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茫生悟道》 序 白色鱼鳞长满了天,其下千余丈,乌泱一片。北红白幡旗铺开,南举着蓝白幡旗争锋相对。两翼剑拔弩张,有持刀的、握剑的、举锤的、挽弓的,肃立相对。两军凝神相望,一触即发。 鼟!鼟!鼟! 战鼓齐鸣,响彻云霄! 北两翼将士们御灵飞空,向南冲杀,南军迎击,两军相持不下。少倾,那黎甲将士步法交错,隐隐成合围之势,似漩涡般将赤甲将士绞杀。交战处术法交杂、刀剑之气纵横。身披绛甲,头戴朱冠的男子祭出一枚符箓,其上纹理斑驳,隐合离火之道。顷刻间,符箓生出千余条腕臂般粗的火龙,直击黎甲将士,赤色将士乘势冲杀,突破了那黎甲的阵型。黎甲将士招架不住,步法紊乱,更有死伤者千余。一蓝袍女子疾步穿梭,手持短剑,蓝色的雷电附于剑锋之上,所过之处,电光交错,血花四溅,赤甲将士被杀的七零八落。 两军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见那中军北摆巽离阵,南合巽坎阵。北红幡舞动,围着五方绛色幡交相辉映,各幡生出的离火向中心汇聚,于缇色大幡旗处聚成朱雀状。四周白幡鼓动,挥舞交错,成助火之势,朱雀再涨,火焰更胜,向南俯冲而去。南军也凝出玄武态术法,迎击朱雀。 此刻,浓墨色的云从四方汇聚,如阵法般缦缦聚于战场中心,压向长茵平原上乌泱泱的身影。 朱雀与玄武在空中激撞,火与水向四周溅射,将士们也似乎厮杀的更为激烈了。倾盆雨从黑云落下,玄武骤涨,似要压过朱雀一头,南军气势更胜。“天助玄国!”“天助玄国!”“天助玄国!”的呐喊声震天撼地。那北军知其势不妙,可心中的傲骨作祟,却也背水一战。 不知几千丈的高空上,一条紫色的龙,不怒自威,驻留于空中,凝视下方。 忽而,向下俯冲,转瞬之间穿破云层,朝下方一吼,震得两军七荤八素,便扬长而去了。 下方,不要说朱雀玄武,便是一点术法灵气也没有了,所有人都被震晕在原地。这时,黑云里阵法突显,方圆十里落下紫霄,击向两军。 一炷香后,草原上再无生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旦日,旭日东升,四五个满身伤痕的人陆续扒开尸体,爬出死人堆。 或南或北,走去。 第一章未见 木质甲板上,少年依着船沿,向下俯瞰。青茶山与大雁远去,又向前远眺,山水缤纷。白云从手穿过,心笑,儿时幻想着站在云上,不料想云却是水汽,站不得。又伸出手,摸向灵气罩,触了下,像水一样润。 向教谕打听了下,说是有两千余丈高,怪不得尽收山水美景于眼底,就连那青茶山也不过巴掌大。浮舶疾速升空时,余实那小子还说“真是高的吓人呐!”。小时候不知谁天天嚷嚷着“要飞得比云还高!比大鹏还快!” 倦了,少年坐在甲板上。百无聊赖,看着桅杆上隐隐而现的杂乱线条发呆。少年心想,这便是铭文了吧,镇里的先生说:“铭文与符文是取道之踪迹刻于符箓和法器之上,寻其规律,成为一门学问。”镇里法器上的铭文早已看遍了,后来试着模仿,初有成效,便拿给父亲看。 “旁门不要多学,学好五行术法,修好《锻体决》,要是能通过清一道院的选拔,便是祖坟冒青烟了。”父亲教诲道。 我只称是。 书堂里的藏书阁甚是迷人,《剑法十三招》、《炼丹入门》、《五行概述》、《灵逸身法》等等,琳琅满目。却没有符术与铭刻法,只好作罢。今日见剑法飘逸,我便练剑;明日见术法玄妙,我便学术法。记忆里十八般武器向人讨教了遍,不说精于哪道,却也能耍出其中韵味。炼丹、炼器、铸造,也略懂一二。 “清一道院的藏书阁是否浩如烟海,包罗万象呢?”少年不觉神往。 “又在想什么,一副痴呆样?”另一位少年走来并问道。 “在想小时候某人从树上跌下的狼狈样哩!”少年闻声思绪便转回现实,立即还嘴。 余实一时语噎。过了会,话提到嗓子眼,却又咽了下去。俯身看了眼脚下的白云,不觉热血沸腾,豪气满怀。 “来日我定要踏空而飞,力破山河!” 程逸群手掩着面,将身子挪离余实,起身,径直走了,好似不认识这人般。 余实正欲与程逸群指点江山,转头一看,人没了。 ....... 浮舶缓缓停降。 “石头、程逸群,我先走了。” 少女喊道,便跟着教谕走了。 “石头,别挥了,要不你去和女生们一起住?”程逸群见余实还搁那挥手,拍了拍余实的肩膀说道。 余实闻声,手停了下来,脸却涨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两人随着教谕安排住处了。 一处院落,一方石桌,三两石凳,四五修竹。 少年坐在阁楼上,品着家乡的茶,一阵舒爽。山河浩瀚的壮美,车水马龙的盛景,今日是尽收眼底。程逸群收了心,打开分发的纳戒: 《法修前本》、《体修前本》、《术法通说》、《御灵术》、木令牌,一千灵石。 翻开粗略一览。 法修:凡境——聚灵境——御灵境——聚魂境 体修:凡境——淬体境——辟空境——御灵境——淬魂境 彻夜无眠。 当曦光透进窗纱,盖过烛光时。程逸群缓缓抬起头,眼被光刺了下,扭了扭头看了眼刻钟,打着哈欠含混地说:“辰时一刻了啊~嗯。”收起摊开的《术法通说》,沏一壶新茶去了。 ...... 旦复旦兮,不觉已是初冬。 料峭寒风任他吹,纷纷白雪任他落,生灵自有对策。冬眠是生灵对外界不良环境的一种适应行为,有些人也如此。见那少年身上盖着薄毯,一脸满足。房间有阵法夹持,源源不断地生着暖气,屋内好似春天般。少年安详地躺在床上,正与周公作伴。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唉,火娃来了!”少年嘴里嘟囔着,不愿地爬下床,披上裘衣,拉开门,跳下阁楼,步履蹒跚往大门走去,取下门闩,拉开门。 左一位身着短袖,麦色皮肤,高七余尺的少年。中一身穿粉罗裙、右一身披紫罗裙的及笄少女。 “不是约好申时吗?这才未时二刻。”程逸群抱怨道。 “你不会刚起不久吧?”中间的少女不答反问。 “逸群可能是被我们叫起的。”余实小声对何菊嫣说道。 紫衣少女也听到了这话,连声向少年道歉,其他两人也作讪讪态。 程逸群将三人引至大厅,将狐裘脱下,挂在侧边的衣架上,说:“坐下喝壶热茶,游会要到申时三刻才开始,我们申时一刻再出发。” 余实入厅只觉一阵温暖,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何菊嫣傍着余实而坐,紫衣少女则傍着何菊嫣。 这时,余实方才注意到那裘衣,毛色光泽,白如雪,一看就是华贵之物。他盯着裘衣,挠了挠头,问:“逸群,你啥时这么有钱了?” 程逸群从茶笼的取出一块茶饼,碾碎并筛出杂质,将茶粉与佐料倒入烧壶,加满水放在火上煮。回道:“记得上次拍卖馆邀我们做护卫那人吗?后来我当了半月的巡逻,那人与我聊得投机,将新进货的这件裘衣送我了。” “这屋子真暖和,是用了阵法吗?”何菊嫣问。 “是,前些日子在书上碰巧看到的,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屋子也布上这阵法。”程逸群摆着瓷杯,回何菊嫣的话。 “好呀,谢咯。”何菊嫣开心地说。 “我就不用了,不经寒彻骨,怎能沁芳香!人总是在磨练中成长。”余实正色道。 “得!” 程逸群看着紫衣少女支支吾吾拘谨的样子,转向何菊嫣,假骂道:“我还以为你第一句话是向我介绍这位漂亮姑娘呢,原来只顾着自己了。” 何菊嫣笑了下,也知是在提醒自己帮朋友缓解尴尬,连赔不是。对着程逸群说:“这位我是新交的朋友,温芸。”转向温芸说:“他和我还有余实是一个地方来的,叫程逸群。” “能帮我也布那阵法吗?”温芸这才向程逸群轻声问道。 “不胜荣幸。” 俄而,程逸群提起烧壶,将煮好的茶倒入瓷壶,为众人满上。 “试试,东街里新见到的一种茶的喝法,他们管这叫吃茶,说是陇地那边传过来的。” 一阵闲聊。 ...... 申时二刻,南街。车如流水马如龙,处处张灯结彩。更有羌笛与萧琴,游船满湖。 何菊嫣和温芸正在一家摊看簪钗。余实笔直地站在身旁,也看着簪钗,虽然他对女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而程逸群则满脸兴趣,趋步向一处商铺。 一家书画铺,外展着一幅雪竹图。画的是雪满竹叶,修竹常绿。程逸群不觉驻足观赏,招呼余实来看。 “石头,这竹有些像你。” 余实看着画满意地点头,好友很少夸他,不禁嘴角含笑道:“嗯,这竹子和我一样坚韧,耐得住风霜雨雪的磨砺。” “不,是和你一样笔直!”程逸群说完噗嗤一笑。 余实满脸囧状,回头看了眼看簪的少女。 第二章游会 “掌柜的,这幅画怎么卖?” “这幅是徐大家的,要两千灵石。” 程逸群将灵石交付于店家,店家把雪竹图取下,卷起装好。 “这里的商户怎么有的收银子,有的收灵石?” “您是道院里的学生吧,咱南街不像东街,靠着道院,大多数买家都不是修行者。这收银子都是自己家经营的,他们可能觉得银子白花花的,踏实,像我这收灵石的就是李家这种大家族的产业。其实给灵石给银子都行,咱做生意的能赚着钱就行。” “多谢。” “不敢不敢,慢走!” ...... 清辉带片雪,微风携婉歌。月挂幕空,舟满环湖。戏台上演着人生百态,歌着悲欢哀殇。 一叶扁舟上,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不禁潸然泪下,二十年前的盛景终于再现剡城。记得当初豪情万丈,雄姿英发,随着先皇四处征战,将大小势力征服,把荒芜人迹之地纳入版图。无论是人间,还是人族,赤国的名号都盛极一时。命运却也同样眷顾南水之地,一位帝才横空出世,将原本积弱的玄国变得强盛,玄军的幡旗把宗门统治国家的乱象吹地一干二净。不可避免的是,野心膨胀的两国,于长茵平原决战,可谓狮虎之争,不分伯仲。哪知一记记紫霄将霸业梦破碎,十年征途付之东流,叫蝼蚁明白自己终究是蝼蚁。灵兽、凶兽、异兽、妖,精反扑,人族式微。从尸山血海里爬出的楚问墨只想居一隅之地,护好家乡。 二十年的文治武功,至少,剡城有当初三分繁华。楚问墨举杯向月,美酒入喉。 人值年少,心无豪情,白活人间。 少年驱使四只圆盘疾驰而上,正至湖中央上空,烟花绽放成五彩四字: 法 器 问 道 “如何?” “怕是要满城风雨。” “开心便好。” 湖边立着三少年。 黑幽的湖水泛着粼粼清波,船夫杖着桨,短衣少年看着天上的烟火,心生向往。 “东街的说书先生又添一记趣闻喽。”程逸群感叹道。 “程逸群,你知道是谁干的吗?”何菊嫣眼神充满求知欲,她知道程逸群博学多识,喜欢了解各种趣闻,而深知身旁望天的那位是个修炼呆子,索性不问。