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僵记》 风尘雨夜 白天黑夜交替，日月星辰更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匆匆，各自奔赴自己休憩的港湾。本是寂冷的夜，在这城市的霓虹下却有着另外一番温度。街边的车灯连成长串，就像一条看不见尾的长龙。街道边各色小店的招牌，马路旁的路灯以及那道路两旁的万家灯火交织在一起，给夜色下匆忙的行人，照着回家的路。 夜渐渐深了，许多高楼大厦都亮着灯火，那远远望去的一方方光亮，就是一个个温暖的家。可以想象，那里也许有着一张不大的方桌，单手数得过的椅子，几道简单但却热腾腾的饭菜和几张谈笑温馨的脸庞，多么温馨的画面。但那光亮之下，确是黑暗笼罩。和那些亮光格格不入。在那些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或许也有着一张张脸庞，可他们没有方桌，没有椅子，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更没有温馨的笑容。 这世界很公平，有光明于是也有了黑暗。有温暖，于是也有了冰冷。万物如此，无一幸免。 我，萧暮离，在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底的这一切，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夜，逐渐浓了。有的人却没有睡意。蜷缩在被窝里，手里捧着宝贝一般的手机，两眼盯着屏幕，手指翻动，时而愁眉紧锁，时而窃窃自喜。仿佛这世界，尽在眼底，看着别人的喜怒，也带起了自己的悲欢。有的人却还未归家，有打扮时髦的女子，出入灯红酒绿的街巷，伴随着锦衣豪车，又说也有笑。还有刚下班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子，背着似有千金重的背包，无神的徘徊在十字路口……。 夜，藏了你的悲欢，掩了她的离合，埋了他的爱恨，又葬了谁的情仇？ 恰巧，起了风，不大，带着些许的温度。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我从风里嗅到了大地的味道，还有些许青草的馨香。 "雨来了！"我喃喃自语道。话音刚落，一滴苍穹泪打在我的脸上，紧接着无数泪花从天空中相继落下，不多时，寥寥无几的大街上便没了人影。雨中，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地铁出口，任凭雨水打在我的肩上，脸上，然后碎落成点点微滴。 雨越来越大，地面的热气带着水气朦胧了我的视野，空气渐渐增了几分凉意。忽然，一股淡淡的气息刺激着我的嗅觉。是血的味道，虽然很淡，可依旧被我捕捉到了。“来了！”脑海中有个声音对我说道。我毫不在意的看向远处，只见一黑影一闪而过，奔向南边。我站起身，纵身从楼台上跃下，脚尖触地的一瞬间，身体前倾，前脚掌发力，如箭般的弹了出去。耳边带起风声，眼中灯火错乱，树影朦胧，不多时，便见那黑影在前方急奔。 我右手抹腰，顺势一带，路灯之下一点寒芒破雨而出，前方黑影警觉，侧身一翻，匕首铛的一声嵌入路灯的柱子之上。我定住身形，站在树影之中，静静的望着黑影。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愉悦感，虽然我厌恶这感觉很久很久了，但此时此刻的我却很享受这一刻。就像猎人面对猎物时的那种感觉，血液里都充斥着兴奋，激动。那黑影自知不敌，转身想跑。我怎么能让他逃出我的掌心。一个纵身越过路灯，顺手拔出嵌在杆子上的匕首，落地脚掌发力，身形几纵就到了黑影身后。黑影转身反击，一掌横砍，直袭脖颈。我身形微侧，左手将匕首抛起，并迅速擒住黑影袭来的手腕，右手接住落下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黑影的心脏，看着倒在雨中的黑影化为烟尘，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嗅着血腥，我慢步来到地铁外的绿化带里，看着倒在雨中的女子，心里毫无波澜。“生未必乐，死也未必苦”我自言自语的说着，合上了女子的眼。 邙山殡馆 昨日夜雨彻夜未停，今早方才小了些。我椅坐在窗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一部搜罗来的电影，颇有感触。现世人海，人们追名逐利。生为钱来，死为财走。有人生而万贯家财，有人穷尽一生也未得前者之分毫。即便如此，有人看得清，但也有人看不清。怨天也好，责地也罢，来来去去，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萧暮离，邙山殡棺一名遗容师，善感古怪的遗容师。 自从看了那部电影，我倒是很喜欢里面的那句台词：“生未必乐，死未必苦”。我也常对我送走的人这么说，希望他们能明白。正深思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很轻。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个中年男子，络腮胡，浓眉大眼，身材不高，但是看着很结实。我顿了一下，问道：“仇叔休息了？” “是是是，仇哥他老家有事，这不叫我暂时代班几天！您就是萧先生吧？”那人客气的说道。 “既然是仇叔的朋友，无须这么客气！”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邙山殡馆不大，但在这行，是主顾最多的。很多人大老远花重金也要送到这儿来。