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铸龙诀》 第一章荒原 当仇祝发现自己抓着一颗包裹着猩红血液的怪物心脏出现在一片荒原上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懵逼的。 就在刚才,他还坐在寝室里面,不知道谁寄来一个快递,快递的东西看来叫做陨龙之心,地址写着一个奇怪的地名,看包装毫不起眼的样子,仇祝就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什么手办之类,一边看着建模仿真结果,一边拆开来快递。 他是万万没想到有人无聊到这样捉弄他的,快递里面包裹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心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只感觉脑海一阵眩晕…… 仇祝看着手里面的怪物心脏,那团看上去有点恶心的东西还在有规律地跳动着,吓得仇祝甩手就把它扔了出去。 哪知道这颗龙心一脱手就悬浮起来,下一瞬间就猛得冲向了仇祝的胸口。 “我去!”仇祝惊叫着,还来不及挡住龙心的冲势,就感觉胸口一闷,就仿佛那颗龙心像幽灵一样穿过了他的胸膛,塞进了他的胸腔。 仇祝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打游戏的时候不觉得,那都是虚拟人物在用,现在真的被这么一颗血淋淋的东西钻进身体里,着实是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也就一会儿时间,一切不适感就消失了,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仇祝抓了抓头,站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去观望一下四周。 他现在身处一片荒原,四周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雾气,虽然不足以遮挡视线,但是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一片模糊。在视野可及的地方,零星可以看到几棵长势不太好的树,病歪歪的样子,好像糟了虫害一样。 除了这些树,也就只有两三个蚁丘,还有数不清的小土堆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仇祝愣是没有发现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按道理来说,在当今世界,除了一些极端环境,但凡是人能走到的地方,都会有人的痕迹留下来,更不要说这种荒原,有人居住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这么看下来却就是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迹象,反而是充斥着一种野蛮荒凉的感觉。 仇祝感觉四面吹来的风有点瘆人,用手拢了拢大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这都什么年代了?”仇祝晃了晃脑袋,他竟然忘了手机这个东西。 等他伸手去衣袋里面拿手机,却摸出来一个有些粗糙的东西。 看着手中泛黄的不知道什么皮做的卷轴,他顿时有点慌了。 这东西看上去上了年代了,而且卷轴皮质泛红,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生物的皮制成的。 仇祝打开卷轴,看着那上面奇形怪状的符号,一阵眩晕感猛烈得冲击着他的思绪。 “我giao!什么玩意儿?”仇祝瞬间把卷轴卷了回去。 然而那股眩晕感还在脑海中回荡。 仇祝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像已经开始变暗了。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夜显然不太明智,荒原之上说不定有什么猛兽,像这种连鸟都看不到一只的地方,那些野兽怕不是个个都红着眼睛饿疯了。就仇祝的体质,斗斗鸡都勉强…… 所以他开始往太阳的反向走。说是太阳,好像天上那颗太阳的颜色有点奇怪,似乎要灼热一点。仇祝好歹是个一本理科生,在地球上太阳光的颜色都差不多,更不要说这种干燥无云的荒原,太阳光也不会被云团遮挡。 …… 也不知道闷着头走了多久,仇祝有些惊讶,他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疲劳,在这种单调到人想吐的地方一直走怎么可能不累,两条腿不累,眼睛也累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远处似乎有传来什么东西的叫声传来。 仇祝心如乱麻,丝毫没有在意这声音。 直到这声音越来越近…… 只听“嗷呜”一声,一阵反常的风吹了过来。 “我去!”仇祝这才发现一头巨大的黑熊已经距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了,这大家伙跑起来好像不太利索,右腿上还有血迹拖在地上。 仇祝撒开腿就往反方向跑。 只可惜那黑熊已经一头冲了过来,那势头还不等仇祝跑起来,就已经冲到了仇祝身边。 “干……”仇祝立刻往身边一摔,顺势打了个滚。 趁这间隙,仇祝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头黑熊在地上鼓捣着什么,好不容易才缓缓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仇祝才发现这黑熊有点反自然了,身长足足有四米多,这么大体型的黑熊,怎么可能在这种荒原上找到充足的食物,总不能靠玄学喂饱肚子吧。 仇祝立马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从地上捡起来几颗石子,当头丢了过去。这破熊冲上来就要怼人,可不得杀杀它的锐气。 可那石子才一脱手,仇祝马上就后悔了。 黑熊本来稳定了一些,被这石子一砸,两个小眼之中马上就泛起了疯狂的凶光。 “哎哎!”说着,仇祝马上撒腿就跑。 仇祝发誓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努力锻炼身体,他的短跑50m足足八秒,在男生里面就差没倒数第一。 还好这头黑熊好像受了点伤,虽然眼中凶光乍现,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没做出什么行动。 仇祝跑了大概百米左右,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奇怪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黑熊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仇祝顿时来了兴趣,跑开了这么远,想来黑熊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仇祝的心态马上就发生了转变。 作为21世纪全日制旨在征服自然的理工学科学生,他是不相信这黑熊能长出翅膀一下飞过来把他扑倒在地的。而且他算是个学霸好吧,还拿了校级优秀奖章,历年的奖学金都揽入怀中。 虽然作为一名土木学生,女朋友是不指望了,但是学习他可是样样不落的。 眼见着那黑熊又伏在地上好一会儿,仇祝就要失去兴趣转头离开。 他才刚转过一般,余光里面有了动静。 仇祝马上回过头来。 好家伙,一道音波竟然呈现出实质一般的可见波纹,转瞬间从他身体里面穿过。 “嗷”那黑熊有些虚弱地吼了一声,来上这么一下显然是耗费了它不小的精力。 仇祝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动弹不得,浑身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连血流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呜呜呕”仇祝哭笑不得地张着嘴,却只传出来几句意义不明的拟声词。 那黑熊立起身,向这边跑动起来,看那样子,明显是十分的虚弱。 仇祝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它还从来没见过熊能用出来佛门大狮子吼。再说佛门大狮子吼那不是虚拟的吗?再说了,音波那不是蝙蝠的拿手好戏吗?这黑熊怕不是喉咙里面塞了个超大功率声呐…… 说真的,他活到二十岁以来还从来没怕过什么,他所知道的世界好像都是别人告诉他的,现在眼见到这么反常的现象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很想拍个照片写个论文再拿个奖啥的…… “噗噗”就在他脑海里面还有点兴奋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戳在了他腰上的某个位置,有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钻进了他的体内。 顿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被解开,身体的主动权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身边一道长发飘飘的身影飞掠了出去。 仇祝才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过去,才努力去看那个给他解围的身影。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孩,虽然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裙,但却遮掩不住窈窕有致的身形。一头黑得深邃的青丝半空飘过就像银河从天而降,那种灵动飘逸,大概是古诗词里面最常描述,但现实生活中从没有见过的古风气质。那种足够让人忘记相貌的脱俗气质。 不过…… 仇祝立刻冲上去想要抓住那个女孩。 她怕不是疯了…… 这么大一头熊她当成了小猫咪?说上去就上去? 还不等仇祝瞪大了眼睛,她从腰间抽出来一柄银光耀耀的长剑来。 “哎!”仇祝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这姑娘和黑熊的巨大身躯比起来,那种巨大的体积差异,看上去就像飞蛾扑火…… 然而只听到“铮”的一声,女孩长剑一动,闪身到黑熊一侧,速度快得惊人让那黑熊扑了个空。那黑熊显然身上有伤,行动起来不太灵敏。 不过就算黑熊有伤,在仇祝看来,他自己是万万躲不过去的,那解释就只可能是那女孩灵活得超出了仇祝想想。 仇祝放下心来,走到了十米开外,看着那女孩就像舞蹈一样轻盈地辗转游走在黑熊的身侧,不时留下一道道血痕,看那样子,完全是游刃有余。 等到那女孩转到黑熊身后,仇祝这才看清那女孩的样子。 大概只能用神仙妹妹来形容了…… 那种深植在他灵魂里面,那种远胜网红脸千万倍的审美顿时被唤醒了,他顿时看得有点发呆,甚至于他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念起诗词来。也难怪古人写诗那么流畅那么理所应当了。 就在此时,女孩长剑一抖,手臂一送,长剑贯穿了黑熊的胸口,鲜血疯狂溢出。 仇祝回了回神,他发现黑熊的神态似乎有点异常,那种胸口贯穿的痛苦自然是没有少半分,不过那种酝酿着什么的神情也是显而易见的。 女孩拔了剑,却还在黑熊身上观察着什么。 仇祝察觉到不对,往前走上几步,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快走!”仇祝有点急了。 那女孩愣了一下。 “嗷”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连带着圈圈实质般的音波瞬间波及到了女孩,那声音的低沉程度还要远胜之前那一次。困兽犹斗仇祝是清楚的,没想到临死之际这黑熊竟然还能来上一下“佛门狮子吼”。 而黑熊愤怒的拍击接踵而至,女孩已经避无可避。 仇祝知道自己被音波波及肯定也难以动弹,索性直接扑向女孩。 仇祝冲势不减,被音波波及的一瞬间,他把女孩扑倒在地。 黑熊那巨大的凶爪也拍在了仇祝背上。 “噗”的一声,仇祝喷出来一口鲜血,双眼充血,满布血丝。 那黑熊也已经撑不住了,胸口鲜血喷涌如注。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黑熊倒地,那巨大的身躯扬起了一片尘土。 仇祝感觉意识有些模糊,眼中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起,胸口似乎压着一颗大石,有血液在里面疯狂涌动,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要死了。 不过相比之下,他倒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包括荒原,黑熊。这一切倒没什么好留恋的,说不定这么在梦里一死也就醒过来了。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还没有仔细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仇祝突然不想让这个梦结束了…… 只可惜,他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女孩看着仇祝闭上眼睛睁大了眼睛,分明是有些着急了,但是她此时也动弹不得,冰冷的眸子里面闪出了一丝哀伤和不舍之色。 冥冥之中,在仇祝的胸口处,有一抹非常浅薄的暗红光芒亮起,一阵不属于仇祝的心脏跳动声响了起来。 第二章神仙妹妹 一片混沌之中,仇祝身处一片虚空,四周都是无垠的虚无,一股浓雾弥漫在四周,更突显出了这种虚无的深邃,就像一片深渊,寂静无声。 仇祝慢慢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恢复,双眼中慢慢有了神采。 那种预料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这又是哪?” 说着,仇祝摸了摸胸口,却发现手从胸口中穿过,而且他对于手的控制突然变得无比敏锐起来,几乎是一个意识,手上就会做出相应的动作,肌肉的牵拉感却完全消失了,就感觉自己是一个有意识的能量体,不依靠物质而存在一样。不过相应的,他失去了知觉,四周根本触摸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就连风也静止,甚至四周就像是无垠的宇宙,除了光线,就几乎再没有任何分子的存在了。 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因为已经死了吧…… 仇祝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非要死了才能发现这样足够震撼全人类的现象。人类的灵体是存在的,但不是鬼也不是灵魂,而是有意识的能量体,这么玄妙的概念得以证实的话,新的科技革命就会诞生了吧。 只可惜,每一个体验到这种过程的人都已经不再能对话,不再能回去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涌上心头,不过他告诉自己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罢了。身体的死亡并不是终结,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咚咚咚”他这才感觉到胸口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颗灼热而且跳动着的心脏从他胸口里面穿了出来,那分明是那颗龙心。 此时此刻,仇祝看着那颗龙心,冥冥中感觉到了后者和自己那种若隐若现的奇妙联系。 龙心悬停在仇祝面前,表面散发出一阵光芒,就在光芒笼罩仇祝的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仇祝仿佛是身处一片草地,面前的地面上有一座玉石雕砌的台子,台子上面是血红的方块。 “你好!”