温芸同样也满脸期待,她也是周边镇里选拔上来的,对剡城不甚了解。 程逸群踱步思索,徐徐分析道:“剡城里有个法器厉害的家族,公孙家,以炼器和炼丹闻名,之前载我们来的浮舶就是公孙家造的。而做这种事的一般是十四至十七的少年少女,他们往往表现欲很强,想要崭露头角,就像旁边那位。据我所知,道院里公孙姓的有十一人,其中符合条件且个性活泼外向的,男的有:公孙长明,公孙长一;女的有:公孙菲。不出意外的话是这三人之一,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能。” “缺缺缺(切切切),还法器问道,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不如像我一样,一心炼体,任你万般法,我一力破之。”余实看着这大风头,惹得一阵喧哗,原先向往的心变了,竟生出些不甘,脸上写着嫉妒与瞧不起。 “呦呦呦!好浓的一股醋味啊!不知是谁家的醋坛子被打翻了。”程逸群怪气道。 “不是...我...这...”余实憋红了脸,极力辩解,见好友一脸嘲弄的样子,脑袋耷拉下来,不说了。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 是夜,雪停了一阵。 星星从散开的薄云里探了出来,有结伴的,有影只的。少年躺在垫着厚棉的藤椅上,盖着大衣,望着星空。少年叹了口气。见他人情窦初开,扭扭捏捏,秋波暗送却只有羡慕。我这么没这好运,唉,总有孤芳空自赏!少年一脸哀怨。闭上眼,脑海里忽现起酒楼遇上的老乡前辈。 游湖赏月,看雪听曲。程逸群一行人游玩了两时辰,有些饿了,于是在东街找了处酒楼,接着便是一阵吃喝。何菊嫣看着只顾啃烤鸭的余实,嘟了嘟嘴,搬出件余实儿时的糗事来说。余实听了自然委屈,但是是何菊嫣说的,不想反驳,大大地啃了口鸭腿,心里却有些不甘。 “缺缺缺(切切切),那还不是我运气不好,要是......”余实终究忍不住,正眉飞色舞地辩解。 “你们是青茶镇的吧?”一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余实。 四人向隔壁桌看去,见一束冠,剑眉矮鼻,约莫二十几的男子转身问道。 “诶?你怎么知道?”余华一脸诧色先问。 男子笑了笑,答道:“哈哈哈,以前我也经常“缺缺缺”地说。”又接着问:“镇里书堂的夫子身子骨怎样?” 程逸群见男子气势内敛,身旁放着把剑,剑鞘外藤条缠绕,剑柄有些磨损却很洁净。心里做了番考量,答道:“夫子未放弃寻道,闲暇是便入林登山,寻草药,识药理。我离乡时,夫子境界又进了一步,身子好着呢。” 接着又是问家乡的境况如何,程逸群一一答道。 “不过。”程逸群忽然想起两年前夫子的交代,又佯叹道:“夫子身体虽好,可心有郁结,眉目间不时有愁色。” “怎么个愁法?”男子问。 “许是想起那云游在外久未归家的儿子的罢。” 男子闻后,湿了眼眶,正欲说话。程逸群见状心底的猜测应了,接着说道:“其实,夫子还有更愁的一事。” “是什么?” 夫子说:“那不孝子,说是要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不知在外干什么,这么多年怕是在鬼混,也不见讨个媳妇来。”,程逸群仿着夫子的语气说道。 男子泪中带笑,抱起一坛酒,留下一句“多谢!”,结了账,往青茶镇的方向去了。 程逸群看着星空,嘟囔着,“影只的还是蛮多的,而且还有老芳。”嘴角上扬,心下有些许释然。 ...... 另一处,屋内,少年正挑灯夜读,书桌旁堆着五本书,手里捧着一本。站起,踱步,坐下往复循环。不时抓耳挠腮;不时凝神苦思;不时豁然开朗。余实合上三分之一的书,看着一旁还堆着五本厚书,想了想,便上床睡了。 “不急,还有一星期才考。” 少年安慰了下自己,睡得很香。 虽说半月前,少年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第三章小试 “上回书说到少年反抗监督,夺过鞭子将监督勒死,逃出矿场投剡江去了,不知生死。”说书的喝了口茶,抿了抿嘴,接着说道:“终究是天生福相,少年沉入江后被一条巨鱼救了起来,你问那鱼有多大?那鱼长万余丈,宽也万余丈。说来也怪,这鱼如此之大,想必游得不快。不料想,夜晚少年却浮在五千里之外的玉湖,这玉湖不与江河流通,全靠着山泉地水......” “这鱼这么大,剡江装的下吗?”小男孩问。 “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也没见过,听说剡江最宽的地方有十万丈,想来肯定装得下。”先生说。 “哦哦,将来我一定要去看看。”男孩发出稚嫩的声音。 ...... 别过不提,说那文武试炼。道院自先皇创办便留下三月小试和一年大考的俗例。但总有些懒儿喜欢拖拖沓沓,临了考试方才彻夜苦读,先前合理的规划,只一句“不急”便搪塞自己了。 文试考场上,余实眼神迷离,生无可恋状,看着卷上的题,好像会,提笔,却又忘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彻夜苦读,换来一个“丁等”。 “月俸没了,怎么办?”余实向程逸群诉苦道。 “没把你逐出道院你可知足吧!” “生活无望了,要勒紧裤腰带生活了,淬体丹和伤药买不起了。”余实一脸颓色。 “把上次那岚虎皮和拿去裁缝店做件衣裳,转手拍卖行,还有其他那些角皮齿筋一并给收购的,要懂得钱生钱,别把那些垃圾当珍宝。多认识些灵草,出去多留意些,采来卖给灵药商,还怕没钱,盯着一千灵石的月俸干嘛。喏,这三千灵石先给你应应急。”程逸群说着,从纳戒取出一袋灵石扔给余实。 “再造之恩呐!”余实谢道。 “憨娃!”程逸群笑骂道。 演武场上,聚着一千零三十七人,台上教谕正说道。 “由上次年试排名靠前的选人带队试炼,每人领一只符箓,性命危机时便捏碎,教谕便会赶去救你。当然每年还是会有死亡,出于各种情况,这里不细说。从南门出发穿过皖元之森,再往西走三百里,镐水城就在那,浮舶停在城门边,等着给你们接风洗尘。” 一个倩影御空飞上台,素纱罗裙,黛眉杏眼,琼鼻丹唇,行似柔风渺,动则百媚生。台下嘈杂声戛然而止,不禁为少女夺目。豆蔻年华修为臻至浮境第五重,何等绝世天资,可谓是兰质蕙心。 “李华笙、楚倩、程逸群,随我来。”楚云珂念道,随后往院门飞去。 一阵丧气懊恼声。 接着便是一位信步潇洒,风流倜傥的少年上台,引得一阵热议,不提。 一身影慢悠悠得向院门飞来,见一少年坐在飞盘上,那飞盘上灵气流转,铭文暗生,少年自然是李华笙。引得程逸群好奇不已,向少年发问:“这法器叫什么?哪里有卖?能飞多快?” “这法器无名。好友见我懒惰,送我代步的,应该是没地方卖这东西。最快能一息二十余丈。”李华笙徐徐答道。 楚云珂打量着李华笙,目光流转,面露笑靥。待到李华笙说完,道:“从左至右报下你们的姓名,境界,擅长的攻伐手段。” “程逸群,御灵境第五重,淬体境第八重,擅长五行术法。” “李华笙,聚灵境第九重,凡体,擅长火系术法,符术。” “表姐,我也要介绍吗?”一位容貌姣好,古灵精怪的少女问道。 “嗯。” “楚倩,御灵境第二重,辟空境第四重,擅长的是箭法,射箭的箭。”少女嬉笑道。 “楚云珂,浮境第五重,御灵境,擅长剑法。行程大约三天,要穿过五千余里的皖元之森,注意安全。”楚云珂随即说道。 ...... 皖元之森有一凶兽,亦以怪兽呼之。名为土蝼,状如羊,毛发赭红,皮糙肉厚。生有四角,能破金石,喜食灵长类动物。 见那土蝼蹑脚轻步往营地靠近,他伸脖前探,小心翼翼,许是见有鲜嫩的食物,嘴馋了。他迈着前脚往前一步,踩在树叶上,骤然间,阵法生辉,黄钟齐鸣。众人皆出来迎敌。程逸群驱灵演法,使出一股暗红的火剑,向土蝼疾射去。那土蝼却也不畏,仗着肉身强横,往程逸群撞去。火剑碰在土蝼毛发上忽的炸开,火光迸射,灵剑破碎,土蝼的毛皮焦了些却无大碍。土蝼挺着四角撞来,程逸群忙往四处闪避。一束金光射向土蝼,碰着毛皮,瞬间黯色。那金光原来是楚倩射的一支箭,箭头上附着金系法术,将箭头的威力大增,但箭头却裂开,箭身弹到地上去了。 土蝼虽没受着伤害,心里却恼今日的食物有些难搞。蓄力冲向楚倩,一刹那便至楚倩面前,楚倩赶忙将弓往身前一挡,一道不知哪来的蓝色法术浮在弓上,抵了大半力。程逸群使着加速法门,将土铠覆盖于拳上,蹬步挥拳向土蝼。那土蝼来势汹汹,把楚倩撞去十米远。那拳挥到土蝼身上,土蝼没啥事,却苦了程逸群。平时不注重体修,这回吃了苦,土铠早碎了,力反震到身上,指节生痛,拳头也通红。 一旁看着的楚云珂见两人吃了亏,拔剑前来相助。土蝼见楚云珂挥剑飞来,以为还是先前的挠痒般的攻击,正面跳去硬顶。剑刚触了角,角便被削下,土蝼大惊,避开剑锋。土蝼见这不好惹,前两个食物弱,便朝楚倩撞去,楚倩受了一击,心下有了警惕,踏步避开。土蝼继续追击,程逸群见状便跑向土蝼,想帮楚倩解围。土蝼听见脚步声,忽的,一转头往程逸群撞去。程逸群见避之不及,慌忙将术法加于身前作防御态。“嗖”的一声,一柄剑立于土蝼与程逸群中间,那土蝼收势不及,又撞碎了一角。 土蝼甩了甩头,清醒了些。眼珠子一转,径直向楚倩冲去,楚倩也做防御状。还有几步时要撞上时,那土蝼转弯蹬腿往楚云珂撞去了。眼见将要逼近之时,一符箓现于楚云珂身前,化作厚土墙,土蝼角却只陷进去一点。楚云珂见状嘴角上扬,转身飞至李华笙面前,张口说道。 “小女子无以回报,只好以....” 第四章新恼 “不不不,不用,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华笙听楚云珂的话,连声说道。 “那之后我请客答谢如何?” “好。” 那土蝼将角拔了出来,与程逸群和楚倩缠斗起来,又见楚云珂背身毫无防备的样子,扭开两人的攻击,冲向楚云珂。 “小心!”程逸群与楚倩大喊。 楚云珂正与李华笙谈话,察觉到土蝼的动作。拔剑,转身,一挥,土蝼瞬时分为两半,落在地上,瞪着双目,眼中似有不解之色。凛冽剑气纵横,两半的身体伤痕累累。 楚云珂一脸愠色,心中大骂“不识趣的畜生!不知自己能活到现在是为什么吗?”随即好似翻书般,变了温和的脸色,转身与李华笙说话去了。 程逸群与楚倩瞠目结舌地望着地上土蝼的惨状,呆在原地。就...这么死了,两人有些怀疑人生,半晌没缓过神来。 次日,一行人行至湖边,见景色优美便稍作休憩。 小寒时节,积雪已至脚踝,玉湖的生灵却丝毫不受影响。麻雀停枝头,鸱鸟捉麻雀,黑雕逐鸱鸟。鲚与鲫戏水,鱼鹰猎之。狌狌戏于树,树下花狐逐。