄弟姐妹水葬。我们多做几个菜犒劳他们。” 被蛊害死的独龙族人,尸体散落在山野各处。吕东阳手持招魂幡,手摇铃铛,嘴中念念有词,那些尸体居然直立起来,蹦蹦跳跳地聚集到一处,排成长队,来到吕东阳的面前,由吕东阳带领着,奔至江中,随滚滚江水东流去。 陈生说:“湘西剑派的赶尸术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亲眼所见,总算领教了湘西剑派的混元气功。” 刘小花说:“难道这湘西赶尸术不是法术?我一直以为这赶尸术是道士的法术呢?” 陈生解释说:“湘西剑派的混元气功,可以吸纳催动天地万物之间的元气。死者的体内有残余的元气,吕东阳就是依靠混元神功催动残余的元气将他们变作行尸走肉的。若是长途跋涉,死者元气散尽,赶尸人还要给尸体续入元气。湘西剑派弟子就是靠着赶尸赚钱的。” 风夫人却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吕东阳,欣赏地说:“东阳哥哥,好厉害。” 吕东阳笑呵呵地对风夫人讲:“师妹莫要再夸奖了,说的我脸都红了。” 枉死者的家属都聚集到江边来,看到自己的亲人踏入江中,随滚滚波涛东流去。 枉死者似乎有记忆,他回过头,白色的眼睛看着江边的亲朋爱人,哭泣的亲朋爱人同样在看着枉死者,彼此恋恋不舍地在波涛中不见。孩子们却满怀好奇心地看着这次悲欢离合的分别。甚至胆怯地被自己的家长教训:“再不听话,就让尸鬼把你们带到江里去喂鱼。” 第068章咸鱼的梦 作为一条有梦想的咸鱼是很痛苦的,因为不是鲜鱼,没有人理解你,还会有人嘲笑你。现实不停地打击你,让你知道自己不仅怀才不遇,而且命不好。但是这个时候咸鱼你一定要挺住,在盐缸里待足时间,在油锅里炸至金黄,时机成熟便会身价倍增了。 苏打现在还处于咸鱼的过程中,杀了二十多年的猪,刚走了狗屎运,眼看又要烟消云散。更严重的是现在被贾开心暴打。 苏打是死咸鱼,贾开心是病猫,苏打的拳头好像是块棉花,打在贾开心丝滑的长袍上,像是爱抚。几十招交手下来,贾开心仿佛做了一次全身按摩,不见身体疲惫,反而舒服地很。 苏打却是挨了打,贾开心已经知道苏打练了吸人元气的功夫,所以他在教训苏打的时候,使用一根短棒,看准时机就狠敲苏打的脑袋。 苏打退却到白晶晶面前说:“他的衣袍凝聚了元气,我的逍遥神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敲晕了。” 白晶晶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把你打傻了,出刀呀!” 苏打的白玉刀依旧刺穿不了贾开心的丝滑长袍,躲不开棒槌的敲打,病猫要比咸鱼灵活,更有生命力,更加活蹦乱跳。苏打的胳膊受伤了,用不出力气,断骨的痛楚使他晕眩。 白晶晶生气了:“你不是有舍利吗,快愈合断骨,与他再斗。” 苏打体内的舍利的确能帮助他愈合伤口,但贾开心似乎不给苏打机会,他的棒槌继续打下去,目的是要把苏打变成残废。 白晶晶不出手,眼看着苏打瘫痪在地,变成鱼渣。贾开心吓唬白晶晶说:“你个女娃子,现在乖乖到我这里来,否则我就把你两条小腿打折。” 白晶晶不肖一顾,她生气地说:“不打你,你不懂事,你个小妖怪居然小瞧我这个女魔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现在白晶晶的小脚像是个棒槌,贾开心变成了豆腐,他被白晶晶拽住了衣服,像个玩具一样被扔在地上,抛在空中,撞在树上,打得贾开心口吐鲜血,衣衫破烂,灰头土脸。他的面具也摔掉了,露出一张长着四只眼的脸庞,在络腮胡子的衬托下,让人见了绝对吓一跳。 贾开心立刻求饶:“别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长乐宫神兽,妖界首屈一指的大魔头。” 白晶晶说:“我在江湖混,请叫我艺名白晶晶。” 贾开心说:“姑奶奶,白晶晶这个名号可没有长乐宫神兽响亮。” 白晶晶不乐意地说:“我喜欢低调,你个丑八怪。” 贾开心立刻强颜欢笑地说:“姑奶奶说的是,我的江湖外号,就叫丑八怪。” 白晶晶说:“你个孙子,你别高兴地太早,苏打已经被你打残了,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看我不打你屁股。” 在此之前,贾开心的确受了重伤,之后又与苏打打了一架已经筋疲力尽。现在他不是老虎,已经变成病猫了。 贾开心下意识地捂住屁股,扫视四下环境,看到白晶晶只顾着苏打了,立刻向薛守宫使了个眼色,薛守宫目瞪口呆地看向贾开心,二人悄无声息地溜走。 看着瘫痪的苏打,白晶晶开始心疼了:“这么重的伤,医好你有点困难,我记得那云谷后山有只魔兽四不像。我带你离开这里,去白朴孙儿那里看看去。” 白晶晶拽住苏打的一只胳膊,使出神功乾坤大魔移,从早春的独龙族地瞬间转移到云谷的白家洞府。 白晶晶感到饥渴地厉害,如此千里之外的跨越耗费了她的不少力气,她吃了饭菜,喝了一瓢水,却不解渴,于是搬起小水缸,一饮而尽。小肚子立刻鼓得溜圆。 熊孩儿挑着两桶山泉水正走进洞府,自从薛寡妇的饺子铺,便被他爷爷白朴囚在了云谷洞府,每天挑水做饭,伺候白朴老头,今日挑水回家,却看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十岁女娃娃,双手举着水缸,喝光了他的水。他这虎背熊腰的妖自然生气了:“欺妖太甚,居然跑到妖的家里大吃大喝。” 白晶晶觉得熊孩儿太吵,直接把一棵大葱塞到熊孩儿嘴巴里,说:“闭嘴,请你吃葱。” 熊孩儿生气了,说:“你这根葱,居然敢向我挑衅,今天熊爷爷我要好好教训你。” 眼看要打架,白朴出现的恰到好处,他先是阻止了熊孩子的闹剧,打了熊孩儿的屁股,对熊孩儿大吼道:“你个孙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个不肖的孙子。”然后白朴凶恶的样子变成一张笑脸,对白晶晶热情奔放地说:“姑奶奶,你总算回家了。”这是一个由爷爷变成孙子的过程,由此可见,白晶晶是白朴的姑奶奶,熊孩儿是白朴的孙子,因此熊孩儿应该亲切的称呼白晶晶一声:“老祖宗。” 熊孩儿惊诧地对白朴爷爷说:“您老确定,她是我祖宗?” 白朴干脆一个耳光打上去,对熊孩儿讲:“人在江湖混,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识,要不是爷爷我,你早就嗝屁了。快去给祖宗弄些好吃食去。” 熊孩儿立刻奔出洞外,到了洞穴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使他茅塞顿开,他满心欢笑地想:“爷爷对我说过,他姑奶奶是个大魔头,现在老祖宗回来了,我在这云谷是不是要横着走了。” 白晶晶说明来意:“孙子,这小子全身筋骨俱断,你帮我医好他。” 白朴定睛一瞧,发现昏迷的人是苏打,立刻说:“这小子果真跑去长乐镇,为祖宗你解开了封印?真是命中注定。” 白晶晶说:“你和他认识?” 白扑说:“我早知道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一直没有和他谈起过姑奶奶您。” 白晶晶说:“那归元决是你教给他的?” 白朴点点头说:“是的,刚开始,我遇到他,还差点把他炖了。” 白晶晶说:“行了,孙子,快救人吧。” 白朴退下苏打的衣物,为苏打接骨。舍利的力量正在逐渐帮助苏打恢复,但贾开心下手心狠手辣,有些断骨已经粉碎了,所以恢复起来极慢。 白朴说:“姑奶奶,我要给他做个药浴。这应该不是姑奶奶的杰作吧?” 白晶晶说:“他是被贾开心打得,我在旁边看着。” 白朴说:“姑奶奶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白晶晶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以后不知道天高地厚,肯定会害了自己。” 苏打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娶了三个老婆,苏酥、花蓉、郝美丽都簇拥在他身边,坐在一辆移动城堡的马车上,江湖中遇到他的人都会对他万分敬仰,俗人的一生就是靠着梦想支撑着。听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炖在一口大铁锅里,熊孩儿收拾了瓢盆,正在灶上添柴加火。熊孩儿面对惊诧的苏打,面带微笑,热情地说:“怎么样,祖宗?舒服吧?要不火再大点?” 苏打有点受宠若惊,说:“你个混蛋,把我煮在锅里,想吃掉我?” 熊孩儿诚惶诚恐说:“祖宗,我这是在给你疗伤呢,你筋骨俱断,是您孙子,也就是我爷爷白朴,把你泡在锅里,做个药浴。” 苏打的身体动弹不得,便对熊孩儿说:“快让白朴来见我。” 第069章祖宗的荣耀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谷里,整个云谷有了热闹的氛围,听说白家的祖宗回来了,妖精们发自肺腑,情不自禁,迫不及待,不请自来。白家的洞府突然间变成了闹市,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妖。 百妖生一怪,千怪成一魔。这神兽魔王的位置自然高的很,白晶晶像个山大王,坐在舒适的躺椅上,看着一群年迈的老妖怪在向她阿谀奉承。 庞玉德亦是扑面而来了,他坦诚地说:“听祖宗来了,我就来了,我是来找打的,请一定狠狠地揍我。” 另一个老头吐着分叉的舌头,迫不及待地说:“庞玉德,你这只臭螃蟹,挨打轮得到你吗?我曾祖父的外祖母的儿媳妇家的舅舅姓白,我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打也得让祖宗先打我。” “不!”一个枯瘦如柴,拄着拐杖,走路摇晃的老头声音洪亮、情不自禁地讲:“祖宗,你还是先打我吧,再不打,我就要断气了。” 一人得道,鸡狗升天。熊孩儿出了厨房,就被几个妖娆的姑娘围住了,有的少女会发自肺腑地说:“熊哥哥,你好高大威猛呀,人家想嫁给你。”有的姑娘会情不自禁地讲:“熊哥哥,我爹爹说了,你要娶我,便陪嫁一处洞府。”有的寡妇迫不及待地道:“熊哥哥,今天晚上我等你来,你一定要来呀。”有的美女扑面而来就说:“熊哥哥,现在我就要你陪着我。” 熊孩儿突然间有了志气,他义不容辞地讲:“大家不要着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义不容辞,但现在我很忙,好男儿当以行侠仗义为重。哪能儿女情长的?我要去找我爷爷,来给苏兄疗伤。” 白朴来到苏打面前,向苏打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苏打现在被药水腌制在一个大坛子里,他看着白朴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先听好消息吧。” 白朴说:“我将陪伴在你身边三年,为你治疗骨伤。” 苏打说:“我体内有这么多舍利,我应该能很快痊愈的。” 白朴说:“那我就把坏消息告诉你吧,这次你伤得很重,身体有多处骨头粉碎了,要不是有舍利护体,你早就死了。不过你可以拔下你的脑袋换个躯体,不过那样的话你会绝后的。” 苏打说:“有没有好办法?让我尽快好起来,我还要去救苏酥和花蓉。” 白朴说:“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苏打努力使出力气,却发现自己只有一只左臂可以行动,他用手掌拽住石壁,让坛子倾倒,自己带着坛子转动,药水洒了一地,他灰头土脸,嘴巴里说:“我去找白晶晶,她一定有办法的。” 白朴也不阻止苏打,苏打滚到热闹的宴席上,老妖怪们看到一个坛子滚进来,充满了好奇心,都拭目以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打说:“白晶晶妹妹,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医好?” 白晶晶说:“最少三年。” 苏打说:“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救苏酥,花蓉。” 白晶晶叹气说:“诸位老妖怪都在场,今日我宣布,谁若医好了我这苏打小哥,我就打他十掌。” 救了人还要挨打,但妖精们发自肺腑,情不自禁,迫不及待,都踊跃报名。 “晚辈白骏行医多年,让我来医治试试看。”说话的老头穿着破破烂烂,他拿起苏打的手腕诊脉,叹息说:“他不仅身体多处骨折,而且经脉错乱,若是医好,至少三年。” “晚辈白喜,我愿意亲自去一趟刁府,请来江湖第一神医鬼婆婆为这位少侠医治。” “不用去了,老太婆我已经不请自来了。”鬼婆婆来得迟,弯腰驼背被埋没在高大的妖精堆里,她老态龙钟地走出来,对白晶晶礼貌地作揖,咳嗽几声后,说:“神兽大人有两大绝技,一个是乾坤大魔移,一个是还我青春掌。我想让前辈打上我十掌,让我变回年轻漂亮的模样。” 白晶晶干脆就是给鬼婆婆一顿好打,把鬼婆婆的白发打成青丝,把一脸皱褶变成细皮嫩肉,鬼婆婆的背也不驼了,腿脚有力气了,挨了几掌,突然就从一个小老太太变成了少女。 鬼婆婆喜出望外, 摸摸自己变成粉嫩的脸蛋,喜悦地说:“我果真又恢复青春了。谢谢神兽大人了。” 白晶晶说:“现在你可以医治了。” 鬼婆婆说:“神兽大人,能否让诸位先退下。我们单独谈谈。” 白晶晶说:“至于诸位的来意我是清楚的,每十日可来一位,让我打上十掌就好。现在我要与鬼婆婆商议如何医好苏打哥哥的病。诸位请回吧。” 等待一群老妖依依不舍地离去,白晶晶便问鬼婆婆:“你有什么好手段,说出来吧?” 鬼婆婆说:“神兽大人只要一天让他喝一茶碗你的血,我保证不出百日,他的伤便可痊愈。” 鬼婆婆的回答似乎在预料之中,白晶晶听了,开始沉默不语。 苏打却说:“一天喝一碗晶晶妹妹的血,我不是要喝死她,不能这么做,鬼婆婆,还有别的办法吗?” 鬼婆婆说:“那就需要三年了。比如白朴的法子,把你泡在坛子里药浴。不过最好把你的断骨处用木板绑带固定好。” 苏打说:“嗯,就先这样泡着吧。” 白晶晶却激动了:“苏菊花,你个混蛋,你不去救你心爱的女人了。一个你的奴婢龙酥酥,一个害死你,你还爱着她的花不败。” 苏打听得一头雾水,他惊讶且莫名其妙地看着白晶晶。白晶晶却更加生气了:“你个负心汉,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罢转身就走,姑娘的心思猜不透,脾气也摸不透。 鬼婆婆在白朴的帮助下,将苏打从坛子里拽出来,涂了草药,绑了绷带,夹了木板。鬼婆婆走后,苏打平躺在木床上,对白朴讲:“我过去是不是和白晶晶认识?” 白朴说:“有件事,我一直在瞒着你,其实,我教给你的归元决是姑奶奶传授给我的。你前世的故事有点长,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当年有一位名震江湖的大侠,苏菊花。他身边有两个女人,一个龙酥酥,原本是他的侍女,一个是他的师父白晶晶。朱雀与苏菊花相约泰山对决,苏菊花临行前,为了不让师父赴险,便将姑奶奶封印在了长乐镇。泰山一战,苏菊花与朱雀两败俱伤。谁知道花不败乘人之危,又将苏菊花重伤关入魔教地牢。后来妖魔们将苏菊花凌迟。” 苏打又问:“她一个女娃娃,我也没有看出有多厉害,怎么会是苏菊花的师父?” 白朴说:“我姑奶奶会返老还童的功夫,你难道看不到一群老妖怪围着她溜须拍马,不出一年,我姑奶奶就会长成婀娜的少女,到时候,你见了不流鼻血才怪。” 苏打难以置信,叹口气说:“好了,我也折腾累了,有点乱,我想静静。” 第070章四不像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日里适合睡懒觉,夜里下了一场细雨,清晨,有只萤火虫微亮,它慢悠悠地飞过一片油菜花田,看到一个手忙脚乱的小妖精,在田里嬉戏。萤火虫悄无声息地用尖足划破小妖精的皮肉,潜入小妖精的身体里,原来萤火虫是蛊。 小妖精踏过碧绿的嫩芽,来到苏打床前,看着昏睡的苏打,面露杀气。 云玉龙踏过碧绿的嫩芽尾随而至,与小妖精不同,他提着一些糕点熟食是来慰问的,他来到苏打床前,阻止了害人的小妖精,小妖精被打了一掌死于非命,蛊虫落荒而逃。 苏打笔直地躺在床上。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云玉龙,问:“你知道我的前世吗?” 云玉龙笑着说:“知道,你就是苏菊花,只不过返老还童后,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罢了。” 苏打便问了一个更有趣的问题:“那怎么有人说苏菊花是我的曾祖父?” 云玉龙说:“云谷没有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只有屠夫苏二知道你的来历。” 苏打说:“白晶晶是我的师父?” 云玉龙说:“如果你真的是苏菊花,那白晶晶便是你的师父。” 苏打说:“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云玉龙说:“不知道,你要亲口问你师父去。” 苏打说:“这么说,我有两个师父了。” 云玉龙说:“以后,你不必称呼我师父,以后我称呼你菊花兄。” 苏打说:“不要叫我菊花,我有点不习惯。” “那就叫你苏打兄。” 苏打说:“你就叫我苏打吧,我叫你云师父。” 云老头立刻满脸微笑说:“苏打,鬼婆婆变年轻了,我也想变年轻,能不能帮我说两句好话,让白晶晶打我几拳。” 苏打说:“你对鬼婆婆有意思?” 云老头说:“年轻那会儿,我就喜欢她。” 二人说着话,白晶晶就来了。 “几十年不见,你这条小白龙变成小老头了。”白晶晶端着一个茶碗看到云玉龙,便热情地打招呼,看来几十年前是熟人。 云老头客气地笑脸相迎:“神兽大人还记得我,我真是荣幸之至。” 白晶晶对小妖的尸体置之不理,她将茶碗递到苏打嘴边,说:“快喝光它。” 苏打看到茶碗里有血,拒绝说:“你的血我不喝。” 白晶晶说骂道:“你个傻瓜,你以为我傻吗?我这是取得鹿血,喝了它,我带你去山上抓魔兽。顺便叫上云老头帮忙。” 苏打喝下茶碗的血,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抓魔兽?” 白晶晶说:“喝下我的血,是不是感到有什么不同?” 苏打说:“果真是你的血,下次我再也不喝了。” 白晶晶拍手笑道:“你个傻瓜,快说,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苏打说:“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白晶晶解释说:“我的血有个功效,就是让失忆的人想起过去的事。” 苏打说:“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想睡觉。” 白晶晶说:“苏震的九转还婴术,可以治愈自己的重伤。我这就带着你捕一只魔兽,把你放在魔兽的肚子里,痊愈你的身躯。云老头帮个忙,抱起苏打,跟我走。” 听到白晶晶的话,云老头像个忠厚的老仆人抱起昏睡的苏打。三个人就这样,进入云谷后的山野。在茂密的山林里看到一只怪兽盘卧着打鼾。怪兽有一张驴脸,却长着金色的鹿角,身躯披着金光灿灿的鳞片,四肢却长有浓厚的皮毛,足为黑蹄,掌为红爪。 白晶晶对怪兽说:“你这怪兽模样有点乱,你是只什么怪兽?” 怪兽能听懂人语,看着白晶晶,说:“我的祖父是祥瑞神兽麒麟,我的祖母是西域的骆驼,我的父亲是杂种,我母亲是米各庄的毛驴,所以我的样子长得有点乱。” “听你这么说,我理解了。”白晶晶指着苏打,言归正传:“四不像,我要借你的肚皮用用。我要把这个人放进你肚子里。” “我同意。”怪兽张大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利齿,用红色的爪子指着自己嘴巴讲:“快,把他丢到我嘴巴里。” 白晶晶大笑说:“我看你是饿了吧。” 怪兽张着大嘴,哼着说:“快把他丢到我嘴里,我这嘴老是张着,都累了。” “好,我这就把他送到你肚子里。”白晶晶从云玉龙怀里接过苏打,两只小脚像个支架撑开怪兽的嘴巴。把苏打的身体从脚开始往怪兽喉咙里填。 怪兽受不了了,他的嘴角已经开裂流了血,奈何白晶晶力气大,硬是把苏打完好无损地置入了怪兽的肚子里。 怪兽开始干呕,白晶晶苛责它说:“你要小心哦,若是把他吐出来,我还会撕开你的嘴巴。” 怪兽开始哭泣说:“我从不贪婪,也算是个好怪兽。只是饿了才会吃肉,渴了才会喝水,仅此而已,为什么今天我会遇到你们,让我如此痛苦。” 白晶晶安慰怪兽说:“你不要伤心,只要小哥哥在你肚子里待足百日便会出来。你放心好了,你暂且做个孕妇,到时候我会补偿你的。” 怪兽说:“怎么补偿我?” 白晶晶说:“绝对是个惊喜。” 怪兽说:“我知道打不过你,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我在这里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你。” 白晶晶说:“我是长乐宫神兽白晶晶,你是云谷后山怪兽四不像,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厉害。” 怪兽说:“神兽大人莫怪,您幻化做了人形,我还以为您是个小女娃娃。以后的日子,我会老实做个孕妇,照顾他,爱护他,保护他,您放心吧。” 云玉龙亦是自告奋勇:“我可以留下来保护四不像。” 白晶晶说:“这百日时光关系着苏打的生死,我们一起守卫在此。” 云玉龙又问:“白朴呢?” 白晶晶说:“那日我在独龙族地施展了乾坤大魔移,估计被几只蛊虫钻了空子也来了云谷,我让白朴带领几个老妖灭蛊去了。” 第071章缘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有个形骸放荡的公子头戴一枝菊花,像只青春洋溢的兔子蹦蹦跳跳,凉亭里还有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女孩子在等着他,女孩子对他大声喊:“苏菊花,你快点。” 苏菊花说:“师父,你等等我,我腿痛。” 女孩子说:“不等你了,我走了。这辈子你休想追上我。” 人生的时光很短暂,有些过往一去不返,每个人都想重新活一次,让自己错过的都能找回来。苏菊花利用元舍利的力量和九转还婴术的功夫让自己重新活了一次,但重生使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功夫。于是他做了屠夫,继承了义父苏二的肉铺。后来他又遇到挫折,被贾开心打成重伤,为了康复,他喝了神兽的血,在睡梦中唤醒了记忆,被放进了四不像的肚子里。 苏打发现自己的肚脐上生长出了一根蚯蚓般的脐带,粘黏在四不像的胃壁上。以吸纳四不像的鲜血为生。他的身体也在出现变化,感觉折断骨骼的疼痛消失了。他的左臂上开始长出浓密的灰毛,像是熊的胳膊。右手上却长出了鳞片,锋利的指甲,犹如麒麟爪。 不知不觉,天空有了昏暗,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四不像像个孕妇,它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行走,去往溪边饮水。苏打在四不像肚子里,被水浇醒,他便会大喊:“你少喝点水,淹死我了。” 四不像说:“我又渴又饿,又不让我吃东西,我喝点水不行吗?” 苏打要求说:“那你少喝点,云老头和白晶晶呢?” 四不像说:“方才树林附近有一只中蛊的魔兽,被他们二人发现,追去了。” 苏打在四不像的肚子里,说:“说好要保护我的,她怎么走了,再来魔兽你我怎么对付?” 脸色苍白的白晶晶说到就到,这几日来,她每日会给四不像喝一碗她自己的血,却面带微笑,用温暖的小手摸摸四不像的大肚子,说:“苏打,我在呢?别怕,师父我不会丢下你的。过去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吧?”原来那魔兽越跑越远,白晶晶便独自回来保护苏打,让云玉龙一个人对付去了。 苏打说:“想起来了。” 白晶晶说:“九转还童术的功法你都记得了?” 苏打说:“嗯嗯。” 白晶晶说:“过去的事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苏打说:“想起来了。我还记得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 白晶晶说:“我希望那个苏菊花又回来了。” 苏打说:“苏菊花,这个名字我还是不太习惯。” 白晶晶拍手叫道:“苏菊花的名号太响,你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我还是叫你苏打吧。” 苏打说:“嗯嗯!你还是叫我苏打吧。” 在潮湿的雨幕中,周围森林里不安的骚动开始响起,魔兽排山倒海的气势围拢过来。有三足的金雕,有独角的马兽,有獠牙的野猪、有凶神恶煞的蛟龙,它们撞到茂密的山林,开拓出崭新的山路。 树林里走兽奔逃、禽鸟飞散成一片,能逃走的都消失不见。 白晶晶看到好几只庞然大物将她与四不像包围了。白晶晶对四不像说:“这四只魔兽眼睛血红,兽首上有肉瘤应该是中了蛊虫。来害我们的。四不像,我对付它们,你先走。” 四不像说:“对付它们,我还不怕。” 白晶晶对付三个魔兽,算是费了些力气,白嫩的小拳头打掉了金雕的羽毛,打歪了马兽的独角,打掉了野猪的獠牙。四不像则把蛟龙踏在蹄下,一双红爪已经划破了蛟龙的鱗甲。 伤害对中蛊的魔兽似乎起不到任何有力的作用,魔兽们开始疯狂的攻击。笨拙的四不像被蛟龙咬住了喉咙。白晶晶好像很虚弱,亦是在疯狂的攻击下遍体鳞伤。 四不像绝望地看着白晶晶,白晶晶想去救四不像,结果被马兽撞飞,白晶晶犹如抛物,砸倒一棵大树。野猪没有给白晶晶喘息的机会,继续攻击上去。 蛟龙贪婪且嗜血,四不像逐渐没了反抗的力量,放弃了挣扎,濒临死亡的眼神变得混浊。 白晶晶眼看四不像死去了,担心苏打的安慰,居然把一拳头打穿了野猪的头颅。野猪脑.浆迸裂,白晶晶的玉手里多了一只捏死的蛊虫。但此刻,白晶晶亦是筋疲力尽了,她苍白的脸庞上都是虚弱产生的汗水,她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晕倒在草地上。她此刻的意识里在想,完了,这次危险了,还好,有苏菊花陪着我。马兽跃起,金雕展翅,都在向白晶晶俯冲下去…… 苏打在四不像的肚子里,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四不像的心跳声已经停止,重伤未愈的苏打决定用九转还童术控制四不像的尸体。像无邪控制刘阿宝那样,支配四不像的四肢,去保护白晶晶。 死而复生的四不像用锋利的爪子消灭了蛟龙兽首的蛊虫。蛟龙随即瘫痪成一堆烂肉。 四不像如同发飙的洪荒巨兽,撞开独角马兽,他的手掌锋利且迅速,穿透了马兽的肉瘤,除去做怪的蛊虫。 然后苏打用四不像的躯体挡住金雕,用尽力量保护白晶晶。同时,他那只已化作锋利爪子的手穿破四不像的肚子,插入金雕俯首的肉瘤,直接杀死蛊虫。 天空越发阴霾,风雨打在树林里的叶子,嘈杂出牵挂的声响。四不像摇晃着身躯,抱起白晶晶在泥泞里跋涉回白朴的洞府。 雨水打湿了白晶晶的衣服,乏力的白晶晶看着眼前可爱温柔的四不像,说:“苏菊花,我与你认识有将近六十年,你总算是救我一次了。” 苏打的声音穿透四不像的肚皮,讲:“你真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给我喝,我欠你太多了。” 白晶晶说:“苏打,我的血不仅可以让你恢复筋脉,还可以让你恢复记忆,你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师父白晶晶,我是你弟子苏菊花,师父,弟子之前多有失礼,请多担待。” 白晶晶说:“我是你的师父?别的你不记得了?” 苏打说:“嗯嗯,我只记得你教我功夫,你是我师父,还有我想起了九转还婴术,逍遥神功。” 白晶晶说:“你之前有个老婆,你记得吗?” “我前世的记忆里,只有你这个师父,”谈到老婆,苏打又想起了花蓉来,担忧地说,“不知道苏酥和花蓉怎么样了?” 白晶晶说:“独龙族地那边,我早就派人打探了消息。” 苏打说:“那苏酥,花蓉怎么样了?” 白晶晶说:“苏酥平安地回家了。花蓉去了白莲教。” 苏打问:“白莲教?她会不会有危险?” 白晶晶说:“恐怕花不败要重出江湖了。” 苏打说:“花不败?” 白晶晶说:“你不记得了,她害死你的,花不败是木芒刀的女儿。” 苏打说:“那花蓉和花不败、木芒刀有什么关系?” 白晶晶安慰苏打说:“木芒刀异常神秘,白莲教也是一个神秘的门派,我要慢慢调查才好。但你放心,花蓉现在很安全。她是被白莲教的人救走的。” 苏打说:“白莲教为什么要救走她?” 雨水已经将他们湿透,白晶晶大声说着:“救走她的人是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她们都是花不败的女儿,在白莲教如同回家,不会有事的。” 人生如梦,开心就好,哪怕大雨滂沱煎熬,也要牢记阳光的味道,悲欢离合天涯海角,像迁徙的候鸟,此生有你暖我心,风雨里多了依靠,不被生活烦恼,不被心酸击倒,此生有你暖我心就好。 第072章仙人指路 人生多忧愁,庸人自扰之。自寻烦恼的人多得去了,只要是个俗人,就离不开烦恼,锦衣玉食、大宅宝马,漂亮女孩子,少了哪一样,都会让你不开心。即使这些都有了,你还会不开心,不是因为吃饱了撑得,人生本来就不会十全十美,总有那么一点遗憾,让你难过。但人生只能活一次,你要知足常乐,尽量开心。 钱不愁就是这样不开心的人,他本来可以舒服得活着,可是他偏偏喜欢折腾,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他家财万贯的豪宅,享受美好生活。但烦恼的事情还是来了。他的青龙血脉尚未觉醒,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恙。山珍海味吃不下去,宝马香车也坐不安稳。一群可爱的小姑娘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使他心神不宁,由而心生厌恶。 这个时候他的好侄儿王老虎来了,薛寡妇告诉钱不愁,大船沉没后,她遇到了王老虎,便带着王老虎来找他了。人这辈子能遇到倒霉的事,先会遇到倒霉的人。这薛寡妇是个能害人的主,尤其是男人。 钱不愁对王老虎说:“侄儿,找叔父有什么事呀?” “你做的坏事,自己不清楚吗?”想起岳父的血海深仇,王老虎咬牙切齿,使出龙爪手的功夫。 察言观色的钱不愁早已经狠下杀心,开锋刀直劈下去,斩断王老虎的龙爪。 “啊!”王老虎惨叫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亦是一条硬汉,用另一只拳头打过去。 钱不愁的刀更快,再次斩断他的拳头。锋利的刀让王老虎从好汉变成了废人。薛寡妇看得目瞪口呆,她想不到钱不愁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薛寡妇于心不忍,对钱不愁讲:“龙主,他可是你亲侄子,既然已经废了他的手,就饶他一命吧。” 但钱不愁却面带微笑地对薛寡妇讲:“把他绑起来,我要带他去武当山闲云观。” 钱不愁决定到武当山闲云观去找鹤仙人。闲云观是个小庙宇,钱不愁由一个童子带着,扛着王老虎进了地宫。 修建这个闲云观的地宫,钱不愁花费了几万两的银子,让心灵手巧的工匠开山背石,耗费了十年的光景,还有这闲云观的日常开支、维修赡养,钱不愁更是义不容辞周到用心。什么时节有了桃子荔枝,有了新茶好米,时令蔬菜,都会让仆人第一时间送过来。钱不愁如此费尽心思的付出都是为了得到仙人的垂怜,帮其指点迷津。 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走下去,一直来到地下十八层,那里有个枯瘦如柴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在打着瞌睡。 钱不愁不敢打扰,毕恭毕敬地就一直站着,站了四个时辰,等待小老头睡醒。 鹤仙人穿着一件羽衣袍,他张开双臂,那羽衣袍便会变作羽毛使他像是一只仙鹤在空旷的地殿中飞舞。 鹤仙人扑打着翅膀,悬在空中说:“为了渡劫,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年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钱不愁恭敬地说:“师父,我是来向您请教的。” 鹤仙人反问:“你拿到龙灵珠了?” 钱不愁说:“是的。请仙人现在就助我开启青龙血脉。” 鹤仙人心不在焉,说:“不急。” 钱不愁说:“这是为什么?” 鹤仙人裸露着一双脚犹如禽爪稳稳地落在地殿的毛毯上。他说了一句让钱不愁敏感的话题,他轻咳了一声说:“你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你体内根本没有青龙血脉。” 钱不愁惊诧了:“怎么会?不可能的。我的血是金黄色的,是龙血。” 鹤仙人整个人又悬浮起来,像是游在空气里的鱼,慵懒地说:“龙血是什么颜色的,我没有看到过,开锋刀融入你的血脉中,应该便是金黄的颜色。” 钱不愁说:“师父,我不是我父亲亲生儿子,您确定?”其实这个问题,钱不愁早已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 鹤仙人答非所问,无奈地讲:“这个问题你娘最清楚。” 钱不愁陷入了矛盾,情绪崩溃,明知故问地狡辩说:“我身上有龙鳞甲,我是青龙后裔又怎么会错?” 鹤仙人叹口气说:“你身上的龙鳞甲是从你死去的父亲和你兄长的身上取下来的吧。你骗别人还可以,和我要实话实说。你父亲、兄长死之后,遗体的血都被吸干了。是你干的吧?” 钱不愁哭笑说:“原来师父您早就知道了。师父恕罪,我得知自己是被收养的,便性情大变,也不愿再提起此事。” 鹤仙人又问:“那龙灵珠的下落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钱不愁如实回答:“胡长生。” 鹤仙人说:“胡长生从十二楼里逃出来了,他肯定是自损了修为。若不是这样,凭你的手段斗不过他。” 钱不愁说:“仙人,我今日带来一个人,我想让你协助我,把他体内的血脉也输送到我体内来。再取了他的血我就可以觉醒青龙血脉了。” 鹤仙人眼神犀利,早就看到了钱不愁带来的人肉包裹,亦明白了他的来意,便有些责备地说:“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更对不起你义父的在天之灵。真不知道你这是何苦?他是你的侄儿王老虎不可杀。” 钱不愁急忙解释说:“仙人误会了,多年前,养父与我长兄过世,我才冒犯了他们的遗体,取了龙鳞,吸了龙血。今日我只是要侄儿的一些血,我不想伤他性命。” 鹤仙人干脆告诉钱不愁:“你吸了他的血也是无用。” 于是钱不愁说:“那我该怎么办?请仙人明示。” 鹤仙人笑着说:“云玉龙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入圣的修为。而他体内的青龙血脉才是你体内缺失的。” 钱不愁说:“那胡长生自废了百年的功力,我才软硬兼施,从他口中得知了龙灵珠就是蛊蝗珠的秘密。这次可是要云玉龙的命,我需要帮手。鹤仙人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鹤仙人笑着说:“我在此渡劫,不能出这地宫半步,不过有个人可以帮你。” 钱不愁说:“仙人请明示?” “江湖真正的第一杀手,范无救。” 钱不愁说:“他可是亡忧阁的人。” 鹤仙人的话打消了钱不愁的疑虑:“他已经背叛亡忧阁多年了。” 第073章困兽 他很矮小,他看东西却习惯低着头,因为他本来就很低,他说他是个侏儒,很矮的那种人。 他生存在一个表象美好的空间里,那个江湖对他来讲就是弱肉强食。他一直这么自以为,因为他是侏儒。 有一天侏儒作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这使得周围的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看这个人挺老实的,他居然杀人?还做那种变态的事。” 侏儒那时候已经是个逃犯了。他担惊受怕,尤其是晚上,他躲避地阴暗小屋里的窗台上有猫咪经常在叫唤,不只是一只,有好多只。 好多只发春的猫在发春的叫,一只猫的叫让侏儒毛骨悚然,好多只猫叫侏儒烦躁不安。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侏儒疯一样地蹿到窗户上学猫叫。他叫得很大声,双手紧握窗户的栏杆使劲摇晃。可那些处于发情期的猫却依旧警觉地躲到不远处,发出使人听觉淫.荡与惊悚的声音。听觉却是被混淆了,就如同那天她对他说:“你这个丑八怪,离我远点。” 在侏儒眼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女人,侏儒总是在低着头经过的时候,看她一眼,就看一眼,然后低着头安静地走过去,那时候,侏儒的心却怦怦跳。晚上侏儒睡不着觉,就会想她,抱着枕头想她,想她那漂亮的脸蛋,白嫩的皮肤,还有她那个可爱的小屁股。以及她走路的时候,戴在脚上的铃铛环儿传出的轻响。侏儒就这样子着了魔,迷了心窍。 元宵节那天,风骚的漂亮女人对这位自卑的侏儒讲:“我喜欢上了刘公子,你死了心吧。”此举犹如飞蛾扑火。漂亮女人那时候并不知道后来侏儒会杀了她。割下她的头颅。 侏儒现在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在想些什么,一双手在充满花瓣的浴桶里爱抚着什么,是一张女人脸,侏儒和她接吻。然后侏儒拥抱属于他的女人头。尽管头颅已经泡得发胀,但侏儒喜欢。喜欢地全身发抖。陷入呼吸苦难的状态里。侏儒其实不想杀死她的,真的,因为他好爱好爱她。 浴桶里开始漂荡起稠密的白色絮状物,侏儒把那鼻涕一般的东西捧在手里笑了笑,这时候,窗户外面的猫咪们现在叫得正欢,蜡烛黄色的光芒引来的飞蛾居然有好多,在窗户外面“嗒嗒”地撞着发黄的窗纸。一开始并不想对她做那种事情,只不过她就像一只蛾子,在那个元宵节,笨拙地掠到侏儒面前,对侏儒说我爱你。侏儒是一条壁虎,在阴暗的地方饥肠辘辘地呆了太久,迫切需要一道美餐。即使后来漂亮女人对侏儒讲:“那天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看上你。”可侏儒吃定它了。 侏儒意志坚定,即使那女人的相好,高大的刘公子当众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他也毫不退缩,侏儒吐出嘴里的血,狠狠地说:“我是爱死她了。” “你这侏儒,不配!” 那时候,侏儒是个弱者,他低着头,在众人围观的景象里,伤痕累累地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好多人的视线里,后来天下起了雨,他抬头,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大块乌云,他走到哪里,云朵就跟到哪里,不住地下雨,他的身体是湿的,而乌云周围的世界却有着明晃晃的光,周围的人走进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目中无人地走过侏儒的身边,他们身体上的水是阳光浸过的汗渍。而湿淋淋的侏儒只有雨滴带来的阴霾。侏儒从灰蒙中醒来,柴房地上已经淌满了从浴桶里溢出的水。在月光下都是白惨惨的景象。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掉落在青砖地上的女人头,脖子上那参差不齐的伤口上还有零星连着的碎肉,那把砍刀很锋利的,只不过那时候,他太紧张。 侏儒小心翼翼地追随着那两个人,当他用刀砍在刘公子身上的时候,刘公子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下了,女人则不由自主地跪下,求他放过她,侏儒说:“快脱衣服!快!”那是侏儒说过的最好不知耻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要脸红。 侏儒感觉现在全身酸痛,他把女人的头放在床头,然后自己躺到床上去。 在床上,他忐忑不安起来,是凌晨两点钟,一切都特别静的时候,这种静夹杂着某种凄凉,要是她不叫唤,她应该能活下来,可她叫了,侏儒就杀了她,走的时候,侏儒想带走她,就割掉了她的头颅。 侏儒再也无法昏沉下去了,从床上站起身来,站在窗户前,眺望外面的世界。柴房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田野,还有散落的村庄住户人家。 