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命尧》 第一章:神仙转世 岁安十七年,天下大同。居者夜不闭户,行者路不拾遗。近邻之交似亲亲,相比远亲人们更愿意把时间放在与近邻处好关系上。而当今明主已然不似从前专治,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军,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称赞的治安军。要说这些改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得回到岁安初年,新皇初登基,第一件事便颁布了禁武令,从此便开始了长达十七年的肃清行动。 “唉,身处盛世,何来忧多!前尘往事,平添烦恼。” “我们的孩儿可以生活在这个时代,会很幸福。” 一男一女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那女人小腹有些稍稍隆起,显然是已经有了身孕。 男人用极其温柔的目光打量着妇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妇人的小腹处,伸出自己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 像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感伤。“师父师叔伯他们......” 听完男人说的话,女人的双眼变得有些红润,咬了咬牙道:“师兄,不会有事的,师父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将男人的手掌紧紧抓住,似乎是在问询答案,但更像在安慰男子。 至于答案如何,二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将其说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做的你我二人也已尽力,如今盛世或许说明明主做出的决定没有错,既如此,该忘掉的便不要再提了。” “嗯!”女人强忍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二人每每提起心中总是感伤万分。 十七年前,那时的他们还不是夫妻,十七八岁的少年对自己的师妹许下承诺说要与她白头偕老。 同样是在这一年,明主颁布禁武令,江湖中许多武林人士死于禁军的刀剑之下。 他们的师父,当年在武林中名声甚好,再加上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颇受武林人士的追捧爱戴。 见此情况,他迅速召集了江湖人士,不为别的,只求自保,见朝廷如今的架势和阵仗,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江湖上有名望没名望,武功高和武功低的都响应了师父的号召,组成了当时的武林联盟。 起初,朝廷势如破竹的攻势的确被抵挡住了,但随着朝廷派出的援兵越来越多。 终于在他们二人私定终身后,朝廷派出了击溃联盟的最后一只援军,防守被破,朝廷的人便如决堤之水冲进了武盟之中。 不招安,不留情。这是这些朝廷刍狗得到的指示。 周平郭静师兄妹,因为刚刚定下海誓山盟,遇此情况,二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便欲一同杀入阵中,同生共死。 刚遇起步便被师父拦了下来,师父没有讲很多话,只是说了句“不许去,你二人必须得活下来,气宗的火不能灭!” 二人心中纵然万分不愿,但师父的话,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奉为圭臬,不敢忤逆。 此后十七年,他们师兄妹二人隐姓埋名,暗地调查当年引起腥风血雨的原因,数不尽的线索被找到,二人都会不厌其烦的追本溯源,但每次都以中断结束,但也给了他们二人一个明确的方向,那便是太上皇的死。 每次调查到这儿,便再无进展,无论如何努力。 十七年的不舍昼夜,同样也见证了朝廷十七年的改变,以及百姓的安居乐业,如今的明国比起十七年前强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是时候放下好好过日子了。 海北,地处明国最南,与罗国有一海之隔。 海北百姓,朴实善良,从古至今,一如既往。即便是在武者横行的时代,这里仍然是一处平静安逸之所。 周平郭静二人在这儿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周平为之取名周尧,寓意尧木穿云向日,周氏当兴,薪火不灭。 七年前,周尧出生之前,周平曾在院中种下一颗尧木,此树是周平从故地丰城带回,南方未曾有过此树,许是有些水土不服的原因,刚种下时,树苗尖端便有一种萎靡之态,周氏夫妇见状不免有些惋惜,本想以此遥寄思想之情的计划或将落空,于是便百般呵护,却始终不见好转的迹象。 直到半年后,周尧出生,这小树竟像被重新注入生命力一般开始开枝散叶,尽管周氏夫妇不信鬼神之说,但见此奇事发生在自己眼前,也是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邻里见后,却是另一副神态,直呼周尧是神仙转世,就连村长也是一副欣慰的笑容模样,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村都知道现渔村有个神仙转世了。 最后周氏夫妇只能无奈苦笑,一面感谢着来自邻里们的亲切问候,一面自己暗暗祈祷,希望邻里们的吉言变成现实。 周尧便如此懵懵懂懂过了六年,每天接受着邻里们的亲切关怀,如今他也是到了该入学堂的的年纪,正在为步入学堂做准备。 周父在外疲于奔命,只为能够换得一家温饱有余。周母正在指使手中针线,为周尧缝制入学时需要用到的书包。另外,因为周尧长的实在是太快了,先前的小孩鞋也是有些不够穿,她也是抽空做了几个鞋底,准备给周尧做一双新鞋。 周尧看着忙碌的父母,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能感受到父亲归家时的喜悦和母亲新工完成时的自豪。 背上新书包,周母用木梳将周尧略显蓬松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让他看上去光亮整洁。 随后,周母便牵着周尧的小手向学堂走去。 学堂位于现渔村和附近两个村子的交界处,由于在海北这一带,多是靠捕鱼为生的渔家,于是学堂便取名‘三余学堂’。 三余学堂不同于其他学堂,因为它只有一个教课先生,看样貌是有三十左右,然而这个先生是和来历,没有人知道,但有人疑惑,便直言不讳的直接去问。但这个先生是个冷性子,不愿与人多谈,日子久了,村里人对他的好奇也就逐渐消失了。 但这教课先生也是一个奇人,手上不缺钱,却从来都不花钱,吃的菜是自己种的,穿的衣服上面也满是补丁,在海北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未曾娶妻,邻村的媒婆几乎都要将他家的门槛踏烂,但他始终只有一句话,‘未曾有过娶妻的打算’。 于是村里便有了流言,又说他是被感情伤过的,有说他不重男女之情的,更有甚者说他是由龙阳之好断袖之交。 对于这些,先生从未有过任何反驳,也从未有过愠色。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对先生的逐渐了解,周尧将会对这位教书先生产生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 周母拿出一个钱袋,将其中的钱币悉数倒在教课先生的桌子上,仔细一数刚好二十钱,交于先生后,周母不忘交代两句。 “周尧若是在学堂调皮捣蛋,先生可莫要手下留情,该打便打,千万别惯着他。” 周尧听完母亲对先生的交代,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只愿这先生是一个和和气气、表里如一的人,否则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有些难过了。 先生接过钱后,扯着僵硬的嘴皮,让其做了一个向上弯曲的弧度,勉强算是微笑了。 “您放心吧,既然您把他送来,我便会好好教他。” 