三两斑鹿绕树跑,踩了冬眠的巴蛇,巴蛇也恼,一口吞了斑鹿。 三支钓竿垂于湖旁,一支的主人早没了身影,在一旁与花狐作乐。 “昨日的烤土蝼挺香的,这玉湖的鳜鱼也声名在外,说是肉质鲜嫩,王寅将军也赞叹连连。”李华笙见鱼咬钩,扬起竿说道。后取下鳜鱼,放在一旁的篓子里。楚云珂坐在旁边,侧身托腮,眼神专注,不知在看人,还是远处的美景。 程逸群虽在钓鱼,自昨日起就闷闷不乐。他恨自己荒于嬉,恼自己无作为。自小便仗着自己有些许天赋,凡事达到标准便可,却从不想着专注一项修炼。又以学旁门一点就通为傲,荒废体修,昨日生痛的拳头早已痊愈,可心却隐隐作痛。心中懊恼的程逸群听到“玉湖”“王寅将军”的字眼,忽的想起几日前说书先生说的少年勒死监督,投江大难不死的事来。向李华笙问道:“这王寅将军是前朝的那个吗?与鳜鱼有什么说法?” “是的,一千三百多年前,前朝还是奴隶制,王寅将军跟随先皇推翻了前朝。将军行商发迹于剡城,得罪了当时的豪强,被抓去做奴隶,开采寒铁。苦于都督的劳役,暴起勒死都督,后投江被一大鱼救至几千里外的这,玉湖。那大鱼相传是鲲(可化为鹏),也有人说是文鳐鱼(一种飞鱼,有翼)。醒来与玉湖的生灵为伴,常与各种灵兽,凶兽打架,强健身体。喜吃玉湖中鳜鱼,后当上将军也经常来这钓鳜鱼吃,成为一桩美谈,流传至今。可惜,将军死于二十年前的长茵之战。” 纷纷大雪,湖旁,木架上烤着鳜鱼。四人围在火堆旁,手握着叉着鱼的棍子,吃得津津有味。 ...... 两百丈长,二十二丈宽的浮舶停在镐水城门前。 黄昏,斜阳日照。两少年倚着船沿,朝着东方,极目远眺。良久,四个身影向镐水城赶来,其中一少年坐在飞盘上,悠然自得,手上还捧着本书。 “终于来了。” “许是在哪处游玩耽搁了吧。” 浮舶上散着三百余人,其余的去城内游玩了。教谕收下程逸群一行人的符箓,在纸上勾勒着,自语道:“除去死的,还剩二百三十一人。” 两少年往李华笙走来。 “好慢,等着吃你说的大餐哩!”其中一人道。 “华笙,别理他,馋嘴玩意!”另一人道。 李华笙将纳戒里的鱼篓取了出来,指着说道:“钓了些玉湖的鳜鱼,瞧,还在游呢。等他们休息好了,一起去城内的玉枢楼吃喝。”转身给程逸群他们介绍道:“高的那位是公孙长一,帅的那位是赵若羽。” “程逸群。” “楚倩。” “你嫂子。” 三人自报姓名。公孙长一满脸惊愕,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那楚云珂他是知道的,去年年试第一,又生的一副倾国容貌,道院里的学生那个不知道。虽不是冰雪美人,却也不喜与人来往,难不成是看上华笙那俊俏的脸?其余人也一脸惊讶。 “她与你们说笑呢。”李华笙解释道。 众人释然。 夜,镐水城中,一处酒楼,清歌萦绕。 六人行至酒楼,李华笙将玉牌给小二看了。小二奉承道:“少爷,请随小的来。多凡!贵客来了,好生伺候着。” “把这鳜鱼蒸了。”李华笙将鱼篓递给小二。 “好勒。”小二接过。 三楼雅间,三位侍女候着。程逸群与楚倩往窗户去了,李华笙找了处坐下。赵若羽坐在右手边,那公孙长一按往常的习惯准备坐在李华笙左手边。他正欲坐时,忽的感到一股阴寒冷气,比窗外的寒风还冷。想起傍晚楚云珂说的话,回头看了眼楚云珂,眼里好像有一把杀人的利剑,要把他千刀万剐。他刚要是坐下去,命必不久矣。移步坐到赵若羽身旁去了。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脾气却这么凶,公孙长一心道。那楚云珂见状方才展露笑颜,依着李华笙坐着。 知趣。 窗外雪花飘舞,街市的彩灯照在雪上,映的熠熠生辉。 “窗外的雪真美!”程逸群感叹道。 “是啊。”原先喜动的楚倩也被雪景吸引住了,倚在窗前,静静看着。 “你们迟了,前些日子的血花更美。”赵若羽轻笑道。 “我们在玉湖垂钓,有意思的紧。”楚倩说道。 “是在那停了一天,前些日子怎么了?”李华笙见赵若羽话中有话。 “前些日子可发生了件大事!真可谓是血花飞舞呐!”公孙长一眉飞色舞说道。 第五章血剑 两日前,红袖馆里笙歌大作,台上舞女妖娆。一男子背负着剑,也不顾龟婆招呼,直冲冲地闯入。随手提起一男子,冷声问:“罗炎在哪?”那男子也怕,慌忙说道:“好像在二楼。”那罗炎也是个修行者,不过境界不高,但凭着罗家在镐水城势大,生活却也滋润,不是寻常人敢惹的。 那男子凌空飞上二楼,二楼的人见了也知这是个厉害人物。不等男子动手询问,引着男子至一处房间。罗炎此时正听着曲,左揽右拥,与美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见男子闯进,不由怒道:“不长眼的东西!”那男子却也不多说,拔剑使招。未几,地上躺着罗炎的尸体。双眼被挖,四肢被削去,好似人棍。 男子也不作多留,直往罗家族地飞去。那罗家在镐水城盘踞几百年,实力强横。镐水城内,罗家有三分话语权。罗家人口总计三百二十余人,算上下人有两千余人。 男子姓周名米,出生于普通人家。因在修行上有天赋被选拔入道院,反哺家里,一家人的生活也转好。一日,外出试炼时与罗炎发生矛盾,遂冷眼相向。某天,两人发生口角,私自打斗了起来,那罗炎自是打不过,回到家时一时鼻青脸肿,肋骨还断了两根。自是心生怨恨,又积怨已久,新恨加旧怨。道院的学生动不得,就暗地里使人去祸害周米的家人。次日,周米回到家中,看着家人辱后被杀的尸体,将恨往肚子里咽。那杀人的是谁?是城东的蓝豹帮,自是收拾了交到官府,纵有罗家打点,却也受了重罚,罪过大的判了死刑。那主谋是谁?周米心里却也清楚,但却无能为力。周米也怕势大的罗家阴里使绊子,暗地里截杀。两日后,辍学出城,往西边去了。 以死偿死 这是周米自刎前用剑在地上写的。 那周米自红袖馆而出,须臾间到了罗家族地,手捏剑诀,于空中凝了万余密密麻麻的金剑。那金剑见着人便直冲命门,管你男女老少,飞禽走兽,见了便杀。周米至东往西杀了五百余人,那周家家主,供奉,青年等四百余人将周米团团围住,皆是满脸怒色,血海深愁,不共戴天。 “正好,聚在一起便省了时间。” 周米引气一剑,雷霆般降下一柄巨剑,四百余人化作飞灰。周米持着剑,又杀了约半个时辰,那四散逃脱的罗家族人无一幸免。至此,罗家满门被屠,镐水城也再无罗家。 周米用剑在地上写了四字后,横剑自刎了。 赵若羽将听闻的娓娓道来,公孙长一不时在旁补充。 “若羽,你可小心了,不要哪天我早上起来,听到赵家没了。”李华笙打趣道。 “可拉倒吧,到时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况且我可不会将天赋比我高出那么多的仇人放跑。到是长一那呆瓜,说不定哪天要去他坟前给他烧点纸钱。” “喂喂喂,这都能扯上我?” “瞧你那风风火火样,整日没个消停。指不定你哪天得罪个大人物,还要你爹我帮你擦屁股呢。” “我是你爹!得了吧,就你那实力,别把自己赔进去。要找人帮我也是找华笙。” “我上次年试第二,你呢?” “还不是给那位一招败了,有什么可傲的。” “不还是比你强?” “那又如何?” “比你强就是你爹!” “我是你爹!” 一时间隔间里**味十足。 “前些日子清一道院里嚷嚷的河东少年呢?你们见了吗?”楚倩问道。 那日楚倩正在院里闲逛,听到远处一少年嚷嚷着,什么河东河西的,原来是少年被同班里的人嘲笑,与一宋家少年打斗起来,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痛倒在地,累得打不动了,双方在那放狠话。那宋家在剡城是一实力中等的家族。 “不会蠢到在这时动手吧?小试看得严,到时肯定脱不了干系。”赵若羽一旁说道。 “大家可注意了,若羽这人蛇蝎心肠,还有脑子,算计人条条道道的。”公孙长一在一旁嘲讽道。 “切,你以为我像宋家那蠢货,到处树敌,媚上欺下。要是我想杀人,绝不让他察觉是我做的。长一,你可小心了啊。”赵若羽反击道。 “瞧瞧,这歹毒小人!” “我是你爹!” 两人在那斗嘴,其余人在一旁看戏。而程逸群被今日听到的深深震撼,他原以为的世界不是这般。以为大家都和和睦睦地过日子,闲里赏花问月,谈笑风生。就算有些矛盾,也可调节。有生命危险的只有与兽斗时,你夺它性命,取它身上的宝贝,它吃你,却也公平。可城里却不似青茶镇那般和睦,或许其他地方也不一样,又或许只有自己看到的青茶镇是那般。程逸群一时迷茫,无言。 那浮舶在道院里停下,期间他们也打听了,河东少年确实还活着。 离别时,李华笙对众人说“有事可以去东街闲云茶阁找他”。 众人散。 李华笙叫住了程逸群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别太在意。做事别太偏执,猛地一下努力太多,也不见得好。这枚玉佩送你,带在身上可以温养身体,认识你很高兴。”李华笙取出玉佩给程逸群。 “我也是。多谢!再见。”程逸群别了李华笙。 那楚云珂却一直傍在李华笙旁,不提。 ...... 剡城外有一高山,名天堑山,因三面绝壁得名,山高一千七百二十三丈。 天堑山南面,参差绝壁,下有深谭,名潜龙谭。山高绝云,壁上零星枝丫,草木杂生。飞鸟云集,有窜天的,有捉鱼的。 绝壁上,一少年在吃力攀爬。 因为他知道,弱是原罪! 第六章趣见 少年青着脸,指节缠着布,扣着凸岩,脚发力往上蹬,身体贴着岩壁。一赤喙白羽的小鸟停在少年头上,咿呀唱歌。少年也不管,只顾着峭壁的乱石,顶着伤,豆粒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 “今日...是...五分...之四”少年气喘道。松了手,向后倒去,身体直直往下坠。咕咚。少年先是沉下,又慢慢浮起,随后往岸上游。弓着身,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树屋,呼呼大睡。 三日后,傍晚。少年摊在涯上,闭着眼,享受着初春的风。“淬体境是运气舒经,在锻炼身体的过程,逐渐让全身吸收灵气,直至蔓延到中丹田(心)。”想着书上说的要领,突破至辟空境让他喜不自胜,身体好似飘了起来。忽的感觉衣服有些勒人,睁开眼见到两只巨爪,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将不断冒着的汗珠甩去,眨了眼才看清眼前的大家伙,岚鹰灵兽,能使风。少年一手抓着鹰脚,一拉,将身体甩到岚鹰背上骑着。那鹰也不反抗,他原本就不是想吃了少年,任由着少年。岚鹰振翅驱风,拐弯进入绝壁的一处洞窟中。 少年跳下打量四周,除了大,也没什么奇特的东西。