侏儒决定出去走走,他把女人的头放进黑色包裹里。然后走出去。 夜晚却是静悄悄的,还有一层很淡很淡的雾水,月光披散下来,笼罩薄雾成朦胧。田野里偶尔会有簌簌地声音,是田鼠刺猬一样的动物在觅食。侏儒感觉有些凉,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从他有感觉的那一天起,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孤独感,很强烈的,会使心更凉。 前途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侏儒在那里止步,月光映入池塘,形成光粼粼的雨雾。会有鱼偶尔“啪”地一声跳出水面。 这使得侏儒想起来他的小时候,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哗啦啦地跑进池塘里,等到下田归来的父母大呼小叫得唤回家,妈妈总是把他拽上岸来,啪地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不知道年迈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父亲死得早,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这个把他养育大的母亲,为了他,母亲吃了不少苦。可他杀了两个人,已经无法挽回。逃走的时候,母亲还在睡觉,他摸摸母亲的脸扭头就走,既使母亲醒来在后面喊他,他都没有回头。 他后悔过,想起母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要是那时候不再冲动,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人生若是犯了一次很大的错误,就会使整个命运转折。他打开黑色包裹,把女人的头远远地扔进水里,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湖面是墨蓝色,还有淋光的雾,于是深沉下去了太多的东西。 “母亲大人,对不起。”生命的最后一刻,侏儒想起了母亲。 周围的湖水形成窒息但透明的空间。侏儒的身体在往下沉,好多气泡不断上升,耳朵嘴里鼻子都进了水。往上看,世界透明地只隔一层深水,雾月光笼罩呈波纹反射进瞳孔里。有一种幻觉植入侏儒的小脑袋里,他仿佛在一个充满羊水的子.宫里,正等待从获新生…… 后来侏儒没有死,若干年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范无救。 第074章范无救 要找到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是件不容易的事。但钱不愁知道温君子是范无救的好朋友,可惜温君子死了。 钱不愁知道人才的重要,所以在早些年,他派人去了亡忧阁,花了一万两银子请求忘忧阁宗主为温君子、刁阿妹、萧红下了转生蛊。 现在是用人之际,钱不愁打开一个密封的黑釉瓷罐,从里面爬出来一只老鼠,那老鼠出了坛子,跑到地上长成一个人鼠的怪物。怪物见到钱不愁就客气地说:“龙主叫我出来,有什么吩咐?” 钱不愁安抚说:“温兄,你被我侄儿杀死,我身为兄长,对不住你。” 人鼠便说:“龙主当年若不是救了我,我早就死了,为龙主出生入死,我义不容辞。” 钱不愁说:“这次唤你出来,是让你去找一个朋友?” 温君子反问说:“找一个需要我去找的朋友,这人是谁?” 钱不愁笑了:“还有谁,死变态。” 温君子狰狞地面孔有了惧色,他说:“不会吧,找他,我看见他就想作呕。身上老是有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钱不愁说:“现在他也是江湖第一杀手了,应该有的是钱,过去臭,现在说不定一身的女人胭脂味,我倒是担心你这个模样范无救认不出你来。” 温君子看着自己毛绒绒的身躯,也觉得自己长得狰狞丑陋,便对钱不愁说:“龙主,可有办法给我美容一下。” 钱不愁笑了,拿起一个箱子,说:“不必担心,我给你准备了一张人皮,你披上它,便可恢复原来的容貌了。这人皮贵得很,要好生爱护。” “多谢龙主了。”温君子取了人皮,披在身上,恢复了原先的容貌,他摸摸了嘴唇上的八撇胡子,笑嘻嘻地说:“热爱的江湖呀,我这个坏蛋又回来了。”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后,温君子的话风又变了:“哎!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温君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翻山越岭,钱不愁等不及让他吃完小葱拌豆腐、油炸花生米,甚至酒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让他赶紧启程,去找范无救。 范无救是个变态,且人很臭,又是个杀手,所以他居无定所。温君子找他,先是去了江南。 蒙蒙细雨下个不停,温君子打着油纸伞走下马车,走进烟雨里,走入花柳巷。 花柳巷里有好几家花楼,里面住着一群女人搔首弄姿地期盼有钱的顾主光临。她们宁愿出卖春宵换取财富。人生的价值观是不同的,唯独肯定的是这些女人喜欢钱,不喜欢吃苦。 但女人们的工作亦是充满辛酸,尤其是碰到一个满身恶臭、苍蝇簇拥、衣着破烂的侏儒,他背来一袋子白晃晃的银子,让人欲罢不能,又难以消受。因为侏儒不喜欢洗澡,却喜欢让女孩子们苍蝇一起围着他,和他一起喝鸭汤。女孩子们为了银子,都戴了纱巾做的口罩,能屏住呼吸地尽量坚持,侏儒身上的臭比茅房里的屎毫不逊色。 喝汤的同时,侏儒还喜欢抠脚,他对浓妆艳抹的女孩子讲:“来,这汤里我放了人的心肝,谁要是吃了就给她一千两银子。”说罢,侏儒便用抠脚的手拿起汤勺从沸腾的热汤里捞出一颗还未煮熟的心来,递给一个干净漂亮的女孩子:“你长得漂亮,这机会先给你。” 女孩子的双手哆哆嗦嗦,她白皙的玉手捧着一只小碗。侏儒把那心放到碗上去。心脏太大,从颤抖的小碗上掉落下去。 女孩子吓得脸色惨白,侏儒不开心了,说:“捡起来,给我吃下去。” 周围的女孩子都吓坏了,也可能被臭晕了。但也很庆幸,因为侏儒选中了女孩子,今天就不会再找她们。而今日的赏银她们都有一份。 如果这个女孩子不去捡起来吃下去,很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之前有过很多先例,心脏还是热得,所以女孩子捡起来的时候烫了手,她赶紧把心脏放到碗里,用嘴唇去吹,闭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下来,咽到肚子里,谁知道吃到一半,她又呕吐起来。或许她是忍无可忍了。 侏儒不开心了,继续说:“把吐出来的吃下去。” 就当女孩生无可恋的时候,一位打着油纸伞、八撇胡须的男人闻着臭味找来了。他见到侏儒热情地说:“范兄,我总算找到你了。” 侏儒看到温君子,冷漠地笑笑说:“找我来,又叫我去杀人?” 温君子嬉笑着说:“范兄,我是给你送钱来的。” 侏儒哈哈大笑:“我范无救,居然有个送钱的朋友,那请你告诉我,你的钱放在哪里了?” 温君子拍拍手掌,大声喊:“老鸨,你过来。” 一个脸蛋像是抹了面粉,肥腻的老女人扭捏着水桶腰走进来,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黑牙:“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们的丽春院已经卖了,从今天起,眼前这位衣着朴素、身材低调、充满男人味的大侠便是我们的老板,范无救,范老板。” 听到这个消息的姑娘们顿时花容失色,以后都是噩梦般的日子了。范无救却说了一段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他说:“有想走的姑娘吗?那就从账房拿点银子做路费回家去吧。” 所有的姑娘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沉默代表愿意留下来。范无救哈哈大笑说:“我再问最后一遍,有走的吗?” 看着范无救匪夷所思的表情,聪明的姑娘还是沉默的,只有那个作呕的漂亮姑娘说:“我想走。” “你可以走了。”范无救只是挥挥手,小姑娘便开启飞快地奔跑。 然后范无救又对温君子讲:“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也是个坏蛋,你说我放走这个姑娘是不是就变成好人了?” 谈到坏蛋这个话题,温君子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他说:“做个坏蛋就要维护坏蛋的名声。” “如此说来,她该死。”范无救笑着说,整个人便走入雨中,在雨水里,他丑陋的脸庞和暴露的手足变成透明,破烂的衣袍像一堆弃物被抛弃在湿淋淋的石板路上,可是范无救的人却隐形不见了。 奔跑的漂亮姑娘突然安静地跌倒了,在她倾倒的身躯下,石板上,有殷红的血迹流淌出来,会过很长时间,才会被连绵不绝的雨水洗刷掉。 这个时候,雨水里出现了一颗脑袋漂浮在空中,是范无救的,他嘿嘿大笑说:“我总算维护了坏蛋的名声,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 温君子举着雨伞走来,他对范无救的头颅附和着说:“是呀,这江湖上最不容易的,就是坏蛋了。怎么样,帮兄弟这个忙?” 范无救便问:“杀谁?” 温君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范无救耳边,说出名字:“云玉龙。” 范无救沉默了一会儿,便说:“等我先杀了那白家庄庄主白平安,我们再议。” 第075章诡异的坏蛋 白家庄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南来的北往的,打不过白家庄的,白家庄的少主白平安就是这样厉害的角色,被他打败的人不计其数。但这白少主从不出门,也不喜欢闯荡江湖,就是在白家庄园里呆着。 那庄园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做落叶山庄。若来了挑战他的人,他便奉陪到底。若无人来打扰,他便读书练武,每日在山庄里打扫庭院,给花儿浇水,给老树施肥,给水塘里的金鱼儿喂食。生活的平静有趣,乐在其中。 暗杀时常发生在月黑风高夜,散乱的重叠影子里可以辨出几个依稀的轮廓。有几个杀手进入白家庄,就有几具死尸被抬出去。 夜色里的室内燃着蜡烛,一扇木门被风推开又关闭,有股恶臭袭来。白平安安静地坐在夜色里,他叹一声气,说:“这一年来有多少人来杀我,可是我还活着。但想杀我的人还会再来,人不可能一直活着,但我希望自己死得体面。” 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即使你死的不体面,我一定厚葬你。” 白平安说:“我让厨子煮了夜宵,我们一起喝杯酒。” 另一个人的声音却说:“有人来了,等送走他,我们再喝酒。” 白平安有些诧异,他的确没有看到有人的踪迹,风吹草动,连个可疑的影子都见不到。但另一个人却说有人来了。 来者好像就是这夜风,寒人的心魄。白平安问:“来者何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说:“你难道没有闻到恶臭吗?来者是范无救。” 白平安说:“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这次我是死定了,可惜,我还没有吃夜宵,做个饿死鬼可不好。” 风里无人却响起了索命鬼的笑声:“我来杀你了,我身上这么臭,你吃饭会没有胃口的。” 另一个人的剑早已经刺在恶臭的空气中,白平安亦是嗅着臭味使出一百零八式落叶剑法。 空气里的恶臭开始变得浓厚,因为范无救说话了,他脚臭,腋臭,还有口臭:“杀我没这么容易。我杀你们却轻而易举。” 白平安听音辨位,与伙伴同时刺向声音的方向,之后声音便静止了,风却又把门板掀开灌进来,将臭味一扫而光。 白平安问伙伴:“他走了?” 另一个人讲:“剑未见血,他没有受伤,亦不会走。” 屋里的风很大,白平安出了冷汗,他说:“他修炼了什么神功,居然可以隐身?” 另一个人讲:“他应该是修炼了御风的轻功,又借助水灵珠的力量隐身的。” 白平安又要举剑,拿剑的手却被斩断,风里有了鲜血,很快就被漂浮的手帕搽拭干净。 在白平安的痛苦尖叫中,另一个人直接拿剑刺向手帕。手帕被刺穿,但藏在风里的杀手不仅毫发无损,还终止了白平安的尖叫,显然手帕是个转移视线的陷阱。结果白平安身首异处,跌落的头颅滚到地上。断颈处像泉眼喷射出一股血水染红了一面墙。 另一个人怔住了,他看着白平安的头颅摇晃着飘在风中被带走目瞪口呆。落叶山庄的人陆续向此处赶来,他们看到白平安的尸体,惊讶之余开始嚎啕大哭。第二日落叶山庄就设了灵堂,挂起了白绫,落叶山庄的人都披麻戴孝,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保持悲痛欲绝的表情,来面对前来悼念的江湖人士。 落叶山庄的老庄主白欢喜没有痛哭流涕,而是目光犀利,咬牙切齿:“我就一个儿子,就这么走了,诸位江湖好汉,谁能替白某报了这杀子之仇,我愿意将名下所有财产作为酬谢。” 前来的江湖好汉有发自肺腑的,亦有凑热闹的,还有来幸灾乐祸的,发自肺腑者爱莫能助,凑热闹者虚情假意,幸灾乐祸者巴不得落叶山庄再多死几个人。所以白欢喜心里都明白,他不能崩溃,不能让那些恨他的人看他的笑话,就要像个硬汉子。 温君子也在这些悼念的人群当中,他此行与众不同,是来看戏的。因为范无救还会来,杀死真的白平安。温君子早就知道了,昨夜枉死的白平安是个假货。 范无救是个杀手,取过无数江湖豪杰的首级,此刻的他提着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正坐在一个雅致的房间里见他的雇主。 雇主带着面具,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他带来了一箱银子等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木匣被打开,雇主提起白平安的头颅看得仔细,然后他对范无救说:“这个人不是白平安。” 范无救说:“你确定。你提供的画像和他一模一样。” 雇主说:“白平安左边的鬓角上有三根白头发,这是每天为他梳头的丫鬟告诉我的。这个人是替身。” 范无救恍然大悟:“是那个人,我这就去找他。”但范无救让温君子失望了,他没有立刻去参加假白平安的葬礼,而是在找了个大户人家住下,好好睡一觉。他喜欢白天睡觉夜里行动。 他先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脱去衣服。然后整个人就隐身了,变成了透明。像空气一样,微风一样,你看不见他,他却无处不在。 范无救潜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去了一位小姐的闺房。他用一根竹管捅破窗户纸,释放出一股白色烟雾,那小姐正在午睡,却穿着衣服。范无救决定做一次好事,因为穿着衣服睡觉会很不舒服。他帮忙给小姐脱光了衣服,还给小姐暖身子,总之他做了一次新郎该做的事,然后再帮小姐洗净身子,穿好衣服,打扫干净房间,收拾完这一切,范无救很累了,他就悄无声息地钻到小姐的床下面去,满足的大睡一觉。 美丽的小姐醒来后,应该是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像是做了一个梦,对她来讲,梦里也许遇见了自己的如花似玉的情郎,所以心香指柔。 范无救睡醒了,他还在隐形的状态,像微风看着美丽的小姐,邪恶的微笑里又有些怜香惜玉。他决定不再打扰,而是悄无声息地选择离开,去杀另一个人白平安。 第076章落叶山庄 在外人看来,死的人的确不是白平安,另一个人才是白平安。此刻活着的白平安正坐在饭桌旁,吃着香甜的冰糖燕窝,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长舒一口气对另一个人讲:“白平安还活着,白平安不能死,白平安死了,落叶山庄就死了。” 鲜花要有绿叶衬托,主角需要有个配角。有白平安就会有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以同样的口气安慰活着的白平安说:“放心吧,白平安不会死。落叶山庄不会死。” 白平安凄凉地笑着说:“是呀,我死了,还会有新的白平安出现。” 他们的对话,范无救都听到了耳朵里,范无救变成透明,隐身在他们的房间里,将自己的呼吸变成春风。 春风化雨,风里的清凉化成雨滴落到屋顶,洒入花草丛,沾湿尘土飞扬的路。 白平安微笑说:“他来了。” 听到白平安的话,警惕的范无救右手握紧流削刀,时刻准备一场杀戮。可是范无救误解了白平安的话,白平安说的来者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另一个人说:“据说云玉龙当年为了将朱雀囚禁湖底,将流削刀作为封印的神器留在了巢湖。可他只留下了半把流削刀。” 白平安不解问:“半把流削刀?把宝刀一分为二?” 另一个人解释说:“云玉龙取走了流削刀上镶嵌的冰魄宝石,只留下了一把刀。” 此刻风雨里诡异地飘下来一块云彩,从云彩上走下来枯瘦如柴的冥河。 白平安大喜:“你果真来了,冥河兄。” 另一个人双手抱拳,大声道:“在下无名之辈,久仰水鬼冥河大名,今日一见,冥河大侠犹如仙人下凡,果真名不虚传。” 隐藏的范无救继续将自己的呼吸以及动作隐藏在这房间里的动静之中,伺机等待刀刃出鞘的机会。 冥河皱了皱鼻子,说:“这里有人。”于是他将空气中的雨滴化作冰渣凝固成飞刀将范无救包围。范无救虽然隐形,如若被利刃穿透,亦是会受伤致命的。 于是范无救像微风一样逃到屋外,在如雨的飞刀中哈哈大笑:“你便是水鬼冥河吧,不错,是个难得的对手。能够杀你,或被你杀,我兴奋极了。” 不过逃走的范无救记住了白平安的对话,有落叶山庄就会有白平安。落叶山庄不死,白平安就不死,所以范无救决定杀死落叶山庄所有的人。 风雨里有锋利的飞刀落下来,范无救犹如微风般躲避开危险,先杀死一只落叶山庄的狗,又杀死两个仆人。都是一刀封喉,杀狗和杀人一样干净利落。 冥河踩着密布的乌云笼罩在落叶山庄之上,开始像猎人一样追踪自己的猎物,风雨交加中,锋利的飞刀密密麻麻。 可是这猎物太狡猾。看不到行凶者的踪迹,却发现落叶山庄有了许多被杀害的人。 落叶山庄很大,有家眷仆从二百人。范无救在冥河的阻拦下,只杀死了十几个人,便走了,他在风雨冰刀中有些饥寒,决定找个温暖的地方洗个热水澡,吃饱喝足睡一觉再来落叶山庄杀人。 这次范无救杀人有些困难,但是别人杀他更加困难。范无救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地方,还是那位小姐的闺房,等待小姐熟睡,他也得到满足,便熟睡在小姐的床底下。 雨还在连绵不绝地淋湿在青石板上,滴落屋檐,响起悠扬的旋律。听着雨声,在有佳人的屋子里进入睡眠你会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任何人都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只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越走越错便成了不归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范无救已经无药可救,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幸福吗?所以一定要让自己舒服地活着。但活着真是一件辛酸的事,白欢喜与白平安在热情招待冥河大侠,表情上谈吐中生死名利无所谓,内心却惶恐不安。 白欢喜发自肺腑地感谢说:“这次多谢冥河少侠出手相助,老夫我感激不尽,我代表落叶山庄向冥河少侠敬一杯酒。” 冥河喜欢喝酒,但有要命的事就不会喝酒:“白庄主,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要提高警惕,还是少喝酒为妙,这范无救很难对付的。” 白欢喜哈哈大笑说:“我已经飞鸽传书玄武门,玄武门掌门白玉蟾是我亲兄弟,他一定会派人来的,到时候他范无救孤身一人,怕是他自寻死路吧。” 冥河却问了一个让白欢喜不再欢喜的问题:“白庄主,到底是谁如此痛恨白平安,居然找来范无救来杀他?” 白欢喜说:“白平安是我的儿子,但不是我惟一的儿子,我娶过四个老婆,有二十个儿子,但我给我的儿子们只起了一个名字白平安。” 冥河说:“这些年来,到落叶山庄挑战的侠客不再少数,每次都生死决斗都对外声称白平安少爷重伤,但不久便痊愈又开始接受江湖侠客的战帖,我想这些年,白庄主死了不少儿子吧?” 白欢喜感叹说:“我现在只有两个儿子活着了。不过在这落叶山庄里我还有一百个义子,他们也只有一个名字,白平安。” 冥河说:“为了江湖虚名,你这是何苦?” 白欢喜说:“都怪我自己。” 冥河再问:“那这次是谁找来了范无救?” 白欢喜不再隐瞒,只好如实回答:“是拜火教。” 冥河听到拜火教这三个字,亦是吃惊道:“拜火教的教徒都是禽妖,禽妖在这世间少见,又善于飞行,常隐迹江湖,来无踪去无影。不知道平安公子如何得罪了它们?” 白欢喜说:“我捕杀了一只受伤的禽妖,夺了它的翅膀,取了它的羽衣。” 冥河说:“拜火教可不好对付。可是他们为什么亲自来?” 白欢喜说:“江湖传言,朱雀重出江湖,这拜火教现在应该是陷入了内斗之中,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及这只禽妖的生死,所以找来外人替他报仇。” 冥河说:“这只禽妖的尸体现在何处?” 白欢喜不说话,只是喝了一杯酒。 冥河却追问:“但说无妨。” 白欢喜再喝下一杯酒,吞吞吐吐地讲:“为了得到他的羽衣,我,我,我……”怕是难言,白欢喜稍作停顿,又喝下三杯酒,自鸣得意地叹息说:“我已经把他的精血吸干,为了不走漏风声,将他的尸骨烧成了灰烬。” 冥河反问说:“那你杀死它的消息怎么会走漏风声的?” 白欢喜懊悔地说:“我猜想那日受伤的应该不止那一只禽妖,应该是那只禽妖掩护了自己的同伴。” 冥河叹口气说:“如此说来,即使杀了范无救,还有拜火教的妖魔来杀你。你要自求多福了。” 第077章生死较量 温君子无聊地在泥土里抓住一只小老鼠放入怀中。那晚他一直潜伏在落叶山庄的地下,像老鼠一样在黑暗安静的泥土里闭目养神,竖着的耳朵从不放过风吹草动。他甚至能感受范无救踩在泥泞中的轻盈步伐,听着那节奏,与范无救形影不离。对于温君子来讲,他这土遁的技艺比起范无救的隐身术,不相伯仲。 范无救大睡了一觉,吃饱喝足,感觉有了精神,便去了雇主那里。他要找雇主算账。雇主是个大骗子,告诉他杀死白平安,如今看来,他要杀死白平安,就必须杀死落叶山庄所有的人,还有冥河。 范无救联系雇主的新地点在福来客栈,在客房里,带着面具的雇主准备了一桌子美食等待客人的到来。 范无救看着早就准备好的酒菜,说:“有客人?” 雇主说:“你就是客人。” 范无救说:“你让我杀白平安,可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范无救期待雇主的反问,雇主却沉默不语,只是用筷子夹起一颗樱桃放到嘴里细嚼慢咽。打算继续倾听范无救他要说什么。 范无救心直口快说:“落叶山庄叫白平安的人至少有一百个人。可是你只是对我讲了要落叶山庄白平安的人头。这个买卖我有点吃亏了。” 雇主还是沉默,他平静地看着范无救,在倾听。 范无救只好接着说:“这个买卖现在我不做了。” 雇主说:“你可以不做,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人们就会说水鬼冥河、落叶山庄的白平安打败了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 范无救说:“把落叶山庄杀得一个不留,我一定会做。只不过现在我不能做了。水鬼冥河来了,一大帮人对付我一个人。我是杀手,我只杀人,不想被一群人杀。” 雇主哈哈大笑:“难道你不想杀了冥河,得到他的冰魄吗?” 范无救说:“我当然想。” 于是雇主说了一句范无救意想不到的话:“我帮你。” 范无救注目着眼前这位带着面具的雇主,说:“您的功夫绝对不在我之下,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杀白平安。” “有些人不值得我出手,你还有个同伴吧。” 雇主笑着说,指指脚下的青砖地。 范无救说:“温兄一直在跟着我,自然来了就出来吧。” 青砖被翻起,温君子从泥土里跳出来,彬彬有礼地恭敬道:“高人莫怪,在下温君子有礼了。” 雇主说:“温兄弟,自然来了就一起帮个忙。可否?” 温君子笑嘻嘻地说:“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有什么事,高人请讲。” 雇主便讲:“冥河来了,云玉龙也会马上到。我这就和你们去落叶山庄杀他个措手不及。我缠住冥河,你们二人去杀光落叶山庄所有的人。然后我们一起联手再杀冥河。” 温君子立刻补充说:“如果云玉龙也在,我们一起杀了他,就更好了。” 范无救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冥河来了,哈斯图雅自然也来了,为此他们还带来了自己在柳刀会的刀手,那些刀手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群杀手要杀死江湖第一杀手。现在他们迫切希望范无救能来,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流削刀了。如此一来,杀了范无救,柳刀会的刀手们便能扬名江湖了。 哈斯图雅对冥河说:“要不要通知一下师父,毕竟范无救手里有流削刀,师父来了,我们更有把握。” 冥河说:“不必了。流削刀我志在必得。所有的刀手都埋伏好了?” 哈斯图雅说:“是的,都埋伏好了。” 埋伏的地方让人意想不到,范无救化作风先潜入落叶山庄,只不过他人是透明的,却有重量,他的脚印出现在了落叶山庄松软的泥土上。 于是松软的泥土里埋伏的刀手立刻刺出刀。不是一把刀而是十把刀,埋伏者打算将范无救穿透成刺猬。 范无救像风一样自由腾空而起躲避开来自地下的刺杀,此刻天空掉落的雨滴却打在了范无救的脸上,冰凉之后,便是一场有飞刀的骤雨。 冥河站在云彩上,他明察秋毫,看着落叶山庄里的那块下雨的地方出现异常的景象,以此来判断范无救的踪迹。冥河不知道天上会突然出现一只大鸟,是个禽妖,它却披着一件羽衣,羽衣化出一双翅膀,在天空里使出紫金锤。 冥河使出的飞刀都被紫金锤打碎。冥河不再顾及下面的范无救,与禽妖开始周旋。 哈斯图雅披散着头发在一间舒适的客房里等待入侵者到来,她只要甩一甩秀发,就能将人变成豆腐块。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看到乌蒙蒙的天空里有禽妖,于是盯住天空,等待冥河落下来,追击的禽妖俯冲落地的刹那,甩出一根如刃的丝试图杀死禽妖。 眼看禽妖陷入危机,范无救使出流削刀断了丝刃,在风雨里,那同样透明的流削刀如风,人们只看到美丽图雅的秀发凌乱在雨中,飘散进花丛,随风割断许多含苞待放的花朵。 范无救的流削刀继续向图雅劈面而来,眼见图雅有危险,冥河落下来让空气中的雨水变成冰墙,将危险隔离。 冰墙被流削刀穿透,范无救站在冰墙外,展露出一颗丑陋的脑袋,他微笑说:“好久没有碰到你这样的对手了,我很兴奋。” 禽妖已经俯冲下来,用紫金锤砸碎冰墙屏障,冥河翻手射出两把冰刀,却不想禽妖根本不躲,宁肯负伤也要锤死冥河。 冥河只好利用雨水再次凝固一堵冰墙,然后将图雅拥入怀中,苦笑说:“打不过,我们就逃。” 柳刀会的刀手会誓死效忠自己的主子,他们突然从四方八面出现,将危险包围起来,让自己去赴死。 在刀手的阻拦下,范无救的刀成为徒劳,只能杀死他不想杀死的蝼蚁。而禽妖看着腾云驾雾的冥河带走图雅,亦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对范无救说:“杀了这些碍手的蝼蚁,我们去杀白平安,白欢喜。” 范无救遗憾地说:“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禽妖扇动起翅膀,不肖地说:“他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现在我们先收拾落叶山庄。” 第078章噩耗 温君子出现在落叶山庄的地窖里,他整个人从泥土里站出来,刚刚拍打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却发现地窖里有五十位青衣公子,他们都用剑指着温君子讲:“你是来杀白平安的?” 温君子说:“是的。” 于是五十位青衣公子异口同声地回答温君子:“我们都是。” 面对五十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温君子只好苦笑叹气说:“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 “小坏蛋遇见大坏蛋,就更不容易了,”白欢喜从五十位青衣公子中走出来指着温君子说,“把它给我剁成肉馅。” 这次温君子没有遁入地下,而是像只灵敏的老鼠跳跃着用匕首杀死一个个白平安。尽管锋利的宝剑将温君子的肉体插出来好多窟窿。但温君子依旧屹立不倒,继续杀戮。 白欢喜对义子们讲:“他是转生蛊,若要杀它就要斩断他体内的虫脉。虫脉便是心脉。” 温君子被知道了破绽,怕性命不保,于是打算遁入地下逃走。却不想白欢喜的剑更快,直接贯穿了温君子的心脉。 温君子佯装痛苦万分,身体萎缩犹如花朵枯萎,偌大的身躯不见,变作一只人皮包裹的死老鼠。 白欢喜哈哈大笑:“死了一个温君子,范无救寡不敌众,必死无疑。” 在黑暗的地下,有一只灰色的老鼠在狭隘的洞穴里欢快地逃走,死过一次的坏蛋,知道生命的可贵,温君子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个有小葱拌豆腐的酒馆好好地吃一顿。 落叶山庄的地窖里有种腐烂的味道,使人窒息。看不见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白欢喜得意的表情在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后变得惊慌失措。 “义父,冥河与图雅负伤逃走了。” 白欢喜惊慌失措地说:“那我们快走。” 但是在地窖里,每个人的躯体正在被一种透明的利器所穿透,他们的身躯被刺出窟窿,窟窿里溅出血花。 在慌乱中,越来越多的白平安倒下,每个人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产生恐惧,变成任由宰割的羔羊。甚至因为死亡来的太快而变得沉默。每个人的喉咙都来不及发出对死亡恐惧的惨叫声,便停止了呼吸。 有人在赴死为白欢喜逃生争取了时间。白欢喜躲进地窖里的一处暗道,决定逃之夭夭。他在狭隘的暗道里全力以赴,像只苍蝇,四处乱撞、不敢停歇,却已经落入死亡的氛围里。 暗道的尽头是悬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欢喜站在悬崖上,凌冽的风将他的长袍掀起,长袍御风居然化作一件羽衣,凭空展开一双翅膀,白欢喜纵身跃下悬崖,飞舞进天际。 禽妖像雄鹰一样早已在空中等候多时,看到猎物出现了,便扑过去砸下一锤。“不好,原来有埋伏。”白欢喜空中的伎俩显然如只弱鸡,被重击的他在空中摇曳,像一块被抛弃的血肉跌落进山崖里。 禽妖飞跃下山崖,寻到摔成血肉的白欢喜,从他肩胛处划破血肉,取出一对月牙般的羽石收入囊中,说:“禽族的御风珠怎能落入凡人之手。” 范无救说过要杀得落叶山庄鸡犬不留,但杀人也是个力气活,使他非常疲倦,所以他干脆点燃几把火以逸待劳。禽妖在空中扇动翅膀,让大火烧得更旺。 范无救躺在被火海包围的空旷庭院里熟睡,在流削刀的掩护下,看着整个落叶山庄被付之一炬。 禽妖对范无救欣赏地说:“你果真是江湖第一杀手。余下的银子都在我福来客栈的住处了。你自己去取吧。” “等等。” 范无救的话让禽妖驻足,同时范无救的流削刀穿透了禽妖的喉咙。 自知将死,禽妖挥起紫金锤回击范无救,范无救躲开了锤击,毫发无伤。 范无救对垂死挣扎的禽妖冷笑说:“你的银子我收下了,你的御风珠我也收下了。” 然后他又补一刀,彻底杀死禽妖,取出御风珠,将禽妖留在了肆虐的火海里。 “哈哈哈……”落叶山庄的灿烂上空开始响起笑傲的声音,一对清凉的翅膀使范无救飞升入九霄,如虎添翼逍遥离去。 冥河带着图雅飞行几百里路途,在一个花香鸟语的山野,落脚一处简陋的茅屋。 冥河将空气里的雨露凝结成冰针刺死看到的鸟雀。使得简陋的居所只嗅花香,不闻鸟语。 图雅看到草地上的鸟尸,不解地问:“冥河哥哥,你从不乱杀生的。为何?” 冥河说:“我听说,禽妖向来隐迹江湖,它们懂得鸟语,所以我一路上但凡碰到的飞禽,都给杀了。他们灭了落叶山庄,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冥河累了,为自己倒了一碗酒解乏,没想到喝下一碗酒,却吐出一口血来。 图雅关心冥河说:“你受了内伤,又带着我飞行了如此久,你快躺下,我给你疗伤。” 冥河躺到僵硬的木床上,张开手臂,伸开腿脚,放松地说:“图雅妹妹,如今手下的刀手都被范无救杀了,乔四郎若要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 图雅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分什么你我。流削刀和范无救出现了,此事告知师父,师父曾是流削刀的刀主,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冥河说:“那我们这就即刻动身去云谷。” 图雅说:“你我都累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吧。” 冥河说:“那流削刀果真厉害,若是被我拿到,江湖上一定难逢敌手。” 图雅却说:“这正是我担忧的,那流削刀的冰魄在你身上,范无救一定会追杀我们的。” 冥河说:“这里就是柳刀会的地界了,范无救不敢来的。” 范无救在风里,舒展翅膀,享受着飞行的快乐,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大鸟,凡间那如同蝼蚁的世人,在他看来微不足道。他要得到冰魄,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将整个江湖上他讨厌的人统统杀死。 风里的杀气开始笼罩花香的茅屋,鸟尸遍野。 但这股杀气还是被温君子阻止了,酒足饭饱的温君子站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大声呐喊:“范兄,钱老板来了,他要和你一起去云谷。冥河回了柳刀会,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柳刀会,在江湖上是个麻烦的词汇,一般人听了这名字都会头痛。范无救的翅膀在空中盘旋,慢慢落下来。 几日之后,江湖上都知道白平安死了,落叶山庄亡了,白欢喜最后的笑容是种自嘲。江湖上的人也在传言冥河与图雅生死未卜,有人说他们逃走了,有人说他们被范无救杀了。 第079章交易 乌云蔽日,众人挥汗如雨,用肩头抬着一座步辇。钱不愁坐在步辇里,坐在众人的肩头上。他觉得只有这般,才能显赫青龙世家的尊贵。 钱不愁又拿出一个黑釉瓷罐,释放出一只白貂儿,那白貂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变成妖娆的女人身段,然后貂儿打开一只木盒子,取出一张白嫩的人皮包裹住自己。就这样,皮肤白皙、凹凸有致的刁阿妹又复活了。她见到钱不愁说:“龙主,我是被柳公子害死的。” 钱不愁说:“你到龙四家中的时候,柳公子已被魂蛊害死了。当初,亡忧阁的人找到我,说有三颗转生蛊要卖给我。今日看来算是值得了。” 刁阿妹说:“龙主复生之恩,犹如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愿意为龙主做牛做马,在死不辞。” 钱不愁笑着说:“没这么严重,这次有个客人,我想和他做笔生意,你要用点美人计。” 与人交往,就像是做生意,有些人给不了好脸色,有些人必须笑脸相迎。初次见面,钱不愁坐在移动城堡上,他的步辇如斋阁,由三十二个强壮的轿夫抬着,在范无救面前停下。 钱不愁见到身材矮小、面无表情的范无救,仿佛见到了自己人生的知己,虽然素不相识,但却久仰大名,一腔热情。他微笑地说:“范兄,苦战了一夜,肯定累了吧。我准备了火锅,切了羊肉。快来,我们兄弟边吃边聊。” “哼!”范无救冷笑了一声,便与钱不愁面对面坐下。 “在这江湖上,要想混个风生水起,难呀。今日见到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果真名不虚传。”钱不愁举起酒杯与范无救大笑。 范无救不说话,他拿起酒杯,与钱不愁大饮一杯。 范无救的话很少,钱不愁却滔滔不绝:“我时常想,如今我也是锦衣玉食,自己是不是该知足了。可是谁不想一统江湖,干一番唯我独尊、拯救苍生的霸业。如今江湖上,名门正派也好、邪魔歪道也罢,大大小小有二百多个门派,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积怨已久。早晚江湖大乱,屠戮人间。我想做得不仅仅是成为江湖的霸主,也是要给江湖一个太平人间。”说罢,钱不愁又举起了酒杯。 范无救还是不说话,与钱不愁再饮一杯。 钱不愁继续说:“在我看来,杀人不是乐趣,而是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死。但是打败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杀死他,而是彻底将他击垮。” 范无救咽下嘴巴里的羊肉,笑着说:“云玉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他必须死。这世间的好人未必不会害人,这世间的坏蛋未必没有好处,但该死的好人必须死,坏蛋不一定非要死。来我们继续喝酒。”钱不愁开始用坛子邀范无救喝酒,范无救担心自己喝醉,只是用碗回敬。 钱不愁面露醉意,笑着说:“范兄,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范无救认真地吃着羊肉,薛寡妇与刁阿妹却出现了。天气也算凉爽,但薛寡妇和刁阿妹穿着包裹严实的衣袍,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热得要出汗。 范无救吃羊肉也是热出了一身臭汗,他看到薛寡妇和刁阿妹端庄地坐到桌旁两侧,刁阿妹微笑说:“大侠,请喝酒。” 范无救笑了:“钱老板,要使美人计了?” 钱不愁笑呵呵地说:“美人计,你喜欢就好。” 范无救说:“云谷里的妖魔至少有几百,有些不好对付。” “现在云谷里的妖魔都皈依了魔教。我们去杀他,是众望所归。”说罢,钱不愁拍拍手,应声而来四妖。 一个老头先是自我介绍:“在下云谷温铁柱。代表云谷温家支持教主。” “在下云谷柳树恩。” “在下云谷胡标。” “在下云谷薛松。” 另外三个老妖也发自肺腑异口同声地响应说:“教主,我们代表家族都支持你。” “话说得好听,赏银子,” 钱不愁开心地笑了,拿出一叠银票,分给每人一张说:“都拿着吧,搬出这云谷去人间过日子,不少了这东西。” 胡铁柱先是接过了银票,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教主赏赐,这么多银子,可以买上十亩好地,我就可以尽情磨牙了。我向往的幸福生活总算要实现了。” 另一个老妖怪拿了银票,也说:“谢谢教主。我总算告别穴居生活,可以去人间买个阳光灿烂的宅子了。” “谢谢教主赏赐。”余下两个老妖有些拘谨,见有人先拿了,也伸手拿了钱。 范无救喝了酒,却也是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看着钱不愁,开始默不作声地微笑。 钱不愁便说:“刁阿妹,薛寡妇你们陪范无救下去吧。” 步辇外已经移动来了一座阁楼。 范无救被两个女人簇拥着步入阁楼舒服的大床上。