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当火焰爱上寒冰》 旧族没落,新族崛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古老的物种逐渐被新生物种所取代,其优势地位也被新物种占据,这便是演替。旧族的腐败没落,新族的强势崛起,无不遵循着这千古不变的演替进程。优胜劣汰、生存斗争,更加速着演替的速度! 火族作为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大族,居功自傲,持强凌弱,看不起其他部族,终在一次次内忧外患中大伤元气,衰落至今,火族世世代代的传承火苗在风雨中逐渐暗淡,至于快要熄灭。像火族这般逐渐走向衰败的远古大族不在少数,有思维的地方便有贪婪和欲望,所有的有机体都遵循着演替的法则繁衍生息。伴随着远古大族的衰败,新族的不断出现和涌动犹如雨后春笋日有所长,连绵不断,其势不可挡。 陶丘,自古便享有“天下之中”的美誉,鸾翔凤集,人文荟萃。城西北方,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矗立着一栋古老而高大的建筑,建筑整体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霸气,建筑大门前威武的石狮似乎在诉说着从前的辉煌,可如今狮身上却布满青苔和岁月留下的印痕。 “过分,太过分了”雄厚的声音自建筑大堂发出,若是不见声音的发源人,那位苍颜白发的老人,很容易误以为声音的主人会是一位正值壮年的男人,“他霈家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火族再示弱,也轮不到他霈家汪汪狂吠。” “父亲息怒。” 大厅里,只要是火族陶城分支里有些许权力的都来了,毕竟此次商讨的并非小事,它将决定着自己这支的未来走向。 “息怒、息怒、息怒!我们已经退让了多少年了,再这样下去,火族的传承就要熄灭了。”话止,两行热泪从那一张老脸上流淌下来。可以看出,那脸是有多久没有笑过,多久没舒展过,经历了多少沧桑;那泪包含了多少愤怒、不堪与无奈。 “父亲,还有机会。”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大厅内视线的交集。 “机会,还有什么机会?如今霈家势大,仗势欺人,想要抢我土地,占我商街,三弟,若是在之前我们还有余力与其争斗,现在真的难了,能有什么机会。”老二火允叹道。 “二哥,一个字,拖。内力不行我们就借助外力,别忘了,二百七十天之后是什么日子。”老三火战羽道。 “新秀赛?”众人似恍然大悟。 “没错,每届新秀赛后,获胜的家族都将获得城主府的馈赠,以此来激励年轻一辈努力修炼,其奖品丰盛自不必说,获胜的家族还将由城主府亲自协助发展,以示嘉奖,而这或许就是为本支续命最后的机会。”火战羽道。 众人沉默,最后的机会吗?听着确实是一个办法,可是,真的能把握住吗。人尽皆知,陶丘年轻一代有双星,霈岩和玬毅,火族的年轻一代虽然优秀,却无法和他二人相提并论。 “父亲,这确实是最后的机会了,火族式微,但我们年轻一代的潜力不能忽视,若将家族所有的资源悉数供于年轻一代,大力培养,或有转机。”老大火昂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火族也会有这么一天,穷途末路,竟要依靠外力续命,实在是愧对祖先,有愧于祖先啊,火柏平道:“传我族长令,即日起将火族上下资源整合一处,交由火昂发落,悉数用于年龄适合参加本届新秀赛的年轻一代。告诉那些小辈们,本支的未来如何,就全依仗他们了,若有谁敢浪费资源,定不饶他。” “诺” 天生傲骨被人欺 “今年的资源怎么发了这么多,发给你多少?”“去年的三倍多。” 不久,族长令在族内传开,全族上下都意识到了本族所面临的险境,上下一气,同仇敌忾,或许大家平时生活的过于安逸,未露锋芒,危机面前竟出奇的团结一致。看到这一幕幕,火昂欣慰的一笑,或许这些小家伙真的能创造出奇迹呢。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保持团结奋斗,七公子火七泽自出生起便预定着他的不凡,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总给人一种傲视万物藐视天地间一切存在的感觉。开始还深得老爷子欢心,说此子此生绝对非凡,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界和气概,可后来却发现火七泽每天只会对着天空发呆,像个傻子似的,从不修炼。为此族长还特意请了许多名医或江湖道士给火七泽检查大脑、身体,都说无事,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火昂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三弟的儿子啊,哎。” ‘轰~’ 强烈的爆炸声拉回了火昂的思绪。 “怎么回事,哪里的爆炸声?” “大伯,大门口来了许多霈家的人,他们将门口的石狮子打碎了。”一个火族的小辈道。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父亲和二弟押送修炼药材去了,你随我去看看。”火昂道。 火族陶丘分支大门 “火族的老人呢?来个管事的啊。”“是不是怂了,以前你们不是很强势的吗,现在怎么一个个夹着尾巴跟孙子似的。”“哈哈哈哈~一群怂包,废物。” 霈家的人在门口大肆谩骂、挑衅,好似丝毫不怕火族报复。 “二当家的,我们这般羞辱他们,万一他们跑出来和我们拼命,我们带的人手不够啊。” “不必担心,我已探明,几天前火柏平那个老东西带着火允和一干人等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八成是压货去了,趁着他们老巢空了,好好占占便宜,现在火族内,没几个能打的。”霈海说完,看了看几个被打晕的火族子弟,顺便啐了口唾沫。 “霈海,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我火族门前叫嚣。”话语一出,霈家的几个小弟竟连连后退,声音中混杂着内力,散发着极强的威严。 聚集在门前火族众人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好让火昂通过。 “我当是谁呢,这不火昂吗”霈海不屑道,“这不这一届新秀赛快要开始了,我突然想到咱们那一届时咱俩不是被算作平手了吗,今天就是想来见识一下火老太爷长子现今的本领如何了,是进了,还是~” 霈海话未说完,小腿突然发力,当吐出“退了”二字时,已距火昂不到十步。 “找死。”火昂丝毫不怯,身体一动变迎了上去。‘父亲和二弟不在,人手不足,不知霈家来了多少人物,必须速战速决,必要时先解决霈海’火昂心想。 二人先是体术较量,火昂率先左手凝聚一团火焰丢了出去。霈海也不示弱,右手快速凝聚了一个水盾挡了下来。火焰与水碰撞,散发出大量水蒸气交汇成雾,拨开水雾,霈海本想嘲笑火昂也不过如此时,原地哪还能见到火昂的影子。‘该死’意识到不妙,可惜已经晚了。厚重的一拳击打在背部,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在背部炸裂,只这一拳,霈海就飞出数十米,压倒了一片霈家子弟才停下。 “霈海,没死就吱一声。”数名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从霈家人群中走了出来,眼角撒了一下霈海便望向火昂。 “无碍,小心火昂,那家伙变厉害了。”霈海道。 “火昂,你伤我霈家二当家该当何罪。”长袍老者道。 “霈家的执法长老么,霈家的执法队执到我火族头上来了,先不说他霈海恶行在先,就单论你霈家,有资格管我吗!”火昂吼道。 “口出狂言,拿你示法。” 语毕,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囚笼状水牢赫然落下,将来不及躲闪的火昂囚禁于内。左手握拳右手成掌,拼命催发体内的烈火,熊熊烈火自火昂体内快速喷涌,试图撕碎这该死的牢笼。 如此强势的火焰自然令执法长老们暗吃一惊,但在数位霈家执法长老的加持,想要在短时间内蒸发囚笼也是不可能的。 “我等限制住他,你们去查封火族,将火族所有贵重财宝全部查收,以作处罚。” “是。”霈海勉强站起来,率领众霈家人冲向火族。 “雨箭”原本晴朗的高空顿时被乌云遮挡,无数透明的雨滴幻化成箭,随着霈海一声令下射向火族众人。 “众火族成员听令”一声高贵的、不容冒犯和质疑的声音在每一个火族人耳边响起,“结护族大阵,烈焰屏障” 众人听令,烈火聚集在每一个人头顶,不同的烈火汇聚,最终形成一张由烈火组成的巨大屏障,羽箭在靠近屏障时被瞬间蒸发。 “谁!”霈海怒道。 众人望向声音的主人,七公子!仿佛这声音的主人若是换成别的任意一人,众人都会投以赞许、钦佩的目光,可唯独七公子,他火七泽不行,只因平日里他与任何人没有交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孤傲?还是他压根就看不起同为火族族人的自己?’众人纷纷猜测。 屏障散去,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在转瞬间消失,伴随着黑影消失的还有在原地的火七泽,众人茫然,随后便是大惊。 原本还在原地的火七泽此时却已被霈海掐着脖子,拎在半空,谁去救他?半天却无一人挪动,全在原地徘徊。 “看来你还挺不招人待见的啊,修为还这么低,等等,我好想听说过你?”霈海看着手中这个快要窒息的少年道,“听闻火族中有一少年,自幼被火柏平赏识,却至今未能凝聚出火,但又因眼界开阔,自视清高,不屑与同族人为伍,却为同族人所耻,虽贵为火族七少爷,却被同族人鄙夷、羞辱,被外族人视为异类,这个人,是不是你。” “闭嘴” “还能说话?”霈海又增加了手劲,“对了,听闻你随同族人一起外出古森林历练时,遭遇凶兽攻击,你的母亲因保护你而死。” “闭嘴!” 霈海暗笑,看来戳住猎物的要害了,继续道:“那次死亡的不止一人吧,你的妹妹,火九焕好像也是在那次事故中,为了保护修为低下的你才死的吧,啊?哈哈~” “我让你闭嘴!” 霈海看着手中的猎物,真是想大骂他愚蠢,明明他自己的族人手上沾满他家人的鲜血,他却想保护他们,“还有,听说当时有大批火族高手一起跟随历练,而你母亲和妹妹遇害时,他们就在旁边看着,就站在原地看着,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就像现在一样,对吗?他们明明只要一出手便能护你们一家安全,对吗!” 霈海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而这一吼也将自那时起便浑浑噩噩十几年的火七泽给吼醒了,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他都能坦然面对。而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仿佛都找了上来,并被无限放大。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一遍又一遍回忆妈妈和妹妹遇害的场景。此时的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片森林,那一刻时间,看到了妈妈和妹妹死时周围族人们戏弄的笑容和他们将妹妹拼死杀死的凶兽烤吃享受的表情,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这些族人们豺狼般的心声。他们笑时妈妈也在笑,“七泽别害怕,乖,跟叔叔们回家,妈妈困了,七泽别害怕...”。他们享受的吃肉时妹妹还在流血!“哥哥,妹妹长大了,妹妹能保护哥哥了,九焕能保护七泽了,妹妹长大了,哥哥,九焕冷,九焕好冷,哥哥抱着就不冷了,哥哥别怕,以后九焕保护你...” “啊......”嘶吼,野兽般嘶吼,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无论是在森林众火族高手面前还是火族大门前,无助犹如光明又犹如黑暗爬遍火七泽身体各处,强烈的无助情感和愤怒情绪占据了火七泽所有的思维。 “七泽”火昂听到了对话,他知道故事的前半部分,三弟的妻子和女儿不幸被凶兽杀死,可那不是因为她们因不小心脱离了大部队势单力薄而造成的吗?是霈海在撒谎,还是,火族上下都在撒谎!七泽年纪轻轻竟背负了如此大的不幸与愤怒,自己这个做大伯的竟然还不知道。火族,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不堪的。 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为什么不让火族人继续混乱,为什么不让霈海直接用于雨箭射死他们。 霈海松开手,因为他知道现在已不需要再掐着他了,任由火七泽跌落,“要不要考虑来我霈家,你有脑子,可以为霈家效力,霈家虽然没有你的血缘亲属,但霈家人绝没有这么冷血。” 火七泽还在趴着痛哭,不停的捶打着土地,又仿佛在质问苍天。 “噗~”一口鲜血喷出,火七泽的声音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也都安静了,所有的生物都在为其默哀。 “七泽!”火昂怒吼,看到七泽的反应,火昂大概就猜到了,霈海说的是对的。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对待自己的亲人,火族人究竟怎么了,七泽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他陷入愤怒了,快,加力。”长袍老者大喜,愤怒可以让一个人的实力大增,让一个人无所畏惧,同时也可以让一个人失去战斗中最重要的判断力和警觉性。此次来火族没想到有如此收获,倘若能成功击杀火昂,令火昂陷入疯狂的霈海绝对是大功一件,而这对霈家以后在陶丘的发展也是极有力的。 “不行,压制不住了...”最靠前的长老话还没说完,竟被水牢裂缝中挤出的一丝火焰烧晕死过去。 “不对,这个火焰的温度不对。”直接将一位霈家执法长老烧死,这个温度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火族分支的人所能做出来的,除非...火焰温度的持续叠加!这就是水与火的差别,或者说是火独特的天赋。水聚集再多、浓度再大也还是水,但火不同,过分的聚集和浓缩会大大提升火的温度和热量。最终的结果可能只有一个,水囚牢直接被蒸发掉。 “火族秘籍之火流星”起手式几乎和霈海的雨箭一样,可这一次天上出现的不再是水是雨了,而是火,经高度浓缩的火。半边天空直接被染成了红色,而矗立在半空中的这些用火焰组成的流星的主人,俨然成了一位火君王,霸气凌然。只是这位火君王但脸颊上有两道与君王气质不符的泪痕。 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得发愣,火族、霈家,也包括正身处囚笼里的火昂。 ‘三弟,忘记三弟也在这了,三弟和我一起外出历练,知道妻子和女儿遇难的消息后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在族人们的安慰下逐渐稳定了情绪,这是何等的可笑、荒唐啊。’火昂吼道:“三弟,你这一击,无论是打火族,还是打霈家,全都由你,大哥绝不会怪你,但是,千万别伤了已经晕过去的七泽,我们欠他的,火族欠他的。” 听到这里,地上的人都不淡定了,这一击下来,伤亡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火战羽,别忘了我们同为火族人,如今异族来犯,这一击,你若是不能击退霈家,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上报你无能了。我等会让老爷子亲自撤掉你的职位。”一些火族人开始叫嚣。 “闭嘴,这么难看的吃相,你们还配自祤为火族人。”此时的火昂已破掉水牢,向火族吼道。 霈家人终究不是傻子,见此情形,慌忙布阵,巨大的水帘从天而降,看上去柔软无力,实则韧性十足,这就是霈家能够崛起的原因之一,家族内请来了一位阵法家,可以根据霈家情况来研究实用的阵法。 “十息之内,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死!”火战羽道。 “火战羽,他们来入侵我火族,岂有让其全身而退的道理。”火族人道。 “闭嘴” 霈海和众位霈家长老看了看半空中的火君王,不由得叹了口气,火族,远古大族,终究还是有点底蕴的。 霈家走后,天上的火流星逐渐熄灭,火战羽抱起地上晕死的火七泽回到自己的寝室,火昂一路护送。中途,有一些火族稍有名望的人想质问火战羽为何放走霈家,但都被火昂一个眼神吓退了,是的,带有杀意的眼神,虽然杀气不强,但无比纯粹。 通天神树,不留蛀虫 三日之后,火老太爷携火允及众弟子归。面对满目苍夷的火族大门,众人愕然。 “族长回来了”火族留守弟子见到族长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和绝对安全的保障,纷纷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我仅离开半个月,火族怎么变成如此了,你们连家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本来就因为火族将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暴躁的火柏平,看到陶丘火族的大门处竟变得如此不堪,到处都是裂痕和残破的部件,自然点燃了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线,“让火昂和火战羽来见我。” “族长,异族来犯,火族人等必要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击退外敌,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火之意志,此话是否准确。” “不错” “那临阵怯场,私放外敌,在火族族规里,应受何等处罚?” “竟有此事?”火柏平看了看说话者,此人算是火族的老人了。火柏平不傻,否则他也不能坐上族长之位,掌握一族人的生死。说话者作为族内老人,不可能不清楚火族的族规,那么他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当众许诺,若不施行,那便是他这个族长言而无信了。这就是拐着弯子让自己强行执法,不念丝毫感情,能让说话者这般的,不应该是族中的一些小辈,不然他就直接禀报了,莫非... “让火昂、战羽速来见我。” “族长” “住嘴,有事待会再说” 火柏平脱离众人,独自走向火家大院的后山,走至偏僻的深处,停留在一棵千年古树下,古树粗大,大有数位大人相互牵手也不能将其环抱之风范。枝叶繁茂,隐天蔽日。四周无风,古树的枝叶却随着火柏平的靠近而沙沙作响,好似有生命一般。一片叶子飘落,散发着不属于普通树叶的绿光,落至火柏平的额头。火柏平微闭双眼,像是在于古树亲切对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火柏平才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明亮的双眼仿佛预示着天地间的一切变化都已被他所明察。回到火族,火昂和火战羽早已在大厅等候。 “父亲”“父亲”火昂见父亲已归,便知本族已基本安定,倒是松了口气。可父亲刚一进大厅,便让人关闭所有的窗户、门,驱散大厅周围族人,并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大厅,否则族规处置。看得出来,老爷子怒了。 “振兴火族,护佑族人,黜小人,敬贤才,绝不徇私枉法。这些话你二人可还记得。”火柏平道。 “记的,此话是父亲就任族长时所说。” 火战羽面无表情,火昂却是内心一惊,‘莫非那些家伙恶人先告状了。’ “那你二人是否有话对我说!”火柏平说话时语气有些微怒。 “父亲,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火族这棵大树,已经收容了太多的蛀虫,请父亲大人明察。”火昂说话时有些颤抖,他知道父亲作为一族之长,最见不得族人行龌龊之事,只是不知此时父亲相信谁,火昂不敢把话挑明,也不敢直接告族人的不堪。毕竟,火柏平同样不喜欢看见同族人内斗。 “战羽,七泽他...没事吧?”火老爷子突然语气一转,让火昂没有料到,并带有一丝懊悔的说:“是我对不起七泽,使我对不起芸儿和九焕,是我对不起你!”语毕,火柏平苍老的脸上竟流下两滴热泪,使原本就沧桑的躯体更加显得无力。 火战羽依旧是面无表情,“人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何用。”父亲是何人?整个陶城最聪明的人,从来就没有人能骗过他,没有人能蒙蔽他的双眼,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赠予他‘全知’的称号。那时的他当然配得上这个称号,清晰地头脑和明察秋毫的眼睛,从来没有人那般智慧过。仿佛任何事情父亲都知道,不对,不是仿佛,那时的父亲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对此或许只有可怕形容,因此自己总是相信父亲所说的任何话,包括葬礼上父亲说芸儿和九焕是因不小心脱离队伍而死。 “战羽,七泽从森林回来时,他是不是一句话也不说。”火柏平道。 “嗯” “那他的眼圈是否微微发紫,额头上是否有淡黑色印记?” “不记得了,也不曾留意。”火战羽道。 “此事我记得,确有”火昂道,“我比三弟回来的早,得知此大难,知七泽必定极度悲伤,见其眼圈发紫,印堂发黑,便想让他休息一下,不肯。