只有一团用大小不一的五彩羽毛做的窝,心想,这鹰倒也博爱,什么鸟都吃了个遍。那鹰发出几声不同的音,好似在说话。见少年停在原地,便将一旁的死去的幼年蛟龙拖过来,用喙点了点,叫了几声。少年恍然,原来这鹰是要请我吃东西啊,看着蛟龙身上好似被刀切般凌乱的伤口,脖子那还有一道爪痕,血淋淋的,下不去嘴。于是用手沾了血,放在鼻子上,做嫌弃的样子。岚鹰见这少年不知好歹,挥着翅羽,面露凶色。少年也不怕,摆了摆手示意,安抚着岚鹰。少年从纳戒里取出刀具佐料,驱着灵气生火,接着拿出一把宝剑,这剑也是拍卖馆那人送的,一直没用,如今到是派上用场。少年使着剑**蛟龙尸体,挑出龙筋,把肉割成块状放在龙皮上。可惜蛟龙没角,不然可以买个好价钱,少年可惜地摇了摇头。 肉**在剑上,在火上烤着,肉色变深,飘着香味。岚鹰闻着香味也馋了,头拱了拱少年。好家伙,差点没站稳,给你拱飞了。少年将肉递给岚鹰,那鹰也没嚼,生生咽了下去,欢快地叫了几声。少年笑着与岚鹰一起把蛟龙分食了。 程逸群在鹰窟里呆了三日,白天攀绝壁,晚上吃着岚鹰补来的异兽,也学了几句鹰语。向岚鹰挥着手,生涩地说着鹰语的道别话,回道院去了,岚鹰也在空中盘旋许久。 进城时见了一个古怪的烟花,少年撇了撇嘴。 ...... 东街,闲云茶阁。 李华笙倦了,躺在竹椅上,享受着微风,做最咸的鱼。他只要按下身旁的按钮,阵法就会提醒小二添茶。位子也是最好的,三楼阁楼,看山看水的最佳角度。要问为何?只因这茶阁是他开的。李华笙似乎刚睡醒,迷糊的双眼,手摸寻按钮,按了下。咿呀。他听到门声,以为下人进来添茶了,说道:“换上碧螺春吧。” “好~。”却不是男人答应的声音,也不是那几个侍女,倒像是... “你想怎么来便怎么来。”楚云珂笑着回道。 李华笙看着她,问:“怎么是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请你吃饭呀。” “我原以为那是客套话。” “怎么,在你眼里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呗。” “不是,倒是你眼中写满的好奇像是会吃人般。与初次见你不同,那时的你风华绝代,断然不会瞧上我这小人物。而上次小试却像是变了个人般。” “变得如何?” “你相信人有命理吗?”李华笙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你说的便信。” “初次见你时,你的命理虽顺,却有枝节。现在你的命理毫无枝节,我姑且妄言一说,你的灵魂上沾了点时间。” “时间?有什么说法?” “时间法则。” 楚云珂目瞪口呆,愣在那。 ...... “来来来,大伙来瞧瞧,百年难得一遇的朱紫灵芝。” 北街集市上,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吆喝着。 众人一听朱紫灵芝马上聚到摊前,摊子很简陋,只有一块蓝色的粗布,上面放着一个红冠紫根的灵芝,还有一株白灵草,根尖带着泥土,上面有些不易察觉的红点。 有一人问:“这灵芝怎么卖?” “十万灵石,连着这株白灵草一起给你了。” 那人听了价面露难色,自觉往后退,许是囊中羞涩。 又有人问道:“为什么把这白灵草一起卖了?” 摊主解释道:“这灵芝是我今日在天堑山崖偶然间发现的,采了灵芝后脚一滑,掉了下去,又滚进一处灌木丛里。我睁开眼,一株白灵草在我面前,这东西虽没朱紫灵芝值钱,但也采了下来。一起卖图个吉利。” 一锦衣男子挤出人群,蹲在摊前,打量了一会,问:“可以拿起来看看嘛?” “不可以,我拿在手里,你只能看不能摸。”摊主拿起朱紫灵芝放在手心。 那男子看了一会,试探道:“把那株白灵草也给我看看面相。” 摊主有些迟疑,嘟囔着:“这白灵草虽不常见,却也好买到,有什么好瞧的?”不过,还是把白灵草递给男子。 众人也把目光注意过去,有些眼尖的注意到那白灵草根部有些红点。识货的自然知道,那是生灵草,用来增加身体与灵气的适应程度,价值比那灵芝高出不少。 人群里沸腾起来,但没有人说出那是生灵草,只是嚷着要出高价。他们并不是没有十万灵石,只是不富裕的,没必要买那朱紫灵芝,靠着自己,依旧能把修为提上去。那生灵草可不一样,一定程度上能改变天赋。 程逸群也有些意动。 那男子听到有人要出高价,有些急了,把十万灵石往地上一放,抓起朱紫灵芝和生灵草就走。 好些人追了上去,不提。 那摊主收起灵石袋,一闪身走了。 一处无人的巷子,中年男子清洗了下身体,换上洁净的衣服,撕开人皮,摇身一变成青年。 “真好骗。” 说完,青年清了痕迹,走出巷子,往醉仙楼去了。 程逸群又寻了一圈,没有看上眼的,便进了拍卖馆。 “瞧这蛟龙筋如何?”程逸群向白朔说道。白朔,剡城拍卖馆的管理者之一。 “可惜是幼龙的,不过胜在完整,大概能拍个三四万灵石。” “也不错。” “有位顾客要巴蛇皮,开的价是二十万灵石。巴蛇在玉湖附近比较多,有没兴趣去搏一搏?” “巴蛇我见过一只,实力一般,有点把握。” “祝你得胜归来。” 程逸群买了一个月的开元丹,这丹是辟空境用来温养绛宫的。准备回住处整顿一番,再出发去杀巴蛇。 路上遇了楚倩,听了个消息:那河东少年死了。 第七章死生 听楚倩说,尸体是一位采灵草的大叔在午时发现的,他看那尸体手上有纳戒,腰间又挂着道院里的令牌。知这是件大事,背起尸体交到官府去了。尸检的结果是:那少年是暗地里被毒镖射死的,毒镖嵌入心脏,毒发身亡。没有目击者,又是在城外杀的,城里的律法管不着。纵是道院里的学生,有特殊待遇,官府只凭着毒镖根本查不出凶手,只好草草结案。 河东少年的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对于剡城不是件大事,对道院也不是件大事,对程逸群确是件大事。并不是说那人是程逸群什么亲朋好友,但程逸群不免兔死狐悲。河东少年代表的是大多数修行者,身后没什么依仗,靠着过人的天赋选入道院,凭着自身的努力来改变命运,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不曾想,夭折于修道途中。刚生起的火,就给浇灭了。程逸群从小被灌输的“修炼改变命运”开始动摇。 程逸群边走边想,是那人锋芒太露自找的?还是本就会死?谁也无法看见命运吧。又想起镐水城的周米,也是他自找的吗?又有多少人能像他般屠尽仇人呢?他又为何要自尽?程逸群想不明白。忽的联想起进城时那古怪的烟花,不禁打了个冷颤。 初春,程逸群看着浮舶上从各地选拔来的少年少女们。不由感怀,自己来道院快半年了,道院里的学生也走了一批,法修达到浮境第五层或是体修达到御灵境,通过笔试便可进入加京城的太学。至于为什么要笔试,自然是不想培养出一位道德败坏的人,至少明着得是这般。太学里的学生就好像是西方宗门里的内门弟子,是这个国家的脊梁。 至于将来是投身军营,或是进太学深造,又或是像剡城太守般回归故里,振兴家乡,程逸群没想好。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事与这些无关,书堂夫子说的最多的事,不是前朝被推翻,不是先皇南征北战,而是那长茵之战。那一战是赤国的耻辱,是人类的耻辱。他只知道二十年前河清海晏的盛状,如果没有那龙,也许便不会死这么多人,所以从小生藏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次日,西街边。程逸群在路边找了家店,点了碗加葱的牛肉面。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那脖子挂着汗巾,皮肤黝黑,面带笑容的小二。小二对每位客人都展着笑脸,忙来忙去,还不时擦一擦汗,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自己也仿佛有了朝气,多给些了银子,小二笑歪了嘴。 ...... 灵兽,出生便有一定灵智,有其血脉传承与种族天赋。有兽语,懂修炼能识物知理,修炼至醒境,灵智大开,天赋觉醒,与人无异。凶兽肉身强横,却灵智混沌,也有高灵智的异种。也有那猪、狗、羊、虎食了奇花异果,天材地宝启了灵智。至于那些精怪,灵族,神兽本书不作叙述。程逸群看了《种族纲目》的前言,依着目录寻找巴蛇。巴蛇,凶兽,黑身青头,腹果便睡,有冬眠习惯。肉身强横,腹下二十一节处是其弱点,胃腔内有强酸...... 阅罢,程逸群绕着玉湖周围寻找巴蛇的踪迹。往南边走,远处的灌木里跳出一只翼虎。那虎生四翅,毛皮红黄相间,长牙利爪。翼虎一跃,双翼鼓了起来,飞向一棵五人环抱的古榕树。树上环着只棕腹蛇,皮色棕黄,与榕树浑然一体,不细看察觉不了。蛇吐着信子,待到翼虎尖牙扑近,弹射躯体,顺着虎脖缠绕起来,蛇头疾冲,咬在翼虎肚上。翼虎吃痛,挥舞前翼,一霎时打在蛇身。棕蝮蛇像没了生气般,蛇身自然滑落,那翼虎却不依不饶,深知这蛇会装死,想是吃过苦头,直接咬碎蛇头,大口朵颐。半晌,翼虎突然口吐白沫,面色青紫,满地打滚。 潜在一旁的六尾赤狐,运气使全身附着赤炎。一抹红光划过,翼虎肚子穿了个洞,临死急速拍出一爪也空了。一柄金剑飞驰,转眼间将赤狐眉心穿了个洞,当场毙命。程逸群先是取出长剑,将翼虎与六尾赤狐脑袋削下,期间凝神注意四周,将这些灵兽装入纳戒,寻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布上阵法,处理着尸体。 有心栽花花不开,少年寻了好久没找到巴蛇,却捡了个漏,定能卖个好价钱,少年心想。少年取出蛇胆,割了虎皮,剜了虎翼,剥下狐皮,正准备驱灵生水洗去污物。忽的,地动山摇。二十米开外的丘陵站了起来,原来是一只赑屃(bì xì)。神兽赑屃,龙头龟身,身躯浩大,怒时山崩海啸,能降雨。据说南水之地就伏有一只成年赑屃,所以那边终年下雨,多大泽与湖泊。南水之地将赑屃奉为国神,极其崇敬。长茵之战以后,人类对于这种神话般的生灵就没有敬,只剩下畏了。那赑屃挥动躯干,将身上的山耍了过来。少年连忙向后避开,但双眼发亮,他在空中看见了条黑色的大长虫,巴蛇。 赑屃不知在这睡了多久。起身后,那连绵的丘陵空了个洞,像门一样。她似乎没睡醒般,迈着凌乱的步伐,每迈一步,大地为之震颤。未几,又停在原地。忽的,直冲长空,往南飞去了。 待到赑屃走后,地上留下许多坑洼。原来呆着的地方,好似不是泥土,反而在太阳光下泛着青铜光泽。 程逸群原想去看看那青铜光泽是什么,又见那巴蛇一副惊吓胆小样,死死缠绕着一棵杨树。