其中原委，后面再慢慢道来。仇叔几个小步跑到我前面，拉开车后门，从里面拉出一辆担架车，对我说道：“今儿个事发突然，本该上班送来的，但那边局里让先送来，说让肖师傅给收拾下，晚些来人交接。” 说完便转身离去。目送男子离开，我叹了口气。转身推着担架车便往停尸间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昨日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便又见着了，既然这么有缘，我便亲自送你一遭吧！”。说着就到了停尸间。殡馆并不大，前些日子赶着趟把手上的活全部做完了，昨天都去喝酒去了，做我们这行的，都好酒。今天估计都还在晕乎着，又这么巧遇到了，我就随缘这一回。 进了停尸间，我换了身行头，把我的箱子提了出来，上面未沾一丝灰尘。看来平时黄六打理是没偷懒。我准备妥当，缓缓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却见那尸体睁着大大的眼睛，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拿起细刷一边说：“你啊，何必执着呢，害你的人现在都在路上了，待会去了，兴许还能见着，就不要再有执念了。”说着，就用细刷处理女子脸上的泥尘，左手拂过女子双眼，但那双眼就是死死盯着天花板，合不上。这要是换了常人，也早就吓得不轻了。可我已经见得太多了，多到已经麻木。 “这人啊，你就算再多不舍，不甘，事已至此，该放下就放下吧，你这样，亲人来了，他们心里也不好过，鬼道乐兮，你安心的走，亲人也少些苦楚，我一定把你打扮的好好的，走的漂漂亮亮！”说完，只见那女子缓缓的闭上了眼。 不多时，我便替那女子整理好了妆容，别看这行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是误解，但这也是个手艺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活人的活儿做不好也就是办不成事儿，但这逝者的活要是做不好，那可是要出乱子的。尽管说麻烦不会找我，但做事儿不都要有个理不是，我的理就是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尤其是这送人的事，定要让它们走的漂漂亮亮。 收拾完，走出停尸间，外面的雨停了，天色渐渐亮了些，看着云层间透射出的微光，想必是要天晴了。我从屋里取出三根香，点燃插在门口大声说道：“天将亮，诸位且回！” 晌午将近时，我听见外面走动声，估计是来人了，不过我这人随性，就没出去，在屋里戴着耳机听着歌，有时候，我挺喜欢听歌，特别是遇到喜欢的歌曲，能听很久很久。有的歌，就像是一壶老酒，不懂酒的时候，酒就是酒。等你懂了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那种味道了。正如当下网络上常流行的哪句话一样，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而我仿佛就是一个活在旧时代的残党，新世界没有能容下我的船。 夜来黑猫 倘若一个人没有了牵挂，时间就变得毫无意义。就好像一支短断了线的风筝，随风漂泊，不知自己想要去何处，也不知自己终将落在何方。每天的日子，过的毫无目的，什么事都是随性随缘，想到哪了就是哪。我曾想着自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转眼又苦笑自己，游山玩水之后，又是无穷无尽的寂寥。 不过，不管你怎么过，时间永恒不变的一秒不少的流逝。浑浑噩噩一上午就这么过了，下午局里来人问话，我耐着性子陪他们做完笔录。从他们口中得知，最近这样的案件发生了好几件，都是没有一点头绪。这本就不是常人犯的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马脚。这都不算什么奇案，我曾在很久之前遇到过很多奇怪的案件，其中不乏奇人异士，用术杀人，更有厉鬼索命，阴兵杀人之传。不过这些又与我何干，该来的终究要来，挡也挡不住。当世之中，有些人自以为知晓天命，欲以人力改之，殊不知求变便是与天搏命，过程苦之又苦。有甚者穷极解数，最后走上歪道，最终万劫不复。感叹天道不公也好，咒骂天地不仁也罢，天地之间我等本就渺小，大千世界生命皆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抗衡命运的。不过心地向善，不走邪门歪道，只要持之以恒，也非无果。 感叹了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了，太阳落山之时，馆里就剩下我和黄六了。黄六特别喜欢说话，其实他胆子很小，要不是家里穷，自己又没什么亲戚可以倚靠，也不会来这里上班。不过这孩子很实在，每次到他当值的时候他就买些酒菜什么的和我聊天。我也很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这次黄六倒是例外，没喝几杯就有些上头了，他醉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家里为这事儿发愁呢。还真应了那句话了，心里有事的人最容易醉。看来还真没假。我把黄六弄到值班室里的床上，收拾一番之后，就去停尸房挨个的开门去了。很多做我们这个的都有这个规矩，开了门，门口上香这叫送魂香。早上鸡鸣之前点引魂香，再关门。