范无救脱去靴子,他的脚臭立刻蔓延,是让人窒息的味道,薛寡妇张开嘴巴呼吸,范无救的嘴巴更臭,粘稠的嘴唇,沾着菜渣的牙齿亲吻在薛寡妇的嘴唇上。刁阿妹捏着鼻子,在一旁看着恶心,范无救却又拽住刁阿妹的头发,刁阿妹看到范无救丑陋的脸庞,面带僵硬的微笑,立刻闭上了眼睛。 范无救开心极了,却又厌恶极了,他不喜欢自己的玩具不喜欢自己,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面对臭气熏天的他只有恶心,冷若冰霜。但范无救认为这不是他的错,他臭得正大光明,范无救决定毁掉一个玩具,告诉另一个玩具,要表现得热情。他问刁阿妹:“我很丑,也很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刁阿妹却一脸深情地说:“你人丑却很气质,你脚臭,却很有男人味。你的丑你的臭让成熟女人爱不释手。” 范无救只好问薛寡妇同样的问题,薛寡妇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用热烈的嘴唇亲吻了范无救的臭脚,说:“能够亲吻江湖第一杀手的脚,是奴婢的荣幸。” “你表现得比她好。”范无救的刀很快,很快床上就溅满了刁阿妹的鲜血,薛寡妇看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刁阿妹,目瞪口呆。 范无救对薛寡妇说:“我讨厌披着人皮的畜生,你放心好了,我不杀你。你要好好表现。” 薛寡妇微笑地眼睛里有了泪花,她喘息着起伏的胸脯,热情地将范无救抱进柔软的胸怀里,范无救更开心,却还是用刀结束了薛寡妇的性命。 薛寡妇死得莫名其妙,生命在某些时候如同蝼蚁。范无救不是魔鬼,一个泯灭人性的人比魔鬼更加可怕,他满足地说:“我喜欢杀人。”然后就在那张红色鲜艳的大床上沉睡下去。 温君子前来偷看范无救的风流快活,却大失所望,看到了两具尸体,他立刻向钱不愁禀报。 钱不愁坐在步辇里,看着惊慌失措的温君子对他说:“龙主,范无救把刁阿妹、薛寡妇都给杀了。” 钱不愁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是对温君子讲:“你去休息吧。” 温君子知道了龙主生气了,因为钱不愁越是面无表情,越是恨死了范无救。 第080章化形大法 风里有了冰冷的气息,大雨将至。 云玉龙坐在碧龙潭之上闭目养神,脑海的梦境中有一只垂死的白龙将他惊醒。他开始咳嗽,大声呼唤:“朵儿,在吗?” 却是一个童仆出现,他慌慌张张跑来,对云老头恭敬地说:“长老,有什么事?” 云玉龙叹口气说:“我忘记了,朵儿已经走了半年了。” 童仆继续问:“长老,有什么事吩咐我便是了。” 云玉龙说:“有冥河、图雅的消息了吗?” 童仆回答:“长老,没有任何消息。” 云玉龙便说:“吩咐下去,务必找到冥河的下落。” “是,长老。” “我要去神兽大人那里,你退下吧。”云玉龙看着童仆恭敬地退下,然后对着冰冷的微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来了。自然来了,就现身吧。” “您的功夫已经到了入圣的境界,功法自然,开了天眼。我就算是隐身,也是无用的。”空气中出现了人的轮廓,并且越发得清晰,好像凭空多出了一个人。范无救是个侏儒,身材矮小,却面目凶狠。他手中的流削刀同样锋芒毕露,显露真容。流削刀是横刀制式,刀柄及刀身在日照下,晶莹剔透,波光粼粼。 看到流削刀,云玉龙质问:“流削刀你是怎么得到的?” 范无救哈哈大笑说:“那年,我杀了人,江湖上的仇家四处追杀我,惶惶不可终日。我一路奔逃到了关押朱雀的巢湖。阴差阳错,我便做了这流削刀的刀主。” 云玉龙说:“朱雀这个魔头也被你放出来了,你真是个江湖上的大坏蛋。” 范无救说:“我是江湖第一杀手,自然是个大坏蛋。” “那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大坏蛋,” 云玉龙又问,“冥河图雅呢?” 范无救答:“本来我想去追杀他们的,可是雇主让我先来杀你。” 云玉龙笑着说:“你虽然有流削刀,可是你别忘了,我原本也是流削刀的刀主。我要为江湖除恶了。” 范无救说:“你入圣的行为不可小觑,我来杀你,自然有帮手。今天,你要对付两个大坏蛋了。” 云玉龙说:“他果真也来了。如果我猜不错,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这个他便是钱不愁,钱不愁是坐着移动城堡般的马车浩浩荡荡而来,在江湖上最坏的坏蛋就是光明正大地杀害无辜的人。 钱不愁的手上戴着三个金戒指,还拿着金光闪闪的开锋刀。他微笑着说:“云家、王家都是青龙一族的子嗣。按着辈分,我应该喊你一声叔。” “两把绝世好刀对付我,你真是个要命的好侄儿,废话少说,那就让你们尝尝化形大法的厉害。” 云玉龙微微一笑,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膨胀,衣袍被撕扯破烂,暴露出青鳞般的皮肤,他苍老的面目变成鹿角、牛耳 、马面,年迈的身躯四肢化作了蛇躯、鱼翅、鹰爪,瞬间,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变成了庞然大物的龙兽。 龙兽腾云驾雾而起,波动的潭水亦升腾起擎天水柱,伴随龙兽升入云霄。如此惊天动地的景象自然会惊动云谷的妖魔鬼怪,但没有一个妖魔出现,妖魔们在等待有人被杀死。那个人应该是云玉龙,或者钱不愁,或者范无救。 钱不愁看到巨龙,热血沸腾,他笑着对开锋刀说:“宝刀,今日你我要饱饮一顿龙血了。” 范无救见钱不愁身先士卒,展出羽翼亦挥刀而上。 清凉的溪水流淌过山谷,汇入深潭。四不像的躯体像个孕妇坐卧在一片草地上,经过在四不像体内将近百日的孕育,苏打恢复健康,他的脑袋露在四不像的肚皮外面,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子白晶晶。 白晶晶已经睡醒,她习惯闭着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苏打。 苏打说:“你醒了,还要装睡。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小?白朴说你修炼了返老还童术,我不信。” 白晶晶说:“我修炼了分身术。将我原本的肉体一分为二了。” 苏打惊讶地问:“那另外一个你呢?” “在十二楼,” 白晶晶眨眨眼睛,小手指着草地上叠好的新衣服说,“苏打,你现在可以从四不像的体内爬出来了。” 苏打继续追问:“在十二楼?你的分身到底是谁?” 白晶晶说:“我就是不告诉你。” 苏打开始猜想:“苏酥肯定不是,花蓉在白莲教,到底是谁呢?” 白晶晶说:“就是不告诉你,你要是想赖在四不像的肚子里,那就呆着吧,我不管你了。” “别,我早想从四不像的肚子里爬出来了。不过我先去洗个澡。”苏打没有继续追问,他从四不像的腹腔射出,一头扎进清水的深潭里,像鱼儿一样享受四肢灵活的游弋。 白晶晶大声呼喊告诉他:“你要大洗,洗干净点。” 苏打在水里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了变化,右手变成了红色的利爪,左臂覆盖了棕色的皮毛,倒影在水里的一双眼睛变成红色。他吸收了四不像的血脉之力,所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妖怪了。 苏打说:“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晶晶说:“四不像也算是神兽了,说明你的身体里有了它的力量。” 苏打说:“化形大法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快拿出来,我要把手臂变回原来的样子。” “真的被人盗走了。若是有,我怎么会用假的秘籍去骗贾开心,” 白晶晶说着却看到天空上有一条龙盘绕着擎天水柱,于是指着天空说:“不过化形大法这功夫,云玉龙就会。” 苏打向白晶晶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天空中的巨龙与金光闪闪的宝刀搏斗,说:“不好,云师父有麻烦了。” 白晶晶说:“走,看看去。” 苏打拉着白晶晶的小手飞奔,居然踩着草尖,跑到树叶上,从树叶上飞跃到空中,踏上云彩。突然之间居然有了腾云驾雾的本领。 白晶晶看着苏打在空中飞奔,高兴地讲:“你孕育在四不像的肚子里,吸收了他的血脉,不仅相貌大变,也学会了他腾云驾雾的本领。” 第081章损落 龙兽力拔山兮的力量将山谷乱石变为尘埃,苍天大树化作木屑。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但范无救和钱不愁像两只灵活的蝼蚁,在万物破碎中独善其身。钱不愁的开锋刀是江湖上最锋利的刀,范无救的流削刀是江湖上最快的刀,巨龙被刀刃切割出伤口,已经遍体鳞伤。 “住手,你们这两个小坏蛋。”苏打的白玉刀出现了,灵活的刀刃挡住了开锋刀的攻击,阻止了流削刀的伤害。 范无救说:“你是谁?有两下子,江湖上我没有见过你。” 钱不愁说:“他叫苏打,有个江湖绰号苏菊花。小心你的屁股。哈哈哈……” 钱不愁的笑声被一只白嫩的拳头打断,巨大的冲击让钱不愁撞击到岩壁上。 有了开锋刀的加持,钱不愁身如钢铁,岩壁亦造成塌陷。但钱不愁的金刚不坏之身让他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他用手指掸掉身上的灰尘,怒发冲冠地说:“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打我,我要把你切成肉泥。” 说罢,挥舞的开锋刀将白晶晶脚下的山岩切割粉碎,钱不愁的开锋刀仿佛要开天辟地,将有白晶晶的景象统统斩做砾石尘埃。白晶晶亦被切入碎石的尘埃里,不见了踪影。 范无救杀人从来没有受过伤,但这次他的胳膊上却被一把白玉刀划破了皮肤。范无救震惊之余立刻隐身了,整个人消失不见,隐藏进风里。 见到范无救隐身,云玉龙让水柱倾泻成瀑布,冲击在范无救透明的躯体上,如同水过礁石,出现飞溅的水花,让苏打立刻分辨出范无救的位置。于是苏打出刀见血,范无救反手一刀,两人都受了伤。 没有了白晶晶的阻扰,钱不愁将开锋刀顺利刺进云玉龙的鳞甲,龙血像浓稠的汤汁被开锋刀饱饮。 云玉龙被伤及要害,他看到白晶晶灰头土脸的样子,受伤的苏打,用自己庞然大物的身躯,挡在钱不愁与范无救面前,将苏打、白晶晶隔离开,他对苏打讲:“你们快走,神兽大人这些日子为了救你,身体虚弱地很。你又重伤初愈,你们不要再为我这将死的人搭上性命了。” 白朴亦是姗姗来迟,他看到灰头土脸的白晶晶说:“姑奶奶,是哪个不要命的孙子把你打成这样,我去教训他。” 白晶晶立刻骂道:“我都打不过,你还来凑热闹,快带着熊孩儿逃命吧。” “好的,我的姑奶奶。您也要快跑。”白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知道打不过便不给自己添麻烦,他立刻回到白家洞府,看到熊孩儿还在和一群女妖精打情骂俏,直接一个耳光打上去。 熊孩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朴说:“爷爷,你打我作甚?” 白朴说:“快跑,再不跑就没命了。” 熊孩儿说:“我姑奶奶在,我们怕谁。” 白朴又一个耳光打上去,说:“再不跑,你姑奶奶也要被打死了。”说罢,使出乾坤大魔移,拽着熊孩儿的耳朵消失了。簇拥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察觉出大难临头的迹象,争风吃醋的场面变成了大家落荒而逃。 面对危险,苏打对白晶晶说:“我不能走,你走吧,这里太危险。” 白晶晶对苏打说:“少说废话,我走了,你和云老头必死无疑。我们一起打他们,打不过一起逃。” 白晶晶避开钱不愁的锋芒,继续用拳头打在钱不愁的脸上。挨了打,钱不愁很愤怒,贪婪的开锋刀停止饮血,杀向白晶晶。龙兽虚弱地身躯开始萎缩,变回一个满身伤痕的老头。 范无救的刀刃如同微风扑面,没有了云玉龙的帮助,苏打亦伤痕累累。 虚弱的云玉龙对苏打再次讲:“你与神兽大人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们。我要用大绝招了。” 云玉龙已经生无可恋,他瘦骨嶙峋的躯体开始膨胀,钱不愁不肖地说:“你这次就算变成青龙老祖我也不怕,哈哈哈……” 云玉龙笑了,身体膨胀成一团肉球欲要四分五裂,接着一声巨响,这时候钱不愁才恍然大悟,云玉龙自爆了体内的灵珠,在爆破范围内,那毁灭万物的力量将一切灰飞烟灭。 在云玉龙的掩护下,白晶晶使出乾坤大魔移,拽着苏打的手消失不见。范无救为了活命,亦是伸手拽住了苏打的脚,就这样一同消失不见了。 钱不愁在硝烟中衣不蔽体,幸好有开锋刀护体,他免收重伤,笑着说:“幸好我的开锋刀已经饱饮龙血,范无救呢?” “温君子!”刚才铺天盖地的沙石不见了范无救,钱不愁说话的声音洪亮,呼唤温君子。 温君子及时从土地里冒出来,像个忠实的老奴说:“龙主,请吩咐。” “我要闭关修行了,你立刻找出范无救的下落。他应该受了伤。” 温君子又问:“找到他,怎么处置。” “得知他的下落立刻禀报,” 钱不愁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 温君子说:“杨万里回来了,黄有角和孙去病也回来了。” 沉重的步辇又复驶来,钱不愁踏上斋阁,刚才剧烈的爆炸让他双耳险些失聪,他现在有些头晕脑胀,想小憩一会儿,却看到了在等候他的三妖。 “黄有角拜见龙主。”黄有角长得高大威猛,头上有两只巨大的牛角,他的鼻子上还穿着一个铜环。 “孙去病拜见龙主。”孙去病长着络腮胡子,露着的胳膊和腿覆盖棕毛。若不是站立着,更像个毛人野兽。 “杨万里拜见龙主。那日溺水与龙主失散,我便去了瓜州,把他们二人叫回来了。” 钱不愁说:“很好,你们就守在步辇外面,不要让人打扰我。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钱不愁闭上眼睛,他总算完成了多年的夙愿。眼泪夺目而出。一切还是那么平淡,开锋刀吸食的龙血已经在他的体内流淌,他在睡梦中变成一只红色鳞片、庞然大物的龙兽。 抬着步辇的轿夫们,面红耳赤,咬牙扛起的沉重步辇未行多远,便沉重落地,砸伤的轿夫们发出痛苦的喊叫。杨万里跳下步辇,斥责说:“都给我安静,再叫喊一句,杀无赦。” 第082章遇见郝美丽 烟雨楼,在江南。 到了梅雨季节,江南的雨下个不停,烟雨楼就矗立在烟雨里等待过往的江湖来客。 早晨,烟雨楼的姑娘们聚在迎宾堂。楼主柳七彩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瑾姑娘已经下葬,现在烟雨楼要任命新的花魁了。经过我与长乐宫信使的商议,诸位姐妹,现在我宣布,郝美丽出任烟雨楼的花魁。” 长乐宫信使亦是个身材标致的美人。她带着半张白色面具,露着嘴唇下巴,在众姐妹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郝美丽就坐在柳七彩的身边,她脸上的青斑已经不见,脸色却有些苍白。她推辞说:“楼主,烟雨楼,我来得最晚,我的身体也不好,荼毒缠身。若不是吃了六安先生的药,恐怕活不到今日。我觉得还是芙蓉姐姐最适合花魁这个位子。” 柳七彩说:“浣花楼有个花魁的空缺,芙蓉要去。这烟雨楼的位置,还是非妹妹莫属。” 坐在一旁的芙蓉一直保持微笑,仿佛她对郝美丽当选花魁很开心。郝美丽却突然间失去了神志,双目呆滞,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塑像。 众姐妹有面无表情嗑瓜子的,有刺绣的,有羡慕嫉妒恨的,此刻都在看着郝美丽,柳七彩示意让郝美丽讲两句话,可郝美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言不发。其实早有征兆,姐妹们早就发现郝美丽时常陷入发呆的样子,都习以为常。 柳七彩看出了异样,她呼唤着好美丽的名字:“美丽,你怎么了?” 郝美丽却一言不发。柳七彩以为郝美丽的病又坏了,于是对身边的侍女说:“快去请来六安先生。” 正当众佳丽慌张地时候,迎宾堂的空气中出现了波动,犹如水中涟漪。苏打与白晶晶穿越而来,突然之间凭空多了两个妖人。男的右手红爪,左臂覆满棕毛,双眼通红。女孩长着一双兔子耳朵,大声说道:“郎中不用请了。” 尚未看清来者何人,柳七彩立刻叱责说:“来者何人?敢擅自闯入烟雨楼。” 见有外人闯入,众姐妹都拔出腰中的短剑。 苏打立刻问白晶晶:“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白晶晶说:“十二楼的烟雨楼。” 苏打看到柳七彩介绍说:“对,我认识你,柳七彩姐姐,十二楼的三楼主。我是十二楼少主苏打,这位是长乐宫神兽白晶晶。” 柳七彩与苏打见过一面,那便是苏打在柳家山庄捣乱的时候。后来苏打做了少主,却从未来过烟雨楼。此刻大楼主苏酥与二楼主花蓉不知所踪,苏打的容貌与之前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柳七彩是见过白晶晶的,她说:“苏酥姐,花蓉姐的下落不明,少主苏打,神兽大人不知道二人突然光临到此,有事而来?” 白晶晶指着郝美丽,说:“我是来找她的。” 苏打向白晶晶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郝美丽,他吃了一惊:“郝美丽,你没有死。”然后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便激动地拥抱说:“果真是美丽,我老婆,你的青斑怎么不见了?” 柳七彩一头雾水,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人和意想不到的事震惊了,问:“少主与美丽认识?” “是的,她是我老婆。”苏打见郝美丽没有反应,继续呼唤:“美丽,我是苏打呀。” “你个不要脸的,谁是你老婆,”白晶晶上前拉开苏打说,“苏打,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躲远点。”随即她握住了郝美丽的手。 柳七彩见二人对静若磐石的郝美丽乱动手脚,便阻拦说:“你们要对美丽做了什么?” 长乐宫信使对柳七彩解释说:“柳楼主,郝美丽是神兽大人的分身。现在神兽大人要与她合为一体了。” 柳七彩看着长乐宫信使,表情难以置信。江湖上盛传的分身术,她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便满怀好奇,目不转睛看向白晶晶。 白晶晶的手掌与郝美丽的手掌紧握。郝美丽整个人居然开始融化,先是将一团赤红的燃烧的火苗排除体外,然后整个液化的身躯被融入白晶晶的身体里,白晶晶亦是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郝美丽一般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的熟女。 白晶晶看着赤红的火苗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生气地讲:“就是这个坏东西在我分身的体内,折磨得我也心神不宁,浇灭你。”说罢拿起一壶茶水便浇在火苗上,火苗熄灭成黑色的灰烬。白晶晶对柳七彩说:“这黑色的粉末有毒,让人打扫的时候,千万别直接用手摸。” 此刻,长乐宫信使摘下面具,原来是杏儿姑娘,她笑着贺喜白晶晶,语气中似乎有点嫉妒:“神兽大人今日与分身合体,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实力,容颜简直倾国倾城呢。” 出于礼貌,白晶晶笑着打招呼:“杏儿,好久不见。” 苏打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郝美丽,就是我的老婆。” 白晶晶干脆一个拳头打在苏打的鼻子上,说:“谁是你老婆了。叫师父。” 苏打捂着流血的鼻子说:“你轻点。” 白晶晶不再理会苏打,对柳七彩说:“柳姐姐,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拿上来,我饿了。” “郝,美丽。”柳七彩看着眼前容颜未改却貌美如花的郝美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立刻改口对身边的侍女说:“快吩咐厨子,给神兽大人多做些好吃的。” 白晶晶说:“我现在就饿了。” 于是柳七彩又吩咐侍女:“先拿些点心、果脯来。” 苏打和白晶晶简直就是两个吃货,在众目睽睽之下,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叠叠剩菜残羹的盘子。烟雨楼的姑娘们第一次见识了神兽的大胃口,惊叹地花容失色。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嘀咕着,这哪里像个迷倒众生的美人,分明就是一个饭桶。哪家公子娶回家,一定会被吃破产。 侍女亦在柳七彩耳边,尴尬地小声禀告:“厨房里已经没菜了。” 柳七彩便对侍女说:“去买。” 因为长高了,白晶晶穿在身上短小的衣袍犹如超短裙,再加上吃饱鼓起的肚子。干脆捡起刚才郝美丽滑落地上的衣袍说:“去买吧,我还要吃晚餐的,现在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柳七彩也看到了苏打衣袍上的刀痕血迹,便说:“也好,二位先去洗个澡,沐浴更衣完毕,这晚餐也做好了。” 苏打洗了热水澡,穿上一件绣有菊花的黑袍,长袖遮蔽了他的双臂,露出的红爪还是觉得难看。但他的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原来自己的老婆是神兽。宠老婆的男人和爱老公的女人一样,用四个字形容,幸福很累。 第083章烟雨楼 烟雨楼的花园里,水塘中有一朵璀璨的七彩莲花,照耀上空挂出斑斓的彩虹。苏打为白晶晶打着一把油纸伞在烟雨中漫步。此种景象浪漫异常,最适合孤男寡女。 白晶晶对苏打说:“你看这朵诡异的莲花。” 苏打不说话,听白晶晶继续对他讲:“这莲花之所以如此璀璨,是因为这水塘里有肉灵芝。” 白晶晶见苏打还是不说话,便对苏打说:“你怎么不说话?” 沉默的苏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白晶晶,还是叫她郝美丽。于是善解人意的白晶晶告诉苏打说:“怎么不说话,告诉你,不许叫我郝美丽,也不许叫我白晶晶,叫我师父。” 一个漂亮女人由老婆变成了师父,苏打自然不开心,但还是欣然接受了,他心里有花蓉,也爱郝美丽,哪个男人不想左拥右抱,于是他问:“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白晶晶说:“我那是去找你,佯装嫁给你,看你能不能想起我这个师父来。” 苏打如释重负说:“我一直以为郝美丽为救我牺牲了自己,如今她是你的分身,我内心的愧疚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白晶晶生气地说:“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居然忘恩负义。” 苏打说:“不敢,你对我的好,我两辈子都忘不了。” 白晶晶说:“你们男人的嘴巴都是骗人的,我可不稀罕你对我的报答。” 苏打说:“我们离开独龙族地这么久了,不知道花蓉和苏酥怎么样,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我要去白莲教。” 白晶晶说:“等我恢复了气力,我与你一同去白莲教找她。走,现在陪我去吃饭。” 烟雨楼却迎来了好消息,一只人首雕在空中盘旋落到花园里,来者是徐十二,花蓉就坐在他的鸟背上。苏打看到花蓉,居然热泪盈眶,冲上来,就把花蓉抱在怀里,开心地说:“蓉儿,你平安回来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花蓉推开苏打,表情冷漠地看着池塘的七彩莲花,好像心不在焉。苏打却很热情,见到徐十二,如见故友,说:“你也来了,徐兄。” 徐十二看到苏打也是很高兴,说:“苏打,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白晶晶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花蓉,说:“原来这就是那枝让你神魂颠倒的花妖。” 花蓉不理会白晶晶的挑衅,生气地对苏打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打说:“莫要说了,我与贾开心打斗受了重伤,所以被师父带走,疗伤去了。你看这是我师父白晶晶,也就是郝美丽,你见过的。” 花园的嘈杂引来了柳七彩。她看到了花蓉,高兴地说:“花蓉姐姐总算回来了。” 花蓉说:“七彩妹妹,好久不见。” 柳七彩继续问:“苏酥楼主呢?” 花蓉的胸口的衣襟钻出一只带着翅膀的小人儿,像蝴蝶仙子一样飞到柳七彩的掌心,柳七彩睁大眼睛说:“原来是苏酥姐。” 化作蝴蝶仙子的苏酥说:“我现在化作了魂蛊,七彩妹妹。”说着苏酥皱了皱鼻子飞到白晶晶面前说:“神兽大人,好久不见了。” 白晶晶说:“苏酥,没想到你居然化作了魂蛊。” 苏酥用乞怜的语气说“神兽大人,你身上的味道好香,我能去你那里吗?” 白晶晶说:“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我用神兽的血滋养你,这样你就可以快快长大了。” 苏打看到苏酥抛弃花蓉,钻进了白晶晶的衣襟里,方才明白那日为什么苏酥会从他的身体飞进花蓉的身体里,原来她需要上好的鲜血滋养自己的身体。 柳七彩看到花蓉在不安地注视着七彩莲花,便对白晶晶恭敬地说:“神兽大人,我们吃饭去吧。” 白晶晶摸着肚子,可爱地讲:“我都饿死了,早晨没人做早餐,今天我们吃什么?” 柳七彩微微一笑说:“都是好吃的。” “诸位先去吃,我去把这雕身放好,换个躯体就来。” 徐十二告辞,独自飞走。 还未享用期待的美食,一位侍女却慌张地跑来,对柳七彩哭诉说:“楼主,不好了,芙蓉姑娘死了。” 柳七彩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芙蓉姑娘死了?” 侍女悲伤不已:“是的,是的。” 众人来到芙蓉姑娘遇害的闺房。闺房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陈设一尘不染,收拾干净。芙蓉姑娘是被利刃洞穿喉咙而死,却不见飞溅的血迹,她没有腿脚,腰肢下面是一节树根。柳七彩看过伤口说:“害死芙蓉的应该是一把直刃的尖刀。” 白晶晶说:“不好,难道我施展乾坤大魔移的时候,被范无救尾随了。” 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就隐藏在烟雨楼,这让柳七彩很吃惊,她嘴里小声说道:“不可能,他如果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眼下凶险,杏儿姐姐提醒众姐妹说:“告知所有姐妹,要小心了。” 柳七彩向杏儿姐姐商量说:“瑾姑娘过世,烟雨楼已经歇业关门了七日了,本打算明日开张,如今看来,要推迟些日子了。” “嗯,那就过些日子再说,”杏儿姐姐说,“先为芙蓉妹妹料理后事吧。” 白晶晶显然没有了胃口,生气地说:“我一定要把范无救碎尸万段。” 苏打咬牙切齿地说:“杀了范无救,我再去找钱不愁,替云师父报仇。” 柳七彩向众姐妹挥了挥手,说:“该去买棺材的,该去买寿衣纸扎的,都去忙吧。” 所有的人陆续散去,花蓉却沉默着,看着死去的芙蓉,若有所思。苏打总觉得哪里不对,便一直赖着不走,花蓉在闺房走来走去,说:“凶手还没有走。”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花蓉、白晶晶、柳七彩、苏打四人。 范无救的确没有走,他一直等待着一次攻击,他的刀像微风斩断掀开了花蓉的裙摆,花蓉安然无恙,却暴露出她的双腿是一节树根。 苏打看到花蓉的模样,吃了一惊:“花蓉!你?” 范无救在微风里哈哈大笑:“她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花妖。” “凶手休要放肆。”柳七彩的飞刀穿过微风,布满厢房,却还是让范无救化作一股潮湿的微风逃出了厢房。 柳七彩观察着钉入墙壁上的飞刀,最终发现一柄飞刀上有一滴新鲜的血迹,微笑不语。 第084章花妖的秘密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无数个夜晚,总有某一个夜晚让你难忘。那个夜晚有烟雨,有七彩莲花,却没有星星与月亮,白晶晶走了,只留下苏打与花蓉。 苏打问花蓉:“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花蓉苦笑说:“郝美丽回来了,你们可以回到王家庄,退出江湖。两个人去过安稳地日子。” 苏打说:“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中了蛊?我会救你的。” “你听说过花妖吗?”苏打沉默听花蓉继续讲,“世人皆知江湖上有六把绝世好刀,其中的木芒刀化作了妖怪,也是花妖的始祖,花妖不是凡人,亦不会有配偶。当花妖体内的种子成熟的时候,她们便会深夜潜入有孕妇的人家,用花香迷昏孕妇,然后将种子留下接腹生子,之后孕妇都会生下一对女儿。我与朵儿就是这样出生的,相貌一模一样。但是无论是花妖还是生母都分不清哪个是她的亲生女儿,哪个不是她的女儿。因为花妖的女儿像花朵一般生命短暂容易凋零,受了花妖侵害的女儿也会夭折。只有等到一天这对姐妹长大,也是她们快要死亡的时候,她们便都会被花妖母亲带回蝴蝶谷,她们必须去,否则就会死。在蝴蝶谷,她们会一同修行花妖独有的功夫秘籍,移花接木。这种邪门的功夫只能让真正花妖的女儿活下来,也变成花妖,没有了人的腿足,只剩这种树根般的藤蔓像触角一样爬行。朵儿已经死了,我现在生不如死。” 花蓉走进苏打,让苏打看清自己的根足,看到苏打有些惊讶的表情,她苦笑说:“花妖只能借腹生子,我与你也是半点不可能, 郝美丽还活着,你与她走吧,不要在此逗留,这里都是花妖,她们会害死你们的。” 苏打却拥抱住花蓉,说:“跟我一起走吧,待我杀了范无救、钱不愁替云师父报仇,我就与你、白晶晶、苏酥一起回王家庄。” “痴人说梦。”一位老妇的声音响彻闺房,花蓉立刻动容说:“妈妈放过他吧。” 老妇苍老的声音说:“你想杀范无救,就快去长乐宫信使的闺房。” 苏打听到杏儿有危险,立刻与花蓉前往,白晶晶就站在杏儿姐姐的房间里,她嚎啕大哭:“都怪我贪吃,要是早来找你,你就不会死了。” 苏打立刻安慰白晶晶:“放心吧,我会替杏儿姐姐报仇的。” “你才死了呢。”杏儿姐姐一直躺在床上,看到他们都来了,便坐起来对他们说:“我平安着呢,你们放心好了。就是猫儿死了。” 大家这才看到地上有一只被穿喉而死的猫。杏儿姐姐解释说:“幸好这猫儿就睡在我床上,否则我就真的死了。” 白晶晶说:“杏儿,今天晚上我陪着你。” 杏儿姐姐说:“也好,我们在一起安全些。” 花蓉讲:“最好两个人一个房间,这样最安全。徐十二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应该回来了。” 苏打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睡一间房没关系的。” 白晶晶狠狠踩了苏打的脚,说:“徐十二有危险。” 几人一起开始了寻找,最终在黑暗的草丛里找到了死亡的徐十二,他身体赤.裸,如同一只撅着屁股的白条鸡,喉咙被洞穿,且筋骨俱断而死。体内的舍利亦不知所踪。 验完尸体,几人转身要走,却被草地上异常的响动吸引回眸。 触目惊心的是一条藤蔓缠住了徐十二,将徐十二包成肉粽子,拖拽到池塘里,池塘里巨大的七彩莲花生长出一张獠牙的大嘴,将藤蔓送来的食物吃了下去。 苏打出刀便去斩那莲花,花蓉却用身体挡在面前。苏打收刀,问花蓉:“你没有看到那莲花吃掉徐十二了吗?” 花蓉说:“逝者遗体由莲花吞噬,是我们花妖一族的习俗,请你尊重。” 白晶晶大声喊:“你是个骗子,食人莲花将死者化作肥水滋养花妖。长乐宫的百妖图解中都有记载。” 苏酥亦从白晶晶的胸怀里钻出来,她对白晶晶说:“她不是花蓉,她身上的味道不对,我是担心独龙族的族人有危险,才会和她回到十二楼的。” 苏打用刀指着花蓉问:“她们说的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花蓉面不改色,对苏打说:“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想和你解释,我变成了花妖,你自然会嫌弃我。” 柳七彩隐蔽在某处一直注视着苏打与花蓉,见到苏打持刀,身影飞一般地落到花蓉面前,飘逸的发丝里凝结出黑色丝绸的刀锋,挡开苏打的刀。 苏打难以置信地惊叹道:“绸刀,柳小七的绸刀怎么会在你那里?你也是花妖?” 柳七彩流泪说:“不错,小七妹妹她死了。但这是命,不是我害死她的。而是我们之间必须有人活下来。如果我们不修行移花接木,我们都会死。我们不知道自己谁是花妖,在修行之前也不知道谁会活下来。所以不管是花蓉死了还是朵儿活了下来,你都不该伤害她,因为我们都是在命运的捉弄下迫不得已。” 苏打看着眼前的花蓉,亦是泪流满面,他哽咽说:“我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朵儿还是花蓉?” 花蓉注视着苏打,却倔强地对柳七彩讲:“姐姐我们走吧。” 苏打说:“芙蓉的棺材里面是空的吧。” 花蓉说:“自己去看。” 花蓉与柳七彩一直走,走到安静的地方,青石板被一株迅速生长的绿植掀起,盛开出一朵妖娆的莲花。花蓉对柳七彩说:“我们离开十二楼吧。” 柳七彩说:“妈妈这次让你将苏酥带回来,就是为了控制十二楼。将十二楼的人都换成我们白莲教的姐妹。” 花蓉说:“十二楼背后还有长乐宫,不好对付。那长乐宫主若是知道了,恐怕难免要两败俱伤,现在钱不愁杀了云玉龙,做了云谷谷主。钱不愁此人野心勃勃,自诩为魔教龙主。恐怕魔教内部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斗。” 妖娆的七彩宝莲居然开口讲话了:“那我们在十二楼的所为岂不是白费了。我们不留在十二楼又能去哪里呢?” 花蓉说:“妈妈,杏儿、白晶晶、苏打都是厉害的角色,十二楼是不能久留了,不过有一个地方却是再好不过。” 七彩宝莲便问:“哪里?” 花蓉回答:“旁门。” 七彩宝莲说:“那就去旁门。花蓉你先退下吧。” “是。” 第085章借刀杀人 在离开之前,柳七彩将一瓶药丸放在自己闺房的桌子上,她面对着青铜镜子里的自己说:“这是解药,每天服用一丸,可抑制你体内的毒不再发作,这里面一共有十丸,你杀了他们去旁门找我,我给你解药。” 房间里没人回应,柳七彩仿佛在自言自语:“不必躲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果然空气中传出范无救的声音:“你知道我中毒了。” 柳七彩说:“那日我发现自己的飞刀上有血迹,就知道你中毒了。妖刀木芒是这世间最毒的刀。被它的刀锋碰到皮肤,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你虽然有流削刀护体,却也活不过七日了。” 范无救便问:“杀谁?” 柳七彩说:“我们走之后,留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范无救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柳七彩说:“明天晚上。” 范无救笑着从空气中露出一张邪恶的脸来:“好,那我等你们走了,我再动手。” 风吹草动的迹象总会引来难眠的人,苏打目睹了花妖们的离开,那是午夜,奔波劳累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一切很安静。 烟雨楼的好多姐妹都是花妖,她们聚集到七彩莲花的周围,根足插入松软的土壤,如同一株株妖娆的植物,在月光下、微风中婀娜地身姿楚楚动人。 苏打跑过来,在一群惊愕的花妖面前,他对花蓉说:“如果你真的是花蓉,请告诉我,能不能和我回王家庄,我娶你。” 花蓉用冷漠地口气回答了苏打:“那日在玄武门与你相别,我回了烟雨楼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我们之间相爱是命,分手也是命。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花妖,既不是这世间的女人,也不是这世间的女妖,是不男不女,要借腹生子的妖怪。我此生只能为花妖一族而活。” 看着花蓉故作冷漠的面容,苏打站立了许久,才笑着决绝地说:“我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有些人不一定你得到了就幸福了。说句实话,过去的那个苏打太傻了,现在的我真不喜欢你这种女孩子。” 花蓉失色,苏打的话让她并不开心,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女孩子说让你滚远点,其实想让你最好死缠不放,所以苏打又说:“不过我讨厌被女孩子拒绝,所以,我要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 月光里,却有了冰冷的雨滴,苏打注视着低头不语的花蓉和那些花儿般的姐妹与七彩宝莲一起慢慢地消失在湿润的土壤里,仿佛她们从未来过,未曾有过。 “快来人呀!神兽大人中毒了。”呼救的声响吸引了苏打的注意,寻声辩位,他立刻去往杏儿姑娘的闺房。 深夜,姑娘自然是要脱了衣裳睡觉的,穿着红布兜儿的白晶晶躺在角落里,紧张的杏儿穿着红布兜儿照顾着白晶晶,看到闯入的苏打,立刻穿好衣裳,对苏打说:“神兽大人中毒了。” 白晶晶打消了苏打的担忧,说:“苏打,没事,我死不了,大睡一会儿就好了。” 苏打说:“你不要睡。谁下的毒?” 可是白晶晶像个瞌睡许久的孩子已经进入了梦乡,苏打只好对杏儿姐姐说:“现在我们只能守在这里保护她了。” 杏儿姐姐说:“烟雨楼的花妖都走了,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姐妹。明天我去清点一下人数。” 苏打说:“不好,花妖走了,可是范无救还在,我们要小心他。最好把所有的姐妹都聚集到一处。” 杏儿姐姐说:“我这就去召集她们。”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我们一起去。给晶晶穿好衣服,我背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 白晶晶像只小肥猪,在杏儿姐姐责怪的目光中,苏打吃力地将白晶晶扶起,为她穿好衣服。 于是苏打背着白晶晶跟随杏儿姐姐挨个去姐妹们的房间敲门。没有回应地便推门进去看个究竟,有回应地便告知危险,穿好衣服聚到一起。 留下的姐妹不多,陆续找到七人。原来多年来白莲教一直在暗中将花妖渗透到烟雨楼来。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在最后一个厢房里,发现了一位被利刃洞穿喉咙的歌姬。所以大家决定十个人都呆在一个厢房里。 苏打凑到杏儿姐姐耳边小声说:“明天把所有闺房的地板都散上白面粉。” 离别的夜晚越发寒冷,阴霾开始笼罩整个烟雨楼。冰凉的雨水居然化作了冰刃刺破了窗纸,插入闺房的木地板上。听到屋顶滴滴答答的敲打声,苏打知道水鬼冥河来了。 得知了师父云玉龙的死讯,冥河赶到烟雨楼,找范无救来报仇了。陪伴他的还有哈斯图雅。他们像一对深爱的伴侣从阴霾的云彩里落下来。听到脚步声,杏儿姐姐玉手拔剑,被苏打制止。 苏打说:“不用害怕,是水鬼冥河,我的老朋友了。” 冥河听到了苏打的声音,站在厢房门外礼貌地打起了招呼:“在下水鬼冥河,屋里人可是苏打兄?” “快请进。”苏打开门迎接他们,开心地说:“总算来了帮手。你也是来对付范无救的?” 冥河说:“范无救害死了师父,我们是来为师父报仇的。” 苏打反问说:“你怎么知道范无救在这里?” 冥河笑答:“这江湖上不论好事坏事,只要发生了自然便会传开。烟雨楼最近怪事连连,歌姬莫名其妙的枉死,棺材铺的老板、烟雨楼门口的叫花子、每天负责买菜的下人都在议论烟雨楼有个鬼魅一般的杀手。” 房间变得更加拥挤了。图雅问苏打:“怎么不见花蓉,我听说朵儿失踪了。” “花蓉是花妖,柳七彩也是花妖,”苏打坦诚的话使大家陷入沉默,苏打又说:“刚才又死了一个姐妹,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如何对付范无救。” 