索性先杀巴蛇,他疾步趋向巴蛇,施了法术在剑上,剑锋泛着金光,挥剑斩巴蛇。巴蛇察觉到了少年,张开巨口至一只象般大是小。程逸群自是避开巨口,斩蛇身,不料蛇反弓身疾扑,比先前那棕蝮蛇还快,一口将少年吞了。 程逸群被吞入口中之时,赶忙将丹田里的灵气引出至体外,形成一团,将身子裹住。那剑早已被巴蛇腔肉卷入腹中,少年虽有灵气保护,还是被收紧的蛇身绞入蛇腹。 第八章新疑 一片漆黑里,少年御灵生光,满目猩红之景。少年周围充满了无毛动物,肉块骨头,还有那变瘦的剑,一阵腥臭。少年在空中凝了一根金色的巨钉,施着烈火附在钉子上,御使钉子往蛇的腹肉击去。烈火将壁肉烤得焦黑,那钉子嵌入一尺后便不得寸进。唉,要是会御灵成丝就好了。少年心叹。 御灵成丝与聚灵成团是突破至浮境的必要条件,两者是对灵气的变化规律的运用。御灵境时使灵气在体内周天循环将经脉与下丹田开发完毕,境界圆满。再掌握灵气的运动规律后,能灵活使用灵气,御灵成丝与聚灵成团就是代表性的运用。前者增加法术威力,后者用途广泛。待到通悟两者之后,然后从外界吸收灵气由经脉汇入下丹田,期间不断压缩灵气,最终在下丹田内凝气成液。至此,突破至浮境,可以持续御空飞行一月。原先浮境叫聚魂境,因能浮空,被凡俗称为浮空之境,便沿袭至今。 程逸群在半月前就已境界圆满,刚步入御灵境便掌握聚灵成团,可他却一直掌握不了御灵成丝,要不然与几月前的那只土蝼战斗也不会那么狼狈,无力。之前见这巴蛇那怂样,以为是个能对付的,没成想却是修为深厚,不善速度的巴蛇动作却如此之快。 一个时辰内,程逸群不停尝试御灵成丝。心想,只要能练成,再凝气成液,突破至浮境,必能逃出巴蛇腹中。 时间流转,不知过了多久,那剑没了影,精钢化为腹水。程逸群早放弃领悟御灵成丝,面如死灰的瘫着。只待丹田内灵气耗尽,没了灵气团,慢慢被这强酸溶了。 俄顷,灵气团消失,眼见那强酸要接触少年之时,脖子上的玉佩忽的金光大作。霎时间,巴蛇四分五裂,阳光渗了进来。灵气从外界涌入少年体内,死里逃生。 少年从巴蛇肉块里爬出,去玉湖洗了洗腥臭的身体,看着湖中狼狈的自己,又洗了把脸。 少年看着湖中的自己,一副欣赏的样子。 ...... 剡城,赵家。白梧木桌上摊着一张地图,上面记着剡城周边灵石矿脉的分布,赵若羽口衔着一只毛笔。“这翡翠椅太硬,坐不来。”少年起身嫌弃道。手握着笔将一条矿脉上的“宋”,改为“赵”。 “嗯,这才对嘛。”少年自得道。又大喊:“一方,二圆,进来。” 门外候着的两个护卫闻声推门而入,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明日叫院外随便一个护卫去城西,雇两个青云帮的成员。嗯,找御灵境的。给他们点丹药,去宋鱼新开的坊音阁闹事,然后把那楼烧了。问起是谁雇的,就说西南洛家。” “是。” “等等,晚上另雇两人,去洛家城外的灵脉矿杀几个人,说是城西宋家。” “是。” ...... 西街,湖中。 蓬船上坐着两位少年,屈着膝,画板架在腿上,拿着画笔比对着西街的屋舍,在纸上勾勒着。 程逸群回剡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闲云茶阁,拜谢李华笙。亏了那玉佩,不然就要死于巴蛇腹中。 “我只是不想看着心有大抱负的人这么早死去罢了。”李华笙看着鞠躬拜谢的程逸群。 程逸群总觉得看不透李华笙,小试时报的境界很低,也看得出来他并没炼过体,是肉体凡胎。所以他们都护着李华笙,不让他卷入战斗,可与土蝼战斗时,又见到那救下楚云珂威力非凡的符箓,连土蝼也破不了那土墙。上次送给自己的玉佩,又救了自己一命。有些好奇,又不知该不该问,能不能问。 “这天下有多少攻伐之道?刀枪剑戟,法器术法,毒巫铭符,无数。又有多少大道法则?它们与你的修为境界有什么关系?技精时能悟道吗?悟道又会对修为产生什么影响?灵气的变化规律是什么?灵气与大道的关系又是什么?这赤国很大吗?那紫霄恶龙为何视人类为蝼蚁?那紫霄恶龙自身又是否为蝼蚁?这方土地在世界中又占几何?若想知道答案,需去浩渊山脉另一侧。”李华笙又说道。 “为什么?” “就好比是另一个世界,这一方土地上的人在像是井中的蛙。” “你是如何知道的?” “无垠的山脉,耸入高天的山,对于有些生灵永远也翻不过去,而另一些生灵觉得那只是丘陵罢了。” “就好似赑屃一样吗?”程逸群想起玉湖旁见到的赑屃。 “那只是个小乌龟罢了,没什么稀奇。” “你真是聚灵境吗?” “当然不是。不过,有时可以是。你会画画吗?”李华笙说完,沉默了一会,问道。 “会一点。” “陪我画画三日。” ...... 西街,住的大多是平凡人,宋家与洛家是这块区域的霸者。 几日前,发生了一起纷争。 白丘的的儿子在书堂被欺负了,儿子回到家中头流着血,哼哼唧唧地哭着,手抹着泪。白丘自然问谁欺负了他,儿子是说宋家的。那白丘咬着牙,不吭声。 夜,宋坛走在街市上的巷边,突然一道黑影从巷子飞来,那是一根银针,死了。 街头巷尾都知道白丘是位普通人,可宋家不管,嫌疑最大的便是他家,前日里宋坛在书堂欺负白一辰很多人都见到了,那白丘报复也属正常。宋家便派了人将白丘绑了起来,也不管白丘是否能用银针杀人,先打一顿。白丘心也暗苦,事还没做,锅倒是先背上了。不过,解气! 那宋家也知白丘没那能耐,找不到凶手,气没处撒,拿他先开开刀。不然,让人小瞧了宋家,阿猫阿狗都敢骑上来拉屎。接着便是给白丘一家使绊子,穿小鞋。 西街,坊音阁。宋鱼正吃着侍女送进嘴里的葡萄,听着曲,惬意的很。 两男子进了坊音阁,一叫杨山,另一叫吴齐,是青云帮的。青云帮在西街算是个厉害角色,聚着一群东南西北来的修行者,大部分时间遵纪守法,也有自己的生意,实力只在宋洛两家之下。 两人先是听着曲,一会儿,踢凳推桌,与人吵了起来。那宋鱼见了,怒道:“不长眼的东西!宋家的场子你也敢来闹?” “闹又如何?”吴齐道。 “宋家又怎样,又不是洛家,怕什么?”杨山平日里自然不敢这样得罪宋家,但昨日洛家给了丹药,又说保着他,自己也有些实力,却也不怕。到时攀上洛家,那才叫飞黄腾达。 宋洛两家不和已久,宋鱼与那洛家的洛严生互相也看不顺眼已久,两人见面便吵。 那宋鱼境界不高不敢出手,但身边的侍卫可以。宋鱼一声令下,三个侍卫杀向杨山与吴齐,剩下一位保着宋鱼。 两人也不与侍卫打,只顾躲闪,还一边御灵纵火。 坊音阁浓烟滚滚,火光耀耀,一群人往外跑,跑得慢的成了花猫。 第九章易主 街市上闹哄哄的,三侍卫追着两人跑,一阵刀光剑影,术法乱飞。刀剑无情,法术无眼。侍卫虽没伤着人,可店铺摊位却给糟蹋了遍。这里的平民以这些为生,心中自是不满。 忽然,人群里有两人叫苦,民众们听有人带头,便坐在地上,喊着:“赔钱!”“赔钱!” 那白丘一事,街坊们都印象深刻。又有人带头喊道:“宋家仗势欺人!”“宋家仗势欺人!” “看,好戏开场了。”船上画画的李华笙对程逸群说道。 那宋鱼撇了撇嘴,得,我宋家几日前死了个人,今日又被烧了栋楼,还被骂仗势欺人?但知道这些人只是因为摊位被毁,委屈叫苦而已。向大家说道:“我宋家事后必会赔偿,大家别吵了。” 民众们听了也不喊了,霸道的宋家,能赔给你钱算不错了,他们可不想惹上麻烦。杨山与吴齐趁着乱跑了。 事后,宋鱼并未去青云帮理论,找了也没用,况且他们只是两条狗罢了,估摸着是洛严生派来恶心自己的。而是报了官府,因两人没伤人,只赔了大笔灵石。那杨山与吴齐也不心疼,反正有人出。 夜,洛家。 “家主,有人在渝地灵脉闹事,杀了三个护卫和五个矿工,还留下一封信:礼尚往来。”亲信向洛青铭说道。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西街青云帮的杨山与吴齐在坊音阁闹事,一把火烧了。那坊音阁宋家的宋鱼开的。那杨山还说了句:宋家又怎样,又不是洛家,怕什么?” “先去问问严生那小子是不是他干的,洛家就属他与宋鱼最不对付了。” 俄而。 “不是。”亲信报。 “下去吧。” ...... 次日,洛青铭来宋家拜访。 厅内。 “呦,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宋怀说道。 “昨晚,渝地矿脉的事是你宋家干的吗?”洛青铭虽气,却冷静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宋怀反问。 “前日里坊音阁一事,想必听说了吧?”洛青铭微皱着眉,说道。 “我还没找狗主人算账,你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宋怀厉声道。 “这么说渝地矿脉一事不是你宋家干的?”洛青铭问。 “我倒有些怀疑坊音阁一事是你儿子指使的,怎么恶人先告状?”宋怀嘲讽道。 “我今天并不是来和你吵的,如若不是你宋家干的,必是有人挑拨,你想想要是我们两家磕个头破血流,最大受益人是谁?”洛青铭徐徐分析,问道。 “哼哼,我们两家还需挑拨吗?不过,你说的有理,自然是青云帮收益最大,事也是青云帮的人挑起的。”宋怀认同道。 “不如,我们两家联手?一起吞了青云帮?”洛青铭问。 “呵,算了吧,高攀不上。”宋怀冷笑,两家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说的清的,你洛青铭说青云帮挑拨离间,与我联手。怕是到时有人暗里放冷箭!又不然,先是博取我的信任,到时再反戈相向,宋怀可不想冒这风险。 “哼,鸡肠小人!不足为伍。”洛青铭也知宋怀的顾虑,骂道,扬长而去。 “得,攀不上您。”宋怀嘲讽道。 一会儿,宋怀想起洛青铭,有些后悔,又摇了摇头。 路上,洛青铭思付着,青云帮这么做似乎有些明显,那成员又来自****,不可以常理窥测,难道是? ...... 一日,洛严生一副狼狈的样子在父亲前诉苦。 “我在皖元之森与凶兽孟极搏斗,一枚飞镖从暗处飞来,侥幸躲了,孟极却受了镖,毒发气绝。那蒙面人见没得手,射箭向我,我背受毒箭,昏死倒下。模糊意识里听见那人说了句:“哼,洛家小儿!”便离去了。幸亏有父亲您给的玉镯保命,不然我就要命丧当场了。” 洛青铭听罢,胸中怒火翻涌。心骂:“不与我联盟便罢了,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反倒动起手来,还是我儿子,真有你的,狗东西宋怀!”向洛严生说道:“你先去疗伤吧,我必会让宋家付出代价。” “嗯。”洛严生应声。 洛家小儿,西街里只有宋家这么骂洛家的后生。 洛青铭在房内思虑着怎么报复宋家,最好是把宋家灭了。 