言语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做做声调,让周母僵笑了两声,暗道这先生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冷,连笑声都能表现的如此做做,果然传闻不如一见,看来今天和梁婆李婶又有话题可聊了。 匆匆交代之后,周母便‘安心’回家了,留下周尧和教课先生两人面面相觑。 “先生好!我叫周尧,周是周到的周,尧是尧木的尧。”周尧与教课先生初见面,精心的做起了自我介绍,倒还是有些担心被无视,毕竟这位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冷。 不过转念一想,周尧想起父亲曾对自己的告诫,便将心中担忧化作笑容挂在了脸上。 教课先生见周尧一脸的懵懂笑容,那仿佛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面庞竟是有些被融化的迹象,回给了周尧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容不似之前与周母交涉时的强颜欢笑,更像是发乎内心的关怀笑容。 之后被教课先生领到讲台上的周尧,看着台下一众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同窗,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以至于教课先生让他做自我介绍时,周尧结结巴巴的嘟囔一通,引得台下一众笑得合不拢嘴。 “喂,你是哑巴吗?怎么连说话都不会呀!” 周尧的名声他们在上学堂前就知道了,只是不曾见过,如今真人就在眼前,却是一副紧张的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心中不免生出许多疑问。 本就紧张无比的周尧听到这一声嘲讽,心中的委屈无以言表,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是生起了一层氤氲。 教课先生见状,敲了敲教桌上的竹棍。 “哇~”周尧大声的哭了起来,之前的老成模样不复存在,就连父亲的教导他也不愿回忆,心中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娘~娘~”周尧嚎啕大哭,台下原本抱着不关己事心态的小孩,此时已是噤若寒蝉,只愿周尧可以别那么伤心,调整好心态。 可是已经哭开的周尧,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无奈之下教课先生只好再将周母请到了学校。 周母见儿子可得如此‘撕心裂肺’,原本的训斥之心也是烟消云散,一边安慰周尧,一边说着抱歉将周尧抱出了学堂。 回家路上,周尧的脑袋埋在母亲的肩膀中抽噎,巨大的刺激让他一时不能适应,哭的委屈不止,鼻涕横飞。 周母一边安慰着周尧,一边飞速的向家中走去。 今天正好是鱼归日,村中出海打渔的人都在这一天返家,算算时间,周父此时应该快回来了。 回到家中已是将近晌午,周母系上围裙准备下得厨房,留得周尧一人在屋内独处。 周尧思索着先前在学堂发生的糗事,越想便越不愿再去学堂,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丢了个干干净净,此时如若再去定会被众人嘲笑。 思绪婉转间,自己家的木门被推开,熟悉的嗓音加上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让周尧立刻得知是父亲归来了。 急忙用小手将本已被擦拭干净的脸蛋又重新擦试了一遍,匆匆跑出房门,一边奶里奶气的叫着父亲,一边投入周父的怀抱。 周父见到周尧也是喜自来,一边将周尧高高抱起,一边叫起了周母, “静儿,今天这小子不是该去上学了吗?怎么还在家中,一块出海的老李说今天是开学日啊。”周父一脸疑惑,原本刚松了一口气的周尧,此时小手又紧紧攥了起来。 “嗨,你儿子就是个会窝里横的种!刚去学堂就被吓哭了,哈哈。”话一说完,周母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尧。 一家三口温馨的吃完午饭,便又开始忙碌起来,周父将渔网扯开晾在门外的树上,周母忙将打来的鱼儿开膛破肚晒成鱼干,一时无所事事的周尧也开始打起了盹。 再醒来时已是将近黄昏,周尧用力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只听到外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笑声。 “你家这孩子有将帅之才,悉心教导必成大器。”一个略显邋遢,打眼一看大概五六十岁模样的人在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看相。 “胡大师,您说的可是真的?哎呦喂,我就说嘛,借您吉言了就。”一个体型偏胖,面容富态的中年妇女此时满面春风的从腰间取出了两枚钱币,交予了那位胡大师。 胡大师摆了摆手,故作高深道, “在下只是将这位小朋友的命格说了出来而已,虽然对我的寿命有些影响,但也算是结个善缘,罢了罢了。”话一说完,便急不可待的接过钱币,迅速的放到自己的腰包了。 一旁的周母此时也有些动心,扯了扯周父的衣袖,“要不把尧儿叫出来也让大师看看相吧!” 听罢,周父眼睛瞬间瞪大了,直勾勾的看着周母,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怎么也开始信这种东西了,咱们挣点钱也不容易,有这用途还不如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呢!” 见周母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周平立刻话锋一转,“不过,大师既然不远长路来到咱们村了,有缘嘛,看!我这就去叫那小子。” 周母听完,脸上的笑容又挂上了。 “看相了,看相了,早一步知道孩子的未来,便是先人一步,因材施教才是正道啊。”见面前无人再算,胡大师扯起了嗓子嚷嚷起来。 引得周围一众妇女指指点点。 “胡大师,您好,您等下帮我孩子看一下,他爹去叫了,这就出来。”见无人向前,周母说话了。 周尧被周父抱了出来,一脸的睡眼惺忪,本来还有些困意的周尧此刻被外面的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 待到胡大师面前,周平便将周尧放了下来,乍一见到造型如此奇特的人周尧也是一愣,旋即仔细开始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胡大师也打量着周尧,“小朋友伸出你的手,我看看。” 周尧顺从的伸出双手,掌心朝上。 胡大师仔细的看着周尧的手相,像是得出了结论,长身而起,面色微峻。 “二位听在下一句可否?”胡大师看向周平郭静夫妇。 “大师请说” “此子将会是海上最优秀的捕手,望二位多多培养,莫要荒废他的天赋。”话一说完,胡大师便穿过人群离开了,众人不明所以,倒是胡大师走前说的话实在是耐人寻味。 周平郭静夫妇此时有些气愤,这胡大师摆明了说自己儿子没出息,幸好没收钱,不然非得和他说到说到。 周尧心中并未有多大波澜,只是自己并不喜欢出海捕鱼,却被大师说成将会成为优秀的捕手,着实是让他想不明白。 夜色降临,现渔村的今夜晚显得有些寂静,海归的猎手卸下长时间的疲惫进入梦乡,等待猎手回归的女人和孩子也在烛光中享受着团聚的喜悦。 周尧因为下午睡过的缘故此时并没有多少困意,倒是父母早早地便回房歇息了。 年幼的周尧盯着窗外明亮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一片白茫茫。 “咚咚咚,咚咚咚”此起彼伏的敲门声传入周尧耳中,但他并未起身,他知道父亲很快就会前去开门。 果不其然,敲门声响过一阵之后便停下了,紧接着木门被拉开的声音就传入了耳畔。 周平也是十分好奇,按理来说在打渔人归来的第一个晚上,街坊邻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串门,让长期劳作的人们得到好的休息。 如今有人敲门,想必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了。 打开门后发现是先前的看相先生胡大师。 “周先生,在下有几句话要与您和夫人讲。”胡大师一身白衫,与白天相比倒是显得儒雅了些。 周平见状,心中虽然对白天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但人家既然都登门了,也不太好拒人千里。 