冥河说:“范无救虽然可以隐身,但只要攻击到他,他还是会受伤的。都在一个房间里恐怕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分成两个房间吧。今天晚上每个房间派两个人守夜,一旦有风吹草动,彼此立刻响应。” 第086章防备 隔壁的闺房原本是芙蓉的,墙面上钉着的柳叶飞刀已经没有了绿色的光芒,出现了枯萎的迹象。冥河注视着那些飞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木芒飞刀吧?” 哈斯图雅说:“江湖上传言木芒刀是一把妖刀,她的子嗣花妖,亦是妖刀。所以每个花妖生来便传承了木芒刀的力量,携带这种柳叶飞刀。” “就是说一个花妖就是一把妖刀。”冥河说着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哈斯图雅说:“花妖体内可以幻化出无数柳叶飞刀,千万不要摸,这飞刀有剧毒。” 杀手在暗处,为了提防范无救,晚上去茅房的姑娘都要一起去。这造成了不小的困扰,难免会有尿频的姑娘。第一个晚上为了方便,哈斯图雅与杏儿姐姐陪伴姑娘们多次穿梭于厢房与茅房。为了安全,哈斯图雅用自己的丝刃织成蜘蛛网丝在茅房、闺房的各个角落设下埋伏。 范无救决定还是骚扰他们一下,好让谨慎的气氛变得可怕。他搬起一块石头砸向厢房的窗户,窗户被砸穿,石头却被丝刃切割成碎石子,打到熟睡的姑娘们,胆小的姑娘立刻惊醒喊道:“救命!” 哈斯图雅走出房门,甩起一头长发在空中收割可疑的危险,却一无所获。苏打和冥河早已飞到可疑的角落侦查,殊不知范无救早已离开,他去了厨房。 烟雨楼的厨房里,厨子喝醉了酒,居然还在砧板上打瞌睡。他在恍惚中看到身边的刀在切菜,却不见拿刀的人。他害怕了,又不敢跑,只好闭上眼睛继续假装睡觉。 灶上的火旺了,一口铁锅里开始热菜。厨子还是在装睡,却有一盘菜放在面前,筷子也动起来,厨子的酒杯也被重复斟满、喝光。吃喝发出的声响让厨子开始咽口水。 接着空气中有了声音:“老哥,别装了,一起喝个酒吧。” 厨子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相貌丑陋,侏儒身材。但厨子的面容中充满了敬佩的情谊:“久仰了,阁下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范无救。” 范无救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厨子说:“怕,所以刚才装睡。” 范无救又问:“你怎么不大喊救命?” 厨子说:“若是喊了,死得更快。在下孙二胖,我给您倒酒。” 人生中你总会发现自己会遇到一个不让你讨厌的人,范无救没有立刻杀死厨子,反而接受了厨子的酒,他喝下一杯,厨子又给倒满,他再喝下去,厨子再倒。两个人像是突然间成为了好朋友。 范无救说:“我做的菜怎么样?” 厨子说:“绝了。” 范无救笑了:“我原本也是个厨子。” 厨子说:“那你怎么就做了杀手了?是不是做了杀手要比厨子开心?” 范无救更是哈哈大笑:“你讨厌的人就杀掉,是不是很开心。” 厨子开始咳嗦起来说着:“做个厨子的确不好,我的肺已经咳坏了,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每天睡觉都咳嗦地难受。” 范无救说:“我可以帮助你早死,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厨子说:“不用,好死不如赖活着。” 风里的一根发丝飘过来,如刃般切割厨房的物体,棱角分明。 范无救躲开了丝刃,还要躲避如雨的飞刀,他转身对偷袭的二人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厨房?” 图雅笑着说:“我饿了,想找点吃的,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个魔头。” 冥河说:“拿命了,我要给师父报仇。” “你是想得到我手上的流削刀吧。” 范无救哈哈大笑,他用刀斩断丝刃,将飞刀粉碎成冰凌,然后整个人消失在空气里,离开了。 冥河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厨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二胖。” 冥河又问:“你和他认识?” 厨子立刻摆手否认:“我与他刚认识。就是刚才他来厨房偷酒喝,我才知道他叫范无救。” 图雅发问:“他是杀手,你为什么不喊救命?” 厨子反而笑了:“他不杀我,我为什么要喊救命。” 看到厨子的反应,图雅对冥河说:“这个厨子有点怪。” 冥河对厨子说:“你自己要小心,我们走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水珠滴滴答答地从屋檐上流淌下来响起悦耳地声响,厨子开始独自喝酒,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在等范无救回来。 范无救果真回来了,仿佛他根本没有走。他对厨子说:“我中毒了,想喝点酒。” 厨子说:“那就一起喝。” 范无救说:“你这个人挺有趣,让我不讨厌。” 厨子说:“你这个人也没有传说中可怕,倒是有些可爱。” 范无救说:“我要是用刀切下你的脑袋,你就不会说我可爱了。” 厨子说:“你要是切掉了我的脑袋,谁陪你喝酒。” 范无救笑了说:“我想到了一个解毒的办法,你能不能帮帮忙。”然后范无救将一锭金元宝放到砧板上。 厨子看了看,却笑而不语。 范无救又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砧板上,说:“这样的金元宝我有一百个,你帮我个忙。” 厨子将金元宝拿在手里,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俗。不过,你这种豪爽的气质我很欣赏。” 范无救也笑了:“你是我见过最有气质的俗人。” 于是厨子问:“什么事?” 范无救说:“我想要一碗神兽的血解毒。” 厨子说:“杀人,不好,我不做坏事。” 范无救说:“我只要她的血,不让你去杀人。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金子便是你的了。” 厨子叹口气说:“那九十八个金元宝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范无救拿出一沓银票,回答说:“在这些银票上。” 厨子将银票收好,对范无救竖起大拇指,说:“范兄,您太有财了。” 范无救笑而不语,厨房里出现一只小老鼠,吱吱地叫声吸引了范无救的注意,这小老鼠奇特,目光炯炯有神。 “打死它,不能让它糟践了吃食。”厨子也看到了,用油腻的手掌脱了麻鞋就要去打。 范无救说:“它是温君子养的毒鼠,别招惹它,小心中了鼠毒。” 厨子放过小老鼠,反问范无救:“那我该怎么做?” 范无救拿出了一把水晶般的直刃刀,他将流削刀递给厨子说:“这宝刀叫做诡影,你拿着这把诡影刀,便会隐身了。” 厨子不敢接刀,推诿说:“我拿了刀,你怎么办?” 范无救说:“我没事的,不过你要小心。” 厨子有些害怕了:“我不敢杀人。” “这世间的宝刀都嗜血,你这个厨子没有杀过羊吗?” 范无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干脆凑到厨子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我在亡忧阁的时候,也学会了养蛊,我这蛊叫通灵蛊。你吃下它,你便成了我。” 第087章陷阱 青天白日,厨子难以置信自己的肉躯居然可以像神仙一样,做一个隐身的透明人。四肢被控制的他小心翼翼地像猫一样试图跑进姑娘们的房间。 苏打睡了觉,姑娘们都害怕地神经兮兮,开了门立刻关好。厨子却趁着某位姑娘开门的罅隙进了房间,没被人发现。 见冥河躺在地板上睡觉,苏醒的女子们尽管忐忑不安,却都在安静地等待离开烟雨楼,遣散回家的消息。厨子持刀快步向前,找寻白晶晶。 有位花枝招展的女子看不到流削刀的锋芒,走动之中,莫名其妙地被隐藏的刀锋变成血迹斑斑的受害者。伴着女子的惨叫,冥河被惊醒。 厨子恼羞成怒,当透明的刀锋再次穿透受害女子的身体,造成伤口时,冥河判断方向,伸手抓住了厨子拿刀的手腕,抢下了流削刀。 没有了流削刀,厨子立刻现回原形,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让受伤的姐妹们惊恐不安…… “他是范无救?” “他是那个杀手?” “快将他抓住,杀了他。” 沉默的图雅将自己的发丝围绕厨子,圈成牢笼。厨子见到大家要杀他,立刻求饶:“不要杀我,范无救中了毒,给我金子,让我来取白姑娘的血。我不是范无救。” “师父的流削刀总算夺回来了。”冥河拿了宝刀,观赏片刻后,不知是期待已久,还是迫不及待,立即祭出体内冰魄,将如宝石般的冰魄镶嵌回流削刀上。在范无救、冥河看来,冰魄与晶玉般的诡影刀融为一体才可以叫做流削刀,玲珑剔透的宝刀散发出冷寒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总算是将这流削刀拿到手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冥河十分得意,用流削刀指着厨子说:“范无救现在在哪?快说,否则杀了你。” 厨子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范无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寒光四射的刀刃,微笑说:“就在你眼前。” 苏打在隔壁听到打斗,便对杏儿姐姐说:“照顾好晶晶,我去看看。”便只身前来,看见厨子夺刀,苏打便用白玉刀从背后穿透了厨子的身躯,结束了厨子的性命。 厨子却宁死不屈,迈步向前,让流削刀也贯穿了身躯。厨子的鲜血流淌到冰魄上,使冰魄变成红色。然后,流削刀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居然在冥河的手中凭空消失。 范无救此刻就在隔壁,他知道白晶晶在苏打的房间里,所以让厨子引开了苏打,之后流削刀受到召唤,穿透墙壁,穿透房间里女孩子们的身躯,回到范无救的手上。杏儿姐姐亦受了重伤,胆怯地看着范无救用麻袋装走了熟睡的白晶晶。 有了冰魄的加持,流削刀的力量更加可怕,范无救飞入天际,在空中密布乌云,瓢泼飞刀雨。 冥河失去了腾云驾雾的力量,看着瓢泼的飞刀沉默至极。苏打在电闪雷鸣的风雨里,找寻着范无救的踪迹,穷追不舍。 风雨里的湖面涟漪漫起波涛,范无救带着白晶晶跳入混沌的湖水中,湖底的巨大礁石上打开一处青石闸,范无救入内,青石闸便关闭,在水洞里游行百步,便上了湿漉漉的台阶。 石阶尽头是个宅门。门上的石匾雕刻着范宅二字。范无救肩膀上扛着麻袋,叩响木门的铜环,亲切地大喊:“胖头妹妹,我回来了。” 范宅中,狗蒸馒头猫烧火,胖头鱼儿热被窝,妖怪的日子倒是过得蒸蒸日上,劲头十足。听到门外热情地呼唤,竖着耳朵的狗妖对猫妖说:“阿福,主人回来了,你去开门,我去叫夫人。” 猫妖蓝色的眼珠子一转,对狗妖说:“旺财,你去开门,我去叫夫人。” 胖头妹妹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她巨大的鱼尾从单薄的木床滑到了地板上,鱼头巨大的嘴巴流下粘稠的唾液。地上散落了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 猫妖阿福看到夫人还在熟睡,大喊一声:“夫人,醒醒,范老爷回来了。” 胖头妹妹立刻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摇晃了几下胖鱼头,变成一位妩媚丰满的美人鱼,粘稠的鱼尾在珠光宝气的装饰中出现波光粼粼的美丽。她像蛇一样行走,还对猫妖阿福说:“范无救是不是背了财宝回来的?” 猫妖阿福说:“夫人,旺财去看了。” 胖头妹妹责备说:“我不是说过吗,你去看门,旺财叫我,他走路声响大,你走路没声音。” 狗妖旺财没有开门,只是在门缝里看了一眼范无救,便跑到夫人面前说:“夫人,老爷背了一个大.麻袋回来的,看样子挺沉的,估计又是金银珠宝。” 胖头妹妹听到范无救带回来一个大.麻袋,便趾高气扬地对它们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们二人快去厨房,弄点鱼虾做些好菜。” 胖头妹妹亲自为范老爷开门,问世间情为何物,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范无救看到胖头妹妹,嚣张凶狠的面目立刻变得温顺,他说:“老婆大人我回来了。” 胖头妹妹便说:“这么沉的麻袋,相公辛苦了。旺财,快出来,把这麻袋拿到钱仓去。” 狗妖应声而来,范无救却说:“不必了,这里面不是财宝,是个女人。” 胖头妹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说:“两个月没回家,回家你就给我带回来一个女人。旺财家法伺候。” 范无救立刻解释说:“老婆大人,我中了花毒,我带她回来是解毒的。” 一个凶悍的男人家里也会有一个彪悍的女人,胖头妹妹更加气愤了:“你中了花毒,我看你是犯贱。看病就非得找一个女郎中?” 在胖头妹妹的叱责中,狗妖已经拿来了搓衣板,范无救扔掉麻袋,直接跪在搓衣板上,指着麻袋,忍着委屈,对胖头妹妹解释说:“老婆大人,我必须喝了她的血,才能解毒。” 胖头妹妹说:“这好办,旺财把这麻袋里的女人带到厨房里,把她杀了,放一碗血来。” “是。”狗妖旺财拾起麻袋背去厨房。范无救凶狠地看了狗妖一眼。却没有阻止。只是嘱咐说:“她是神兽,用好刀杀她。” 此刻,苏打在漫无边际的冰冷黑暗中,打开了巨大礁石上的青石闸。 第088章大闹范宅 旺财打开麻袋,看着熟睡的白晶晶,对猫妖阿福说:“夫人让我把这女孩子杀了,给老爷喝血。” 猫妖阿福端详着熟睡的白晶晶,说:“这个女孩子的修为不简单,你把她放出来,取血便是,莫要伤了她的性命。” 旺财拿起白晶晶的手腕,便要用刀割伤,猫妖阿福阻拦说:“你下手太重,我来吧。”阿福抢过旺财的刀子,舔舔舌头决定由她动手:“江湖传说,神兽的血医治百病。我也尝尝这个女孩子的血有什么好喝的。” 苏酥从白晶晶的胸怀里飞出来,刺入猫妖的手腕上。猫妖的体内进入了魂蛊,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只凶残的妖。她凶狠地看着狗妖,居然张开锋利的獠牙,伸出锋利的爪子,拥抱住措手不及的旺财,将旺财的喉咙撕咬成一个血窟窿。 旺财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猫妖将白晶晶从麻袋里抱出来,通过一条阴暗的过道,将白晶晶放在柴房干燥的柴堆上。然后猫妖回到厨房,取了旺财的血,并做好了一大锅炖肉。 胖头妹妹坐在桌旁,看到一碗鲜血,有些作呕,看到香喷喷的炖肉,便有了胃口,她将一块红肉送到嘴巴里嚼着说:“去把老爷唤进来吃饭吧。” 猫妖便走出来,对范无救说:“老爷,夫人叫你去吃饭。” 范无救立刻温柔地询问猫妖:“那血取了没?” 猫妖说:“取了,夫人等你去喝呢。” 范无救面对胖头妹妹毕恭毕敬,他客气地说:“老婆大人,你不生气了。” 胖头妹妹便娇嗔说:“你给我揉揉肩膀,我后背痛。” 范无救满脸微笑,热情周到。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温柔地爱摸胖头妹妹的肩膀,他说:“我不在家,老婆大人操持家务,自然是辛苦。” 胖头妹妹立刻说:“快把这碗血喝了吧,我看着恶心。” 范无救早已迫不及待,他端起血碗一饮而尽,对在一旁侍候的猫妖说:“那白晶晶你是如何处置的?” 猫妖干脆地说:“杀了,血老爷您喝了,肉,我炖在了锅里。” 范无救疑问:“这么大的人就炖了这么一锅肉。” 猫妖说:“余下的丢掉了,免得恶心。” 范无救说:“丢哪里了?” 猫妖说:“老爷放心好了。您刚奔波归来,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快吃了,与夫人歇息去吧。” 胖头妹妹对范无救说:“你好像挺关心那个女孩子的,早知道我就不让招财杀她了。” 范无救说:“那女孩是个神兽,厉害的很,我怕招财应付不了。” 胖头妹妹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范无救嘴边,说:“你放心好了,招财旺财他们跟随我多年,杀人做菜的手艺错不了。” 范无救吃了肉,说:“还是很难受。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胖头妹妹看到范无救脸色发青,便对范无救安慰说:“你累了,就去休息吧。”然后胖头妹妹对猫妖吩咐说:“阿福,你送老爷去休息,我马上就来。” 范无救前脚刚走,苏打就来了,他在窗户上,看到胖头妹妹在吞咽食物,吃得满头大汗,于是忍不住走进来,对胖头妹妹说:“吃热了?” 胖头妹妹看到不速之客,冷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一定好吃。” 苏打说:“我不好吃,你却长得欠揍。范无救在哪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在哪里?” “那个女孩在我肚子里,在这桌上摆着。”胖头妹妹指着面前的一盘炖肉,眼神里有了杀气。 苏打却拿起一块红肉放到嘴巴里嚼着,说:“这狗肉味道不错。我做过屠夫,休要骗我。” 胖头妹妹的身材丰满,嘴巴却很灵活,她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突然就咬到苏打的面前,苏打不再纠缠,身体后仰,整个人飞出堂屋…… 范无救像是醉酒的汉子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猫妖扶着他心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用爪子撕开他的喉咙。但范无救经过厨房的时候,便暴露了真面目。他的刀已经抵在了猫妖的喉咙上。范无救说:“快告诉我白晶晶的下落,否则立刻杀了你。” 猫妖说:“我怎么能欺骗老爷。” 范无救干脆穿透了猫妖的喉咙,心狠手辣地说:“中了蛊的妖,眼睛会布满血丝,告诉你,我喜欢看猫妖的蓝眼睛。”然后范无救的刀一横,切掉了猫妖的头颅。无头的尸体立刻瘫痪在地,范无救撕开尸体的胸脯,看到了魂蛊化蝶的纹身。便一刀刺破纹身的皮肤。蝴蝶的图案活了,为了躲避冰寒的刀锋,化作七八只蛊虫飞散。 范无救立刻将周围的空气凝结出冰刀,试图将逃亡的蛊虫一网打尽,却被一把白玉刀粉碎。飞奔的苏打救下了苏酥的魂蛊。苏酥看到苏打,便扑入他的胸怀里。 苏打见苏酥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对范无救说:“你个大坏蛋,又要害我苏酥姐姐,今天非给你点教训。”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欺负我家的小可爱。”尾随而至的胖头妹妹出现了,她像个威武的汉子站到范无救面前,保护着自己的男人。尖叫中樱桃嘴唇开裂成獠牙的血盆大口,将苏打的手臂死死咬住。 “我不杀女人,快松嘴。”苏打忍住疼痛,可是胖头妹妹就是不松嘴,咬着牙对范无救说:“快走。” 范无救直奔厨房,去找寻白晶晶的下落,苏打只能继续恐吓胖头妹妹:“你给我松嘴,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你。” 胖头妹妹咬着牙说:“就是不松口,有本事你杀了我。” “苏打,我来对付她。”苏酥从苏打的胸怀里飞出,刺入胖头妹妹丰满的胸脯。胖头妹妹嘴快手笨,被苏酥得逞。中蛊的胖头妹妹在一番痛苦的表情后眼睛布满血丝,松口对苏打说:“快跟我走,去救白晶晶。” 范无救却领先一步找到了白晶晶,他不能再等了,用刀划开白晶晶的手腕,直接饮血。 见白晶晶有了危险,被苏酥操纵的胖头妹妹立刻用快嘴钢牙咬向了范无救的脖子,范无救出刀毫不留情,直接将胖头妹妹一刀斩为两半,苏酥知道凶险,飞逃回苏打肩头。看到心爱之人惨死,范无救凶狠地对苏打、苏酥说:“你们害死了我老婆,待我解毒后,一定饶不了你们。” 救人心切,苏打挥刀迎上。倦意的范无救变成透明,消失不见。 第089章范无救亡 人在江湖,再厉害,也会成为过去。因为年头很老,人生只有一次。岁月会把一个厉害的人变成老人,变成弱者,变成骸骨。 不顾胖头妹妹的死活,如愿喝了白晶晶的血,范无救有些晕眩,他决定逃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美美睡一觉。但眼前浩瀚的鱼群却将他惊呆了。密密麻麻的鱼儿将他包围。于是他拔出刀,将面前的水域开拓出一片血腥。 在血腥中,出现了冥河的飞刀,这次飞刀不是冰渣,而是镔铁。没有防备的范无救胸口上**上了刀。 范无救想不明白,自己有绝世好刀,却还是被水鬼冥河的一把普通的飞刀重伤。 但他的生命力确实很顽强,他继续在水中游弋,冥河身上的飞刀有限,他追逐着范无救,好像等待受伤的猎物筋疲力尽,再出飞刀以逸待劳。 范无救跃出水面,展开翅膀,冥河又甩出一把飞刀,刺伤了范无救的翅膀,范无救只能像一只落汤鸡在空中起伏地飞翔。冥河在水里露出一颗脑袋盯着猎物飞速前游,锲而不舍。 范无救还是飞上了岸,受伤的翅膀却不能再远行,他捂住胸口,看到一只老鼠在吱吱尖叫。生气地说:“温君子,你自然来了,还不现身,帮个忙。” 可是温君子没有回应。范无救看到追上来的冥河,只好往前跑。他拔掉了胸口、翅膀上的飞刀,一边奔跑、一边脱去衣服,整个人隐形成空气,不过他走过的地方还是出现了风吹草动,出现了斑斑血迹。 冥河依据血迹,追踪上来,却发现,范无救跌入了一个深约一丈的陷阱,陷阱里布满了无数发疯的老鼠,它们嗅着血腥的味道,将一个透明的肉体撕咬出大片血迹。 “该死的温君子,快救我上去。”范无救惨叫着,他的流削刀将陷阱砍伐崩坍,死伤的小老鼠却只有九牛一毛,大量的疯鼠嗅着血腥继续将陷阱填埋,直至生产出一具新鲜打磨的骸骨。 范无救死后,温君子出现了,群鼠抬着流削刀来到了温君子面前。温君子没有拿刀,只是注视着到来的冥河,它笑着说:“我在这里埋伏了好久,才召唤来如此数量庞大的群鼠。这流削宝刀,人、妖求之不得,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把刀而已,范无救如此厉害,还是被你、我给杀了。到最后连一个全尸都没剩下。” 冥河注视着流削刀,没有说话。因为哈斯图雅的丝刃像是蜘蛛网,笼罩了汹涌的鼠群。突破丝刃的老鼠只会落个血肉模糊,肢.解破碎。为了幸存,老鼠们开始挖地三尺。眼看要遗失宝刀,哈斯图雅用一根丝刃缠住了流削刀柄,取回宝刀送给冥河。 冥河马上将流削刀融入体内,他头上的玉箍瞬间凝结出冰渣,然后冥河变成透明色,整个人消失了,空留玉箍在空中盘旋,之后,玉箍仿佛受到召唤,飞走了。离开了玉箍,再次出现的冥河失去了一条泥塑的右臂,哈斯图雅说:“冥河你为什么要取走玉箍,你的右臂消失了。” 冥河苦笑说:“玉箍虽然可以重塑肉身,可是我们也成了乔四郎的傀儡,我要离开柳刀会。你也要离开。” 冥河爱抚着图雅的脸庞,冰冷的寒气弥漫到图雅的玉箍上,瞬间的冷却让玉箍破碎成几段,落入狼藉的草地里,消失不见。同时图雅的一条腿也不见了。冥河立刻扶住图雅,说:“图雅,以后我做你的腿。” 范无救已死,温君子心满意足,虽宝刀易主,却哈哈大笑说:“宝刀配英雄,祝贺冥河少侠了。” 冥河嘲讽地试探说:“与宝刀失之交臂,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温君子笑了:“这宝刀江湖高手人人欲得,我怕我若拿了,只会死得快点。我现在只对金银财宝感兴趣。” “那我们告辞了。”冥河说着,抱起图雅一步步向湖心走去。当湖水要淹没口鼻的时候,冥河温柔地对图雅说:“屏住呼吸,我们去下面找苏打去。” “我也该忙正事了。”温君子继续指挥群鼠,浩荡的鼠群像鱼一样游入范无救的家,或者从岸边的土壤淤泥之中进入范宅,鼠儿们好像能嗅到金银珠宝的味道,它们首尾相连,像招财鼠儿咬住珍宝回到温君子的身边去。 温君子已经备好了马车,马车上有装金银珠宝的箱子。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老鼠们为他装满了十辆马车的财宝。 为了奖励这些可爱的小老鼠,马夫牵来了几匹瘸腿的老马,老马看到群鼠表现出了不安,马夫吃力地拽住缰绳,温君子干脆抛出飞刀杀了老马。 几匹老马卧倒在鼠海中变得血肉模糊,“快跑呀!”一声尖叫,几个马夫吓得屁滚尿流,立刻跑回到装有金银珠宝的马车上。 温君子看着满地狼藉,叱责地微笑说:“启程吧,看看你们这几个草包,一群老鼠就把你们吓坏了。” 看到范无救的骸骨,温君子亦是感叹地说:“范无救呀!范无救!当初你赠刀给伍义夫,将这流削刀谎称是诡影刀。伍义夫可是分了一半的金子给你。可是这些金子如今都是我的了。我也算为薛寡妇报仇了。” 湖面波光粼粼,阳光照耀在财宝上,生出耀眼的光芒。温君子水灵的眼睛同样闪烁着,江湖上,名利和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怒发冲冠为红颜,温君子真的怒了。装满财宝的马车已经走远,饕餮的群鼠也狂欢而散,在宣泄愤怒之后,温君子喃喃自语:“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一直放在心里,不敢表白。如今她死了,还是在我心里,不能忘记。钱不愁,你牺牲了薛寡妇,刁阿妹,好兄弟,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现在云玉龙的弟子冥河拿到了流削刀,他们一定会去云谷的,真期待那一天呀。” 第090章事事如意 冥河与图雅进入范宅,已经筋疲力尽,此刻苏打正在照顾白晶晶,他看到俩个人发生的变化,忍不住问:“冥河,你的胳膊?图雅的腿?” 冥河笑着说:“我们都是残疾人。但身残志坚。下一步,我们决定去找钱不愁报仇。” 苏打说:“好,等晶晶醒了,我们一起去。” 冥河说:“我们就在他这个范宅住几日好了。” 苏打说:“我怕范无救还会回来。” 冥河拿出流削刀在苏打面前晃了晃,说:“他不会回来了。” 苏打惊讶地说:“你杀死了范无救?” 冥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答对了一半,范无救死了,是温君子杀了他。” 图雅临时做了一个拐杖,扶着拐杖在厨房里做饭菜,苏酥这只可爱的蝴蝶仙子却在图雅身边飞来飞去,围绕着图雅说:“图雅,你这个样子,太不方便了,我可以帮你长出一条腿来。” 图雅便问:“真的?” 苏酥说:“要给你下蛊,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做的蛊不会害你的。” 图雅欣喜地说:“那你现在就施蛊吧。” 苏酥说:“我早些年游历江湖,在各处养了不少的蛊,我虽与蛊虫心有灵犀,只不过有些遥远,你要等等。” 图雅说:“要等多少日子?” 苏酥说:“稍等片刻它就来了。” 冥河方才在熟练流削刀,此刻走进厨房,听到苏酥对图雅的讲话,对苏酥说:“你这只小妖精,你那蛊不会害人吧。” 苏酥说:“那蛊虫本是一只蝌蚪,有生手足的功效,我怎么会害人。” 稍等片刻,潮湿的空气中,果然游来一团黑影,苏酥稚嫩的小手指着黑影对图雅说:“捉住它。” 冥河也不阻拦,图雅眼疾手快,将黑影抓到手心里,然后展开手掌,掌心中凝聚出的元气如同牢笼困住一只长着幼足的蝌蚪,说:“这蛊虫果真是一只蝌蚪。” 苏酥说:“在你腿上划个伤口,将蛊虫放进去。” 哈斯图雅照做,当蝌蚪进入伤口,便如鱼得水,消失到她的肉体里,接着她的右腿像是茁壮成长的树苗,开始生长出来,由肉芽变成婴儿的腿脚,逐渐生长为一条成熟性感的大长腿。 哈斯图雅扔掉拐杖,兴奋地对冥河说:“我的腿又长出来了。” 冥河微笑地爱抚着图雅的头,问苏酥小不点:“这蝌蚪蛊会不会有副作用?” 苏酥立刻说:“不会的,这蛊虫有害虫,也有益虫。不过这蝌蚪蛊在体内是食血而生,以后多吃点补品就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白晶晶的声音:“苏打你快点走,我都饿死了,我要吃饭,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人生在世,你会发现你一半的人生都是在吃喝拉撒睡中度过的。白晶晶吃饭好像从来不会细嚼慢咽,她像是将饭菜直接倒进肚子里,很快一大桌子菜就被她吃净。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晶晶,苏酥却开心地说:“晶晶姐姐,你现在体力恢复了,是不是我可以回到你身体里去了。” 白晶晶说:“你也饿了吧,来吧。” 苏酥点点头钻入白晶晶的衣领里,在白晶晶的胸口形成蝴蝶纹身。 图雅心情大好,说:“没吃饱吧,我再去做。” 冥河却提了一坛酒离开了堂屋,去了卧房休息,他独自欣赏着手里的流削刀,像是得到了绝世珍宝一般,人各有所爱,冥河爱刀如痴,他摇晃了几下刀,刀光流影里,自己的肉躯便消失不见,只有一件衣袍在空气中摇曳,如同鬼魅。接着冰寒笼罩了整间卧房,陷入一片冰雪世界。 酒坛里的酒也结冰了,冥河笑着说:“这酒里掺了水,怪不得味道淡的很。” 图雅不放心冥河,端了些饭菜在卧房的门口静静站着,沉默不语。流削刀的寒冷让图雅驻步不前。 白晶晶吃得肚子圆鼓鼓的,便可爱地对苏打说:“我吃饱了,苏打,快扶师父我回去休息。” 苏打说:“老婆,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还要躺着?” 白晶晶生气地说:“谁是你老婆,我是你师父。” 苏打说:“师父是老婆,老婆是师父。反正你是我老婆也是我师父。” 白晶晶说:“你现在是苏菊花,不是苏打,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是不是你前世的事都想起来了。” 苏打说:“是,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梦,想起前世的事情来。我记得你是我要娶的女人,也是我的师父。上辈子没能娶你,这辈子,我要娶你回家。” 白晶晶反问苏打:“那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花蓉,我们妖与凡人不同,一生只爱一人,亦不允许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 苏打陷入了沉默。白晶晶生气地说:“我们妖最讨厌多情好色的男人。你以后若还想着花蓉,就离我远点。” 白晶晶转身要走,苏打想起了前世的事,也记得西施酱肉铺的门前,花蓉见到郝美丽那个夜晚,花蓉走后,郝美丽陪他站在门口,从深夜一直到天明,他无地自容地看着天空,斗转星移,清晨日出。更记得花蓉离开他时,他可以割舍。但白晶晶被范无救带走的时候,他百感交集,奋不顾身。 苏打快步走上去,将白晶晶抱住,说:“不要离开我,你已经嫁给我了。我想你保证,再不喜欢任何人了。” 苏酥听到谈话,她像只蝴蝶飞出来,绕着两个人飞舞着说:“苏打,你不喜欢花蓉可以,但一定要喜欢我。” 白晶晶喜笑颜开的脸蛋立刻又吃醋起来,对苏酥说:“苏酥,我念你前世是苏菊花的义妹,只允许你喜欢他,不允许他喜欢你。即使喜欢也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苏酥不开心地说:“神兽大人,我变成了魂蛊,与苏打不能恩爱,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现在留在苏打身边陪着他,就很开心了。” 苏打还在热情洋溢地拥抱白晶晶,白晶晶有点汗颜,说:“我热死了,你放开。” 苏打说:“不放。” 白晶晶开始拧耳朵,痛得苏打嗷嗷直叫:“好疼呀,疼,我也不放手。” 白晶晶吐吐舌头说:“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一叫我师父,不许叫老婆。二杀了钱不愁后,跟我去找回余下的舍利子。三以后要听我的话。” 苏打讨价还价说:“只能答应你两个。” 白晶晶说:“好,一言为定,陪我去找余下的舍利子,以后要听我的话。” 苏打立刻笑了,松开手答应:“好的,老婆,一言为定。” 白晶晶笑着说:“你答应我听我的话,以后不许叫我老婆,要叫我师父。” 第091章诡异的声音 “刀主!刀主!刀主!……”凄厉的呼唤声像是冤魂所发,从黑暗的地宫里传来。散布到污浊的空气中,传播到聆听者的耳朵里。 苏打与白晶晶对视一眼,说:“老婆,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白晶晶说:“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这声音好可怕,我要躲起来。” 苏酥说着,钻入白晶晶的胸怀里。 苏打却注目白晶晶的胸脯良久,白晶晶看到苏打色迷心窍,一个巴掌打上去,说:“你看什么看?” 苏打凑到白晶晶耳边,坏笑说:“你是我老婆,我就要看。” 白晶晶干脆一个拳头打过去,生气地说:“你给我滚远点。” 苏打与白晶晶走上湿滑青苔的石阶,进入古老的地宫里。矗立的石柱侵蚀出了坑洼,雕刻的石像古老粗狂,石墙上的壁画布满蝌蚪般的文字,黑暗的空间里仿佛布满咒语。 白晶晶感叹说:“这真是个古老的地方,估计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老。” “刀主,请来!刀主,请来!刀主,请来……”声音继续从地宫深处传来。苏打与白晶晶最终在一块巨大的石闸面前停住了脚步。 苏打迟疑,白晶晶说:“这石闸背后关押的绝对是个可怕的妖魔,不能打开。” 石闸后面却响起了诡异的声音回应白晶晶:“小姑娘,放我出去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还会感激你们,这里面有许多的金银珠宝,打开石闸放我出去,我会把这些金银珠宝都送给你们。” 苏打说:“女孩子可不喜欢金银珠宝。” 诡异的声音却嘎嘎笑了:“这江湖上,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见钱眼开。” 苏打说:“你是谁?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 诡异的声音说:“我叫诡影,范无救拿走了我的诡影刀。” 苏打说:“诡影刀?我只看到范无救的流削刀,却不曾看到那诡影刀。” 诡异的声音说:“诡影刀便是流削刀,范无救呢?” 苏打说:“他死了。” 诡异的声音说:“那流削刀落在了谁的手上?” 没人回答诡影的提问,白晶晶对苏打说:“他是善是恶,我们很难分辨,我们不能放他出来,此地不宜久留,明天还是早点走。” 诡异的声音却说:“我不是坏人,范无救有流削刀,却被花妖的柳叶刀所伤,因为这流削刀少了刀魂。我就是流削刀的刀魂,当初云玉龙在流削刀杀上取下冰魄,也释放出了我。可是我就被困在了这密室之中。” 白晶晶说:“你是刀魂,怎么会关在地宫里?” 诡异的声音说:“魂魄是需要容器的,没有容器,我不能见光,疾风也会将我四分五裂。我只能躲在里面等待,等待流削刀来。你们也救不了我,只有将流削刀插入这石闸,我才能将从这困境中出去。” 白晶晶说:“我们妖魔都是天外来客,与这世间俗人相遇,可是我根本不信鬼魂。你到底是谁?” 诡异的声音又响起:“这寄生铁本来就是有生命的,木芒刀是妖,我是刀魂。生命与何种形态存在,宇宙星云浩瀚,这不是你我能够参透的。” 白晶晶又问:“范无救怎么没有把你放出来。” 诡异的声音说:“流削刀上的冰魄是容纳我的容器,我在等拥有冰魄的主人。” 冥河早来了地宫,只不过冥河躲在黑暗里保持沉默,只是聆听苏打与白晶晶的交谈。 白晶晶对苏打说:“我们还是走吧,少节外生枝好。” 苏打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冥河。” 白晶晶说:“他会来的,有些人的选择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又来人了。”诡异的声音戛然而止,地宫里响起新的脚步声,是哈斯图雅来到苏打、白晶晶面前,她说:“你们看到冥河了吗?” 白晶晶说:“没有,你没有看到他吗?” 哈斯图雅的眼睛看向四周,便对苏打、白晶晶说:“我们回去吧。” 白晶晶看着哈斯图雅的眼睛心领神会,拉着苏打的手说:“走啦,大色魔。” “好的,老婆大人。”苏打果然像变了一个人,有些油嘴滑舌。 白晶晶用拳头轻敲了苏打的脑门,说:“你还是变回苏打好。” 等待三人走后,冥河才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对着石闸后面的刀魂说:“你果真是刀魂。” 诡异的声音再次传出来:“是的,我感受到冰魄的寒意了,你便是流削刀的新刀主吧,请将流削刀插入石闸,我就可以进入冰魄了。” 冥河说:“当年,我师父将流削刀上的冰魄取走,将流削刀化作晶玉将朱雀困于巢湖,你不是刀魂,而是朱雀吧?” 诡异的声音咯咯笑起来:“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朱雀逃走了。” 冥河说:“我听说神兽级别的妖魔都会分身术,逃走的麻雀是你的一个分身吧。他在柳刀会,我一直在调查他。” 朱雀开始咯咯笑起来:“当年我为了一统江湖,与各大门派结怨。但世人皆知,我朱雀是杀不死的,于是云玉龙将我困在了这巢湖湖底。当年若不是我与武神苏菊花决战,受了重伤,他与白玉蟾,还有几个自称为江湖义士的坏蛋怎么能将我困在此处。至于那麻雀的确是我被困前,留在人间的一个分身。” 冥河又问:“我师父一直对外声称你逃出了巢湖。可你明明就关在这地宫里,为什么?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朱雀说:“云玉龙谎称我逃走了,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这些年来,妖魔们一直在盼我重出江湖。” 冥河说:“在众神兽中,你朱雀算是神兽之首了,妖魔们拥护你也是各怀鬼胎。” 朱雀却反问:“你知道柳一刀的下落吗?” “他已经失踪多年了,现在柳刀会是乔四郎在管,”冥河又问,“那范无救知不知道这密室里关押着你。他为什么不把你放出来?” 朱雀做了回答:“范无救,他外表冷血,其实内心是个胆小鬼。他配不上江湖第一杀手的称号,盗亦有道,他只是个杀人狂罢了。” 冥河笑着说:“江湖上都传言你是个嗜血恶魔。” 朱雀笑着说:“我之所以杀戮江湖,无非是铲除各种势力,为了一统江湖,还江湖一个太平。” 冥河反问:“我为什么要放你出去,放你出去,我有什么好处?” 第092章逃出升天 人的承诺有时候是欺骗的谎言,妖魔的承诺却让冥河信任。朱雀向冥河承诺:“你若放我出去,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鼎力相助。” 冥河说:“你为何要谎称自己是流削刀的刀魂?” 朱雀叹口气说:“我在这里被关了三十年了,寂寞难耐。” 冥河说:“你出去继续实现你一统江湖的霸业?” 朱雀说:“我想去泰山顶看日出,去沙漠晒太阳,去草原烤牛羊。不闻江湖恩怨,做个自由如风的快活妖魔。” 冥河说:“我知道麻雀是你的分身,他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朱雀说:“他是我的分身,出去后,我会把他收回来,你放心。” 冥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冷静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回来。” 朱雀却没有再纠缠,说:“请便。” 冥河缓步走出地宫,每走两步便停留一会儿,他竖着耳朵想仔细聆听。 另一个诡异的声音却响起来:“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了?他不会打开这石闸放我们出去了。刚才你为什么不选择沉默?” 朱雀反驳说:“我假装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沉默了。” 诡异的声音自傲地说:“我就是让你知道,因为我,你被困在这里,因为有我,你才能出去。” 