楚家定不行,太守不参与家族火拼。公孙家也不行,瞧不上灵脉。李家和赵家倒是可以一问。 洛青铭便先拜见李家,求见李家家主。可李家掌事的告诉他,李家瞧不上。碰了灰,又拜见赵家,赵家主赵义佛接见了他。 赵义佛心道:若羽说的鱼咬钩了。 一阵商量,赵家出四人,解决宋家家主宋怀和宋航,其余人由洛家解决。宋家的财宝奇珍对半分,三条灵脉归赵家。 洛青铭自是满意,既解决了宿敌,又得了财宝奇珍。以后,西街便是洛家一家说了算。至于灵脉全归赵家,自是无话,李家和公孙家都看不上呢,赵家能出力他便很感激了。 趁夜,赵明煌先行,屏蔽了预警阵法,敛着气潜入房间,将酣睡的宋怀一剑刺死了。 洛青铭带着洛家二百余人蜂拥而上,在宋家族地屠杀起来。 宋航见哥哥宋怀死了,又见赵家来人。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弃了族人,往东逃去。赵家三名手下追上宋航,缠斗一阵,杀了。 朝阳升,宋家灭。至此,西街洛家势大,而那灵脉改宋姓赵。 ...... 三日里,程逸群随着李华笙画画,剡城风采看了个遍。第二日时,伴着微风,淋着细雨,看着这春景。他似乎看见了灵气的运动,随手,御灵成丝。 几日后,少年听到了个消息。 第十章绵绵 明日,离军将会来剡城招兵三日,在道院西山布场,对所有人开放。 “楚问墨,许久未见啊!”一身着绛甲,头戴朱冠的男子望着眼前的剡城感叹道。 清晨,西山脚下,聚满了人,还有那肃立排列开的军队,面面幡旗猎猎作响。 “大家排好队,觉得想来试一试的,站在那边。来凑热闹的,退至红线后。”一名赤甲将士正声说道。 一方巨石立在地上,玄青之色,旁站着三人。那西山前百阶石梯,布了阵法,只有大毅力之人方能登上。听那暗色甲胄的将领说是:“能使黑石泛出三圈红光晕或是能登上一百石阶之人可选择加入离军。” 离军,赤国曾经的骄傲。当年,先皇常闫禅使着阳离幡旗,杀了暴君齐冉。带着一手创办的离军,推翻旧朝,烈火燃了奴隶制。赤国这方土地,被称为赤阳之地,内有地火翻涌,孕育善火生灵。千年来,不时有朱雀、凤凰、金乌,毕方从高穹飞过。又有前民对火神兽的原始崇拜,崇火之风盛行。 二十年多以前,赤国国民以进入离军为荣,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离军还是新朝的功臣,帝国的脊梁,人民的英雄,一支不败之军。人的野心总是无法满足的,平了赤阳之地,又想染指南水之地。若是那长茵之战两败俱伤,民众对离军的崇拜只会不减反增,火克万物,早已在历史的进程中烙印在这一方人的思想里,只会怪自己没为国家出力,才导致如此。 可,像是人类于地上的蝼蚁般,动脚一踩,那蝼蚁便死一片;倒一盆水,那蝼蚁不知天南地北;烧一把火,那蝼蚁尸骨无存。也许那恶龙只是随意,便灭了大军。离军傲骨,赤国的傲骨,人类的傲骨被踩在脚下。人对大生灵的态度变了,对离军的态度变了,对赤国的态度变了,对火的态度也变了。在那刀剑相向,勾心斗角又有什么用?不如自己追求大道,将来抽了那龙筋!削了那龙角!挫了那龙骨!这是大多数修行者的想法。不过,还没有人能做到罢了,不说那遥远的知境,便是魂境修为高深的人也不多。 道院里去了大半的人,能发出三圈红光晕的不是很多,其中也只有三分之一选择进了离军,更多的人还是想进太学深造,求道,或是别的。 余实也去试了试,结果一圈都没有。心下不信,又试了试,还是一样,愤愤离去。 程逸群也来了兴趣,走上前,将手放在巨石上,刚从体内调出灵气,石上便绽放出四圈红光晕。于是,立即收手。 那主持的人见了,便生出爱才之心,问程逸群是否要加入离军。 程逸群拒绝了,那人一脸遗憾之色。 程逸群并不想去离军,觉得无用。他想先看遍这赤阳之地的风采,安顿好家人,再去见见李华笙说的另一方世界是什么样子。 ...... 卯时一刻,太守府前。 清风带着晨露,燕鸟衔着细枝。 “你是何人?”门前的护卫见一俊俏的少年似进家般自然走进门,拦下问道。 “李华笙,来找你家小姐。”少年答道。 只要是剡城的人,自是晓得这姓名。东街一半的店铺都是这少年开的,虽然修为境界不高,却也无人敢惹,因为李家。七年前,有人冒犯了李华笙,正欲动手,那人就诡异般自己死了,体内五脏俱无。此后,无论是谁,都敬着这少年,而不是他身后的李家。毕竟,谁都不想死。 护卫报了管事的,楚家下人引李华笙至一处别苑,让他候着,通报小姐去了。 楚云珂正捧着一本讲炼器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侍女说李华笙找她,莞尔一笑,在空中凝了个水镜,拿出梳子理了理头发后才出门。至别苑,见少年站在桃树下,赏着桃花。正是桃花夭夭,公子如玉。问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你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昨日中午,在茶阁独自喝茶,忽然觉得入口的茶水有些无味,便回家睡觉去了。这一觉睡至半夜,梦见我带着你去剡江坐船游玩,我们又去了玉湖垂钓,最后去了纷涯,看着山河春景。然后,梦醒了。在床上待到卯时,便来找你。”少年望着伊人,说道。 “那你今日是来要我游玩的吗?”少女问。 “还想让你看看我养的鱼。”少年说道。 ...... 剡江,源自东华山,经剡城流至云台泽。长二十万余里,最宽处十二万丈。白雾横江,浩渺无际。 道那李华笙与楚云珂乘着船,顺流而下百里,夹岸是红花翠柳,青草绵绵,落英纷纷,飞鸟相戏。船至一处水宽之处,停了下来。见那少年,使出一张符箓,向四方发出灵波。 少倾,一个黑乎乎的巨影,不知长宽多少,疾驰而来,卷起滔天巨浪,船却不动分毫。 那黑影探出水面,将头伸了出来。那双眼像演武场般大,青墨色的脸蹭向少年,少年用手抚了抚,向鱼说道:“变小些。”那鱼似会人语般,听了话,转瞬间,无边的身子缩小到鲸鱼般大小。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牵起少女的手,飞到鱼背。 “这鲲,是我十岁时坐舟游剡江时遇上的,与我亲昵。我杀了些蛟龙喂他吃,之后就更粘我,给她起了个“倩云”的名字。”李华笙摸着鲲背对着少女说道。 “这鱼还是母的?”少女问。 “别看她这么大,看起来很凶猛,以为是公的,其实是母的。刚开始摸她下巴时还会害羞,很可爱,脾气也温顺,粘人的很。”少年说道。 楚云珂知他会错了意,不语。 “倩云,去玉湖。” 倩云听了,扬起风,跃向空中,化为大鹏,扶摇而上青天,绝云气,往玉湖飞去。 玉湖,两人下了鲲背,上了岸。少年向鲲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鲲在湖中不舍得游了几圈后,离去。 春日里的玉湖,艳了繁花,绿了枝条。微凉的春风拂过柳枝,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飞鸟鸣叫,走兽欢跑,鸳鸯戏水,游鱼扑腾。 正是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 少年取出鱼竿,甩到水中,与少女并肩而坐。 第十一章纠纷 程逸群正看着一把短刀,刀身如秋霜,寒光闪闪,边缘则浑黑,好似碳一般,刀柄处,上面有些驳杂的斑纹。 “这刀有什么说法?”程逸群问。 “刀柄用的是导灵木,刻的是聚灵铭文,刀身是精钢打造,边缘那些浑黑的是火碳石,加强火系术法的。“伙计依次介绍。 “价格怎样?” “十五万灵石。” “怎么这么贵?”程逸群有些看上这把刀了,很适合自己。但有些贵,还在纠结。 “这能导灵的武器都这价格,公孙家造的,质量有保障。”伙计看他还在犹豫,解释道。 程逸群咬了咬牙,把短刀买了下来。上次差点死在巴蛇腹中,没有好的武器也是很大的原因。随后又买了一些钢镖防身。 他将短刀别在腰间,去醉仙楼听听江湖趣闻。 “这几天真倒霉!” “怎么了?” “捡漏到一株生灵草,结果是假的。这也就算了,还被一群人抢去,那群人也有病。发现是假的,以为我藏了起来,硬要我交出真的。也不想想,要是真的,能被他们抢去吗?” “正常,这些人就是在刀尖上舔血惯了。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确实没有真的,于是就发了疯般想抢我手上的纳戒。我反手杀了一人,其他人见讨不着好,跑了。” 两男子喝着酒,说道。 “听说了吗?天岑府大名鼎鼎的素玉阁准备染指剡城了。”又有人在议论。 “怎么可能,剡城不准随便杀人,就算是素玉阁也不行。”一旁用筷子夹鱼的男子说。 “就是就是,有楚太守在,素玉阁掀不起浪。”邻桌的人来了兴趣,附和道。 “哦?你又懂了。”先前那人嘲讽。 “不是我吹,光州这片地,楚太守算是独一档。”有人反驳。 “长茵之战中死里逃生的谁不敬上三分?要不你以为这剡城的治安为什么比其他城好上这么多?”又有人附和。 “呵,要是素玉阁的三宵来了又如何?”那人反问。 “那剡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众人接着沉默了一阵。 “那又如何,强龙压不了地头蛇没听说过吗?素玉阁算的了什么东西?在剡城,法律就是王道。”一抱着酒瓶的邋遢男子,摇晃着脚步,凑到讨论的人群里说道。 “我看您这样子也不像个守法的,倒像是个大爷!”远处一青年讥讽道,这人,正是那位卖假药。 邋遢男子原先因喝酒脸颊本就红晕,听了这话,臊得慌,脸颊像着了火。 “我看比你强,你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比他少吧?”青年身旁的同伴说道,此人正是青云帮的杨山。 “天天坑蒙拐骗的好意思说人家。”吴齐也吐槽道。 程逸群听了这话,打量了下那青年,觉得有些眼熟,轮廓好似卖假药的那位,就是年纪匹配不上,也更干净些。眼珠子转了转,看看能不能炸出来。走到青年面前,说道:“兄台,我看你有些像那卖假药的。”说完便回到座位上。 青年心下一惊,面色却不改,一看就是老骗子了。从容自若,微笑着说道:“兄台必是看错人了,我一向是遵纪守法之人。况且我听闻那卖假药的是位中年男子,与我无关。” 有理有据,要是杨山和吴齐不认识这青年,也给他骗了。不由发出啧啧声。 那被骗了的男子也信服的点了点头。 “阁下脖子右侧一寸下的痣兴许也是巧合吧。”一蒙面女子指出。 被骗男子也被唤起记忆,那卖假药的脖子好像确实有有颗痣。