第二章:气宗法门 将胡大师引入偏房后,周母也走了出来,沏上了一壶渔家人喝的茶水。 “周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前来,是有一事相告。” 见胡大师如此语气,周平夫妇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周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胡大师继续说。 “令郎是叫周尧吧,我的记性也是不会差的,我们这样的人行走江湖,讲的便是一个趋利避害。” 周平夫妇听完这句话,心中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逐渐犀利起来。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胡大师见状,急忙挥手,“二位且听我说完,” “二位的身份也无需在下多说,虽有渔人的市井之气,但也有超凡脱世的侠士之风。” 胡大师略一停顿,紧接着道,“二位是禁武令下的漏网鱼?”虽是疑问,但语气上的毋庸置疑也令周氏夫妇背脊微凉。 身上的武功虽然荒废多年,但周平夫妇自信可以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制服。暗地开始调动体内真气运转,夫妻二人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觉察到周围空气中的真气波动,胡大师急忙开始解释。他来这里是有两件事,一件是确认周平夫妻的身份,另一个也是在确定之后要问的。 未曾想竟把气氛弄得如此剑拔弩张,“二位先冷静一下,在下并非明朝刍狗。” 听到明朝刍狗的字眼,周平夫妇这才将真气平复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距明国禁武令的颁布,已有十七载。客观看,二位在这盛世的糖衣之下生活无虞,但暗地里,朝廷可从未停止过对炼气武者的追捕啊。” 二人并未作声,胡大师见状便放心的说了下去。 “十七年前,明国可谓是练气武者的梦想国度,这里有数不尽的高深功法,而那古大师所在的元岐山也是我等境外练气武者的梦寐之地。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强大练气底蕴的国度如今却是禁止练气,破灭了无数人的梦想。” “罗国主阵修,明国主气修,可如今的明国直接放弃练气,转而鼓励国人练习阵法,这让人属实疑惑。不知二位可知其中隐秘。” 胡大师的一番话,同样说出了周平夫妇多年的困惑,“不瞒您说,这其中隐情我夫妻二人也是求多年而不得。”郭静道。 “二位既身在险境,不如随在下一同回罗国吧,别的不敢保证,但二位一定是会受到应得的尊敬和待遇。”胡大师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俗话说,国如父,民如子,这无论是罗国还是明国都是牢记于心。习武先习德,这最大的德便是孝,孝天、孝地、孝尊长、孝国家。而孝国家吧便是乾坤下的大孝,武者立身之本便是德,德就体现在一个孝字,纵使国家负我,我定不负她。 这种思想,从习武时,便被深种在脑海中,几十年早已根深蒂固,不容动摇。 “胡大师,此事不必再提!”周平用他浑厚的声音拒绝道。 胡大师听到周平的回答,情绪并未有很大波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早在意料之中的意味。他微笑道, “相逢便是缘,不过二位若是以后有机会去罗国,可提胡应明三字,到时二位定会被奉为上宾。言尽于此,在下便不再叨扰了。”话一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像是又想起什么,身形一顿,旋即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有缘自会相见。” 周平夫妇送胡大师出了门,随后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房休息了。 毫无困意的周尧将父母与那位胡大师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心中虽有疑惑,无奈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里周尧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被胡大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的人穿着奇特,男孩子都温文尔雅,女孩子都甜美可爱,他和他们交了朋友,一起吃饭、练武……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有果必有因,善推演之法者,可寻过往知将来。 禁止练气的明国如今盛行的不再是以气入道,反而那本孱弱浅薄的无极阵法受到大为鼓励,如今的明国只存在受人爱戴的无极阵法师,还有那人人喊打的练气余孽。 传闻无极之道臻至化境后,可通鬼神改天命。然而练气高手也是不遑多让,呼风唤雨,开山裂海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种高手只在传闻故事中出现,现实中根本见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周尧在母亲的督促下很快地吃完早饭,紧接着便被再次送进学堂,教课先生依然是一副风淡云轻的面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这一次周尧没有紧张到失声痛哭,而是找了个墙角位置坐了下来。 清一色的红褐色的桌子,整齐排列,看起来非常整洁,周尧将背包放在桌子上,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端正的坐着,准备迎接自己的开学第一课。 教课先生见周尧今天还算乖巧,对着窗外的周母会心一笑,示意其安心。 果不其然,郭静见状,心中的担忧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转过身离开了学堂。 这节课教课先生并没有急于步入正题,而是说了一些人生的哲理,其他的同窗对此表示不感兴趣,以致于讲到一半堂上听者寥寥几人,就是这几人也是在和困倦顽强抵抗,他们是教课先生常常点名的栋梁之才,如果在这儿睡了未免有些寒了教课先生的心。 随着教课先生的渐入佳境,那些坚持的孩子似乎是终于被说服,进入梦乡。唯有一人,腰板挺直,目光如炬,这倒是引起了教课先生的兴趣,他实在是没料到这个第一次听课的小子,竟会有如此的专注,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伴随着教课先生的一声再见,周尧的‘人生第一课’圆满结束。 这一声再见,似乎是有魔力一般,原本熟睡的同窗纷纷醒来,各自揉着惺忪的双眼,以便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这节不到两个时辰的课,周尧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他感觉教课先生很厉害。 人生哲理千千万,别人悟出的能够分享给自己,心胸已是宽广,尽管他们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屁孩。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周尧身侧传来的一声疑问,这略带不屑的疑问声打破了周尧此时的安静。 转头一看,是一个剃着光头,晒得黝黑的男孩。男孩脸上的稚嫩似乎正在被这烈毒的太阳灼烧殆尽,脸上甚至有些被太阳晒出的黑斑。 周尧害羞的盯着小男孩的眼睛,喃喃道:“我叫周尧。” 男孩听后,哦了一声,便无下文。 不过此时周尧看到其他人都三两成群的玩耍着,心中未免有些失落,于是便迫切的问道:“你叫什么啊?” 男孩听后,瞥了他一眼道:“我叫张苟,叫我狗子就行。” “狗子,嘿嘿嘿。”周尧露出傻笑。 小孩子的友情就此结下。 张苟比周尧大两岁,作风便如他的年龄一样,略显成熟。 因为周尧有个小神仙的传闻,所以在学堂中尽管是个新来的,但他的知名度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跟他打招呼,以致于上学堂第一天便有了个小神仙的绰号。 