有稚嫩的少女声音响起,眼前突然浮现出来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粉红的小裙子,眼睛的神采还有点呆板。 “你是……”仇祝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我是龙心啊!”小女孩指了指仇祝的胸口,“你没有感觉到我的跳动吗?” 仇祝下意识去感知了胸口的位置,果然,一种浅薄的联系建立在他和那颗心脏的位置。 “龙心在这里……”仇祝有些犹豫地指了指小女孩,“那你是……人工智能?” “可以这么理解吧,我是龙心的投影。其实龙心和你已经融为一体了,只是你还没有学会怎么意识交流而已。”小女孩摆了摆手,那样子非常僵硬,看上去却尤为可爱的样子。 “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仇祝无可奈何地说。 “这是你的灵体啊,你的意识载体。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会给你讲的,”小女孩撇了撇嘴。 “那……”仇祝指了指胸口的位置,“龙心是怎么回事?” “龙心是这个位面最强大的核心之源,你想要变得更强大,就需要积蓄更多能量,然后构建更为强大的核心结构,就是眼前这样的东西。”小女孩看向了仇祝正前方的玉石台子。 在玉石台上面,一个个方块或是奇怪的形体构成了一个看上去很有美感的结构。而美感这种东西,仇祝是形容不出来的,毕竟他出身土木专业…… “在你的记忆里面,你的世界观是以科技文明为基础的呢……虽然这个文明的水平还没到一级……”说着,小女孩脸上露出来一点尴尬之色,脸上的表情竟然丰富了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在读取我的记忆?”仇祝脸上有点难堪。说起来作为一名从小贯彻落实理科思想的人,他从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就是有点丢脸,毕竟从小到大谁还没点憨憨事迹。 “你们的人工智能不也有学习系统吗?我和你是一体的,我当然要通过载入你的记忆让自己和你结合得更为完美啊!”小女孩的神情已经看不出来有一点僵硬了。 仇祝现在算是完全相信小女孩的话了——按逻辑来讲,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那都是符合科学观的嘛! 虽然是符合超出仇祝认知的科学观…… “随着龙心核心结构的完善,它会拥有更加强大的能力,这一过程,我称之为铸龙。要是按照你们那种玄学来讲,就是提升境界,天人合一。要按你们的科学来讲,就是产生更加强大的效应”小女孩在半空中挥了挥手,“说起来,认识到科技文明以能源为本的观念,你原来那个文明的潜力非凡啊!” 眼前的玉石台随着小女孩的挥手动了起来,上面的一块块物体上面竟然浮现出了虚拟框体。 “纯净龙源晶,一吨”“纯净白银石,三百千克”…… “这是量化指标?怎么来的?”说着,仇祝刚问出来就想到了答案,“我这是在意识世界,在这个世界我就是主宰!” 说着,仇祝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不赖嘛!看你这么聪明,但凡用点脑子也不会没有女朋友啊!”小女孩调侃起来。 “你这……”仇祝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女孩,“未成年想那么多干嘛?” 小女孩撇了撇嘴,小手突然在仇祝身上一推。 “快回去找你的神仙妹妹吧!” “神仙妹妹?”仇祝刚要吐槽一句,感觉一阵眩晕,意识突然就变幻起来。 …… “哟,醒了啊,小公子那嘴可是真的甜,一口一句神仙妹妹,把咱们家小师妹羞得啊!” 仇祝努力睁开眼睛,耳边传来打趣的声音,模糊间看到是一个满脸英气的女子,剑眉朗目,相比男子都不逞多让,以前看影视剧里面千挑万选的花木兰,和眼前这个正牌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给咱们的英雄给照顾着,我先走了。”说完,那女子戴上了手上的护臂,一跃下了车。 仇祝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车上,也不知道地面有多坎坷,震得他胸口疼得慌。 他身上穿着一身布衣,看上去材质也不赖,之前身上穿的一身T恤牛仔裤也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一个一身布衣,腰间悬着个药箱的老人家拉开了车帘。 叫做**的老人家上了车,把手搭在仇祝手臂上,眯着眼把了脉,脸上还有点惊奇的神色。 “公子虽说五脏经络都有郁结,又遭了重击,却没想到血脉之健,有如猛虎,不过两日已无大碍,真是让人称奇啊!”**收回了手,摸了摸花白的长须,“看来也不必开药方了。” 仇祝双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才看清这**看上去也就一寻常老叟的样子,甚至面色看上去有些土气。 “多谢老人家关心了,我叫仇祝,不知道怎么称呼?”仇祝勉力说着,胸口一阵生疼。还好他高考语文还算是过了关的,不然说起话来怕是惹人家笑话。看来穿越也需要文化水平,不然一口一个卧槽真要被人打死。 “也叫我**便是了。”**看上去有点木然的,“不知道公子从前是哪个门派的。” 仇祝面色不变,却是瞬间心念急转:“我并非本地人氏,祖上几代都是做肉铺生意的,有几分力气而已。” “难怪,难怪,怪不得听公子口音像是北方人氏,看样貌更是十分圆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算是想通了。 仇祝心说我才不是北方人氏,咱是南方人,只不过普通话标准而已,不过是生活肥宅了一点而已…… “那,神仙妹妹……”仇祝一时嘴快,不禁感觉局面一阵尴尬,还好**置若罔闻的样子。说起来这**着实有些呆,老实淳朴得过了头。 “**,你可知道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长得十分……”仇祝一时不知怎么形容,只能怪他自己上了大学就忘了去看看诗词什么的了,“好看。”说到最后也就吐出来这么个生硬的形容词。 **倒是不在意仇祝的修饰语说得怎么样。不过看表情**是瞬间明白了仇祝在说谁。 “那日你救下的是锦绣谷姜璃小姐,素有白衣素女之称。刚离开的那位,是王靖小姐,名气还要大一些。”**说道。 锦绣谷? 仇祝琢磨着听上去像是个门派的样子,不过也可能是书院的称呼,毕竟白鹿洞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像是个书院,反倒是像个道家门派。 仇祝向车外看去,只见不短的一支队伍,最前方是三匹高头大马,配着红绸鞍座,上面坐着的都是女子,一眼就可以看到之前那个英气逼人的女子,看这几三衣着十分华丽,红绸柔软飘逸,那种材质显然是贡品的品质,远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除了这几个女子,后面每隔几米就有三四个戴着轻便盔甲配着剑,骑坐着寻常战马的兵士。 “这些兵士都是护卫,前面几个着红衣的就是锦绣谷门人,奉朝廷之命办些公事。”**在一旁解释道。 “那**你便是随军医师了?”仇祝摸了摸头,靠坐下来,他心想倒是应该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了。看这架势,已经不在地球上面了。 “倒也不是,我只是一行走江湖的郎中罢了,被管事的看上,拿了些银子就一同上路了。”**摇了摇头。 “不知**你有没有去过我家乡?”仇祝在心里飞快编了个名字,“叫做长岭。” “我从未听过,只怪我见识尚浅。”**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 “本来也是乡野之地,没有听过也属正常,”仇祝摆了摆手,心想自己瞎编的,不知道那才正常,“当日我作别家父出来闯荡,真是见了世面,到了这里,听口音,看着装只感觉十分奇怪,不知……” 说着,仇祝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个世界的各方面情况,表情十分的精彩。 这里所有人都修一种叫做玄力的东西,修炼体系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而现在所在的这片土地,归属于玄元国。玄元国国主志向远大,按照**的描述,按照仇祝的说法,那就是想要构建大同社会,说起来搞得仇祝都有些敬仰这位玄元国主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构建和谐社会吗? 这里的度量衡感觉上和地球差不多,只不过似乎面积远比地球大。光一个玄元国的面积,算起来就有三百六七十万平方公里。据**说玄元国还只不过是北玄洲三国之一,其他国家面积相比玄元国只会更大。而北玄洲则处于北江域,北江域还不过是小域,大域足有北江域上十倍大小,而北江域还不过是一个叫做天阳界的大界的一部分…… 再往后**也就说不清楚了,在**看来,仇祝大概不是北玄洲的人,因为仇祝一问三不知,还自称家乡人都修的是内力。仇祝确实没有说谎,不过地球和这个世界的距离可能还要远大于所谓的界。 而所谓的锦绣谷,是玄元国最大的书院之一,既培养修炼者,也培养谋略家,据说也有研究科学的学派,不过不是主流罢了。 除此之外,整个玄元国的文化百花齐放,近几代的国主甚至是选举出来的,说起来着实有些奇妙,在整个北玄洲甚至更广的范围内都是奇葩。 …… “醒了?” 正当仇祝听老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车帐外面传来有些冰冷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很柔和,但是就是带着莫名的像是要拉开距离的语气。 仇祝想起那双深邃的眼眸,顿时心跳有点急促。 第三章姜璃 那是怎样一张好看的脸,那种形容词从脑海里蹦出来,却完全难以形容的脸。 大概是那种千百年来写刻进唐诗宋词最深处的那种美感吧。不是很娇媚,不是卡姿兰大眼睛,也不是瓜子脸,那是一种浸入灵魂深处,从文化基因里面喷涌而出的美感体会。 她温婉但清冷,眼睛深邃得像宇宙无垠的底色。 那种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仇祝一时说不出话,其实在现代媒体里面他也算见惯了各路娇媚美女,慢慢也早就无感了,毕竟那种惊艳大部分只不过是新鲜感,而人伟大的坚持从来不建立在新鲜感上,就像爱情一样。 姜璃双眸里面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冷气质,她抿着嘴静静看了一眼仇祝,似乎是有点紧张仇祝的伤势。 仇祝愣了愣,站了起来,却一下撞在车顶上面,着实是有些痛。 仇祝“嗷”得一声摸着头又坐了下来。 仇祝去看姜璃的时候,分明看到她眼睛里面有一丝笑意。 只可惜眨眼间的时间那笑意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淡漠的一眼。 “公子叫什么名字?”姜璃问道。 “我叫仇祝……”仇祝愣了一下才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感谢公子救了小女子一命,看公子伤势渐好,不知道接下来打算如何?”姜璃没有上车来,而是在车外说话。 仇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这神仙妹妹突然就说话文绉绉起来,神态还这么冷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往后就不麻烦姜璃小姐了,我这么大一人,自寻出路便好。” 说完,仇祝脸上虽然还满是笑意,在苏千瑾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扇了自己不下二十下。说什么不好,说自寻出路,那岂不是自求下车,人家不让你走你还不舒服? “听公子这么说,不如随车一同前往玄都,锦绣谷到时为公子找个差事,如何?”苏千瑾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就更好了,多谢姜璃小姐!”仇祝舒了口气,真要让他现在走,真要再见到,真不知要猴年马月。 “公子好好休息。”说完,姜璃转头就走。 仇祝轻舒了口气,刚刚他真是紧张过头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苏小姐说这么多话,”**摸了摸长须,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之前看仇公子也算机灵,怎么刚才说话那么结巴。” 仇祝看了**几眼,这老人家好像不是呆啊,大概是他表情不丰富吧,仇祝在心里还奇怪这**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我已年近古稀了,这些事都是司空见惯了。”**露出来一个会心的笑意,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一些。 仇祝愣了愣,自己倒是笑出来了。 …… “这最后一张千年妖兽的兽皮,真能炼成那件神物吗?”王靖坐在帐篷的一角,看着帐篷正中心的一张兽皮,有些难以置信。 “师姐不知,这头离火地蜥尚在孵化之时被降落的龙血撒中,其血脉之中得以有了一部分龙血。”另一边,一个尖尖下巴,身形娇小的女子说道。 “龙血?”王靖眼中有泛起了一点炽热,“传说引龙血入体,可练绝世体魄!” “西陵之战?”娇小女子对面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结实的女子,那一身健壮肌肉如同盘虬卧龙一般。 “正是西陵之战的源头,二十年前东西二盟在西陵决战,就是为了争夺这条龙落地的整只利爪。”娇小女子常舒了口气,悄然地看了一旁的苏千瑾,轻轻一笑。 只见姜璃眉头轻皱,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 “对于西齐也着实是无妄之灾。”王靖叹了口气。 “怀璧其罪罢了。”苏千瑾轻声说着,站起身来,就离开了帐篷。 王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天。 “对于咱们玄元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如果不是那次大战,玄元国现在的王上,也未必能成为王上,玄元国的百姓也未必能过上这般好的日子。”健壮女子耸了耸肩。 “那倒是,说起来,咱们琼妹子,从小可就想要嫁给这位胸怀天下,风流倜傥的王上呢!”王靖看了看娇小女子,打趣地说道。 “可别乱说话啊!王上是全玄元的王上,我哪配嫁给他那样的人?”娇小女子红了脸。 “退而求其次,你还有你的公允哥哥嘛哈哈!”王靖大笑起来。 …… 仇祝从帐篷里面跑出来,往帐篷群外走了大概百米。 他悄悄地坐下来,盘膝坐好,在心里喊着龙心。 意识里面很快传来回声。 “能别这么喊吗?龙心龙心地叫,难不难听啊!”是小女孩的声音 仇祝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我说你不就是龙心吗?你怎么自个儿还嫌自个儿了?” 小女孩叹了口气。 “你是人,那我喊你‘人人人’,好听不?我一女孩子还要不要面子了?” 仇祝摸了摸头,心想这龙心还真难伺候。 “那叫你啥?” 小女孩斟酌了片刻。 “叫我龙雨晴吧。” 仇祝觉着也没好听到哪去。 “怎么修炼的,快教教我,总感觉这里一老头都比我厉害。” 小女孩听了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以前发帖猜测修真文明是怎么修炼的时候,那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还要问我?” 仇祝快无话可说了,这龙心整挺好,就是来吐槽他的…… “科技是把能量储存起来,在机器里面运用。那修炼玄力就是把玄力能量收进体内?” 小女孩有点欣慰地说道:“不赖嘛,猜的没错!” 仇祝要疯了:“拜托,这说起来多简单,那修炼不要功法的吗?” “那倒是。”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仇祝感觉脑海中瞬间多出了一些信息。 “修炼之初,气沉丹田,神游身外,观天地玄气,引其入体。” 说得简单…… “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仇祝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像瑜伽里面那样,让意识在全身游移。