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驻神》 前序起源 灰烬的气息充斥着这座黄金铸造的城邦,尽管有巨大的铁水瀑布冲起山呼海啸般的水雾依然无济于事。盾牌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刺激着这座紧张的城市,铁靴削在地上的声音与城中央的战鼓般的心跳声合在一起,宛如巨人的脚步。巨大的银角战车发出沉重的喘息,削尖的铁矛瞄准了城中央的身影,那个血液如岩浆般奔流的身影,男人张大了嘴巴,口鼻喷出了灰烬,缓缓地睁开了宛若火山般的眼眸。 灰烬!睁开眼,夏合慢慢直起身,终于,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看着车上熟睡的几人又继续低头看向报纸,上面记载着少许的地图,以至于他们不至于失去方向。 灰烬,让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当不详的事情发生时他都会闻到一股味道。灰烬!应该是巧合吧,他轻缓地靠在车椅上,慢慢的摇了摇头。对面的重瞳者凝视着他“还是没想到什么吗?”“没有。”夏合简短的回应。看向这个自称拥有“溯源”能力的重瞳者,据说这种能力可以激发人身体内的机能记忆,让当事人到相应的“域”中,感受自己的能力。“真不懂啊,没有域怎么会活到现在呢?”对面的重瞳者见状叹了一口气。夏合没有应话,把脸转向了车外,他想起了“起源事件”开始的那一天... 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夏合揉了揉稀松的睡眼,他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作为一名作家,晚上熬熬夜也算是家常便饭了,而失眠也可以美其名曰的找找灵感。突然一阵闹铃声打破了他的沉思,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伴着灰烬的气息,夏合猛地坐起,看着漆黑的房间瞳孔微缩。不对!现在已然是凌晨七点左右了,为什么天还没有亮?夏合走近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紧接着,他呆住了,腐烂的气味像是死神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巨大的摆钟针刺穿了几个尸体将他们紧紧钉在窗上,空洞的眼睛中灰色与黑色的液体就像地狱的亲吻般洗刷着玻璃窗。巨大的恐惧包裹着夏合,他想要大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对死人和鲜血的恐惧紧紧梗住了他的喉咙。怎么回事?夏合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突然一股浓烈的像是烧焦的塑料或纸片散发的气味冲进了夏合的鼻腔,使他猛地呛了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像是一只溺水的鱼,飞快地向着反方向跑去。而与此同时,夏合的身后,那些干裂的腐尸张大了嘴巴,像是发出恐惧的叫声一般剧烈地抖动着,枯槁的胸膛中慢慢地抽出了一只手臂,一具像是被烧焦的人形生物缓缓爬了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夏合颤抖地向着门的方向跑去,这时家里的电视机突然响了起来,“请各位市民切勿出门,待在家中就是最好的保障,**将竭尽全力保护每位市民的安全”。夏合犹豫了,而此时他望向卧室,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跑入家中不禁放松了一些,紧张后的轻松让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慢慢他感觉到卧室和窗户边都有着亮光洒落进来,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朦胧而伴着亮光。他收起了攥着门把的手,这时,一股烧焦物体的气味再次窜了出来,夏合突地睁大了眼睛,视野慢慢清晰,那具焦黑的尸体像是蜘蛛般四肢张开,而嘴张大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恐惧使夏合摇摇晃晃地撞开了门,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温热的液体从夏合的头部滴落,恍惚间他看到邻居--那个中年大叔正发出恐惧的尖叫声,表情大笑着颤抖,黑色的液体从他的喉咙处混着鲜红狰狞的血液喷溅而出,夏合慢慢闭上了眼睛,而此时一股浓的化不开的烧焦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与大脑。 前序驻神 想到这,夏合收回了思绪。而关于昏迷之后的事,听这一小队人马的意思,他昏迷时被发现,已经在距事发地103公里的驻军回撤保护线上,而与他事发时记得的日期已经过去了三天。在此期间,人们已经将此次事件归名为起源事件,而对于半径1022公里的原形事发地范围,人们驻起了高墙,现在他们所搭乘的便是一种叫做蜂巢的交通网——由简易的铁轨在空中交错,每个人坐在宛如铁皮桶的运载机械中。而奇怪的是,对于每个幸存者,他们所说的经历都不相同,但只有一点,就是黑色的液体几乎每个幸存者都有提及。据对面的重瞳者所说,这次的目的地是名为“总司”的地方,依据黑色液体这一共性,“这是一种域场,应该是驻神域场,这次总司会派专员到这里来,而我这次的目的就是带你们这一批幸存者去测试是否有一个能够激发域的心脏。”对面的重瞳者解释道。“什么东西?”夏合邻座的一位幸存者惊恐而不安地问道,“驻神,据说是留驻在大地中的神灵或是鬼物,在诸神时代有过辉煌的文明,最后像是沾染了某种不详一般突然被抹去了,而没了驻神在大地上的守护,诸神的雕像也遭到质疑与战火奔踏,失去了信仰的诸神最后永恒的消失在了虚无中,而拥有着相应驻神血液的人则拥有了驻神相应域的能力,但同时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来承受使用能力后带来的反噬。”重瞳者笑了笑,接着解释道。随即撩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胸膛,夏合死死地盯着重瞳者的胸部,细小的黑色纹路宛若地狱的丧歌笼罩着男人的心脏,“咚咚”的心跳声似是死神的低语。 总司裁决大厅内。“有听到什么情况吗?”一个身着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缓缓抬头问道。敞亮的大厅中一个妖娆而慵懒的女声轻轻答道:“貌似是驻神的场域,毕竟一般普通人的域影响范围没有这么广,不过等阶应该是幼体或者是成熟部从,不过还不知道情况哟,嘻嘻嘻,黑色的液体吗,还真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家伙呢?”女子舔了舔宛如血液般猩红的唇,一身红色的披风在大厅内格外显眼。“还不知道,具体的话需要看看搜寻司的数据比对,不过好像这次活下来的人还是挺多的,看起来应该有不少有域的种子选手吧,毕竟受过域场的辐射,几率会更大一些。”大厅的一侧,一个机械包裹的少年看着莹莹发亮的通讯装置漫不经心的问道。“哦?什么时候技术司也对实体甄别任务感兴趣了,这个年纪正是要找一找像姐姐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才是正事哦。”红袍女子微微一笑,眸子转向了少年。而此时,大厅中的机械投影出巨大的荧幕。“选查对象均已全部到达,重复,选查对象均已全部到达。” “吱呀”运载车厢发出巨大的噪音,与铁轨处迸发的火星不断地从夹层缓冲带中冲出。“编号707运载体到达”伴随着这声机械的语音,夏合好奇地望向打开的车厢门外,一个巨大的机械组织正组成着蜂网的中心,齿轮磨合的轰鸣与电路弹射的火星搅拌在一起,巨大的照射灯光与指示显示面板正指引着他们此次前往的方向“编号707,最后一批选查对象已到达,请由通道编号2083进入选查区域”重瞳者抖了抖肩,看向车厢中余下的8人缓缓说道“祝好运,新人们。” 前序苏醒 极北之地,一切黑暗与诡秘之处的统称。 预伏司,光耀石门处。陡峭的悬崖与深重的雾霭包裹着这座巨大的门墙,唯有几束淡黄色的光晕散落在雾霭包裹的门墙之上,这里布满着布道者与圣徒。而据典文所说,这座石门之后连接的便是极北之地,圣徒与布道者一起在这里诵读着祭文驱散来自深渊的恶意。 步道大厅中。 “越来越近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主厅的石座上喃喃道。“是啊,准备迁移吗?但是越临近极北之地我们就越容易能够与灵媒沟通啊。”一位站在大厅中的灰袍老者缓缓说道。“你也察觉到了吧,使用灵媒触发预言类域的次数越多,我们身上会慢慢被烙印下黑色的符文,与其他司的不同,我们逝去的更早,且死状凄惨。”石座上的老者抬起头看向雾霭深沉的天穹微微叹道。“来吧,举行仪式吧,黑色还真是不详的色彩。”老者缓缓起身,微弱的雷霆与火星交杂在他的道袍上显现出如山峦般的气息。老人走下石阶,充满褶皱的皮肤随着周围众人有节律的呼吸慢慢脱落,在其之下竟是一张年轻的脸。 逝者殿堂中。 众多幸存者聚集在大殿中,在大殿的中心一共有十一把宛若山峰的刀剑插在银白的基座上。夏合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他闻到了灰烬的味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这也足够使他紧张。他缓缓地止住脚步打量着四周,十一把巨大的刀剑对应大殿上方的十一个孔洞,从上散下莹白的细沙,使人不自觉发愣,夏合突然看到了那个巨人般的***在他地面前俯视着他,而周围的一切渐渐都烧灼成灰烬,那个如岩浆般的身影与他对立着,一股力量死死地攥住夏合。“这就是逝者殿堂,既是启蒙也是悼念,殿中的十一把剑的基座是历代杰出的域留下来的骨头。”一个声音突宛地出现在大殿中,打断了夏合的思绪。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大殿中,巨大魁梧的身形以至于西装也很难束紧。“如何感知自己的域,以及强大与否,只需要默念一遍基座上的骨文,从而可以据此判断。”男人不急不慢地说道,接着一步一步向大殿中央走来,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与他低沉的声音相互交融。“现在可以开始了。”男人拍了拍手,随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夏合不自觉地看向基座上的骨文,一股灰烬的气息慢慢向他笼罩过来,伴着余灰巨大的铁链从天穹间垂落,夏合感觉自己像是要燃烧一般忍不住开始嘶吼。而在大殿中,一群幸存者手舞足蹈着,有的大笑有的大哭着,但是共同的是,他们都无法发出声音,却状若疯魔。 总司裁决大厅中。 “嘻嘻嘻,看来这次质量都还不错哟。不过道尔那家伙怎么那么紧张干什么,怎么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红袍女子浅笑道,指了指大厅银幕中逝者殿堂中中间站着的男人。突然一股烧灼的气味慢慢弥漫过来,“怎么,那里烧着了吗?”女子慵懒地耸耸肩笑道。不过她的身体突然僵在那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道尔一句话都不说了,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烧灼,巨大的铁链钉在地上,女子尖叫一声。而诡异的是,无论是总司裁决大厅中还是逝者殿堂中均未有声音发出,而所有人的瞳孔都放缩着,面庞扭曲着,只有夏合,茫然空洞地在大殿中踱步。这时,在烧灼着火焰的天穹中,一只巨大的眼眸看向了下方,顷刻间,所有人的眼睛流下鲜红的血液,身体痛苦地抽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从天空中浮现出来。而突然夏合绊倒在基座旁边,这时所有人周身一轻,大脑空白地昏迷过去。大殿中的男子道尔倒下时突然想到典文中记载的一句话“驻神所现,所示者皆死。” 前序海之国 “神的十三把剑刃组成了脊骨,断刃处的哀鸣奏响熔岩与鲜血的乐章。”——《海之国》 紧张而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逝者殿堂原有的寂静,一队人马缓缓踏入了这片区域,为首的是一位梳着偏分的男士,简洁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宛若刀锋的身形,而裁决大厅中原本昏迷的红衣女子则紧紧跟在其后。男人漫不经心地打着领带,手里拿着一杯加班熬夜党必备的咖啡,优雅地在昏迷的人群中寻找落脚的空地来回踱步。终于,男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他富有节律的脚步声。“艾娜,你确定,你看到了十三把剑刃?还有其中一把像是人的脊椎?”男人缓缓地张开他那薄如刀锋的双唇,坚硬的胡渣像是殿堂四周的花岗岩闪烁着冷冽的亮光。“是的,只是突然一切都消失了,我怀疑是一种类似幻术的域,但是也解释不通,人的域的范围怎么可能这么广。不过幸好,我的域是塞壬之影,类似于折叠出另一个空间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所以脱离的比较快。”女子一改往日的慵懒与闲散,眼神中隐隐折射出恐惧的光芒。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塞壬海妖的域吗?对你来说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知道为什么你能记住并且看到那三把剑吗?”男人缓缓地眯起眼,抿了一口浓热的咖啡说道:“因为关于十三把剑刃的记载我们只有在海之国的残卷上得到过一知半解的描述,而有大部分总司的人对于这篇残卷的看法一直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上面描述的事物太过可怕,而还有一种猜想是海洋卷宗是由塞壬一族撰写,而海之国这一篇正是他们凭借着自身独有的天赋塞壬之影看到某些画面所描绘下来的。只是海之国太过残缺,遗留的部分也大多难以辨别。”男人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可惜,也许是因为些许的急躁,快节律的踮脚又放下代替了原本优雅的踱步声。 “只是一句话而已,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艾娜裹紧了那团燃烧似火的红披风,眼神中残留的恐惧正极力地避开小队其他成员探查剩余昏迷人员生命体征时偶尔偏过的目光。 “鲜血。”男人简短地回应着“在海洋卷宗中记载的事件一般都是不朽,凡人的鲜血绝不会烙印其中,而无论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不朽的鲜血记录其中,都绝对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会是驻神吗?”男人微皱着眉,身子站的挺拔,微微扬起头看向殿堂上方的十一个孔洞洒下的细沙思索着。而此时男人手腕上的表钟发出了“叮叮”的响声打破了沉思,男人看了看时间,有些急躁地摆摆手,“无论如何先将这些昏迷的小家伙弄回去吧,十三把剑?这让我的任务描述报告有些难办啊。”艾娜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但是,十三把剑?这未免有些太荒唐了吧?”突然,场中的空气宛如沸腾的水一般尖啸了起来,男人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强烈的气流将男人精致的领带撕得粉碎,手中紧握的咖啡飞溅而出形成了一把巨大的砍刀,一股海腥气息铺面而来,艾娜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唰!突然,一切又好像没发生过一般归于平静。男人微微欠身,略显淡漠的声音在空洞的殿堂中响起:“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别人打断我的思路,我是这次行动的特派专员,你可以称我为锋,我的能力是北海巨妖的域——水形。”男人重新从衣服的内兜中找到一截新的领带,不急不慢地打上他那修长而富有美感的脖颈。而后,男人缓缓地偏过头凝视着艾娜一字一句地说道:“海之国,也许不仅仅是一个传说。” 破败王座卷一开端 校董室。 夏合看向窗幕间掀起浮尘的阳光,偶尔的鸟鸣声唤起了他的沉思。夏合的肌肤不算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这对于不常运动常年熬夜打字的他来说着实有些奇怪,他的双眸看起来很明亮,就像是幽幽古井中的一抔月光。 “要咖啡吗?”坐在夏合对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容仍有中世纪骑士般刚硬的曲线,老人名叫贝恩,据老人介绍,这是一座建立于天空之上的遗迹,而他们普遍将这里当做培养新人的学校,老人便是这所学校校董会的一员,而这里的每一个出口都对应一个域门,只有相应域门的刻章作为标记才能够进入这里。据老人所说,学校没有固定的位置,只要持有相应的域门刻章时,当你感应学校时是学校来找你而不是你找学校。 “不了,谢谢。”夏合简短而有些紧张地回应道。作为一名作家,闲暇的时光也大多是盯着狭小工作室外那扇小的几乎可怜但依然可以采光的窗户发呆,夏合显得有些拘谨,双手摩擦着软座外包裹的牛皮,而喉咙因紧张而提起的干涩使他几乎要咳嗽起来。 “可能你更喜欢茶。”老人笑了笑,假装并未注意到夏合的窘态。夏合接过茶,苍白的嘴唇紧紧抿了抿杯沿。 “那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夏合先生,请问您在昏迷前有看到什么景象吗?”老人盛开的嘴角像是寒铁剑鞘上盛开的花骨朵。“一片红色,紧接着是数条巨大的铁链...”夏合刚刚开口看向老人慢慢翘起的嘴角,他渐渐意识到什么,他慌忙地否定道:“不是,不是的,我记不清了。”“嗯嗯,好的,我们了解了。”老人善解人意地微笑着。“就这些了,谢谢您的配合。”老人像是终于发现了夏合的窘态一般,微微欠身,举止优雅的犹如一个绅士发现了谈话女子的尴尬而轻松地全身而退一般。 夏合慌忙地将茶杯放下,急忙退出了校董室,不过似是发现了自己的窘态而想要表现出一个作家的尊严与强硬,夏合刻意地挺了挺背,用尽所有力气极力地压低声音在踏出房门时说道:“好的,麻烦了。”突然,一声“嘻嘻嘻。”的笑声打断了夏合脑海中的内心戏,一个宛如百灵鸟一般的女孩悄悄地从夏合背后滑了进来,不知是嘲笑还是雀跃的笑声使夏合的脸上烧起两朵红云,快步地冲出了校董室。 少女探头探脑地钻进了校董室,一身学生制服显出青春的气息,娇小的身子跳着步子走向老人,欢快的脚步声像是爵士乐中的小号吹奏一般雀跃。“怎么样,有线索了吗?不会是刚刚那个吧?”少女轻掩着嘴,狡黠的双眼偷偷向门外看去。“应该没问题了,所有人昏迷后都丧失了相关记忆,只有他。值得重点关注。”老人贝恩眯起了眼,眼中闪烁的光芒像是强烈的阳光在瞳孔处燃烧。 “还有你记得前几天光耀石门那些老家伙搞的那个什么祭坛了吗?好像隐隐也浮现出了巨大的铁链。”少女狡黠的眼眸看向贝恩,微微鼓了鼓嘴说道。“这是一个开端。”贝恩渐渐支起了放在座椅旁的拄丈站直了身子,像是一头虽然暮年但仍未沉睡的雄狮一般望向窗外,滚滚下落的夕阳映出淡黄的光晕勾勒出老人笔直的轮廓。 