在灵堂前连跪数日,眼圈由紫变黑了,额头也随着面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应该是太累所致。也难怪三弟不记得,三弟悲伤过度,那几天眼泪不止,直至哭出血泪,又如何看得清七泽的变化。” “蛊” “什么?” “倘若我记得不错,那日带队的是火烋长老,而他本人正是控蛊好手。以火焰饲蛊,食人心神,七泽就是因他的火蛊才失去记忆,忘记芸儿和九焕死时的场景和真相的。那次历练的队伍,也全是火烋他那个派系的人。”火柏平道。 火昂不知父亲为何突然说这些,因为这些听起来有些不着边界。 “怎么,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相信父亲了?你们跟我来。” 火柏平带着火昂和火战羽至后山,古树前。 “知道我为什么被人称为‘全知’吗?皆是因为它——扶桑古树。”火柏平道。 “扶桑树!那个通天神树?怎么会在这?”火昂道。 “你知道扶桑树?”火柏平问。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我和大哥外出历练时曾有幸听闻。”火战羽道。 “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火昂道。 “嗯,不错,这便是扶桑树。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扶桑树是神树,传闻连接着人神冥三界,无所不知,借助扶桑树的力量,这个世界没人能瞒得住我的眼睛。可正如你们所知所见所闻,扶桑树本就不应该生长在这里,也不适应这里,因此日益枯萎。先前我还能借助扶桑树的力量,可近几十年来,扶桑树已经没有再让我窥探真相的能力了。”火柏平道。 “那父亲说的火烋长老...”火昂问。 “这你们不用管,听我的,今晚拿火烋归案。”火柏平用一种不可被置疑的语气说。 夜幕降临,火族领地上空几道黑影快速掠过,没有任何人察觉。安静的夜依然保持着它的安静,周围的空气中却没有属于夜晚的祥和与清爽,浓浓的**味似乎呛得火族人们无法呼吸。 “谁!”火烋的实力终归是不弱,察觉到了房顶有异动。 “我”火昂道,“出来讲话。” ‘火昂这家伙,找我干什么。’内心犯着嘀咕,火烋不情愿的走出房门。 “找我何事?”火烋问。 一道黑影突然在火烋后面出现,火烋急忙闪避,躲过了直击要害的一拳。 “目无尊长,火昂火战羽,你们想干什么?”火烋恼怒,身体里不断窜出他平日里饲养的蛊虫,蛊虫们为火烋组成一道屏障,将火烋牢牢地保护在里面。 “噗~”一口黑血自火烋口中喷出,‘这是,毒...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火昂和火战羽也是愕然。 本来还在护卫火烋的蛊虫因为失去火烋的阴火饲养,纷纷化为黑烟消散。 “那要问你自己了。”年迈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火烋这才发现火柏平还在远处站着。 “族长,这毒是你下的?”火烋问。 “我不使用下毒那种卑劣的手段,不过我在送你的茶叶里加入了一剂猛药——马鞭草。你长修阴法,体内自然阴火旺盛,阴气太强,马鞭草乃代表光明的圣物,你服下之后,稍作运气,体内就会阴阳混乱,暂时失去所有修为。” “为什么要这么做!”火烋问,“是因为怕我抢了你的族长之位,所以才想除掉我?”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这样做是因为芸儿和九焕。”火柏平说完,拎着火烋走向后山,火昂、战羽也紧紧跟着。 “这里清净,说吧,为什么对她们见死不救。”火柏平道。 此时的火柏平眼睛冒着幽幽的绿光,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绿色的眼睛!‘全知’回来了。”火烋惊道。 “既知,那就休说假话了。”火柏平道。 “你是‘全知’,可你知道什么,我这都是为了火族好!”火烋怒道。 火昂想,‘火烋真有问题!父亲真是可怕。’一旁的火战羽身上火焰突放,从眼睛中可以看出无比纯粹的肃杀之意。 “战羽”一声怒斥震醒了火战羽,将他的意识从杀意中拉了出来。 “父亲” “火烋,你来告诉我,对亲人见死不救,哪里是为了火族!” “你是‘全知’,可你知道的太少太少了。第一,那些攻击她们的凶兽是我用蛊虫控制的;第二,很久以前,我偶然进入了火族祖上遗留的古遗迹,从里面我获得了一则预言。”火烋道。 “什么预言?” “传说被命运选中的人将降临火族,而她会给火族带来灭族之灾。”火烋道。 “就因为一个破预言你就对亲人见死不救?” “没错,对了,顺便再告诉你,那个预言的预言者是火瞅。”火烋道。 火瞅!火族祖上最伟大的预言家,曾预言了很多灾难,无数次拯救了火族。 “而我最近发现,命运的齿轮并未停止转动,预言还在继续。杀掉被选中之人,预言却未终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或许,我所做的仅仅是被命运安排好的,而我竟然还想改变命运,真是愚蠢。哈哈哈哈~”火烋疯狂大笑,身体里的火焰不断喷涌而出。 “他的火焰怎么呈蓝黑色,还这么冷!”火昂道。 “灵魂,他在燃烧自己的灵魂。回去吧,火烋已伏法。” ...... “后山着火了,快去救火。”“快,快去灭火”火族子弟见后山大火,慌忙前去灭火。灭火的弟子在火焰的灰烬中发现了火烋干瘪的尸体,堂堂火族长老被烧死,众弟子不信,可转天族长说不需深究。因全族面临危机,火烋的葬礼被族长要求一切从简。族人们虽有猜忌,却也无人敢站出来质疑。火族上下似乎一直充斥着一股**味,只需一把火点燃引线就会爆炸。 「父亲,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儿子可能已经走了,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为离开这个被邪恶与黑暗充斥的地方。抱歉父亲,七泽隐瞒了您,兄长们并非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都给我写了书信,邀请我参加这一场空前盛大的“ 游戏”。辗转反侧,思考了十几年,我终于想通了,决定投身于这场“游戏”之中。父亲,请原谅七泽的任性,七泽虽对火族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厌恶火族,但父亲、爷爷还有大伯们毕竟还在火族内,所以七泽不会叛族。七泽深知火族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但奈何自己修为低下,无从帮忙。我多想像兄长们一样黑化,在沉睡的心上搭起一座桥,把天空遮住,从此不让任何人来扰乱我。擦亮自己的双目,用爪子来攫夺一切,让万物都摧毁。每天晚上流眼泪,是啊,黑化,我多想品尝甘甜的鲜血,我的心是冰的,我身上已经积满无数伤疤,这世间为何待我如此不公。父亲,再见,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只想逃避的怯懦,原谅我不能给你挡下身后的刀剑,原谅我无法帮你识破黑暗中的阴谋。父亲,再见。 您不争气的儿子, 火七泽」 火战羽再次回到自己的寝室,却没有发现火七泽的身影,看着桌上的书信,火战羽再次流下眼泪。