都到这一步了还有啥不能信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神游这种事谁不会,但凡上过学的没有一个不会的。 等到仇祝完全平静下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就像是小时候上课打盹做白日梦,但是做白日梦的时候,晒在身上的那是太阳,顶多暖洋洋的。 而此时,他分明感觉有什么柔和的东西在他的皮肤表面游动,那种感觉有点像是针灸,但是又没有那么明显的触感,只是微微拂动着皮肤。 这就是玄气? 怎么引入身体? 仇祝努力吸了口气,想要把四周的玄气吸进体内。 哪知道一瞬间他就完全清醒过来,好半天才进入的状态,一瞬间就被打破了。 仇祝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这样显然是不对的了,一旦主动去呼吸就平静不了了。也许是用皮肤呼吸?以前他看科普文章的时候有看到过皮肤是要呼吸的。 仇祝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平静下来。 片刻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玄气的存在。 他心中想让皮肤呼吸,哪知道他马上下意识地呼吸起来。与此同时,皮肤毛孔就像张开了一样,一股暖意从中渗入了体内,而呼吸的同时,一股暖流从他口中直下胸腹。 他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来一种极端的渴望,就好像在沙漠长途跋涉的人突然见到了绿洲一样,以至于他下意识地长大了嘴,而他的全身表面都在同时吸收玄气。 嘴巴的呼吸和全身的呼吸形成了一种同步的频率,吸入玄气,呼出普通空气。一呼一吸,那种同步似乎是形成了一种共振,于是产生了一种更为强大的效应,玄气在他四周甚至于形成了浅淡的气流。 忽然间,仇祝浑身亮起一抹光泽,紧接着他全身一颤,不过他还在继续吸收玄气。 那些玄气不断在他身体每一处蔓延。从口中吸入的玄气从丹田内部由内而外,而皮肤表面的玄气则由外而内,滋润着他每一寸身体。 不过片刻,等到玄气蔓延到了他每一寸血肉,他的身体表面再一次散发出来一抹光泽,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颤。 到这时,玄气贯通了内外,所有吸入体内的玄气全部在他的丹田部位积聚起来。 他的意识一颤,竟然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面,有着薄薄的雾气,而这雾气还在越来越浓。 他不用问,就知道那是玄气,他的意识对这个空间了如指掌。 “这是你的丹田。”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你修炼得这么快。” “我看你修炼的时候,似乎非常了解应该怎么去做一样?这是?逻辑思维吧,没想到,科技和修真是互有增益的。你们的文明,就被身体的弱小所限制。这些修真文明,也被思维的呆板而限制。” 仇祝这时候不敢想别的,他依旧是努力地吸收着玄气,生怕离开了状态就再也没有今天的效果了。 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仇祝再次一颤,光芒在他身体表面亮起,玄气紊乱起来,他眼睛轻轻睁开,一股充盈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体,那种感觉,就像健身累得半死的人,吃下了半桶蛋**一样。 ……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块巨石边,一道倩影静静地立着,看她看向的地方,正是盘膝坐着的仇祝。 本来她只是出来散散心,看到仇祝一个人在外面,其实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仇祝莫名其妙地帮她挡下黑熊一掌,她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可没想到眼前的一幕幕震撼了她。 “天人合一,一刻钟炼玄三层……”她下意识地轻轻呢喃着。这一切都实在是突破了她的认知。 她又想起来一件更让她奇怪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仇祝是有修玄之人,不然那天生生挨了百年黑熊一掌,不到几天时间就能下地走路,这样恐怖的恢复能力,竟然没有修玄…… 姜璃正想着,仇祝却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随即竟然哼起了歌,听那曲调,不是她在锦绣谷学过的那一套宫商角徵羽,反而像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常常听到的异域歌谣,是她娘亲小时候常给她哼的那种。 她正愣神的时候,仇祝已经转过身来。 不过姜璃显然动作更快,她一闪身,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第四章蛟龙出海 在距离锦绣谷一行人驻地的大概百里之外,有一片葱郁的林地,这片林地和荒原之间有一段低矮灌木的缓冲地带,再往荒原那片看去,荒草一片过去,就是充满着荒凉景象的原野。 有三人策马来到荒原边,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是个青年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声白衣胜雪,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制成,腰间佩戴了一对红色的龙形玉佩,看样式,那龙刻得栩栩如生,显然并非凡玉。长相尤为得俊美,嘴角还自带一抹浅浅的笑意。 另外两人一个长相憨厚,方方正正,行为举止也一板一眼。还有一人脸部瘦削,眼中充斥着凌厉之色,一道刀痕从他的左眼下方一直延伸到右嘴角的位置。 不过两人装束都非侍卫之流,看形制也和为首的俊美青年差得不多,只是材质远远不如而已。 “前方就是荒原,让我这马儿喝足了水再走。”俊美青年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背,眼中满是对这马的爱惜之情。 这马足有近丈身长,浑身赤红就像赤霞云彩,健硕之身有蛟龙之形,看这马奔跑的时候,就像神龙贴地飞行一般。 “小侯爷怎么不着急的样子?”刀疤青年也下了马,故作打趣地说道。 “亏得你也是当过几年校尉的人,这龙马可不是一般的宝贝,我足足花了半年功夫才让他温驯下来,可不比一女子重要?”俊美青年扯起嘴角摇了摇头,手中折扇一抖,远远望向荒原深处。 刀疤青年连连称是,表情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哈哈!佳人如花,自然比这龙驹重要!”俊美青年扯起一个神秘的笑意,眼中却有隐秘的神采浮现。 “小侯爷逗你呢!”边上的憨厚青年嘿嘿一笑。 刀疤青年伸手去拍了憨厚青年一巴掌:“就你话多!” “老徐,你觉得现在的玄元国主,还有王的样子吗?”俊美青年脸色一沉。 刀疤青年和憨厚青年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刀疤青年才开口。 “小侯爷,这种事,你说得,我们却是说不得的。” “再过个几年,现如今的国主一脉坐稳了朝政,呵呵,”俊美青年脸色有些阴郁,看那样子,是十分的不满。 “不论贵贱同堂论政,真是荒唐!”俊美青年缓缓地吐出来几个字,仰着脸看向远方,看那样子,胸中满是郁结。 刀疤青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又没有说出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我等粗鄙之人,自然是不能和王宫贵人们相提并论。” 说着,憨厚青年一副毫不挂怀的样子,牵着马走到水边。 刀疤青年这才舒了口气,不过眼神之中却有一丝低落。 …… 而此时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一抹霞光趁着红染的天幕升起,夜色的沉郁被赶到了天另一边去。日升日落,循环往复,但在这一刻,始终是一天中最震撼人心的时候。 俊美青年本来还满脸阴沉地思索着什么,直到天边逐渐升起的霞光充斥了他的视野,直到他的目光中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变得灼热了起来,在他的视野之中,荒原的尽头分割看了荒凉和生机,天的尽头,一轮火红炙热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与旭日同升……”俊美青年喃喃地说着,他的眼中瞬间绽放出火焰般的神采。 刀疤青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憨厚青年。 而憨厚青年虽不说话,也不抬头,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深深看了俊美青年一眼 …… 仇祝回到帐篷并没有马上休息,之前的突破让他浑身充满了气力,那感觉就像生吞了好几个东北老山参,药力又瞬间被身体全部吸收下去,让他十分的兴奋,甚至于哼起了歌来。 其实说起来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一直坚持下来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功了,在无比枯燥而且难熬的时间里面,仇祝就会哼哼歌,这时候什么都不想,反而更自在。 一唱起歌,仇祝又想起来那个混蛋室友周柯,半天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一到晚上就不当人了,一直嚎到半夜,好几次对面楼的女生受不了了就对着这边骂骂咧咧的,那周柯还自鸣得意得越唱越响,直到被校领导找去约谈。 仇祝才想起来他被从网吧里面不知怎么带到这个世界来,那几个室友估计要找他找疯了。不过估计很快学校就会安排新的室友入住,说不准给他们全寝保研也说不定。 说起来还好的是,他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这么说来也不至于惹得别人太担心。以前他还觉得没爸没妈挺惨的,说起来真的这么离开了,也真算是无牵无挂,不过是换个地方大展身手罢了。唯一有些缺憾的是,他本来跟着几个学长在土木盾构方面有个不小的项目,只可惜这么一走,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世界,一切又要重新来过了。 其实仇祝从前也奇怪,人的身体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限制,人的寿命从基因层面上来说更像是无妄之灾。当人拥有足够的能力获取足够的能源的时候,人类的科学就会受到寿命的限制。寿命就像是桎梏。而孱弱的身体更是把人类束缚在地面上,太空旅行动辄千百年的时间,更是离谱。就像是人类经过几千年的进步,走到了瓶颈一样,受限于一种自然的约束。 而玄学里面的渡天劫之说,不就是修真文明突破先天限制的手段吗?那科技文明必然也要突破这层限制,远在地球的科技文明,也必然要走向长寿直至永生之路,这样看来,倒是殊途同归了。 冥冥之中,仇祝相通了什么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他只感觉脑海中“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他的思维速度瞬间提升了很多,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山脚站到了山腰之上,视野顿时广阔起来。 “啧啧,想不到啊,竟然依靠思考提升了精神力资质,这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例了吧。”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什么是精神力资质?”仇祝下意识地问。 “精神力嘛,就是包裹你意识的能量,这团能量修炼得越强的,你的精神意志越强大,而精神力的妙用万千,只要是要动脑子的东西,精神力都是至关重要的。”小女孩说。 “精神力量?”仇祝喃喃道,他瞬间产生了十分的兴趣,从前在家乡的时候,人们最爱谈的就是精神,最崇拜的就是那些精神强大的人,这种精神,竟然是可以修炼的。 仇祝四处张望了一下,感觉到四下无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 坐在帐篷中间,仇祝屏息凝神,思维很快平缓了下来。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再次出现在了意识空间里,就是那片一片虚无的空间。 只见眼前光芒一闪,穿着一身碎花洋裙的龙雨晴出现在了面前。 “怎么修炼精神力?”仇祝问道。 “你还记得你们那些宗教,都是怎么修炼的吗?”龙雨晴撇了撇嘴。 仇祝感觉到这小姑娘又要吐槽了,不禁有些头疼,学什么不好,小小年纪偏学吐槽。 “久坐观想,诵经呗!”仇祝撑着腰思考着说。 “对呗!你们原先也有过修真历史,他们的方法是对的。”龙雨晴有点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修真能量消失了,他们只能重走科技文明的道路了。” “……”仇祝还以为那些宗教都是臆测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照这么说,那里的玄气都消失了,也难怪那些大山里的修行者们都被当成了骗子,出名也顶多是因为思想高尚…… 实在是他们赖以修炼的能量消失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喏!我这有一份蛟龙出海观想图,先给你入门好了。” 说着,龙雨晴凭空手指一点,半空中浮现出来一张巨大的图画,说是图画,看起来却像是雕塑,也许是画的太有立体感了,画面上的蛟龙在海中游弋,海潮奔涌,天空中雷雨交加,画面充满着一种洪荒的粗犷,让人感觉千万年的历史扑面而来。 “好一张蛟龙出海图!”仇祝有些惊叹地说道,虽然这张图并没有多少精细的修饰,但是那种洪荒野性的气息根本不需要雕饰,粗笔勾勒之下,似乎真有蛟龙雷电之中攀升的气象。 再仔细看去,那条蛟龙竟然动了起来,风雨交加之中,蛟龙仰头长啸,在海面盘旋,带起千丈的浪涛,直击长天。 而天空中的雷电毫不示弱,如同天威一般,化作三彩雷电光团,在云团中托生,劈里啪啦的巨响如同咆哮一般,直直打向正猛冲而来的蛟龙。 蛟龙自然毫不示弱,以至于两者即将交会之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弥漫天地的雷电和海水在天地一线间相接。 仇祝站在原地,却感觉身在海天交接的地方,而三彩雷电就在头顶,身下就是蛟龙,两者的威能震撼得他难以动弹,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两者,那种巨大的威能让仇祝脑海中一片混沌。 “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仇祝意识之中,他只感觉满世界都是雷光电影,强横的力量掩埋了他,疯狂的碰撞冲荡着他的意识体,瞬间把他碾压。 “啊!”仇祝痛苦地喊叫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要被碾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昏死过去。 龙雨晴有些紧张地一掐诀,一股淡绿色的气流就从仇祝的胸口位置流向了他的脑海。 “嘶—”仇祝这才感觉意识没有消失,那种痛苦很快就褪去了,他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身体。 仇祝用力地呼吸起来,他感觉脸上沾上了水,顺手摸了一下。 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仇祝赶忙努力看向四周,确定自己没有失明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只感觉一阵极端的疲倦冲刷着他的脑海,他伸手拽起领口擦了擦,倒头便睡。