少女欢快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原有沉静的氛围“不过刚刚那个也不知道对上学院里那个啥啥啥,就是还蛮厉害的那个家伙会怎么样啊?”少女的大眼睛像是两只狡黠的小精灵转着圈,偶尔闪过的目光也不知道又再想着什么古怪的主意。“是阿尔费雷德,继承了他祖上大帝血统的孩子吗,不过马上夺旗大赛就要举办了,你一说还真是有些期待啊。”老人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 刚刚回到宿舍的夏合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破败王座卷二力量 夏合的舍友是一名拥有半人马血统的少年,名叫卡特曼,对于这一血统的人来说,强大的生命力使他们的生命得以格外悠长,而卡特曼现在对于半人马血统来说还是一名少年。蓝色的短发和意外忧郁的深蓝色眼睛配合粉嘟嘟的面庞使卡特曼显得分外可爱,但是对于夏合来说,卡特曼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舍友但是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吃货。夏合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舍友时,是在自己的行李箱里,一个肉嘟嘟的小东西悄咪咪地踅摸进了自己的零食袋,而了解到是自己的舍友时,夏合突然想起了宿舍引导员看向他时幽幽的眼神,顿时满脸黑线。 也许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卡特曼最后还是端端正正地给夏合讲述了学院的相关情况。“在学院里,学员大多都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阿尔费雷德为首的,作为大帝血统的继承者形成了一个团体。一个是以学院派高层组建的学生会。不过一般来说的话,阿尔费雷德的组织基本囊括了入院的大多数新人,因为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进学生会,所以大多都加入了阿尔费雷德的组织。毕竟,嘿嘿。”卡特曼说到这里不禁一声怪笑。 “怎么了?”夏合看到这个‘可爱’的半人马少年还真有点害怕。“主要因为阿尔费雷德团体下有个好战的血统。”卡特曼诡异地笑了笑。“贝丽,具有瓦尔基里女神血统。”“哦哦,好歹也是一个女神。”夏合打着哈哈说道。卡特曼看了一眼夏合,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瓦尔基里女神,奥丁的侍女,手持盾牌的战阵女神。对于女神来说,神灵都是美好的,但是贝丽也许会让你惊喜。尤其是你被分配到了我的舍友。” 夏合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回事?”卡特曼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因为我是属于亲学生会派的。”卡特曼打了个响指,装作情人间暧昧的关系一般双眼微眯对夏合说道:“别怕宝贝。今晚新生见面会加油。不过新生见面会场地一般很大的,她不一定能找到你。”夏合:“。。。”卡特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平淡地嚼着夏合的零食。“话说今晚你们新生见面会在哪里举办啊?”夏合磨着牙缓缓说道:“英灵殿,怎么了?”“没事,我就问问,英灵殿啊。”夏合:“。。。,我走了。”夏合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都要跟这样一个舍友共处一室,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缓缓地关上了宿舍门。 宿舍门内。卡特曼反复地念着:“英灵殿啊,英灵殿。”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从床上弹起,而身体又像是一把切开温热黄油的小刀一般陷入了床垫。“我丢,英灵殿不是瓦尔基里的地盘吗,贝丽的域战争狂热的感知不会要加强吧。完了完了,吃人的嘴短,唉,怎么摊上这么个烂摊子,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卡特曼急躁地翻找着衣服,准备前往英灵殿。 英灵殿 夏合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他看向了不远处的英灵殿,巨大残破的石柱与神像围绕着这座建在火山口上的大殿,灰色的火山灰像是战士甲胄上经过战火洗礼的花纹,周围闪耀的金色长枪像是战争始末的号角引领着亡者的归途。 宴会区 一名高大魁梧的女子站立在石殿旁的立柱上,浓密的头发被束成了一缕缕长辫,像是生硬的钢剑在火山余灰下闪着寒光。“贝丽,试试有英灵殿加持后你的域怎么样了。”几个少年好奇的看向这边。贝丽轻轻点头,缓缓闭上双眼,战士束衣显现出她紧绷的肌肉轮廓,宛若一个巨大的石像扎根在大地上。贝丽庞大的身躯后渐渐显现出一个手持盾牌的身影,而微风成了贝丽最强大的武器,这正是贝丽在施展战争狂热后女神瓦尔基里真名内的风之力,透过微风她能感受到风所带来的信息,而强大的风里可以放大她的力量、速度,而削弱对手的属性。贝丽宽大的嘴唇微微翘起,略黑的肌肤显现出金属般的光泽,带起一股蛮荒的气息“猜猜我感知到了什么,半人马的气息,应该是新来的那个新人吧,看来我需要教一下新人规矩,以免夺旗大赛做出些愚蠢的决定。”贝丽缓缓地睁开眼眸,猎豹般的瞳孔闪现出冷冽的光芒。 夏合并未选择从正殿进入,既然不想碰到,还是躲着点比较好,想通了这点的夏合选择从火山岩错综交杂的小道入殿。而此时的夏合,因为不常运动,此时爬了一段距离使他感到分外的疲惫,而周围火山余灰的灰烬味更使他感到呼吸不畅,脸上不禁浮现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他不禁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此时,风,像是沸腾的战矛在空间中来回穿插,剧烈的风荡起波纹像是水面上划过的界痕。一个高大的女子身影浮现在剧烈而沸腾的气流中“我叫贝丽。”一道略显中性的声音生硬地响起。 夏合嘴角苦涩,如果说这次新生见面会上自己最不想遇到谁,贝丽这个名字绝对排在首位。夏合闭上眼睛,作为作家的想象力发挥了作用,夏合想象着自己直接暴起发难,结果可以预见,夏合被那个山岳般的身影紧紧压在地上,剧烈的风卷起周围的余灰和石子碎粒抽打在夏合的脸上。想到这,夏合不禁缩了缩身子,但心里的倔强又让他不想轻易妥协,夏合索性闭上了眼睛装作不理会的样子。 但是当夏合看到对方借着气流悬浮在空中的身影,夏合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暴躁的情绪在支配着他的身体。“看来你需要吃些火山灰来清醒一下。”贝丽冷冷开口,宛若远处连绵的山峰般的身躯落在地面上,像是一柄巨锤敲击在烙红的铁块上。贝丽凝视着夏合微微苍白的面庞,夏合的无视使她宛如两条钢板的眉毛皱了起来。风,越来越狂暴。 贝丽奔向夏合身后,夏合想要移动却在周围席卷的狂风中被狠狠地挤压在原地。接着,一只山岳般的大手笼罩在夏合略显瘦弱的肩膀上,夏合像是绵羊一般被轻松地提了起来,然后被重重地甩向地面,贝丽奔跑卷起的沙石搅拌着火山灰拍击在夏合的脸上,夏合张大着嘴像是溺水者求生一般捕捉着空气,紧接着夏合的脸重重地嵌在了火山周围厚厚的火山灰中。 突然,当夏合的脸触碰到厚重淤积的火山灰时,夏合感到一股热流从地面传入身体,舒服得他不禁要**出声,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熬夜写作时夜里冲泡的一杯暖暖的浓咖啡,带着一股暖流与力量汇入他的体内。 贝丽的瞳孔紧缩,骤然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粗壮的手指尖闯入,卷起她宛如石柱般的手臂重重地将她摔向地面,贝丽惊恐地嘶吼着,狂风在她身边发出哀鸣,她感觉自己像是要面对整座火山那般渺小与脆弱,那股巨大的力量卷起她山岳般的身躯,撞击在一旁的火山岩上,巨大的力量像是一匹雄壮的野马踩踏在她身上,贝丽瞪大着眼睛,瞳孔中残留着些许惊恐与不解,昏迷了过去。 夏合缓缓地将头从火山灰中拔出,瞬间,那股温暖的热流就像是退潮大海的波涛,携带着夏合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离去,夏合努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卡特曼的身影大叫着朝他冲了过来,夏合放下了最后一点戒备,终于,闭上双眼倒在了裸露的火山岩上,沉沉睡去。 破败王座卷三战备前夜 黑夜的迷茫者,向着黄金殿堂前行,以此扩散着崩坏的诅咒,传递着来自深渊的仇恨。——《海之卷》 夏合有些紧张,在出征前夜他依然没能入睡,虽然隔得很远,但夏合依然感觉军备场的大型运输机的引擎发出宛如巨龙呜咽般低沉的轰鸣声像是近在眼前一样令人战栗。夏合深呼了一口气,看向床铺对面睡得正香的卡特曼,按照这个半人马少年的逻辑就是“吃饱睡足,到时候跑的快”,对于他这个‘老油条’来说在合适不过了。而对于夏合来说,战备来的太过突然,‘热情’的新生见面会还没结束,而夺旗大赛也未像预料之中一般展开,现在却即将要奔赴战场?! 据前线传来的消息,也就是夏合的家乡——彩虹山,因为驻神的场域关系派出的搜查者们均已全部失联。而场域中疑似出现了日行者——驻神们最低贱的仆从,身上的罪恶召集着诅咒,全身将会慢慢腐烂,只能通过吞噬新鲜的肉质来延缓腐烂的速度。根据《海之卷》中的记载,日行者对‘黄金殿堂’,也就是诸神的崇拜者所居住的地方极其渴望,而也可隐喻为活人,而依据记载的字面意思也有人猜测,驻神与诸神间有可能也存在对立的关系。 所以为了这次可以了解与驻神相关的内容,学院决定派出高年级组成分队进入彩虹山,低年级主要负责在彩虹山内建立的驻扎基地提供补给。学院一致认为,这次类似驻神的场域特点极有可能是日行者的出现所导致的,因而场域才会出现时强时弱的情况,这次行动将会挑选场域影响最低的时候将学员们送入,而按照理论而言,只要逐步抓捕住日行者,彩虹山周围的场域将会慢慢减弱,彩虹山也即将再次回归原有世界的空间序列中。 而夏合,很不幸,因为刚好来自彩虹山,对当地的地域较为熟悉,所以他连签都没有抽,直接被分到了后勤组。而这种分配对于卡特曼这样一个顶级吃货来说,后勤补给绝对是最舒适的位置。但对于夏合来说,每每当夏合凝望向家乡的方向时,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隐隐感觉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夏合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学院掌握的种种证据都指向日行者这三个字。 夏合烦躁地摇了摇头,他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到学院时对家乡强烈的渴望与归属感,难以言明,究竟是他依然有些孩子气,还是朋友胡侃的拌嘴让他想念,或是晚上回家前必买的地摊串串的香味让他难以释怀。他突然很想回去,无论如何。他有些想念原先的日子了,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奋笔疾书地敲打着键盘,而心中的女神不约而同都指向了办公室里唯一一个女生叶小荷,夏合轻抿了一口早已透凉的咖啡,嘴角有些轻微地翘起,心中那些小时候的英雄梦混杂着些许对那天的恐惧慢慢随着冰凉的夜空洒在漫天的星河中。 突然,不远处宿舍楼道里的应急灯删了起来,伴着外面逐个亮起的指示灯光照在夏合的脸上忽明忽暗。巨大的示警声响起“请各单位有序按照指令准备出发!”夏合好像是人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有种,一把抓起了迷迷糊糊的卡特曼,杀气腾腾地说道:“我们,出发!” 破败王座卷四祸乱之源 生灵之树,祸乱之源。——《海之卷》 “准备迫降,各单位注意,准备迫降。”猩红的警示灯在漆黑一片的机舱中亮起,夏合按照指示进入迫降机舱。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长方形容器,将在接下来的30秒内弹射出运输机,而在迫降装置的正面印有一个凸起的十字,所以这个迫降装置又被学院戏称为‘诸神的十字棺’。 夏合紧紧地贴在背靠站立软垫上,大口地吸着氧气。他恐惧与怯懦的一面又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突然,夏合感觉到一股巨力将迫降装置弹射向上方,前方的钢化透明窗口可以看见钢铁与空气擦碰出的火花霹雳地砸在钢化透明窗口上。 紧接着,突然一切都像是悬停一般,夏合猛睁着眼睛,下方的彩虹山正像是一颗巨大的古树上的浮岛一般独立在古树的一截,显得极其怪异,仿佛这个城市的尽头连接着另一片世界,抬头向上,仍然能在天空处隐约看到大树的分支。 而渐渐,随着迫降舱的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夏合的视野里很快就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火星了,一阵阵眩晕感伴着极其强烈的失重感向夏合袭来。恍惚中,夏合听到了巨大的声音在回响“重复,正在临近地面,正在进入缓冲反制阶段,即将减速,即将撞击,请做好撞击准备,重复,即将撞击,请做好撞击准备...” 彩虹山,中央大道商务大厦处。 “吱呀”迫降舱的舱门缓缓打开,夏合有些慌张,他不禁望向四周,原本的高楼林立早已被推平,巨大的树枝躯干贯穿着整个城市,浓烟,碎屑,破损的汽车,强烈的呕吐与不适感几乎已经让他体力耗尽,夏合急忙取出这次行动的通讯装置——一个类似VR眼镜的设施。“正在搜寻离你最近的驻地,请前往中央辅道,基础设施12号处。”一个明确的路线图展现在夏合眼前。 “警告,警告,右侧2米塌方建筑下有红外线辐射源,疑似有生命体迹象。”机械性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夏合偏过头向右侧望去,一个将要腐烂的人形从一个塌陷的房屋顶向他奔跑过来,扭曲的四肢使它不断地失去重心磕在坚硬的混合水泥与钢板之间,黑色低沉的血浆从新旧早已难以分清的血痂中渗出。 夏合大声发疯般地尖叫着,巨大的恐惧像是死神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夏合,夏合艰难地转过身,挪动着身体尽力奔跑着。 整片的塌方使夏合丧失了基本的方向感。突然,夏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听声音判断是一名女孩子?夏合有些迟疑,但是求生的欲望渐渐压过了一切,夏合假装没有听到声音,慌张地转过身向着驻地12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该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啊我丢,这不会等于间接谋杀吧,我丢,日行者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啊啊啊”夏合不断地喃喃自语着,最后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作为一个资深屌丝,碎碎念一直是夏合引以为傲的‘口才本领’,而同时,夏合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转向呼救声的方向,他看到在一块塌方的碎石块下压着一名年轻的女孩,一块木板正巧卡住了女孩的腿。 夏合认准了方向索性直接闭眼尖叫地冲向女孩所在的地方,夏合拽住女孩的手臂,慢慢地将女孩环抱住,最后终于利用自己体重的优势将女孩拉了出来,而下一秒,本就奄奄一息的女孩因为多天的挤压和缺水昏了过去。夏合一把扶住了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孩,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突然他发现日行者好像失去了他的方向,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日行者的脸庞渐渐显示出一种罕见的迷茫感,难道是声音是诱因? 夏合想不了太多,抱起女孩缓缓地向着系统提示的驻地12走去。 破败王座卷五狼仓 我爱你,望向深渊吧,我的爱人,与我一起永垂不朽。——《我之见》 秦宣月慢慢合上这本书,《我之见》是一位诸神中的一员探索深渊时所写所见所言的记录,而也是因为这本书开设的研讨课,秦宣月得以与狼仓相遇。狼仓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员之一,秦宣月缓缓闭上眼睛,无论如何,秦宣月始终坚信有狼仓在身边,自己便有一种坚定的安全感。秦宣月看向身旁一侧的狼仓,狼仓的头发的颜色带点青色,自然舒卷状的长发被统一地绑在一起,浓眉下藏着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般的眼睛,而在狼仓胡渣均匀的面庞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据说,狼仓是学院搜查组在执行任务时发现的,而这道显眼的疤痕是因为狼仓年幼时便被抛弃在广袤的戈壁与草原接壤处,盘旋着的猎鹰将他抓伤,最终他被狼群保护躲过一劫。狼仓这个名字也是得益于此,而仓的意思指的是以大地为仓,真正的战士站在土地上便不会倒下之意。 秦宣月说不清,到底是狼仓淡蓝色带着沧桑感的眼睛感染了她,还是狼仓的经历勾起了她的作为一个女性母亲般的保护欲。秦宣月摇了摇头,有些宠溺地望向狼仓,心想,也许是两者皆有吧。接着,秦宣月轻轻抬头看向头顶这座巨大的堡垒的顶穹,这里,正是驻地12,秦宣月与狼仓最先到达启动了这里。秦宣月在学院中和狼仓不仅是人人羡慕的情侣,而且二人的域也异常契合。 但是狼仓的能力应该准确来说并不是域,有学院人员做过测评,狼仓的能力准确来说应该属于‘信仰’二字,狼仓信仰大地,而他的能力便是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使四周的所有接触到大地的物体陷入静止,而狼仓有一把生锈却异常锋利的铁刀,能够瞬间把对手撕成两半。恰好,秦宣月的域属于月神的月弦,能够精确命中空中或者移动的目标并带有净化的属性。所以二人也算是学院中的‘神雕侠侣’。 此时,狼仓正在管理附近到来的学员检查,并且布置起防御体系与食物供应等任务。经过上次进入时的迫降,大部分学员都已经相继分散,只有通过相应的通讯设施来建立一个驻地,号召附近分散的学员靠拢,才能增大生存几率。 新赶到的学员中有些亲眼目睹日行者吞噬活生生的人,他们的瞳孔中现今仍然残留着些许恐惧,还未曾从紧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秦宣月看到这些学员,有的躲在角落痛哭,有的仍然瞳孔涣散,心中微疼。秦宣月这次主要负责驻地12的新人接待任务,她将会根据新人的域对新人划分等级,从而使新人进入不同的负责区域。 突然,在接受检查的学员中,有一名学员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的青筋渐渐暴起,原本淡绿色的血管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渐渐被黑色所取代,而紧接着一股腐烂的气息慢慢散发出来。“啊啊啊,我好恨啊,为什么我每天时间都很紧张而别人却过得那么轻松,为什么啊。”