朱雀说:“当初你我打赌,我一定要比你先出去。所以我要告诉外面的那个年轻人他要救出去是朱雀。” 诡异的声音说:“明天我看那年轻人不会来了。” 朱雀哈哈大笑:“无妨,我再陪你几年。” 诡异的声音却说:“我们水火不容,三十年来斗嘴不断,不知道是冤家还是朋友。” 朱雀说:“你归附流削刀后,我会时常去看望你的。” 诡异的声音却说:“别,我看不了日出,也不想在沙漠晒太阳,更不想吃烤牛羊。我只喜欢晨露、雨水、山泉。” 朱雀说:“我的翅膀好久没有展翅飞翔了。我是凤凰,却被困在这水底下阴暗潮湿的地宫里。” 诡异的声音说:“这里面燥热的难受,你觉得潮湿?我都感觉要被你蒸发了。” 朱雀说:“我们虽水火不容,你又非物类,但我觉得你是个江湖豪杰,是位可相交的兄弟。” 诡异的声音说:“你朱雀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样,但我觉得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的江湖侠客,你才是个心直口快的豪杰。” 朱雀与刀魂的谈话让冥河听得入迷且入心。他又走回来,来到石闸前,诡异的声音已经沉默,冥河说:“我要把刀插入石闸里。刀魂、朱雀前辈你们要准备好。”说罢,流削刀穿透石闸,犹如宝刀入鞘。顿时整个石闸被冰封,出现了龟裂的缝隙。 朱雀对诡异的声音讲:“刀魂你可以走了。” 突然一股更加冰冷的寒气从石闸内倾泻而出,挥发到流削刀镶嵌的冰魄之中。冥河稍等片刻,便问:“刀魂前辈,我可以拔刀了吗?” 诡异的声音回答说:“以后叫我诡影,你是流削刀的主人,也是我的弟子。” 诡影的话语刚落,冰凌的石闸开始融化蒸腾起水汽,烘干的巨石沿着龟裂的纹路开始碎裂成石块。嘣得一声巨响,变成一堆石子。 一位红发妖娆有着赤色翅膀的鸟人走出来。他每向前一步,青苔被烤干,潮湿的地宫被干燥,空气热燥起来。 鸟人朱雀身材不算魁梧,有些消瘦,后背的翅膀却赤红炫丽。他眼神犀利,嘴巴如鸟喙,看到冥河说:“你便是云玉龙的弟子了?” 冥河抱拳,以礼相待说:“今日能见到江湖传奇朱雀前辈,晚辈冥河三生有幸。” 朱雀笑着说:“年轻人太客气了,你随我来。” 流削刀上的冰魄闪烁,传出诡影的声音:“跟你去干什么?” 朱雀笑着说:“诡影,现在你回到了流削刀内,有了你的加持,我们比试一番如何?看看到底是我的烁金刀厉害,还是流削刀厉害。” “我刚汇聚了元神,不能和你打斗。不如这样,我与你约定明年的今日我们大战一场,也好喝酒叙旧。” 朱雀笑着说:“好主意,就这么定了。诡影老兄,冥河晚辈,再见。” 流削刀上的冰魄闪烁,继续传出诡影的声音:“不送,好走。” 朱雀的存在使得地宫里闷热。他欣喜若狂地跑上台阶,在湿滑的台阶上留下干燥的脚印。就这样开心地离开了。 流削刀拥有了刀魂,宝刀灵光乍现,冥河对诡影说:“诡影前辈,明天我打算去云谷,去给我师父云玉龙报仇。” 刀魂说:“云玉龙那小子死了吗?” 冥河点点头说:“被钱不愁害死的。” 刀魂说:“我与你师父结识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还是个花儿般的少年。没想时光飞逝,钱不愁这个坏蛋,看我怎么教训他。” 冥河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流削刀留下,将冰魄带走。” 刀魂说:“这地宫原本有两道石闸,分割成两间内外密室。当年朱雀太厉害了,根本压制不住他,云玉龙取下冰魄,释放出我压制他困于内室。后来,云玉龙担心我应付不了,只能割爱流削刀存放于外室聚拢寒气。当年地宫入口的石闸被范无救打开,他取走了流削刀,朱雀却不忍害我,不愿开启内室石闸。现在他总算自由了。” 游弋在冰凉的湖水中,燥热的鸟人让周围的黑水有了温度,出现无数上升的气泡。伴随着密集的气泡,一只鸟人射出水面,展开赤焰的翅膀,在空气中挥发净水渍,朱雀开心地狂笑:“哈哈哈,我朱雀大魔王又自由了。” 他飞过渔船摇曳的湖面,飞过几间农舍的山野,发现一只可爱的野兔,便会俯冲下去,手里射出一团流星火,将击中的兔子直接烤熟。然后擒了兔子继续飞翔,在浩瀚的星空中将兔子食用成零星的碎骨头。 “香,好吃。”多年的囚禁,一只兔子显然满足不了朱雀的胃口,朱雀发现了一只小野猪,于是又发出一团流星火,小野兽被捕获,草丛里的野草被燃烧,朱雀再次俯冲下去,将黑乎乎、香喷喷的猪肉带走。在空中他去掉猪皮,丢掉内脏,用锋利的鸟喙大块朵颐。 吃光了猪肉,朱雀意犹未尽,又烧烤了一只鸡,浩瀚的星空里,他像流星划过长夜,享受着失去多年的自由自在。 看着夜空里的弯月,朱雀开心大笑:“自由如风,我朱雀大魔王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093章黄有角孙去病 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邪魔歪道都收到了请柬,请柬的内容是: 魔教教主朱雀被禁之后,魔道群龙无首,今日魔教教众推荐钱不愁为教主。新教主将于六月初七举行登基大典。从此以后,在善良慈爱的新教主的带领下,魔教将不再是邪恶的魔教,而是一个关爱江湖、尊老爱幼、讲究信誉的新魔教,新教愿与各门各派一起,创造一个美好幸福、互相包容的江湖新未来。 请柬就拿在逍遥派掌门的手上,武文杰读罢,阴阳怪气地说:“善良慈爱的新教主,这是夸奖教主还是形容自己的妈。” 送请柬的两个人一个叫黄有角,一个叫孙去病。像两只巨大的猛兽站在弱小的武文杰面前。孙去病声音洪亮,居高临下地掏出一张银票单手递与武文杰说:“武掌门,听说逍遥门有一件至宝叫做金缕衣,请武掌门割爱。这里有银票千两算作买衣钱,请笑纳。” 武文杰说:“那金缕衣可是我逍遥派的至宝。” 听到武文杰有拒绝的意思,黄有角一头撞向大厅的柱子,锋利的犄角插入坚硬的圆木。他歪着脑袋,面目表情扭曲且凶狠:“武掌门,你若是不交出金缕衣,可不要怪我们兄弟不留情面了。” “钱我收下了,衣服你拿走。” 看到黄有角的蛮横,武文杰识趣地接过孙去病手中的银票,微笑着喊:“阿福,把金缕衣取来。” 那金缕衣早就准备好了,阿福托着宝衣匣双手奉上。 黄有角打开衣匣看到了光彩夺目的宝衣,满意地点点头说:“果真是人间至宝。” 使命完成,孙去病便对武文杰客气地说:“武掌门,我们告辞了,登基大典请务必前往。” 二人转身后,武文杰生动的模样变成了僵硬的纸扎。阿福微笑着摘去脸上的面具,暴露出真正的面容来,刁楚楚。 刁楚楚得意地呼喊:“武文杰,给我出来吧。” 武文杰笑眯眯地出现在刁楚楚的身后,他将刁楚楚抱住,开心地说:“多亏了老婆的妙计。” 刁楚楚说:“你是我的,这金缕衣是我的,谁都别想拿走。” 武文杰说:“那二人绝非善类。” 刁楚楚说:“放心吧,我给他们留着埋伏呢。” 在回去的路上,阳光燥热,汗如雨下的黄有角衣衫都湿了,不远处有个歇脚的茶馆。他对同样大汗淋漓的孙去病说:“我们去茶馆歇歇脚,喝个凉茶,解解暑。” 孙去病附和说:“一身臭汗,走,喝茶去。” 这茶馆门板紧闭,黄有角推开门,阳光照进来,让漆黑一片的茶馆有了一些光亮,红色的大铜壶、木匣、茶碗,都摆在一张方凳上,有个老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孙去病说:“怎么大白天的还关着窗户,这茶馆里漆黑一片怎么做生意?” 老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黑暗里却炯炯有神,他笑着走过来打开木匣,展示出里面储存的冰块,说:“这些冰块是我冬天的时候从河里取来放在地窖里的。等天热的时候取出来与茶水一起买的,这若是打开了窗户,冰要化了,就买不出好价钱了。” 孙去病说:“有没有酒?有没有好的吃食?” 老头说:“我这喝茶的地方,吃食是有些,昨天我杀了一只野狗炖在锅里,我这就将狗肉切好,给二位端上来。” “没有酒吗?”孙去病又问。 老头只好说:“我倒是有一坛老酒,是留给自己喝的。二位客官若是喝得高兴,多给个赏钱。” 孙去病口渴难耐,拿了大碗,放冰斟茶,黄有角阻拦说:“先用银针试一下。” 孙去病端起茶碗,直接喝到嘴巴里,说:“渴死了,我先给你试试,我若死不了,你再喝。” 黄有角说:“三年前,你离开龙主,说要退出江湖,去云游四方,怎么又回来了?” “我化名孙有才,在西北做了个骗人的郎中。不成想把漠北狼呼延赞的妹妹医死了,这不逃命回来了,”孙去病反问黄有角说“黄兄,你不是喜结连理,要退出江湖,回家守着媳妇过日子吗?怎么也回来了?” 黄有角喝下一碗凉茶,说:“生了四个孩子,一家六口人,不得过日子吗?这不只能继续给龙主卖命了。” 孙去病叹口气说:“人生无奈。” 一手端着盘肉,一手提来酒坛子的老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感慨说:“人生那有容易的,我都七十岁了,不也是在为生计操劳。二位客官请慢用。” 孙去病说:“老头,一起坐下,喝酒聊天。” 老头说:“不了,我还有事要忙,谢过二位客官的好意了。” 黄有角却一把抓住了老头的手腕,拉扯着说:“我觉得老头你有点怪?” 老头诡异的微笑,一条手臂就这样被黄有角撕扯掉了。惊恐中,黄有角看清了老头纸扎的脸,惊呼:“原来你是个假人?” 孙去病眼疾手快,干脆大手提起纸扎的老头抛出茶馆。阳光下,纸扎的老头变成竹架与废纸。 黄有角说:“这其中有诈,我们快走。” 孙去病却发现自己已经腿脚酸软,刚向前一步,就跌倒了。黄有角提起衣匣要走,却被迎面来的一个黑影撞到,就这样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被**放倒。 黑影是个纸扎的小毛驴,它撞倒了黄有角,刁楚楚将丢落的衣匣捡起,向武文杰吐吐舌头。 武文杰心领神会,开始他的报复,他用木匠的锯子给黄有角去掉牛角,拿走了孙去病的轩辕剑。并在刁楚楚的指使下,用银针刺入黄有角与孙去病身体的穴位。 刁楚楚开心地说:“这银针所扎的穴位会使他们功力尽失。这下他们便武功全废了。” 武文杰笑着说:“多亏了夫人足智多谋,为逍遥派平息了这场恶斗。” 刁楚楚笑了,揪着武文杰的耳朵,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武文杰立刻恭维说:“老婆大人的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又脏又乱的。” 然后夫妻二人做上纸扎的毛驴,开心地离去了。 夕阳将落尽,晚霞有微风,清凉抚人面,唤醒了茶馆里这两个自讨苦吃的坏蛋。 再醒来的时候,孙去病四肢无力,看到黄有角的头上没有了犄角,哭笑不得地说:“黄兄,你的犄角不见了。” 黄有角用手掌拍死脸上一只吸血的蚊子,苦笑说:“犄角不见了,我的武功也被废了。” 孙去病暗自提气,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点内力,于是哭丧着脸说:“我们兄弟今天算是栽了。” 黄有角唉声叹气道:“这下回去,我们怎么向龙主交差?” 孙去病说:“我们二人都成了废人,又丢了宝衣,钱不愁知道了非杀了我们不可,我们还是逃跑吧。” 第094章钱不愁的敌人 中午骄阳似火,斋阁已经在碧龙潭旁落地生根,里面有一只长满金鳞的龙兽在鼾睡。 满载而归的温君子宝恭候在斋阁外,他对守卫的杨万里恭维地小声问:“杨兄,我从早晨站到现在,龙主睡了多久了?” 杨万里的黑眼圈儿好深,他打了个哈欠,说:“三天三夜了,我就在这守着,好想睡一觉。范无救的银子你都拿回来了?” 温君子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说:“我是日夜兼程,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 杨万里说:“那你做个好人不就得了。” 温君子说:“好人比坏蛋更不容易。” 杨万里将嘴巴凑到温君子耳边。笑嘻嘻地说:“我们都是小坏蛋,比起睡觉的大坏蛋自然不容易了。” 大坏蛋听到了杨万里与温君子的谈话,睁开了碧绿的眼睛,声音洪亮地说:“温君子,你回来了。” 温君子说:“龙主,范无救的财宝我都取来了。” 龙兽说:“范无救现在在哪里?” 温君子回答:“他死了。” 龙兽便问:“谁杀死他的?” 温君子说:“他中了木芒刀毒。” 龙兽说:“没想到这木芒刀这么厉害,不愧是这世间最毒的刀。你在外面等候我很长时间了吧。” 温君子回答说:“是,龙主。” 龙兽对杨万里说:“万里,你在外面守了我三天三夜了。肯定觉得我是个大坏蛋吧?” 杨万里笑着说:“我们是小坏蛋,龙主自然是大坏蛋了。” 龙兽不说话,狰狞地表情恐怖异常,温君子为杨万里说好话:“龙主,息怒。杨万里就是不会说话,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龙兽恐怖的模样立刻变成和颜悦色的萌宠,微笑对二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并吩咐温君子说:“将那些财宝送去通宝钱庄吧。” 忽有一阵风袭来,让碧龙潭水起了涟漪,清凉让龙兽开始出现了蜕变,它张牙舞爪的庞大兽体萎缩成一个大肚便便的钱不愁。 钱不愁嗅着冷空气里的味道,说:“青天白日,却要下雨了。” 果然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燥热的太阳,天色开始朦胧,淅淅沥沥地雨水打湿地面,浇入碧水潭。 钱不愁仰面叹息说:“人生经历的坎坷果真是多如牛毛,事事如意的人怕是没有吧。” 魔教的教徒都戴着龙纹面具,一身红衣,红衣上绣有走兽图案,手里拿着斩刀。预感到了危险来临,百名教徒持刀待命。 雨里果然下起了刀子,锋利的冰刀落到钱不愁的金刚躯身上,变得粉碎。落向教众,却是鲜血淋淋的场景。 钱不愁大手一挥,喊道:“你们都退下,这几个人不足挂齿,我足以应对。” 来者不止冥河一个人,苏打、白晶晶、图雅之外还有以逸待劳者。白玉蟾穿着一件精美的丝绸白袍,干净的靴子不沾染一点尘埃,他优雅地站在云彩上,尽管他的麻子脸有些丑陋,让人见了,却不怒自威。 身后的弟子对白玉蟾恭敬地说:“掌门,现在我们按兵不动,待他们打得乏了,再出手。” 白玉蟾责备弟子说:“我们是名门正派,一向光明磊落。以后说话要注意气质。” 弟子说:“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白玉蟾保持沉默,另一个善解人意的弟子说:“师弟,少说话,一切听从师父的指令。” 冥河在云朵上看到了白玉蟾,却没有理会,直接对钱不愁发出呐喊:“钱不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钱不愁哈哈大笑说:“你躲在天上不下来,可杀不死我。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之体。” 大胆的白晶晶拉着苏打的手来到钱不愁面前,她皱皱鼻子说:“你是青龙血脉是偷来的吧,你是个假神兽。” 钱不愁见到了苏打,笑着说:“苏打侄儿,功夫不怎么样,这女人倒是换的挺快。” 白晶晶生气说:“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打烂你的嘴巴。” 神兽的拳头如同疾风里的石头重重地打在钱不愁长满胡渣的脸蛋上,钱不愁面带微笑,仿佛刚才是打在脸上的不是拳头,是微风的爱抚。 白晶晶却甩着白嫩的小手,眼里含着泪说:“他的脸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刀枪不入,让你知道我头发的厉害。”哈斯图雅的丝刃缠住了钱不愁的手臂,若是往常,肯定会隔断一条手臂,可是钱不愁居然用手掌拽住图雅的头发,将图雅整个人提飞起来,撞向山谷的峭壁。 一股透明的力量将图雅抱住,送回原地。接着透明的锋利刺向钱不愁的眼睛。 钱不愁感到了杀气,用躲闪避免了一次伤害。为了不再被动,他的金色大斩刀开始横空出鞘,斩断所有的威胁。 刀属金,乃凶器,开锋刀是江湖上最锋利的刀,钱不愁将刀锋插入峭壁追逐着清凉的微风,如同解剖一块豆腐,将峭壁一刀两断。 冥河在清凉的微风里露出一张面孔,对钱不愁说:“没想到开锋刀如此锋利。” 钱不愁狂笑大喊:“哈哈哈……开锋刀在手,万物为鱼肉,而我为刀俎。”嚣张的刀锋继续切割,迫使方圆内的所有人避之不及。斋阁变作废柴,废柴变作木屑,峭壁开裂成巨石,巨石碎作石子尘埃。杀戮在细雨中化作泥泞、雾霭。 在云端,白玉蟾一直在观战,听到钱不愁如此嚣张,他的神情有了鄙夷之色:“有点得意就嚣张,一点气质都没有。” 身后多嘴的弟子又开始讲话了:“师父,此人如此嚣张,我真想暴揍他一顿。” 白玉蟾说:“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暴揍他一顿,就怕你手脚没有嘴巴厉害。我们是名门正派,注意说话的气质。” 多嘴的弟子却还问:“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再等等。”白玉蟾说着,身后却突然幻化出七把宝剑,形成一个圆弧光圈漂浮在他的头顶之上。瞬间整个人如同仙人般璀璨,脸蛋上那恶心的麻子居然也斑斓起来,江湖上人称满脸麻子像星光的白玉蟾名不虚传。此刻的他像个小太阳,吸引了所有人、妖的目光。 钱不愁看向光彩夺目的天空,嘴角有了一丝冷笑:“白玉蟾也来了。” 第095章大战 雨天的阴霾不能遮蔽白玉蟾的光辉,反而璀璨的宝剑在乌云密布中光彩夺目。 白玉蟾还是站在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钱不愁的表演,冥河的刀隐藏在风雨里,砍到钱不愁的钢躯铁骨上,只是发出叮当的声响。 白玉蟾的到来,让钱不愁不得不保存体力,于是他下了命令:“魔教教徒听令,给我杀。” 有了钱不愁的命令,大量的教徒参与进这场杀戮。哈斯图雅开始用丝刃清理干扰的教徒。白晶晶干脆一拳头打倒一个。盛气凌人地喊:“姑奶奶我生起气来,揍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 冥河见状,于是对诡影说:“诡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诡影咯咯大笑:“呼风唤雨可是我的专长。” 突然电闪雷鸣,响彻长空,瓢泼大雨应声而下。地面变得湿滑泥泞,浇湿打斗的人。 冥河诡影笑着说:“结冰吧。” 诡影咯咯大笑:“好的。” 接着大雨变成了冰做的刀子,密密麻麻地插入泥泞里,降落到行动的身躯上,使汹涌的敌人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白玉蟾看到冥河的表现,对身后的弟子开始发起了牢骚:“你们的师祖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云玉龙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如今看来,他的弟子比我的弟子强好多。你们看看人家,再瞧瞧自己。若是你们恐怕现在早已遍体鳞伤了。” 多嘴的弟子说:“师父,您是不是该出手了?” “多嘴。”白玉蟾严肃地批评了多嘴的弟子,却又微笑说,“不过,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看我此生最有气质的招数,万剑归宗。” 白玉蟾的话音刚落,头顶光环中的七剑如同七道虹光飞射下去。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玄武门的威望,也知道掌门白玉蟾的厉害,他的万剑归宗,只用过三次,但却杀死过三个高手。 这七把宝剑都有自己的名字,辟邪剑,鱼肠剑,青鳞剑,赤霄剑,索命剑,龙泉剑,承影剑。每把剑亦有自己的故事,经历几百年的岁月,杀死过不少人。此刻七把宝剑将再杀一人。 突然七把宝剑降临。钱不愁开锋刀一挥,能挡住的则挡,拦不下的用金刚之体来接。钱不愁的确皮糙肉厚,宝剑在他的肉身上摩擦出火花,却未能伤及分毫。 钱不愁在大雨中的嚣张显得有些狼狈,苏打却一直细心观察着钱不愁的破绽,他看准钱不愁招摇的大屁股,于是一刀插过去。 钱不愁惊诧了,却感觉到了痛楚,转过身子,用金刚掌将苏打拍飞。 白晶晶接住了苏打,苏打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说:“这老小子下手真狠。” 白晶晶心疼地说:“我还是带你走吧。” 苏打说:“放心吧,我可以的。你的胸怀很香,我想多躺一会儿。” 白玉蟾收回七把宝剑,正要蓄势待发。看到苏打的表现,问:“这小子是谁?伤人菊花,一点名门正派的气质都没有。” 庞玉德在身后对白玉蟾说:“掌门,他叫苏打,是云长老的关门弟子。” 白玉蟾又开始对弟子们唠叨:“这是云玉龙的关门弟子,苏打。虽然手段下流了些,却是个精灵鬼。知道菊花很脆弱这个道理。我的万剑归宗不如他的菊花一刀。” 钱不愁被痛苦狰狞了面容,他狠狠地对苏打说:“你居然如此卑鄙,我要杀了你。”说罢,疯狂的开锋刀斩灭一切障碍,直奔苏打前来。 “我的江湖绰号菊花刀客。碰到我,算你倒霉。” 苏打却一脸自豪地说,提起白玉刀像风雨里的燕子,从白晶晶温暖的胸怀里飞出来,掠躲过钱不愁的开锋刀,直刺钱不愁的眼睛。钱不愁歪着脑袋躲过攻击,用左手再打出一掌。苏打又飞起来,飞回到白晶晶早已准备好的温暖怀抱里。 苏打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对白晶晶微笑说:“你的胸怀真的很香。这次我恐怕真的要多躺会儿。” 冥河藏在风雨里,露出了一张微笑的脸,近距离地注视着钱不愁愤怒的面容。他用流削刀阻挡了钱不愁的开锋刀再次攻击,并张开微笑的嘴巴吐出好多冰针。钱不愁怒目圆睁,自然被冰针伤了要害,眼眶里淌下两道鲜血。 在钱不愁双目失明下,白玉蟾的七把宝剑再次降临,钱不愁横刀抵挡,极大的冲击力使承受钱不愁脚下的土地出现塌陷。 钱不愁像是掉入了干燥的沼泽,整个人陷入其中。瞬间他与开锋刀被如沙的泥土迅速吞噬,消失不见,生死不明。 白玉蟾收回宝剑,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钱不愁被他带走了。” 多嘴的弟子便问:“师父,那个他是谁?这么厉害。” 白玉蟾说:“应该是他,钱不愁落到他手里必死无疑。我们该走了。”于是天空里飘走了一块大云彩,使雨水骤停,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钱不愁失踪了,在塌陷的土壤中冥河看到了一只落荒而逃的老鼠,由此推测说:“应该是温君子救走了钱不愁。” 苏打依依不舍离开了白晶晶的怀抱,对冥河说:“那我们去找温君子。” 白晶晶对苏打说:“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疗伤。” 苏打故作微笑说:“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在你怀抱里,我的伤就已经不疼了。” 冥河见苏打伤得不轻,便好言相劝:“苏兄,你还是去疗伤吧,我与哈斯图雅足够对付温君子了。” 苏打说:“那温君子狡诈得很,还是我们四人一起去吧。” 魔教教主失踪,教众死伤逃亡,温君子此刻成为了追杀的对象,钱不愁被刺瞎双目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决定先跑。他在潮湿的泥土中开拓出穿梭的洞穴,并且亲眼目睹了龙主钱不愁的死亡。 钱不愁与他的开锋刀被一把更加恐怖的刀吞噬了。那把恐怖的刀像是长着血盆大口的沙漠怪兽,直接吃掉了钱不愁和开锋刀。然后迅速消化掉,变成了一堆腥味的泥土。 第096章温家庄 “做个坏蛋真不容易呀。”温君子经常如此说,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其实不想做个坏蛋,出于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做个坏蛋,而且还是个倒霉的坏蛋。土壤里遁行了半日,他从芬芳的泥土里走出来,正要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心里盘算着回家去吃一顿美味,睡个好觉。却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温君子面对冥河,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杀云玉龙前辈,我是无辜的,别杀我。” 冥河对温君子说:“钱不愁去了哪里?” 温君子说:“他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我发誓。” 苏打却问温君子:“你明明被我义兄杀了,怎么还活着?” 温君子说:“早年我下了转生蛊,所以能死而复生。” 苏打说:“你害死了金三爷,死有余辜。” 温君子见苏打眼神里有了杀气,便央求说:“别杀我,苏少侠,王老虎被关在温家庄,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苏打冷笑说:“你又想骗我?” 温君子举手发誓说:“我对少侠发誓,骗你我不得好死。是钱不愁让我关押他的。” “义兄杀过你,落到你手上岂不是……” “王老虎是杀过我,但我的那两个侄女对王老虎却是好生伺候,从来不曾怠慢。” 看到温君子坚定的神情,苏打打消疑虑,说:“好吧,你带路。别耍花招。” 温君子被哈斯图雅的丝刃缠住了脖子,哈斯图雅告诉温君子,如果他耍花招,便会身首异处。 生命被威胁,温君子自然是唯命是从了。树林里隐藏的小老鼠摇头晃脑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先行通风报信去了。 关押王老虎的地方在温家庄。温家庄更像是个鼠窝,黄昏的时候,过街老鼠如同汹涌猛兽,啃食街道上一切可以嚼碎的东西。但庄子里的房屋却完好无损,风吹开了一扇不曾关闭的门,昏暗的屋子里不见半点人影。 苏打对温君子说:“不会又是个陷阱吧?” 温君子说:“温家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这个时间他们快醒了。前面就是我的家了。” 坏蛋的家里,有一个小姑娘,她个头不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地酒窝,她看到了温君子,本来开心的面容却被哈斯图雅的丝刃吓到了,他说:“叔叔,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缠住你的脖子。” 温君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说:“小婉,不怕,她是王老虎叔叔的朋友。” 王老虎失去了双手,他坐在桌旁,学会了用手腕捧起粥碗,当厚重的木门打开,他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兄弟苏打。 温君子的家里干净整洁,钱不愁虽然狠心砍掉了王老虎的双手,但还是让自己的侄儿锦衣玉食的活着。 王老虎看到苏打悲从中来,说:“兄弟,我总算等来了你。” 苏打看到王老虎没了双手,说:“哥哥,是谁害你成了这般样子。” 王老虎对钱不愁恨之入骨,他咬牙切齿地告诉苏打:“是钱不愁那个坏蛋害的。他不仅害了我,还害死了我岳父。” 苏打说:“哥哥,我这就带你走。” 温小婉听到王老虎要走,便拽住王老虎的胳膊,恋恋不舍说:“叔叔,你真的要走吗?” 王老虎用胳膊爱抚了温小婉的头,笑着说:“小丫头,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我要回家了。” 温小婉说:“吃了饭再走吧。” 温君子却也说:“对,我们一下吃个饭吧。” 图雅的丝刃却在温君子的脖子上勒出了血痕,冷血地说:“不要乱动。” 苏打冷笑着对面前的王老虎说:“你不是王老虎,我二哥他对温君子恨之入骨,如果你是真的王老虎,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让把温君子杀了。” 假装的王老虎开始慌张了,立刻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女孩子的面容来,她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有些拘谨地说:“温叔叔,我们把王老虎弄丢了。真的弄丢了。” 温君子生命被威胁,立刻绿脸,问:“温小倩,到底丢哪了?怎么弄丢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 原来假扮王老虎的女孩叫温小倩,她从假肢里伸出一双白皙的小手来,比划着说:“白天,我和妹妹都睡觉了,王老虎叔叔就不见了。” 温小婉立刻补充说:“中午,我尿急去过一趟厕所,看到是一个女人带走了王叔叔。我发现了,想去阻止,却被她的飞刀吓住了。”温小婉仰面指向木梁上钉着的几把绿色小刀。 冥河说:“是木芒刀。” 苏打却纳闷了:“花妖捉我二哥去做什么?” 温小婉说:“我记得那个女人好像跟王叔叔要什么肉灵芝来着。这位姐姐,请放了温叔叔吧,我们是怕你会杀了叔叔,才假装的。” 哈斯图雅的丝刃勒得却更紧了。她冷漠地看着温君子痛苦的表情,说:“你骗我们。” “且慢,女侠。”从外面进来了好多女人和孩子。说话的是个年长的老婆婆,她对哈斯图雅恭敬地作揖,客客气气地说:“女侠,这次温君子没有骗你,不光是王老虎被捉去了,这温家庄的男丁都被花妖们捉去了,只留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哈斯图雅问:“抓这么多壮丁做什么?” 老婆婆哭丧着脸说:“我儿子孙子都被捉去了。据说是不远处望云山的刀塚里发现了肉灵芝,花妖们捉去男丁去山里挖肉灵芝。” 哈斯图雅问:“花妖要肉灵芝做什么?” 老婆婆说:“木芒妖刀若想化作人形,需要肉灵芝做肉身。” 白晶晶附和说:“看来木芒妖刀又要祸害江湖了。” 老婆婆突然向哈斯图雅跪下,说:“几位少侠,请暂且放下与温君子的恩怨,救救我温家庄吧。老妇我感激不尽。” 看到老婆婆的举动,身后的妇孺老幼也都跟着跪下。发自肺腑的恳求: “救救我的男人吧。” “姐姐哥哥,救救我的父亲。” “几位少侠,我们愿以酬金答谢。” 白晶晶最为天真无邪,她首先被感动了,说:“你们快快起来,我白晶晶答应你们一定帮你们将你们的家人救回来。” 老婆婆听到有人答应了,立刻来了精神,对身后的妇孺大声喊:“大家听到了吗,女少侠答应我们了。快,有去准备酒菜,有去准备客房。让四位少侠酒足饭饱好好歇息。” 哈斯图雅控制着温君子,看向冥河不知所措。冥河保持沉默,白晶晶却大步走上前来,对哈斯图雅说:“先放了这个坏蛋吧,让他留下来保护这些妇孺。” 苏打疑虑地看向温君子,温君子立刻保证说:“四位请放心,我若是害你们就是害我自己的宗亲。待你们救回庄里的男丁,我任凭四位处置。 第097章磨镜 夜来花香,她回眸凝望。一重山、两重山,山,在山那一方。重重叠叠。 眸望,却被山与林的幕帐挡却,雾霭里望不见他人的影子。 絮云流连往返,桃花开落轮回。他寻寻觅觅,终遭桃花劫。 他在她不在的地方,随风十万八千里。全因她的美,他失魂落魄风尘仆仆而来。 他们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感情的伊始,是在那个花香的晚上,一位俊美的公子站在了胡媚娘的闺房门外。 胡媚娘打开门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美男子,掩盖住内心的欣喜,却又把门迅速闭上,埋怨地说:“公子怎么称呼,你深夜来访,不怕我父亲来了,把你杀了。” 花公子说:“媚娘,在下花不败,倾慕媚娘的美貌许久,今日能一睹芳容,我死也无憾了。” 听到花不败的话,胡媚娘关了门用身子顶住门板,开心地说:“不,我就不让你看。” 于是门外却没了声响,让胡媚娘等候了许久。忐忑的胡媚娘开始说:“别以为你装作走了,我就会开门,我睡了,你快走吧。” 过了半晌,还是没有回应,好奇的胡媚娘打开一扇门,却发现,花公子真的走了。于是关闭了门,胡媚娘喃喃自语说:“这个花公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再等人家一会儿不好吗。” 突然出现的男人让胡媚娘内心像极了乱撞的小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这个突如其来的花公子。这个花公子是哪里人,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他不会上门提亲吧。 第二个晚上,花公子又出现了。他轻轻敲响房门,胡媚娘仿佛期盼许久,她跳下床来到门前却不开门,只是开心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花公子说:“想看看你,我就来了。” 胡媚娘故作生气地说:“我不让你看。” 花公子笑着说:“能听到你声音,我就幸福了。” 胡媚娘干脆说:“以后声音也不叫你听。” 花公子客气地说:“打扰姑娘了,我走了。” 胡媚娘在门前站了许久,的确听不到花公子的声音。她便生气地开了门探头看看。然后失落地喃喃自语:“果真走了。” 谁知道一个可爱的脑袋从门口上方垂下来,亲吻了胡媚娘的嘴唇。 胡媚娘吓了一跳,整个人退到屋子里,白皙的小手捂着嘴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花公子。 花公子进了闺房便躺到了胡媚娘的床上,幸福地说:“你床上好香呀。” “你这个淫贼。”胡媚娘生气了,怒目圆睁地瞪着花不败。 花不败却一脸无辜地说:“刚才你是先碰到我的。” 胡媚娘不听他解释,开始追着花不败一双小拳头乱锤。花不败挨了几下拳头,便消失了好久时间。 多日不见,胡媚娘便失魂落魄了,一个女孩子动了心仿佛中了魔怔,她再也不闭门。夜晚的深山遍野茶花香,雾霭弥漫进闺房打湿媚娘的梦。被子滑落了竟不知觉,把胡媚娘的心都给凉透。难眠的媚娘再也睡不下了,干脆坐到月光里,将撩人的牵挂换成酒,醉入相思忧愁。望一夜幽梦,等花公子来。 香在风里,花公子在路上。一身男儿装,柔情似水。花不败还是回来了,情愫一旦在男女心里发芽,便都割舍不下。于是那个夜晚酒乱情迷,他们放荡不羁。 胡媚娘责备花不败,用温柔的小拳头捶打花不败的胸口,娇嗔说道:“你个小坏蛋,让你走就走,你真坏。” 花不败将胡媚娘揽入怀中,将酒杯喂到媚娘的嘴唇,说:“媚娘莫怪,这是我的赔罪酒。” 胡媚娘红唇微启,也拿起一杯酒对花不败说:“我也要你喝。” 酒醉了儿女情怀,缘分酿出一对冤家。二人喝了交杯酒,花公子便吹灭了烛火,在一片花香的漆黑里,胡媚娘热情地抱住花公子,说:“花不败,你以后不许辜负我。” 花公子没有回答,只是将胡媚娘抱起来,轻放到了床榻上。胡媚娘脸色绯红,轻轻地瞌上了眼睛。花公子的芬芳催眠了媚娘,他开始褪去自己与媚娘的衣衫,由自己胯下出现一条游动的藤蔓,将一颗鲜红的种子放入媚娘的身体里。 完成了使命,胡媚娘还在熟睡,花不败微笑看着自己的幸福说了一句:“人妖殊途,命不由己,我走了。” 花公子牵强附会地离别良辰美景,夜急急忙忙变成天亮,却再也不见情郎。 以后的每个夜晚,胡媚娘都在等,等来的却是失望。胡媚娘怀孕了,她每天爱抚着微凸的肚子站到窗前。母亲大人对胡媚娘讲:“女儿,日子给你订好了,风铃客栈的张老板,你跟了他,衣食无忧,也算是有了依靠。” 胡媚娘不说话,她之前在不停抚摸肚子的手开始不知所措,无处安放。 母亲大人用严厉的话对胡媚娘说:“那个男人是个采花贼,他将你早忘了。你把他忘了吧。” 胡媚娘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里有了泪珠,却不敢让母亲看见。岁月被轻描淡写,抹杀了太多牵挂。唯独她,唯独放不下他。 几壶女儿红,几醉几醒。寒舍外无边细雨淅沥啪啦地下。风掀起了回旋的桃花打湿了胡媚娘的眼睛。眼眸里,他的影子越加飘渺。放大的瞳孔里,桃花瓣上细雨流光。她记得花不败问过她:“爱上我,你不要后悔吗?” “我不后悔。”那一晚没有细雨,是个月儿圆,缕缕清风的温柔夜。所以她的心很暖,不像今夜心寒,胡媚娘只好继续喝酒。缘分注定这爱如酒,自斟自酌,冷暖自知。 想他、念他、怨他、等他,他却消失不见。被抛弃的胡媚娘哭泣了,看见母亲大人送来了嫁衣。带着怨恨,她决定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下嫁到他人家。 呜呜哇哇的小喇叭,载着新娘的小花轿,新郎官骑高头大马。 花不败藏在热闹的人群之外,看着心爱的女人,嫁去富贵人家,却着他一生的牵挂。 第098章鼠妖 温家庄的夜晚很快降临,庄子里没有灯火,温家庄的人却目光如炬,放眼看去,仿佛夜晚中出现了好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光芒如同鬼火。 来了客人,主人自然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可是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四位少侠吃东西有些困难。虽说不会把食物放到别人的嘴巴里,但是夹菜很是考验眼力。 温婆婆的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四位少侠,解释说:“我们温家的人向来夜晚不点灯的,我的眼睛好,所以没有灯火。对不住四位少侠了。” 哈斯图雅冷冰冰地说:“只要你不投毒就好。” 温婆婆笑脸相迎说:“姑娘,你放心好了,我若是害了你,谁去救出我的宝贝孙儿。” 冥河却一直碗筷未动,在他看来危机四伏,时刻准备着出刀。 白晶晶与苏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仿佛不是在做客,而是在自己家里大吃大喝。 白晶晶对哈斯图雅说:“姐姐吃吧,要不然挨饿了。” 哈斯图雅沉默不语,甚至用眼神暗示白晶晶,白晶晶却表现无所谓,宁愿做个饭桶。 温家庄里的人似乎都来了这里,放眼看去仿佛一屋子的小星星亮晶晶。所有的眼睛都在沉默不语地盯着四位少侠,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如同遇见一群狩猎的野狼,的确会产生恐惧的印象。 苏打在吃着,也在提防着,温君子的险恶他经历过。结果还是防不胜防。温婆婆是个厉害角色,她突然动手了,在黑暗里她如行走白昼,使出葵花点穴手。冥河表情惊愕,想不到居然是一位老掉牙的婆婆让他措手不及。哈斯图雅甩出去的发丝也被老婆婆轻而易举地躲开,苏打未出刀,便被点了穴位,白晶晶更是仰面大吃。就这样温婆婆几个跳跃,动了动手指,便让四位少侠昏睡了过去。 温君子见敌人都被制服,不再拘谨,热情地对温婆婆说:“小奶奶,您这葵花点穴手就是厉害。” 温婆婆责骂温君子说:“你这个小坏蛋,闯祸也就罢了,还想嫁祸整个温家。” 温君子说:“奶奶孙子我知错了。那王老虎呢?关在哪里了?” 温婆婆说:“关在地窖了。” 温君子说:“还是奶奶想得周全。” 温婆婆说:“不止是他,我们温家庄的男人都藏在地窖里呢。” 温君子说:“这是为何?真是那花妖害的?” 温婆婆说:“是的,已经抓走九个壮丁了,你知道我们温家庄向来男丁少。” 温君子问:“果真是为了那肉灵芝?” 温婆婆点头说:“当年那木芒妖刀化作人形,自称花不败,与朱雀争夺魔王的位子,被朱雀烧毁了肉身。如今怕是要找到肉灵芝,重塑肉身。那花不败看来是要重出江湖了。” 温君子说:“那这昏迷的四人怎么处置?” 温婆婆说:“先关起来,说不定会有用处。” 听到温婆婆命令,屋子里晃动的眼睛们开始将四人五花大绑。 温君子说:“奶奶,这四个人厉害地很,若是醒了,恐怕我性命难保。” 温婆婆说:“你还是逃吧,你一定是做了恶事,人家才要杀你的。这四个人我不能杀,无冤无仇的,无故杀人我良心不安。” “想往哪里逃?你们都跑不掉了。”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从客栈外传到温家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是如雨的柳叶飞刀。 温婆婆提醒大家说:“大家小心,这飞刀那怕碰到一点皮肉,也会中毒身亡的。”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躲避开这场飞刀雨,大多数人还是中了木芒刀毒。 手捧夜明珠的花妖们欣然而至,黑暗的堂屋里亮如白昼,将温家族人包围其中,花妖的首领亦是位美丽的姑娘,她温柔地对温家族人讲:“我白莲教征用十位温家男丁,七日内若无人报道,你们将毒发身亡。”又对身后的姐妹讲:“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壮丁,先抓几个回去。” 