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意识虽然黯淡了许多,但包裹着意识的能量体却在非常缓慢地增大着。 第五章倾城与倾国 “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何居心!” 时间尚早,但帐篷外面实在是吵的过分。 仇祝摸着头坐起来,脑袋里面还是一片混乱,虽然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头疼欲裂,但也好不到哪去。前夜在识海,也就是意识空间里面看见的那张蛟龙出海观想图着实是威势太强了,这么破而后立的锻炼方法也着实是简单粗暴,但是对于修炼者的主观感受来说实在是不妙。 还不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帐篷外面一只满布老茧的手伸了进来,一下子揽起了遮阳布,刺眼的阳光瞬间撒了进来,闪得仇祝睁不开眼睛。 “你这小子还在这睡觉?”嘶哑但是音量着实不小的声音传来。 仇祝举起手来遮住点光,勉强看清是个疤脸青年,一脸凶狠的样子。 那青年二话不说冲上来抓住了仇祝的领口,把仇祝拎起来,仔细看着仇祝的样貌。 “倒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疤脸青年说完,甩手把仇祝甩在了地上。 仇祝刚要说什么,哪知道疤脸青年从腰间抽出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咧着嘴,那样子多少有些狰狞。 “你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英雄救美?”疤脸少年凑近了些,一脸狠毒地盯着仇祝,“你是为了混进队伍吧!”说着,疤脸青年把刀按在了仇祝脖子边,看那样子,仇祝毫不怀疑下一秒这柄匕首就能让他动脉大出血。 仇祝这时候本来就头疼,意识未免有些不清楚,此时又不知哪来这么一半疯疤脸吓唬他似的喊喊叫叫的,他不禁心头无比烦躁,伸手就是猛地用力往前一推。 只听“噗”的一声,疤脸青年有些难以置信地倒飞出去,直直飞出了帐篷。 又听到“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 仇祝揉了揉眉头,缓缓站起,慢慢地向外走去。 他拉开窗帘,正看到之前当头骑马的其中一个娇小女子,正陪着一个衣着华丽,长相十分俊美的青年走了过来。看他们的表情,那娇小女子满脸惊讶,而俊美青年则是略有些玩味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仇祝一眼就看到了苏千瑾也在往这边来。 疤脸青年阴冷着脸站起来,手里握着匕首瞪着仇祝。 “齐嚣!不要误伤了好人!”俊美青年挥了挥手,满脸严肃的样子。 就这么一会儿,苏千瑾也走了上来。 “怎么回事?”姜璃看了眼地上的齐嚣,眉头微微皱起。 “姜小姐,此人必定居心叵测,怎可任其留在队伍之中!”齐嚣说着,依旧紧盯着仇祝,眼中凶狠之色丝毫不减。 仇祝心说冤枉,他能有什么坏心,这一路走来他真是最懵的那个…… 姜璃刚要说什么,一旁的俊美青年马上也皱了眉,开口说道。 “放肆,锦绣谷行事岂容你置喙!”俊美青年沉声说着,指了指远处,“滚!” 疤脸青年这才有点犹豫地瞪了眼仇祝。 不过,在此间隙之间,俊美青年和齐嚣对视了一眼。 仇祝电视剧也算看得多了,看他们两人这神情,显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保此事与那俊美男子是否有关,说不准便是这位小侯爷的下马威也未可知。 不过仇祝也不说什么,刚才给那齐嚣来上了一下,其实他还感觉挺解压的。 “小侯爷,当日救下姜璃的就是这位仇祝公子。”娇小女子方琼娇滴滴地看着仇祝说着,说完还不忘了笑颜如花地看了齐嚣一眼。 仇祝也稍稍打量了一眼方琼,虽说脸上脂粉着实是重了点,不过看上去杏眼娇媚,红唇如血,腰间束得很紧,勒出芊芊细腰来,放到原先加上滤镜那也是不小的网红资质了,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仇祝看着姜璃,顿时就不觉着方琼半点好处了。 姜璃略带关心地对着仇祝下巴轻点,看得仇祝马上抿嘴一笑。 见状,一旁的俊美青年也看向了姜璃,露出来一个很和煦的笑来。 “那就要多谢这位仇公子救下我们姜璃了,要知道姜璃在锦绣谷那可是风光不小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俊美青年声音确实好听,略带着一种上位者的自信,又充满扑面而来的和煦。 “眉目如画啊!”一旁的方琼有些不自然地说着,脸色阴沉了一些。 仇祝听着这位小侯爷说话,顿时觉得生生吃下了只苍蝇,话语间就把仇祝推了出去,倒是把自己和苏千瑾说得多么亲近似的。 再说那方琼,显然是有些嫉妒苏姜璃在锦绣谷的美名。 这两人着实是阴阳怪气。要不是他的思维能力足以支撑他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心眼小了。 仇祝看了眼姜璃,她神色间显然是十分的不乐意,眉头都皱了起来,只是不好说什么罢了。 见状,仇祝心中顿生一计,也不知是看电视剧耳濡目染还是怎么的,脑海里就忽然蹦了出来。 “我觉得不好,说起来眉目如画还是俗了点。”仇祝思索着说着。 听了仇祝这话,方琼顿时不乐意了,脸上愠色更甚,刚要开口,反倒是看身边的俊美青年饶有兴趣的样子,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 仇祝突然想到了一句诗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他反而却是低下头来,在地上踱起步来。 “难道锦绣谷多少才人,还比不过一荒原跋涉的下……”方琼忿忿地说着,字就要脱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脸涨得有些红,看上去着实气得慌。 仇祝这才一迈步,吐出几个字来。 “北方有佳人,”说着,边上众人倒有些想要笑了,这么几个字,尚且不如眉目如画。 仇祝不管不顾,迈出了第二步。 “遗世而独立。”仇祝眯着眼睛,仿佛在默默体会这句诗里面,那种美人脱离世俗的感觉一样。 下一刻,他就想起来刚见苏千瑾那一刻的心绪,回想起来还有点忐忑。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仇祝又看向小侯爷,语气一沉。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说着,仇祝语气一顿,酝酿了片刻,才再次往前迈上了一步。 “难再得。”说完,仇祝正好走到了姜璃面前两步之遥处。 姜璃抿着嘴唇思考着,倒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仇祝走了上来。 只见她眼波流转,目光中似乎有一丝感怀的影子,她深邃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丝波动,就像深泉里面丢进了一颗石子一样。 仇祝咧嘴一笑,又站回了原地。他算是明白了,诗词和歌那都是一样的,情绪奔涌的时候,真是千般妙,万般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要放在从前,他就喜欢快读,一分钟快嘴读上七八首诗词,或者一篇屈原那般的楚辞。而当他真正感受到那种感情的时候,他就理解那些朗读大家为什么要慢慢地读了。 后面一身红衣的王靖大概是没有听懂的,站在原地愣神,看到周围人似乎都沉浸其中,品读仇祝那几句诗,左右看了两眼没见人吱声,马上鼓起掌来:“诗做的好啊!来日必读给锦绣谷众同门听听!” 小侯爷也是一时才反应过来,一抖折扇,脸色如常,不过语气显然是淡漠了几分。 “没想到仇公子诗才如此,竟三步成诗,见才如此,怎能不奖?” 说完,小侯爷从袖中摸出来一块镶金令牌,递给仇祝。 “仇公子日后可多来我府上做客,吟诗作对,文人风雅,是我最为欣赏的。” 仇祝笑着接过了令牌,看上面南岳两个字,心想这位小侯爷便是这玄元国的南岳侯,连连称谢。他可丝毫不觉得害羞,传播文化我辈楷模,更不要说传播文化到另一个世界了,更不要说他也未必没有文采,只不过经历尚浅而已。 “多谢小侯爷,来日必定叨扰!” 苏千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色,不过看那样子神色如常,仇祝倒是有点失落。不过看小侯爷这表情,着实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他在心里面记下来往后要和这位小侯爷离得远远的才好。 小侯爷笑着看了眼身旁的方琼,手中折扇指了指南方。 “仇公子也算见过,不如尽快赶回玄都,也好向王上交差。” …… 向南两百里,茂密丛林层层包围之中,有一片连绵十里的宫殿,宫殿整个呈现中心对称。 宫殿四周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玄气光幕,让人难以看清内部的情景。 不过此时的宫殿各处地面上,殿顶瓦片上,乃至于正殿门前的台阶上,都铭刻着奇异的纹,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些纹路闪动着玄力光泽,彼此只见似乎存在着微妙的联系,牵动着半空中玄气光幕外的玄气向游移,最后汇聚向正殿面前的巨大石坛之中。 在石坛正中间,有一个青铜六角台,圆台四周漂浮着诸如兽血,兽骨,矿石等各式材料,但在青铜六角台上面却是空空如也。 而在石坛的四周,摆放着巨大的石块,有的鲜红如血,有的澄澈如冰。 更外侧,则等距摆放着一个个坐席,上面都坐着盘膝闭眼冥想的玄袍人。 远远的,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石坛,那是一双怎么深邃的眼睛…… 完全不同于苏千瑾那般,这双眼睛的深邃是源自于一种强大到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这种力量被收摄在瞳孔之中,虽不外露,但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震撼。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襟危坐在宫殿内侧一把盘龙雕塑的藤椅上,身旁放着一碗茶,那般严肃,好像有着威凌古今的权柄一样…… 第六章玄都 “仇公子,前面就是玄都了。”**指了指草地上深嵌其中的界碑,上面有玄都两个字,只是岁月留痕,字迹剥落,几年之后说不准就连字痕都会消失掉。 仇祝举目远眺,果然看到前方一片连绵的城墙,如同一条灰线垂在草原上。 “**,快给我讲讲这玄都!”仇祝心中有些兴奋起来,说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古城池的气象。 **看着那段城墙,悠悠地说道:“看到这片城墙没?” “自然。”仇祝仔细瞅了瞅那座城墙,却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有没有感觉它平平无奇?作为一座王城,它的城墙,竟然毫无气象可言?”**故作神秘地说。 仇祝恍然大悟,玄都玄都,一座都城,看上去毫无出彩的气象,已经是最大的奇怪之处了。 “现今整个北玄洲,当属玄元国最为富庶,即便田埂之农,也是各有其地,安居乐业。玄元国千里国境之内,路不拾遗,老幼相携,一片和谐景象,”**慢慢地说着,“这都要归功于当今玄元王,他的治国之道,着实深妙,他废弛城墙,以德治民,百姓归心。” 仇祝听着,倒觉得这所谓玄元王思想着实超前,单百姓各有其田,就已经打破了地主经济,能完成这样的改革,途中阻力,不可谓不大。 “现如今玄元国军队兵员,皆为国为家而战,何谈背叛君王之举?玄都无城墙,更是因为玄元国百姓舞象之年皆受兵训,人皆可战,文武同尚,说这玄元王有经天纬地之才都不为过!”**说着眼中有一抹崇敬,还有一丝淡淡的哀意掺杂其中,“若是北玄各王都有如此胸襟,也好免了争端不尽。” “确实。”仇祝也感叹道, “玄元王有一言,足显其千年豪雄之心,你可知道?”**看了眼仇祝,和蔼一笑,“这句话可是鼓舞了三万玄元甲士,克敌二十万大军!” 仇祝心说这样的豪杰,说出什么震撼人心的话,他也没什么意外的。 “不知。”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淡淡地说着。 **却不知道他淡淡地这么一说,却在仇祝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句话仇祝怎么会不知道? 想当年一身傲骨的朝代,又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呢? 这位玄元王……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恐怕和仇祝的来处关系匪浅啊! 更说不定的话,他根本就和仇祝来自同一个地方。 仇祝心想一定要见见这位玄元王,也下定决心在玄都待下去了。 本来仇祝心说乱世出豪杰,去就要去最乱的地方,说不定拨乱反正,一战成名。而最乱的地方,照**所说,正是西北之国西疆了,据说其地民风彪悍,又恰逢西疆王病危,其子争夺政权,更是让西疆国局势越发波诡云谲。 而和平之地歌舞升平,人人各安其业,实在是难以施展拳脚。 现在有了玄元王此言,他就不得不去见见这位千年难遇的贤王了。 “我倒是想见见这位玄元王殿下了。”仇祝喃喃地说道。 “想见玄元王,说起来并非难事,”**神秘地说,“只要在这北玄洲,能让名字传到他耳朵里面,他就愿意一见。” “玄元王自然久居深宫之中,这怎么就并非难事了?”仇祝有些疑惑。 “这就是传奇所在了,”**摇头晃脑地说,“据传玄元王善易容之术,一身敛息之术,更是连高位修玄之人都难以辨识。” 仇祝有些懂了,大抵是微服私访之类的。 “说起来,这玄元王常出没于市井之中,也和寻常人一样吃喝,”**津津乐道地说着。 “不论是那市井小食,还是异域鲜味,他都吃得,” “每次他和市井之人聊到妙处,得到了什么启发,总会在第二日张贴一榜,上面写上了前一日说出妙语之人名姓和所出之语。此榜无名,然街市之人皆称其为高士榜,能上此榜者虽说无奖,然而声名鹊起,自有一番机缘。更不要说玄元王所发掘的,从治国之策,到高义道德,诗词歌赋,直至农具改良,无所不至。以至于全城百姓皆可阔论一番,百家争鸣。而农人与巨富亦可一论是非,更是让这玄元国竟有万民齐携的盛况。” 说着,**又看了仇祝一眼,不说了,反而是故作神秘地说:“你可知道结果如何?” “自然是不知。”仇祝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有百般敬佩了,这位玄元王若非穿越之人,其胸襟之广,视野之宽,怕是可以算作震古烁今的伟人了。 “其余两国皆以为玄元王此举只会骄纵百姓,不臣之心四起,甚至准备好一举攻破玄元,”**摇了摇头,“哪成想,到今日,玄元以最小之土,已有震慑两国之势,玄元之名,甚至传至外洲,乃至于自称七千里之遥的云巅之国,都送来了修谊文书。此间繁华,前无古人啊!” 仇祝信念一动,他倒想要看看这北玄地图了,说不准他只不过来到先古的某个时代,他的家乡也曾有过修真文明,说不定殷商之前更有辉煌文明也不一定。 “**,你可有这北玄地图?”仇祝说。 **显然是没想到仇祝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愣了片刻,去怀中伸手摸了摸,摸出来一张有些破旧的羊皮卷。 “只不过是个大概。” 仇祝打开羊皮卷,只见羊皮卷上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看不大清了,也不知道**摩挲了这张地图多少次。 看那地形,北玄洲就像被群山环绕起来的龟壳,只有南部标有玄元的土地再南面临海,显然是和家乡完全不同的…… 仇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再去看其他两国。 一个叫作西疆,**已经说过,另一个叫做北齐,位居玄元大概东北方位。 不过这张地图看上去十分凌乱,只有三国国名和一些巨大的地形有所标注。 而且看西疆和北齐的国土,似乎被涂改过,一道淡淡的虚线还留在两国的国土之内,而在两国虚线包围之中,似乎能看到两个十分模糊的印子,看那样子之前是两个字,被**擦去之后,还留下一点红色的痕迹。看那虚线之内的面积,也就比玄元的疆域要小一点的样子。 仇祝还没来得及思考,**伸手过来拿回了地图。 他把地图像宝贝一样揣进怀中,低着头说道:“马上就到玄都了,还是买张标注的地图为好,可别看我这张破图,反让公子搞错些什么。” 