有人曾问我这个究竟有没有用，我回答他说：“有那个本事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那个本事的人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点完香，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忽然见着走廊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我看，馆里光线本就不怎么好，那双眼在暗处相当渗人，但是我心里没有一丝的波澜。我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背对着那双眼睛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话音一落，一声猫叫在走廊里被拉得好长好长，我进屋没有关门，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今夜月渐圆，再过几日就是月圆之夜了。望着那天上的一轮皓月，任凭月光沐浴在我的身上，心中升起无限欣喜。这感觉就像是清风拂过身躯的感觉一样舒畅。我正闭眼沉浸在月光中时，忽然警觉的睁开了眼，只见那只黑猫正在门口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我不由得心生诧异，借着昏暗的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只黑猫。我这才发现这只猫个头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两只眼睛的光芒绿的发油。 “看来你也活了好些年月了，想必是食得这人间烟火，心生留恋了吧？”我似是对猫，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猫“喵”了一声，好像是在回应我。 “罢了罢了，既然你喜欢，你就在这呆着吧，不过我可要说清楚，你要是有什么坏心思，那我就对不住了！”说完我转过头继续闭眼享受着沐浴在月光中的感觉。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跳到了我的腿上，我微微一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想起以前听人说，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活的年头久的，便容易成精。要是机缘所致，也是能成仙的。这猫也不例外。俗话说猫不过七，狗不过八。都知道猫狗跟人相处久了他能通人性，要是活的久了，一旦贪恋这人间烟火，它可是要成精的。据说到那时候猫会偷人的衣帽来穿，人不在时还模仿人说话行走。更有传说猫一百年能长一尾，长满九尾即可成仙。至于传说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我一时兴起，便说道：“你我有缘，就叫你黑九吧！” 它似是很喜欢的样子，叫唤了一声应答我！ 月圆之夜 天地造化神奇，非人能为之。正如这月亮阴晴圆缺一样，即便科技发达的今日，也无法去左右它一样。我喜欢月亮，也喜欢月圆。因为每当我沐浴在月光下的时候，就像是小时候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 月夜很美，可有时候它也很危险。月光是洁白的，夜色是漆黑的，黑白两色相映本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可偏偏有人在这时候要给它添几分鲜红。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对此我再敏感不过。我无奈摇摇头，身影隐入黑暗之中。 邙山夜景之下，繁华依旧。万家灯火，使这夜变得更有生气。在那些光亮照不到的角落中，鲜血正在无声的流淌，生命也在逐渐消逝。一个黑影，从黑暗里窜上墙壁，几次蹬踏之后上了屋顶，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却能辨别出轮廓很高大。黑影立在房顶，好像在搜寻着什么。忽然，黑影两眼直冒红光，纵身跃下房顶，留下一道鲜红的残影渐渐淡去。 夜色是猎人的外衣，给了它们天然的伪装，在黑夜中完美的隐藏。而猎物在猎人的注视下来回走动着，男女老少，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或行色匆匆，或有说有笑。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他或许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一会，一个形色匆忙的女孩从街角处走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小心撞到了行人，她连忙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可脚下依旧没有停下。好在这世界太忙了，忙的懒得去计较这些小事。那人头都没有回，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往前走着。说不定待会还会被别人撞到，或者撞到别人。女孩路过一个胡同口，一个身影随即尾随其后。猎人找到了猎物，而猎物却丝毫没有察觉。我站在远处的楼顶，饶有意味的自言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呢？”随即也纵身跃下高楼。 行人渐渐稀少，女孩走的路也越来越偏僻。这么晚了，难保不会出点乱子。