‘七泽长大了啊’ 古树化人,冒险开始 “小泽呢?”火柏平进入火战羽的房间,他刚刚去火七泽的住处,没有找到,听族人们说七泽在火战羽这歇息,就过来寻找。 火战羽将火七泽写的信递给火柏平,“这是小泽写的,他走了。” 火柏平看完后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啊,火族让他失望了。” 火战羽看着火柏平,高大威武的身躯已然不在,此时的火柏平更像是一个佝偻着枯背的老人,父亲是真的老了。 火战羽道,“父亲,我听族人们说你把火烋那一支全都逐出族门了,现在正是火族的危难之际,这样做会不会使族人们寒心。” 火柏平有些意外的看向火战羽,“此事还是我与火昂火允商量过专门瞒着你执行的,就是害怕你对他们动了杀心。怎么,难道你不恨他们?” “事情已然如此,其它的都是悲剧的附属品。火烋的族人里也有亲情存在,也有小孩,父亲还是把他们召回来吧,不要让阴阳相隔的悲剧再发生了。小泽在的话应该也会理解的,毕竟小泽冰冷的外表下,一直埋藏着一颗温暖的心。” “不了,这就当是对他们的惩罚吧。行十恶者,受于恶报;行十善者,受于善报,我们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火战羽见火柏平已经这班说了,便知他心意已决,自知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动他了。再说自己与火烋一族并无关联,若说有的话,也只是仇敌关系。 “既如此,就算了。现在只担心小泽一个人外出,面对这不太平的世界,能照顾好自己吗!他的修为还那么……”火战羽说到这叹了口气,儿子不在身边,当爹的难免牵挂。 火柏平有点若有所思道,“你跟我来,或许我这个当爷爷的能帮上小泽一点。”分别时没有言语眼泪,离别了只能默默祝福。 火柏平带着火战羽来到通天神树前。 “父亲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火战羽不解的问。 “送礼物啊,还记得我说过扶桑树的生命已经衰退了吗?五年为树,十年显荫,百年成材,千年通智,万年化灵。至于这株扶桑树的年龄,我一直很想知道,可是这个小家伙,调皮得很,我既看不出来,他们也不告诉我。哈哈~”火柏平笑道,满脸宽松的皱纹随着笑声慢慢舒展,陶醉的表情似乎在回忆往事的欢乐。笑声戛然而止,皱纹回来了,又如残酷的现实回来了。 “老朋友,我老了,不能再外出冒险了,你也老了啊,只能寄居于这偏僻一隅。还记得我们一起闯荡的日子吗?那可真让人怀念,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很抱歉没能助你达到那至高境界,现在我又不得不再次前来求你,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吧,扶桑树啊,我的孙子还小,内心还很单纯,迫切需要冒险帮他成长,可是我们这些长辈们怎么能放心小辈一个人离家呢!我希望你能帮帮他,把智慧的种子栽种在他心灵的深处,赐予他不可被蒙蔽的双眼。老朋友,拜托了!” 火柏平语毕,高大牢固的扶桑树竟然开始颤抖,通体的幽绿色光芒伴随着叶子的掉落从树干由内而外的散发。 “父亲!” 火柏平摆了一下手,示意火战羽不必惊慌。 待幽绿色光芒完全覆盖树身,从外部已经看不出光幕内的变化了,只能看到巨大的幽绿色光芒颜色逐渐变深并逐渐缩小,最终竟完全消失。而原地只剩下一些碎石,好像原本哪里就应该是碎石,倘若不是实先知道,又怎能相信哪里原来存在着一棵大树。扶桑树,向天生;净身来,孤身去。 “有了扶桑树种子的祝福,希望小泽不会变得像他的那几个哥哥一样。”火柏平叹道。 一座小镇的桥洞下面卷缩着一个少年,第一次独自外出离家没有一点经验。少年卷缩着自己冰冷饥饿的身子,身边扔着他的包袱,已经几天没进食了,包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衣物,所带的盘缠被人给偷去了,为数不多的干粮也早已吃完。幽暗的绿光从头顶出现,逐渐包裹着少年的身体,最后仿佛在眉心处寻找到了入口,绿光自眉心处涌入少年的体内。头脑感觉到一股清凉。 “好饿,好冷!” 虽然身体状况还是那么糟糕,但意识却是出奇的清醒。努力支撑起身子,捡起包袱爬起来走出桥洞。 ‘不行了,必须要出去找吃的了,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刚出了桥洞,就看到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衣着肮脏的少年正在啃食一个不知道发霉了多少天的已经看不出来馅的原料的硬包子。 “喂,别吃了,会生病拉肚子的...” 少年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是啊,在极度饥饿和死面前,一个发霉的包子算什么呢。倘若不是自己意识还算清醒,自己还有可能会扑过去抢那个硬包子呢。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明明和自己年龄相仿,这大美年华却要吃垃圾为生,这不可惜吗。可是贫穷和饥饿就犹如病毒和瘟疫,能折磨的人放下意识和身段,使人抛弃身为万物之灵长的尊严,自觉退化至低等地位。 “这套衣服是干净的,换上它然后再去洗把脸,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能带你吃饱,吃健康的食物。” 虽然素不相识,却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情感,这种情感使少年产生不能将他丢在这里不管的独特情感,是同命相怜吗? 看着眼前干净的衣物,肮脏的少年啃食的动作停止,一股暖流涌向心头。太久没有相信过别人了或者说太久没有再寄希望于他人身上了,过多的背叛让他陷入沉思,陷入停顿,犹豫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手里生硬难咽的霉包子飞了出去。是被少年踢飞的。 “你在怕什么,就你现在的样子你还会失去什么?”少年道。 ‘对啊,我还能失去什么呢?’ 跳进桥下的清澈干净小河,洗了个简易的凉水澡,似乎这一洗又将他那堆满灰尘的心洗了个透亮。再次登岸,少年还站在原地等他,换上衣物,他望向少年。 “嗯,洗干净之后看着长得还挺清秀的吗,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叫火七泽,你叫什么?”火七泽好像很满意的看着他。 “吃的。”吐出二字便不再言语。 “我知道我知道,答应过你我就一定会做到,不过总要有个称呼吧,不然多别扭。”火七泽道,“你的名字呢?” 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有过名字,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 “既然这样...”火七泽想,东边一束光照射道他脚下的土地上,他对着光源望去,是太阳出来了。温暖的光线照在大地上,为万物带来生机,刺眼的光芒带来对生活的希望,“曙光,对,以后就叫你曙光吧!” “嗯,那吃的...” “好,先到前面的小镇上去,看看能不能搞到吃的。” 献女子给雨神,剪红纸愿安息 晴天娃娃 晴娃娃, 明天求你 要放晴, 就像那次 梦天空, 放晴就给 金铃铛。 