仇祝发觉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从队伍里面走出来,从侧面看那近在不到两丈远处的玄都。 看那城墙,大概不过一人半那么高,看样子古色古香,青绿枝叶攀附在绿苔之上,倒有一些花园围栏的扮相。远看这城墙是一副凋敝景象,近看来倒是如焕新生一般,在这位玄元王之前,玄元国百姓大抵也是性命与牛马无异。贤王一出,玄元如焕新生,倒也应景。 前方的王靖拿出来一块令牌交到守卫手中,守卫也没仔细查看,就放行了。 “过关这么轻松,要是有刺客,岂不是大摇大摆便进城了?”仇祝问道。 “守卫只查寻常人等,真要是修玄之人,自有头顶那块验玄石……” **话还没落,王靖回过头看了过来。 “仇公子,你到这边来!”王靖摆了摆手。 仇祝看了看**,见**点了点头,也就走了上去。 “这位公子是我锦绣谷的客人,我锦绣谷自会为其作保,先给他记个暂留便是。”王靖又摸出来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个靖字。 “师姐,我来便是了。” 仇祝一听便知是姜璃。 姜璃素手一抖,拿出来一块同样的令牌,不过上面刻的是一个瑾字。 那守卫不敢怠慢,马上接了过去,拿着一块晶莹的石头在上面一晃,一道光采闪动。 守卫拿起石头,又在仇祝面前一扫。 仇祝只感觉一道玄力在他体内扫过。 “还是倾国又倾城的令牌好使些呢!”王靖哈哈一笑,翻身上马。 “师姐……”姜璃埋怨地看了眼王靖,王靖的身影却已经入了城。 …… “仇公子,姜璃尚且有事,就不能作陪了。” 车队入了城,姜璃回过头来,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姜小姐快去忙吧,我如今闲人一个,正好逛逛这偌大的玄都!”仇祝也不说什么,这玄都,着实是让他好生向往。 仇祝话音刚落,姜璃想起来什么,在腰间摸索了一下。 “小师妹,快些跟上,谈情说爱可别误了君王大事!”王靖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过听语气可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姜璃看着王靖的身影轻皱了皱眉,面色有些窘迫起来。 她在腰间一扯,扯下来一个浅粉的荷包,递了过来。 “至于给公子找个差事,明日会有一徐姓阿公找来,公子千万记得要留宿在城南广聚轩,报我锦绣谷名字就好。” 说完,仇祝一伸手接过荷包,姜璃就稍稍屈膝行了个礼。 “实在着急,千瑾失礼了。” “哎!”仇祝还没反应过来,姜璃扭头就走,看那样子,脖子根都有些红的样子。 看着姜璃逐渐跑远,就是那种轻盈的姿态,都让他不禁有些呆了。 “别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在边上看着仇祝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你可别取笑我,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还未必有我这么自持呢!”仇祝也感觉有些窘迫了,嘟嘟囔囔地说。 “是啊!人生极乐,不过是少年风流啊!”**有点怀念地说道。 仇祝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一笑:“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啊!” **斜着瞅了仇祝一眼,咳咳了几声。 “公子可别胡说,**可是正经人!” “是是是!正经人可快带我逛逛这繁华玄都,让我见见世面才好呢!”仇祝对着玄都一挥手,打趣道。 “公子可有带银两?”**忽然说道。 “这个……” 仇祝有些犯难了,银两那是万万没有的,他都习惯移动支付了,纸币都好久没见过了…… “公子不如打开姜小姐的荷包?”**看了看仇祝另一只手上的淡粉荷包,略有深意地说道。 仇祝意会地看了看手中荷包,看那绣样,手法十分精巧,上面绣着一只仙鹤,轻盈欲飞的姿态栩栩如生。 拿近面前来,质只闻到一股香风扑面,大约是那荷包也拿熏香熏过,或者是残留着主人身上的气味…… 他竟然有些不想打开了。 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他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掂量起来有些沉重,大概是财物一类。 果然是一锭银子,看到这,仇祝心里倒有些失望了。 **在边上看着仇祝的脸色变化,低头一笑。 “这银两在乱世里面,可比人心可靠,”**打趣道,“再说这荷包大抵是姜小姐亲手绣出的,公子怎的忽然失了眼力见?” 闻言,仇祝略一思量,顿时喜笑颜开。 “**真是妙人啊!”仇祝不禁感叹,一揽**的肩膀,“待我们扫荡这繁华盛京!” 说完,仇祝大踏步地走向了古香古色的楼宇之间, 在那里有数不清的繁华事物,正是这盛世,最好的见证。 第七章西番坊市 “公子为何不去那广聚轩大快朵颐,非要来这……”**看了看面前烟雾弥漫的摊市,一脸难以置信。 “客栈不是离那广聚轩近的很吗?先来这异域摊市,晚间再在广聚轩吃上一餐,也省得绕路,多好。”仇祝说着,已经馋的不得了了,他远远的看见一个烟雾缭绕的摊子,摊前烤架上面串串羊肉上的油脂“吱吱”地响着,着实让这好几日没好好吃上一餐的仇祝垂涎欲滴。 前面的摊市里面看那些摊主有些高鼻深眼卷发,还有些留着小胡,总之是在玄都一路走来都十分少见的样貌。 这些外族人各有各的摊位,摊位之后甚至有些极富异域风格的各式建筑,回头一看层出不穷的飞檐重阁,倒好像置身两个世界交界一般。 这眼前的一切对于**来说大概是陌生的,甚至避之不及的。也难怪那些摊位前都没有多少人,有也多是同样样貌的外族之人。 仇祝就不一样了,学校后门夜市的羊肉烤串,可是他大学生活的一大润色。没想到在这古香古色的玄都里面,竟然有这般地方,他还想着这般时代,民族嫌隙颇深,恨不得拒之千里之外,却没想到玄都之内竟有这样的去处。 “公子有所不知啊!这些异族,可通常是凶悍异常的,常人避之不及,公子怎的还自己往上凑呢?”**有些急眼了。 “**你也有所不知啊!”仇祝一拉**,脸色向往地说,“在我家乡,随处可见这些所谓的外族之人,四海之内皆兄弟,怕什么!” **叹了口气,见阻挠不得,将信将疑地跟上几步。 仇祝也不多说,哈哈一笑,大踏步地走进摊市之中,看那样子,毫无顾忌的样子,让四周的外族之人都有些讶异。 仇祝首先就走向一个烟雾弥漫的羊肉串摊子,摊后面的老板靠着躺椅,看样子许久没有生意的样子。看他的模样,深眉大眼,一头棕色卷发,看面相在家乡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俊后生,神色十分的悠闲,好像丝毫不关心生意。 “店家,这羊肉串怎么卖?”仇祝吆喝一声。 闻言,那摊主回过身来,双手在身上布裙一擦,马上带着笑脸打量了一下仇祝,用他的家乡口音说着:“客官,要来些,什么?” 仇祝哈哈一笑,指了指摊前烤架上面的肉串,也用那般口音说道:“羊肉,来二十串!” 摊主一愣,顿时哈哈一笑,把烤架上的羊肉全推到一边,回身去箱子里面拿出来一把羊肉串。 “这里的,不新鲜。”摊主说着,把手中肉串放在了烤架上。 一边烤着,摊主一边哼起歌来。 仇祝听那旋律,倒和记忆中新疆肉串老板最爱的调调一模一样,心中有些怀念了,大学后门的烧烤摊,仇祝也不知在那里大快朵颐了多少回,烧烤后充斥着碳火气息的鲜嫩肉质在口中被搅碎,动物蛋白质在胃中流转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这一幕被**全然看在了眼里,看他那样子,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有些戒备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只见附近的摊主都是满脸的笑意,偶尔看过来几眼,心中似乎想通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仇祝一眼。 一旁忽然传来“咦”的一声,走到摊前一个高大的身影。 仇祝转身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的眼睛正好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仇祝就感觉自己视线深陷进一片深渊一样,不禁背后有些发汗。 那人马上收回了眼神,脸上轻带笑意,对着店家说道:“店家,来上二十串!” “好嘞!”摊主回身又去箱子里面拿出一大把肉串来,足足拿了三次。 仇祝稍稍打量了一眼那人,看样子,一身粗布衣着,脖子上披着一条白巾,满是汗渍,看面色红润,面相十分的憨厚。 仇祝看过去,却感觉这人眼神与相貌实在是有些矛盾,背道而驰。再看又觉得这人目光炯炯有神,却没有了那种摄人的光芒。 此时摊主从烤架下面拿出来个木碗,把烤好的肉串放到碗里,递了过来。 仇祝伸手接过羊肉串,对着摊主点头称谢,摊主笑着点了点头,叫了句“朋友”。 **已在一旁的桌椅边坐下,看到仇祝在一旁坐下,悄声地说, “公子稍等。” 说完,**不知到哪里摸出来一根银光闪闪的细针来,在羊肉上面一扎。 片刻之后却不见那细针有什么反应。 仇祝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笑起来:“紧张过头了,**!” **面色有些红润,轻声地说:“有时还是谨慎些好。” “偌大玄都之内,老人家,何必如此谨小慎微!”一旁传来洪亮的声音,那披着白巾的汉子走过来坐下,拿下白巾在脸上擦拭了一下。 仇祝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仇祝反倒是有些紧张,之前和这汉子对视一眼,便知此人必是高人…… “这位大哥,不知从前可曾见过?”仇祝轻吸一口气,露出来一抹笑意。 “萍水相逢即是缘,再说,汉人皆惧外族,在西番摊前相识的,你我三人应是首例!”汉子笑起来,那声音十分得洪亮,一听便知是练家子。看他那健壮身躯便可窥得一二。 听这汉子所说,西番人便是汉人对这些来自遥远西方之人的称呼 仇祝舒了口气,当时便放松下来。 “玄都真是好生气度,竟容得西番人在此独占一条坊市。”仇祝感叹道。 “之前在后面听到公子那句‘四海之内皆兄弟’,气度非凡,亦非常人可及!”汉子一只手伏在桌上,看着仇祝,眼中满是赞叹之意。 “不知公子来自何处?” 仇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已不在北玄洲内,我到此处,也不知跋涉了多久。” “公子竟是洲外之人!”大汉满脸的好奇之色,“那可比西番人更为稀罕了!” 说完,大汉站起来回头吆喝了声:“店家上酒,快些烤着,可别把人饿死了!” 仇祝把眼前羊肉串推到大汉面前。 “大哥不妨先吃着。” 大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托:“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待烤好之后,大哥还我几串便是!”仇祝嘿嘿一笑。 “公子真是妙人!这便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哈哈,繁文缛节,我也懒得受着!”说完,大汉又看了眼仇祝,见仇祝笑意真诚,伸手拿起一串,张口便咬。 咬下一块肉后,慢慢在嘴中咀嚼,大汉脸上露出来一抹享受的神情。 …… 酒足饭饱之后,仇祝感觉酒后心神摇曳,有些惬意地坐着,一旁的**堪堪吃下两串,才刚放下心来,桌上肉串却已经被仇祝一扫而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一旁的大汉眼看着是有些醉了,拍了拍仇祝肩膀,忽然说道:“公子,你倒给我说说,这偌大北玄,怎的就容不下这所谓异族之人?” 说着,大汉正襟危坐,眼神却有些迷离,看样子十分滑稽的样子。 “可看这西番之人,也不过是吃肉喝酒的常人,百姓皆以西番野蛮之辞,众人皆避之不及。” 仇祝趁着几分酒醉,倒也有些兴奋起来,他稍稍眯着眼,说道:“所谓异族,不过就是几百里外,难以一见的异处之人,百姓口耳相处,此间但凡有一狭隘之人,传闻便变了味道,更不要说自恃高人一等的大有人在,百姓所忌惮的,不过是传闻中的凶狠异族罢了!” 大汉闻言,低头沉思片刻,顿时眼中一亮。 见状,仇祝更是有些小小自得。 “其实几百里又有多远?在这北江域,更不要说天阳界,只不过是偏远渺小之地,在那北玄洲外,难保玄元之人也不过是所谓异族罢了。在我看来,这玄元王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万民平等之策更是足以惊艳古今,若是这平等广推世间一切人等,人不以高人一等为乐,世间偏见,其实自然便销声匿迹了。” 说罢,仇祝想起来,当年高考的时候,他便写了这样一篇文章,这才让他拿下来语文一百三十多的分数,他誊写下来,可是让他的语文老师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 大汉琢磨了一阵,好似恍然大悟,顿时一拍桌子,看那样子仿佛得了至宝的样子。 “公子大才啊!敬佩敬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仇祝看着天色已经不早,摆了摆手,感觉酒劲上来,面色有些潮红地说道:“有缘自会相见,何必再问姓名?” 说完,他有些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旁**赶忙搀扶了下,看他一老人家却来搀扶一酒醉之人,着实让人觉着好生滑稽。 **摸出来一些铜钱,放在桌上,对着大汉点了点头,搀着仇祝离开。 其实仇祝向来酒量就差的很,兴头一来,稍微多喝上一点,就意识模糊了,此时就只想找个床榻一躺才好。 还坐在桌前的大汉看着两人离去,眼中光芒一闪,竟然又一次露出来那种深邃来,仿佛是摄人的深渊,让人心生忧惧。 “此人如何?”大汉有些突兀地说着。 谁知一旁的摊主竟然走了上来,甩着条油污的布放在肩上,在大汉一旁坐下来,眼中隐隐有一些喜色。 “此人真是百年难遇,甚好甚好!”摊主难掩脸上的笑意。 “我玄都能有这般人,倒是便宜了华使者了。”大汉站起来,拍了拍摊主肩膀,一脸的可惜神色。 “此话见外,殿下之心囊括天下,西番与这玄元百姓,有何差别?”摊主拱手说道。 “说得好!”大汉眼中顿生雄图,深邃目光之中无边无际,“世间万民齐携,有何差别?” 第八章铸玄阁 半月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仇祝倒是过得十分惬意,这半月来在玄元灵院读书,倒是和同学的那帮大多是少年孩童的童声混的不错,在铸玄阁那段师傅手下倒也学到了许多锻剑的知识,也有买些兽皮来临摹那些玄纹,至于修炼玄力的进展,也都是中规中矩,修至了炼玄四层,离五层也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说起来,在玄元都护府当一都事实在是闲得很,半月来接待过一两批瀚海都护府来人。不过那位身兼大都护的瀚海侯在玄都自有府邸,所以自从上次铸玄阁偶然一见之后,仇祝也没有见过这位权柄不小的小侯爷。 “也不知怎的,近来忽然得了命令,府中改制,你们几位都事,便不能再闲着了。”发福的范副都护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手中的文书,眼中还有些犯难之色,看那样子,文书中应当有些不好处理的事务,分派了下来。 仇祝看了眼身旁耿自珍另一边的那位传闻性情孤僻的都事,看那样子,抱着柄剑,一脸冰冷的样子,他脸色瘦削如刀,一身干练束身衣物。据耿自珍说,此人姓尧,名从未透露过。 “在这都护府待了四五年了,都够把人憋死的,公家出钱玩耍一番,岂有不愿之理!”耿自珍往后稍仰,抚掌,莫名其妙地开怀大笑起来。 范副都护抬眼看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 “又在这胡说八道,待会儿把前院地给扫了。” 耿自珍顿时觉着委屈,脸上笑意就没了,左右看了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应的样子,撇了撇嘴,也就不说话了。 “若真是玩耍,这玄元都护府直接掀了牌匾便是了,”范副都护摇了摇头。 “莫非是边境情势有变?”一旁的尧都护沉声说道。 “说到点子上了。”范副都护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玄都之内,便是有再难缠的人物,在这玄元王脚下,也得遵照着规矩,而那些大都护们,可算是天高皇帝远,一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就怕你们啊……”说着,范副都护连声叹气,没有说下去。 