学员的喊叫声慢慢从明亮变得沙哑与竭力,这时,他的肌肤慢慢被撕碎,底下的肌腱裸露出来,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膨胀与拉伸。最后,这道基本只能辨别出人形的身影开始发出听不清是“啊啊啊”的抱怨还是哭泣的声音。“这是,日行者!”随着那群真正见过日行者的学员的尖叫,人群就像是一颗爆炸的**,人潮如同拉开金属拉环后喷射的火舌一般尖叫着向着四周逃亡。 这时,站在高台上分配任务的狼仓微微皱眉,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紧接着,他纵身从高台上向事发点跃去,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优美而富有力量的身躯像是刀的侧刃猛地向下削去。同时,突然,众人感觉被大地黏住了,一种莫名沉重的感觉使他们连同日行者一起被静止在地上。 此时,已经落地的狼仓缓缓地向着那道散发腐烂气息的日行者走去,他就像是一把强烈而锋利的刀,手起刀归,只有一道白色的闪光像是一道闪电一样从日行者的身上划过,快速而简洁,就像是在这张诡异而黑暗的画卷上添上富有艺术性的一笔一般。 狼仓缓缓转身,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干扰到他布置任务的思路,他依然沉浸在思索中。而日行者的上半身随着狼仓的转身被削得粉碎,淡淡的血花伴着剑芒消散在空中。狼仓缓缓用手摸拭着剑柄,优雅的像是一个中世纪主修尖刺剑的绅士。而最后,这张画卷只留下一个思索的灵魂和咆哮的恐惧。 破败王座卷六英雄梦想 夏合在废墟上四处张望着,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正是他救出的女孩,名叫墨清雨,她有一头优美的黑发,白皙的面庞上一对宛若蓝精灵般好奇的眼睛正在转啊转,一身学生装也很好的阐释了她的身份,此时的她正紧紧地跟在夏合身后。夏合看向前方,通讯设备显示此时的他们已经离驻地12仅有一天的路程了,但是不知为何夏合感觉到越靠近驻地12,灰烬的味道就在慢慢的增强,而这几天通过夏合的观察,他逐渐发现当自己离驻地12越近,周围的日行者数量明显增多,是因为人的气息吗?夏合静静停下脚步。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前几天夏合被一个日行者发现后又再也没有引起其注意的现象便解释不通。 不知不觉,两人边聊边走时慢慢夜已渐深。夏合搭起了一个简易的靠垫,慢慢经历了这些之后,夏合也逐渐学会了一些生存技巧。 但是对于与女生相处经验为零的夏合来说,现在两人的状态还没有打破开始尴尬的状态。墨清雨或许是有些善解人意的感激,亦或者是察觉到夏合的窘态感觉到好笑而主动搭起了话。 “你是工作了吗?还是在上学啊。”墨清雨凑近脸端详着夏合,夏合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却不像是一名学生。“哦,啊那个啊,我现在在试着当当作家,没有上学了。”夏合有些紧张地回应道,随着墨清雨双眸的注视,夏合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些许的红霞。 这时,夏合突然有一种直男错觉——她难道喜欢上我了?!夏合心跳一阵加快。 “看你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啊,为什么不上学呢?”墨清雨看向夏合泛起红晕的面颊有些好笑。“是因为,小时候吧。”夏合说道这里突然一顿,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因为身子弱老是被人欺负吧?所以小时候总有一个想当英雄的梦想,”夏合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慢慢我发现也许我需要的是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英雄世界,所以我就接触到了小说吧。”夏合平静的眼神随着墨清雨凑近的紫色眼睛,一下像是决堤的大坝一般被瓦解了。 “啊啊啊,那啥,好像有点热啊。”夏合往后缩了缩身子,一下子拉开了与墨清雨的距离。“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吗?”墨清雨说道,此时的她却是分外的平静,不再调戏夏合。“啊啊,这个,大概吧。”夏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墨清雨一下笑了,那笑很美,不像是调戏夏合那般妖娆的笑容,而是一种极度平静的笑,就像是夏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你知道为什么日行者看不见我们吗?”墨清雨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轻,就像是夏夜的虫鸣,淡淡的。 “啊,为什么?”夏合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同性相斥,他们感受不到我们。”墨清雨说着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她雪白的肩部慢慢裸露出来,月光从天穹下轻轻携下淡淡的荧光洒在墨清雨的肩上。 “啊啊啊,这不行啊。”夏合慌张地掩面,脸色发红大囧了起来。 “我也是日行者。”墨清雨的声音轻轻地打破了夏合的窘态,她的声音依旧很轻,轻的像是冬夜的雪花,薄薄的。 场面一下冷了起来,气氛就像是拴住枪栓却仍在冒着**味的枪,骤然紧绷了起来。 夏合紧张地抿着嘴,等待着墨清雨的下一步动作。少女慢慢转过身去,少女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斑纹,一股腐烂的气息慢慢从中发出。“我已经感染了,只是突然想要拉个垫背的,这几天我觉得有你在身边就会很安全,但是英雄的话,也许你还可以救更多的人哦。”墨清雨笑了,泪水慢慢从她白皙的面庞上滑落。 夏合呆在原地,气氛就这样僵持着。像是厚重的冰层压在两人身上说不出话来,只余下一阵一阵的余寒。夏合突然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向少女走去。“没事没事,这不还没有变吗,要是变了的话我再跑应该来的及。”夏合干笑了几声。接着安慰道:“没事的,我相信有办法,而且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有变异,说明应该没事了。” “谢谢。”墨清雨轻声道。漫漫的星空渐渐失去了声音,只余下两个人背靠背依在背垫上的心跳声,夜很静,一夜无话。 破败王座卷七王座 我们望着至高点沉思,贪婪与妒忌是我们的刀剑,直至我们抵达终点,寻见王座。——《我之见》 学院中央议事大厅 沉重的敲击声回荡在大厅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端坐在大厅的议事会长桌之前,男人宽阔的指节敲击在骨头汇成的长桌上发出像是巨锤击打在石柱上的声音。“冷静一些,费雷思。”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从角落走出,老人贝恩的面孔与和夏合相见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一些皱痕。 “不是当初已经察觉到那个余下的家族中还有想要成神的余孽并且已经确认斩杀了吗?那为什么彩虹山的驻神场域还在增强。”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巨大的蒸汽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我们还不清楚其中的情况,如果是新生的驻神有必要对这次行动重新定义等级。”老人平静地回应道,轻轻的声音像是风暴中的薄剑,却轻易地撕碎了男人攀升的气势。 驻地12 “怎么了。”秦宣月望着狼仓看完通讯装置后凝重的神情有些担忧地问道。“学院发过来的任务有变,学院认为上次在彩虹山清除的成神余孽还有残余。”狼仓看向通讯器的脸闪烁着光亮,忽明忽暗的脸上面容分外凝重。 驻地07 一名面带笑脸的男子慢慢从钢筋铸成的房梁上跃下,周围发出静静的流水声,而男子的背后背着一把与他身体不相符的阔刀,青色的风衣从他身侧随风舞动,像是流水的波纹。“有事做了。”男子淡淡开口,却由一种刺人的水流声缓缓响起。“锋,又有什么事?这次不是要你专程保护那个实验对象吗?名字好像叫什么来着,...夏....合...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哈哈哈,你可是这次观察任务的特派专员,不过好像是不是跟丢人了啊。”一个铁塔般的男人也从房梁上坠下,巨大的音爆声开始像是沉闷的鼓声在空气中炸响,与隐秘的水流声隐隐对峙了起来,男人宽阔的背脊像是巨龙狰狞的后背,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颜英,我想你是来协作的。”锋仍然站立在原地,而身边的水流声却渐渐湍急起来,而他那笔直而修长的身影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一股破开一切的力量渐渐攀升。铁塔般的男人看到这里不禁笔直地后退,打着哈哈说道:“水形的拔刀你一施展就要修养三天,没必要吧,我和你开玩笑而已嘛。”周围提聚到极点的气势像是骤然归鞘的利剑,只余下静静的水流声像是游荡的毒蛇在暗处发出嘶嘶的警戒声。颜英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一直听说搜查组有一名特派专员,遇到之后需要十分警惕。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狠人了,据说锋的域只是简单的水形可以构成各种武器,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水形却只能形成一把侧刀,而从未有人真正看见过他拔刀后还能生还。 “有新的情况发生,我们需要去祝家看看情况,近期他们好像有动作,我们去观赏一下。”锋快速而简洁地开口,他的声音伴着缓缓流动的水声显得明亮而冷冽。“好。”颜英不在拖拉,巨大的身形在地上踩踏出沉闷的鼓点。 驻地12外 夏合背着墨清雨沉默地走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可以隐隐看见驻地12巨大的轮廓,但是夏合停下了,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灰烬味,而越接近驻地12,日行者的数量也在明显增多,面前与驻地12之间迷雾隔开的距离让夏合有些犹豫。而墨清雨这几天情况并未明显的陷入恶化,但是却一天比一天嗜睡。夏合看向了墨清雨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群发短信,短信内的内容表明幸存者可以带上有价值的物品在祝家举办的交易会上交换生存物资。 夏合看向迷雾重重的前方,未知的危险带给了夏合巨大的恐惧。最后他有些退缩,也许看到活人对见到日行者已然麻木的夏合来说有些心灵的慰藉,夏合转过身,向着短信提示中所锁定的交易会走去。 蒙蒙的天空发出沉闷的响声,与远处低压的山峦连成一片,躁动的雷声像是祷告的号角吹向远方。 破败王座卷八抉择 雨慢慢的下着,粘稠的雨滴将大地的泥土与雨靴粘连在一起,潮湿的气息带着寒冷从每个人的鼻腔中喷洒出热气。这是一片青铜城,它像是一头钢筋汇成的猛兽从蒙蒙的雨幕中露出它狰狞的面庞,人为架设的探照灯映照着惨白的雨滴,而在城墙的上方人声鼎沸,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仍然在进行着某种祭祀活动,黑色的血液从城墙中隐隐渗出,密集的人群像是欣喜若狂一般癫狂地大笑着,却未发出声音。而在周围游荡的日行者仿佛感知不到这座青铜巨城一般,透过厚重的雾墙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树干连接着这座巨大的城邦。 “怎么回事,这不是祝家的交易会吗?”颜英抬头仰望着这座巨城,雨水不断冲刷着暗沉青色的城墙使它原本的面目附带上了丝丝冷冽的气息,城墙中央处纹着一个蛇身人像,高举着权杖身座王座,而其周围印着欢呼雀跃的人群。“驻神的国度,上面的图腾记载的是蛇神杜兰,据说是从一切不幸与灾祸中诞生,擅长幻术与诅咒的驻神,日行者与仆司的制造者,图腾上展现一切光明与神圣,周围的人并非欢呼雀跃而是陷入癫狂。”锋的嘴角呼出白色的雾气。 “有遗种存在,所以它从生灵之树上显现出来并且能够逐渐影响现实空间了,而祝家看样子已经被抹去了,当做了血祭的祭品,让驻神登上王座变得更加便捷。”锋点了一根烟,雨水下落打在两人的皮衣上分外凝重。“要找到遗种将它快速杀死,已经到了具象化神国的程度了吗。”颜英喃喃道,潮湿的如同苔藓般并伴有腐臭的气味慢慢散发,两人默不作声,而两人四周所存在的日行者慢慢崩坏,很快,周围只余下闷雷与水声流动的声音。 夏合看向对面,一座巨大的青铜城映入眼帘,巨大的枝干缠绕着天空说不出的诡异。夏合逐渐停下了脚步,蒙蒙的雨雾中浮现出一个人影,他隐约从对方的脸庞上看到一道明显的疤痕,“你的身边为什么会有日行者。”对方的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与天空中的雷声混杂在一起。夏合沉默着,墨清雨是昨天开始恶化的,她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死人般的灰色瞳孔,而后肩部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处。没等夏合答话,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对面人影上散发出,那股气势就像是一把大刀斩在夏合的左肩处使夏合瞬间几乎要半跪在地上。 “将日行者扔掉,我们会对你进行检查,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可以与我们同行。”男人俯视着夏合,密集的雨滴模糊了夏合的视线。夏合将墨清雨缓缓地从背上放下,雨滴轻轻地打在墨清雨白皙的脸上,女孩依然还在闭着眼熟睡着,夏合想起了女孩对自己坦言的那一天,女孩的话语很轻,就像滴落的雨滴一样很轻很轻。夏合不断地说着对不起,他感到害怕了,食物与水源一天天被消耗着,而现在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合妥协了,他想起了自己一直平淡无奇的生活,他突然有点怀念,他知道所谓的英雄或是勇敢对他来说只是不断怯懦的借口罢了。夏合向着对面走去,他不断地对着身后的墨清雨说着对不起,泪水混合着雨水淌在夏合的脸上。 青铜城外 剧烈的震动声响起,紧接着青铜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前方侵蚀。锋眯着眼倒退着,身影如同流动的水时隐时现,而颜英则是像一头怒吼的蛮牛向身后急速奔跑着,巨大的身躯将大地犁开一条深深的沟壑。“看来祝家的人还没死绝啊。”锋看着越来越近的青铜城墙,神色越发凝重。 夏合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极重的灰烬味,混合着泪水呛得他不断咳嗽,紧接着他的瞳孔紧缩,远处的青铜城墙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对面已被笼罩的人突然开始癫狂地大笑,跳着舞蹈,夏合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间,青铜城墙已然到达! 青铜城内 所有人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灰色,而嘴角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翘了起来,癫狂而夸张地大笑着却发不出声音。黑色的液体渐渐汇聚在地面,与雨滴混杂在一,像是沉默的歌者,又像是癫狂的小丑,在黑暗处贪婪地呼吸着,像是虔诚的祷告者庆祝着新神的诞生。 破败王座卷九祝家 彩虹山取名与当地特殊的景观有关,在每年的祭祀节气,这里无一例外都会呈现出一片雨雾蒙蒙的景象。而祝家便是作为这些大大小小祭祀的主办方,据说在一片雨雾蒙蒙的彩虹中人们可以观赏到许多人翩翩起舞高歌的景象。而其中有极少人知道,祝家在这一天将会打开一个地方,渐渐这件事开始在民间广为流传。而其中最广泛的一个版本猜测这是一种活动,使得祝家的家业越来越大。 祝家是彩虹山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并且无论遭遇任何对手都经久不衰,所以许多人认为每年祭祀的活动由祝家举办是一种祝福仪式。但是民间也有一种流传认为祝家中有不详的诅咒之源。因为普遍对祝家人,无论其青年时期有多么的成功,其晚年必然死状极其凄惨,而且身体上一定会有部位缺失。在下葬时一定要用青铜棺下葬,且在几年之后青铜棺中的尸体会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具空棺,一位灵车的司机曾经亲眼目睹过其惨状,而自那之后祝家便开始自己负责家族内的殉葬事物。 而作为祝家的人,其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在其背部一直蔓延到其脖颈处会有一个蛇纹纹身。而对于每年参加祭祀活动的普通民众,祝家也会选取极少数的人参加到祝家府邸内的祭祀之地的开启中去。 此时。 青铜城之内,雨越下越大,青铜和雨滴粘连着整片大地与人们的气息,而城墙上不再有密集的人群歌颂着祭祀诗文,这座黑暗阴冷的青铜城渐渐展露出它原有的面貌。在巨大的青铜城之下连接着的一座青铜棺群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在中央一座印有蛇纹的青铜棺周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青铜棺,而中央正对的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王座也慢慢凝实了起来。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中央阴冷的宫殿中爬出,黑色粘湿的头发贴紧在它苍白的皮肤上,六条大小不一的手臂垂摆在身体两侧,在其臃肿的身躯中有九道凸起,它两对尖细而狭长的双耳剧烈的震动着,波纹缓缓扫过周遭,口中吐出猩红的蛇芯,像是黑暗的低语在潮湿的苔藓中响起,它的面庞上没有眼睛,只有像是鹰钩般的鼻子在周围潮湿腐烂的空气中轻嗅着。而在它的背部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块蛇纹图腾,此时,它的四肢正在急躁地挠动着其腹部的九个凸起,顿时它苍白的身体慢慢浮现出深深的伤口,但是令人感到悚然的是,在其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而是像是腐肉一般呈现出深青色的色彩,而其腹部内不断向外流出浓水与油脂。 像是需要填补它不断流失的腹部物质,这个人形生物慢慢将脸朝向人群的方向,但是出于惯有的谨慎,它仍然占据在宫殿巨大青铜门的边缘,它一点点地仔细地嗅着周围的气息,最终令人牙酸的像是指甲划在木板上的声响传来,怪物扭动着四肢向着下方的人群中爬去。