晴天娃娃 晴娃娃, 明天求你 要放晴, 如果依我 愿望做, 给你甜酒 喝个够。 晴天娃娃 晴娃娃, 明天求你 要放晴, 如果雨还 哭啼啼, 就把你头 切落地。 雨像小孩的泪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小镇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避雨去了罢。街道上每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都倒挂着一个晴天娃娃,窗户上都贴着一个用红纸剪的小人。平时里看晴天娃娃或许会觉得可爱,可在黑暗的雨天里一次看这么多头朝下的晴天娃娃总觉得有几分诡异,娃娃那猜不透的微笑似乎一直跟在你的背后。 雨夜下两个少年在街道上奔跑,他们想寻找一个歇脚避雨的地方,可街道两旁的商店全都闭门不接客,普通百姓的屋子也紧闭房门、窗户。两个少年一直跑,终跑遍小镇,跑到小镇的尽头——一个破旧的寺庙。 “锵锵锵~”敲打寺庙大门铜狮子锁的声音在死寂的雨夜中响起、徘徊。 “吱~”寺庙的旧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小僧人。 “小师父,我二人星夜赶路,途径贵宝地,饥寒交迫,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不知能否在贵寺借住一宿,再给些斋饭。” “外乡人?请二位稍等,容我先去禀报住持。”小僧人道。 小僧人跑回寺庙,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几个馒头。 “很抱歉施主,您初次来到本地,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个扫晴镇的民俗。在我们扫晴镇,雨天是不允许接客的,哪怕是再亲之人也不行。我已禀报住持,住持得知施主们正忍受饥饿,便让我拿了几个玉柱给两位施主充饥,还有两把雨伞一起赠与施主。”小僧人道。 “无妨,这已是大恩了,替我谢谢住持。” 语毕,小僧人就关上寺门回寺院了。 两人在寺庙门口分食了这几个馒头,肚子仍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响,没吃饱啊。 “怎么是两个生面孔,你们是谁?” 寺门的对面一个男人正撑着纸伞看向两人,***着黑色的雨夜中若隐若现,若不是因为无神论,说他是鬼也不是胡编乱造。 “我们是远方的路人,途径贵宝地实在是饥寒难耐,想找个歇脚的地方。” “远方的路人?跟我来,去我家歇息吧。”男人说完转头边走,任由两人选择跟与不跟,好像并不在意二人。 “他在邀请我们,小师父不是说扫晴镇雨天不接客的吗?”火七泽道,“不过倒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火七泽说完刚要动身,身后感到一股阻力。 “周围环境不对。” 火七泽扭头,发现曙光正拽着他的衣角。 “这条街道,天上的雨,压抑,黑暗,危险。”曙光道,“跑!” 曙光说完,拽着火七泽的手就跑,也顾不得撑伞了,一直跑到他们相遇的那座桥上。他们刚到桥上,雨刚好停了。 “怎么了?”终于等到了询问的机会,一路上曙光几乎是在亡命的奔跑,若不是他抓着自己的手,估计自己就被落在那了。 “危险。”曙光口吐二字,便再不言其他了。 “危险?”火七泽一遍遍回忆刚才的记忆,心里也渐渐起疑,‘小师父说扫晴镇雨天从不迎客,可那个男人主动邀请我和曙光去他家里做客,当时整条街道上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再搭配上满街倒立的晴天娃娃,诡异的笑容,红色的剪纸...’ “原来你们在这...” 一只手从背后搭在火七泽的肩膀上。后背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浑身僵硬,火七泽的身体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是的,不敢动。火七泽拼命的想挪动身体,哪怕半步也好,半步就能摆脱这只手了,这支冰凉的手。这支手是冰凉的!怎么会...刺骨的寒气正在侵入火七泽的肩膀,入侵火七泽的身体。这是...来自黄泉的寒气吗...好冷... 又是一股力量,和肩膀上的力量完全不同,它作用于手上,温暖,这是曙光的手。一瞬间,火七泽仿佛真的看见了曙光,曙光带来了温暖的希望。 曙光把火七泽拉到自己的怀中,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来温暖火七泽冰冷的身体,同时警惕的看着那个男人。 “危险”曙光的声音再次落入火七泽的脑子里。 在曙光的怀里,火七泽终于感觉到了安全感,逐渐恢复了清醒与理智,这才看清了那个雨里撑伞男人的真面目。苍白色的脸没有任何血色,左脖子处有一个六角星的印记,一双眼睛凹陷得很深,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好似经常熬夜,又好似——死了许久。牙齿也白得过分,整个人仿佛是从坟墓里刚刚爬出来,看上去随时散架,却又处处透着阴森。明明已经不下雨了,却依旧撑着一把油纸伞。 “替我查出真相,以及...杀死我的人...” 男人说完,撑着伞往回走。火七泽看着男人渐行渐远,虽然不懂那个男人话的意思,却不敢声喊,站在原地不敢追上去。 ‘回去...' 一个念头出现在火七泽的脑海中。要回去吗?可是...为什么我会出现那么可怕的念头。 已经看不到撑伞男人的身影了,火七泽从曙光怀里挣脱出。曙光抱得很紧,他想努力保护火七泽,不想让他遇到危险。 火七泽想,曙光刚刚的逃跑完全是出于下意识,是有什么不幸的过去吗,导致他对周围的环境那样敏感。 “我们...你觉得我们应该回去吗?”火七泽道。 没有回应。 “刚才我...因为是突发吗...所以...有一点害怕...谢谢了,放心,如果回去我保护你。”火七泽道。 “从以前我就下定决心,远离一切危险的的地方。为了安全,不惜避于胡桃壳内,保全自身,哪怕卑躬屈节,也绝不面对,这就是我能活这么久的生存之道。”曙光道。 火七泽愕然道,“你那叫生长不叫活。大丈夫存活于世,或忍辱负重为远大志向、最终抱负而活,或坦坦荡荡为英雄气概、男儿气魄而活。我不会强迫你,有缘再见。” 火七泽说完再次走向了扫晴镇,留曙光一个人在原地,看似潇洒,好似忘记了刚才是谁那么害怕。 ‘怎么回事?从刚才就这样,大脑中有个念头在疯狂的催促我回扫晴镇,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不对,是被什么紧紧地拉住了。扫晴镇内肯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曙光不来也好,免得受到危险。’火七泽想。 雨止了,街上三三两两出现了行人,或摇头,或叹息,整个一阴沉的气氛。 走到街道的拐角处,一个偏僻的角落,人们围着一间房子叹气,议论。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间稻草屋,给人一种随时坍塌的感觉。稻草屋的房顶挂着一个红色的晴天娃娃,红色的染料还在不停的下滴,看来是刚制作完成不久,还没有干透。屋内正有几个僧人在边敲木鱼边念经。 “大叔,请问大家为什么都围在这里?”