对于这些,周尧感觉很不舒服,他不希望别人用看另类的眼光看自己,尤其是在学堂里面。 直到回家的时候周尧才知道,原来张苟和自己是一个村子的,心中因此欣喜万分。 回到家中,与母亲分享着学堂的新鲜事,以及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张苟,周母听后也是十分高兴,感觉自己的孩子正在慢慢懂事,心里面也是很欣慰。 此后几年间,两个小孩子的友谊逐渐加深牢固,因为学习阵法的缘故,张苟似乎在这方面的天赋有些欠缺,才导致后来的辍学。 八岁那年,周尧第一次跟随父亲出海,那一次他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灵活的小鱼成群结队,有巨大的飞鸟在海面上空自由翱翔,还有庞然大物在海面下徐徐游动,至于是什么,周尧问过父亲,父亲说那是海里的霸主,可以吞噬一切,不过它们温良友好,一般不会主动找麻烦。 也是因此,周尧特地问过张苟,张苟说那是鲸鲨,有木门般大小的利齿,脑袋有一个房子大小,一口下去可以吞掉上万红鱼。 十二岁那年,周尧已经开始练习阵法的布置了,拥有阵法常识的数年积淀,他已经可以布置出简单的阵法陷阱,并以此来捕捉小虾小蟹。周父周母对此表示非常高兴,见到儿子对阵法方面有如此天赋,他们也是引以为豪,毕竟在如今以阵法为主的明国,一位阵法师颇受追捧爱戴,前途可以说是无量。 一天夜里,周平与郭静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像是在商讨着什么决定,男人露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眉目紧锁,女人像是在极力劝说着什么,不过最后女人妥协了,同意了男人的决定。 然而熟睡的周尧对这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一早,被母亲轻轻叫醒,揉着惺忪的双眼迷糊着问着母亲缘由,因为今天并不是去学堂上课的日子。 “你爹在院子里等你呢,他有话对你说。”周母的眼神带着无限的担忧,面上尽显爱惜神色。 周尧不明所以,赶紧穿起衣服推门向院子走去。对于父亲,他总是很崇拜,此刻听到父亲有事要说与自己,周尧欣喜非常。 今天父亲的穿戴不复往常,上身一件纯白的开衫,裤子末端被草绳紧紧绑住,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穿戴的周尧更是多了一份好奇。 接下来的交谈让周尧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父亲口中的‘气’到底是何物。不过还是跟随父亲的做法学了起来,盘膝而坐在地上,面朝东方,一呼一吸都在按照父亲的引导。 约莫有半个时辰,周尧此时已经是神清气爽,就连目力似乎也是好了许多,听力更是灵敏,粮仓处老鼠啃食粮食的声音传入耳中,周尧赶紧招呼母亲前去驱赶。 一旁的周父和周母见到儿子的表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倘若周尧没有练气方面的天赋,他们是不会逼着周尧坚持下去的,毕竟如今世道不复从前。可如今周尧表现的天赋则是坚定了夫妻二人完成师父遗愿的想法。 那一年,师父将他夫妻二人护在身后,只留下一句气宗的火不能灭,这么多年来虽不曾挂在嘴边,但心中时时牢记,但这么多年的生活也曾令他们动摇过,甚至就在刚才,他们还有过一丝侥幸,希望周尧是一个对练气一窍不通的废材。可如今情况,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练气之人,对自身的掌控可以说是细致入微,同时对周围环境的变化也是敏感非常,练气高手甚至可以做到预知对手的出招,如此先人一步的过招,真可以说成是神仙打架了。 经过一大早的学习,此时的周尧神清气爽,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吃饭时的狼吞虎咽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反常得很。 在海的另一边,罗国的一处隐秘之所,一男一女皆是与周尧年纪相仿,手上变换着法决,一番施展之后,凭空出现了一条石阶,二人徐徐而上,伴随着二人的远去,那石阶也是变得忽明忽暗,最后竟是凭空消失。 由巨石打造的石门,黑白相间,上方刻有二字题为‘法门’,这就是与当年气宗齐名的阵法第一大宗,传闻法门之内,万事万物,皆无定形。 “掌门!我与师妹已将润水镇的祈水阵部好,不出意外今日夜里必有大雨。”少年恭敬的对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留着半尺黑须,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身上的白色袍子似乎是沾染了一点污秽,他下意识的打理了一下,竟是一个小黑虫,待到整理干净后,这位掌门才对二人一番称赞,示意他们以后需要再接再厉,不要懈怠。 对于掌门的洁癖,门中弟子无一不知,所以他们二人对此毫不意外,至于那激励的话语,二人本就是天赋异禀之辈,心中并未引起多大波澜。 据师父说,他们二人此时的阵法功力还在三流高手之下,若想下山自由磨练,功力必须达到三流高手的门槛,否则下山就是给他老人家丢脸。 对此,二人深信不疑,宗内的长老可以在瞬间布置出索敌阵,单凭这一点,二人才体会师父话中含义。 过去有一个天资横溢的宗内高手,本已是三流高手的他,认为有了行走江湖的本事,下山之后,嚣张之气逼得他人不能靠近他三丈距离。终于有一天,被人施展阵法镇压在了一座山下,据说只有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才有可能破阵而出,所以那位师兄至今还在山下钻研阵道。 二人唏嘘一阵,随后便去藏经阁拿自己需要的阵法手册研习。 在现渔村,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那便是初一不捕鱼,这个规矩据说是先辈前人传下来的,初一不捕鱼,月末鱼满席。对此,现渔村的居民深信不疑,虽说仅有一天之差,但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个约定。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种约定,更像是一种将现渔村渔民们联系起来的纽带,让他们感受到彼此是一家人的温情与默契。 初二一大早,周尧如往常一般早起,收拾好行囊,换上透气的小草鞋,拿上鱼叉准备随父亲出海,不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尧越来越喜欢出海,每次看着广阔无垠的海面,心中总是无比畅快。 “周尧,今天不是有课吗?快去上课!”周母训斥道,见周尧一身渔装,周母显得很是不高兴。 该不会真的被那胡应明说中了,周尧将来真是个捕鱼的? “先生教的阵法我早已学会了,今天也是已经请过假了,先生说让我多出出海也是不错的。”周尧回应道,对于学堂中学习的知识,他实在是得心应手,每次都可以先人一步完成高先生发布的练习任务。 对此在学堂教课的高先生也是对周尧称赞有加,特批给了他许多自由时间,也让周尧有跟随父亲出海的机会。 反观张苟,此时刚刚学会最初级的陷阱阵法,高先生也是和张父说过,这孩子在阵法学习方面没什么天赋,与其浪费时间在学习阵法上,倒不如让他多跟着大人出海历练历练,将出海弄潮的本领练强大,对张苟也是有好处的。 张父同意了高先生的提议,所以这次出海便带上了张苟。 “狗子!”吃过早饭的周尧,跟着父亲走到码头,一眼便看到了早已在码头等候的张氏父子。 周父和张父并未有过多的言语,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倒是周尧和张苟二人激情高涨,互相讨论着海中的庞然大物。 是西北风,天朗气清,正适合出海。 一艘中型小船,正在与船桩进行博弈,小船想挣脱船绳的束缚,随风远游。船桩则是不同意,死死拉住绳子,尽力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第三章:少爷,侍卫 一行四人在船上站稳,张父解开了船绳,随后便扬起了船上的白帆,开始起航!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出海至少得等到月末才能归家了。 茫茫大海中,悬浮着许多的小岛,大的如村镇,小的如房屋,倒像是上天给出海人的恩赐,出海打渔人总能在这种小岛上得到自己需要的补给。 