后面一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着，行为很娴熟，很老练，看来不是第一次。路旁的灯亮着，用它那微不足道的光亮指引着女孩回家的路。黑影脚步加快，这是猎人猎杀的前兆，眼看着黑影距离女孩只有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女孩突然回头，黑影瞬间动身，急速向着女孩奔去。女孩还没来得及叫喊，便被黑影擒住脖子。那人力气大的出奇，仅凭单手，就将女孩举在空中，任凭女孩挣扎，他却动也不动一下，仿佛很享受这一刻一般。女孩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惊恐、害怕、不舍还有难以用文字表达的情感，片刻，女孩眼神涣散，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那黑影哼叫一声裂开大嘴，表情狰狞万分。我在不远处感受到女孩的心跳即将停止，瞬间爆发，一阵疾风掠过黑影身旁，淡淡的银色光芒随即消失于我手中刀尖之上。黑影随后倒下，化为一阵烟尘。 我将女孩抱起，消失在灯光的尽处。 清晨，耳边传来早间新闻的报道：“今日于邙山市中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已经封锁现场，这已经是我市发生的第六起类似案件，警方仍在调查中，请广大女性朋友夜间尽量减少外出！” 我走到大门前扭了扭头，眼神直望邙山市中心那最显眼的建筑。心里淡淡说道：“不止一个呢！” 入局验尸 下午时分，太阳慵懒了些。初秋季节的天气还真是讨人喜欢。我坐在窗边，静静的闭着眼睛。黑九窝在我的腿上，也懒洋洋的闭着眼睛。 “肖先生在吗？”门外传来一声女生，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我睁开眼睛摸了摸黑九说道：“来者有礼，须去一趟。”黑九眼睛眯成一条线，又埋头窝着不动。 “好好好，带你去也无妨！”我一把抱起黑九，走出大门。正巧黄六也出来说道：“离哥！”我摆手径直走向门口，在来人面前停下。扫了一眼，一身制服，干净整洁，站姿端正，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显得很是有神。我问道：“从过军？” “是的肖先生，局里叫我……”还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了她。往她开的车边走去。女警没说话，紧跟其后。一路无碍，不多会就到了局里。一路上不断的有人点头以示问好。我轻车熟路的往验尸房走去，女警倒也没多问。刚到地方，一个大胡子就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肖先生可算来了！”说着看了我一眼怀里的黑九，饶有兴趣的说道：“肖先生啥时候也喜欢养猫了？” 我点头示意问好，回答道：“刘队客气了，黑九从远方来的，就留在身边，也有个伴！” 说着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说道：“锐器，中空，23cm左右，直接刺入动脉，放干血液致死，手法很专业！” “肖先生果然厉害！不过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 我走到刘队面前，看着他手中的档案袋，不由得觉得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刘局的手里拿的档案袋中，是一张红桃A扑克牌。“刘队咱们借一步说话吧！”我往外面走去。刘队紧跟其后，我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组织，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早些年走山的时候听过一些传闻。一个雇佣兵兵团。高手众多，每个人的代号就是一张扑克牌。一般人接触不到，开价很高。” 刘队边走边听，听到这不由得神色凝重。说道：“那这个死者不简单！” “能请他们动手的，不是一般人，要么就是组织内部的事情！”我顿了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刘队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不过我最近可能要出趟远门！” “我送肖先生回去吧！”刘队客气道。 “不必麻烦刘队，我顺路买些东西。不耽搁刘队宝贵时间了！”我点头说道。 不等刘队客套，我摆摆手，转身走出邙山警局。汇入人群之中。 繁华的城市，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被这城市间强大的洪流所吞没。不管你处在哪个层次都不能幸免。而我，在这里却显得那么的例外。就像是被时间和现实所抛弃的人，坐上了一艘永不靠岸的船一般，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我也曾和他们一样，有着自己的梦想和目标，渴望在洪流中登上一叶扁舟，以为最终能够到达对岸。然而，我却忘了河流的尽头就是大江，大江的尽头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即便登上了巨轮，也未必能够找到想要的那个彼岸，得到的是更多的彷徨。 花非花雾非雾 天地万物随时间推移而改变，可不管换了什么样的外表，其内心是否如初才是最本质的区别。就像那山间的野花一样，盛开的时候是花，当它凋零的时候，它又是什么呢？