人群中有一位显眼的大叔,身高要比周围所有的围观者高出一头,应该得有两米多吧。 “外乡人?这里不方便叙说,如果可以,去我家坐坐。”那个大叔很热情,扫晴镇好久没有见到过外乡的客人了。 村民家是一座很普通的房子,关上房门,窗户,看上去要聊的话题很神秘,不便再让别人听见。再沏上两杯热茶。 “大叔,现在可以说了吗,刚刚大家围着再看什么?” “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大叔问。 “嗯...人太多,没挤进去,就看到有几个僧人,别的就没了。对了,还有一个没干的晴天娃娃...红色的...笑的很诡异...”火七泽道,“我不是说做得不好,可能是我初次前来,之前虽然知道晴天娃娃,却没怎么见过,看习惯了说不定就会觉得好看了。” “年轻人,不是因为你没看习惯,我和这里的村民看了几年了,也没看习惯。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这附近的啊。”大叔说。 “我叫火七泽,家里发生一些事情,想出来散散心。” “哦,既然是散散心,那我也就不留你了,记住,尽早离开扫晴镇吧,对你有好处。”大叔说。 “大叔,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不是要散心吗,知道的话会更压抑的。”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不瞒你说,我此次还受人之托...”刚说完火七泽停了一下,他算是人吗?“要调查一些事情。” “调查事情,什么人?”大叔听到‘调查’二字时显然有些警惕。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只在雨夜时见过一面。” “雨夜?你跟我来。” 大叔带着火七泽又回到了街道上,小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街道上的人们又多了起来。大叔带着火七泽来到一处贴着密密麻麻的画像的告示栏下,指着最后一张画像道,“是他吗?” 火七泽看着画像,画像的人露着微笑,面色红润,躯干有力,看上去与记忆中的那人有着天壤之别。不像,真的不像。火七泽正准备摇头,突然眼角好像看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降脑门,“嗡嗡嗡~”耳鸣。画像那人左脖子上有两个不显眼的印记,看上去像是两个三角形。 ‘画像是正面的,如果从正面看是这个形状,那这个印记全部的形状是...六角星!’ “大叔,是他,就是他,他就是下雨天时我碰到的那个人。”火七泽道,背后冷汗不停冒出。 大叔叹道,“你们还真是前赴后继啊,方才村民们围着草屋看的人就是他,他也是不久才来到这个镇上的。” “那我们现在能去见见他吗,我们一块...”火七泽道,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但头脑里一个声音在一直回响,‘怨念...养料...怨气...’这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向前。 “恐怕是见不上喽...”大叔道,“还记得你见过的那个红色的晴天娃娃吗?”边说边向稻草屋方向走。 “记得。”火七泽跟了上去。 “它的头的原料很特殊,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吧...猩红色未干的染料...”大叔道。 ‘猩红色未干的染料...诡异的笑容...’ “你是说...”火七泽惊道。 看到大叔点了一下头,一股脱力感爬上了火七泽全身。半跪在地上大喘着粗气,即使肚子里没有东西,却也感到胃正在翻江倒海,天旋地转。 大叔拍了拍火七泽的背道,“几天前他来到这个镇上,听说了镇里的故事,当即表示要查出真相,现在...哎...你还要查下去吗?”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还有,告示栏上的画像都是...”火七泽道。 “祖宗把根扎在这,一代又一代,早就对这里的土地产生了情,为了这情,为了这片土地,就算有牺牲也不愿退出啊。告示栏上的画像,都是...下一次雨就多一张。” “下一次雨就多一张?”火七泽惊,“你是说...一场雨一条命!” “对,”大叔道,“一场雨,出现一个红色的晴天娃娃。红色的晴天娃娃一出现,雨就止了。” “什么!”火七泽不敢相信。‘红色的晴天娃娃一出现,雨就止了。可是我是在雨止之后又遇见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说,当时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吗!所以他让我替他查出真相以及杀死他的人!’ “你没事吧,”大叔道,“由于人命的增加,这件事早就引起了国家的注意,可翻来覆去调查了几次,都是查个不明所以,只得设了个悬赏奖池扔在这供四海为家的冒险家们自便,虽然奖金很丰厚,可这其实就是做做样子。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查不出来的。走吧远离这个镇子,越远越好。” “我没事了,大叔,你回去吧。”火七泽道。 刚说完话,火七泽感觉后颈一凉,下雨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下雨了!”“下雨了,跑,快跑啊!” 伴随一阵阵尖叫声,村民们都亡命似的向自家房屋跑。这仿佛就是一场游戏,一场猫抓鼠的游戏,雨就是信号,现在,猫要来了。 大叔呆呆的看了火七泽一眼,雨天扫晴镇是不允许接客的。曾有先列,一村民雨天留宿了一位赶路人,第二天,镇里一次多了两个红色的晴天娃娃。 “没事大叔,你快回家吧,我直接跑出镇去。”火七泽道。 “嗯。” “嗡~”耳鸣且大脑空白,意识还在,身体在动。火七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动,可控制自己身体的不是自己啊。待身体的操纵权回来,火七泽已然到了那个男人的稻草屋门口。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突然下雨,稻草屋门开着,房顶上挂着的红色的晴天娃娃还在,僧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为他超度念完经就匆匆回到寺庙中去了,娃娃的笑容越发诡异,随着屋外风的吹动在屋顶摇晃着。好似是娃娃自己在动。 大脑中有个声音在催促他进去,进入屋内。不行,绝对不行,火七泽的两条腿都在颤抖。 又来了,又是那个感觉。不过这次上半身的控制权都还在,只有两条腿不受控制往屋内走去。“不...无论是哪方神圣...我真的不要进去啊,求你了...求你了...”火七泽哭着、嘶吼着,眼泪不住的往外冒,疯狂的捶着自己的腿。红色的晴天娃娃越来越近了,正在看着自己,正在对着自己笑... 可是自己的双腿就是不受自己控制,等到火七泽再次抬头,已经到了红色晴天娃娃的正下方了。红色的裙摆扫到了火七泽的脸,还没干透,是湿的,是凉的。火七泽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再将颤抖的手拿至眼前,猩红色! 一声巨响,是雷。