它饶有兴趣地感知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修长却富有力量的肌腱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只是隔着面具看不清男人陷入癫狂的面庞,怪物四肢狭长的指甲敲打在青铜地板上发出密集的“嗒嗒”声,猩红的蛇芯卷向了男人。 突然周围的水流开始沸腾,缓慢的水流像是湍急的漩涡将怪物庞大的身体牢牢锁在地面,这时,戴着面具的男人习惯性的拔刀,水流咆哮了起来,带动周围的雨滴卷成一把长刀猛地斩下,透明的剑伴着浑浊的油脂和浓水像是一道青色的剑光将怪物笼罩,周围的一切都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怪物苍白的脸浮现出裂纹,它发出“嘶嘶”的悲鸣声,而在其腹部的九道凸起中突然伸出了九条像是蛇躯一般的生物,从它的腹部钻出,快速地离去,余下的身躯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气味。而一切仿佛静止了,随着男人收刀,周围迸发的水流与怪物尖叫嘶鸣的声响像是男人拔出的刀一般,全部收入男人紧握的刀柄中,周围只余下城内癫狂的人群无声地跳舞大笑着。 这一刀几乎用尽了男人所有的力气,男人侧身向后倒去,周围的雨滴像是一柄柄利剑撕开了男人衣服的间隙,打湿了男人苍白的后背,突然,一个蛇纹图案渐渐从男人背部浮现了出来,伴着周围阵阵腐臭的碎肉,有一种狰狞的诡异。 破败王座卷十鬼冢 二十五年前的彩虹山。 也是布满大雨的一天,从深铅色的阴云中坠下的雨滴也是这般的粘稠,锋叹了一口气。雨水渗入了面具中,温热的气息从锋薄薄的嘴唇中呼出,他的记忆也随着坠落的雨滴渐渐模糊了起来,锋的思绪慢慢飘向远方... “恭喜街边的那个少年获得进入祝家府邸的资格。”高台上有人高呼着。锋是一个流浪的少年,那时就孤零零地坐在一个街边小贩支起的大花伞下面。他喜欢静静地数着大花伞上面印着的花纹数,油亮油亮的伞面上挂着几个小挂件,雨滴打在上面像是惬意的拨浪鼓,锋喜欢眯着眼听着淡淡的声响,然后好奇地望向祭祀的活动。 突然,几个黑衣人破开了人群。“孩子你被神选中了。”锋并不懂四周的人群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几个黑衣人支起的雨伞护送着他,让他感到有些安全感。黑衣人裹挟着锋将他带离癫狂的人群,远处有一个亮起光的大宅子,隐隐间,锋好像看到了府邸上插的旗子上印有一个像是蛇一样的图案。 锋被蒙上了眼睛,接着是一阵沉沉的困意,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鬼冢”二字,而他的意识也渐渐像是陷入漩涡一般慢慢迷离。锋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口巨大的像是青铜棺一般的入口呈现在锋的眼前,向着里面望去只有黑,一种不包括其他颜色的黑,那是一种纯粹的黑,里面的世界像是和大宅外温暖地灯光与喧嚣吵闹的世界相隔开,而这口巨大的青铜棺就像是遮掩其中世界的另外一层面纱一般静静地驻立在那里,在青铜棺旁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写道:凡人所需,皆为献祭。 锋眯起眼睛静静地向里看去,离得越近他越是感觉到一种明显的拉扯感将他卷入其中,而不知不觉间青铜棺的入口在缓缓向他靠近。而从外面向里面看去时,一只只灰色的手臂拉扯着锋向里面一点一点走去。 突然一束光打在锋的周围,锋的前方慢慢升起了一个陈旧的青铜天平,而在他的对面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男人的身上血迹斑斑,他的瞳孔紧缩着,而其脸上呈现出一种疯狂的色彩,男人的旁边是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孩在剧烈的咳嗽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向锋袭来,在暗处的男人狰狞地笑着。 “献上祭品。”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四周黑暗而空旷的上空盘旋,像是阴狠的秃鹫潜伏在冰冷的夜空中寻找着心仪的腐肉。对面的男人脸上的汗水像是瀑布一般向下倾斜着,他狂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他缓缓地抽出插入男孩腹部的尖刀,接着举起身旁奄奄一息的男孩,男孩剧烈地咳出血沫,空气中一股莫名的腐臭味慢慢散发,男孩挣扎扭动的身体在接触到天平一端时突然癫狂般地抖动起来,而随着剧烈的抖动,男孩的身体也渐渐腐烂,灰白色的沉寂慢慢爬上男孩的眼睛,男孩突然看向锋无声而剧烈的大笑了起来,嘴唇胡乱地抖动着,像是虔诚的颂歌者,但是死状却极其诡异。 而这时,锋的耳边突然有人低语。“杀死对面那个男人,夺过他手中的刀,他身上所有的一切就将属于你。”锋睁大着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强烈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腔搅动着他的胃,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使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起来。锋尖叫着向别处跑去,他不顾一切地狂奔,不断地跌坐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 最终,他昏迷了过去。而当锋醒来时,他正在被温热涓细的沙子包裹着,从逝者殿堂穹顶的十三个孔洞中冲下。随后锋被学院所收养,但他渐渐地像是丧失了关于过去的记忆一般忘记了所有,只是他清楚地记得,在他每天晚上的睡梦中会有一个浑身鲜血的男孩和一个满是血污的男人来找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嘴角夸张地翘起,无声地大笑着。所以从此之后,锋都会戴着面具执行任务,他不敢面对自己心中的怯懦与恐惧,只是觉得面具能够带给他不一样的安全感。 此时 锋摸了摸戴在脸上的面具,原来是这样吗,最终的一切又再次指引着他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只是这层单薄的面具这次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带给他安全感呢?雨水慢慢停止了它的倾泻,也打断了锋的思索,而人们也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而天空中依然阴云密布,锋裹紧了衣服盖住了身后的图腾,他望向青铜宫殿的入口,里面,是和当年一样的黑。 破败王座卷十一假英雄 夏合看向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应该是处于一片低矮阴暗的角落,位于整个青铜城的边缘位置。而环顾四周,这里一改青铜生硬的质感,看向四周刷着红漆的墙壁,像是新婚之夜的新房,只是阴冷潮湿的气息使这里遍布着些许苔藓。在这个封闭的房室中,女子梳妆台的位置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使这里平添了一些诡异的氛围。 而在铜镜的侧面刻录着一行字“神视此镜,望见未来。”夏合望向光滑的镜面,银黄色的镜面将一切慢慢扭曲,映照着夏合的脸。夏合看到了其中的场景,他惊恐的瞳孔睁开着,而在他心脏的位置有一只尖锐的勾刺正在缓缓地滴落着粘稠的血液。 夏合没有动,他只是平静地躺在地上,感受着潮湿的地板上渗入体内的寒冷。一种绝望而无力的感受,像是藏身在黑暗处的刀剑抵在他的心脏上,一股悲伤的夹杂感席卷在夏合身上,他感到了疲倦,他开始希望自己现在就埋葬在这一切之中,在这座巨大的青铜城中。是的,他无数次的感到恐惧,背弃了一切,再次回归了自己的懦弱。他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渴望英雄,也许是因为自身内心的怯懦吧,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双目空洞。 在镜子的一边开始渗出血液,沿着它那复杂华丽的花纹流淌,像是精美的瓷器上斑斓的裂纹。 慢慢在夏合眼前展现了两种景象,鲜血沐浴的一边是夏合救起了墨清雨,那个曾经夏合抛弃的女孩,而另外的一端是夏合回到了学院中继续生活的景象,生活就像是开始的时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随着铜镜的不断展现,夏合所处的角落开始移动位置,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两个通道出现在了夏合面前。 是要选择吗?夏合突然笑了,自己还有资格选择吗? 夏合想要回归自己平静的生活了,一定有人会救墨清雨吧?毕竟总会有人拯救这种情况,总会有人担起希望吧。他想起了学院与他约谈的老人,他想起了那个如同山岳一般的贝丽,是的,有他们在我应该不重要了吧。夏合呆呆地望着铜镜,只要待在这里不动,这样他就能回归原先的生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夏合突然想起了逝者殿堂中剑座下的铭文“我以我的鲜血灌溉我的剑刃”。夏合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鲜有人能够长生不老,大多数的人会有自己的家人,成立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工作,但是,孩子,我们总会在人生的转折点面对生活交给我们的选择题。”夏合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从小的他是在救济中心生活的,据说夏合的父亲一直希望找寻旧日支配者存在的痕迹,而对于他失踪的母亲,他的父亲坚信是旧日支配者掳走了她,为此他的父亲已经多次被强制押送至精神病院。一切真的存在吗,夏合不知道,在他身边发生的所有都使他感到困惑。 这就是他坚持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去写英雄小说的原因吗?夏合眯起眼,他想起了刚刚起步时他的作品几次获奖,最后却被无情刷落,他依然记得领奖台上的光,有点刺目但是却让人怀念,人们已经从一个英雄的时代离开了吗?他想起了自己在编辑社的日子,天天与八卦打交道,却仍然偷偷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日夜想象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他想起了自己投向编辑社再无音讯的稿件。 夏合突然笑了,他慢慢地支起了自己的身体,他害怕他又会因为恐惧而退缩,他现在想要做一次假英雄,做一次违背自己想要逃跑的内心的假英雄,他想要做一次和小说中不同的英雄,没有强健的身躯,没有无坚不摧的力量。他深呼了一口气,他开始有些明白自己的父亲了,为什么最后不待在可以掩藏恐惧的医院中,而选择消失在未知的大海。 夏合的嘴角缓缓勾起,突然之间,夏合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血液充斥着他的瞳孔,巨大的恐惧压迫着他像是要跌下悬崖,四处慢慢弥漫着灰烬的味道。夏合突然从未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铁泥混合着鲜血的腥臭味冲击着他的鼻腔,夏合深吸了一口气,感知到了灰烬的味道,他从未如此贪恋灰烬的味道。 隐约间他感受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一股巨大的疼痛感与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将他攥紧,压迫着他不断向前,他感受到了前方有一把剑,剑上缠绕着火焰将周围一切的景象都扭曲起来。夏合咆哮着,将剑刃从地上拔出,猩红的火光像是铸造剑刃时铁水与火焰燃烧的余温,灼伤着夏合。 夏合的手臂上淡淡地浮现了一个印记,上面印着一条红龙,而此时剧烈的烧灼感降临在夏合的身上,夏合嘶吼着走向滴落着鲜血的一侧。他的脚下印出赤红的印记,周围跃动的火焰像是猩红的使者,双手合十,欢呼着诸王的降生。 破败王座卷十二东方神 迷失在昼夜之间的星辰寻找着回归的路途,青铜城上的悬月慢慢倾斜下它的余辉,像是给死寂的城市蒙上了眼眸。夏合紧攥着剑身,这是一把扭曲而苍白的剑,它没有剑柄只有扭曲的高温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灼烧,夏合尽力地控制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当他触摸着剑刃时,他能够感受到剑的意志,那是一种对周围罪的喜爱与厌恶夹杂在一起的情绪,使夏合想要将所有事物都毁去,一股暴虐的情绪像是一头燃烧的巨龙在夏合的心中肆掠,他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夏合挣扎地向着前方走去,越是临近前方的青铜门,他越能感觉到他手中的剑刃发出兴奋的尖叫声。青铜门后是一片血池,人们的残肢与腐臭着的日行者占据了这片空间,巨大的腥臭味在夏合推开青铜门时一起灌入了夏合的鼻腔。如果锋也在这里的话,血池中的残肢也许可以给彩虹山流传的祝家之人死亡时身体消失的魔咒一个答案,而此时墨清雨就躺在血池的一角,愣愣地看向夏合。 反常的是,当刺鼻的血腥味袭来时,夏合并未感受到强烈的刺鼻感。当他看向日行者时,那些丑陋而满是血污的面容反而竟让他有一种莫名而病态的兴奋。他能够感受到它们身上的罪,有的掺杂着欲望闪烁着粉红色的光泽,有的掺杂着嫉妒闪烁着蓝色的光泽,有的掺杂着贪婪闪烁着绿色的光泽。夏合睁大着眼睛狰狞地笑着,扭曲的剑刃带来的压迫感使夏合的嘴角慢慢裂开,鲜血渐渐涌出,分外诡异。 鲜血再次涌入了夏合的眼眸,夏合面目狰狞地喘息着,而此时夏合的身体也渐渐开始崩坏,撕裂的身体向外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扭曲的剑贪婪地吸收着夏合的鲜血,剑刃发出铁水被火焰烧灼的“嘶嘶”声。 夏合狞笑着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紧握的剑刃,像是贪婪地王紧握着属于自己的王冠一般。浓烈的烧灼的气息慢慢在整片空间中凝聚,青铜室开始在扭曲的高温中融化,发出“滋滋”的悲鸣声,被撕开的穹顶露出了天空中寂寥的月光。夏合发出了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咆哮声,手中的剑刃缓缓向下压去,空气渐渐被扭曲形成了一个阶梯,夏合一步一步地向下走着,脚上充满裂纹而涌出的鲜血像是悲泣着的歌者,又像是癫狂的赞颂者,在夏合周围雀跃一般地舞动着汇入剑刃中,剑刃将下方的血池破开了一条通道,连接着夏合与墨清雨。周围血池中的血液沸腾着,随着夏合慢慢举起斩落的剑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燃烧与沸腾着,空气中夹杂着烧灼的血腥味,周围的日行者似是在为新王的到来而俯首称臣,在剑刃经过的地方只留下虚无,一种空洞的虚无,日行者们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尖叫声伴着剑刃逐渐崩坏,夏合疯狂地大笑着,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歌剧将要迎来最血腥也是最盛大的**。 突然,在破开的血池中央,墨清雨轻轻地站起了身,扭曲的月光透过被烧灼的火红的穹顶抚慰在女孩的脸上。“谢谢”面对斩落的剑刃,墨清雨轻轻地说道,就像是几天前的夜里,那句谢谢一样,很轻很轻。 夏合的眼角不知为何突然有鲜血混合着泪水飞溅在空中,似是歌剧中的演员在天空中尽情地舞动着。夏合原本暴虐的目光中突然闪烁着一个画面,还是那个晚上,有一个女孩对他说“有你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全”,夏合嘶吼着,剑刃渐渐凝聚在了空中。而此时夏合的头顶慢慢展现了一个朦胧的深红色图案,而在图案周围朦胧的混沌撕咬着图案,最终印记慢慢地从夏合头顶消失,而天空中慢慢飘下了灰烬,灰烬带着粘黏的火星飘落在夏合残破的身体上。 夏合再次感受到一种像是加班到深夜时的那一杯浓咖啡涌入体内的力量感,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逐渐包裹住了他,那是一种突然之间像是浑身的困乏都沐浴在了阳光下一般,夏合的意识慢慢地回归平和,身上的伤口也慢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夏合渐渐地昏迷了过去。 月色与繁星透过破损的青铜穹顶慢慢洒落下它们的光芒,周围蒸干的血池中一个少年正在靠在一个少女怀中,月光依旧很静,只有剑刃消散的嘶鸣声像是孤独的旅人在呼唤着同伴,而此时,青铜城也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一般缓缓地转动着,带着最后的幸存者汇聚向中心。夜,依旧很静。 破败王座卷十三九面 巨大的青铜台将剩余的人群带向高空,无数的青铜齿轮转动着,在这个巨大圆盘的中心一座寂寥沉静的青铜棺驻立在此处。巨大的青铜棺中发出指甲抓绕着棺盖,在整片天空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虚影,那是一个女子的面容,除了略有些苍白的皮肤与略微灰白的瞳孔之外,她具备着所有女人的诱惑,而在其下身是一条丑陋的蛇尾,在光滑而密集的鳞片上浮现着人们癫狂的大笑。 锋抬头凝视着杜兰展现的身躯,压抑的感受慢慢抵在他的喉尖,他总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突然另一座缓缓上升的青铜台上传来了巨大而刺耳的哭腔“夏合夏合,你在哪。我这怎么找不到人影,远处怎么还有一座巨大的城市,呜呜呜呜,我的薯片都吃完了啊。”处在上升平行线上的众人不禁“。。。” 而在另外一个青铜台上,传出声响的正是夏合的通讯设施,此时的夏合正在趴在墨清雨的身上依旧在陷入昏迷状态中,而墨清雨正愣愣地看着通讯设施然后呆呆地回应“嗯.....嗯......”而在另外一边的卡特曼的内心是崩溃的,作为半人马族的血统继承人,他并没有继承其好战英勇的血统,反而在发现自己被赋予了两个心脏之后,卡特曼一直以爱惜生命自居。而因为降落点的分散,卡特曼干脆直接就待在弹射装置中不出来了,具他偷偷从学院老师那里得来的情报,这个弹射装置简直是专门为他打造,设计的坚固无比,绝对是保命专用,恰好他偷偷从夏合那里拿了足够的薯片当做口粮,所以他认为肯定会有人找他的。 但是,当如今他把所有的口粮都吃完后,他悲催地发现好像依旧没人来找他?!当他颤颤巍巍拨了几次夏合的通讯设施后,通讯设施的那端终于拨通了,还没等卡特曼高兴,当他正准备说话时对方直接挂断了?!这实在也不能怪墨清雨,她只是单纯感觉声音太大了会不会影响夏合休息,那些落下的灰烬让她能够慢慢地思索不再受到日行者思想的支配了,但是依然让她反应有些慢,所以当卡特曼继续打电话时,墨清雨总觉得对方语速太快自己听不懂,所以只能一直“嗯....嗯....”。而这对于卡特曼来说是崩溃的,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怎么只有“嗯....嗯....”的声音?!最终卡特曼满脸黑线地挂断了电话。 