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对于很多事我只剩下了麻木。生也好，死也好，爱也罢，恨也罢，可能都是因果之中的必然。躲不掉，也逃不过。 初晨刚过，日色朦胧。雾色凝重的像布，久久消散不开。我走在邙山的小道上，思索着几日来发生的一些事，冥冥中好像有些奇怪，却想不出什么头绪。而我确实不是个喜欢追究的人，无奈自笑摇头，漫无目的的在山间游荡。 山路不难走，只是今日雾色浓重，显得有些压抑。我走的很慢，但走过的地方雾气依旧被扰动，恍惚间我见不远处有些红艳之色，不由得觉得奇怪。于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渐渐发现这秋日的邙山居然还有如此红艳的花朵。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凭着轮廓和颜色，依稀能辩的出，那是一朵很是艳丽的花朵。由此，我心生几分欢喜，继续大步向前。随着距离渐渐近了，雾色虽是淡了些，可那花儿依旧看不清晰。“怪哉！”我不禁轻语一句。随即加快步子，几个眨眼，便来到了花朵前，这时我才发现这是一朵卡在树枝间的纸花，还有些划破的白纸夹杂在其间。 我看了看纸花，又看了周围的雾气，又看了看无力垂落树枝间的白纸，不由得笑了笑。这花是花却又不是花，这雾是雾却又不是雾。镜花相，水月局。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话间，一声犀利的破空声入耳，我一转身，一支短刀带着风声从耳边划过，可见来者手上力道不小。还未等我开口，又是几声破风之声，几支短刀相继破雾而出，直袭要害。我闪转腾挪，一边躲着袭来的飞刀，一边观察着雾里。但雾色依旧很浓，依稀能看见一黑影在动。黑影越动越快，飞刀越来越急，越来越多。而我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小情怀，我也不例外， 我的情怀就是喜欢一些旧的东西，就像故事一样，新的故事叫传闻，旧的故事则叫传说，而我就特别喜欢那些古老的传说。这个人的暗器门路，就是旧的东西，不由得让我有些期待，这流传下来的还剩几成。就这样，浓雾不散，飞刀如同急电般破雾而来，又像入海之鱼般没如浓雾中。那黑影忽然一顿，身影一摇，只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黑影消失于浓雾之中，我赶忙闪身于树后。再出来看时，树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 真如我所料，此针名为细雨探花，是古时候海东一暗器世家的东西。在常人眼里也算得上是很古老的门路了。看来我要早些下手，免得再生事端。 真正的猎人 这几日发生的事有些繁杂，不过对我而言都并不重要。只是我担心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些麻烦到自己身上来，所以早些处理，免生事端。 入夜，渐凉。待到月亮升到枝头，我起身融入黑夜之中。苍茫大地，皓月当空，一黑影在月下快速移动，直奔邙山市中心。我驾风而行，急速中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对于我而言，找个人其实并不难，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一会，我就趁着夜色来到了邙山市中心，中厦集团的大楼下。 这中厦集团，是邙山市确实是一等一的企业，外面人都知道中厦集团是做生物科技的，其技术在医学方面应用极为广泛。而中厦集团的董事长，徐千智也是出了名的大慈善家，几乎每天的报纸新闻都有他的踪迹。然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只不过有些人藏得比较深而已。别人不知道，而我却清楚的很，这个徐千智也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而已。更重要的是，他正在用一些无辜人的生命，做着一些实验，企图染指禁域！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到这，我一个纵身跃上中厦集团的二楼窗外，再一纵身如同鬼魅般，直上中厦集团顶楼。天空中的云朵遮住了月亮，就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大地瞬时显得暗淡起来。中厦集团内灯火通明，徐千智站在窗边，俯瞰着邙山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缓缓喝了一口，头也不回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不喜欢啰嗦，不等他说下一句，瞬间发动，直奔徐千智。前脚刚动，便觉右耳边响动，一个反转，一把飞刀贴脸而过。身形未定，身后刀划声入耳。我单脚发劲，侧身躲过，却不料一道寒芒擦脸而过，顾不得其他，我一边转身向后翻，单手从腰间抽出飞刀向徐千智扔去，几把飞刀一出，随后寒芒划出星点，我落地声还未响，一黑影出现在徐千智身后，手臂摆动极快，挡下了那几把我扔出去的飞刀。徐千智依旧没有回头：“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屡次阻挠我？” 我紧紧盯着挡下飞刀的那个人，又打量了一下刚才出手的三人。刚才那一瞬间，电光火石，除了这扔飞刀的有过交手，其他人之前未曾见过，也未曾感知到他们。想必是有高人隐藏了他们的踪迹。