可火七泽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在微笑的红色的晴天娃娃的正下方躺下了,吓晕了,任由娃娃红色的未干的染料滴在身上、脸上。 “这是哪?”火七泽看着周围的陌生事物,一片汪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正前方有一棵散发着绿光的小树苗,看上去是刚发芽,只有几片嫩绿的叶子。 “居然被吓的跑我这里来了,真是没用。”清脆的如同百灵鸟般的声音落入火七泽的耳朵中。 ‘我刚刚是遭到鄙视了吧’只顾得欣赏聆听这动听的声音,有点走神。火七泽道,“这是哪?你是谁?” “连自己的精神之海都不知道的蠢货,没听过传闻吗,获得通天神树馈赠的人的聪明才智将会远胜常人,而汝很幸运,获得了本君的馈赠。” “哦,不懂,不过你就是这棵小树苗啊。”火七泽说完,用手扒拉了两下树叶子。 “无礼之徒,放肆。” 树苗微微颤抖,绿光聚集到一处猛然轰击到火七泽腹部。 “疼...”这一击直接将火七泽轰至数十米开外,掉落至海上,掀起阵阵波纹。但大海就像是一面镜子,火七泽趴在上面并没有掉下去。 再次抬头,却看到树苗上方站着一位身着绿色衣裙的——女神!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眉目中却散发着一丝妖媚,冰肌玉骨,气质清冷,仿佛拒绝任何人靠近,说是冷艳女王罢,可她生气时嘟嘟嘴的样子又能让万物显现生机。 “登徒子,你在看什么!”扶桑树灵道。 “没什么,你下手真重,把我鼻血都打出来了。”火七泽道,“敢问小姐芳名。” “小姐!本君乃上古扶桑树所化之灵,倘若汝今后再用这么轻浮词语,小心本君把你的舌头扯下来!”扶桑树灵道,“汝之废物,看着就让本君火大,汝祖父让本君照看汝,未曾想汝是此等废物。” “那什么,你一直汝和本君的,不别扭吗?正常点说话不好吗。”火七泽道。 “本君花了几十年才学会尔等语言,又花了几十年沉睡,其中的艰辛又岂是汝所能感知的,记住,以后要唤本君为圣君。”扶桑树灵道,“火柏平那家伙又岂会知道,本君竟在他后人体内扎根了。” ‘学说话和睡觉,很艰辛吗?’火七泽道:“我爷爷他怎么了...” 扶桑树灵道:“他念汝一人在外不易,求本圣君帮汝。本圣君真的是太慈悲了,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本君没有想到,汝体内竟是如此舒坦。汝有一块神赐予的骨头,人的血脉,再加上当时汝那破碎死寂的心,满腔的怨念之气,人神冥三界的事物竟在汝一人身上凑齐了,而这对扶桑树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优良载体。本君化为种子屈身于汝体内,竟得以生根发芽。汝是否感到十分荣幸!” 火七泽疑惑,“神赐予的骨头?” 扶桑树灵道,“没错,神赐予的,另唤天生傲骨。得傲骨者必失傲气,其高傲自尊、刚强不屈,这是汝天生的天赋。但现今傲骨虽存,可汝那怨念之气已被本圣君吸的十不存一了,若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本君将会饿肚子,扶桑树也将会停止生长的。” ‘让女神饿肚子,此事确实很严重,等等...’火七泽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怨念,这么说我头脑中的声音就是你发出的?” “不错。” “那操纵我身体的?” “也是本君。” “你...如果记得不错,现在我还在那个红色的晴天娃娃下面,对吗?” “不错。”扶桑树灵挥了一下手,精神之海显现出外界的模样。火七泽的头和身体已经全部让黑色的已凝固的血覆盖。 “你该出去了”扶桑树灵道。 “等等,我不要出去,别让我出去...”火七泽话未尽,就被扶桑树灵一挥手给送出去了。 “咳~”强烈的窒息感入侵大脑,脸上已凝固的黑色的血液封住了口鼻和眼睛。连着数次咳嗽虽使口鼻通气,却也让少量的血液进入了口腔内,引起火七泽强烈的呕吐感。 从地上爬起,看看这一身黑血自己都嫌弃,屋顶的晴天娃娃还在摇晃着,并已经由红色转变为红黑色。 “大哥,我来替您查真相以及杀您的人了,希望您别为难我。您老老实实的在那里就行,也不用给我什么指示。”火七泽看着屋顶的红黑色晴天娃娃道。 翻遍了屋子,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圣君。” “怎么了?”扶桑树灵在火七泽的大脑里给出回应。 “你不是上古扶桑树所化之灵吗,既然你那么神通,就帮个忙,找个线索。”火七泽道。 “没用的东西,”扶桑树灵道,“人头嘴里含着东西,应该对汝有用。” “多谢圣君,圣君真效率...”火七泽本来还在笑着夸赞,转眼却停住了,“人头,哪来的人头?” 火七泽看着屋顶的红黑色晴天娃娃,“圣君大人,你不会是让我把这个娃娃打开,从他嘴里拿出来吧!” “线索已经给汝了,汝爱要不要。” “可是...”火七泽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血,又看了看晴天娃娃,“圣君,你不是能控制我的身体吗,不如我退一步,这具身体暂时先交由你操控了。” “不要,恶心。” 没办法,火七泽想找个板凳,把晴天娃娃从屋顶上解下来,光是这个过程就犹豫了不知多少个钟头。因为男人家里实在是贫苦,连个板凳都没有,这应该是为了方便查案临时搭建的,最后还是火七泽冒着雨从稻草屋外一块砖一块砖的搬进屋内,垒了一个小型的砖凳子。还好外面的雨够意思,一直下个不停,这样就没人来到扰到自己了。 ‘不对劲啊,绳子一端拴着晴天娃娃的脖子,另一端却直接拴在房梁上了。虽说这是稻草屋,可地面距离房梁也得有个三米多,不算胳膊的长度,杀人者也需要有两米的身高,两米的身高,整个扫晴镇应该没有几个人吧。’绳子解到一半,只须再拉一下绳扣,娃娃就会脱落下来,摆脱绳子的束缚。火七泽想托着晴天娃娃,这样娃娃就不会直接掉在地上,破坏现场了。‘空的!’火七泽一托才发现,厚厚的棉布下面是空的,这个娃娃,只有头! 将娃娃拿下来,放在地上,除去棉布。人头,真真切切的人头!凹陷的眼睛还睁着,直凌凌的看着自己!从白的可怕的两排牙齿中掏出一个纸条和一小块玉后,火七泽赶紧将头放进棉布中,包裹起来挂了上去。 然后又朝晴天娃娃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对不起...冒犯您了...希望您别降罪...” 【扫晴镇,原名雨镇,后改名。具体原因不祥,或与镇里因豪雨将少女晴娘血祭上天有关。但其后每逢下雨便遭怪事,一雨一命一娃娃。人们觉得是晴娘的诅咒,便在窗户上照着晴娘的样子用红纸剪小人,以此来祭奠晴娘,并希望她不要再怪罪了,未止。于是又将白色的晴天娃娃挂于屋檐下,想用白晴天娃娃为自己赎罪,未止。余观其现场,察觉其为人为,又搜查旧史,显其缘由,深感杀人者有其苦衷,不忍拆穿。因调查过于深入,自感时日无多。写此信,含口中;有缘见,无缘寂。】 火七泽读完信后陷入沉思,这个男人到底发现了什么呢。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火七泽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血迹,索性便冲进雨里,洗个干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