青铜台 颜英尽力地想要捂住他的脸,他越听这声音越感觉像卡特曼,而在上学期他记得他炼金课上教过这个小混蛋,他对卡特曼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天天嘴里喊着“好烫啊,好烫啊”然后在炼金容器里煮土豆的小胖子,不过唯一可以称道的地方是这个小胖子对古驻神学有着丰富的经验。而现在,颜英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稳定住自己的心绪,但是锋若有若无扫在他身上奇怪的眼神,让颜英的嘴角仍然有些不经意地抽搐。这好好的决战气氛就这样被一个小胖子清脆而富有质感的怪叫声打破了。 “颜英,你看到了什么?”锋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剑缓缓地将颜英与他脱线的思维剥离开。颜英望向上空,他看到了一个站立在整个天地间的男人,但是除了男人过分苍白的皮肤使颜英有些不喜以外,他基本上拥有着最为宽厚的身材,而与锋看到地场景一样,男人的下身也是一条丑陋的蛇尾,上面印着人们贪婪地神情。颜英打着哈哈说道“不都是一个大汉吗?”锋听到后眼神一凝,果然,他们对于杜兰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锋的瞳孔紧缩,他突然想起来了,当他从逝者殿堂上顺着流沙刷下时,他俯视着整个逝者殿堂,他看到了一个九面蛇身的生物,它拥有着狐狸的眼睛,人的脸庞,而渐渐向下凝视当你看的越仔细你越会发现你无法真正意义上看清它的面目,这是一团不明生物,超出理解,锋甚至开始对那个脸庞到底是男还是女都无法辨认,只记得它有九面,而十一把剑恰好刺穿了它的心脏位置。 “快,联系卡特曼。”锋用身后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他终于知道埋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锋大口地喘息着。“问他杜兰是什么”颜英震惊地看向锋,这个如同刀锋般尖锐的男人正在因为恐惧而发抖着,到底发生什么了?颜英急忙拨通了卡特曼的通讯设施,还没有等到卡特曼富有磁性与穿透力的嚎叫声传来,颜英沉下声问道:“杜兰到底什么?”“杜兰?不是蛇身神吗,万恶之源,擅长诅咒与幻术的驻神。”通讯设施的那端传来卡特曼一脸无辜般的嗓音,锋一把抢过通讯设施吼道“那具有九个面庞的驻神是什么?”“九个面?好像是威特斯啊。”卡特曼被吼的有点懵逼,下意识地回答道。“威特斯就是杜兰。”锋粗重的喘息声嘶哑着。“不可能,驻神只能用一种真名来接受祭祀得到力量,等等,威特斯的全名叫威特斯-卡尔威-杜兰,不可能,一个驻神不可能用多重名称进行祭祀...”电话那头卡特曼的声音像是一下噎住了,同时,锋与卡特曼的声音同时想起“除非它全知,全能,万物都无法避开其眼,预言与祭祀之神,卡尔威....” 空气中传递过来粘稠的呼吸感,时间像是禁止一般,而在中心的高台上,那座庞大的身影灰白色的眼神依旧冷漠。 破败王座卷十四史诗 夏合昏睡过去,隐隐间他感到身体极其沉重,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眼前的世界呈现出深红色裸露的大陆,巨大的沟壑与交错的荒草展现了大地的宽广与虚无。 在裸露的大地上,渐渐响起了剑鞘敲击盾牌发出沉闷的响声,一队庞大的队伍集结。铁器与汗液混合在一起,躁动着燃着的大地。在众人之中渐渐走出了十一名骑兵,巨大而狰狞的板甲与他们庞大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巨狼在他们的脚下臣服,十一人的呼吸声隐隐间连接在一起,喷出的白气像是巨龙沉重的吐息。 夏合感到自己被紧紧地钉在了地上,狂暴的热浪几乎要拍击在他的脸上。突然,夏合的瞳孔微缩,周围起伏的沙浪中日行者与人类的尸体交错地倒在地上,随时准备被炙热的沙子吞噬。而在沙尘中一个庞大的身影渐渐浮现,那是一个怎样的生物,夏合无法理解,女性与男性、孩童与老者、嗜血与怜悯的形象在一张精致而刚毅的脸上完美地体现了出来,它有九个面,每个面中都存在一个手臂,手臂中拿着天平、权杖、巨斧。 不知为何,夏合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威特斯-卡尔威-杜兰,译为邪恶与毁灭-预言与祭祀-诅咒与幻术之神。巨大的嘶鸣声将夏合的思绪逐渐拉回,远处的人群开始准备冲锋阵型,马蹄践踏在灼烧的大地上,人群的呼喊声与号角声混合在一起,为首的十一名骑兵缓缓拔出腰间的配剑,血液凝成血痂挂在亮银色的甲胄上。 在深红色的大地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破损的铁王座慢慢地从深渊中拔出,从天空向下俯视巨大的漩涡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张大嘴拼命地渴求着空气。而这时夏合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开始变得虚幻,周围发出微弱的嘶鸣声,夏合向下望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一片介于虚无的混沌中,而自己现有意识的载体是虚无中燃烧着的苍白而扭曲的剑刃——罪刃,这把上次快要吞噬夏合意识的剑刃隐隐间竟然对中心拔起的王座显现出惧意。 在无尽的天边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宽大的灰色布袍像是流动的水包裹在男人的四周,男人的手中握着一团巨大的光芒,耀眼的光从男人的手中微微倾泻而出,莹莹的光点化作天空中的繁星。庞达,一个简洁的名字在夏合的脑中浮现,意为掌管光与畜牧之神。“所有人就地防守。”骑士团发现了出现在他们后方的敌人,士官大喊着下达命令。 “杜兰,王座让于我怎么样,毕竟驻神无法直接干涉到世界。”一个温和而浩大的声音扎进夏合的脑中,男人的光影在空气中浮现,周围的空气与光混合在一起像是水幕一般将整片天空慢慢地收入了男人的手中形成了一根柳条。随后男人巨大而泛着刺目光芒的眼眸冷漠地看向瑟瑟发抖的人群,缓缓开口说道“我们都知道凡人无法触碰神迹,凡触神迹者必遭身陨。” 沙尘中心分不清男人还是女人的蛇身怪物勾起了嘴角,充满粘液的蛇芯从嘴中伸出舔了舔它尖利的牙齿,裸露出来的牙龈深红得骇人。它像是大笑般地发出了尖啸与嘶吼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在沙尘中心的怪物的表皮像是融化一般露出了下层鲜红的像是岩浆般的血液,沙尘呼啸地卷向所有人,巨大的尘埃透过厚重的铠甲侵蚀着一切的生命,周围的一切像是腐烂后的躯壳在沙尘中战栗着。“你好像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沙尘中的声音淡漠而生硬。 “你知道王座对我们每个人意味着什么,即使它只是传说。”沙尘中的身影慢慢地向前走来,随着它的指甲摩擦在砂砾中发出模糊而刺耳的声响。赤红色的大地中发出像是开水煮沸的声响,整片坚固的大地逐渐酥软,从深红色的深渊中的仆司争先恐后地爬向地表。仆司是沉眠于摆渡深渊中的怪物,它们具有着猫的脸,身体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它们手握着巨大的铁链在地面上发出滚烫的响声,黑色的披风与巨大的弯月状长钩是它们敌人的梦魇。人群中的马匹开始出现慌乱,十一名骑士怒喊着“侧翼戒备!”手持巨大盾牌的盾兵从中部慢慢向两边分散,依次列阵在队伍的最前方,盾牌上巨大而闪烁着寒光的尖刺依然无法给盾牌后的士兵安全感,士兵中的士官怒吼着给面色苍白的士兵打气,在渐渐失控混乱的人群中士官尽力地维持着秩序。 在杜兰对面满是光芒的驻神庞达慢慢抖了抖手中的柳条,滴落的光芒化作身材巨大的仲裁者,它们的身上印满了花纹,巨大的战锤与它们被染血的白布掩盖住的面部僵硬地衔接在它们洁白的宽袍上。被夹在中间的骑士团的马匹彻底失控,践踏,嘶鸣与溅起的灰尘使整个局面渐渐失去掌控。 “所有人放弃马匹,就地准备作战,各队之间保持间隙,所有骑兵更换弯刀。”士官的大喊声在混乱的马匹之间响彻,暴雨般的撞击冲击在士兵身上,压迫的气息使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所有人依次相抵,我们将用鲜血护送十一位殿下完成他们的任务,我们将会见证自己的伟大。”士官怒吼的声音像是战场燃烧的火焰扫在士兵的耳旁。“准备作战!”随着士官的吼声,士兵们像是渐渐放弃了人数的优势,将阵型逐渐拉大,长条状的人流像是一团凝实的银剑,十一名骑士被牢牢地护卫在中心。“冲锋!”随着一声声怒吼,人群中的盾兵与身后两层的士兵手肘相互抵着背部向两边冲去,而中间的士兵发疯般地怒吼着冲向王座拔地而起的地方,将十一位骑士牢牢护在中间。 而两边分散的盾兵与相抵的士兵的阵型像是轻薄的纸张被轻易地凿穿,战场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像是提早预料到了一般,士兵们紧紧地相连在一起,巨大的盾牌插入大地将两边赶来的怪物渐渐脱缓了速度。“该死还是不行,后五个编队准备应敌!”士官的高呼在模糊的赤色砂砾中响起,五名士官迅速带着自己的编队冲向两侧试图减缓敌人的速度,战场上到处是血液溅起,周围的砂砾像是吸收了鲜红的血液一般变得更加深红,而原本的八个编队也直接缩减至两个。 十一名骑士渐渐逼近中央破旧的王座,十一人渐渐地统一吟唱了起来“十一把不朽剑刃我们愿将自己有关的一切从此抹去,以此获得触摸王座的资格,将诅咒与幻术之神杜兰以及光与畜牧之神庞达的身躯永远锁于剑刃之下。”十一名骑士彼此相连,十一只手臂触碰在了王座之上。突然十一把剑刃下渐渐开始聚集两位驻神的投影,渐渐投影变成实体相互交融在了一起,而他们的身躯慢慢变成了巨大而扭曲的骨骼从剑刃之下延伸而出,而周围的沙尘渐渐去除了深红色一般的深渊味道,庞达手中握着的天空形成了这里巨大的穹顶,晶莹的沙子慢慢从上面的十三个孔洞中倾泻而出,而在下方紧握着不朽之剑的十一名骑士慢慢消失在虚无之中。 周围的世界慢慢被黄沙与交错的骨骼侵蚀,赤色的沙土上只剩下了马匹和人的尸骨混合在一起与静静伫立在砂砾上的十一把剑刃,上面覆盖的泥垢像是这场战争早已过去了数年之久。只是让人有些奇怪,这十一把剑刃的主人像是永远被人从时间与空间两个绝对存在的载体上剥离了,他们所承载的所有的记忆也渐渐地从夏合的脑海中遗失。 夏合缓缓深呼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来他在准则须知手册上看到的一句,“十三把不朽之剑,无法预见、无法知晓、无法揣度。”。而此时夏合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正身处于巨大缓缓上升的青铜台上,燃烧的铁骑像是召唤着远方的行者,夏合看向了悬浮在虚无中的罪刃,也渐渐知道了它的身份——罪恶与虚无苍白之剑。 破败王座卷十五爱 在离中心最近的青铜台上,狼仓望向了天空巨大的虚影,那是一个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离中心的青铜棺越近,狼仓身上的汗珠就越来越多,像是要无法擦拭干净一般。细密的雨滴顺着青铜狰狞而灼伤的轮廓滴下,发出清脆而凝重的响声,而如果这时候看向狼仓身躯的内部,可以慢慢地发现狼仓的内脏已经像是体外渗出的汗液那般逐渐融化。 狼仓想起了几年前,那时是他第一次来到逝者殿堂接受洗礼,他能够感受到十一柄剑刃下的骨骼发出的颤音。他记得很清,甚至还有周围的触感,清晨粘稠的沙粒就像现在坠落的水滴。清晨扫落的风卷着他的孤独冲向大地,而就在那时候,他听到了十一柄剑刃下那坚固而顽强的心跳声。他细细地感受着它们,那是一种坠入深渊的孤独感与窒息感,就像是与他一样的敏感、恐惧、孤独却令人癫狂的兴奋。 从那一天开始,有个声音一直在缠绕着他。狼仓甚至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它每次都在雨落的时候悄然来临,细密而狭长的指节在地面那薄脆的躯壳上发出脆响。他感受到了它的低语,静静地紧紧地靠着贴伏在他耳边。从那一天起,狼仓完成了与它的交换,那是一种恐惧而快乐的感受,他将会获得永生与不朽,与它一起感受那种令人战栗的孤独感与恐惧,那种像是和他自己对话的感觉几乎要让狼仓深陷进去,而代价则是他要找寻到它的骨并献上他的一切。 狼仓微微避开了秦宣月细碎的目光,将脸撇向别处。那细碎的眼神就这样伴着微风将狼仓青色的头发掀起,带着一种狼仓从未发觉过得温柔。狼仓关于秦宣月的感觉有些模糊,更多的是一种迷茫中的依偎感,只是自然的觉得有些亲近,狼仓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感觉与秦宣月待在一起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适。 突然,狼仓脚下的青铜台发出剧烈的震颤感,分开的青铜台裹挟着巨大的震鸣声打断了狼仓的思绪,宽阔的鲜血瀑布从中心的虚影处垂落下来,巨大的声响像是远古巨人被击落倒地后的**,狼仓看向对面被分开的秦宣月的身影,红色的血瀑像是一块厚重的墙壁,夹杂着恐惧与罪恶倾泻而下。 一个妖异而伴随着狼仓多年恐惧与兴奋的声音缓缓在狼仓的耳旁响起“在你对面的人,我喜欢这样一个宿体。”巨大而密集的鼓点声像是喜庆的爆竹在周围紧凑地尖啸着,“我将您的骨带给您了。”狼仓慢慢地跪伏在地上,他虔诚而略微有些颤抖的手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了一枚晶莹的骨骼,“感谢你,深夜的倾诉者,你将见证神迹并且成就不朽,不过现在,还需要再等等。”狼仓激动的面庞上涌现出不自然的潮红,他癫狂地大笑着撕开他皱在一团的衣服,雨滴缓缓溅落在他背部宽实的肌肉上,一个妖异而鲜红的蛇形图案渐渐显露。 而此时,秦宣月所在的青铜台上。秦宣月缓缓张开自己的月弦长弓,她的身后渐渐浮现出一张身披甲胄的女子面容,两个半月的图腾刻画在女子的眼睛之下,秦宣月深呼了一口气,白皙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空气中响起了一个尖锐而透亮的声音,冰冷的吐息声像是就靠在秦宣月的脖颈,“现在摆在你的面前将会有一个红色的按钮,按下去你对面的人就会有幸成为我的宿体,而如果不按,随着你面前血液的流尽,你将有幸成为我的宿体。”秦宣月看向正在缓缓稀薄的血瀑,狼仓的身影随着摇摆的血色渐渐显得愈发清晰。 秦宣月有些优雅地甩开了头上的束发,均匀地双臂拉满了银白色的长弓,紧绷的肌肉像是优美的猎豹即将撕咬到口的猎物般紧紧地绷在了一起,细腻的肌肤与贴合的肌腱慢慢放开,一道银白色的箭矢像是一道幽蓝的月弧猛然从秦宣月放开的双手中射出,幽蓝的箭矢在巨大的青铜台上迸发出巨大的火星,燃着的空气将周围粘稠的雨滴蒸发,映照着女人微笑的面容。 剧烈的反冲力包裹着秦宣月向着血瀑冲去,她想要再看一眼狼仓,那个偷偷躲在学院草丛堆后面反复重复着《我之见》中“我爱你,望向深渊吧,我的爱人,与我一起永垂不朽”这一句的男孩,她依然想念他抬头看向天空时眸中饱含的孤独,那是一种狼仓独有的沉思。 秦宣月穿过了鲜血倾泻而下的洪流,贴在脸庞上的鲜红像是新娘结婚时带起的面纱。她愣愣地看向狼仓背后的蛇纹,她看向了他癫狂翘起的嘴角与地上刺眼而晶莹的一截骨骼,男人眼中原本沉寂的孤独像是躁动的汽油被疯狂的火苗点燃,狼仓眼中的贪婪与疯狂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渴求。秦宣月轻轻摸了一把狼仓的脸,手感就像是第一次男孩红起脸躲避一样绵绵的。秦宣月眼中的泪滴带着鲜红的血液慢慢滚进喉尖,她尝了一口大声笑着说“好咸啊。”,她终于明白了狼仓所念的那一句话的含义,就如同下滑的风切割在她的脸上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上升,女人依旧笑着。 爱是什么,爱对我来说,也许与肉体的欢悦无关,也并非是共度余生的山盟海誓,也许只是我突然不经意间的触摸后又收手。秦宣月看向上空中凝实的一只巨大而枯槁的手向自己抓来,闭上眼睛静静地想着,周围的风像是柔顺的手臂挽起她的长发在空中漂浮着。 破败王座卷十六第十一把剑 高台上巨大的蛇身人面神杜兰渐渐低下了它的面庞,随着一截晶莹的骨骼与它慢慢形成共体,在它的肩膀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色而诡异的血液在凝聚着它的躯体。杜兰抬起的手臂随意地向着秦宣月抓去,巨大而苍白的指节在粘稠的空气中滑动,狭长的指甲像是尖利的餐刀划开温热的黄油般切开了周围的青铜建筑,周围的建筑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裹挟着密布在其上的青苔向地面坠去,但毫无例外,一层层巨大的水幕接住了这些巨大的青铜残肢。 锋缓缓地摩擦着那抹优雅的像是湖泊掀起的波纹一般的湛蓝色长刀,巨大密集的水流声贴合着青铜台上未干的雨滴在天空上逐渐形成了一层宽大的水幕。透明而泛着优雅蓝色的水幕像是天空中垂下的薄纱,将整个青铜城逐渐笼罩。而杜兰那巨大而苍白的指节伴随着锋利尖锐的指甲随着水幕的包裹也渐渐地降下了速度,悬停在空中无法前进。 杜兰有些惊愣,它冷漠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望向正在上升的青铜台上那抹蓝色而优雅的长刀。“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凡人的工具无法逃过我的全知。”巨大而阴冷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一只竖瞳在杜兰的胸前张开,那是一种带着深渊中最低沉的红色的瞳孔,杜兰胸前两侧狰狞的肌肉线条像是眼睛的上下眼皮,紧紧地扭曲在一起。那只竖瞳紧紧地盯着锋,锋脸上的面具开始慢慢崩坏,露出他略显苍白的面庞。“叹息与守护湛蓝之剑,第十一把不朽之剑。”锋感觉一阵巨大的风暴像是要将他撕碎,他的意志开始被渐渐瓦解,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地抖动着。 突然,男人手中湛蓝色长刀的一端化作水流将他紧紧包裹,锋逐渐地从巨大的恐惧中清醒了过来。 杜兰像是一点也不意外,继续问道“叹息与守护湛蓝之剑。我很好奇你使用它的代价是什么?”锋摘下了破损的面具,细密的雨水润湿了他的鬓角,他凝视着天空中那个巨大得令人恐惧的身影,紧贴在青铜台上的身体微微紧绷,可以看到男人优雅而健硕的背肌慢慢地隆起。 锋深呼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需要直面曾经经历的恐惧,他抬起头与那道阴冷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记忆。”锋简短的回应就像是他这几天微微修建的胡子,简明而利落。听到这两个字杜兰的嘴角翘了起来,它巨大而丑陋的嘴从下颚之间分开,尖利而不规则的牙齿夸张地从它大笑的嘴中露出。它特有的尖锐而阴冷的声音富有节律地在空中响起,像是悲凉的挽歌“记忆?你知道吗,虽然全知全能不能了解到你的剑刃,但是却可以看穿你的心。如果每次拔刀都要丧失记忆的话,那么你的挥刀也只是仅仅只能依靠肌肉的记忆,而肌肉记忆只是针对你在各种复杂条件下的反应。那么现在开始,如果我不动,我想知道你又如何能出刀呢?我的心脏还在成长”杜兰狰狞的九条蛇躯像是腐烂的青铜发出幽绿的光影。 而在它盘动空落的心脏位置,随着骨骼血液的渗出,天空中开始响起巨大而压抑的心跳声,像是死神的镰刀轻轻划在地上,磨出黑色的火花,锋的脸缓缓凝重了起来。 破败王座卷十七急流 远处的王座轻轻地悬浮着,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边界在粘稠的雨滴包裹下显得模糊不清,王座的一边完美得毫无瑕疵而一边却被深漫的铁锈包围。