于是怒发冲冠,提了剑,扬言要杀青年。 青年心下也生疑,记得每次作案都会把引人注意的瑕疵掩盖,要么就新添一些特征,难不成那次忘了?见男子一剑刺来,慌忙躲开。那男子又挥出一剑,才至空中,并未接触到青年。而那青年瞬间分为两半,血溅到桌子上。 男子也并不想杀青年,只是想用武力威吓一下,讨回灵石罢了。看着死了的青年,不禁呆在原地,扬起的剑也凝在空中。 杨山见青年死了,也不伤心,毕竟不是什么深交,到想讹一笔钱。一把推开男子,哭丧着脸说:“我的好兄弟啊!就这么给人害死了!赔钱!赔钱!”说完,还眼角含泪假惺惺地抚了抚青年的尸体。 吴齐见状,秒懂,挥拳向那男子。那男子自知理亏,只用掌抵了抵,正想着如何善后,人虽不是他杀得,但大家看见的是如此。拳掌相抵之时,吴齐胸部炸裂,嘭的一声,胸口处血肉横飞,他也应声倒下,当场气绝。 杨山见挚友吴齐死了,满眼通红,怒火昏了头,也不管男子实力如何,扑向男子,厮杀起来。 一旁的蒙面女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没见过卖假药的,那痣也只不过是炸一炸罢了。男子有些怀疑,青年自己也有些怀疑,于是,好戏开场。 正缠斗时,三位执法者来了。“住手!”一面色冷峻的身着乌衣制服的青年说道。 两人闻了声,也知这青年的厉害。楚见,孤儿,被楚家收养,培养成一名执法者,冷血公正。当然,公正一事,除了对楚家。 蒙面女子见状没了兴趣,起身移步到程逸群面前,说:“有事找你一谈,可否挪步。” 程逸群自是答应。 两人结了账,被拦了下来。不过有人作证与他们无关,便离去了。 湖中,船上,两人对坐。 “有什么事?”程逸群见女子久未开口,问道。 “看上你了。”女子眼角含笑,说道。 程逸群心中困惑,难不成是看上我这英俊的脸庞,又皱了皱眉,正欲问为什么。女子见他眉头紧锁,说道:“看上你的能力,很有眼力见,能看出那青年就是卖假药的男子。” “不敢当,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想炸他一炸。倒是您,观察入微,我都没注意到那男子脖子上的痣。”程逸群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只是炸他一下,我昨日才来剡城,根本没见过那青年。”女子说道。 “人也是你杀的吧?”程逸群迟疑了一会,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与那人有仇,想用他的命当做聘礼呢。”女子用手舀了舀湖水。 “有幸见过一次那诡谲的符法,我与那人无仇,只是想看戏罢了。”程逸群答道。 “你觉得素玉阁如何?”女子问。 “是个庞然大物。您是?” “素玉阁,云霄。有兴趣加入素玉阁吗?或是做个杀手?或是当我的护卫?”女子盯得少年,满脸期待。 “久闻大名,不过,我还没想好。”程逸群委婉拒绝道,摸不清眼前这人的目的。 女子闻言,摘下面纱,问:“现在呢?愿意吗?” “道院年试后我才会离开剡城,我还想见见其他人的风采呢。到时再去素云阁看看。”程逸群看着女子,改口说道。 “这枚银簪你先收下,到时来天岑府素玉阁,给下人一看,便会有人通报于我。”女子说完掩上面纱,离去。 程逸群躺在船板上,看着手中的银簪,痴了一阵。 突然,想起那日的青铜光泽,起身。 第十二章遗址 两座山丘之间,有一个凹口。红泥夹杂着山上冲刷下的碎石,裸露着些生锈的青铜。少年使出一股水流,将泥土和石块向四周冲开,一个青铜圆盘现了出来。青铜圆盘上刻着八卦图,中心处有一凸起的小石柱,柱身刻着“离”字,柱面上有个“火”状的图案。 少年使出火剑,砍在青铜盘上,火剑应声而断,青铜圆盘却巍然不动。见没成效,少年将手放在石柱面上,印在火状的图案里。从丹田里驱出灵气,涌在石柱上。顿时,石柱缩了下去,八卦的两半分开,往下垂,裂出一个黑洞,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少年吸进去。 少年直直往下坠,眼前一片漆黑,想御灵浮空,可那灵气刚从体内调出,就立即不见踪影。 许久,“嘭”的一重声,少年砸在石板上,全身是血,骨头被震得粉碎,石板也被砸出网状裂纹。 少年面朝上看着只有微薄光亮的四周,眼皮好似千斤重,合上眼,奄奄一息。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缓缓睁开眼睛,鼻息微弱。又过了大约一时辰,有了些许气力,想起身,可体内的骨头早已粉碎,支不起身来。又动动手脚,依旧如此。少年闭上眼,想着对策,看着自己这般,眼里满是绝望。“不是说像这种遗迹里都是宝贝,运气好点得了大能的传承,出去威震四方。就像王寅将军那样误入遗迹,得了至宝,出来投军被赏识,当上将军。再不济也是其他书上记载的,修为大增。怎么到了我这,要命绝于此?”少年心想着,眼里满是不甘。 粉身碎骨而死,少年想着自己的境地,是如此不堪。突然,脑子冒出个想法,碎骨,也就是没有骨头,蠕虫不也是如此。我只要像蠕虫般屈伸身体蠕动,不就可以移动了吗?随即,少年屈起身体,可那血早已在地上结成痂。一股剧痛传来,血又开始流了起来。少年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皮都没了,还怕什么。 少年蠕着身体往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处挪,挪了大约两个时辰,累了歇息,伤口又结痂,接着挪,往复循环,少年此时早已因失血过多,没了血色,嘴唇暗紫,脑袋意识混乱。少年看着眼前发光的几株草,用舌头卷入口中,竭力用紧剩的几颗碎牙齿磨断,咽入腹中,死马当活马医了。少年又昏了过去,但嘴角含着笑。 半月后,少年醒了。他梦见自己掉进个遗迹,摔得粉身碎骨,只有一点微弱的意识,又梦见好多虫子在身上爬,痒痒的,后来感觉到一股暖意,好似灵气涌入身体般的舒适感。 程逸群恍惚睁开眼,脑子一阵胀痛,但身体却重回掌控,前蹬起身,只觉身体轻盈灵逸。他凝出一个火灯笼悬在空中,四方被照亮。他四下一看,发现原先的发光草处,有一白石砌成的田地,只剩一片黑土。四周是青铜墙壁,脚下是布满青苔的石板,仰头看天除了光能照到的地方,一片漆黑,不知有多高。御空往上飞,飞到约百丈高处灵气便被吸了去,又坠了下来。 他摸着四周的墙壁,敲了一下,是实心的。加持金系法术于拳上,往铜璧全力挥了一拳,被反震得好远,指节剧痛,却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他想起坠下时,石板被砸裂,觉得或许地下才是出口。于是,拼尽全力往地下一拳。“轰”的一声,石块炸开,四周发出巨响,出现了个大洞,少年随着未收的力掉了下去。 少年收了力,红光充斥了整个空间,底下是岩浆池。他御着空,越往下越觉得温度高的难以忍受,于是调出灵气团来抵御。往下飞了一会,前方挡人视线的铜璧消失了,远处有一个居室样的地方。他抵御着周围恐怖的高温,往前方飞去。 刚到白石岸上,只觉一阵清爽,分毫之隔,温度却差别如此之大。少年打量了下四周,左边有块田圃,上面种着两株草。右边是一张红石床,前方有一黑色石碑,石碑右边有一青铜阶梯,三面都是铜壁。 他凑近石碑一看,上面写着: 余求道三万余年,经磨难不胜数。 体修,向来是死中求生。但,却与天赋无关,人人皆可修。体修一途寿命比不上法修,多少人死于道途。东洲,不知年数,多少人追求圣境,求而不得。可,只有圣人石元一人攀神树臻至圣境。体修,重新得到认可。随后,余加入联盟,为石圣统一东洲尽一份绵薄之力,一帆风顺,历百年打下东洲四分之一。纵是圣战中大陆强者齐聚,石圣凭着一己之力战退七十余神境强者,就连云帝与月帝也都战败。那一役,杀了半数敌人,损失却微末。 若是,梦方星没诛圣,大业可成。 可惜可叹! 余兵败圣陨,没了志气,于恒历二年传道出生之地。留下这一方密室,以传承有缘人。 主体修之人取左赤草,主法修之人取蓝草,皆大有帮助。 切忌,醒境方可食,且不可兼食。右方登阶梯可离去。 余自往苍茫海处,攀神树求大道去了。 联盟徐明达 恒历二年九月十一日记 少年看完,好似知道李华笙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心中多了个疑问,醒境是什么境界?是高深境界吗?为什么藏书阁里没有见过?又或是一代代传承断了修炼之法?少年不解。 那阶梯处隔绝灵气,少年凭着肉身,登了五天,重见天日。 ...... 回到剡城,程逸群首先去了闲云茶阁找李华笙,想问问醒境是什么,结果没在。到了住处,正打算修整一下,然后找余实吃喝一番,说说那遗迹,再准备参加年试。 可推开门,看见大厅桌子上有一封信。 信封写着:余实,留。 他打开一看。 第十三章前选 信中写道: 前些日,我回到青茶镇,听到了个噩耗:父亲死了。父亲等护卫军为保护采茶的镇民,与闯入吃人的罗罗鸟死战,死了不少人。 家中只剩母亲和妹妹,我已经辍学回镇里的,准备加入护卫军保护乡里。 令亲一切安好,请放心。 余实 少年手紧紧攥着信,满是心疼与惋惜。 一日,何菊嫣来找程逸群。 “你知道石头去哪了吗?有一月没见到他了,找你你也不在。” “他竟然没和你说?” “说什么?” “余伯死了,他辍学回镇里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不知道我很担心他吗!而且,他....”少女气愤地说道。 “人总是变扭的,或许你对于他过于重要,考虑到你,不想.....况且,他.....”少年满脸愁色,苦着脸说道。 “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吗?那个榆木疙瘩。” “应该是知道的,他应该是怕开了口,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少女垂头思索了一阵,苦笑着问道。 “年试完,去天岑府,有朋友相邀。你呢?” “本想....与他一起进太学....但,现在出了这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不想辜负家里的期望,可...”少女支支吾吾,很是纠结说道。 “我想无论如何石头都会支持你的选择,你家人也是。”少年说道。 “我...我想先去见一见石头。” ....... 芒种,清一道院的年试开始了。 