姐妹们将温家族人一个个挑选,找出男人来便绑成粽子带走。有个肥胖的花妖看到了苏打与冥河,现成绑好的粽子拿来方便不费力气,她便将二人一边一个扛在肩头带走。 为首的花妖看到还有两个被绑住的姑娘,便对余下的两位姐妹说:“把这两个姑娘也带走。” 其中一位姑娘便问:“带走她们有什么用处,还要管饭吃。” 为首的花妖说:“这两个姑娘被温家族人绑着,一定是与温家族人为敌。带回去让她们加入我们的白莲教,免得被温家人害了。” 温君子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行走江湖多年,他逃命的本事最厉害。但这次他被发现了,发现他的花妖被他用短刀杀死,短刀插入心口,干净利索。 被杀的花妖在死亡后美丽的肉身变成枯萎的躯干,像是一件诡异的木雕矗立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失去了一个姐妹,花妖们用如雨的飞刀攻击温君子,幸好温君子躲避的角落无人,才不会伤及无辜。但温君子本人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他破坏掉地砖,迅速遁入地下。本以为安全了,却不想花妖将自己的根足化作锋利的尖锐刺入地下,穿过土壤,刺穿温君子的后颈。 温君子表情凝重,他在土壤里陷入窒息,却依旧喃喃自语:“做个坏蛋真难呀,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又要死了。” 杀死温君子的花妖冷血残忍面露微笑,仿佛在享受着报仇雪恨的快乐,她对温家族人讲:“你们听着,刚才有人杀了我的姐妹。所以除了壮丁,你们都得必须死。” 生死危难关头,突然地面塌陷,整栋屋子支离破碎成废墟。花妖们带着壮丁逃离了这场灾难。温家族人则都被埋葬在了地下。 为首的花妖不开心地说:“又被这些老鼠跑了。” 另一个花妖姐妹便问:“牡丹姐姐,我们是继续追杀?还是带壮丁回去?” 为首的花妖说:“这温家庄地道纵横,还是带这几个壮丁回去交差吧。” 第099章花圃逃生 一群如花的姑娘生活在荒山里,监管着一群做苦力的男人挖掘如山丘的刀塚。荒山里有清凉的河水,闲暇之余,姑娘们都会到这里洗澡,享受清凉的快乐。 “姐姐,你的身子好白。” “还说姐姐,妹妹你的胸大,姐姐可是羡慕死了。” “如此说来,我们比起那世俗里的女子还要美丽了。” “可惜了,我们不是女人,有时候还要打扮成英俊公子去世俗里欺骗懵懂少女,借腹生子。” “可我们也不是男人。只是不男不女的妖精罢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该喜欢男人,还是该喜欢女人。” 于是所有的花妖都笑了,像风里清脆的铃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掉了衣衫,一丝不挂的花妖们完全展示在清澈的水里,她们腰部以上的身躯完全是十八岁少女白皙柔美的样子。让男人见了如同沐浴春风,口干舌燥。若再欣赏下去,男人就会由惊喜变成惊吓。花妖腰肢以下是青色的笋臀,笋臀以下没有腿足,是八根绿色的藤蔓,藤蔓之上布满锋利的柳叶,若只是抖动一条藤蔓,就能飞射出密集的飞刀。 一群花妖沐浴,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被绑成粽子的苏打欣赏了许久的美好,才由诡影操控着流削刀将苏打、冥河身上束缚的绳索割断,二人麻木的身躯如释重负。 苏打立刻迫不及待地跳到水中来,溅起的水花让裸露的花妖们有了警惕,她们穿上衣裳,其中一位厉害的花妖生气地说:“你这个臭男人,居然污了河水,找死。” 苏打立刻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来找人的,与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位女伴,请问各位姐姐,她们现在何处?” 花妖却不愿多费口舌,直接藤蔓一抖,射出飞刀。 密麻的飞刀被一堵迅速凝结的冰墙遮挡,冥河踩在水上如履平地,他挡在苏打前面对几个花妖说:“那两个女孩子在哪里?把她们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 冥河的要挟,花妖们却不惧怕。于是冥河便化作透明的微风飞越过冰墙,将流削刀抵住一位花妖的喉咙,凶狠地问:“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被威胁的花妖居然无惧生死,她在水中抖动藤蔓,她坚信自己的木芒飞刀哪怕能触到冥河的皮肤,嚣张的敌人便会必死无疑。冥河愤怒了,清凉的河水瞬间冰封,冻结了飞舞的木芒刀,同时流削刀洞穿了花妖的喉咙。 身体移动,冥河再次变成一股微风将刀架在第二位花妖的颈上,冷血地说:“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孩,她们现在在哪里?我只问你一遍。” 面对凶神恶煞的冥河,受到生命威胁的花妖立刻温柔起来,手指着山下,说:“下游的河边有个花圃,她们都在那里了。” 冥河微微一笑,冰封的河面碎成锋利的刀片随波逐流,将花妖们变成千疮百孔的尸体。 苏打说:“冥河兄,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的情操?” 冥河说:“这些花妖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你莫要受了蛊惑。” 花牡丹安置好俘虏,便回到花圃,唤醒了白晶晶与图雅。 白晶晶醒来,见到自己被绳子捆绑,便使了个缩骨功,让自己变成柔软的一团挣脱开来,重获自由。 哈斯图雅更是野蛮,直接甩动丝刃,切割了绳索。 花牡丹看到二人的身手,知道请回了两个大.麻烦。便有礼貌地说:“温家族人要害二位姐姐,是我们出手相救,二位姐姐莫要误会。不知道二位姐姐与温家 族人有什么过节?” 白晶晶最为担忧的是苏打,便问花牡丹:“还有两个男人,他们在哪里?” 花牡丹咯咯笑起来,说:“他们俩个在山上,莫非是二位姐姐的情郎。” 哈斯图雅说:“快到我们去,若是欺骗我们,绝对会杀你。” 花圃里是一个浅塘,种满璀璨光芒的莲花。莲花中凸现一张女人的面容,她悄无声息地看着白晶晶、图雅二人。 花牡丹看向莲花中的面容,好像在暗中请示,如何处置这二人。 莲花中隐藏的面容目睹了苏打与冥河的足迹践踏过花圃中的幼苗,正向这里走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面容用茎叶做手语示意花牡丹请走这四位麻烦的来客。 于是花牡丹笑容满面,对白晶晶、图雅说:“我这就带二人去找自己的郎君。” “不用找了,我们来了。”苏打看到白晶晶,立刻跑过去紧紧相拥。 白晶晶眼睛有点湿润,生气地说:“你个坏蛋,我以为又找不到你了。” 苏打说:“我也好怕再也找不到你呢。快让我亲亲。” 白晶晶一手推开苏打撅起的嘴巴,一手拧着苏打的耳朵说:“你没有明媒正娶,就想吃我豆腐,想得美。” 冥河安静许多,他微笑着用手掌爱抚了一下哈斯图雅的头发,却温暖了哈斯图雅的一颗心,哈斯图雅同样幸福地看着冥河说:“我们走吧。” 眼看这四位麻烦要走,可偏偏又来了一位花妖拦住去路,她指着冥河,说:“牡丹姐姐,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杀了我们七个姐妹。” 听闻死了花妖,莲花中的面容开始怒不可赦,花圃中所有的绿叶开始变成锋利的飞刀,冥河感到了不安,开始凝结出一股寒气,这个时候隐藏在流削刀中的诡影却讲话了:“木芒,好久不见了。” 莲花池中的面容听到诡影的声音,不再沉默:“诡影,你与流削刀合为一体了。” 诡影笑着说:“你也不错,到处找肉灵芝,想重塑肉身吧。” 莲花中的面容说:“你杀了我的花妖奴,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诡影笑着说:“五百年前,我可是救过你一次。今日的事一笔勾销吧。” 莲花中的面容说:“好吧,你们走吧。送客。” 木芒刀的送客方式比较要命,无数的绿叶飞刀射向四人。若是不知所措一定会变成血肉模糊的刺猬。 哈斯图雅的发丝突然变得好长,盘旋中将四个人紧紧包裹,苏打想起来自己的秀发亦是丝刃,于是将白晶晶独自包裹起来。四个人就这样像一团毛线飞出了花圃。 第100章尼阿郎 漫步在云彩里,阳光明媚却凉爽。可爱的白晶晶穿梭在云朵里摇头晃脑,忽隐忽现。 脱离了险境,冥河对苏打说:“师弟,此地不宜久留。我与图雅要回巢湖去了。要不你与白晶晶一同前往?” 苏打还未开口,白晶晶就作了回答:“冥河,你和图雅回去吧,我要带着苏打去寻舍利子。” 冥河喜欢独处,听了白晶晶的话求之不得。便笑着说:“那再见了。” 知道要离别,图雅对着白晶晶的胸怀大喊:“苏酥,你在吗?” 苏酥从白晶晶的胸怀里飞出来,落到哈斯图雅的掌心,说:“图雅,你要走了吗?” 图雅微笑说:“再见了苏酥,感谢你的蝌蚪蛊。” 苏酥笑着说:“不用谢,全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白晶晶却对冥河、图雅的离开,感到开心,她拧着苏打的耳朵,说:“好徒弟,现在我要独自带你闯荡江湖了。开心不?” 苏打吐吐舌头,说:“和自己老婆在一起闯荡江湖自然开心。” 苏酥插嘴道:“还有我呢,你们忘了。” 白晶晶说:“不会忘了你,这刀塚当年是你建造的,这肉灵芝也算是个宝贝,你带我们进去看看。” 苏酥说:“这刀塚中的肉灵芝是苏楼主当年与安太岁切磋武功,从安太岁身上割下来的一条手臂。” 白晶晶说:“安太岁,亡忧阁的宗主,亡忧阁真正的主人。” 苏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安太岁?我想不起来了。” 苏酥说:“当年修建的四座刀塚里,唯有这里面的人面兽从未出过刀塚半步。这座刀塚自从封土之后,我也从未来过。” 白晶晶说:“那有没有密道?我们进去,让苏打拿回那六颗舍利子。” “跟我来。”苏酥从云端落入刀塚,像一只萤火虫在阴暗的甬道中,为苏打、白晶晶照明前途。 白晶晶问苏酥:“这地宫有多大?” 苏酥说:“若是徒步走,可以走上一天。” 白晶晶又问:“人面兽被安置在哪里?” 苏酥说:“六只人面兽在刀塚中神出鬼没,我们会碰到的。” 进入了宽敞的地宫,有四颗照明的夜明珠。石壁上描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神兽图案。脚踏的青石地砖上亦刻有入土为安的铭文。让人感兴趣的是墓主人生前的生活用品,在一张汉白玉床上,摆放着香炉,玉壶杯,两柄宝剑。还有个宝匣,打开里面有金腰带,绫罗绸缎的锦衣,一个漂亮的葫芦。 白晶晶取了宝剑,又拿起一个葫芦对苏打说:“苏打,这些都是苏菊花当年的用物。还有这个葫芦,当年你从来不让我碰它。今天我要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苏酥立刻说:“不要打开。” 白晶晶却拔开了葫芦塞子,倒出好多白色药粉,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苏酥说:“这是合合散,男人和女人若食了,便会干柴烈火。” “苏菊花这个混蛋,到处沾花惹草,”白晶晶脸色立刻羞红起来,瞪着苏打又质问苏酥,“苏酥,过去他欺负过你吧?” 苏酥说:“晶晶姐,你误会了,我只是苏楼主的丫环。” 此时为了转移话题,苏打拿起一颗夜明珠说:“这珠子买到当铺,肯定值许多银子。” 听苏打如此说,白晶晶丢了葫芦,也拿了一颗明珠放进荷包里,说:“那就拿着,卖了钱,我们能买好多好吃的。” “这段日子原来是你们在上面敲敲打打地破坏,你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就让你们葬身刀塚。” 洪亮的声音近在咫尺,苏打看到一只巨大的随圆形的褐色肉团在白玉床底上蠕动而出,化作人形。如同一块泥巴被捏成了泥人。不过这泥人不太漂亮,有着黑褐色的皮肤,短毛卷发犹如肉髻。像是异域而来的昆仑奴。 苏酥看着是他,笑着说:“你是如意楼的昆仑奴尼阿郎。我是楼主苏酥,你不记得了?”昆仑奴却没什么热情,沉默着听苏酥继续说:“是我从人贩子手里将你买下来的,当初我问你叫什么,你只会简单地说自己的名字叫尼,于是我便叫你尼阿郎。” 尼阿郎看着眼前飞舞的小人,便好奇地问:“苏酥,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带着蝴蝶翅膀的小人了?” 苏酥说:“我肉身已毁,化作魂蛊了。” 尼阿郎说:“这两个人是谁?” 苏酥介绍说:“这位是苏打,十二楼主苏菊花的转世灵童。这位是长乐宫神兽白晶晶。其余五位人面兽呢?” 尼阿郎平静地回答说:“他们都被我杀了。” “你不信?”见苏酥表情惊愕,尼阿郎伸出一双黑手,变化成一对熊掌。之后整个人蜕变成人首熊尸的怪兽。 苏酥惊讶说:“这是人首熊体的人面兽是张仓, 你果真把张仓杀了?” 尼阿郎笑着说:“我还会杀了你们。” 白晶晶故作害怕的样子,指着苏打对尼阿郎说:“你想杀人,先杀了他再说。” 苏打体内的舍利子有了光芒的感应,让苏打腹部的衣衫有了亮光,尼阿郎的黑肚皮也有了光泽,他笑着对苏打说:“我体内有六颗舍利子,今天你若不能杀我,我便会将你开膛破肚。” 尼阿郎适合斗嘴,却不适合斗刀,他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已经被苏打一刀砍掉。 尼阿郎却没有痛苦地叫喊,断臂处的伤口也没有血污,只有透明粘稠的液体流淌出来,那落到地上的断臂却用手掌做足,用五根手指支撑在地面上,向前爬几步,向后爬几步,然后爬回昆仑奴的身上,粘合好原来的伤口。就这样尼阿郎的手臂又恢复如初,刀疤都没有留下。 站在不远处的苏打看到尼阿郎居然能断臂自愈,难以置信地说:“你体内确有舍利子,但你不是人面兽,你到底是谁?” 尼阿郎笑着说:“你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那你应该记得当年你与亡忧阁宗主打斗,砍掉了他一只手臂,而我就是那只手臂所化。” 苏打恍然大悟,说:“如此说来,你是肉灵芝化作的妖精了。” 尼阿郎挑衅说:“我杀了六个人面兽,他们的舍利子都在我体内,你快来杀我呀。” 第101章不死之身 苏打的刀很快,且游刃有余,他做过屠夫,可以把一头活蹦乱跳的肥猪变成肥肠、排骨、肥肉、肘子、美味的猪头和猪蹄。 苏打把尼阿郎也当做猪来看,这是因为他习惯了,只要用刀就会把受害者当成猪看。就如同你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姑娘撅起屁股,就会情难自禁。 尼阿郎却不是一头美味的猪,肉体上被苏打用刀留下的伤痕迅速痊愈,作为反击,他用拳头将苏打打得鼻青脸肿。 尼阿郎举起自己的两只拳头,笑着说:“我就是用拳头打人,当年你断了我的手臂,今天我要杀了你。” 白晶晶见苏打鼻青脸肿回来,生气地说:“你这个笨蛋,怎么不用逍遥神功。” “师父说的对。” 苏打在白晶晶的脸蛋上亲吻了一下,立刻冲到尼阿郎面前,用手掌握住尼阿郎的拳头,使出归元决。 尼阿郎开始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拳头像是被粘在了苏打的手掌上,他开始用另一只拳头去打,迎接他拳头却的是刀。 苏打再一次切割掉尼阿郎的一只拳头,企图拖延时间。尼阿郎被吸走了元气,身体逐渐瘫痪虚脱,几次徒劳的挣扎后,变回一块蠕动的褐色肉团。苏打用刀将肉团一切两半,发现一颗舍利子,苏打遂取到手中,收纳入体内。 那两块被切割开的肉团却并未死亡,而是化作了一分为二的两只蠕虫钻到汉白玉床底去了。 苏打低头去看,床底下却出现两把夺命的剑,苏打一个后仰躲出好远,幸好早有防备才有惊无险。 床下狭窄的缝隙难以藏人,却能伸出来两条拿剑的手臂,这两条手臂一白一黑,黑臂粗壮有力,白臂细嫩光滑,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果不其然,从床下又多出两个脑袋,苏酥看到了,惊呼:“张禾,白姑娘,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见到苏酥,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白姑娘微笑对她说:“苏酥楼主,好久不见。” 苏酥询问:“尼阿郎与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姑娘说:“为了重塑肉身,我们食用了肉灵芝,结果反被肉灵芝吞噬了。” 张禾对苏酥也是恭敬有礼:“苏酥楼主,我们的身体已经被这肉灵芝吞噬,难以自控,若有冒犯,请不要手下留情。” 之后两个柔软的肉团从床下挤出来,塑造成一男一女的两位江湖剑客。他们的宝剑已经出鞘,一柄剑身漆黑,一柄锋芒毕露。 迎战的还是苏打,白玉刀在两柄剑之间碰撞,悦耳的叮当声像是一场敲击的乐曲,在刀光剑影中,伺机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 观战的白晶晶对苏打大喊:“苏打,快,转身一刀。” 受到提醒,苏打转身一刀,将张禾的头颅砍了下来,那头颅像个球滚到地上落定,眨着眼睛说:“我是人面兽,你取了我体内的舍利我才会死。” 张禾不愿意做傀儡苟活,他要去死。 苏打直接以手为爪破腹,从无头躯体内抓出来一颗血淋淋的珠子吸纳到自己的体内。就这样,掉落的头颅不再眨眼睛,无头的躯体跌倒变成一滩柔软的褐色肉团。白姑娘见状,将剑在自己颈前一横,欲要自行了断,可是那条拿剑的手臂却像是自己有意识,拒绝自裁。就这样在僵持之中,白姑娘对苏打说:“快杀了我!” 苏打闭上眼睛,干脆一刀劈下去,再睁开眼睛,白姑娘变成了两块移动的褐色肉团蠕动逃走。 苏打拾取舍利的功夫,地宫一块刻着入土平安的地砖被松软凸现的土壤拱起,一株幼苗茁壮成长出一朵鲜艳的莲花,让人惊奇地是莲花上居然有一张尖牙利齿的嘴巴,将逃走的肉灵芝一口吃掉,四块游动的肉团无一幸免。 之后,那妖娆的莲花居然也变化出人形来,出现了一张让苏打似曾相识的面孔。 苏酥是见过此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你是花不败。” 白晶晶说:“这就是那个木芒刀幻化出来的妖精花不败?” 花不败笑着说:“你们三个算是帮了我的忙,引出了这肉灵芝。枉杀我花妖奴的事一笔勾销。”她说着话,身躯前行,如脚的根须将土地划开一条沟壑,来到苏酥面前,说:“这么小的美人儿,你是谁?我似曾相识。” 苏酥嘟起嘴巴说:“你是个坏妖,我不喜欢你。” 花不败咯咯笑起来:“我是坏妖,如此说来你们都是好妖了。” 苏酥生气地闭口不语。花不败看向白晶晶说:“你是小白兔,白家的宗主。” 白晶晶说:“你见过我?” 花不败说:“当年我与长乐宫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你还是她怀抱里的小兔子。你肯定不记得了。” 见白晶晶不说话,花不败来到苏打面前,说:“你体内的舍利子我熟悉得很。你叫苏打,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古往今来,你可是唯一转世重生的人。在十二楼我见过你,你喜欢我女儿花蓉。那你可知道,当年害死你的人中就有她。”花不败突然指向苏酥。 苏酥说:“是的,可你比我更坏,是你将苏菊花打成重伤的。” 花不败笑了:“我与苏打是比武。你们却是杀人的凶手。苏打你要小心,苏酥的身份你在死之前应该记得的。” 花不败说罢整个人消失在一丛繁茂盛开的花朵里,然后莲花萎缩成幼苗,钻回土壤里。好像经历了一场梦境,它们从未出现过也从未来过,地面上只有遗弃的两把宝剑。 三人停留了片刻,再无怪事发生。于是飞舞着的苏酥停留在苏打的肩头,说:“还有三个人面兽才对,不知道它们在哪里?我们去找找看。” 苏打看着可爱的苏酥,丢掉对苏酥的疑虑,指着汉白玉的床榻说:“这床下一定有机关,把床榻移开看看。”苏打说着使出全身力气将床榻拉开,倾斜使床榻上的物品滚落下去,响起坠落的声音。 移开的位置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更深处的甬道,苏酥飞舞转着圈儿,说:“这床榻下怎么会有地洞?” 刚才花不败的话让白晶晶对苏酥有了猜忌,她质问苏酥说:“这里是你建造的。你不知道?” 第102章活物 合合散是种春.药,呼吸到便会情不自禁。葫芦从倾斜的汉白玉床上滚落下去,坠入更深处的甬道里摔碎,变成了一片烟雾弥漫。苏打苏酥白晶晶三个人走在这片迷茫里,开始身体燥热,口干舌燥,最重要的是身体的有些地方莫名地叫人痒。 苏打说:“身体好热。” 白晶晶说:“苏打你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我好热。” 苏酥说:“这里这么热,好像洗个凉水澡。” 太热就会脱衣服,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应该是个荤故事,一男一女一个小精灵,在充满兴奋的气息里开始想吃肉。甬道尽头的地宫里有一只烧鸡,本不需要佐料,那白色的粉末像是孜然,让三个人有了食欲。 这个故事也必须有一个纯洁无瑕的情节,苏打说:“我中了催情的毒,你们不要靠近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 白晶晶却说:“这合合散让我的发情期提前来了,今日这里便是我们的洞房了,你此生不许辜负我。” 苏酥会说:“苏打哥哥我也要。” 苏打盛情难却,便说:“晶晶、苏酥,你们吃鸡肉,我吃鸡屁股。” 于是燥热的氛围里苏打拥抱了白晶晶,虫儿般的苏酥将自己温暖的身躯降落到二人拥挤的胸怀里。 “苏酥,快回到我这里来。”白晶晶的两根手指夹住了虫儿般的苏酥。 “姐姐,你的手指夹得我好痛。”苏酥受了疼,只好回到白晶晶起伏的胸口上变作纹身。 然后白晶晶拽着苏打的耳朵说:“你记住了,以后你若再找别的女人,我就杀了你。” “我发誓,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苏打迫不及待将白晶晶热烈地亲吻…… 就这样在刀塚的地下最深处,成全了一个爱情故事。爱情之后便是疲惫,苏打、白晶晶沉睡了许久,他们走下甬道,来到这个小小的密室,收获了一个想入非非的梦。 如梦初醒,白晶晶睁开眼睛先是发现苏打一丝不挂,马上紧闭眼睛,气地大骂:“你这个流氓混蛋,快穿上你的衣服。” 苏打看到白晶晶也是光了身子,完全看呆了,却不知道穿衣服。苏酥飞舞着站到苏打肩膀上,说:“那合合散让我们产生了幻觉,昨晚的事情大家都不记得了?” 白晶晶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苏打还没有穿衣服,说:“你快给我穿好,我要打你了。” 苏打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拿给白晶晶说:“你的衣服在我这里,我的衣服在你脚下。” 白晶晶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立刻双臂捂住胸口,说:“你不要看,躲远点,我打瞎你的眼睛。” 苏打乖乖地说:“我给你拿衣服,师父息怒。” 白晶晶拿了衣服转过身子,用兔子小尾巴遮住屁股,苏打看到白晶晶这个样子开始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怕白晶晶的暴脾气,所以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也穿好了衣服。 苏打却说:“昨天我梦到自己在吃鸡,这地宫里怎么会有烧鸡?” 苏酥说:“安太岁喜欢吃鸡,这我知道。” “有人。”听到有动静,打断了谈话。白晶晶却也不怕,说:“这里还有人?快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果然一堵石墙升起,有个活物滚动出来。一个肉球,没有四肢,肥圆的脑袋从肉球里伸出来,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却没有嘴巴鼻子和耳朵。它会说腹语:“我还没有睡醒,你们就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好久没看到过你们这样细皮嫩肉的年轻人了。你们吃了我的鸡,现在我要吃了你们。” 苏打看到如此一个能言语的样貌怪异之物,不禁问:“你是何物?怎么会落难到此处。” “我落难此处,都是被一个叫做温九泉的人害的。那肉灵芝对我确是很好,每日上供给我一只鸡吃,不让我饿肚子。今日没有鸡吃,我只有吃你们饱腹了。”怪物用腹语回答。 苏打听到怪物如此说,却也奇怪,没有嘴巴,怎么吃东西。 苏酥说:“温九泉,江湖上有名的盗墓贼。那阁下怎么称呼?” 活物腹语说:“你管我叫什么。” 白晶晶说:“你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混沌?可是你怎么会被温九泉所害?” 活物笑着说:“我是个人,只是修炼了邪门歪道的功夫,致使自己四肢退化。” 苏打说:“我们救你出去。” 活物说:“我变成这个鬼样子,出去了被江湖人知道,让那些记恨我的人看我笑话,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还不如死在这里好。” 白晶晶说:“你不想报仇吗?” 朱二姐说:“我这个怪模样还是不出江湖的好,至于那温九泉,恶人自有恶报。” 苏打说:“肉灵芝已死,你若还要呆在这里,恐怕你要饿死的。” “我不想出去。我要吃东西了。”活物说着,肉球上长出四只透明的蝉翼,扑打蝉翼,肉球便悬浮起来。 白晶晶说:“自然要被你吃掉,那你可否报上尊姓大名。我们也好死得明白。” 活物说:“我叫朱二姐,昨夜听你们热闹的很,闹得姐姐我也心痒地很。想当年,那温九泉也是如此爱我,可惜我练了这邪魔歪道的功夫,四肢退化。他便将我用蒙汗药迷晕,将我扔到了这里,自己浪迹天涯去了。” 苏酥说:“你这般模样,是如何吃得蒙汗药的?” 活物笑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吃得的。” 结果一团活物扑向苏酥。苏酥躲避不及,触碰到活物的黄色肌肤,便被吸纳了。 活物一双小眼睛看向苏打,腹语说:“现在它被我吃到肚子里了,下一个吃你吧。” “快将苏酥吐出来。”苏打大怒,使出白玉刀向肉球砍下去。 “也好,如此一来,我也解脱了。免得这个怪模样吓人。”那肉球却也不躲,让白玉刀剖开了肉皮。 白晶晶闭上眼睛,怕看到肚破肠流的一片血腥。结果,却让苏打看呆了。破开的肉球里,出现了一位美丽的裸女。 她天真无邪地对苏打微笑说:“又换了一副新的皮囊,不知道小哥哥喜欢不喜欢?” 白晶晶看到了一丝不挂的朱二姐比自己还要娇美,便揪住苏打的耳朵,说:“看什么看,你给我转过身去。” 第103章温九泉 如果周围空旷无人,一个光溜溜的漂亮女人突然出现在一个男人眼前,男人开始会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就会情不自禁。但是这个女人同时出现在男人和他老婆面前,那男人的表现就会截然不同了。 苏打背过身子,不敢看朱二姐一眼,白晶晶看到苏酥的纹身在朱二姐的小腹上,便问:“苏酥,你还活着吗?” 苏酥困于朱二姐小腹的皮肤里,呼救:“我被她困在这幅皮囊里了。她不是朱二姐,她是朱蝉儿,忘忧阁七十七位杀手排名中第十。我们都叫她皮影子。” 朱蝉儿开始嘻嘻地笑:“亡忧阁宗主让我来取回那灵芝臂,我从密室中来,便见到了你们,灵芝臂在哪里?” 白晶晶说:“被花不败取走了。” 朱蝉儿笑着说:“没有肉灵芝,我要把苏酥这个叛徒带回亡忧阁,将功赎罪。” “你想在我面前把苏酥带走,休想。”白晶晶说着,双手已经抓上了朱蝉儿,朱蝉儿金蝉脱壳却又褪去了一张皮囊,直接撞到那堵墙闸,石墙升起又落下,朱蝉儿逃走了。 白晶晶丢掉手上恶心的皮囊,踢了一脚苏打说:“你怎么还这么呆站着,我们快去追,救苏酥回来。” 苏打刚才是听到了动静,但不曾去看,便问:“她跑了吗?去哪里了?” “在这堵墙后面。”白晶晶说着,使出一只白嫩的拳头打在石墙上,苏打当时就目瞪口呆了,那石墙受到小拳头的打击居然崩裂了,碎成残垣断壁。 白晶晶说:“还呆着干什么,我们快去追。” 二人追着一团白影子,跑出甬道,跳下山坡,踩过牛羊背脊,飞上枝头树梢,踏过几只小燕子。一直追到温家庄一个偏僻的院落里。 院子里的房间有一双炯炯幽深的眼睛,像两盏灯火照明。屋主人坐于桌旁等待来客,他用油腻的手捋着八撇胡子,嘴唇微启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桌子上摆了蚕豆、花生米和一碟小葱拌豆腐,还有一壶热酒,两个杯子。 主人为两个杯子斟满了酒,那个客人便到了。 朱蝉儿的皮囊在奔跑中开裂,被夏天的风剪成了明黄色的衣衫。让一个裸奔的女人变成雍容华贵光彩照人的少妇,朱蝉儿坐到了酒桌旁,对屋主人笑着说:“温九泉,我们好久不见,先喝一杯。” 温九泉笑着说:“朱蝉儿,是不是有人追你来了?” 朱蝉儿笑着说:“是两个人呢,一男一女,所以我来找你了。你对付那男的,我对付那女的。” 温九泉苦笑说:“我盗墓行,这打架可不在行。” 朱蝉儿立刻丢到酒杯说:“我去你里屋藏一藏。”掀开布帘子,却发现了一个断了双手的男人。 温九泉说:“这人是我偷来的。” “一个大男人你偷来做什么?不好,他们要来了,你快出去替我挡挡。””朱蝉儿笑着说,开始脱去衣服。 温九泉知道她要故技重施。便放下门帘,坐下喝酒去了。 白晶晶与苏打说到便到了,白晶晶直接踢飞了门板,门板压倒在桌子上,眼看要毁了美味的菜肴,温九泉用一双筷子支住门板,生气地说:“哪里来的泼妇?到我这里来撒野。” 朱蝉儿却消失不见,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 白晶晶与苏打已经站在门口,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你姑奶奶我。”“你姑奶奶她。” “好狂妄的年轻人,”温九泉虽孤身一人,却笑道,“在下温九泉,江湖绰号九泉大盗。我与二位素未谋面,请报上江湖名号来,认识一下。” 白晶晶说:“我叫白晶晶,长乐宫神兽。” 苏打说:“我叫苏打,十二楼少主。” 温九泉热情洋溢,说:“贵客光临,快请坐下喝杯薄酒。” 白晶晶说:“少装蒜,姑奶奶我明明看到那朱蝉儿进来了,她在哪里?快交出来。” “原来你们来找朱蝉儿,请随我来。”温九泉干脆掀开里屋的门帘子,二人紧随其后,果然见到有一个肉球。 白晶晶拔出宝剑,一剑将肉球劈开,出现在眼前的却变成了一个断了双手的男人。苏打见了,惊呼:“大哥,是你,你怎么在这肉皮囊里?” 刚才那一剑已将王老虎的胳膊划伤,鲜血如注。王老虎的嘴巴被一块白布塞住,痛苦却说不出话来。苏打见状立刻将王老虎口中的白布取出。王老虎喘了一口粗气,说:“是个女人用一个皮囊将我包住的。” 苏打又问:“哥哥,你怎么流落到此?” 王老虎说:“说来话长,能否先让我喝一口水。” 温九泉留下一张纸条,便伺机遁地溜走。白晶晶阻拦不及,气得大骂:“溜得比老鼠还快。” 纸条被酒壶压着,苏打拿起一看,上面写着,若要赎回苏酥,请拿来白银万两送到亡忧阁,南阁主朱蝉儿。 如今整个屋子里只留下了三人。王老虎坐到桌旁,用双臂夹住酒壶,一饮而尽。才气喘吁吁说:“兄弟,我被钱不愁断了双手,被温君子囚禁在这温家庄,谁知那日碰到了这温九泉,我与他昔日有过过节,他便将我绑来,百般羞辱我。” 苏打说:“哥哥,受苦了。” 王老虎居然有了眼泪,他说:“如今我只想回家,兄弟送我回家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现在就送你回家。”苏打说罢,拉过白晶晶来,介绍说:“哥哥,忘记了向你介绍,这是你兄弟老婆,白晶晶。” 王老虎见了,点头哈腰甚是客气:“晶晶弟妹,以后多多关照。” 看着义兄这般,苏打不禁鼻酸,便对白晶晶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把义兄送回家,再回来找苏酥罢了。” 白晶晶说:“义兄家在何处?” 王老虎说:“扬州府宝应县。” 白晶晶对苏打说:“我要使出乾坤大魔移。你抓住了大哥,我拉着你手,准备好了。” “且慢。”苏打将王老虎背在身后,说:“义兄双手已失,我还是背着他好了。” 第104章幸福生活 牛车堆满劈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赶牛的娃儿穿着肚兜兜仰面朝天,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子。右手里拿着一个小皮鞭,左手里拿着一个大鸭梨。他看到去割草的六婶,便会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说:“婶婶,你又去割草,养肥家里的猪记得要给我一块肉吃。” 六婶其实也不大,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已有了三个孩子了。古老的那时候,人们普遍结婚早,习惯走路,却不远行。夜生活比较单调,天黑了就会睡觉,孩子会生一大堆。最大的幸福是吃饱饭、穿暖衣、睡老婆、有孩子,仅此而已。六婶挺着奶水暴涨的胸,对着赶牛娃儿说:“杀猪的时候,你记得来帮忙,我送你一块大肥肉。” 赶牛娃说:“好的,六婶到时候我去帮忙抓猪。” 六婶说:“得了吧,去年猪追着你满院子跑,今年你来烧个热水,打个下手就好。” 听到六婶小瞧自己,赶牛娃一脸坏笑说:“六婶,你奶水真足,看得我都渴了。” 六婶便对赶牛娃骂道:“你个死孩子,回家吃你妈的奶去。” 苏打在云朵上听到赶牛娃的说辞,也坏笑地看看白晶晶。只是背着王老虎,不能说两句悄悄话。 白晶晶知道苏打的德性,便回瞪了一眼苏打。 王老虎此时便说:“再往前行十里,便到我家了。” 金娇娇正在院子里看孩子,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王老虎便走了,如今,孩子都会蹒跚学步了。沙老太太更老了,嘴巴里只剩下一颗松动的老牙。她坐在院子里打着瞌睡在教导王老虎的大女儿穿针引线绣荷包,天空里的云彩带来了大片阴影,风有点凉了,沙老太太打了个喷嚏。 女孩看向天空发现了云彩上的三个人。不禁大喊:“妈妈,婆婆,你们看,云彩上有人呢!” 一家人抬头望去,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王老虎。金娇娇热泪盈眶,她拥抱了王老虎,说:“你总算回来了。巧巧,小虎,快来,这是父亲。” 王老虎没了双手,伸出两只无手的臂将一双儿女揽入怀中,他同样热泪盈眶:“我的宝贝们,父亲好想你们。” 小儿子还是太小,看到奇怪的父亲,居然吓得哇哇大哭。金娇娇将小儿子抱起来,哄着说:“傻孩子别哭,他是你父亲。” 沙老太太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到了王老虎没了双手,她咳嗽着说:“活着回来就好,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我这老婆子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王老虎对沙老太太毕恭毕敬:“老太太,我回来了,你老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苏打这小子也来了,”沙老太太看到了苏打,对金娇娇说,“快吩咐王妈,去多做几个菜,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苏打还没说话,白晶晶便谢绝了:“婆婆、嫂嫂不必了,我们还要救人。你给我们些干粮,我们带上,还要赶路。” 白晶晶还素未谋面,王老虎便向金娇娇介绍白晶晶:“这位是弟妹。” 王老虎继续挽留说:“你与兄弟送我回家,自然要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面对如此热情周到,白晶晶为难地看向苏打。 “苏酥被亡忧阁朱蝉儿掠走,我要去如意楼取些银子,去赎她回来。” 谈起银子,苏打想到兄长没有双手,日后生活必然艰辛,便取出几张银票说:“哥哥,这些银子你收下。” 王老虎推辞说:“我置办了些田地,不至于饿死,这些钱,你拿去赎人吧。” 苏打说:“我们兄弟还推辞什么,你收下便是。” 金娇娇拿来了一包袱,她将包袱交到白晶晶手里,说:“这里都是些点心,弟妹你拿在路上慢慢吃。” 二人又飞上云彩继续奔波,或许是之前乾坤大魔移的缘由,让白晶晶消耗了大量体力,白晶晶打开包袱,递给苏打一块点心,说:“饿了,我们开吃吧。” 苏打说:“我不饿,你吃吧。” 白晶晶说:“你也吃,这点心看着就馋人。” 苏打说:“你吃,我不饿。” 于是点心都被白晶晶吃掉,苏打知道白晶晶食量惊人,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曾吃得一块。 天空下的大地上,赶牛娃儿还在赶路,牛儿慢吞吞地走着,牛铃铛也在慢悠悠地脆响,仿佛在享受生命里的一段美好时光。 苏打看到忙碌的赶牛娃,想起了自己做屠夫的生活,每天早起杀猪,卖肉,再去刘瘸子家或者赵老汉那里买活猪。虽然平凡的活着,辛苦且辛酸,但比起打打杀杀的闯荡江湖来,要舒服地多。苏打对白晶晶说:“过去的武神苏菊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白晶晶说:“他是个武痴,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精修武学。还有他比较讨女孩子喜欢,但我不喜欢有女孩子喜欢他。” 苏打说:“过去我在王家庄,也有过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梦想,但现在我想与你回家做个屠夫,我们结婚生一群小孩子,平淡地度过一生。” 白晶晶说:“可以,不过你要收齐二十四舍利子,不然我与你难以白头偕老。你现在的修为只有百岁可活,我是神兽,可以活上五百年。” 苏打说:“那好,为了与你白头偕老,我要集齐二十四颗舍利。” 白晶晶说:“我到了发情期了,那日我在刀塚中与你的事,很有可能我会有身孕,如果你再去寻花问柳,我一定杀了你。” 苏打说:“你若是有了身孕,是不是先回家和我去养胎?” 白晶晶哈哈大笑说:“我只是说我有可能怀孕呢?要是没有呢?再说了我们妖怀胎是要三年的。” 苏打只好笑笑,却看到凡间一个少妇敞开衣衫露出胸怀拦住了牛车的去路,赶牛娃儿停下牛车,便与少妇拥抱,少妇将赶牛娃像个孩子一样抱起,两个人热烈地接吻,钻进了旁边浓密的小树林里。 苏打说:“他一个小娃娃,居然懂得男女之事?” 白晶晶说:“他是什么赶牛娃,他只是一只留恋人间的妖精,人参娃儿。他们长不大,却喜欢玩弄人间的女人。有的女人也是故意的引诱他们,再将他们杀死,煮了吃便可以拥有不老容颜了。” 苏打说:“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杀了人参娃儿?” 白晶晶说:“我们还是少管闲事,马上到如意楼去了银子,便去忘忧阁南阁去赎苏酥。” 苏打说:“要不咱俩也钻一次小树林?” 第053章五残杀手 独龙江岸上有一户人家,里面住着冯善和他的风夫人。大概一年前,他们夫妻便搬来了此处,以行医看病为生。 冯善常对病人讲:“你死不了,我便能治好你的病。你若得了必死的病,神仙也救不了你。”他最擅长的是给妇人接生孩子,可是男女有别,所以风夫人便代替他,成了这地方赫赫有名的接生婆。但凡谁家要生娃,肯定会来请风夫人。此时,你一定会奇怪了,冯善的夫人应该叫冯夫人,不该叫风夫人。可是风夫人自己会说:“我来去如风,轻功了得,所以大家都叫我风夫人。” 龙四老头是冯善的常客,他虽然高大威武,却是个驼背。他有些腰酸腿痛的毛病,便时常来光顾冯善的药铺。 龙四老头说:“冯大夫,我腿疼的厉害。” 冯善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龙四老头就说:“我是腿疼的厉害,肚子不痛。” 冯善便说:“病从口入,如实交代。” 龙四说:“煮土豆,炒土豆,炖土豆。” 冯善于是说:“张嘴,我看看你舌头。”龙四老头却也配合。 冯善说:“你吃了狗肉吧?那肉丝还在牙缝里挂着呢。” 龙四老头便狡猾一笑:“算你厉害。” 冯善说:“你这痹症医治不好,只能用药顶着。我这辟邪散用温水冲服。一日三次,每次一包,一两银子。” “这辟邪散有多少?我要买一个月的药。”