但是随着天空中彩虹的消散,王座巨大的身影不再像原先那般凝实,周围悬浮的铁锈与银白的石阶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即将要慢慢地消散在天地之间。 “对于这种情况,看来我们都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了。”天空中的虚影加速着凝实,空气中传来的心跳声像是密集的鼓点剧烈地敲击着,杜兰那巨大而妖异的面庞上冷漠而灰白的眼睛看向了锋。而它其余八副不同的面庞渐渐转移到了位于水幕之上的高台上,苍白的指节敲打在高空中的青铜高台上引来阵阵尖叫声,杜兰巨大而腐烂的手臂像是粗壮的藤蔓紧紧地缠绕在周围悬浮上升的青铜高台上,与它像是从浓水中捞出的臂膀与锋利且苍白的指节相比,青铜高台像是它手中的面包块,轻薄而酥脆。 夏合所在的高台正好在水幕斜上方的位置,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紧紧地附在了夏合的肌肤上。夏合向上望去,那是一副巨大而松弛的儿童面庞,松垮的肌肉像是高温下融化的奶油,儿童的眼睛极力地向两边分散,饱满而艳红的嘴唇下露出形状不一前后排列的牙齿,而那不断颤抖的双唇发出婴儿的哭闹声“我要血食凝结心脏啊,快点快点,过来吧。我心爱的王座,呜呜呜”。夏合发白的指节慢慢地握住了虚无中的剑刃,苍白的火焰一点点地烧灼着夏合的恐惧,夏合的眼眸开始变得猩红。 锋看向不远处的高台,一道和他一样消瘦的身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动了起来。狼仓吗?锋记得这个名字,因为男孩有一种与人不一样的孤独感使他显得与周围人相比有些独特。暗红低沉的红线像是布偶娃娃裸露在外的针线缝接在狼仓的脸上,狼仓的面部随着肌肉的牵动而笑了起来,露出了他森白的牙齿,粘稠粘连在一起的空气中发出金属质感一般尖细的声音“所以说我用祭祀者跟你慢慢耗,我很好奇你能撑多久?” 下一瞬间,狼仓动了,巨大的风压像是一柄重锤击打在空气中发出剧烈的爆鸣声。一把锈迹斑斑却在铁锈上沾染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向着锋席卷而去,狼仓隆起的身体伴着血红色的条纹像是空气中沸腾的岩浆,他抛弃了原有优雅的剑术,剧烈的音爆声随着他隆起的肌肉与急速抖动的身体在青铜台上溅起火花。而在锋所在的青铜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泥泞急速地缠绕在锋的脚裸处将锋的身体猛地向前拉扯,正好迎向狼仓在空气中迸发着火星的剑锋。 锋的瞳孔微缩,剧烈拉扯的惯性使他几乎无法稳定身形,而手上传来的力量几乎要让他的手脱刀。锋急速收回长刀,细长而湛蓝的刀身上开始出现一些细密的裂纹。只能防守,锋知道如果杜兰以神躯触碰到王座那将是一场灾难,而无法觉察到杜兰控制的方法就无法发动有效的反击干扰。 锋极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周围的击打感越来越重,他几乎无法分出心去感受战场细微的变化,而锋此时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四周越来越密集的打击感让他几乎要失去方向。怎么会?无法寻找到控制的力量,怎么可能?锋极力地向后躲避着,周围的水流已经无法包裹住狼仓的攻击,肌肉记忆仓促地感受着周围狂暴的力量。血滴开始从锋的身上倾泻而出,巨大的力量渗入他的身体使他几乎要崩溃。而狼仓隆起的肌肉上白气与血水一起向外涌溅,突然两人都急速地收手后再次弹开,狼仓大口地喘息着,剧烈的气流在他的周围流动着,而他癫狂的脸上因为鲜血的弥漫渐渐变得兴奋而诡异。 该死,锋摸了摸带血的嘴角,如果还是无法找到杜兰控制狼仓的方法,他将会发动致命的反击将狼仓击杀,剧烈而高强度的战斗对于他的负荷实在太过巨大,而狼仓独特的域使他本就不擅长个体防守的水形再次感到分外吃力。不等锋细想刚才的战斗过程,一阵巨大的气流裹挟着狼仓再次向锋袭来,载满火星的铁锈与空气热烈地亲吻着,锋的瞳孔微缩,太快了,无法闪避。 锋极力闪过身体尽力不让狼仓的剑尖刺入心脏,但是剑刃依旧破开了他的左腹,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粘连着血肉的肋骨,而阻挡在他与狼仓间的长刀也化为了细碎的碎片。该死,锋看向紧握着剑柄却已然昏迷的狼仓,巨大的负荷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狼仓的身体像是宽大而浑圆却布满裂痕的木雕,浓烈的鲜血从狼仓的皮肤中渗出,裹挟着锋身上的刀伤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不攻击不攻击,嘻嘻嘻,那怎么办呀。刀都已经碎了吗,就这样死掉的话可是很可惜哦,不过我的小家伙你可不能睡着的太快哟。”杜兰灰白色的瞳孔左右横移着,丑陋而黑色的嘴唇夸张地大笑着。而随着密集尖利的笑声,狼仓的嘴角再次翘起,伴着他脸上的裂纹他几乎半个脸颊都要崩裂开来,而在他的双臂上一股黑色的液体充斥着他原本鲜红的双臂与身躯,使他的身躯急速地膨胀起来,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悦的声音从狼仓颤抖的喉尖发出。 “还真是,有些难办啊。”锋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终于看到了隐秘在粘稠的水滴中的丝线,一缕缕黑色的丝线像是布偶身上的提线,刺入在狼仓的肉体中。“嘻嘻嘻,破碎的刀刃,你要拿什么防御呢?”杜兰灰白色的眼睛中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顺着缠绕在它指节上黑色的丝线流向狼仓急速喷张的身躯,黑色而诡异的控线终于不再隐藏。 “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剑叫什么吧。一听名字就是守护的只能防到死的剑名吧,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主攻刺客,所以有时候也得绞尽脑汁的想一想该怎么攻击。”锋微微地躬身,终于有了一次难得的话多。尽管剧烈的来自腹部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昏厥,但锋仍然像是保持着一个绅士惯有的作风一般微微向对手躬身示意。 而周围零落的碎片像是湍急的水流急速地涌动起来,形成密集而细小的溪流,狼仓的身上开始出现一朵朵血花,零落的水流声将他慢慢包裹、穿刺、像是一道密集的工具那样干脆,又想是流水一般灵动。 剧烈而急迫的水流顺着黑色的丝线逐渐延伸,杜兰灰色的双目第一次正视了起来,而风中传来锋淡淡的声线“它叫急流。”。 破败王座卷十八世界的一角 杜兰的双臂开始被精密地切割,没错,就是极其精密的切割。周围的水流像是一道道细碎而班杂的碎片却在杜兰的双臂上留下无可修复的创口。锋正在凭着肌肉记忆迅速舞动着再次粘合在一起的长刀,他习惯性穿着的黑色西装上,腹部一道醒目而鲜红的伤痕像是恶魔的狞笑,渐渐地随着他的动作牵拉肌腱,血液从他白色的衬衫中慢慢溅出。该死,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被透支,巨大的眩晕感开始向他侵蚀。 而在另外的高台上,杜兰儿童的悲怜面张开它鲜红而妖异的双唇,抓住手中双目赤红无法动弹的夏合咬了过去,一道苍白的火焰骤然升起,周围的青铜台被剧烈而奔腾的高温融化,在火焰的周围,金属青铜化为铁水从天空中缓缓倾泻下来。 杜兰的其中另外一面开始尖叫起来,巨大的婴儿面庞开始因为高温开始喷张,黑色的血浆与扭曲的火焰相互碰撞出狂暴的白色气流。一道狰狞的身影隐没在巨大的白色蒸汽中,血液充斥着夏合的眼睛,周围的空气因为巨大的气压与无法忍受的高温开始崩坏。 夏合紧紧握住剑刃,苍白的火焰将临近它的一切所含有的水分剥离。而此时因为高温的灼烧,夏合的手掌中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浮现,一个规则十字状的伤痕出现在夏合的手掌中央,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一切的火焰。夏合的周围开始因为剧烈不可控的高温掀起一层层的热浪,而他的身上渐渐出现些许密集的鳞片,岩浆般深红的颜色笼罩在夏合身上,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一道从虚无中蔓延出的岩浆在夏合周身游动,而此时夏合的身体开始像是无法承受一般布满裂纹,在裂纹崩裂的肌肤下,一道道淡蓝色符文渐渐显现出来。 此时,夏合身处于一片岩浆包裹的世界中。一道巨大游动的躯体缓缓从岩浆黑色的尽头慢慢浮现出来。密集而像是岩浆一般干裂枯败的鳞片从深红的熔浆中缓缓抽出,一个庞大的竖瞳猛然从黑暗处浮现,巨大的声音像是整个空间都在轰鸣“是谁用火焰唤醒了我,凡人将你的灵魂献祭于我。”,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四周快速浮现的漩涡中不断拉扯着夏合的身躯。夏合的面庞开始迅速变得苍白,围绕在夏合周围的蓝色符文在逐渐消失。 杜兰开始尖叫,那道狰狞而狂暴的身躯灼烧着它整个手臂,而那道身影此时正在它的手臂上狂奔,周围蒸腾的白气与杜兰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岩浆包裹着那个人的身体使它无法看清。夏合已经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此时他的意识主体被囚禁在了另一个空间之内,他咆哮着沿着杜兰灰白色的手臂向上,破坏与混乱使他感到莫名的兴奋,他能感觉到他的鲜血在发出渴望的尖叫声。他高高跃起的身影下杜兰还未完全凝实的身躯正在迅速崩坏,远处的祭坛因为扭曲的高温而重新点燃,跳动的火焰像是混乱虔诚的追随者,狂乱地跳动着,祭坛火架中的灰烬像是暮色沉沉的灰色使者缓缓降临在大地中,而杜兰巨大的身躯像是天空中的泡沫,四分五裂地向下坠去。随着杜兰身躯的崩坏,整片青铜城开始渐渐破败,巨大的青铜高台不断向下坠去,伴着浓烈的高温与滚烫的铁水。 巨大的水汽散发的白雾像是天空中巨大的烟花垂落在四周的高台上,缓缓地穿过水幕,使高台下方的人群无法看到上方的情况。锋已经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了,隐约间他听到了杜兰巨大的惨叫声,尖利而冷漠的嗓音像是天空中鸥鸟的尖鸣,透过层层水汽凝结的白雾,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燃烧着的身影大步向着王座走去,锋终于无法支撑,昏迷过去。 而突然,一股安心的灰烬味再次充斥在夏合的鼻腔,周围灰烬般的粉末附在夏合破损的身体上,夏合周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种巨大而充实的力量感再次布满在夏合的全身,夏合望向岩浆中的巨大的轮廓,强烈的力量感再次填满了夏合的身躯,他缓缓地抽出了那柄苍白燃烧着的剑刃,指向了那道庞大的竖瞳。 此时,夏合充满裂纹在被缓缓修补的身体表面的淡蓝色的符文中,一个红灰色的印记再次出现在了夏合的头顶,与上次的朦胧感不同,透过灰烬的包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类似于古兵团的印记在夏合的头顶显现,而暗红色的波纹在印记上缓缓流淌。随着印记的出现,夏合猛然被拉扯进入了现实世界中。夏合的瞳孔急速收缩,他看到了自己此时正站立在即将要消失的通往王座的石阶上,他惊愣的并非是脚下精美华丽的石阶。而是,当夏合的眼睛透过石阶的空隙向下望去时,另外一个世界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在暗红色的虚空中,一座座巨大而冷寂的宫殿依次排列在一起,而在巨大而生冷的虚空中,一道道不同规则,不同颜色的细线缓缓地像是滚动的波纹般缓缓流动着,带起巨大的水流声。 夏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透过石阶所看到的世界,所以,王座连接的,到底是什么?剧烈的白气与蒸腾的水滴连接在一起,夏合的身体随着石阶的褪去而向下坠去,剧烈的眩晕感再次向夏合袭来....。 远处,巨大的青铜城渐渐发出爆鸣,周围的一切像是虚影一般渐渐散去,伴着浓烈的白气,远处的生灵之树像是从未出现一般渐渐隐去了它的身影。逝者殿堂中的十一把剑刃仍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而其下原本缺少的一块晶莹的骨骼的缺口,也在流沙的摩擦下慢慢地重新愈合。 破败王座卷十九埋骨之地 夏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成功猎杀了驻神杜兰之后,学院的气氛并不平静。相反整个学院像是紧迫的箭矢已经压在了弦上一般,到处都有一种急迫与紧张感。因为行动出现意外或者与日行者交战而亡的战士的尸骨仍然还被放置在英灵殿的中央,巨大而平整的白石之上红色而厚重的布袋裹挟着亡躯。 夏合是从卡特曼那里知道相关情况的。 预伏司光耀石门驻地中,具有预言类域的人员中有出现像狼仓一样的叛逃者。虽然不能确定一共有多少名潜在人员有叛逃风险,但是可以确定收留狼仓的北地之主已经逃离其所管辖的区域。据相关资料显示,北地之主曾经进入过逝者殿堂,而在对于殿堂搜查过后,搜寻组的成员发现其中疑似位于十一柄剑之下的骨有缺失的部分。这立即引起了相关的猜想,此次行动所面对的应该只是杜兰的一个投影,位于心脏部分的骨骼也许才是杜兰复苏的关键。 而对于夏合的情况,则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在意,因为在那一天巨大的白色蒸汽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所以导致人们认为是锋最终斩杀了杜兰,而关于罪刃已经变成了一个指环套在了夏合的手指上。当然,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夏合感到淤积在心底的痛苦,于是借着庆功宴,他终于在宿舍对卡特曼讲述了所有发生的事情。而对于这一切,卡特曼直呼夏合的酒量太差,笑了笑并未当回事,就这样,借着夜晚的朦胧与酒精的麻痹,夏合也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心中的压力释放了一些。 夏合换了换因为长时间肘着脸而酸麻的手臂,撇了撇嘴。此时,对于夏合来说,真正困扰他的并非是他偷偷带回来的墨清雨。相反,夏合这几天总是感觉梦境中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夏合看到了罪恶与虚无苍白之剑周围的一切,从静静的虚空中向着罪刃看去,不知为何,夏合总感觉竖立的剑刃与周围苍白燃烧的火焰像是一个建造在虚无中的坟墓。在中央静静伫立的剑刃周围整齐地摆放着空洞的甲胄,在甲胄下方苍白的火焰像是银白的绸缎温柔滴包裹着历经战火的战甲,透过班杂的甲胄表面依稀可以感受到当年战况的激烈。夏合总有一种感受,每次进入梦中他都像是看到的更加清晰一般。 突然,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打断了夏合的思维。坐在夏合后方的卡特曼轻轻用手肘倒了倒夏合而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夏合的抽屉中,卡特曼几乎是全年级老师的公敌,逃课、睡觉几乎成为了卡特曼的专属标签,而因为半人马的血统收到学院高层的钟爱,所以老师基本上也拿卡特曼没有办法。夏合翻了翻白眼,他知道基本上他上课的思绪又要被富有节律感的嚼薯片声打断的支离破碎了。 这节课主要的内容是讲述有关于驻神的相关历史与详细的介绍。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卡特曼终于彰显出了半人马族“好战”的血统,特意翘起的二郎腿与小声的口哨让卡特曼玩的几乎不亦乐乎,而这也迎来了夏合无数个回头白眼。老师终于有点忍无可忍,敲了敲桌子,拉回了夏合的注意力,显示器上展现了一幅《海之国》中记载的画面,画面中呈现出的是一片以深红色为背景的画面,在暗红色天空的尽头处有一个身披甲胄的男人裹挟着兽皮,周围的战场上像是为他让出了一个圈,周围身披黄金甲的士兵中有手持巨盾的巨人,无数冷冽的长矛一起瞄准着男人。 也许是因为战场的视角太远,男人的身影只是寥寥几笔刻画,但是却让人毫不怀疑整幅画的主角就是这道身影。夏合突然感受到罪刃指环的灼烧感,夏合骤然陷入苍白色火焰包裹的梦境,这次夏合离周围的甲胄更近,而视野也愈发的清晰,他终于注意到有花纹印在甲胄的中央位置,而奇怪的是所有的甲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无论周围的甲胄磨损的有多严重其中央位置的图案始终未收到分毫的损伤。 在讲台上的老师有些无奈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上一秒还神采奕奕下一秒就直接睡着了,不过当他看到坐在夏合身后翘着二郎腿拽拽的卡特曼旋即就释然了,心想道,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有一定的道理。而此时的卡特曼也是懵逼的,当他胳膊刚刚碰到夏合想要显摆一下知识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的一切像是开始灼烧一般,苍白色的火焰从夏合的身上顺着卡特曼的胳膊弥漫过来,卡特曼不禁一声尖叫。夏合正准备查看印记到底是什么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生生将他强行拽出了梦境,对于卡特曼来说他像是一个滚动的肉球骤然从板凳上像是触电般的尖叫与弹起。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显然也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什么神经病组合?而对于发生这种事的夏合与卡特曼二人组,这节课上课的其余时间基本都得在教室外罚站度过了。不过对于卡特曼来说,当周围的异象消失时,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对于罚站他显然站的比任何一天都快乐,甚至从他挺直的小身板中还略给人一种极其骄傲的感觉。但是对于夏合来说,如此站在外面的他只能投向卡特曼无数个白眼。这种景象让夏合突然有些回忆起上学时的时光,他不禁想要微微靠在墙上,而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终于也得到了微微的松弛。 卡特曼正视着夏合缓缓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回想起刚刚如此真实的灼烧感让卡特曼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不知道,但是今天晚上我想我应该能搞明白了。”夏合眯起了眼,微微落下的斜阳散发出淡黄而明亮的光晕轻微地剐蹭在夏合的眼角。“所以你所说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了。”卡特曼看向夏合,略显幼小的身板也抵在墙上显得有些滑稽。“嗯,所以今晚我们得做好准备。”夏合的语气中有些疑惑与恐惧,他语气的不确定就像在询问扑朔迷离的梦境究竟是否存在。 