一行四人在海上漂浮了一日有余,待到第二天正午,周尧二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纷纷脱下衣衫,像个光腚猴跳入海中,嬉笑玩闹。 由于练气的缘故,周尧跳进海里后,感觉浑身无比的放松,只想尽情的将自己的力量加持在手臂上,顿时一个两丈高的水花被拍起,一时没防备的张苟被这水花呛了一下,赶紧爬上船去休息。 刚上船,有感觉有点丢脸,毕竟自己是哥哥,于是便编了个瞎话道:“尧尧,赶紧上来,下面有鲸鲨!” 周尧不信,继续在海中自娱自乐。 没过多大会儿,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的朝着船游过来,很快便将周尧笼罩。 张苟也没曾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竟真的招来了一只鲸鲨。 船上的周父见状,急忙挥手示意周尧赶紧上船,只是此时的周尧玩的正在兴头上,无暇看到父亲的示意。 虽然鲸鲨性情温和,通常不会伤人,但这么些年来依然有人受到鲸鲨的袭击而丧命,保不齐这头鲸鲨就是杀人鲨鱼。 水中的周尧,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从下面冲上来,很快便有了脚掌踩实的质感,这属实让他吓了一跳。等到浮出水面之后,周尧定睛一看,光滑的鱼皮上湛蓝深邃,如船桨般大小的鱼鳃让他看的出神。 自己竟然站在一头鲸鲨的头顶,显然这头鲸鲨并没有任何攻击人类的想法。 周父见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村里的老人说的没错,只要你对大海怀有善意,大海便会对你友好。 看着站在鱼头上的周尧,周父和张父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些年来,还真没见过如此景象。 倒是张苟此时陷入了两难,他既想感受一下站在鲸鲨身上的感觉,却又害怕鲸鲨‘翻脸’将他们两人吃掉。 只能无奈在船上叹息一声,用充满艳羡的眼神看着在水中与鲸鲨嬉闹的周尧。 不一会儿,许是鲸鲨觉得有些累了,潜入水中向远处游去,留下周尧一人浮在海面,带着满脸的不舍目送鲸鲨远去。 “爹,它还回来找我玩吗?”上到船上,周尧看向一脸笑容的周父问道。 “如果你想再遇到它,它就会回来的!”周父用温柔的的目光看着周尧,轻声说道。 “我喜欢你!一定要回来!”周尧对这茫茫海面大喊。 “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跟你做朋友!”一旁的张苟突然站起来,学着周尧的声调,同样对着海面大喊。 见到两个孩子的模样,周父和张父相视一笑。 看了看天色,周父取出了渔网,被清理后的渔网,崭新如初,“老张,我看这天这么好,先撒一网开个好头吧!” “狗子,把网给我拿过来。”张父指使张苟去拿网,自己扭动着腰杆热身。 周父两只手牢牢抓住渔网两端,手臂伸直,手臂随着腰杆转了半圈,猛地向前一撒,巨大的渔网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从天而降,迅速的落到海面上,然后很快便被海水吞没。 “这一网好啊!老周。”张父说完也将自己手中的渔网抛出,如出一辙般落入海里。 像周父和张父这样的老渔民,撒网就是一项基本功,周尧和张苟二人,仔细的观察着父亲的举动,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撒网人将会变成自己。 但现在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将网撒出去,只好拿出自己心爱的鱼竿,挂上鱼饵,将鱼线抛入海里,只希望钓上一条大鱼,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本领。 夕阳西下,打渔人在海角,落霞洒在海面上,玩耍了一天的周尧此刻已经是非常困倦,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沉沉睡去。 经过一天的劳作,收获可以说是颇丰了,周父和张父二人用锋利的小刀将鱼肉片成小片,之前弄的生鱼片被两个孩子一抢而空,他们的晚餐只能放到现在了。 照这个样法来看,明天就得去寻找个落脚点歇息下了,毕竟带着两个孩子,尽管孩子们不说,但那份疲倦早已收进周父眼底。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早上,太阳自海之东方冉冉升起,今天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周尧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光起膀子走到船头,周尧坐了下来,双目微闭,开始练气。 伴随着周尧体内的一声闷轰声,周尧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终于做到了。 父亲说想要将气练好,首先便是要逐个打通自己先天闭塞的经脉,如此一来,气息畅通,练起气来就会事半功倍。 比起之前增强的耳聪目明,如今的周尧只感觉自己如今才可以真正掌握自己的身体,每一寸每一毫的变化,清晰如影像般的倒映在自己的脑海里。 周尧长身而起,拿起了父亲整理的完好的渔网,学着父亲的样子,腰马合一,用力一挥,原本眼中极为困难的操作,此时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生涩,但那蜘蛛网般的渔网落入海面后,周尧的内心无比喜悦,只需稍加练习,自己便可以像父亲和张伯那样得心应手了! 这种可以借力的能力让周尧惊喜的无以复加,倘若真能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平,又会是一种什么景象,只怕是一掌便可开山碎石了吧。 想到这儿,周尧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日后叱咤江湖时的模样。 不过很快周尧便从想象中清醒过来,渔网有动静了!好像收获还不少,周尧急切的将渔网向上拉,可越拉越沉,仿佛网住了千金巨石,让他不得不生出找人帮忙的想法。 但周尧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十二岁的少年总想向长辈们证明自己的能力,等到渔网收上船,只有一条一尺长短的海鱼。刚才肯定不止就这一条,周尧暗暗惋惜。 “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周尧一听便知道了是张伯。 周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边整理着渔网,一边解释道:“我只是想试一试,没曾想这网这么难拉呀!” “尧尧!你可知是何原因让你有力气撒网,却没力气拉上来?” “不知。”周尧摇头。 “这海这么大,你和她拼力气肯定捞不着好,所以说,有的时候得学会顺着她的力,如此一来,你就等于得到大海的帮助,如此一来,拉网时便可拥有高于本身数倍的力量了。”张父道。 说完便又将整理好的渔网,一撒而出,待到鱼儿入网后示意周尧收网,并嘱咐周尧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果不其然,周尧感觉顿时拉力少了不少,相反海底似乎是有一股推力,推着渔网向上,果真是事半功倍,原本因为练气有进步而产生的略有些膨胀的心情此刻也是平复了下来。 待到快要离开海面时,张伯将渔网从周尧手中接了过来,大喝一声,便将渔网甩到了船上。 此间滋味,周尧只觉得张伯不像是一般人,整个现渔村,别人家都是十几个人用一艘大船共同出海,只有父亲和张伯二人是两人结伴出海,父亲能教给自己练气,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一向低调的张伯,此时展现出来的气力,属实让周尧不解。 似乎是看出周尧脸上的不可思议,张伯解释道:“你张伯我啊,有一身横练,虽无名师指导,但也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了,哈哈哈。” 这才解了周尧的满肚疑惑。 所谓横练,是拳术的一种,或可说成是对肉身的一种淬炼,取一时之成效而非拳术攻防之道的真谛,终究难成正果。 周尧仔细打量着张伯,发现他一点也不像别人口中的横练高手,倒像个食不果腹的穷苦人儿。 