仇祝心说半月前见那位瀚海侯,估计是正逢着了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这半月来,耿自珍总说起这位瀚海侯,当年老瀚海侯在世的时候,那位就已经是驰骋沙场的一方豪杰人物了。 “范大人,是祸多半躲不过,白吃俸禄心中难免愧疚,自然是要做些事的。”仇祝在一旁说道。 范副都护看了仇祝一眼,眼神又扫过另外两人,好似斟酌了起来。 半晌之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说道:“你们此行前往那瀚海都护府,是因为那北齐这段时间动作不小,明面上是去抚恤那些戍边将士,暗地里面还要去看看那瀚州城上下军民,是否与朝廷同心。” 说完,范副都护指了指仇祝:“仇祝你最是能说会道,此次瀚州城之行,你为主。” 仇祝点了点头,此事说起来也不难,无非四处交涉,更不要说他还是带着不少的抚恤前往,说起来,对于那瀚州城的军民,本就是喜事才是。 “而尧都事出身军中,便领兵马护送抚恤物资。” 闻言,尧都护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 范副都护正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耿自珍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便作护卫,此事我最擅长!” 范副都护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三人也不知道范副都护在等什么,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让他们离开。 仇祝其实对于那边疆是有些憧憬的,半月来的修玄过程中,他可是看了不少记载玄修事迹的书册。世间玄修,除了少部分被朝廷招揽,在锦绣谷那般机构里面的,大部分玄修都是游荡于江湖之中的,这部分人尤为神秘,高手辈出,而且江湖之广,自有数不清的江湖豪杰。仇祝怎可能不心生向往。 比如玄元南部的绛州,有位大河剑修,大河之上曳剑如飞,独对那乌苏剑榜上最名列六七的两位绝顶高手,河水泼天三百丈,不过三息,斩断两柄灵剑,从此在那剑榜之上名列第一。而那瀚州,也有巨阙剑鬼,其剑丈长,挥动间沙尘漫天,沙场之上,身形如鬼,独斩三千北齐甲士…… 那所谓剑榜,便是千年前古人炼制的奇物,将这北玄洲一切玄修的争斗记录其中,并列榜称雄。不论身在何处,只要与那榜上有名者一战而胜,则可名列榜上,成为这北玄洲广袤天地间十位无可匹敌的人物。 江湖之广,当世男儿,无不想功成名举。 ……大约一炷香时间。 “来晚了,还请各位恕罪!”堂外传来声音。 话音未落,仇祝顿时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等他回头看去,却是那西番摊市羊肉串摊子的店家,顿时便是一愣,今日此人换上了一身十分体面的服饰,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见仇祝看过来,这位马上看过来,笑了一下。 范副都护从躺椅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这位是西番使者,与你们三个一同前往。” “我叫华远,与几位共事,荣幸之至啊!”说着,这位西番使者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 大概一刻钟过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把事情说完,耿自珍就差没睡着过去。范副都护说起话来也着实拖沓了些…… 说到底,此行大约在三日之后,随着那位瀚海侯离京,后脚仇祝一行便要出发,途径玄元西北方三州地界,到达瀚州中心瀚州城。说起来瀚州绝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沙漠之中,因此除了瀚州城之外,便几乎没有其他大些的定居点了。 这路途不短,然而玄元国境内大多数地方并无贼匪,这一路过去其实没有多大危险。据范副都护所说,真正的为难的地方,是在那瀚海侯面前表现好些,莫要说错些什么被处死了…… 再说仇祝一行作为玄元都护府来人,那瀚州城内将士大多并不待见,因此此事重点,便在仇祝一人肩上。 其实这一月来,那位范副都护对于仇祝还算欣赏,毕竟这都护府内两位都事,一位如耿自珍那般,实在是…… 而另一位尧都事又出身军中,习惯服从,性子直白,对于这都护府之事,实在是难有突破。 至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并非玄元人,是自告奋勇,听范副都护所说,此人才能极为出众,即便在那西番,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一位能人,在玄元朝堂上官职还不小的样子。 …… 范副都护事说完,便让几人各自回去,自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讲话。 仇祝回了宅子,坐在桌前。 那桌上是一张兽皮,兽皮一旁,摆放着五个瓷瓶和一个白瓷碗。 这兽皮自然是用于练习玄纹,而那几个瓷瓶中,是蕴含着五种性质玄气的灵材粉末,前几日,他按照书中所说,买来最常用的蕴含五行玄气的灵材,花了好大功夫才磨成了粉末,实在是因为那金元石实在是过于坚硬…… 用这些粉末在兽皮上勾勒玄纹,那才是算是玄纹之道的开始,而用笔墨勾勒玄纹,不过是为了熟悉玄纹的形状罢了。然而玄纹根本,在于运用玄气。因此玄纹必须符合玄气的运行,还有不同性质玄气的调和,其中一分半点的偏差,都会导致功亏一篑,紊乱的玄纹会毁掉兽皮。 而今日仇祝算是已然掌握了基础的几种玄纹的画法,便准备开始用玄材勾勒玄纹。而世间一切复杂的玄纹,几乎都由成百上千乃至无穷尽的基础玄纹构成。 火灵纹,十六划构成,可以凝聚附近的火玄气。 画起纹路来仇祝已是得心应手,最初轮廓上的十划,沾上灵材粉,不过半炷香时间便已画好。不过仇祝不敢轻易松懈下来。据说这基础玄纹在没有完全绘成的情况下是看不出来是否成功的。 只有在画好完整十六划之后,这玄纹才会运作起来。到那时,若玄气流动不对头,便会毁掉兽皮,甚至于有的玄纹画的太过于差劲,甚至不会有玄气的流动。 说起来,那对他总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云生,到此时还只不过堪堪能画出两种基础玄纹来,而且成功率还高不到哪去…… 仇祝仔细观察了一下兽皮之后,再次下笔。 其实勾勒玄纹的过程倒并不让人紧张,唯独那最后一笔,足够让仇祝这般初学者抓耳挠腮不知多少次。 只听非常微小的“呼”的一声,那玄纹之中玄气从最外侧开始流动起来,还算流畅。 然而到第六划的时候,那玄气忽然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仇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玄气黯淡了许多,但还是片刻后继续向前,不过看速度也慢下许多。 还不等仇祝放下心来…… 玄气在第七划中还没有流到一半,便“滋”的一声消失了,连带着那兽皮在消失处变得焦黑,甚至于一股焦糊味升了起来。 仇祝叹了口气,把手中那块切割成小小圆形的兽皮丢到一边,又去拿了一张没用过的兽皮…… 那第六划大抵是不够圆润,第七划那就直接是画废了。其实单只用笔墨画的时候,仇祝感觉自己勾勒的和那书册上几近无差了,也难怪那书册上说,不论是何等天资,习玄纹者必须自行感悟玄纹画法,此处的感悟,感悟的便是那玄纹十分微小的变化了。 ……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听到“滋”的一声,那玄纹又在第七划的地方毁了。 于是仇祝又拿了张兽皮来。 …… 一刻钟过后,仇祝才堪堪勾勒出来第一个算是成功的火灵纹,不过这一次,火玄气在几息过后,还是毁了…… 仇祝不禁感觉一阵头大,这些兽皮虽说他是一分为七八份用的,而且寻常最普通的兽皮也并不昂贵,然而架不住这十六划毁掉一张…… 难怪那段师傅说因为玄纹放弃灵剑一道的,数不胜数了…… 然而仇祝还有些兽皮,便打算今日一并用掉了。 第九章藏书阁 “玄修?”老人家斜眼瞄了仇祝一眼,拿着仇祝的令牌看了看,又还了回来。 “不要吵闹,也不准外放玄术,不然被打出来,可不要怪老朽没提醒!”那老人家缓缓地说着,看着仇祝的眼神还有些不放心。 “自然自然,您就放一万个心吧!”仇祝赶忙说道。 老人家点了点头,露出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摆了摆手。 ……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仇祝放下了手中名为北玄志的书。 这北玄洲历史悠长,以书中所描述的两万年前为界。两万年前的记载据说大多数是传说和神话,而在两万年前之后的某个时间,北玄洲出了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此人率部征战,一统北玄洲全境,建立了北玄国,北玄洲的得名,也是源自于当初这个横扫全洲的北玄国,那时修玄之道尚且处于萌芽之中。 随着北玄国的繁盛,百姓自然崇尚起长生之道,而修玄引天地精华——玄气入体,修玄者自然得以长寿,因此修玄之道得以盛行。 然而古今事物皆遵循盛极必衰的规律,玄修在拥有强大力量之后,自然就觊觎世俗的朝廷权柄,谋划起篡夺帝位之举。毕竟玄修尚需修炼资源,而世俗朝廷管制土地,自然限制了玄修的发展,两者的矛盾积累了百年之久。 终于世俗朝廷与当时的玄修同盟——天玄门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况。 虽说玄修同盟占尽优势,然而世俗朝廷胜在土地与百姓甚广,而玄修又多心高气傲之徒,不愿收拢民心,于是到后来世俗朝廷也培养出来一群强大玄修。 到最后,玄修同盟终于销声匿迹,而北玄诸侯在混乱之际,也都大肆培植玄修门客,以至于北玄国皇室几乎失去了对于诸侯领地的掌控。 皇室衰微,而诸侯自然混战,到后来北玄之帝在战乱中被西番刺客刺杀,而皇室拥立一五岁小儿,诸侯借清君侧之名,又在帝都旁大战一场,而皇室只好逃出帝都。 后来皇室也有中兴之举,只可惜被诸侯扼杀。 那时尚有八位诸侯,又经过连年战乱,到最后只剩下四位。其中三位便是现如今北玄洲三国的先祖,还有一位文苏王,也就是十几年前的时候,西陵一战,被北齐和西疆两国突袭覆灭。 说到这文苏国,那也是乱世里一朵奇葩,千百年来,文苏国上下便信奉拜天教,这拜天教神秘异常,但其教义旨在止息一切争端,人人向善,以至于国境人人不觉吃穿用度简陋,反倒是老幼相携,人皆为友。 说来也怪,拜天教徒能运用强大的愿力,沟通天地,降下天地伟力。就在那文苏灭国之战后,四十万北齐与西疆兵士全部失去了战意,纷纷信仰拜天教,以至于大战就此止息。 后来北齐不甘,二十万大军陈兵攻入玄元国境,而那时北玄国恰逢内乱,现如今的北玄王领兵一万甲士,再加上玄都两万御吾卫,轻松克敌,于是顺理成章坐上王位,北玄国倒是因祸得福,重获新生。 只可惜那西陵之战在群书之中都是讳莫如深,除了能看出来当年大战是为了争夺一条龙的部分残躯,就没有更加详细的记载了。 …… 再说那玄修之道,源远流长,来处已经不明了。 修玄之道,主流便是淬炼自身玄力。修玄境界从低至高,炼玄之境,御阳之境,凝液之境,称为玄气三境,在此境界,玄力在丹田之中便如气体。在此之后,通玄之境,化阴之境,玄合之境,称为阴阳三境,在此境界,贯通阴阳,沟通天地。再之后,道玄之境,大乘之境,再到玄仙之境,称为登仙三境,到此便是此界的修玄的极限,再上便要破界渡劫飞升,羽化登仙了。 不过近万年来,整个北玄洲有所提及的,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玄合之境。而据传上古时候,北玄玄修最盛之时,道玄遍地,玄仙难数,登仙之人更是常有,是否真实,倒是不好考究了。不过北玄各地偶有玄藏出世,倒也能佐证一二了。 除此之外,炼器之道,炼丹之道,制符之道,也都是玄修愿意下功夫的。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炼器之道中的灵剑之道以及炼丹之中的道丹之道了。 这灵剑之道,据传传承自北玄登仙之人常有的年代,真可谓是神乎其神,修此道之人,先要拥有一柄刻上了玄纹的剑,再常年以魂蕴养,多年之后,若此剑得以诞生剑识,便一举跃升灵剑之列。而灵剑不论出身凡铁还是灵材,不论刻上的是何等玄纹,从此便有了无尽晋升之道。 不过若是铸剑材料不好,玄纹过为简单,那成剑之道便不知要更漫长艰辛多少。 灵剑可吞噬各类灵材化用自身,也可在剑主领悟玄纹之后,自身刻录上去。而更神妙的灵剑,则会逐渐成为仙剑…… 世间器具,不论用材如何,刻纹何等深妙,若非灵剑,其中威力便天差地远。因此北玄玄修,最痴迷于灵剑之道。 而道丹之道,门槛实在太高,至少要是丹师九品,乃至成为灵道丹师,才有可能领悟,而九品丹师已经是丹师之中万中取一的存在,而灵丹师在整个北玄洲那都是屈指可数,而道丹师在整个北玄,区区不过两位…… 而且炼成的道丹,还要历经天劫洗礼,成丹本身便是动辄上月乃至几年的功夫,这天劫洗礼还要刷掉大半数,到最后才是货真价实的道丹。据说这道丹能逆天改善玄修根骨资质,乃至于从无法修玄之人,一举成为玄修天才,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道丹难求,也就只是众玄修津津乐道罢了。 …… 亏得从前仇祝还对什么修仙,炼丹之道嗤之以鼻,到现在却反而有些向往了…… 这灵剑之道他是必须要去试试的,少年爱剑,更不要说是神乎其神的灵剑…… …… 两百里外,沙场黄沙滚滚,天地之间一片迷蒙,在迷蒙之中,有一座城池,两丈坚石高墙围起来数不清的砂石建筑,远远望去毫无一点生机,若不是那城墙表面尚有时常修缮雕琢的痕迹,城墙顶上也有隐隐绰绰的铁盔在凹凸的城墙石后面耸动,此处倒像是个不久前被遗弃的孤城。 此城上空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呈青灰色,说来也奇怪,这块石头向下方城池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即便在沙尘泼天般的势头下,那光芒撒在城中,照得如同晴空白日下一般。但是,在其他方向,光芒完全消失,就仿佛那块青灰亮石,把四周的光芒全部吸走了一样。 北城门外,一条沙线飞驰而来,那沙线体外包覆着一层青光,竟是将沙尘尽数挡在了光芒之外。 那沙线停在了城门外,露出来一道人影,看模样一副斥候装扮,座下骏马一身鬃毛和这沙漠一般颜色。 那人过了城门守卫,直奔城中心最为高大的一处砂石屋。 下马掀帘,斥候进了砂石屋。 砂石屋内部空间不小,正中间放着个沙盘,看那沙盘上的沙凹凸不平,有一些旗帜或是小小的石块放在那沙盘之上。 沙盘后面,站着个须发花白,然而披戴一身皮甲,看那目光炯炯有神,倒是没有一点苍老的感觉。沙盘两旁则是两名身披盔甲的男子,看模样略显老态,不过精神都和那老者一般,精气十足。 “报!”那斥候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盐落城动静不小,从北方有大量兵马进入其中!” 闻言,那位健硕老者才把目光从沙盘上移开。 老者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那斥候闻言,低着头离开了。 “这北齐王室夺嫡已让北齐形势水深火热之中,怎么有功夫来布置这大漠边界?”沙盘左侧那面黑的将军有些疑惑地说道。 老者嘴角有了抹难以捉摸地笑意,问道:“先原,你怎么看?” 沙盘右侧面色白净,脸带棱角,脸上颇有几分傲气的将军笑了笑:“显然是夺嫡已是僵持太久,北齐夺嫡的某位,想要借助军功一口咬住着北齐王位。” 听此,一旁那面黑的将军恍然大悟一般。 老将军点了点头,严肃地指了指沙盘上一块插着红色小旗帜的石头,又指了指另一块插着蓝色小旗帜的石头,说道: “北齐发难,这拒北城必然首当其冲。” “将军何必担忧?这北齐大将周天扬正与西番僵持,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剩下那些臭鱼烂虾,也算是纠缠多年,有甚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那面黑将军就这粗犷的声音,说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几年来,北齐征战不断,再说北齐向来将才辈出,虽说十多年前那西陵一战几乎死伤殆尽,然而新晋将才依旧层出不穷。