夜晚 夏合看向卡特曼买的“防护措施”——十几个消防灭火器与极大缸的水有些哑然,看向卡特曼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夏合正准备调侃几句,突然,苍白色的火焰瞬间将二人包裹,而卡特曼的两个心脏位置分别发出了淡蓝色的荧光,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了四个字——埋骨之地。 怎么回事,二人还没有来的及发出疑问,一道巨大的声音缓缓在二人耳边响起“是谁唤起了我的沉睡?”,周围弥漫的火焰像是轻细的绒毛,轻轻地包裹住了周围每一寸的空间,二人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破败王座卷二十逃兵与守墓人 苍白火焰的中心,在狂暴的剑刃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一道低沉而微微带有些机械的声音渐渐从周围的火焰中向夏合与卡特曼二人压迫过去“检测到军团印记的支配者”。沉寂的甲胄慢慢像是复苏了过来,亡者指引的剑刃统一出鞘,在夏合与卡特曼身前构筑起一条兵刃相交的通道。而本来在夏合手指上的罪刃指环像是受到了指引化为一道苍白色的火焰与周围的火焰融合在了一起。 人影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这是一个纯粹的甲胄与头盔组合而成的战士,手中紧握的巨剑随着甲胄的移动发出巨大而沉闷的敲击声。周围的苍白火焰开始随着甲胄巨人的移动消散,下方露出了一片满是灰烬的大地,**的沟壑像是被热烈的火焰灼烧过一般凝结起狰狞的痕迹,像是一直未曾清理的战场如今终于显现出了它的轮廓。 而在灰白色的大地之下,随着沉闷的像是心脏搏动的声音,慢慢地在凝土上出现了一个个灰白与黑色交杂在一起由灰烬构成的士兵,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准备前进!”士兵的脚步齐齐向前跨步,巨大的轰鸣声在整个空间中炸响,夏合与卡特曼感受到了最直观的震撼,那是一种势,一种无形的气流将两人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向我击剑。”周围的士兵慢慢让出了一条道路,周围的灰烬中慢慢露出一条石阶通向中央,这是一道崎岖的石阶顺着灰烬的一端通向了夏合的脚下。在另一端露出了一把巨大的剑刃,它的剑宽像是一堵巍然伫立的城墙,巨大的剑柄像是一道黄金打造的桥梁缓缓嫁接在剑刃上,它就静静地卧伏在石阶的另外一端,像是一头沉睡的巨龙。 夏合凝视着苍白而真实地一切,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否该继续走下去。往日平静的生活像是一层画布一般被牢牢地锁在了画框中,他一直对所有的一切都心存疑问,他想要当一个英雄,但当所有的一切都迎面扑来时他是否又能够坚持呢?他望向了远端的巨剑,他的内心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情感与孤独的叹息感。他的一切,他的懦弱、他甚至没有接触过相关领域的无知像是恐惧的镰刀锁在他的喉咙上,让他感到一种巨大而沉闷的窒息感。 夏合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一切莫名的有一种悲伤感,但这种悲伤感更迫切地带给他一种灵魂深处无法支配自己的恐惧感。不知为何,夏合突然想起了自己抛弃墨清雨的那一刻,当时冷清的月光也像是如今苍白色的火焰一般烧灼着夏合的内心,自己真的适合吗?他的心中出现了对自己的怀疑,恐惧与疑问像是一把倒刺紧紧地刺在了夏合的胸口上。 出奇的,在夏合身边的卡特曼如今并没有碎碎念。他表现的很平静,就像是一个悼念者一般对着这里的一切都默不作声,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 在众多的甲胄中,有一块甲胄很特别,甲胄贴合处上面温热的曲线依旧残留着半人马特有的气息,它继承了静谧而高傲的半人马族的血统,像是半人马天生独有的骄傲一般静静贴合在四周的灰烬上,甲胄上共有着十五处巨大的裂纹,一道贯穿腹部的伤口应该是甲胄主人生前最后的印记。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报告声打断了二人的沉思“逃兵编号2033向您报到、逃兵编号2401向您报到....”周围的士兵随着报告声一步步踏出,巨大的报到声像是在战火中的嘶吼,低哑而轰鸣。中央剑刃上浮现的甲胄中,一个无面人携带着巨大的剑刃独自走下,“逃兵编队士官长向您报到,正在整合守墓军团,吾部愿以战赎罪。” 夏合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士兵,灰色的躯体上布满着裂纹,但在其中心甲胄位置上都包裹的很完整,那是一个图案,上面印着十三把剑刃,像是包裹了他们所有的荣耀一般静静地贴伏着,随着他们的心跳声一起震动。 夏合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一切带给他一种莫名的灼痛感。他觉得自己真的能够配得上这些士兵所期待的一切吗?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如今所经历的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也许他只是恰好有些什么所谓的印记,而并没有所谓的王者特质。 突然,夏合的手臂被紧紧地抓住了,卡特曼看向了夏合,眼眸中有一种坚定的执着。他缓缓开口道:“我能感受到这里有一种同族之间信仰的呼唤,但是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低沉的灰烬伴着夏合的沉思缓缓在周围浮动,逃兵吗?夏合想起了刚刚沉睡的士兵们的报到,也许自己对逃兵二字会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该死,为什么老是自己困惑自己啊,只是简简单单地想要当一个英雄而已吧。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自己都会接受,就这样走下去吧。夏合抬起了头,脸上紧皱积蓄的焦虑慢慢舒展,他走向了石阶,崎岖不平的石阶慢慢顺着苍白色的火焰延伸到巨剑之端,随着夏合向上踏步周围的士兵一排一排地向下躬身表示忠心。而在周围的火焰随着夏合的向上,渐渐在夏合的指节上缓缓重新凝结成了一个银白色的指环。 夏合看向眼前巨大而垂落在道路尽头的巨剑,仍旧感到一种无法企及的震撼。他缓缓的伸出手,在手掌中心指环化作银白的液体流动成一把燃烧的苍白的剑刃,轻鸣的击剑声在周围的空间中响起,随着击剑声清脆的声响,周围的士兵慢慢重新化作灰烬消散在周围跃动的火焰中,而漫天的甲胄也像是坠入大海的石块无影无踪。 周身的一切也在慢慢恢复原貌,卡特曼看向夏合说道:“看来我就是你的指引者了,指引者源于我族的传说,我们将在命运中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夏合奇怪地看向卡特曼,卡特曼似乎也对自己突然的认真有些窘迫。“还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卡特曼摸了摸头,然后不忘给嘴里偷偷塞两片薯片。 夏合感到有些温馨,现在终于有人能够与自己一起分担了,看向并未有任何改变的卡特曼,夏合轻呼了一口气,心里不免嘀咕了一声不亏有两个心脏啊,这还真是心大。原本躺在床上的卡特曼突然坐起了身,不是吧,没听说过半人马族有读心术啊,夏合一愣。卡特曼紧接着喃喃一句道:“明天好像有击剑课诶,据说老师是一个搜查组的猛人。”然后又再次睡下。夏合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有些脱线。 夏合静静地看向窗外黑色的天幕,周围零散的星星像是大海中的珍珠,沉寂地闪着光芒。 破败王座卷二十一受训 宿舍早晨 柔和的阳光慢慢从窗户的一角伸进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轻轻的早风像是轻抚的手臂慢慢挽在夏合未盖上被褥的腰间,夏合缓缓睁眼。当看到如此浓烈的阳光时,他知道这次上课可能又要迟到了,不出意料,他在卡特曼胖乎乎的肚皮下找到了已经被压掉的闹铃。夏合缓缓起身,突然,夏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流动的水一般,那是一种模糊的感受,像是周围的世界突然旋转流动了起来,而自己像是在水中失去重力一般漂浮了起来。 夏合悄悄地伸出手掌,罪刃指环缠绕着夏合的手臂慢慢形成了一柄银白色的短剑。周围的水流声慢慢地变得湍急起来,夏合能够感觉到自己很难维持重心,周围的水流像是不断牵引的丝线缓缓地拉动着他的身躯。 该死,夏合立即反应过来,作为学院的学员聚集地,宿舍绝对是最好也是最薄弱的防线。学院遭受袭击了,最近的警报装置离他身后的床榻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夏合的大脑几乎竭尽所能地思考着,他大喊着卡特曼的名字想要将他唤醒,但周围薄薄的空间内像是存在隔绝声音的水幕一般。夏合警觉地望向四周,浑身的肌肉像是被僵直的引线拉动艰难地扭动着,他能感受到有一道水流正围绕着他的身体打转,像是一条阴冷而狡猾的毒蛇在暗处伺机而动。夏合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他需要抵挡住或者主动引发这一剑,然后最好接剑位置是在背部,这样他可以获得充足的反推力从而勾到警报装置。夏合努力勾紧着背,身体像是一道半月般的弧线,他骤然甩动短剑,但是从未经过训练的他对于所谓的反应力的理解仍然还存在偏差,一道水流轻轻地在夏合的脖颈处缓缓旋转着,冷汗瞬间打湿了夏合穿着睡衣的后背。 “很好,思路不错。”周围的失重感突然消失,一个留着些许绒毛胡子梳着偏分的男人慢慢地推开了宿舍门。 “不过我仍然认为你与你的舍友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男人打着与周围休闲类风格格格不入的领带,一身修长的黑色西装像是参加隆重婚礼的伴郎,黑色的瞳孔透露出东方人的感觉,细长的骨节使他有一种修长而不失风度的优雅。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缓缓流动的水流一般轻柔而绵长。男人微微欠身,身后露出一个扎着长胡的中年大叔,夸张而充满着暴力美感的肌肉线条在男人轻薄的白背心上显得有些狰狞,刚硬的鬓角胡渣应该是这个像是花岗岩一般的男人最好的展示了。“嘿嘿,卡特曼还没起床啊。”男人的声音像是炮火的轰鸣,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邻床的卡特曼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骤然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当他看清来人后,一种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原来是锋子组合啊......嗯,不对,锋老师好,凌老师好。” “我叫锋,是夏合你今天击剑课的老师,当然由于昨天你们在学校驻神相关史解读课上的卓越表现,学院认为我更能够帮助你改善一些习惯。”男人像是无视掉了卡特曼一般,缓缓地向夏合伸出了手,夏合伸出了手与男人握在了一起,夏合感受到这双手要比想象中的厚实很多,也许是多年磨剑的缘故,男人的手掌给人以有些像是湖水一般平静却厚重的感觉。 “嘿嘿,卡特曼我记得我带过你一段时间。我叫凌候,你还记得老师吧。”男人的声线粗的像是中世纪的蒸汽火车,在粗重的浓烟中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卡特曼没有说话,但是当夏合看向他苍白的脸色时,夏合就明白卡特曼的“惬意”生活可能要宣告结束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各自的训练了。”在夏合对面的男人显得平静而温柔,夏合有些可怜而好笑地望向哭丧着脸的卡特曼,跟随着锋到了另外一片场地。 这是一片学院内的景观场地,场地被绿色而富有生机的树木包裹着,在点点绿荫的中间隐隐能够听到瀑布发出的爆鸣声,伴随着流水的轻抚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这一周的任务就是练习挥剑,用大臂作为爆发的力量支点再将力量穿向小臂,借助手肘与关节进行挥剑。最后的测评标准是将瀑布形成的水流拦腰斩断。”锋的声音与周围的水流声混杂在一起,夏合感觉只是挥剑与砍断瀑布吗,应该不难吧,只是这个动作竟然需要练习一周,让他突然有一种找到水课能够好好嘲笑卡特曼的兴奋感。“好嘞。”夏合爽快地回答道,锋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但是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还是让夏合感到有些不妙。 夏合耸了耸肩,只要不是肌肉猛男的暴力教学,他觉得一般情况他都能接受。而当夏合拨开层层绿色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锋的嘴角会微微翘起了,他突然发现好像瀑布的声音被周围的树荫遮盖的有些严重,而瀑布的体积好像也远要比他想象的巨大很多。 在绿荫的包裹下,此时呈现在夏合面前的是一个宽约二十几米,高越五十几米的巨大水幕。夏合咽了咽口水,他想到了锋给他讲的话“最后的测评标准是将瀑布形成的水流拦腰斩断。”好吧,那就先从挥剑开始吧。夏合眼中虽然有着浓浓的诧异与对老师的怀疑,但是出于一个学生的乖巧,他还是缓缓地抽出了罪刃,湍急的溪流在宽厚的河岸上开出了一条小道,水流不深但是却很湍急,夏合努力稳住重心慢慢地向着瀑布区域走去,周围的流水声汇成密集而紧凑的细碎声,随着夏合向前淌着,流动着五彩斑斓的阳光。 破败王座卷二十二三千剑痕铸青阶 夏合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卡特曼会哭丧脸了——关于击剑课的整体大纲里有说明,在完成任务期间不能参加任何活动,吃住起居完全由所带老师安排。而夏合也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水上乐园”,夏合看向周围波澜起伏的水面,他慢慢将裤腿撩起,清凉的水面伴着周围微微荡起的月光让他感觉放松。夏合坐在一个小竹编起的竹板上,这将是他少则一周多则不限的住处。 老实说,自从明确知道规则后,每当夏合看向远处宽大的瀑布携带着水雾缓缓地降下带起大量的水花像是银白的飞鱼时,夏合总有些不相信,人力怎么能够将这条瀑布拦腰斩断。他慢慢地贴靠在冰凉的竹板上微微地喘息着,尽量让身体放松,一天的挥剑让他感觉自己极其枯燥且越发看不到希望,今天他甚至没能走到瀑布,剧烈湍急的水流让他尽力保持着艰难的平衡。夏合看向周围迷人的夜空在水幕的洗涤下变得越发璀璨,夏合调整了睡姿沉沉地睡去。 清晨 原本充满拖延症的早晨,夏合感觉到了一整令人紧张的水流声,使他骤然警觉。但是很不幸,重复着第一次见面的失重感夏合再次见到了锋,那种粘稠的感觉像是要扭断人的身体,夏河顿时困意全无。“你知道怎么样将瀑布拦腰斩断吗?”锋的声音就像四周的水流声,发出静谧而舒缓的语调。夏合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哈?” 锋没有回应,他简短而干脆地将手中的长刀上扬,微微一挥。在巨大喧嚣的瀑布中缓缓地出现了一条黑褐色的线,瀑布像是自然地从中间断开露出包裹冲刷着的山岩,裸露的岩石随着锋的收刀而缓缓收合。锋望向夏合,黎明前还未升起的太阳从朦胧的水面上缓缓上升,夏合仍旧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哈?怎么了?”。锋再次将刀刃举起“仔细感受。”,一股水流声缓缓响起。 夏合微微凝神,他感受到了,那是一种像是波纹一样的感觉,刀刃上下挥动的摆浮随着水的波纹慢慢地四处流动,周围的水面像是一面镜子,而锋就像是滴落的一滴水珠慢慢融入到水面中带起波纹,碎裂的镜面伴随着远处瀑布的骤然失声,一道寂静无声的缝隙出现在了巨大的瀑布上。 夏合与周围的环境一起瞬间骤然失声,“找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共鸣感,感受周围势的流动,找到了势之后就会慢慢的发展出自己的域。通常来说,对于拥有着特殊血统的人,他们想要觉醒自己的域只要进入战斗的危机时刻身上就会迸发出印记,从而可以得知他的来源,继承相关能力的域。而对于现阶段还未曾发现血统的学员来说,不断地感受环境中的势也许是另外的一种途径。”锋慢慢地解释道,作为一个老师来说,锋有着常人不及的优雅与耐心。 不过夏合总感觉到锋的举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是,有一种健忘感,就像是每天都在变换着风格一样。夏合摇了摇头,努力将自己从昨晚疲惫的状态中拉出来。夏合慢慢撩起裤腿,冰凉而刺骨的感受再次顺着水流延伸到夏合全身。不过好在,顺着溪面上微微荡起的阳光,一切都开始变得暖和了起来。 夏合对着瀑布像是锋那样有模有样的挥着短剑,不过看向毫无影响的瀑布,夏合摇了摇头。看来首要任务应该是先要淌到瀑布下先试试用实体的短剑是否能拦腰一斩,夏合虽然对于锋所说的势有了模糊的感应,但是仍然对自己隔空劈瀑布抱有怀疑。 不过......夏合转念一想,如果罪刃现在能释放苍白火焰的话,拦腰斩瀑布简直是小菜一碟,而且可能这个瀑布是否还能存在都得画上问号。但是不知为何,自从击完睡梦中的那把巨剑之后,罪刃就再也没有释放过一丝一毫的高温,只是在他张开手掌的时候会化作一把银白色的短剑。 夏合想到这,突然感到心头火热,微微张开手掌,一把银白色的短剑顺着罪刃指环缓缓汇聚。烧吧烧吧,夏合的眉头紧张地皱起,心中默念道。但是对于手中银白色的短剑,在太阳的照耀下依旧很平静,安静地躺在夏合的手心。 夏合微微叹息,继续向着瀑布缓缓迈步,冰凉的水流剐蹭着夏合的肌肤,周围的湍急的暗流像是一个个蛮横而有力的手臂死死地抱着他的双腿。该死,夏合望向显得遥遥无期的瀑布,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焦灼感与愤怒的情绪缓缓浮现,随着他心绪的躁动,一股暴虐的情绪慢慢涌上他的心头。一股熟悉的灰烬味再次慢慢地涌入了夏合的鼻腔,而从外向夏合看去,会发现他的身体突然僵直不动,而周围的水流慢慢地像是煮沸的溪流像是跳动的精灵,开始躁动了起来。 夏合看向周围熟悉的苍白色火焰感到有些温馨,在他的眼前仍然是当初走过的石阶与另一端的巨剑,而周围的甲胄像是沉入大海的船舶被苍白色的火焰覆盖。而在大地上裹挟着的灰烬慢慢卷起一道与夏合眼前一模一样的石阶出现在了夏合眼前,不过与其说是石阶,不如说是一道陡峭的山壁连通着道路尽头的巨剑。而一道人影慢慢地出现在了这座高大的山壁面前,夏合认的出来,看甲胄的外观正是这个负责守墓军团的统领。人影像是并未看到夏合一般独自向石阶走去,随着甲胄的撞击声与男人富有力量感的脚步声,男人缓缓地拔剑,巨大的剑刃裹挟着疾风斩在了石阶上。周围的空间中缓缓地响起了声音,三千剑痕铸青阶。 而与此同时,在夏合面前的第一层石阶上,罪刃缓缓地凝聚了出来,苍白而狰狞的火焰从剑刃中宣泄出来。夏合缓缓地凝视着人影的动作,这是要让自己重新留下三千道剑痕吗?夏合感受到剑刃那种压迫性的呼喊,周围的火焰像是围观时雀跃的人群剧烈地燃烧着,随着夏合的拔剑石阶剧烈地轰鸣了起来。 破败王座卷二十三不悔剑 夏合举起了剑刃,苍白色的火焰照在他明暗交替的面庞上。他调整重心,将剑刃高高地举起斩下,攥紧的剑刃传来巨大的反震力,高温灼烧的罪刃出乎意料地只是在石阶上刮起了淡淡的一道火星。