随后,张苟从船舱中走出来,叫喊着周尧二人去吃饭,周尧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压在肚中,化作胃口好将昨日钓上来的大鱼吃个干净。 半日后,远方升起了一座凸起,常在海中讨生活的人一眼便可认出那是什么地方,海上的小岛在什么方位,打渔人的脑海中都会有一张地图,方便他们可以在有需要时可以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既然看到了,说明自己记得没错,周父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茶叶,准备泡一壶好茶慢慢等待。 “老周,哪来的茶啊,这东西倒真是个稀罕物件。”张伯搓着手,眼睛放光地道。 在他们这儿很少有茶,即便种出来也是无比涩嘴,根本让人难以下咽,所以要想喝茶就得从外面买,而从外面进来的茶叶,多半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不会拿来到海上喝。 “你弟妹给的,她偶然发现家里的那颗尧木树的叶子做成的茶叶泡起来甘甜无比,于是便多做了些,等回到家我让周尧去给你送点儿。”周平解释道。 任谁都不能想到,那挺拔向上生长的尧木就连叶子都能泡茶喝,属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待到喝了一口之后,果然甘甜无比,静心安神,张伯忍不住将郭静夸赞一番。 一旁玩耍的两个小人儿,看到父亲们如此惬意,纷纷尝起了茶,入口只觉苦涩无比,‘浅尝辄止’后便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钓鱼的游戏中。 周尧实在是没想到,从看到小岛后便开始向它驶去,如今天色已然全黑却还未到,空荡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像是在与船儿赛跑,看谁先到达小岛。 终于,就在周尧和张苟强大的精神即将崩溃时,到小岛了,周平忙去系绳子,然后支付了两枚钱,一行四人才开始向小岛深处走去。 强打精神的周尧,已是无心四顾而观,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后便仰起了脖子,抬头看着天空,月亮悬在自己的头顶,是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清晰。 到了旅馆后,一行四人住进了一间屋子,三张大床已经足够四人睡个好觉。 另一间房内,一位器宇不凡,一身白衣的少年在喝着茶,一旁站着一位面无胡须的中年男子,面带恭敬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饮茶。 “李青玄,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了吧!”少年问道。 那中年男子听到少年的话语,眼神中多了一丝怀念,或许也可以说是缅怀,但他的职责不允许他去回忆过往,仅一瞬间,他便调整了回来,恭敬道:“少爷放心!除了小的再无第二人知晓。”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话一说完,少年便走向了床榻。 而那被少年称呼李青玄的中年男子则是开门走了出去,上了房顶,守护者自己的这位少爷。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被带回了从前,那时他也如少爷般年纪...... 往事不可追,李青玄狠狠地摇了摇头,盘起双腿进入了假寐,同时在自己周身布下了一重隐匿阵法,常人根本无法看破。 一夜无话,陆陆续续地夜游人寄船上岸,有人寻花问柳,有人胡吃海喝,有人心事重重,有人无忧无虑,但最多的还是那疲惫的赶路人。 第二天一早,尽管身体非常疲惫,但周尧还是如往常般早早地起来了,练气不仅仅可以让人拥有强横的实力,还可以使人的疲惫得到极大的缓解。 此时穿好衣服的周尧,正在思考着哪里适合自己练气,父亲在教授自己练气法决时便对自己有过严格的要求,其中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在练气。 抬头思索间,眼神猛地一亮。房顶,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岛上的房屋,很多都是由砖石砌成的平顶房,可以说此时周尧到房顶上练气,只要房顶没人就肯定没人能看到。 爬到房顶,地方很宽大,周尧将自己的目力运足,扫视一圈,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便放心的盘坐下来,按着气的流动有节奏的将其化为己用。 同样在屋顶的李青玄,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双眼猛地睁开,向着周尧所在的方向看去,收入眼帘的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盘膝而坐似乎是在修炼。 至于是在修炼什么,凭借李青玄毒辣的眼光,一眼便认出周尧是在练气。看来自己这次陪着少爷出来,还算有点意外之喜。 李青玄没有出手,而是静静的等待周尧练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若没有良师指导,在练气一途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入门,他要放长线钓大鱼,找出小娃娃身后的人。如果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这些练气散修。 收功后的周尧,直接向房间的方向走去,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李青玄看准房间之后,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两个小菜,一壶小酒,准备守株待兔。 另一边,刚刚醒来的白衣少爷,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此次外出纯粹是在家中呆的太久了,脑袋都要变得不灵光了,如此才生出出门散心的想法。从小生在王侯之家的他,根本不曾见过大海,所以便想到这最近的大海开开眼界。 平常自己起来之后,李青玄就会问早饭吃什么,今天倒是有些反常,自己已经梳洗完了,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推开房门,正巧遇见了准备去吃饭的周尧一行人,便跟在他们身后,一同下楼了去。 李青玄一眼便看到了自家少爷,连忙起身相迎。顺便将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与了对方,少爷也是通情达理,很快便同意了李青玄的提议。 周尧一行人坐下后,小二走到桌前,推荐起了自家店里的招牌酒菜。周平也是拿出了少有的阔绰,点了一些硬菜,加上一壶小酒,正好可以恢复一下两人的精气神。 没多大会儿,酒菜便上齐了。 周尧和张苟一马当先,率先动筷,瞬间开始了狼吞虎咽模式。周平二人则是端起酒杯微抿一口,然后放下了酒杯,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阁下有何用意?为何一直盯着我等,难道我们身上有有阁下感兴趣的东西?”周平的声音显得极为平静,像是在与张父对话。至于张父,猛地警惕起来,开始四周张望。 紧接着一句话便传入了周父耳中。 “兄台有一物,在下实在是感兴趣的很,不知阁下可否赠与在下。”同样平静无奇的话语自李青玄口中传出。 二人的对话,只有二人知道,以致于无论是张父还是那位少爷,心里都是有些忐忑。 “哦?阁下是指什么?” “我只想取尔等性命,并无他意,还请兄台莫要害怕。” 相敬如宾,却又字字诛心。 话一说完,李青玄便站了起来,蔑视的看着周平。 张父此事也是看出了其中猫腻,霍然起身,但周平轻轻拍了下张父,道:“张兄莫激动,一点小事,让兄弟自己处理。”旋即转身看向李青玄,二人顿时四目相对。 第四章:镇南王独女 “刍狗,我们将近三十年的东躲西藏,依旧不肯给我们留条活路吗?”刹那间,师父惨死,手足师兄身死道消,一幕幕,像影片一般在周平的脑海中放映着。 忍耐了三十年的怒火,就在其将要熄灭时被重新注入了生机,这股火苗以惊人的速度壮大着,吞噬着人的意志,它需要释放,需要解脱! “纳命来!”