四老头陆续拿出十吊铜钱拍在诊案上,或许是疼痛难忍,他先拿了一包药粉,走去墙角的水缸,端起一瓢水立刻把药粉服下。 冯善的药很贵,但却药到病除。龙四老头来的时候静如处子,步伐蹒跚。医治后,离开的时候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动如脱兔。 龙四老头前脚刚走,风夫人便来到冯善耳旁窃窃私语。 风夫人说:“这老头真的是五残杀手中的龙驼?” 冯善点点头,说:“据我了解,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叫做刃。五残杀手便是刃组织的人。” 风夫人讲:“江湖上都传言刃组织是柳刀会的,如今看来幕后的老板是钱不愁才对。” 龙四买好一个月的药,在回去的路上步伐匆忙,江湖上的好汉难逃一个欠字,哪怕是黑道上的杀手,所以人生在世最好两不相欠。二十年前,钱不愁给了龙四一条生路,现在钱不愁又给了龙四一条死路。 五残杀手,一共五个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因为他们杀死了太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侠客。龙四这个驼背的老头便是当年的铁背龙驼。 龙四发现了柳公子的尸体,但刁阿妹没有杀他,只是告诉他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龙四很听话,他知道面前的刁阿妹可怕得很,杀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送走刁阿妹,龙四的心里忐忑不安。他决定用飞鸽传书的方式把刁阿妹的异常如实向钱不愁禀报。近几日,家里还会有四位客人到来,家里的墙角上堆放了十几坛酒。 闫达是第一位来客,他是个秃子,有点脑残。那个古老的年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你犯了罪,便会有剔除毛发的责罚髡刑,以示羞辱。秃子杀了不少人,却未被官府抓捕过,他生来就是秃子,在那个年头,只要你不是做了和尚,自然也算是个残疾。这就叫命,你身处此时江湖,自己格格不入,只能默默无闻努力,等待自己的出头之日,如果此生未有风光之日,只能遗憾了。但人生只能活一次,你要尽力而为。 龙四说:“秃子,多年不见,你又胖又圆了。” 闫达很努力,他过去是个杀手,现在是位厨子,他从布口袋里拿出肉干来对龙四说:“快尝尝我做的牛肉干。” 龙四嚼着肉干,在墙角提来一坛酒放在桌子上,说:“你有肉,我有酒,我们兄弟今日大醉一场。” 喝下一碗酒,闫达哈哈大笑地问:“龙老哥,这肉干怎么样?” 龙四的嘴巴咀嚼着,说:“嚼不烂。” 闫达说:“此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所以这肉也有嚼头。” 龙四吃了一惊:“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人肉?” 闫达笑着说:“一个月前,我杀了铁和尚释永安,做成了肉干。” 酒过三巡,又来了一位兄弟,他叫阴六娘。他本是个男儿身,却自宫习了一种玉女宝典的功夫,变得男不男女不女,江湖上的人都背后称呼他阴六娘。当他的面却是不敢这么称呼的。 龙四知道阴六娘脾气怪,见他来了,立刻和颜悦色,倍加亲切地说:“六爷来了,快,一起坐下喝酒。” 阴六娘便会露出笑脸,细声细语地讲:“龙哥哥,秃子,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不知道是阴六娘口渴了还是酒量很好,他看到了墙角有酒,提了一坛,畅饮大半。 阴六娘在桌子旁坐下,喘出一口粗气,说:“这次首领让我们五残聚首,替钱老板除害。不知道首领赏了二位哥哥多少银子?”这是阴六娘的毛病,就怕自己少拿了好处。 龙四自然奉承说:“首领知人善用,这最大的好处自然是给了六爷了。” 阴六娘听得心花怒放,用双手捂住嘴巴,咯咯地笑着说:“我就喜欢银子,越多越好。闫达兄弟,你拿了多少银子呀?” 闫达说:“我都还了赌债了。现在腰上只剩下一吊铜钱。” 阴六娘说:“人生在世,最怕沾了这赌瘾,干完这一票,还是莫要再赌了。” 这个功夫,龙四端来两个果盘放到桌子上,对阴六娘说:“我知道六爷不吃肉的,我特意准备了蜜饯干果,还有好多新鲜的果蔬。” 闫达笑着说:“龙四老哥够偏心的,知道六爷来了上果盘。” 龙四也笑着说:“你喜欢吃肉,一会儿,咱哥俩出去,把那后院圈养的猪杀了。多年不聚,我们兄弟五个,好好吃喝一顿。” 活蹦乱叫的大肥猪挨了一刀子变成了死猪,被分割成了猪头、大骨头、鲜肉、肥肠、猪血。然后猪肉又被切成小块,炖在烧劈柴的大铁锅里,足足炖了半个时辰。 肉香四溢,龙四把猪肉盛到碗里,刚摆上桌子,刘小花和陈生便到了。 刘小花像是回了十二楼,她拿了一个最大的碗盛满米饭坐到桌子旁,开始用筷子夹肉吃,后来嫌烦,干脆把盛肉的碗倒出汤汁,用剩下的肉伴着米饭吃,龙四盛了四碗猪肉放到桌子上,刘小花吃了三碗肉,四碗米饭。 遇到如此吃货,三人目瞪口呆。龙四问陈生:“兄弟,这位是?” 闫达说:“比我还能吃肉。” 陈生的嘴巴来不及解释,阴六娘直接给出了答案,说:“陈生找了个吃货老婆,怪不得如此卖命。” 闫达哈哈大笑说:“能把陈生拿下的娘们,一定是吃人的母老虎,怪不得能吃。” 陈生便说:“你,你,你,们,误会了,她,她,她……” 刘小花立刻解释说:“生生的意思是,我爱他,他不爱我。可是他不爱我,我决不会放过他。他生是我的男人,死也是我的男人,我这次来就是怕他有危险。”刘小花打了个饱嗝,拉着陈生说:“喝酒可以,也要多吃些饭,行走江湖,身体没力气,会吃亏的。” 阴六娘咯咯笑起来:“这位姑娘,你坐到这里就开吃,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陈生嘴笨,就不麻烦他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闫达,这位是龙四哥,我吗,他们都称呼六爷,你喊我六哥就行。我们四人,陈生岁数最小,不过功夫是最厉害的。” 刘小花端起一碗酒,礼貌起来:“龙哥,闫哥,六哥,我叫刘小花,妹妹敬哥哥们一杯酒。” 陈生想发言,却被刘小花轻踩了一脚,刘小花对陈生温柔地讲:“陈生,你陪着我,和哥哥们一起喝个酒。” 陈生欲言又止,于是也倒了一碗酒,喝下去。 夜晚,龙四把家里最大的房间让给刘小花和陈生居住。喝醉的刘小花躺到床上,盖上大棉被。对喝醉的陈生说:“这天挺冷的,要不你进被窝里睡吧。” 陈生冷笑说:“你,你,你和苏打睡,睡一个房间,还想和我睡,你,你……” 刘小花说:“苏打少主是楼主的男人,我与他只是主仆,姐弟关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要是喜欢在外面冻着,随你便。” 陈生坐到床边,看着刘小花,刘小花是真的累了,不再理睬他,闭上眼睛睡下。 一个圆溜溜的女人摆在眼前睡觉,还主动邀请同床共枕。陈生毕竟是个男人,他干脆掀开被子,解开刘小花的衣裙。 刘小花生气地打开陈生的手,说:“你要干什么?” 陈生说:“和,和你,睡,睡,睡,觉。” “咣咣咣!……”盲杖击打门板的声音响起来。洞房花烛夜,盲杖惊新人。“陈生大哥,我许青衣。” 陈生说:“兄弟这么晚到,早些休息吧,我睡下了。” “我有要事与你商议。”许青衣说:“我在门外,是让我进去,还是我等你出来。” 陈生说:“稍等,我穿好衣服,给你开门。” 第105章阴谋 骄阳似火,六月的夏日天气闷热,胡圆圆走在楼梯上,汗颜诱惑的胭脂味,飘香在空气里,让饥饿的男客们如同嗅到了美食,忍不住流口水。如今所有的人见到她,都会尊敬地称呼一声胡姑娘。就在三个月前,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宣布了苏酥化作魂蛊,不再担任十二楼楼主,胡圆圆成为苏酥楼的花魁。 赵公子像只癞皮狗追在胡圆圆的屁股后面,嘴里不停地示爱:“胡姑娘,你要相信我,我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喜欢你。” 胡圆圆显然对这个赵公子不感兴趣,她礼貌地说:“赵公子,请你回去吧, 这里不是十二楼接客的地方。” 赵公子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影,当即有了坏笑:“胡姑娘,你就从了我赵富贵吧。”说罢,赵公子就给了胡姑娘一个热烈的拥抱。一双手开始抚摸不该碰的地方。 胡圆圆的裙摆下伸出一条尖锐的藤蔓刺在赵公子的手臂上,赵公子受了伤,立刻松了手,他色眯眯的表情开始出现恐惧,受伤的胳膊已经变成乌紫色。并且毒素在蔓延全身。 “你是什么妖怪?可不可以别杀我?”赵公子不是习武之人,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毙命了。 胡圆圆拍拍手,负责打扫清理工作的强壮女人便像鬼魅般出现,她一声不语,只是将赵公子的尸体盖上一块红布,扛在肩膀上带走。 杀了癞皮狗,胡圆圆来到十二层的闺阁里,见到了柳七彩,花蓉,花不败。 胡圆圆傲娇的神情变得和颜悦色:“教主大人,二位姐姐,如意楼、苏酥楼已经在白莲教的掌控之下了。” 柳七彩说:“教主,烟雨楼如今也已经铲除了异己,在白莲教的掌控之下了。” 花不败更像一株植物,她只有一颗俊美的头颅生长在一株白莲的茎上。笑容可怖:“从今往后,十二楼便是我白莲教的了。我要通过掌控十二楼,成为人间的江湖盟主。” 花蓉一直沉默不语,花不败看到了,便说:“我知道了,苏打喜欢你,你也喜欢苏打。” 花蓉还是沉默不语,花不败说:“现在你们是不男不女的花妖,但你们毕竟在人间有过女儿身,对人间的情爱难以割舍。其实我们花妖有两本绝世秘籍,一本叫做九阴神功,一本就做九阳神功。花妖若是练成九阴神功,便会变成女儿身,嫁去人间有个好伴侣。花妖若是练了九阳神功,便会变成俊美的公子,去到人间,骗几个女人生孩子。” 花蓉便问:“教主,那九阴神功可否赐给女儿我。” 花不败笑着说:“我会赏给你们的,只是你们要好好表现。亡忧阁的安太岁,我要杀了他,夺取他的灵芝肉体。有个人可以帮我。这个人就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苏打。能杀死安太岁的,只有朱雀的烁金刀和苏打的舍利刀。” 花蓉低头不语,听花不败说:“你去找苏打,让他帮我们杀了安太岁。到时候我传授给你九阴神功,你就可以与他结为伴侣了。” “这是哪个妹妹要嫁人,教主答应了。”悦耳的声音响起,闺阁的窗户一开一合后,又多了一个女人朱蝉儿。她见到花不败,亦是恭敬地说:“教主,您交给女儿的事,我都办好了。” 花不败说:“那苏酥被送到亡忧阁去了?” 朱蝉儿说:“苏酥被我囚在笼子里,由斗转星移君送回亡忧阁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已经被交到安太岁的手上了。” “如此看来,苏打也快到了。”花不败对花蓉说:“花蓉,你现在要帮助苏打,从苏酥楼取了银子,陪他到亡忧阁去救苏酥。柳七彩、胡圆圆你二人配合花蓉演好这出戏,知道吗?” 花蓉、胡圆圆立刻应诺:“是,教主。” “蝉儿,我们走吧。”花不败说着,打开闺阁的窗户,居然一跃而下。朱蝉儿亦是追随而去。花不败像坠落物直接陷入坚硬的土壤里消失不见。朱蝉儿在空中展开透明的蝉翼滑翔。直接没入人山人海里。 知道苏打要来,花蓉开始有些期盼。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开始梳洗打扮,等待自己心上人。陪伴的柳七彩对她说:“妹妹,你真爱上他了?” 花蓉说:“我爱上他了,姐姐。” 柳七彩说:“苏打那个人喜新厌旧,他喜欢你又喜欢白晶晶,这样的男人杀了也罢。” 花蓉说:“姐姐,你莫要伤害苏打,哪个男人不花心,再说了,他心里是爱我的,我知道。” 柳七彩说:“要不我帮你把白晶晶杀了?” 花蓉说:“她是神兽,不好对付,别伤害了姐姐。姐姐放心好了,苏打还是我的。只要杀了安太岁,拿到九阴神功,我就可以变成女儿身了。到时候,十二楼就交给姐姐了,我要和苏打回到王家庄,去过安稳地日子,再也不打打杀杀了。” 柳七彩说:“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你可知道。” 花蓉说:“姐姐,你爱慕六安多年了,他对你也是痴情,你们何苦让自己如此?” 柳七彩说:“我们是花妖,这九阴神功是真是假,我从未听教主说起过。” 花蓉说:“教主不会骗我们的,我们毕竟是他的女儿。” 柳七彩说:“我们都是棋子罢了。但愿你能与苏打长相厮守。” 花蓉说:“教主想要肉灵芝恢复肉身,做一把刀又有什么不好?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柳七彩说:“教主野心勃勃,他要一统江湖,成为江湖盟主。” 花蓉说:“为何人、妖都想成为江湖盟主。” 柳七彩说:“每个人的梦想不一样,这梦想说白了是名与利,是一段好姻缘,是雄心的霸业。这木芒刀有了人心,自然有了人的贪念。” 花蓉说:“还是做人好,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柳七彩说:“做人真的好吗?会生病,会变老,会痛苦,会被别人看不起,也会被人伤害。” 花蓉说:“花妖就好嘛?要姐妹双修移花接木的功夫,一个会死去,一个活下来的变成我们这般可怖的样子,花开花落本就短暂,寿命不及凡人,比起凡人只是可悲罢了。” 柳七彩说:“这就是命吧。” “我不信命,只要杀了安太岁,我拿到九阴神功,我就可以与苏打在一起了,” 既然是同命相怜的姐妹,花蓉对柳七彩说,“姐姐,我若拿了那九阴神功,我们一起修炼。” 第106章再回苏酥楼 飞过田野村庄,来到繁华市井,云下的凡间已经熙熙攘攘,泥瓦的屋脊上有晒太阳的猫儿,在瞪着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鸟儿,院子里有洗衣服的少妇,撅着屁股在和自己的男人讲话,惊起鸡飞狗跳。张灯结彩的街道上商贩们吆喝着,人来人往中,兔儿般的孩儿们跑来跑去。 在云彩里,白晶晶为苏打清理干净衣裳上的树叶,两个人相拥而笑,苏打说:“你真香,真想抱着你睡一觉。” 白晶晶说:“朱蝉儿跟我们要了赎金,苏酥暂且无恙。我也累了, 到了苏酥楼先休息一晚,我们再走。” 苏打说:“太好了,我又可以抱着你睡觉了。” 白晶晶羞红脸说:“你知道吗,那日我没有中合合散的毒。” 苏打听了白晶晶如此说,忍不住便问:“你是故意的?” 白晶晶得意地说:“神兽与妖无异,都是有发情期的。我到了发情期,自然会情不自禁吃你的豆腐。” 苏打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吃我的豆腐,你们女妖是不是都好色。” 白晶晶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苏菊花,当年你用封印把我困在了长乐镇,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你体内的元舍利便与我有了感应。所以我扒光你,仔细欣赏了你。” 苏打笑着说:“你欣赏我那个地方最多?” 白晶晶说:“当然是你的脸了。” 苏打笑着指着白晶晶的胸口说:“那你知道,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欣赏哪里最多?” 白晶晶扯着苏打的耳朵,说:“你记住了吃了我的豆腐,再去吃其他女人的豆腐,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不知不觉间,繁华之处的苏酥楼已近在眼前,二人从天而降,落入苏酥楼的后院。 “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苏打牵着白晶晶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那个房间一直为他空着,苏打推开房门,看到赵小花正在为他打扫房间呢。 赵小花看到苏打,开心地拍手大笑:“苏打哥哥,你回来了。” 苏打笑着拍拍赵小花的头,说:“小丫头又长高了。” 赵小花见到追随在苏打身旁的女子换了模样,便问:“苏打哥哥,刘小花姐姐呢?这位小姐姐是谁?” 白晶晶说:“我叫白晶晶,你苏打哥哥的老婆。” 赵小花惊掉了下巴,说:“苏打哥哥,你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苏打吞吞吐吐说:“我没有成亲。我……” 白晶晶听到苏打这么说,揪起他的耳朵说:“你个混蛋,你睡了我几次了,居然对别的女孩子说你没有成亲。” 听了白晶晶的话,赵小花立刻就明白了,插嘴说:“姐姐,你与苏打哥哥睡了觉,不代表就是成亲了。” 苏打瞪了赵小花一眼,示意不要多嘴。他对白晶晶诚恳道歉说:“老婆,我错了,我成亲了,与你成亲了。” 白晶晶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苏打解释说:“我们虽有夫妻之实,却还没有举行婚礼明媒正娶你呢。所以刚才我有点口误。” 白晶晶说:“那好,等救出苏酥,你要为我大办一场婚礼,明媒正娶我。” 赵小花走到门口向外探了探头,便立刻关闭房门,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说:“嘘!小声点,你可知道苏酥楼主化作了魂蛊,生死未卜。现在花蓉做了大楼主,这苏酥楼里来了不少花妖。” 苏打对赵小花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筹备银两,去亡忧阁赎回苏酥。” 赵小花说:“十二楼的银两都储备在苏酥楼内,若要取钱,苏打哥哥,你最好去找花蓉。” 赵小花说到花蓉,白晶晶便翻起了白眼。苏打察言观色,便对赵小花说:“小花妹妹,你去厨房要点吃的来,我们边吃边聊。” 赵小花说:“苏打哥哥,我这就去。” 赵小花离开后,苏打对白晶晶说:“你先躺在床上歇息,一会儿来了饭菜我喊你。” 白晶晶调皮地躺到床上,对苏打说:“快,给老婆大人我揉揉脚。” 苏打坐到床边刚抱起白晶晶的一双小脚丫,就看到花蓉站在了门口。 美丽妆容的花蓉苦笑着对苏打说:“苏打,你出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苏打难为情地看向白晶晶。 白晶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吧,和花蓉妹妹好好谈谈。” 花蓉见苏打却犹豫不前,便失望地说:“我就在这里和你讲好了,苏打,花妖占领了十二楼。现在十二楼是白莲教,白莲教就是十二楼。你以后不能再回十二楼了。” 苏打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拿银子,苏酥被亡忧阁的朱蝉儿抓去了。我拿了银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来这十二楼了。” 花蓉便问:“需要多少银子?” 苏打脱口而出:“一万两。” “我现在住在苏酥那里,明天,你来我闺阁取银子。告辞。” 花蓉说走便走了,苏打的表现让她失望极了。她以为苏打再见到她会情不自禁,却不想苏打见到她有些冷漠。此刻对于苏打、白晶晶来讲,她觉得自己多余。伤心的花蓉经过苏酥楼的花园,繁花似锦,独一人心伤。 不出片刻,赵小花带来了酒菜回来,还有三个老头,毛公旺、许彪、孙胖子。 “赵小花说苏兄弟带回老婆来了,”毛公旺见到白晶晶对苏打说,“苏打,这位漂亮的姑娘便是你的夫人了?” 许彪附和说:“果然皮肤又白,人也漂亮,苏打兄好艳福。” 孙胖子说:“欢迎苏打兄回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赵小花早已将桌子上的酒杯倒满酒水,欢笑地吐吐舌头说:“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于是六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像是一群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哄堂大笑。酒过三巡,赵小花便像个懂事的大人,用脚踢着三个老头,大声说:“好了,我们酒该喝的喝了,现在酒足饭饱,让苏打哥哥与晶晶姐姐早点休息吧。” “对,我们走,人家小两口还要睡觉呢。”毛公旺哈哈大笑说。 许彪说:“是呀,我们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厨房忙活呢。” 孙胖子说:“苏酥楼主的安危就拜托二位了,我们都是受过苏酥楼主恩惠的人,都祈愿苏酥楼主早日平安归来。” 赵小花说:“你们都放心吧,我相信好人好报,有苏打哥哥,白晶晶姐姐,苏酥楼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们三个老头快走吧,人家还要睡觉呢。” 第107章恋恋红尘 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太多,你都想要,却无处安放,只能做梦。夜晚,白晶晶脱光衣服,让自己白皙的身子在月光下一览无余。她将苏打的脸庞揽入丰满的胸怀中,轻声细语地说:“苏打,我们要个孩子吧?” “晶晶你真好。”苏打情难自禁,在一番激情之后,白晶晶才疲倦地睡去。 苏打却穿好衣服,亲吻了一下熟睡的白晶晶,亦是轻声细语地说:“老婆大人,我去见一下花蓉,我心里最爱你了,你要相信我。” 苏打离开的时候,白晶晶睁开了一只眼睛,她脑海里有郝美丽的记忆,她记得郝美丽在冰冷的夜晚,在自家的门外站到天亮,如今这个男人还要去找她的情敌,而且就在屋顶上。 苏打出了门,便看到了屋顶上坐着看月亮的花蓉,他轻踏上屋顶,在花蓉身边坐下,微笑说:“我们聊聊天吧。” 花蓉说:“你和白晶晶睡在一起很暖和吧。” 苏打说:“苏酥姐和你说过吧,我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前世的记忆我都想起来了。站在你面前的苏打,你可以叫他苏菊花。” 花蓉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苏打。” 苏打说:“过去的苏菊花喜欢一个女人叫白晶晶,至死都在想与她白头偕老。现在的苏打爱着白晶晶,也爱着花蓉。但是他必须选择一个女人。” 花蓉哭泣说:“如果我不是花妖,你是不是爱我?” 苏打说:“郝美丽是白晶晶的分身,若不是那一日,朵儿去到王家庄,或许我不会认识你。我不能辜负白晶晶,也不能再伤害你。” 花蓉说:“你骗人,你是爱我的。” 花蓉扑到苏打怀抱里,说:“你告诉晶晶姐姐,我愿意做妾。” 苏打开始沉默不语,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天上的月亮,夜晚越发得冰凉,苏打说:“花蓉你回去吧,外面太凉了。” 花蓉娇嗔说:“不,我要陪着你。” 白晶晶却出现在了屋顶上,她对花蓉说:“你们都给我进屋子里去,别冻坏了我的男人。” 白晶晶将苏打拉扯进了屋子,又点了苏打的穴道:“花蓉妹妹你随便坐,我们赶了很久的路,有点累了。” 白晶晶对花蓉说罢,将一动不能动的苏打摆到床上躺好,自己躺在了苏打身旁。她以为花蓉会生气地离开,花蓉却微笑着上了床。 苏打意想不到自己会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三个人都穿着衣服拥挤在一张床上,苏打不敢与白晶晶亲热,更不敢与花蓉亲近。只能像块木头静躺在那里,白晶晶先开口说话:“花蓉,你的毒藤与苏打不能有肌肤之亲。” 花蓉说,“姐姐放心好了,我马上就会修炼九阴神功,到时候我就会变回女儿身了。” “愿妹妹你早日变回女儿身,”安慰了花蓉,白晶晶又质问苏打,“苏打,你左拥右抱,很开心吧?” 苏打只好保持沉默,暗中自己却解了穴道,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悄悄牵住白晶晶与花蓉的玉手。 吃着两个女孩手上的豆腐,就容易想入非非,光吃豆腐不行,苏打的手开始不老实,继续想吃更柔软丰满的馒头,两个女孩开始都以为苏打在关爱自己,但近在咫尺的距离很快让二位姑娘发现苏打的多情,于是每位姑娘送给了苏打一个耳光,“啪!啪!” 白晶晶骂:“下贱。” 花蓉骂:“无耻。” 苏打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蛋,就这样,三个人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早晨,赵小花例行打扫房间,她端来了一盆净水一个铜壶,供苏打、白晶晶洗漱。连声招呼却不打,看看院子里只有洗衣打扫的老妇人,便推开门直接进了屋子。 结果床上的两女一男让赵小花吃了一惊,也许在风月场所待得久了,她也见怪不怪说:“妈呀!花蓉楼主也在。你们昨天晚上好热闹呀。我再去打一盆水来。”说着,赵小花扭头关了屋门,便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女人们开始像麻雀叽叽喳喳起来…… “我说吧,我没有眼花吧,昨天晚上我去茅房,就看到花蓉楼主在屋顶上坐着。” “这苏打有什么本事,一个晚上睡两个女人,我家那死鬼趴到我身上动两下就完。” “你家那位瘦得和没毛的鸡一样,能趴上去就算不错了。” “是呀,以后找男人,还是要找习武之人。红姐,你都是四十岁的女人了,快找个男人嫁了吧。” 赵小花嘲笑说:“红姐怕是嫁不出了。” “赵小花,你个嘴毒,我看你这辈子才嫁不出去呢,前几日,街角的张瞎子给我算了命,说我要嫁人了,会嫁给一个有眼疾的江湖大侠。” 赵小花笑得肚子疼:“那张瞎子是个江湖骗子。你是在骗你呢?” 红姐立刻纠正赵小花说:“张瞎子这次告诉我,我的意中人就会出现在今日早晨。” 赵小花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大门口我泼了脏水,我看那张瞎子今日一定会摔个仰八叉。” 张瞎子果真来了,他胸有成竹,手有盲杖,心里美滋滋地,嘴巴里还哼着自编自唱的小曲儿:“妹妹你每日来算命,我早就将你爱心头,今日我要来后院,将你骗到被窝里。” “嗒嗒嗒……”突然小巷里响起另一根盲杖的声音。张瞎子停下脚步,听着来客的步伐越来越近,便问:“同道中人,你也是个瞎子?请问怎么称呼?” “在下许青衣。” “你从哪里来?” “青帮。” “要到哪里去?” “苏酥楼的后院厢房。” 红姐此刻正在后院门口打扫卫生,为了爱情,张瞎子便对许青衣说:“那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给你通报一声。” 突然出现一个许瞎子,让张瞎子慌了手脚。结果在湿滑的青石板上,一个不小心身体后仰,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昏厥不醒。 许青衣慢步走上前来,手掌游摸到张瞎子的鼻息,缓缓站起身子自言自语说:“原来是跌倒昏迷,并无大碍,我还是自己去吧。” 盲杖的声响越来越近,期待已久的红姐心跳如小鹿般乱撞,果然有位英俊的瞎子笔直地站在了门口,对院子里的三个女人微笑说:“在下许青衣,我是来找十二楼少主苏打的。” 当赵小花看到许青衣的时候难以置信,不是张瞎子,而是另有其瞎。红姐更是不再矜持,激动地走上前去,握紧许青衣的手说:“我叫张红妹,今年三十九岁,生肖猪。五行属木,干柴烈火的木。许青衣,你多大?生肖是啥?是火命不?答对了,你便是我命中的意中人。” 许青衣指指外面,回答说:“红妹,我是来找苏少主的,相亲的那个瞎子在外面躺着呢。” 赵小花说:“许大侠,你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第108章山庄埋伏 许青衣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告诉苏打,自己的妹妹死了,是被坏人拿走了体内的舍利害死的。凶手是亡忧阁新阁主朱蝉儿。 许青衣说:“苏打,之前借给你的青丝软卫甲,你要还给我了,我要为妹妹报仇去。” 苏打吐吐舌头,问花蓉:“花蓉,之前给你的软卫甲衣呢?那是我向许青衣借的。” 花蓉说:“那青丝软卫甲我一直保存着,我这就去取来。” 苏打又问许青衣:“许兄,亡忧阁南阁在哪里?你可知道?” 许青衣说:“落叶山庄便是亡忧阁南阁,白欢喜便是前任南阁阁主。可是一个月前,落叶山庄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白欢喜下落不明。这新阁主朱蝉儿曾是亡忧阁排名前十的杀手绰号皮影子。” 苏打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她?” 许青衣说:“去新的落叶山庄。” 落叶山庄被重建,居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落叶山庄的主人还叫白欢喜,他说自己没有死,但江湖上都在传言,他是转生蛊死而复生。 苏打带了银票,与花蓉、白晶晶、许青衣来到了落叶山庄。有来客,落叶山庄的门自动打开了,迎接他们的是一具尸体,那尸体被一条白绫吊在院子里的树上,四人走近的时候,这吊死鬼突然睁开了眼睛,对四位来客讲:“落叶山庄欢迎四位少侠。请到堂屋稍等片刻。白庄主马上便到。”说罢,吊死鬼又复为尸体,僵硬地在风中摇晃。 四人于是进了堂屋,却发现温九泉正在沏茶。他见四人来了,便微笑地说:“四位贵客快快请坐,请喝茶。” 苏打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温九泉笑着说:“我是这落叶山庄的管家,专门负责收钱的。你的银子可带来了?” 苏打将一万两银票拍在桌子上,说:“让我看看苏酥?” 温九泉将苏打的手轻轻挪开,将银票小心翼翼地一张一张检查过,然后塞入自己的腰包,对屋主人微笑着说:“阁主请出来吧,一万两银子不多不少。” 白欢喜从内屋走出来,摆摆手示意温九泉退下。他微笑着对四位来客说:“诸位,好久不见。” 白晶晶说:“你就是朱蝉儿。” 白欢喜的脸开始剥开,脱掉男人的面容出现一张漂亮的女孩脸蛋,她笑嘻嘻地吐吐舌头说:“知道是我,我就不再装了。” 许青衣说:“你是朱蝉儿?” “我知道你是许青衣,是为你妹妹来报仇的。”朱蝉儿毫不在乎眼前的仇人,她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微笑地说:“这里面有四颗舍利子,都是我杀人所获。你们要不打开看看?” 许青衣保持沉默,手中的盲杖如同利剑却早已刺出。 剑抵住喉咙却刺不破,朱蝉儿笑着说:“你妹妹已病入膏肓,本就是该死的人,我只不过取走了舍利。这一剑就当你与我切磋,我饶你一命。” 朱蝉儿的美颈微动,许青衣手中的剑便被折断,朱蝉儿说:“苏酥现在在亡忧阁宗主府,苏打,这里的四颗舍利就当你一万两银子的补偿。集齐二十四颗舍利,你才能杀了安太岁,救出苏酥。” 苏打感受到匣盒内的舍利是真的,便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拿到手中,谨慎地打开盒子,吸纳了四颗舍利。有了四颗舍利的加持,苏打祭出体内的舍利刀,锋芒毕露地攻击朱蝉儿说:“这四颗舍利,余下三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都是杀人所获。”朱蝉儿优雅地躲开刀锋,穿越过四人的阻拦,飞到院子里。对树上的吊死鬼说:“白无常,这四个人你对付着,我先走了。” 白无常苦笑说:“你走吧,我应付他们一会儿。” 白无常的手臂瞬间变长,像是一双坚硬的长臂将四人拦住。 苏打的刀砍在铁臂上,居然撞击出了星火。白晶晶灵活地躲开铁臂的横扫,用短剑将白无常的衣袖扯断,裸露出一条复杂奇巧的机械铁臂。 白晶晶说:“原来他的一双手臂是假的。这是旁门的机关术。” 白无常嘻嘻笑道:“这双手臂是玄铁玲珑臂。多年来,我不断地完善它,就算是江湖上最为锋利的开锋刀,也无法将它毁坏。” 苏打说:“你这双手臂,我好想在方锦年那里见过。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吧?” 白无常说:“不错,方锦年与我共同研制了这玄铁玲珑臂。” “好多废话。”花蓉裙下的藤鞭一甩,飞出许多柳叶飞刀。 眼见这白无常就要变成刺猬,却从地下冒出一只背着龟甲盾牌的人,用铁龟甲阻拦了所有的柳叶飞刀。此人是白无常的结拜兄弟,尸蟞李元甲。 李元甲哈哈大笑说:“许青衣,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李元甲的声音,许青衣猜到了对方是何人,说:“亡忧阁五鬼,另外三个人也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在下北冥鸢。”一只带着翅膀的人盘旋而下,一双赤脚犹如鹰爪落到树上,摇晃的翅膀掀起一阵清凉的疾风。 疾风吹动了院落里一口滚动的大缸,大缸在四人面前静止,露出一张可怖的丑陋面容来,他嘿嘿一笑,露出獠牙利齿,说:“在下,鬼见愁。” 许青衣眼瞎耳聪,笑着问:“还有一个人吧。” “魁尸高力士,在此等候多时了。”落叶山庄的墙头被一个高大威猛的巨人蜷臂趴着,当做了鼾睡的小桌子,让肥头大耳的脑袋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他睁开一只眼睛,慵懒地说:“你们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吧。” 许青衣说:“我们本都是亡忧阁的兄弟,本不该手足相残,但朱蝉儿害死了我妹妹。五位兄弟若要阻拦,我只有痛下杀手了。” “好大的口气。那就让我领教一下青衣的盲杖。”高力士站起来,一双大手直接推倒墙头,将墙头当做巨石举起来砸向许青衣。 许青衣的耳朵很灵敏,他躲开了飞来的巨石,用一根丝刃缠住了高力士。 高力士身披铠甲,犹如一个巨大的钢铁巨人,丝刃不能将他的手臂切割,反而丝刃被高力士当做了风筝的线,将许青衣当做了风筝。高力士舞动手臂,使许青衣整个人旋转在空中。 第109章白马青衣 旋转的许青衣在空中用竹盲杖像剑一样刺向高力士的喉咙。高力士有护甲,所以盲杖的竹竿劈裂成两半,出现一把极细的短剑。 盲杖中藏匿的短剑刺穿了高力士颈部的护甲,洞穿了高力士的喉咙。 许青衣顺势踢了一脚高力士的胸膛,拔出短剑,整个人安然无恙地弹飞回来。 喉咙的鲜血飞溅而出,巨大的高力士像是一座崩塌的小山轰然倒下,又压倒一段墙头,尘埃四起。 北冥鸢看到许青衣手中的宝剑,羡慕地说:“一剑就刺穿了护甲,天下最锋利的宝刀是开锋刀,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便是青衣兄手中的鱼肠剑了。” 许青衣苦笑说:“北冥兄,果真好眼力,我们要走了。可否让开一条路?” 北冥鸢笑着说:“那你要问高力士愿不愿意让你走。” 在四人诧异的目光中,高力士居然又站立起来了,颈部的伤口已经痊愈,他愤怒地对许青衣说:“你的剑够快的,这次我要你尝尝我的拳头。” 高力士看似身体高大笨重,却行动极为敏捷,他的一双拳头如同南瓜锤,一拳挡开许青衣的鱼肠剑,一拳打在许青衣的青丝甲上。许青衣被打飞好远,苏打飞上去将倾倒的许青衣扶住,对许青衣说:“他的拳头力气不小,你受伤了,休息一下吧。我来。” 许青衣在苏打耳边说:“苏兄,他死而复生,肯定有蛊作祟,你用刀将他身上的盔甲卸了,然后我来对付他。” 苏打用如影随形的步伐躲开如锤的拳头,在高力士巨大的身躯旁游走,伺机出刀, 眼花缭乱中,高力士发现自己已经丢盔卸甲。 苏打飞回许青衣身边,笑着说:“他现在已经丢盔卸甲,这下看你的了。” 许青衣听风辨位,青丝甲射出的丝刃如网,将高力士缠绕束缚,高力士徒劳挣扎,使自己伤痕累累。 许青衣拉紧丝刃,将高力士肢.解成肥腻的肉块,说:“北冥兄,现在高力士死了。我们要走了,可否让开一条路?” 北冥鸢看向白无常,高力士肢.解的肉体里飞出一只蛊虫落入白无常的掌心里,白无常假装悲痛地说:“高力士是我们五人中功夫最差的。既然他死了,我们作为兄弟的,自然要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报仇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四位请便,我要去棺材铺子买口大棺材。”白无常的双腿居然变成好长,犹如踩了高跷,直接迈过了墙头逃走。 “那我去卖寿衣。”李元甲不再逗留,又钻回地穴中去。 “告辞。”北冥鸢展开翅膀飞离,打不过就走,干脆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鬼见愁最为尴尬,他从大缸里爬起来,文质彬彬地说:“诸位不要误会,我这个人最讨厌暴力了。刚才我是想给诸位表演江湖出场秀,绝对是心怀善意。我现在就走,去找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好为我兄弟举办一场告别晚会。诸位再见。” 亡忧阁四鬼离去后。许青衣却忍不住地咳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拳头,让他受了内伤。 苏打关心说:“许兄,没事吧?” 许青衣说:“没事,你放心吧。可惜让朱蝉儿逃脱了。” 花蓉说:“朱蝉儿会不会回了亡忧阁宗主府?” 苏打便问大家:“下一步,我们去亡忧阁宗主府?” 花蓉说:“舍利刀一共二十四颗舍利,你现在的力量恐怕斗不过安太岁。不如我们先去寻找剩余的舍利子,如何?” 白晶晶说:“这样最好,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找?” 花蓉说:“徐十二的那颗舍利在苏酥楼内,我们回苏酥楼。许青衣受了伤,也可以休养一下。” 人去院空,只剩高力士的尸体散落在废墟中,白无常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回到恐怖的院落里,他手里居然拿了针线,将高力士的尸体缝接起来,这是个细致的活,先要将死者的衣服扒光,然后再仔细的缝合,那流淌出来的内脏也被白无常小心地捡起来重新归置回原位。 忙活了一个时辰,白无常的额头有了汗水,但他依旧兴趣盎然,并打开一个包裹,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给高力士穿好。 打扮好死者的遗容,白无常开始伸出掌心,一只黑色的甲虫从掌心中飞出来,盘旋着落入高力士的身体中,接着高力士被割断的骨头恢复如初,内脏开始产生作用,开裂的皮肉出现愈合,呼吸再次出现的高力士又死而复生了。 高力士睁开眼睛,庞大的身躯在摇晃中站起来,他看到白无常,生气地说:“我都被切成肉块了,你们也不出手帮忙。” 白无常斥责说:“阁主怎么吩咐我们的,拖延一下他们的时间,你可好了,跟人家拼命了。” 高力士说:“你说那四人会去宗主府,救苏酥的魂蛊?” 白无常说:“他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走吧,兄弟,哥哥带你去洗个澡。洗净这一身的晦气。” 十二楼的后院,张红妹在收拾客房,本来这是赵小花的工作,可是赵小花对张红妹讲,这房间是为许青衣准备的,于是张红妹说,我来伺候他。 许青衣还在咳嗦,前来治病的孙大夫说:“你的肋骨断了,需要休养百日。” 张红妹对许青衣说:“放心吧,许公子,我来照顾你。” 许青衣有些受宠若惊,说:“多谢张姑娘了。” 张红妹立刻羞红了脸蛋说:“你叫姑娘,我喊你公子,倒是蛮般配的。我给你拿了碗鸡汤,你喝下去补补身子。” 张瞎子却丢下他的算命摊子,拿着盲杖也来到了许青衣的客房,他在门外敲门说:“屋里人可是许青衣大侠。” 许青衣听到声音耳熟,便说:“是的。” 张瞎子便推门而入,小心越过门槛,进了屋子。 张红妹看到擅自闯入的张瞎子,说:“张瞎子,你来做什么?” 张瞎子说:“你张红妹能来,我张瞎子就不能来了?” 张红妹说:“许公子受了伤,要休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瞎子说:“你以往找我算命,都是这种口气,我不和你计较。” 张红妹说:“你给我算命,我给了你钱,你和我计较什么?” 张瞎子说:“那好,今天我告诉你,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是个骗子。这个人不是你命中的男人。” 张红妹说:“你今天是不是喝了酒,来这里胡说什么。” 张瞎子说:“我不是来胡说的,我是来挽救我的爱情的。” “你快给我滚。”张红妹将张瞎子推搡出去:“喝醉了酒,就来坏我的好事。你给我滚。” 