看来，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缓缓站起身说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么？他说他是来送我上路的！好啊”徐千智狂笑几声，声音有些张狂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说完，头也不回轻轻摆了摆手。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四人同时开动，刀剑四出，寒气逼人。我手中的短刃还未出手，一股寒流便钻入我的体内，面前黑影背对着灯光，看不清面貌。他没有停顿，另一只手也放在刀柄上用力一拧，我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血液顺着地板，缓缓的流淌着。就像那时候一样，我无力的倒在地上，周围尸横遍野，断剑残垣，血交织在一起，最后汇成了一条河，流向无尽的深渊。天空都是鲜红鲜红的就像被灼烧过一样......。 “嗖”的一声，一把飞刀打碎了灯，几次闪烁之后，屋里陷入黑暗。“徐千智，该走了！”我在徐千智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随后拔出刺入他心脏的短刃，拔出来的一刹那，随着几声扑通响声我破窗而出，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曾经，有过一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大地上存在着一种生物。它们不老，不死，不灭，无尽饥渴的眼神里也充斥着永恒的孤独。没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们要到哪里去，只知道只要它们出现，连月亮都会避让，河水都会干枯，大地都会燃烧，天空都会流血。传说它们是夜的主宰，是杀戮的化身，是最可怕的猎人！ 怨起黄沙 战争，从古至今，从未停止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丝毫不夸张。战争残酷，死亡却很公平。战场之上，不管你身份多么尊贵，地位多么显赫，金钱多么富足，刀剑绝不留情。所以劝君莫笑醉卧沙场，毕竟古来征战多数都是埋骨他乡。 我，萧暮离，九州七年随千辉大将军北伐蛮夷，任左狼卫先锋。九州十二年，我军遇伏，长途跋涉，加之极北气候恶劣，虽誓死抵抗，但不敌伏军，伤亡惨重。故受将军之命，舍命突围，单骑奔往寒城求援，不料寒城奸臣叛敌，死里逃生回营，我军却已全军覆没。极北蛮夷，凶狠毒辣，竟将我军将士头颅尽数斩去，十万弟兄，暴尸荒野，绝望之至，唯有拔剑追随众弟兄共赴黄泉。 也许北伐数十万弟兄心有不甘，黄泉路没让我走。醒来时血红色的长空如同火烧一般，大地一片血红，血交织在一起，最后汇成了一条河，四周嘶鸣哀嚎冲天。我失魂般站起，看见了千辉将军，看见了右狼卫先锋，还有很弟兄都指着一个方向。我跌跌撞撞，沿着血河走，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尽头，血河的尽头是一处深渊，看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我怔怔的望着深渊，感觉它似乎有股强大的魔力，就像有个声音在一直呼唤着我：“跳吧......！跳吧......！” 最终，我无力的跃入深渊。 那日，蛮夷首领正准备传信与寒城城主。忽闻大祭祀言，天降异象，哀嚎冲天，有大恶降生，非妖即魔。蛮夷首领言：“无须惊恐，不过是些孤魂野鬼！” 那夜，月亮血红血红的，红的让人心生畏惧。 那夜，我好似做了个梦一般。梦见自己红着眼从深渊里爬了出来，披头散发，眼中尽显滔天恨意。我手提血色长刀，仰天嘶吼，随即大地掀起万丈黄沙，将我淹没在苍茫之中。黄沙就像决堤之水，势不可挡，咆哮着直奔蛮夷大营。 满眼的黄沙，一瞬间笼罩了蛮夷营地，天边血色残阳所照之处，都披上了妖艳的红色。黄沙翻滚中，蛮夷营地哀嚎声，厮杀声，惊叫声，交杂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残阳仅剩一抹，风沙也渐渐停止，随着视线逐渐清晰，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残垣裂甲，竖剑横旗，我脚踏蛮夷首领，手起刀落。 残阳落，血月升，漫漫轮回路，有始却无终。梦中之声，苍凉孤寂，似是传自九天之外，又好像响在心中。大风起，黄沙刺目，一双血瞳渐渐隐没在风沙之中。 寒城，九州北境边陲驻兵之地。九州虽有管辖，奈何险山恶水，帝命难达。故，寒城城主可随心而欲。城主洛天耀，前朝太师之后，蒙洛之变，九州帝念其家有功，故赦其死罪，发至边陲。时至今日方知狼子野心，欲联合蛮夷动我九州北境，当杀之，不足惜。 那夜，风沙又起。寒城城头卫兵巡防中，还在诧异这夜起的风沙时，便见一双血瞳而至，声音还未发出，便都被斩杀于刀下。我在血月下，犹如地狱来的杀神一般，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杀！杀！杀！”，我便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整整一夜，全城无一活口，全被我斩杀于刀下。 夜将尽，天将明。我回到深渊边，将手中长刀插入大地，再次仰天长啸，声音响彻云霄，大地开始裂开，随后崩塌，我和众弟兄一起坠入无底的深渊。 我以为，这只是个梦。当我睁开眼时，发现，黑九正在盯着我看。看来，我是走了神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