身后的空气猛然一声炸响,周平瞬间突到了李青玄的面门,一拳挥出,连空气都有些震颤。 李青玄大惊失色,急忙用手臂去抵挡,但还是低估了周平的实力,这一拳仅凭力道就已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平。 “看来是碰上狠人了”李青玄暗暗咂舌,周平那一拳直接是将他嵌入了墙上,但他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高手,如今被人一拳打进墙里,面子上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身子猛地一挣,砖墙轰然倒地,隐隐看得到李青玄周身正在汇聚着气流,且颜色越来越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一旁观战的周尧,此刻已是惊得合不拢嘴,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张父将周尧二人紧紧护在身后,确保了周尧的安全。那娇贵少爷也是躲的远远地,生怕一块碎石飞来脏了自己的衣服。 “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施展的应该是气宗独门武功冲拳吧,” “据说当年禁武令下,气宗弟子全部死绝。但我却知道,气宗掌门座下有一关门弟子周平,而那死人簿子上却没有这个名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那消失了三十年的周平吧!” 周平没有多言,他在等...等面前这个人将他的遗言讲完。 “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也不必知道。” “我乃明国镇南王麾下,九大高手李青玄是也!如今你也可以死的瞑目了,我将会用全力将你干掉!” 一旁的少爷只觉得李青玄今天的话有点多,该不会是被人一拳打傻了吧。 镇南王麾下的九大高手,无一不是练气的一流高手,就连朝中百官,对此都忌惮无比。 即便这一流高手,依然不是周平的一合之敌。同样的一拳,不同的威力,落到了李青玄的胸口,李青玄只觉得周身经脉如针扎一般,紧接着便没了生机。 仔细看去,那李青玄的后背上印满了红色的纹路,周平那一拳,直接将力道打入了李青玄的心脉,拳劲随着他的周身经脉一路破坏,最终成就了他的身死道消。 一旁的少爷,看的有些出神,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李青玄会死在这儿,回想以前,打死人的一方永远是他李青玄,鼎鼎大名的一流炼气高手竟如此简单的死在这无名小岛之上。 “在场的人一个也不准走!”周平再次开口,森冷的言语震慑住了所有人。以致于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顿时有一种好奇心害死猫的无助感。 听刚才二人的对话,眼前这位名叫周平的男子似乎与朝廷有瓜葛。只能祈祷周平千万别动杀人灭口的想法,否则自己真是死的太冤了。 周尧呆呆的看着父亲,内心多了一分安全感和恐惧,他不知朝廷为何要找父亲麻烦,他看出父亲的强大,但他更害怕失去父亲,失去这个保护自己的男人!他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父亲,保护母亲,保护张伯还有张苟。小小少年从此便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可以激励他逐渐变强的种子。 “小子!你过来!”周平用手指着那位在墙角呆滞的少爷,他不是嗜杀之人,若想化解如今局面,不得不依靠阵法。可眼前最有可能懂阵法的,便是那吓白脸的少爷了。 经过简单的沟通,让周平着实是有些惊诧,眼前这个看似纨绔的少爷竟是一位阵法天才。 “我确实懂得一种阵法可以让这些人忘掉今天发生的事,我也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位少爷看似年少,心思却也是缜密得很,“我得给你施展一个阵法,我要你不得伤我,还得保护我!” “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施展!” 周平思量了一下,同意了。 他不想平添杀戮,更不想让这些淳朴百姓牵涉其中,如此一来,让其施法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同样是练气,散修的结局只有被追杀致死,然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利之徒,攀的高枝,用卖命来保命! 这乃是武林人所耻的事,但林中鸟岂能同飞?倒也怪不得他们。 ‘呵,武林?如今明国,哪里还有武林?’ 江湖路漫漫,唯有心中信念常为伴。 “现在你得放下防备,我才能施展阵法,否则根本没办法给你布阵。”正在感慨的周平听到少爷的话语,也是卸下气功,开始接纳阵法。 一旁的张父,感觉周平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杀个鸡犬不留。但周平的做法,无疑是让他有些钦佩。 “尧尧,周叔真厉害。他的武功你会么?”张苟眼里满是小星星,对周父的崇拜之情无以言表,只能借此询问周尧,毕竟那么厉害的武功他也想学。 周尧没讲话,他需要时间来适应父亲的突然转变,他好奇父亲的过往。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一向稳重的父亲变得如此嗜杀。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那是在他六岁那一年,有一位算命先生,夜里造访。 禁令余孽,邀请出国,那位先生与父母的交谈话语,断断续续的被周尧回忆起来。 如今的周尧,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小儿,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邻居还是师长,口中时常提起过多年之前的那场江湖的腥风血雨,如今细细品味,或许,父亲知道一些其中的隐情。 心中虽有疑惑,但周尧知道,如今询问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看来只能回到家后旁敲侧击的从母亲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砰砰砰砰! 在周尧思考间,伴随着那位少爷的施法,店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等到他们再次醒来时,将会忘掉这段令人不愿回忆的经历。 “可以不伤害你,但你不能走。”周平淡淡说道。 “料到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回去,就当是一次长期旅行了。”少爷倒是显得有些果敢淡定,不似眼前年纪可以做出的决定。 来时四人,走时五人。 一行五人踏上船,按照本来的计划继续航行。 船上,周平对着那少爷道:“那李青玄应该是保护你的吧,可你似乎对他的死并不怎么关心。” “怎么说呢,他不死呢就说明父亲没有看错人,死了也算是活该吧!妄自尊大将本小姐陷于险地,实在是活该!” 本小姐? 船上其余四人无一不是有些惊讶,这白净少爷竟是一位小姐。 不过仔细一看,倒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但这位小姐说起话来,真是显得有些凉薄,那李青玄死的真是有些不值,自己这么多年为镇南王立下汗马功劳,刀山火海里,无数次死里逃生。本以为这次镇南王安排自己保护小姐会是一份美差,谁曾想会在此丢掉性命,甚至死后还被小姐骂做没用,如果可以,恐怕那李青玄会气的诈尸吧。 “倒还真没听说镇南王有一个女儿。”周平记得当年的禁武令下达之时,这位镇南王曾提过异议,只是当时新皇登基,第一部法令的执行不容置疑。无奈之下,镇南王只好听从安排,进行禁武。从某个方面来说,周平对镇南王的印象还不算太坏。 冯雨珊,镇南王冯柏年的私生女。这对于只有一个女儿的冯柏年来说,对其可谓是百般怜惜,凡是冯雨珊愿望,冯柏年总是会满足。从某方面来说,在明国以南,这位小郡主可以无法无天,就算有天大的麻烦,镇南王麾下的八十万铁骑也会替她化解的。 对于这些,周平等人没问,冯雨珊也没有提。只当她是一个不愿被人知道的私生女,为了镇南王的面子,只好隐居幕后。 