张瞎子摔倒在院子里,呼喊说:“张红妹,我骗你不假,但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讨你做老婆。” 后院里的响动引来了人们围观。苏打取了舍利,便告别花蓉,被白晶晶拽回了后院。恰好听到张瞎子的呼声,于是也变成了围观的群众。 围观的群众与张瞎子、张红妹都认识。便跟着起哄: “张瞎子喝了酒发情了!” “喜欢人家张红妹,人家张红妹可不喜欢你。” “张瞎子是个瞎子,他怎么看上张红妹的?” “是不是摸了人家的手,就想人家的大腿了。” 张红妹像个泼妇,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乌鸦嘴都给我闭嘴,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大姑娘,这张瞎子喝醉了酒,乱说话,今日在这里,我对大家讲明,我张红妹就算是做寡妇,也不会嫁给这张瞎子,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各忙各的去吧。” 在人群中,白晶晶敲了敲苏打的脑袋,苏打疼痛地面对白晶晶说:“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 白晶晶吐吐舌头,眨眨眼睛说:“我们现在就走。” 苏打问:“去哪里?” 白晶晶说:“去找白朴,他那里有一颗舍利子。你抓住我,我要使出乾坤大魔移了。”? 第110章明媚人间 阳光明媚,温暖人间,白朴坐在一把摇椅上晒太阳,熊孩儿背来一捆劈柴码放在洞口,对白朴讲:“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去野鸡寨彩凤家提亲。” 白朴对熊孩儿说:“孙子,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只鸡妖。我们白家有组训,鸡兔不配婚,芦苇塘的薛松,他女儿薛可爱,我看不错。” 白朴说:“那薛可爱我不喜欢,她休想癞蛤蟆吃兔子肉。我就喜欢彩凤。再说了彩凤不是鸡妖,她是鹌鹑。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爷爷,我要说媳妇。” 白朴说:“好了,明天我们就去野鸡寨提亲。那彩凤的父亲叫什么来着?” 熊孩儿立刻回答:“彩凤的父亲叫继天鸣。” 白朴掏出一个系着红绳的铜铃铛,说:“我买了一头活猪,一会儿山下的猪倌就给送来了。你在家里等着。钱不愁死了,云谷谷主的位子一直空着,今日云谷里的几个老妖怪非要叫我去胡家庄商议下。若有急事,摇响这个铃铛,我就回来了。” 熊孩儿将铃铛系在腰间,说:“爷爷放心去吧,我在家中给你炒几个小菜,烫一壶热酒。” 白朴刚走,晴朗的天空里突如其来了两个人,将安逸飞翔的群鸟惊散。熊孩儿正在低头切肉,想着彩凤姑娘的微笑,却全然不知白晶晶扯着苏打的耳朵降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晶晶先是仔细看了一眼魁梧的熊孩儿,确认过是孙子的孙子,便大喊一声:“小孙子,你爷爷白朴呢?” 熊孩儿眨眨眼睛诧异地看着漂亮的老祖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十来岁的女孩,现在变成了美丽的女人,他不由得问:“你是?” “你连老祖宗我都不认识了,那你还认得他吗?”白晶晶说着指向苏打。 熊孩儿看到苏打,说:“认得,苏打。”又诧异的看着美丽的白晶晶说:“老祖宗,你怎么模样变了,长大了,变得漂亮了。” 白晶晶说:“模样没变,老祖宗我原本就是这般模样,上次我来,是使了分身术,所以变成了十来岁的女娃子。白朴呢?” 熊孩儿说:“云谷今日商议选举谷主的事,爷爷去了胡家庄。不过临走前,爷爷给我留下这个铜铃铛,我摇一摇,他便会回来了。” “不用,”苏打对白晶晶说:“要不我们去胡家庄看看。” 白晶晶说:“也好,胡长生在长乐宫的时候,他常给我买好吃的。” 阳光明媚,温暖人间,胡家庄的庄主府上,七八个厨娘正在包韭菜肉饺子,胡家庄的客厅里,六个老妖怪正在喝酒聊天。 胡长生说:“我们都老了,云谷谷主的位置,我看该给一个年轻人。” 白朴说:“那长生兄,可有合适的人选。” 胡长生说:“云玉龙有弟子。” 温铁柱说:“长生兄,当时云玉龙遇难的时候,我们见风使舵,未曾出手相救。选云玉龙的弟子做谷主,恐怕不妥吧。” 胡长生问薛松:“薛松,你觉得呢?” 薛松的手如蛙掌,他用筷子夹饺子吃很不方便,干脆张开嘴巴,射出一条粘稠的舌头,将面前的一盘饺子一扫而光。或许饺子有点汤,他张着嘴巴,努力哈着嘴巴里饺子产生的热气。对胡长生的问题置之不理。 “吃货一个。”胡长生白了一眼薛松,又看向柳树恩,说:“柳兄弟,怎么看?” 柳树恩嘴巴不小,却吐着细若游丝的蛇须子,面对一盘热气腾腾饺子他难以下咽,自然无法堵着自己的嘴巴,只能作出反问:“长生大哥,不知道你想举荐云玉龙的哪位弟子?” 胡长生说:“那日,刺伤钱不愁屁股的那位少侠,大家可否记得。” 最后一位发言的老头叫做刁常在,他见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向自己,便喝下一杯酒,表态说:“那日我不在谷中,不过这位苏打少侠的雅号,我也听说过,因为喜欢用刀扎人家屁股,都叫他苏菊花来着。说来也巧合,我还听说,他是前世武神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这时候,薛松咽下了嘴巴里的饺子,看着白朴说:“苏菊花?和姑奶奶相好的那个苏打?” 见白朴不说话,胡长生便说:“是的,就是那个苏菊花。估计一会儿,他就和姑奶奶来了。” 白朴知道胡长生顺风耳、千里眼的厉害,便问胡长生:“姑奶奶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她来是受了长生兄的邀请。” 胡长生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比划着说:“这次你姑奶奶是来找你的,你那里有苏少侠的东西。” 温铁柱说:“长生兄,你侄子胡标那日代表狐族也是归顺了钱不愁的,今日,我们让苏打做谷主,日后不怕找我们算账。” 胡长生说:“有姑奶奶在,会照顾我们这些晚辈的。那日我们也都是为了自保,怕遭了灭门之祸。姑奶奶会理解的。苏少侠也会不计前嫌的。” 刁常在说:“咱姑奶奶爱上的男人,一定是江湖豪杰。有咱姑奶奶在,我支持让苏打做谷主。” 见风使舵,薛松,柳树恩,温铁柱三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确认过眼神后,温铁柱便率先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以后就请长生兄,白朴兄多多关照了。” 柳树恩更是大放赞词:“那日,我一见苏少侠气宇不凡武功盖世,我便料定,将来苏少侠一定必成大器。” 薛松随声附和说:“是呀是呀,苏打做谷主,我看行。” 苏打来的恰到好处,因为他听到六个老头在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夸奖他。并且要推举他做谷主。 在他与白晶晶走进来,六个老头便起身欢迎,像是见了自己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儿,面带微笑,举止热情,尊敬地打招呼说:“谷主好,姑奶奶好。” 白朴更是热泪盈眶地走上前去,说:“太好了,姑奶奶,你和苏打都来了。我想死你们了。”白朴同时握住了苏打的手,大义凛然地说:“苏打,我这里有一颗舍利,一直想还给你,现在拿走吧。” “多谢了。”面对白朴的慷慨,苏打的肉身舍利有了反应,一粒圆形光影从白朴体内通过掌心进入苏打体内。 见苏打取了舍利,白晶晶来到桌旁拔出短剑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酒碗,对白朴说:“没有了舍利,你身体一定很虚弱。快将这碗血喝下。” “孙儿谢谢姑奶奶了。”白朴亦不推辞,接过白晶晶递给的酒碗一饮而尽。 见白朴喝了血酒,白晶晶干脆坐到桌旁,说:“我与苏打还要去亡忧阁宗主府救人。这饺子挺香的,给我们来两双筷子,我们吃饱了再走。” “快给姑奶奶、谷主上饺子。”胡长生立刻吩咐下人,并对苏打说:“苏打少侠,云玉龙谷主亡故,现在我们想推选你为谷主。意下如何?” 苏打坐到桌旁,说:“大家都让我做谷主,我就不推辞了。不过现在我这个谷主要任命新的谷主,我看让你胡长生做谷主最合适。这里面你岁数最大,老奸巨猾。我宣布,胡长生为新谷主。”? 第111章沈一得的温暖 在蓝色天空里的云彩上,两个人开始攀谈。 白晶晶说:“下一颗舍利我们去哪里找?” 苏打说:“我知道还有舍利子的有三个人,风夫人,沈一得,龙坤。龙坤的舍利可以取,但风夫人与沈一得的不能要,他们二人都是垂死时,被苏酥用舍利做成了人面兽身的人面兽,若是取了他们的舍利,他们便会亡命的。” 白晶晶说:“我在想,朱蝉儿给你的三颗舍利子从哪里得到的。” 早在一个月前,西北的七里寨就发生了一件杀人事件。那是铁兰花大喜的日子,阳光明媚,温暖人间。在历经江湖血雨腥风多年后,铁兰花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幸福。七里寨所有的商铺住户门前都贴了鲜红的喜字。鞭炮声和开怀大笑的热闹人群形成了喜庆的氛围。 按照七里寨的规矩,铁兰花会骑上高头大马,来迎娶她的压寨男人,沈一得。在西北阳光的风沙里,乐师悠扬的喜乐中,铁兰花露出了幸福的灿烂微笑。 可是人生在世,你若是命运悲催,可能会遇到几个坏蛋来毁掉你的美好。在熙攘的人群中,有几个美丽的女子,在裙摆下露出布满柳叶刀的藤蔓,在伺机行动。 “杀!”在朱蝉儿的一声命令下,无数的飞刀在人群中穿梭,将温馨的氛围变成一片狼藉与哀嚎。 本来沉浸在优美音乐中的乐师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脑袋上插上了一把刀子,眼前的人群中有人已经被飞刀击毙。受伤者立刻不再吹拉弹唱,而是高呼:“死人了!大家逃命去吧!” 热闹聚拢的人群开始陷入慌乱,犹如逃窜的老鼠慌不择路,甚至出现了踩踏事件。面对危险,有的商贩却爱财如命,在收拾摊位货款的时候被飞刀插成了刺猬。寨里的女人拿了兵器在人群中与花妖们开始厮杀,亦有误伤他人。铁兰花安抚好座下的惊马,命令呼喊说:“所有的姐妹们都给我拿了兵器,将这些花妖杀无赦。不会功夫的老弱妇幼快走。” 朱蝉儿站在七里寨最高的酒楼屋顶上,恶毒地发布命令:“今日我要血屠这土匪窝子,一个不留。” 听到朱蝉儿嚣张的话,铁兰花飞上屋顶,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没有带兵器,她对朱蝉儿说:“你是谁?我与你从未谋面,亦没有仇恨,你为何要滥杀无辜?” 朱蝉儿说:“他们可以不死,我要的人是你。” “那就要看你本事了。”铁兰花飞来一脚,朱蝉儿却也不躲,让一只红色的绣花鞋陷入自己的皮囊里。 铁兰花发现自己的脚踝像是陷入沼泽拨不出来,于是她又扑上去补上一拳,打在朱蝉儿白嫩的脸蛋上,结果拳头还是深陷进去。 朱蝉儿背后的皮囊已经纵裂开一道大口子,整个人如蝉脱壳而去,只留下一张皮囊,将深陷如沼泽的铁兰花包裹进去,变成一个有疤痕的肉团。 铁兰花在皮囊里挣扎,乱踢乱打,却弄不破。朱蝉儿欣赏着在凹凸变形的肉团,说:“不要徒劳挣扎了,我的皮囊只有我能打开。我现在要带你去见新郎了。” 朱蝉儿燃放了一支天空出现的红色烟花,作为信号告诉喜宴外等候的花妖姑娘。然后肉团变出翅膀,开始陪伴朱蝉儿一起飞走。 喜宴上,沈一得今天很开心,他也没有喝酒,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喝酒了,因为铁兰花告诉他喝酒对身体不好。 今天他用剃刀刮净了胡子,穿上了新郎的礼服,在众多庆祝的人群间,在阳光明媚里,他笑容灿烂。 可是这时候却走进来一个美丽的花妖,本来花妖在喜宴隔壁的茶馆喝茶,看到红色的烟火,走进热闹的喜宴里。冷艳的她在众人不经意间的目光中,来到沈一得的面前,对新郎官说:“新娘子在我们手中,你要不想他死,就自己单独跟我来。” 沈一得决定不惊动任何来宾亲友,悄无声息地跟着花妖走,去找自己的爱人。 庞玉德是玄武门唯一的来宾,他问沈一得去哪里? 在温暖的阳光里沈一得的微笑却有些淡了:“我去去就来,一会儿我就回来。” 在沈一得走之后,外面跑进来了石二胖姑娘,她大声呼喊:“不好了新娘子被花妖劫走了!铁兰花寨主被劫走了。新郎官呢?沈一得呢?” 庞玉德说:“不好,刚才来的那个女妖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肯定是独自救人去了。我们快去四下找找看。” 众人开始拿了兵器集结成浩荡的队伍,开始在七里寨搜查新郎、新娘、花妖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于是向更远的地方去找,却发现寨子里的骏马都被杀死了。 沈一得跟踪花妖骑走了一匹幸存的骏马,快马加鞭地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老宅中,听到了铁兰花气若游丝的声音:“你是朱蝉儿,亡忧阁的南阁主。你绑架我,是不是为了银子?我可以给你。你知道我是个女土匪,有点银子。今日是我大婚,你快放我回去吧。” 朱蝉儿说:“新郎官已经来了,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一得看到铁兰花被困在了肉团般的皮囊里,便对朱蝉儿说:“我来了,你们放了我老婆。” 朱蝉儿冷漠地看着沈一得,笑着说:“我朱蝉儿说话算话,你来了,我自然会放人,不过你体内的舍利子要交给我。” 沈一得说:“交出了舍利,我便会死。” 朱蝉儿说:“你不死,她就会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闷死在里面。” 铁兰花在皮囊中哭泣呼喊说:“沈一得,要死我们一起死,舍利不能给她。” “老婆,你在皮囊里少说话,晚上我们还要洞房呢。” 沈一得安抚了铁兰花,便对朱蝉儿说:“这样吧,我与你比武要是输了,舍利你拿走,放了兰花。说句实话,我从来不打女人的,可是你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我真想打你一顿,再去死。” “就怕我们不停地打下去,你老婆会闷死在里面。”朱蝉儿说着话,沈一得已经拔出一把刀扑向了肉团,那肉团像是长了眼睛,扇动翅膀飞上晴朗的天空,让沈一得触手不及。 飘浮的圆肉团开始萎缩包裹人形,使得皮囊里的空气变得越加稀少。凸显出铁兰花挣扎的轮廓。 朱蝉儿笑着对沈一得说:“给我舍利,还是她去死,你自己选。” “沈一得,让我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给别人生孩子去。你给我好好活着。”铁兰花在皮囊里的呼喊嘶哑且无力。 朱蝉儿的姐妹们已经掀起裙摆,暴露出布满柳叶刀的藤蔓,看到皮囊里挣扎的铁兰花,沈一得热泪盈眶,他决定放弃抵抗,手掌心出现了光亮,将舍利子拱手相让:“拿去吧,我想让她好好活着。” 面对沈一得的舍生忘死,狐疑的朱蝉儿对属下的花妖说:“杜鹃,把舍利取过来。” “快把我老婆放了。”沈一得微笑着将舍利直接抛给朱蝉儿。整个人便僵直地站立在那里,低下了头去。 杜鹃说:“他死了,蝉儿姐姐。” “我们走。”朱蝉儿轻描淡写地说着,面容有了忧伤。空中的皮囊出现了破绽,暴露出铁兰花的脸庞。 刚才的包裹阻止了铁兰花的真情流露,她用尽全部力气去呐喊:“沈一得,沈一得,你不能死,你要娶我!”? 撕心裂肺的呼唤没有回应,铁兰花像疯子一样从降落的皮囊里跑出来,她跑到沈一得身边,哭泣着将沈一得抱起来,说:“你不要死,你要娶我,好不好。我要做你老婆的。你知不知道。” 在夕阳里,沈一得的手突然缓缓地伸出来,握住铁兰花的手。微笑说:“我体内还有一颗琉璃蛊续命,死不了的,我们拜堂去吧。”? 第112章人之常情 踏着云彩在天空里飞行,苏打与白晶晶决定去独龙族地,先找到龙坤,取舍利,并商议救苏酥的事。 度过漫长的云端却是无聊,苏打给白晶晶买了好多零食。在风中却也吃不好,看到白晶晶在风中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敌诱惑的苏打,坏笑说:“这天空里,有晚霞,有夕阳,是个拥抱美人睡觉的好地方。我想与你在晚霞里恩爱一下。” “不要,”白晶晶摇晃着脑袋说,“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如果是个女孩就叫苏彩霞。男孩就叫苏阳。”苏打将调皮的白晶晶抱起来,钻进一片红霞,丢落的衣服、零食随风而去,白晶晶只好将自己的红肚兜儿和一件薄衫抓在手里,躺到一团温暖的云霞上,美丽的胴体在阳光里柔软白皙,让苏打爱不释手。 白晶晶说:“你是个坏蛋!” 苏打说:“我其实是个笨蛋,是你太美,让我着魔。” 白晶晶说:“是我太傻,爱你太深,你记住了你若辜负我,我一定杀你。” 彩霞忽变乌云,惊雷引来细雨,却不曾打扰两人情深。 苏打拥吻着白晶晶,缠绵在云雨中畅酣淋漓,此刻世间所有不及美人。妩媚地身影坠入雨色的夜晚,落在风雨摇晃的树枝上。 白晶晶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爱的男人将会是自己肚子里孕育小生命的父亲,她会好好爱苏打,以及他们的孩子。 快乐是短暂的,夜晚却仍细雨蒙蒙,二人寻觅了好久,苏打只找到自己一条裤子。白晶晶责怪苏打说:“衣服都丢了,怎么办?” 苏打说:“现在天黑着,独龙族人居住分散,我们去偷两件衣服来。” 江边的小屋子里点着蜡烛,依着江岸新建了鸭舍。苏打是来过的,风夫人的房子。 雨夜太冷,他将白晶晶带入地窖说:“你先躲在这里,我去房间里偷两件衣服来。要是听到声音千万别出来,你没穿衣服。我自己应付得过来。” 白晶晶说:“你可认识这家主人。” 苏打说:“冯善、风夫人两口子的家,你先在这里,我拿了衣服给你。” 白晶晶说:“你赤身裸体,别让人家误会了。” “我知道,你放心。听到打斗,你千万不要出来,我自己能行。”苏打悄悄潜伏到窗前,捅破窗纸偷看,风夫人正在解衣欲眠,此时鸭舍中的鸭子开始嘈杂地乱叫。 等待风夫人躺到了床上睡下了,苏打确定屋子里只有风夫人一人,却发现窗户被栓死,于是用掌力硬是推开了窗户。他一个男人就这样赤身裸体地钻过窗户,然后奔向人家的衣橱。 没想到的是衣橱打开了,衣橱里却没有衣服,而是站着一个手里拿着剑的男人,他已经将剑刺入了苏打的肩膀:“哪里来的淫贼,居然裸着身子潜入寡妇的家。” 苏打后退一大步,伤口鲜血如注。他立刻喊道:“我是苏打,丢了衣服,风夫人,你误会了。” “师兄,等等。”风夫人已经挡在了吕东阳前面,惊讶地朱口微启说:“苏打,你怎么这么晚,还穿的这么少到我这里来?” 因为有舍利的加持,苏打的伤口迅速痊愈,他叹口气说:“我是丢了衣服,恰好途经这里,又不好意思直接向你要,所以偷偷进来到衣橱拿两件衣服。” 吕东阳说:“刚才看来是果真误会了。” 苏打说:“先给我两件衣服,我穿好了,我们再坐下详谈。” 风夫人开始从衣橱里翻出一件衣袍,说:“只有一件男人的衣服了。” 苏打说:“你再给我来一件女孩子穿的。” 风夫人立刻明白了,又添上一件衣服说:“一看就是做了男盗女娼的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给她送衣服去。”苏打拿了衣服便跑去地窖,途中也不忘了反唇相讥地喊道:“大晚上的,师哥躲在衣柜里,你们想做什么?谈心?” 进了地窖,苏打给了白晶晶衣服,说:“我守在外面,你先穿好。” 白晶晶穿好衣服,便喊苏打:“我穿好了,外面还有小雨,你快进来穿好衣服吧。” 风夫人早在屋子里泡好了热茶,与吕东阳坐在桌旁等待客人的打扰。白晶晶有些害羞,便低着头,让苏打牵着手进了屋子。 风夫人看到白晶晶,说:“这次来,身边的女人又换了。说吧,苏打,什么事?” 白晶晶说:“风夫人,我是白晶晶,只不过人长大了而已。上次我还是十岁女童的模样,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 风夫人说:“果真是神兽大人,手段了得。你们这次来独龙族地,有什么要急的事?” 苏打说:“苏酥被亡忧阁宗主府抓去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救她的。” 风夫人说:“亡忧阁的宗主安太岁,不死不灭,若要对付他,只有六绝刀中的烁金与舍利。我明白了,你是来向我要舍利子的。” 苏打说:“风夫人,你多虑了。你没有舍利子,便会亡命,我不会要的。” 风夫人却从掌心中生出一颗明珠,递给苏打说:“你多虑了,当初苏酥大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给了忠心的人面兽两颗珠子,我的身体不仅有舍利子,还有琉璃蛊,没了舍利子,我照常能活下去。只不过……” 苏打问:“只不过什么?” 风夫人说:“苏酥大人若是亡命,我体内的琉璃蛊也会消亡,当时候我才会真的死去。你快收下这舍利子,去救苏酥大人吧。” “那就多谢了。”风夫人言语诚恳,苏打不再推辞,接过舍利子收纳入体内。 吕东阳虽然不语,眼神中却对舍生取义的风夫人充满了担忧。 深夜,雨声滴滴答答地响过摇晃的树叶、低矮的屋檐。此时刻最适合相爱的人相拥在床上。风夫人也是疲倦了,打了哈欠说:“二位想必也是累了,隔壁还有一间屋子,早些休息吧。”? 第113章局 龙坤的家里总是会来往许多客人。龙坤做在桌旁,陪伴在身边的莲夫人已经肚大如萝,一双手爱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泛滥的母爱,微笑看着自己的外孙薛平安在蹒跚学步。 龙玲玲端来了茶水和糕点招待客人。忙碌中,眼睛也会时刻关注自己可爱的儿子。 “谢谢,”花蓉接过茶水,微笑地看着薛平安,说:“这小孩子好可爱。” 龙玲玲说:“花蓉姐,你以后嫁了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会生一堆呢!” 花蓉对龙玲玲露出尴尬地笑容,以谢她的好意。花蓉已来到龙坤家中两日,将苏酥被亡忧阁捉去的事情,与龙坤说了。她料定苏打肯定会来龙坤这里,便先到达独龙族地,等待苏打。 莲夫人有了孕吐,她立刻捂住嘴巴,干呕着跑到外面去。龙坤端起茶水追到外面,轻拍着莲夫人的脊背,说:“你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双腿浮肿。若是累了,或者难受,你回楼上再躺会儿,休息一下。” 却不想在梯田的蜿蜒小路上,又来了四位客人,风夫人、吕东阳、苏打、白晶晶。他们像是两对侠侣,向龙坤的家走来。有客人到,草丛里的蝈蝈开始发出警觉地鸣叫。 听到虫鸣,莲夫人的眼睛里突然间饱含泪水,龙坤突然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子,他像疯了一样跑进屋子里去。 龙玲玲听到了虫鸣,也看到自己父亲发了疯,立刻抱起薛平安,将薛平安的眼睛用手掌挡住,说:“不许看,孩子。”龙玲玲说着话,嘴边有黑色的血迹从嘴角淌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之间的温馨变成了可怖的场景,花蓉面对眼前的变故难免惊慌,龙坤已经拿刀向她扑过来,她本能躲开,龙坤却跌倒在地上,嘴角同样淌出黑色的血迹,死于非命。 可怕的响动,让还是个孩子的薛平安开始大哭。花蓉抱起孩子安抚,却不想孩子的眼睛居然变成一片灰白,张开尖牙利齿的小嘴巴将花蓉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不是我害死你外公和妈妈的,快松嘴。”花蓉受了伤痛,对孩子安抚说。却发现那孩子的嘴巴里已经爬出了好多黑色细小的蠕虫,正在试图侵蚀花蓉的伤口。 花蓉立刻将孩子丢弃,那孩子居然顺势从花蓉的身上弹飞出去,摔倒院子里的地上,嘴角淌流黑血亦死。 莲夫人已经消失不见,四位客人来到了院子里,目睹了地上薛平安的尸体,以及受伤出现的花蓉。 风夫人先是怀疑说:“谁杀了孩子?是你?” 花蓉解释说:“不是的,他们像是中了蛊,突然发疯,暴毙而死。” 吕东阳蹲下身子查验尸体,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瞳色,皱了皱鼻子,说:“独龙族人善养蛊,孩子中蛊,大人也会驱蛊的。这孩子嘴巴乌黑,且尸体有浓郁的花香,是死于花毒。” 花蓉说:“人不是我杀的,莲夫人呢? 你们看到她去哪里了?” 开启的木门将屋子里的死者纳入苏打的视野中,苏打说:“龙坤大叔呢?难道也遇害了?” 花蓉受了委屈,她不怕任何人误会,却最怕被心爱的人误会,她解释说:“龙坤大叔像是着了魔,拿着刀突然向我砍来,之后便跌倒在地死了。不关我的事。苏打,我这次来是为了找你的,不是来杀人的。” 苏打将龙坤的尸体翻过来,看到嘴唇乌黑,便对吕东阳说:“吕兄,你看龙坤大哥是怎么死的?也是中了花毒吗?” 吕东阳仔细看过龙坤的尸体后,又查验了龙玲玲的尸体,斩钉截铁地说:“是的,都是被花毒毒杀。” 面对吕东阳的再次指证,花蓉继续追问苏打的态度,说:“苏打,你不相信我?” 苏打对花蓉说:“他们是中了花毒而死,但你与苏酥情同姐妹,你又怎么会杀害苏酥的亲人。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花蓉说:“刚才莲夫人还在,她怀有身孕,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莫要被坏人掠走了。” 苏打说:“吕兄,你与风夫人去通知寨子里的族人,先把人安葬了。我与花蓉、晶晶去找莲夫人的下落。” 几人刚要走,却被赶来的独龙族人拦住。于其一起回来的还有面容悲痛的莲夫人。是她到处呼救引来了附近的独龙族人。 莲夫人哭诉说:“就是这个女花妖害死了坤哥,害死了玲玲,小平安。” 龙坤死亡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独龙族地,所有的族人都陆续赶来这里,其中还有那两个曾经快乐,现在悲伤的小妖精。 龙小九说:“是不是有误会?阿莲姑姑,你可是亲眼所见龙坤族长是被花妖所杀?” 龙大祥说:“这几位来客都曾是我们独龙族人的朋友,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死龙坤大哥、玲玲姐,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 莲夫人说:“龙坤大哥进了屋子便跌倒了,我肚子里有孩子,我只好跑去求救你们。” 花蓉欲要为自己辩解,却被苏打拦下,苏打站出来,对大家说:“莲夫人,我是苏打,独龙族的兄弟们应该都认识我。龙坤大哥暴毙我也很伤心,还有龙玲玲与小平安,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我相信花蓉绝不是凶手,她与龙坤大哥的胞妹情同姐妹,又怎么会伤害自己姐姐的亲人。在这里我要向大家保证,我一定要找出凶手,让这件事水落石出,为龙坤大哥一家人报仇雪恨。请大家相信我。” 龙小九也说:“是的,以前我与苏打兄有过误会,今日的命案,怕是这其中也是有误会的。” 其中一位独龙族人说:“那族长以及家人的尸体怎么办?” 族人中亦是议论纷纷:“是呀,这凶手要是找不到,尸体不能就这么一直放着呀!” “二位长老来了。”龙大祥的呼喊让族人们安静下来。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走进来两个老头,一个白眉长垂,一位胡子及胸。 龙白眉说:“逝者为大,按照习俗先为族长以及家人举行葬礼。龙大祥,龙小九,你二人去准备竹排与鲜花,为三位逝者准备水葬的器皿。” 龙大胡子对花蓉说:“这位花妖姑娘,你现在是疑凶,在未找到凶手之前,你要先委屈些日子,留在独龙族地。我们会让你住最好的房间,奉你衣食。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会善待你的。”? 第114章宗主府 安太岁活了很久很久了,但他没有出现衰老,身体依旧健壮,可惜不足的是他丢了一条手臂。而这条手臂是苏菊花砍掉的。为了报复,他策划了苏菊花的凌迟。 苏酥娇小的身材就关闭在玲珑的小笼子里,笼子被安太岁拿在手里,放到眼前,彼此直视着说:“苏酥,当年苏菊花的凌迟之刑,你也是行刑者之一。你忘了吗?” 太岁脸面赤红狰狞,一双眼睛却发出幽蓝的光芒,苏酥看着宗主可怕的样子,却也不怕,说:“当年我的家人都被你控制,我被胁迫才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 安太岁说:“现在我用你哥哥一家人的命换苏菊花的命,你做不做?” “我哥哥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不肯放过苏菊花。”苏酥情绪崩溃大哭,虫儿般的身躯开始颤抖。 安太岁说:“现在你哥哥一家人已经死了,只有我可以让他们死而复生。” 苏酥说:“我现在只是一只虫儿,根本帮不了你。” 安太岁欣赏着苏酥说:“你可以的,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苏酥咬咬嘴唇,说:“什么事?” “苏打会来救你,到时候,你……”安太岁将嘴巴凑近苏酥的面前,声音越来越小,那大嘴巴好像一口要将苏酥吃掉。 苏酥听完安太岁的话,评价说:“你好卑鄙。” 安太岁叹息说:“没办法,花不败想借苏打的手杀我,然后用我的肉灵芝为木芒刀重塑肉身。我都没法活了,我不卑鄙行吗?” 苏酥说:“不过这次不许再伤害苏打的性命?” 安太岁说:“这次只要毁了木芒刀的元神,就等于杀死了花不败。苏打无杀我之心,我可以放过他。我只想活着。” 苏酥说:“毁掉木芒刀的元神,就等于杀了花不败,宗主,你可有把握?” “当然有了,”安太岁苦笑着说:“我的二弟子贾开心,被我关了禁闭,三弟子白欢喜被范无救杀了。四弟子朱喜儿,也就是那个朱蝉儿,现在背叛师门。现在我只好让我的大弟子去了。” 苏酥听到安太岁说起的大弟子,脸色立刻变成惊恐。她说:“你真的打算将他放出来,记得你关押他的时候,说过,你怕他把你吃了。” “我用瞌睡虫的伎俩让他沉睡了二十年,如今他该重出江湖了。”安太岁拍拍手掌,说:“韩笑,你出来吧。” 在大殿的地上一块方形石板平移开,出现一个倾斜石阶的出口。一个平淡无奇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此人衣着鲜丽,不沾一点尘埃,仿佛他不是沉睡了二十年的岁月,而是睡了一晚,做了美梦,便精神饱满地醒来了。他面带微笑,对安太岁彬彬有礼地说:“徒儿韩笑,拜见师父。” “现在我们亡忧阁正是用人之际,我才舍得让你出来,你去独龙族地协助莲夫人。我再送给你一个帮手。” 安太岁说着,从大殿陈列的架子上,找到一个贴着萧红便签的坛子,交到韩笑的手上。 “师父放心好了,徒儿我一定不辱使命。” 韩笑说罢,居然一张大嘴,将整个坛子吞到了肚子里,他的喉咙如同蛇颈,吞庞然大物便会扩张。吃下东西,肚子也只是膨胀了一下,又恢复如初。然后韩笑便转身离开了。 苏酥听着韩笑渐远的步伐,问安太岁说:“韩笑是什么妖怪?居然有此怪异的功夫?” 安太岁回答说:“他母亲是饕餮,他父亲是貔貅,所以他生来便喜欢吞噬各种活物。我看到过他吞掉一只大牛。” 苏酥说:“貔貅是上古神兽,如此说来他的年纪不小了。” 安太岁说:“他虽是我的大弟子,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应该说我活了多久了,他就活了多久了。” 苏酥说:“宗主,与花不败这一战,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听到苏酥对他的质疑,安太岁的脸色变得紫红。但有一个人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当然会赢。”黑衣,斗笠,遮面纱,之前韩笑出现的地方,一个消瘦的人在黑暗中的地下甬道走来,他身上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所以看到他仿佛见了鬼魅般的幽灵。可以肯定刚才这个鬼魅的人与韩笑在一起。 多年来,苏酥在江湖上也算是个狠角色,可是今日她见到这黑衣人,比起韩笑还要让她感到恐惧。苏酥问安太岁:“这个人是谁?我在亡忧阁的时候从未见过,江湖上也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安太岁没有回答苏酥的问题,而是对黑衣人讲:“你是来杀我的?” “我叫麻雀。”麻雀走到安太岁面前,安太岁因为紧张开始闭嘴不谈,麻雀看到了小笼子里的苏酥,又对安太岁说:“这就是那只魂蛊?” “是的,” 安太岁说,“你是来杀我的?” 看到安太岁害怕的样子,麻雀笑而不答。 安太岁的断臂突然开始生长,生长出新的手臂与拳头来,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分裂,变成四个人,然后用四只拳头狠狠地砸向突如其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消失不见,四只拳头却燃烧起蓝色的火苗,瞬间空气中弥漫起烧烤的味道。 “安太岁的拳头能将人的血肉打穿,我可不敢硬接,”黑衣人笑着继续赞许说,“可以一分为四,安太岁的分身术果然独步江湖。” 分裂的四个安太岁自断新生的手臂,四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确定你是谁了,你不是麻雀,你是他。”说罢四个安太岁聚到一起,复原成一个安太岁。 “哦?”麻雀说,“以前我虽然是天下第一,你我却未曾谋面过,那你猜猜我是谁?” 安太岁绝望地说:“能杀死我的除了舍利刀,便是铄金刀了。” 麻雀说明来意:“我不会杀你,而且会帮你除掉木芒刀的元神。” 安太岁便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对我有用,”麻雀笑着问,“你自然知道我是谁了?对我该有个称呼吧?” “大王,”安太岁立刻表示臣服,作揖说,“这么多年来,您去了哪里?” “我在柳刀会埋名,在等待王者归来的时机,”麻雀对安太岁说,“以后你不必如此称呼,我现在不是魔王了。以后,你就叫我主子吧。” 安太岁再次作揖,彬彬有礼说:“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第115章吃货 韩笑来到了独龙族地,天色已晚,风也很凉。独龙江边鸭舍里的叫声响彻江岸,此起彼伏。因为龙坤的事,风夫人、吕东阳都未曾回来,鸭子饿了一天了,没有糠菜,也没有下水捕鱼虾,因此饿得乱叫。 响亮的鸭叫唤起了韩笑的食欲。睡了二十年,对于一个吃货来讲,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饱餐一顿。他决定吃几只鸭子再走。 他的身体犹如一个行囊,抓起一只鸭子,便直接塞进大嘴巴里,吃了二三十只,才意犹未尽地说:“莫要耽误了师父交待我的事,先垫垫底罢了,到了莲夫人家里再让她招待我。”于是在惊慌的鸭叫中,飞行出鸭舍,继续赶路。 肚大如罗的莲夫人坐在龙坤家里,独自面对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泪流满面。突然外面的田野里传出鸣虫的叫声,听到鸣叫,莲夫人一双晶莹的眼睛变成一团白色。她木讷地走上一条羊肠小路,木讷的在那个路口等待来者。 韩笑饶过莲夫人,犹如一团飞影直接落入了龙坤家里,他睡了二十年,现在十分饥饿,他张开嘴巴,把肚子当做饭桶,将桌上所有的饭菜一倒而光。 未见来人,莲夫人却听到了家里的动静,便原路折返。她回屋子里的时候,韩笑正把最后一碗热汤喝入肚子里,嘴巴里腾出一阵热气,对莲夫人说:“莲夫人,安太岁叫我来见你。” 见桌子上已经盆干碗净,莲夫人说:“都被你吃了,我吃什么?” 韩笑抱歉说:“不好意思,我睡了二十年,有些饿了。” 莲夫人笑了说:“真不敢相信,你这个德性,居然是排名亡忧阁杀手榜第三的杀手。” 韩笑说:“我睡了二十年,居然成了亡忧阁排名第三的杀手,二十年前我可是排名第一呢。不知道杀手榜第一与第二是谁?” 莲夫人说:“亡忧阁第一的杀手比你多杀了两人,第二的杀手比你多杀一人。如果你不是睡了二十年,或许现在你还是第一。” 韩笑说:“安太岁让我来协助你,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杀人。” 莲夫人笑着说:“叫你来自然是让你杀人的,难道还叫你生孩子不成。” 韩笑盯着莲夫人的大肚子,笑着反驳说:“我看你是要生了吧?” 莲夫人说:“你嘴巴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你杀人厉害不厉害?” 韩笑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莲夫人笑着坐到桌旁,说:“听声音,应该是来了两个人。” 风有些大了,田野里出现麦浪,树叶哗哗作响。龙小九和他的哥哥龙小五从羊肠小路上逆风赶来,他们是奉了长老的命令,来保护莲夫人的安全的。 在路上,龙小五埋怨弟弟说:“长老让你和龙大祥来这里守卫,你非要叫上哥哥我。” 龙小九说:“龙大祥新婚燕尔,离不开他那美娇娘,告病不肯来,我这不才叫了哥哥与我一起来,俗话说,战场父子兵,打仗亲兄弟,我们兄弟来,遇到危险,不是能互相照顾吗。” 龙小五说:“要不是你嫂子回了娘家,这种苦差事,我才不跟你来。” 兄弟俩说着话,便来到了门口,龙小五敲敲门说:“莲夫人,在吗?我们来这里保护你。你有什么事,敬请吩咐。” 莲夫人先是开了条门缝,看清了来者何人,才打开门,说:“今日屋外风凉,你们进来,暖和一下吧。” 龙小五说:“谢谢莲夫人,那我们兄弟就先进屋子暖和一下。” 屋内烛火摇曳,并不十分光亮,龙小五与龙小九进了屋子才发现坐在桌旁的韩笑,龙小九问莲夫人:“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大半夜的在这里?” 龙小五也问:“莲夫人这人是谁?” 韩笑微笑着说:“你们仔细看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龙小五走到韩笑面前,想看的仔细些,谁知道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烛火,四人之间面面相觑。 “今晚这风有点太大。” 龙小九急忙关闭了窗户,拿了火折子,将烛火点明,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哥哥龙小五不见了。 警觉的龙小九立刻喊:“哥哥,你去哪里了。” 瞬间身移,韩笑突然站到龙小九面前说:“你哥哥,在我肚子里。” 龙小九就站在窗前,见到韩笑暗藏杀机,直接撞破窗户飞逃。 韩笑犹如飞影,紧跟着龙小九飞了出去。 龙小九飞奔在羊肠小路上,暗中手掌心放飞一只蛊虫,以求支援。韩笑是亡忧阁弟子,自然对虫技了如指掌,他大吸一口气,引起一阵风,将龙小九放飞的蛊虫吸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嚼食了。 龙小九犹如无头苍蝇,晕头转向地乱飞,却无处可逃,韩笑更快一步,飞跃到龙小九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无处可逃,那我就拼死一搏了,”龙小九的身体开始变化,肩胛处生长出了两只纤长灵活的螳螂臂。像是挥舞着两把锋利的镰刀,“我要将你开膛破肚,替我死了的哥哥报仇。” 韩笑的双手却更快,直接擒拿住了龙小九一双锋利的螳螂臂,用力折断,像是轻松地掰断了两根筷子,让龙小九瞬间失去了反抗的武器,接着一张如大口袋的嘴巴将龙小九装了下去。 龙小九亦不会束手就擒,在被吞食之际,他的掌心再次放飞一只蛊虫。这次韩笑因为疏忽,关心美食,飞虫得以生还。 “这滋味不错,就是衣服太脏了。” 韩笑砸砸嘴巴,仔细品味了龙家兄弟的味道,然后又开始干呕,从大口袋般的嘴巴里吐出一堆被胃液粘稠的衣服以及鸭毛。 莲夫人也追了出来,见到韩笑吐出的秽物,恶心地说:“你果然是个吃货。” 韩笑说:“没办法,二十年没吃东西了,有点饿。” 莲夫人嘲讽说:“我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连杀人都不会,你只会吃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