那些老将尚且好捉摸,近几年提拔上来的,谁又知道有何战术?”老将军叹了口气。 那面黑将军有些犯难了,不过看了眼对面名叫先原的男子,马上爽朗地一笑:“我们不也有先原将军吗?再说咱们侯爷此时正在玄都,不正是为了取得那制沙神物吗?到时天时地利人和,还怕啥?照样一板斧给他砍了!” 说完,老将军和那名作先原的将军顿时笑了起来,显然是忍俊不禁。 “你这莽夫,你怎的不单骑去叫战,砍下那齐将头颅?”老将军打趣道。 面黑将军马上拍了拍胸膛:“若是侯爷有令,有啥不敢,看俺不一刀劈了那盐落城门!” 老将军笑着摇了摇头,望了眼南方。 “此时小侯爷也到京城了,只望他莫要恃宠而骄,毕竟伴君如伴虎。” 屋外沙尘大作,有马车轮轴转动的“嘎吱”声传来。 随即便听到许多人在欢呼的声音。 原来是远方的马车,带来了瓜果肉蔬…… 第十章玄元都护府 偌大的藏书阁一层,有三排长椅长凳,少有人坐下,此时的藏书阁不过开放不久,大多数人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能安下心来仔细读上一刻的人实在不多,大多是在书架前翻翻拣拣,偶尔和同伴低声私语几句,看样子十分好奇。 仇祝倒是对于图书馆,藏书阁一类司空见惯,坐在长椅上,伏在身前桌案上快速翻看着手中的书册,桌案上还放着四五本一式蓝皮的书册。 说起来,这些书看起来着实有些麻烦,那字大多是繁体,有些甚至都不是繁体,大约是些革除已久,或是此处独有的一些字…… 不过这些都好说些,前后文一连,差不多也能明白其中意味。最让仇祝发笑的是,著书之人都偏爱卖弄文采,非要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揣度许久。更不要说一些事关修玄的书了,明明是十分浅显的道理,偏偏要东拉西扯一大堆,还多是词不达意,自以为是的说法。 “这位公子,怎么屡屡皱眉,又时而发笑,是这书册,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传来询问的声音。 仇祝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那人,是一头白发夹杂几缕黑发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也不大恰当,因为看其面相不显衰老,反倒有些潇洒的模样,看其一身麻布袍子皱皱巴巴,老旧的发髻扎着一头乱发,不过此人举止之间自有气度,精气神昂扬向上,形容起来,倒像是一柄气势逼人的利剑一般。 其实那人坐在那里许久了,看他样子一直在思索些什么。 突然问话,仇祝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这位先生,可有看过这类书册?”仇祝举起手中书册,露出书名来,低声说道。 “自然,此类书册,但凡读书人是必定有看过的。”那位先生有些疑惑,“不知公子为何哂笑?” “说一句冒犯的话,此类书册,言辞实在啰嗦,若是了解其中曲折的人,一读倒觉可以理解,那若是不知之人,读来那真是十分得晦涩。” 仇祝叹了口气,“初学之人,可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来细细揣摩,还未必能得其要领。” 先生笑了笑:“公子不知,平常人哪会来读这些?” 说完,他看了眼周围书架边走动的几人,说道:“便似这几位一般,不过是凑个热闹,真若是读书之人,自然有师长传授,又有何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读书人总说知音难觅,知音知音,若无文采见识,何谈知音?若是让百姓都能识得这书中之礼,世间人人读书,又何愁知音难觅?” 闻言,那位先生点了点头,满脸的笑意浮现出来:“甚妙甚妙,昨日锦绣谷那位姜姑娘谈及仇公子,今日一见,却更让老朽出乎意料啊!” “姜姑娘?”仇祝顿时心中一热,“先生见过姜姑娘?不知姜姑娘身在何处?” 先生摇了摇头:“其中牵扯甚广,还望公子不要过问。” 仇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有些抱歉地说道:“在下失态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性情中人,何谈失态?老朽平身最爱结交性情中人!” 说完,先生抚须一笑,洒然说道:“老朽名作何故,如何称呼,公子自便!” 仇祝马上抱拳说道:“那在下便尊称一句何先生了。” 何先生摆了摆手:“随意。” 说完,何先生看了看仇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仇祝:“公子可知老朽今日所为何事?” “自然是知道,是苏姑娘托何先生为在下找个差事。” 闻言,何先生神秘地一笑:“也不尽然,不过也差之不多。” 仇祝虽说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感觉这玄元之人大多这般方式说话,也不觉奇怪。 “不知先生给在下,找了个怎样的差事?” 何先生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一封信来,放到了桌上。 “自去都护府报道便是。” 说完,何先生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一脸慵懒的样子。 “事了了,便去喝酒去!” 仇祝眼见着何先生出了藏书阁,到觉着这位何先生颇有些意思。 …… “竟有人拿着这般书信来这都护府干事?”一个看模样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仔细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禁有些失神。 只见这书信信封上书翰林荐书五个金墨大字,用红漆印泥封住,看上去十分华贵的样子。 仇祝倒也纳闷了,这所谓的都护府,听上去是十分的气派,直接冠以国名,叫做玄元都护府,然而实在是凋敝得很,看样子平日里是少有人来打理。虽说这都护府面积不小,然而却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人都见不到几个,门前那扫地的,也是一副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且都护府按理来说是设在边疆的,这偌大玄都,玄元心脏,又何须一都护府…… “这位大哥,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都护府,是否是要派去边疆?”仇祝拱手说道。 那中年男子摸了摸发福的肚子,眼神中有些同情地看着仇祝:“边疆自然是不用去的,这玄元都护府职责所在,是为管制这边疆各地都护,不过能不能管制,那就不太好说……”说完,中年男子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我所任的是何官职?” 中年男子用毛笔在面前纸上写下了仇祝的名字。 “虽说是个正七品都护府都事,不过咱这玄元都护府的总都护前几年被弹劾下去了,那些各地都护府来京的至少是五品往上,我们那都护现如今还未走马上任,据说还是个西番人……” 说着,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平日里这都护府也没多少事,顶多便是各地都护来京之时招待几日便好,到时自然会派人去知会一声,其他时候,愿住这都护府也好,在家中住着也罢,随意便是,至于俸银……” 仇祝不曾想这位范副都护倒像是个话痨,有气无力地说了好半天。说起来此人说话着实有些意思,一点架子都没有,倒像是个混日子的…… …… “老仇你有所不知啊!本来这范都护当年跟着老都护那可是雄心勃勃,只可惜啊!” 仇祝跟着那同为都事,一身干练束身衣裤的大汉走着,只听那大汉感叹起来。此人名叫耿自珍,也是个玄修,足有炼玄七层的修为。 “可惜什么?”听着这耿自珍欲言又止的样子,仇祝赶忙问道。 却没想到这耿自珍也是个妙人,听了仇祝这话,马上就开腔说了起来:“要知道这各地都护那都是些封疆大吏般的人物,甚至有些直接就是玄元战功累累的侯爷,可惜咱这玄元都护府从前的都护想要整合这玄元所有都护府的力量,同时将那西番人全部纳为玄元百姓之列。” 看着仇祝听得有些出身,耿自珍自来熟般地揽住仇祝的肩膀。 “又可惜这玄元都护府实权还未跟上,都护大人所谋又牵涉太广,自然就是功败垂成,被弹劾下去了。从此啊,咱们这玄元都护府就是有名无实,外面都称咱们这都护府是养老府,落得个闲职,可也轻松些。” 仇祝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耿兄可知道那瀚海侯?” 闻言,耿自珍愣了愣,嘿嘿一笑:“怎会不知?这位瀚海侯,也是瀚海大都护府的都护,当年一事便是他最为抵触,一封奏折联名各大都护府,将那前都护弹劾了下去。” “那新都护何时能上任?” 耿自珍抓了抓头:“这玄元都护府的都护那都是玄元王直接任命,我又哪能揣测那位的意思……” 耿自珍转眼一想,说道:“老仇你现如今也是炼玄境玄修,明日正好同我去玄元灵院修行去!” “这玄元灵院又是什么程序?”仇祝问道。 “这……这玄元灵院内有三院,分别名为内院,外院,童生院。任何一位玄元灵院修读之人,最开始都在童生院,只要在修玄,诗书,战策,理政三门之中选择一门,通过童生举试,便能进入外院。在外院中,便各有造化了,而若能进入内院,便有机会进入翰林院之中。不过像你我这般,自然是选择修玄科目了。”耿自珍一时都说得有些口干了。 仇祝轻轻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现如今他也不是初来乍到了,心中却是不愿落后于人的,即便是在这陌生世界,他也必须要生生闯出来一番事业才行。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便走进了一处院落。 “这便是咱们住的地方,你看这被面一排,中间是副都护的住所,左边依次便是你的,我的。除你我二人之外,还有一位都事,那位性情有些孤僻,劝你少去招惹他才是。”耿自珍指着一排住宅说道。 …… 仇祝看着屋内一片空空荡荡的,一旁的耿自珍顿时有些尴尬,就在刚刚,这位大哥还在描述这里条件有多好…… “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这位前都事调走的时候,是被弹劾的,东西全被抄走了……” 耿自珍摸了摸一头短发,抿着嘴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那倒是不急着住下,在下也没有行李,不知耿兄可懂灵剑之道?”仇祝和耿自珍一同出了他那空空荡荡的屋子。 “灵剑之道人人向往,只可惜真去钻研的人实在不多,不过你耿兄那是什么人?”耿自珍拍了拍胸脯。 仇祝有些不知可否地答应了几句,不过说起来这位耿兄着实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第十一章铸剑 “咱们这铸玄阁,可不是随处阿猫阿狗都能来的。”锻炉前的青年皱着眉头说道,看他脸上有一块不小的烧痕,已经是在这铸玄阁学徒许久了。 闻言,耿自珍顿时有些气恼。 仇祝拦住了耿自珍,对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小哥,这学徒期间的花销,我都会自付,再说……” 仇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那烧痕青年,递过去一些银两。 见了银两,那位烧痕青年神色顿时便缓和了许多,不过也好不到哪去,满脸看不起的神色:“提前说好,这灵剑一道,通常都是童子功,若是未能修成,便是自己的悟性不足。” 烧痕青年瞟了仇祝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看这模样便是养尊处优,若能修成,那可真是老天开眼!” “好家伙!”耿自珍脸上有些忿忿之色,喊了一声。 仇祝拉了拉耿自珍,这才没让他劈头盖脸地对那青年来上一套拳。 烧痕青年嫌恶地看了眼耿自珍,摆了摆手:“跟我来!” 说完,那青年便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耿自珍气不过,嚷嚷道:“你咋还给钱了?给他脸了?” “到时我也在此当学徒,总让人膈应如何待的下去?”说完,仇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不是太在意。有的时候,贪财的人,更好处理。 “是这个道理……”耿自珍还兀自思索着,忽然便想到了不对,马上一甩手,“是什么是!胡扯吗这不是!” 说完,耿自珍正要跟上来。 哪知道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让那傻大个滚吧,这剑室,可不是他能进来的!” 仇祝赶忙回过头来,拍了拍耿自珍肩膀,看着耿自珍似乎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广聚轩松鼠鱼,晚间直接去那边点上。” 耿自珍生生咽了口气,摸了摸头,眼神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 仇祝仔细打量着身处的石室,适才在一道螺旋阶梯上走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看来是在地下不浅的地方。 整个石室除了地面是打磨得平整的石面,不论头顶还是四周,都只是经过了粗粗雕凿。不过看这样子,反倒是有了些锻造的气息。更不要说石壁上全映着火红的光泽,让身处其中的仇祝不禁感觉到四周温度上升了不少。 仇祝看向石室正中,原来那石壁上的红光便来自那石室正中的一个环状火坑,看那火焰眼神,红中带金,隐隐有一种尊贵的气息。仇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火玄气,如同滚滚热浪。 而那烧痕青年对着环状火坑旁的壮硕中年人行了个礼。 那壮硕中年人此时背对着仇祝,手中动作丝毫不停。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仇祝只感觉脑海中有些“嘶嘶”的眩晕感,那一锤子下去,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道。看那中年人下锤的瞬间,那条手臂就如同盘虬卧龙一般,凸显出极度夸张的程度。 敲完这一锤,那中年人回头看了眼仇祝,甩了甩头,示意仇祝走近些。 “过来。” 仇祝这才看到那中年人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此人脸上交叉的一道疤痕,足有两三寸之长。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小的疤痕,那颧骨奇高的脸颊上面,竟然就没有几分好肉。 看到仇祝走上来,那中年人打量了几眼仇祝,也不多说什么,递过来手中的黑铁锻造锤,仇祝下意识地看了眼中年人的手掌,只见其手掌多处满布老茧,显然是时常操练兵器,说不定还是个武痴。 “来一下。” “见过风河大师!”仇祝拱手说道,才去接下了那锻造锤。 却不知到那锻造锤看上去十分小巧的模样,其实掂量起来实在沉重,也难怪刚才那一锤如此实在了。 “什么大师?”中年人皱了皱眉,一脸的伤痕皱起来实在有些凶狠的模样:“往后莫要再提。” 听闻此话,仇祝顿时心中一喜:“师父说往后,那便是收下小子了?” 中年人摆了摆手,不说什么。 一旁的烧痕青年立刻一脸嫌恶地说道:“少在这油嘴滑舌,师父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仇祝倒也不恼,嘿嘿一笑,拿起手中的锻造锤,掂了掂,丹田之中引出来一股玄力,涌入胸口,那里的龙心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和他的心脏结合在了一起。 昨晚龙雨晴教给他一些简单运用玄力和龙心的方法,如今正好一试。 胸口顿时一阵火热,仇祝只觉从胸口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经络蔓延到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仇祝瞬间便相信了从前也常有听到的中医经络之说,那种感觉,似乎同时就激活了他隐藏于血液抑或是基因中的潜在记忆一般…… 仇祝咧嘴一笑,在烧痕青年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轻而易举地把锻造锤举起手中的在半空中甩动了几圈,抡过头顶,重重地砸在那铸剑座上的剑身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虽说没有之前风河大师的沉重,不过也是震得他自己脑海中“嗡嗡”作响。 “不错!”中年人顿时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点欣然的神色,不过这抹神色稍纵即逝。 “那徒弟便拜见师父了。”说完,仇祝看着中年人,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点欢愉的神情。 “我从来不收徒弟,只是愿意领着些后生走上一段,你便叫我一句段师傅。”中年人看了眼仇祝,眼神中满不在乎的样子,“云生,给他讲讲规矩。” 一旁的云生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仇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师傅不会教怎么锻剑,每日也不理会,你便每日自行来看师傅锻剑,看出来些门道,便趁师傅休息的时间,练练手,若是练得好了,师傅便会传你剑谱,在此之前,还需自行学习刻印玄纹。” 说完,云生到一旁拣了本羊皮卷,丢了过来。 仇祝接住羊皮卷,边听那云生说:“自己去买些玄兽皮来,照着画便是了。” 说完,那云生似乎又想到什么:“若是仅是心头一热,此处也不留你,自行离去,再不准回来便是了。” 仇祝点了点头,伸手到一旁的柴火边拨弄了几下。 却听到那云生立刻跑过来推开了仇祝。 “这些东西都是师傅的灵柴,向来是不准旁人动的。”说完,云生瞪了仇祝一眼。 仇祝顿时感觉束手束脚起来,不过听这段师傅所言,这位云生自然也不是他的徒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学徒,他便又放松下来。这位若不是脑子里面缺根弦,便是实在心胸狭隘得很,和这般人较劲,实在是没有必要。 于是仇祝便找到一边,看段师傅锻剑,毫不理会那云生在一旁念叨着什么。 段师傅把之前被仇祝敲上了一锤的剑胚重又丢到了火坑里面,那剑顿时便不见了,看那样子,倒像是陷进了火坑里面一般,也不知这火坑有多深。 仇祝凑近了一些,往那火坑中看。 这一看便发现了其中玄妙,那火竟然不是柴火点着的,而是直接从地下喷涌而出,那火坑下大约两三丈处有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孔洞,那带着金色的火焰便是从其中喷涌而出的。 竟是地火…… 说是地火,大概便是地底岩浆因为温度太高,偶尔腾起的火焰,不过这种火焰怎可能如此稳定,向来其中必定还有其他门道。 “此处地火坑喷出的火焰,乃是从那地心火脉中引出的一支,聚集玄气化作火焰,便能引出那地心火脉的几丝赤金火,便是那玄元宫廷之内的巨大炼剑坑,也比我这火坑稍逊精妙。” 一时无事,那段师傅说道。 仇祝这才发现那地火坑壁上布满了玄纹,聚集着四周的火玄气,也难怪此处尤为灼热。 段师傅举起手来,手心玄气一动,地火坑之上凭空闪出一道玄纹来,只见一道紫红的铜水,从地火坑中飞出。 只见段师傅手中玄气一收,那铜水径直落入剑胚模具之中,也不知那模具是何材料,只是见其呈现浅青蓝色,铜水一落入其中,就见那铜水转瞬之间凝固下来,露出来深沉的紫红色,这颜色和一般铜还不大相同,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材料。 段师傅拿起钳子夹住铜剑,放在锻剑座上。 “虽说铜质器具经不起锻打,然而此剑所用的,乃是紫金铜,此物刚柔并济,乃是炼剑上乘之材。” 说罢,段师傅拿起锻造锤来,一阵捶打。 仇祝在一旁看着,发觉段师傅捶打的手法倒有些借力打力的诀窍在里面。 每当一锤下去之后,手中锻锤便被反弹起来,段师傅便顺势抬手,划过一道圆弧,重重落在剑上,那剑便逐渐有了些模样。 这诀窍说起来简单,然而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实在是这般借力打力,太过于借助臂力,一般人这样来上几锤,估计便脱力了,更不要说如同段师傅这般,连续敲上几十锤…… 那剑胚逐渐成形,段师傅拿起剑胚,架在了另一个浅青蓝色模具当中。 仇祝看那剑胚也不似剑的模样,倒像是个中心突起的铜棒。 却见段师傅又举起手来,在玄力一动,地火坑上的玄纹再次一闪而逝,又是一道紫金色铜水飞了出来,不过这股铜水颜色又有不同,略带冷冽的铁质光泽。 “适才锻打的,是剑心,其质全用紫金铜,以缓解剑砍击时的冲击,而剑刃则在紫金铜中掺入玄铁,金石粉等物,十分锋利坚硬。” 说完,段师傅打开模具,取出剑来,掂量几下。 然后便又放在锻造座上,用锻锤敲击起来,不过此时敲击便轻上了许多,为那剑上打出来细腻的表面。 “到此之后便是铭刻玄纹,此举费时费力,今日便不继续了。” 说完,段师傅把那剑丢到地上的剑盒里面,背着手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了眼仇祝。 “这地火坑你可以随意使用,材料你不可碰。若是用坏了什么,你还需赔上一笔银两乃至玄元石。” 说完,段师傅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一旁的云生捧起来地上的剑盒,往旁边柜子上一放,好似撒气一般,只听“砰”的一声响。。 “师傅虽然是这般说,然而我奉劝你,一月之内,可别自以为是,此处的东西,便没一个是你赔的起的。”说完,云生甩了个脸色,也便离开了剑室。 仇祝心中却活络了起来,他走上前去,也学着段师傅的手法,把玄力从丹田中调动起来,汇聚在手心上,在那地火坑上面一挥。 只见那道玄纹一闪,地火坑中一阵响动,然而却没有其他反应,看来是其中已经没了材料。看来这把那铜水引出来的关键,便在于这道玄纹。 到此时,仇祝已然对于玄纹产生了十分的兴趣,这倒是有些像是芯片上的微小结构一般。 仇祝自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掌,也便离开了剑室。 第十二章抚恤事宜 半月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仇祝倒是过得十分惬意,这半月来在玄元灵院读书,倒是和同学的那帮大多是少年孩童的童声混的不错,在铸玄阁那段师傅手下倒也学到了许多锻剑的知识,也有买些兽皮来临摹那些玄纹,至于修炼玄力的进展,也都是中规中矩,修至了炼玄四层,离五层也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说起来,在玄元都护府当一都事实在是闲得很,半月来接待过一两批边境都护府来人。不过那位身兼大都护的瀚海侯在玄都自有府邸,所以自从上次铸玄阁偶然一见之后,仇祝也没有见过这位权柄不小的小侯爷。 “也不知怎的,近来忽然得了命令,府中改制,你们几位都事,便不能再闲着了。”发福的范副都护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手中的文书,眼中还有些犯难之色,看那样子,文书中应当有些不好处理的事务,分派了下来。 仇祝看了眼身旁耿自珍另一边的那位传闻性情孤僻的都事,看那样子,抱着柄剑,一脸冰冷的样子,他脸色瘦削如刀,一身干练束身衣物。据耿自珍说,此人姓尧,名从未透露过。 “在这都护府待了四五年了,都够把人憋死的,公家出钱玩耍一番,岂有不愿之理!”耿自珍往后稍仰,抚掌,莫名其妙地开怀大笑起来。 范副都护抬眼看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 “又在这胡说八道,待会儿把前院地给扫了。” 耿自珍顿时觉着委屈,脸上笑意就没了,左右看了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应的样子,撇了撇嘴,也就不说话了。 “若真是玩耍,这玄元都护府直接掀了牌匾便是了,”范副都护摇了摇头。 “莫非是边境情势有变?”一旁的尧都护沉声说道。 “说到点子上了。”范副都护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玄都之内,便是有再难缠的人物,在这玄元王脚下,也得遵照着规矩,而那些大都护们,可算是天高皇帝远,一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就怕你们啊……”说着,范副都护连声叹气,没有说下去。 仇祝心说半月前见那位瀚海侯,估计是正逢着了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这半月来,耿自珍总说起这位瀚海侯,当年老瀚海侯在世的时候,那位就已经是驰骋沙场的一方豪杰人物了。 “范大人,是祸多半躲不过,白吃俸禄心中难免愧疚,自然是要做些事的。”仇祝在一旁说道。 范副都护看了仇祝一眼,眼神又扫过另外两人,好似斟酌了起来。 半晌之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说道:“你们此行前往那瀚海都护府,是因为那北齐这段时间动作不小,明面上是去抚恤那些戍边将士,暗地里面还要去看看那瀚州城上下军民,是否与朝廷同心。” 说完,范副都护指了指仇祝:“仇祝你最是能说会道,此次瀚州城之行,你为主。” 仇祝点了点头,此事说起来也不难,无非四处交涉,更不要说他还是带着不少的抚恤前往,说起来,对于那瀚州城的军民,本就是喜事才是。 “而尧都事出身军中,便领兵马护送抚恤物资。” 闻言,尧都护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 范副都护正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耿自珍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便作护卫,此事我最擅长!” 范副都护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三人也不知道范副都护在等什么,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让他们离开。 仇祝其实对于那边疆是有些憧憬的,半月来的修玄过程中,他可是看了不少记载玄修事迹的书册。世间玄修,除了少部分被朝廷招揽,在锦绣谷那般机构里面的,大部分玄修都是游荡于江湖之中的,这部分人尤为神秘,高手辈出,而且江湖之广,自有数不清的江湖豪杰。仇祝怎可能不心生向往。 比如玄元南部的绛州,有位大河剑修,大河之上曳剑如飞,独对那乌苏剑榜上最名列六七的两位绝顶高手,河水泼天三百丈,不过三息,斩断两柄灵剑,从此在那剑榜之上名列第一。而那瀚州,也有巨阙剑鬼,其剑丈长,挥动间沙尘漫天,沙场之上,身形如鬼,独斩三千北齐甲士…… 那所谓剑榜,便是千年前古人炼制的奇物,将这北玄洲一切玄修的争斗记录其中,并列榜称雄。不论身在何处,只要与那榜上有名者一战而胜,则可名列榜上,成为这北玄洲广袤天地间十位无可匹敌的人物。 江湖之广,当世男儿,无不想功成名举。 ……大约一炷香时间。 “来晚了,还请各位恕罪!”堂外传来声音。 话音未落,仇祝顿时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等他回头看去,却是那西番摊市羊肉串摊子的店家,顿时便是一愣,今日此人换上了一身十分体面的服饰,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见仇祝看过来,这位马上看过来,笑了一下。 范副都护从躺椅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这位是西番使者,与你们三个一同前往。” “我叫华远,与几位共事,荣幸之至啊!”说着,这位西番使者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 大概一刻钟过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把事情说完,耿自珍就差没睡着过去。范副都护说起话来也着实拖沓了些…… 说到底,此行大约在三日之后,随着那位瀚海侯离京,后脚仇祝一行便要出发,途径玄元西北方三州地界,到达瀚州中心瀚州城。说起来瀚州绝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沙漠之中,因此除了瀚州城之外,便几乎没有其他大些的定居点了。 这路途不短,然而玄元国境内大多数地方并无贼匪,这一路过去其实没有多大危险。据范副都护所说,真正的为难的地方,是在那瀚海侯面前表现好些,莫要说错些什么被处死了…… 再说仇祝一行作为玄元都护府来人,那瀚州城内将士大多并不待见,因此此事重点,便在仇祝一人肩上。 其实这一月来,那位范副都护对于仇祝还算欣赏,毕竟这都护府内两位都事,一位如耿自珍那般,实在是…… 而另一位尧都事又出身军中,习惯服从,性子直白,对于这都护府之事,实在是难有突破。 至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并非玄元人,是自告奋勇,听范副都护所说,此人才能极为出众,即便在那西番,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一位能人,在玄元朝堂上官职还不小的样子。 …… 范副都护事说完,便让几人各自回去,自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讲话。 仇祝回了宅子,坐在桌前。 那桌上是一张兽皮,兽皮一旁,摆放着五个瓷瓶和一个白瓷碗。 这兽皮自然是用于练习玄纹,而那几个瓷瓶中,是蕴含着五种性质玄气的灵材粉末,前几日,他按照书中所说,买来最常用的蕴含五行玄气的灵材,花了好大功夫才磨成了粉末,实在是因为那金元石实在是过于坚硬…… 用这些粉末在兽皮上勾勒玄纹,那才是算是玄纹之道的开始,而用笔墨勾勒玄纹,不过是为了熟悉玄纹的形状罢了。然而玄纹根本,在于运用玄气。因此玄纹必须符合玄气的运行,还有不同性质玄气的调和,其中一分半点的偏差,都会导致功亏一篑,紊乱的玄纹会毁掉兽皮。 而今日仇祝算是已然掌握了基础的几种玄纹的画法,便准备开始用玄材勾勒玄纹。而世间一切复杂的玄纹,几乎都由成百上千乃至无穷尽的基础玄纹构成。 火灵纹,十六划构成,可以凝聚附近的火玄气。 画起纹路来仇祝已是得心应手,最初轮廓上的十划,沾上灵材粉,不过半炷香时间便已画好。不过仇祝不敢轻易松懈下来。据说这基础玄纹在没有完全绘成的情况下是看不出来是否成功的。 只有在画好完整十六划之后,这玄纹才会运作起来。到那时,若玄气流动不对头,便会毁掉兽皮,甚至于有的玄纹画的太过于差劲,甚至不会有玄气的流动。 说起来,那对他总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云生,到此时还只不过堪堪能画出两种基础玄纹来,而且成功率还高不到哪去…… 仇祝仔细观察了一下兽皮之后,再次下笔。 其实勾勒玄纹的过程倒并不让人紧张,唯独那最后一笔,足够让仇祝这般初学者抓耳挠腮不知多少次。 只听非常微小的“呼”的一声,那玄纹之中玄气从最外侧开始流动起来,还算流畅。 然而到第六划的时候,那玄气忽然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仇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玄气黯淡了许多,但还是片刻后继续向前,不过看速度也慢下许多。 还不等仇祝放下心来…… 玄气在第七划中还没有流到一半,便“滋”的一声消失了,连带着那兽皮在消失处变得焦黑,甚至于一股焦糊味升了起来。 仇祝叹了口气,把手中那块切割成小小圆形的兽皮丢到一边,又去拿了一张没用过的兽皮…… 那第六划大抵是不够圆润,第七划那就直接是画废了。其实单只用笔墨画的时候,仇祝感觉自己勾勒的和那书册上几近无差了,也难怪那书册上说,不论是何等天资,习玄纹者必须自行感悟玄纹画法,此处的感悟,感悟的便是那玄纹十分微小的变化了。 ……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听到“滋”的一声,那玄纹又在第七划的地方毁了。 于是仇祝又拿了张兽皮来。 …… 一刻钟过后,仇祝才堪堪勾勒出来第一个算是成功的火灵纹,不过这一次,火玄气在几息过后,还是毁了…… 仇祝不禁感觉一阵头大,这些兽皮虽说他是一分为七八份用的,而且寻常最普通的兽皮也并不昂贵,然而架不住这十六划毁掉一张…… 难怪那段师傅说因为玄纹放弃灵剑一道的,数不胜数了…… 然而仇祝还有些兽皮,便打算今日一并用掉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