三十二进十六,第一场: 一圈观众席将磬石擂台围了起来,正面高处,教谕们排开坐下,中间坐着院长楚乔檀与太守楚问墨。两面锦旗哗哗作响,上写着: 道途漫漫上下求索 座无虚席,所有人在看着这些天骄。 “可惜啊,名角华笙不在,见不了他那惊人的演技了,唉!”公孙长一惋惜道。 “别搁那装装模作样,阴阳怪气的。”赵若羽嫌弃道。 “今年那位也不在,恭喜恭喜!捡了个第一。”公孙长一抱拳对着赵若羽摇了几下,恭喜道。 “人家那叫郎有情妾有意,你搁这酸什么?再说了,我不参加,也轮不到你。”赵若羽反击道。 “我这不是不习惯嘛,少了华笙,有些寂寞,不知何时再见。”公孙长一叹着气,无精打采地说道。 “是啊。”赵若羽也感叹道。话锋一转,说道:“你可管好你自己吧,那畏畏缩缩样,要不我帮你和我堂妹说说?” “别别别,感情要积累,不能操之过急。”公孙长一连声拒绝,解释道。 “真孬!能不能学学我?瞧你那怂样!”赵若羽骂道。 “学你的花心?早晚要给你上香。我这叫专一,懂?”公孙长一满脸瞧不起。 “懂懂懂!明日我就和赵淑鸢说说你,得好好说说。”赵若羽开着玩笑。 “别,羽哥。”公孙长一求饶道。 赵若羽听了笑了起来,不戏弄他了。公孙长一看着好友大笑,心气一下高了起来,想改口骂他。 “打扰一下,我想问你们些事。”程逸群看着两人问道,他看见李华笙那日在镐水城介绍的两位朋友,便过来询问。 “华笙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请随便问。”赵若羽先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公孙长一在一旁附和。 程逸群闻言坐在两人旁边,问道:“你们知道李华笙去哪了吗?我好久都见不着他了。” “浩渊山脉另一边,无垠的世界。”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话想问他。” “没有准信,他说去看看些美景。” “多谢。” 擂台上,何江持着画戟,画戟尖冒着红光,向徐瑾一刺。徐瑾持刀一抵,刀立马着了火,可那力道非凡,刚触了一会,何江便被击出好远。何江用戟插地,以此来减缓力道。徐瑾却不依不饶,纵身飞起,劈出一刀,一道烈焰扑向何江。何江调出灵气罩,抵御巨浪般的烈火。 “何师兄加油!”不少人在底下为他打气。何江,十九岁,迟迟突破不了浮境第五重,若是二十岁之前没到第五重,便没了进太学的希望。他为人善良,经常帮助新进道院的学生,又很努力,不过有时努力并不能改变什么。因此,有很多人都感激他,但也为他感到惋惜。 何江被击倒在地上,拳头紧紧攥着,眼角含着泪,他不甘啊。听着台下那些为他打气的人,欣慰又感激地笑了起来,意识海急剧翻涌。 他,突破了。 何江自信地爬了起来,与徐瑾交手了七十回合,惨胜。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地笑着,喜悦,满是喜悦,还有感激,感激那些给他鼓劲的人。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深情处。 没有人去阻止他,都在为他感到开心。 三十二进十六,第七场: “还请您手下留情呢。”千白钿鞠了半躬,微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倒是您,实力非凡。”张集冉回着礼。 “不敢不敢,我可是仰慕您许久了呢。”千白钿于凝出百余金钉,向张集冉疾射而去,边说道。 “好强的术法,不愧是您,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张集冉御灵成土墙,抵了那金钉,回道。又拔出腰间别着的剑,突向千白钿,千白钿靠着步伐,闪身躲开。 “阁下步伐真是一绝!”张集冉夸赞。 “您的剑也使得妙极了。”千白钿回赞。 台下。 “我吐了,你呢?”一人说道。 “一时不知他们是谦虚,还是伪。”同伴回道。 “还谦虚呢,昨夜吃的饭差点都吐出来了!”前座的人忍不下去,回身说道。 “他们俩恶心人一直有一手,你们竟然不知道?”有人指出。 “拜拜,我先走了。” “我也受不了。” 散了不少人。 第十四章终始 十六进八,第二场: “爷来给你表演一手。”公孙长一对赵若羽说道。 “别给人打得哭鼻子。” “瞧着吧!”少年摆了摆长袍,飞上擂台。 公孙长一看着对面身穿虎袍的长发少年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区区垫脚石而已,要是你那朋友还能与我过几招,早点投降,别浪费我的时间。”金煌建不屑道,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是金氏部落的骄子,十三岁被招入道院,心气可高了。 公孙长一不气反笑,从纳戒拿出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金煌建见对手如此嘲讽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冲了过去,全力挥了一拳。此时,从公孙长一手上冒出一个越长越大的盾。“咚”,拳击在了黑盾上,发出巨响,盾凹进去了一些。少年得意,又想再进攻。忽的,一条火龙从盾中冲出,少年被击倒在地,衣衫褴褛。 “啊哦~无趣!”公孙长一学着那少年打了个哈欠,又换了个姿势看书,嘲讽道:“早点投降,别浪费我的时间。” 少年青着脸,听到公孙长一将自己的原话奉还,又气又觉得无脸。少年用刀划了手腕一道,用血在额头上画了几笔,疾冲而去,比上次的速度快了三倍,那盾直接碎开。少年一记飞腿,直击公孙长一脑门,空气发出炸裂声。 正要击中时,公孙长一耳朵里冒出一个木鸟,很是精巧。“嘭”的一声炸声,金煌建昏倒在地,公孙长一玩好无损,捧着书,悠哉悠哉地走下台。 “没意思。” 台下,赵若羽心道:“论装,吾不及也。” 十六进八,第八场: 左一黑衣少年,握着剑,凝视对方。 右一蓝衣少年,弹着刀身,检查质量。 “十五万灵石,到底值不值呀。”程逸群试着短刀,一脸怀疑之色。 “楚见。”左少年说道 “程逸群。” 话音刚落,楚见将剑附上金系法术,使出剑招,招招皆是杀招。程逸群先是用附着火的刀相抵,见不敌,便故意受了一剑。那剑头穿入腹部,一下被融断了。楚见弃了断剑,一记直拳打向程逸群。程逸群持着短刀,砍向拳头,血向四周溅射。 楚见移步贴身,另一只手抽出一剑,袭向少年。短刀在空中转了方向,浴着火冲向楚见。两边皆御灵防御,奈何都抵不住,双双胸口被刺了个洞,受了不轻的伤。 太守手一挥,法术壁垒立于两人之间,叫停了,再打下去,便是生死之战。 两人受了伤,止步十六强。 七进四,第三场: “丧气哥来了,丧气哥来了。”一人兴奋地叫着。 “我赌丧气哥赢,你们觉得呢?”有人问。 “公孙也不弱好吧。” “比得上丧气哥?”一群人质疑。 “就是就是,丧气哥是谁?公孙可差远了!” “我不这么认为。”一人反驳。 “公孙法器也是一绝。” “快看,开始了。”有人提醒道。 擂台上,一少年仿佛在念经,嘴里一直说着些话。若是贴近,可以听到他在一直重复着:“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公孙长一满脸无奈,心叫倒霉,上场遇到了一个极其自负的,这次又来了个自卑哥,关键人气还很高。听着台下近乎压倒性的支持,将浑身解数使出,见没成效效。 “我投降了。”公孙长一丧气地跳下台,他快被折磨死了。 “我永远支持你,丧气哥!”一群男的在那大叫。 四进二,第一场: “赵若羽,这次定要打败你!”孙源放着话,他苦修一年,为的便是找回上次年试的场子。 “你是,孙....孙什么,有点不记得了。”赵若羽一脸茫然,问道。 孙源气极,举锤来砸,气浪翻涌。赵若羽挪步,持着长缨枪,一摆,孙源被击飞,一砸,昏倒在地。 “怎么又没说你的名字?可惜可惜。”赵若羽手捂额头,怅然说道。 一阵尖叫,呐喊声。 公孙长一内心:“论装,吾不及也。” 决赛: “敢问芳名?”赵若羽作谦谦君子态,问道。 “洛颖。”少女说完,拔剑刺向少年,一剑正中胸口。 “你怎么不躲?”少女颦眉,看着少年血流不止的伤口。 “心思全在姑娘那了,躲闪不及。”少年说道。 少女羞红了脸。 一阵嘘声中,年试草草结束。 程逸群休了学,准备回青茶镇。 ....... 一群穿兽皮,脸上涂着红的白的花纹的人摇头晃脑,边前进边跳舞,好似着了魔。 队伍前列一人手持大腿骨,嘴里咕叽咕叽不知在说什么,此时乌云遮住了太阳,那人慌忙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惊惧,其他人也跪了下来,头低着,身体在发抖。 过了一会,太阳重新冒了出来,队伍又乱舞了起来,手持火把,在空中挥动。队伍末端,有一囚车,里面皆是五六岁的童男童女,嘴巴被封着,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余实,你给我出来!”少女满脸怒容。 “是菊嫣姐姐吗?”稚嫩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茜儿妹妹,把门打开,我有事找你哥哥。“何菊嫣温和地说道。 女孩听了话,将们打开,说道:“菊嫣姐姐先进来,哥哥一大早就去茶山巡逻了,要到中午才会回来。” “茜儿,是谁来了?”余实母亲便喊着,便走出来。 “伯母,我是来找余实的。”少女先说道。 “原来是菊嫣,快快快,来屋里坐着,好久没见了。”秦音芳见了少女,招呼着。 三人就座。 “怎么回来了,是道院放长假了吗?”余母问道。 “来回家里探望,也听了那不好的消息,伯母请节哀!来看看你们,有点事要找余实。”何菊嫣回道。 “都过去了。倒是余实那孩子命苦啊,吃了多少苦头才选拔进道院,被我们母女拖累,辍学回来。是他惹你生气了吗?那孩子从小性格就直,我帮你说他。”余母落寞道。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事要好好与他说一说。” “菊嫣姐姐可能是想哥哥了。”余茜天真无邪地说道。 少女满脸羞涩。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说!” “略略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