听完冯雨珊的一番胡诌,周平不禁感慨,看来这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啊。不过在整个明国,冯姓始终是个大姓,多为达官显贵所用,当今明主的结发妻子据说就是姓冯。 保险起见,得给这小姑娘改名换姓了。出于民主,周平和张父商量后还是决定让她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一来是省的自己伤脑筋,二来也让其以后可以更快适应新名字。 “也不必如此麻烦,如今我也算是虎落平阳,便取一个‘落’字好了。至于姓氏,你们随便给我一个就好了。”冯雨珊撇了撇嘴,心道这帮看似粗犷的家伙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落’字不好听,不如就叫‘罗’吧,正好同音。”一旁本来一言不发的张苟开口道。 自然而然的引来注视的目光,张苟只觉得脸上如火烧一般,涨得难受。因为是晴天,大家的脸多少晒得都有些红,再加上张苟的脸蛋本就有些黑,所以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只是觉得,咱们习武之人学的是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不能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是让周平二人瞬间理解了张苟的小心思,不由得大笑起来,张父顺带着一巴掌劈在了张苟的脑袋上。 周尧并未觉得张苟说的有何不妥,不过看父亲和张伯的反应,看来他们应该是认同了张苟的话。 张苟比周尧长两岁,懂得自然比周尧多一些,尤其是男女之事方面,他现在也是略懂一些,不像周尧那般木讷。 “小狗子,你要是想讨个媳妇,那你得问人家小姑娘同不同意啊。”周平打趣道。 一旁的冯雨珊听到周平的话语,冷哼一声,转头像船舱走去。 留下张苟痴痴地看着冯雨珊离去的背影,实话讲,冯雨珊确实是长了一副水灵可爱的模样,皮肤白皙的女孩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尤其是在这盛产红脸小妹的明国之南,如果能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家里也有面子。 “怎么说?老张,狗子似乎对那姑娘挺上心啊,当个童养媳养养吧。”等到两个孩子离开后,二人站在船尾,周平开口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千万别,我可不敢高攀那镇南王的女儿,二狗子也驾驭不了那女娃,”张父摆了摆手, “此事不要再提了。”这让原本还想劝说的周平,把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一同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思量着心事。 张苟再过几年,就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如果张苟今天没有这般反应,他还没曾想过,一眨眼,儿子已经十四岁了,他还只当张苟还是个黄毛小儿呢。 一番思索之后,二人便开始撒网捉鱼了,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捕鱼才是正道。 船的另一边,周尧跟着张苟蹑手蹑脚的向船舱走去,张苟将围帐拉开一个小缝隙,偷看着冯雨珊,周尧也不甘示弱,趴在张苟身上也往里面看。 一个脚跟没站稳,周尧和张苟一头便撞进了船舱中,看到闯进来的周尧二人,冯雨珊并未显得有多惊讶,淡淡问道:“你们有事吗?” 张苟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解释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我们是来问问你想好你的姓氏了吗?” “对!” 终究还是得靠周尧,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二人的目的。张苟在一旁也附和了一句。 “两个小屁孩,姐姐没空跟你们玩,赶紧走!”冯雨珊正在想着事情,被周尧二人打扰也是显得有些不耐烦。 “说我们是小屁孩?那你也是个小屁孩!”周尧反驳道。 “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冯雨珊气的瞪大了双眼,“小子,你想挨揍?” “就凭你?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周尧信心满满,见过父亲的武功之后,周尧打心里也是有些膨胀,自己的武功也是跟父亲学的,摆平眼前这个女孩应该没问题。 “呵呵,我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冯雨珊像是想到什么,居高临下的对周尧说道。 周尧刚想开口反驳,一旁的张苟看不下去了,如果任二人继续说下去,恐怕真的会打起来,于是做起了和事佬。 悄悄地对周尧说道:“尧尧,他就是个小姑娘,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周尧听完之后,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但传到冯雨珊的耳中却变味了,“你这黑蛋,是说我打不过他?”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任谁说也不管用,非要和周尧一比高下。 张苟眼看局势把控不住了,便想去喊父亲来调解。但周尧看出了他的心思,立马道:“狗子,别喊张伯和我父亲!今天我非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冯雨珊听到周尧的话语,切了一声,满脸不屑的表情让周尧更加恼火,说着二人便相互嘲讽着走到了船头,一旁的张苟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的身形刚刚站稳,便开始了切磋。 周尧准备先发制人,气存丹田之后,感觉手脚都变得轻盈许多,一个箭步便向冯雨珊攻去,茶杯大小的拳头虽然显得有些力量不足,但那上面附着着的一圈气晕倒是让人不容小觑,那是练气武者才能施展出来的招式,被附着着气的拳头打中,总是会让人不太好受。 不过那冯雨珊神色淡然,一副小儿科伎俩的模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等到周尧欺身之后,一脚撑地,另外一脚飞速的踹出,正中周尧小腹,一脚便将周尧踢飞了三米远。 一旁的张苟还在思索一会要怎么安慰冯雨珊,只听到一声闷响,周尧便躺在了远处,一动不动。吓得他赶紧去扶倒地的周尧,询问着周尧的伤势。 周尧一声不吭,眼中只有屈辱和不甘化作晶莹水滴欲要滑落眼角,自己真是大意了!不然应该不会这么丢脸。 “小子!想跟姐姐过招,你还得再练两年!”眉毛一挑,冯雨珊有些趾高气扬的对周尧说道。 听到冯雨珊的这句嘲讽,周尧险些昏死过去。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等到自己学有所成,一定要这小娘皮低头道歉!周尧暗暗下定决心,待回到家中一定要让父亲教给自己一些厉害的招式,好报今日之仇。 幸好冯雨珊并未踢中周尧身体要害,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好生疗养几日便可痊愈。 一连几日,海上都是风平浪静,周尧和张苟也老实了不少,至少不敢再去招惹那位女魔头了。 至于冯雨珊,她也想好了自己的姓氏,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周平和张父对自己有些爱搭不理,但却给自己了一个时间期限,自己要在期限内想好自己的姓名,不然便要让自己永远在海上游荡。 看来取姓氏一事,还得靠自己,一连想了几天,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好的姓氏。自己的愿望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武林至尊,如此一来武之一姓倒是挺适合自己,再加上自己的资质和相貌,无疑都是如美玉一般令人向往羡慕,但她始终想不出什么名字可以配得上自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