夏合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通过学院的体能强化课,他的体质虽然不算尖端但是全身的一击也不至于只是留下些许火星。 他转过头看向那道不断出刀的身影,三千剑痕,出刀又怎只是区区三千次。夏合看向了男人手中紧握的长剑,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制式长剑,甚至在剧烈的剐蹭后剑刃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质感。 男人仍旧疯狂而果断地出剑,剧烈抖动的长剑感像是烧灼着空气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周围滚动的气流裹挟着逐渐卷曲的剑刃发出悲鸣。男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剑身的状况,疯狂的眼眸中呈现出猩红的血丝,隆起的肌肉迅速撕裂开早已被汗水侵蚀的甲衣,而在他周围猛烈的火星在像是倾斜而出的暴雨,飞溅在石阶上。 夏合缓缓凝神,需要不断地出剑吗?夏合再次出剑斩在石阶上溅出了一道火星。不对!男人的出剑方式只是横击,只有这一种出剑方式!夏合看向了男人,找到了男人出剑的共性。夏合试着快速出剑横击,大臂发力后接应着剑刃甩向小臂与手腕,飞溅的火星再次出现在夏合面前。夏合不断地,重复地出剑,渐渐地在他身前的石阶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紧密的白痕。 有效果!夏合开始慢慢地找到了节奏与感觉,呼吸牵引着身体,大臂传递向小臂,手腕交汇至剑刃。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周围慢慢升腾的白雾混合着飞溅的火星映在夏合变得坚韧的目光中。剧烈的出剑同时也在消耗着夏合的体能,汗水慢慢勾勒出了夏合略显单薄的身躯,夏合看向前方越来越多的白痕,他已经开始感受到手臂传递过来的酸麻感,伴着酸痛感一种剧痛感慢慢向他侵袭。而此时在夏合指节上的罪刃指环,随着夏合一次次地横击开始闪烁,在班杂的指环上随着夏合出刀的横击开始慢慢地变得洁白。 从外界看到的夏合此时正在双眼紧闭浑身剧烈地抖动着,从林荫下缓缓下落的阳光涌入四周飞溅的溪流中。锋此时正在周围茂密的树荫中注视着夏合,周围缓缓流动的水声与他的身形凝聚在一起。不过现在锋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担心的色彩,这是走火入魔了吗?但是也没有练功啊,这是中暑了吗?锋终于找到了一个说的通的理由来安抚自己。因为叹息与守护湛蓝之剑的原因,锋的记忆在随时可能断片的边缘徘徊,所以他做了一个日程表,现在的时间段是观察照顾学员。照顾的话,锋想了想,极为认真地斩下了一大片树枝,然后.........,锋搭起了一大片树枝架在了夏合的头上,夏合独自站在溪流中头上插了一大片绿色?!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夏合不断地出剑,而突然他感到头上有些重,是眩晕感吗?该死,夏合继续拼尽全力地横击着。终于,在夏合向后仰倒的时候,在石阶上缓缓地留下了一道剑痕。而在夏合身旁的男人现在已经站在了绝顶上,男人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通向巨剑的石阶。男人轻轻地将手中的长剑翻转,没有了大力或是剧烈而快速的斩击,还是出剑的动作,只是夏合竟然无法判断男人出剑的方式到底是横击还是竖劈亦或是斜挑,只是一道剑幕像是画卷一般缓缓地拉开在夏合的眼前。 出征历年27,已经不知道敌人打到了哪里,到处都是喊杀声。 战场已经被犁了三遍,这里原本是军团兵锋的战矛,但是随着各族之间的猜忌与贪婪,战况陷入了焦灼。现在这里变成了防线的一个核心位置,而这里也是军团最为危险的一个支点。而不幸的是,随着战线的拉长,补给线变得异常艰难而加上这里基本无险可守,原本微微倾斜的地势也被巨大的战车与骑兵撕碎,呆在这里基本只能走向一个结局。 在巨大而烧焦的战争工事上,统领慢慢眯起眼睛看向远方,他叫王不悔,名字是军团长起的,意思也很直白,就是不要后悔,男人布满胡渣如同钢筋一般的面部曲线笑了笑,随即望向了战场。布满浓烟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士官们的吼声,“前员列队,再次检查周围,瞭望兵注意敌军动向,剩余部队向我聚拢”。他的副官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凝集的战火与远处敌军缓缓整理的冲锋阵型交融在闪耀的晨曦中,老实说,他不知道是否还能守下来。 与土粒糅合在一起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罕见地陷入了思绪中。真像啊,他记得军团长见他的时候。他与族人们还在惊慌失措的战火中疲于逃遁与奔波,戈壁的沙子与金黄色的阳光应该也如现在一般打在他的脸上。是军团长救了他们,那一天大家都很开心,他们是被诸神遗弃的种族,而听到这支讨伐诸神军队的消息与他们散发的黄金,部落里开始有了生机。他仍然记得那一天大家围着聚起的火盆跳起舞唱起了歌,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快乐。而当第二天军团准备行军时,他找到了军团长想要一起出征,他仍然能极其军团长似笑非笑的目光,似是感觉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哭着回家吧,军团长接受了他,而他也有了名字。 时间过得真快啊,王不悔开始挥手慢慢地整合着军队。战士们并未对于战死与周围惨烈的气氛感到恐惧,血与铁的印记早已烙印在他们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男人想起几十天前,他们携带着进攻的滚滚洪流打到了这里,军团长突然停下,看向远方横立在山巅的巨剑,计划着可以用罪恶与虚无苍白之剑在这里给大家建一个坟场,让那些战死他乡的战士们能有个归宿。 王不悔抬起头看向离他们两个冲刺距离的巨剑,他们在还未将石阶开发完的时候便受到了叛变,贪婪与权谋裹挟着战火吞噬着战士们的生命,于是他们退守在了这里。男人突然想要做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召集着士兵,剩余的骑兵开始形成了一道单薄的队伍。男人笑了笑,放弃了残破的防御工事,望向了远处伫立的巨剑,指着那里说道:“我们,回家。” 在巨大的赤色洪流中,一道怒吼的银色闪电快速地穿插着,在残破的阵地上慢慢地吹起了凄凉的号角。男人的嘴角缓缓地勾起笑意,还真是有些后悔啊,军团长真狡猾,自己的命不知不觉就卖给他了。男人贴伏在坐骑背上,腰间快速地出剑,一道银白色的剑幕缓缓切割开了敌人的冲锋。男人好似看到了夏合的凝视,大笑着看向天空说道:“记住!这叫不悔剑!” 破败王座卷二十四坠落 “到了检验的时刻吗?”锋轻轻地点在水面上沉思着,清凉的月光掺杂着水流从天幕中携着微风吹拂着锋束起的头发,与往常一样锋尤其偏爱一身黑色的正装。 一般来说,学院对受训学员会有相应的检测方式,而最普遍的方式则是对垒战。 “是啊。”凌候的装束仍旧粗暴明了,还是一个简短的白背心套在了他那像是野兽一般身躯上。凌候的域是对于力量的感受,而他的武器也有些特别,一道像是工地上宽阔的铁棒握在他的手中,值得注意的是当周围的水流在他周围会有一种明显的滞留感。“所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叫我来帮你看看。”凌候淌着河流,飞溅的水花混合着大地踩踏时发出的呻咛在水面上出现了一层层波纹。 “好像是训练的时候太累了。”锋向着夏合所在的竹板走去,轻微的波纹在皮鞋与水面接触的位置缓缓蔓延。“但是老实说,我感觉他这几天一直在中暑,所以这几天他应该并未有太过劳累的训练。”锋的脚步停在距离竹板有些位置的水面上,并未打搅到夏合的休息。“不过依靠声音来判断的话,这家伙好像确实还挺累的。”巨大的淌水声在锋身后的不远处响起,凌候笑着说道。 锋听到在不远处竹板上传来的鼾声,罕见地没有接话。“不过,小家伙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有明显的增长,你不用太担心,对于对垒战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凌候耸了耸他像是一整块铁板的背肩。 “对于这种情况,老头贝恩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也算是一个研究对象了。”凌候轻轻坐到溪水中,指了指夏合的位置,庞大的身躯感受着四周水流冲刷的冰凉感。“在上次行动的时候他并未展现出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域太过可怕,所以即使到了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满足开启的危险系数,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域。但是由于此次杜兰的出现,我们的观察计划停止了,重心基本都在寻找杜兰想要接触的破败王座。”锋轻微的眯起眼,回答道。“所以说你想看看这次他表现的情况,然后把他也带上。”凌候看向锋认真思索的样子有些诧异。“好吧,不过在这之前你至少要先把自己间歇性失忆的状况改变一下。”凌候用他宽大的手掌搅动着水面,轻柔的月光再次变得细碎起来,在波纹浮动的水面上映出男人整齐的胡渣。“嗯。”锋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轻缓的水面上与月光交融在一起的两人静静地看向夏合,一夜无话。 夏合望向延伸至巨剑的长阶,身后庞大而宽阔的石阶上渐渐出现了血迹。夏合的身上开始有裂纹开始浮现,一道巨大的伤痕几乎要将他的身体从左肩处分成两半。从不知道第几节石阶开始夏合就开始感到当自己出剑的时候会有反震感了。夏合低头看向了手臂,他的手腕间已经严重挫伤,而在他握剑的手掌中的指节骨已经接近破碎。 夏合吐了一口口腔中的血水,鲜红的印记顺着石阶向下缓缓流下。夏合尽力让身体依靠在剑上,使肌体尽量放松,整个身体寻找着轻微的平衡。通过这几天不断地反震,夏合已经渐渐地摸清了其中的规律。 似乎反震的招式像是青绿色的石阶底下士兵阵亡前所遭受的攻击,而每当他登上一阶石阶时,下方苍白色的灰烬中就会重新凝聚出十几名士兵。该死,夏合剧烈的喘息着,与前面的石阶不同,在这里的石阶上如果静止就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拉扯着他肌肉内已经破损的骨骼,夏合几乎能感受到自己骨骼上布满的细密的裂纹,微微的活动就会牵引着巨大的疼痛感向他袭来。所以如果一直呆在这里的话,只会上不去也出不去,夏合感到了深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一种沉闷的下坠感几乎要让他窒息。 牵拉的肌肉带起几乎要搅碎的骨骼,周围散发着寂静而可怕的沉默。这是一种长达十几天的寂寞与绝望感,夏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这片空间,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厌倦夏合看向了四周,孤独而苍白色的火焰在他四周燃烧着,而在更远的地方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那种纯粹的黑让他感觉到一种灵魂深处的疲惫。 无法结束吗?夏合看向上方密密麻麻的石阶。他明白如果在这片空间中死去只有两种可能,也许可以幸运地回到现实世界,亦或者自己也将成为石阶下甲胄主人中的一员。夏合感觉到了那种寒冷的感觉,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变形与僵直,意识渐渐地变得恍惚......。 墨清雨藏在夏合宿舍的那个宽宽的衣柜里,此时的她已经能够慢慢地控制自己的尸变,只是变得更加嗜睡。她看向了远处天幕中灰蒙蒙的雨滴剐蹭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显现出坠落的轨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骤然有些收紧,她笑了笑,对自己慌张而紧张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因为对于日行者来说,他们的心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无法跳动。所以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紧张呢?墨清雨的眼前突然闪过夏合身处一片黑色中向下坠落的画面,四周是生硬而冰冷的火焰。 墨清雨骤然一惊,拿起夏合储物柜中的雨衣匆忙地向外跑去。周围的雨滴混合着少女的脚步声越下越大,剧烈的鼓点与滴答声伴着飞溅在云层上的雨滴,在这个灰蒙蒙的早晨渐渐醒来。 破败王座卷二十五心跳 墨清雨站在了宿舍楼外,周围的雨洗刷着墨清雨脸上残余的灰烬,那是夏合抱着她时落在她身上的灰烬,她依稀记得那个抱着她燃烧的身影。墨清雨洁白的脚轻轻地点在门外的空气中感受雨滴带来的湿润感,她有些犹豫,夏合告诉过她轻易不要出去,周围的监控设施能够发现她的身份,并发出警示。而对于她的身份,学院中也许有许多人想要研究她。 不过卡特曼知道她,半人马的鼻子不知为什么很灵。但是卡特曼好像并不意外,还时常给她留些薯片。墨清雨回身看向空空的宿舍,两人在她沉睡的期间都已经消失,墨清雨沉默地关上了门站在了外面,雨水混合着灰烬让她感受到一种粘稠的感觉。而在下一瞬,墨清雨像是一道绷紧的闪电快速穿插而出。无论如何,她要找到夏合。 周围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闪烁的红色警示灯辉映在周围的墙壁上,伴着急速下坠的雨滴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宿舍楼顶,一个身影缓缓从朦胧的大雨中走出。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嗯~,一股令人兴奋的气息。”这是一个留着刘海的男人,他脸上古朴的眼镜与身上的碎花布风格有些不符,男人的脸庞很柔和,像是艺术家笔下柔顺的一笔。而他的身影像是雨夜中轻灵的燕子,慢慢地融化在雨水中。男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周围的雨滴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而他漆黑一片的影子开始变得细碎,破碎的黑色碎片像是死神的祭品,缓缓地渗入了周围密集的雨滴中。 墨清雨急速地奔跑着,随着速度的提升她的右瞳开始渐渐变得灰白。突然,墨清雨的瞳孔微缩,她感受到了空气中线的流动,在周围包裹着她的线中突然有一端开始快速地崩坏。墨清雨迅速侧身,一个黑色而巨大的剪刀贴着墨清雨的身体,破开了她手臂的皮肤流出些许黑色的血液,周围密集的雨滴中一抹纯粹的黑色跌落在地上。 墨清雨微微地向后扫了一眼,随着尸变的加剧,墨清雨渐渐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而此时附在墨清雨脸上的灰烬像是受到了吸引一般缓缓地向一个方向有流动的趋势,是夏合吗?墨清雨此时已经顾不了太多,巨大的风压再次破开周围下坠的雨滴,她能够感受到在身后不远处一种极具的危险正在快速靠近。 在墨清雨刚刚离开的位置,男人撑着一把印着不同花色的油纸伞。“还真是有趣啊。”男人像是有些留恋墨清雨留下的气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卡特曼看向手臂上慢慢浮现的苍白色火焰,该死,怎么回事。远处的巡防岗骤然亮起的警灯与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卡特曼的思考,出事了!卡特曼咬了咬牙,一屁股坐在了不远处四肢躺平正在熟睡的凌候脸上。“咚!”凌候轻巧地提起了卡特曼,巨大的气流直接破开了周围凌乱的雨滴。卡特曼看向满脸黑线的凌候,回想了几天以来凌候对他的特殊训练,白着脸急忙说:“大叔,出事了。”凌候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绷紧的肌肉停止了下一步动作,他猛地抬腿,巨大的脚掌带起风刃摔打在地面上。顿时,以凌候的脚为中心地面的岩层瞬间被踩踏下降,崩坏的碎石飞向四方,而在众多碎石中一块黑色碎片快速弹出。“那家伙怎么出来了,方向是,该死,是锋的方向。”凌候看向被震浮在空中的黑色碎片,沉声说道。卡特曼只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力缠绕在他腰间,紧接着,凌候像是一桶巨大的**带起恐怖的风压向前奔去。周围的大地开始深陷,破碎的泥土混合着雨滴埋藏着隐秘的黑色碎片缓缓流淌。 锋与往常一样,静静地点在水面上,周围的雨滴像是与他偏爱的黑色西装融为了一体。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夏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夏合的状态从昨天开始就变得有些不稳定。突然,他转开了脸,在破开的水面上,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快速逼近。 锋周围的水流声骤然变得湍急了起来,透过水滴传递过来的信息,来人是一名女性,身上有伤。等等,锋的瞳孔骤然一缩,在水中有些破碎的黑色碎片正在悄然潜行,他来干什么?锋缓缓眯上了眼睛,而突然,一股熟悉的日行者气息冲进了他的鼻腔。锋微微有些放松,看来是在拔除学院中杜兰的暗线,锋微微将身子贴伏在水面上,绷紧的肌肉控制着长刀缓缓地锁定了日行者的气息。 突然,一声轻唤透过水的波纹传入了他的耳中“我要救他。”。锋看向破开水面向前奔跑的身影,骤然拔刀,一阵紧张急促的流水声贴着墨清雨的面颊划过,与她身后一道隐秘在暗处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黑色剪刀斩在一起。锋突然有了一刹那的恍惚,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女孩的话。而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一道人影伴着积累的黑色影子缓缓浮现,带着碎花布的男人阴柔的笑着“看来学院中还有叛徒残余呢。”男人的声线很细,给人一种极为不舒适的针扎感。 锋没有说话,只是松了松领带,将长刀摆在了身前挡住了男人的去路。男人收起了笑容,“我想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道巨大的黑色剪刀骤然从锋的斜侧面斩出,该死,锋急速地躲避但是在脸上依旧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小的伤痕。看来男人的实力又有增强,即使是在水的主场,男人的影子也很难被发现吗?锋叹了口气,缓缓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刀,雨天的风缓缓地吹打在锋微薄的黑色西装上,天依旧很冷。 墨清雨扑在了夏合身上,周围的灰烬搅拌着雨水顺着墨清雨的手臂飘向夏合。突然,墨清雨一愣,她感觉到了,在她的心脏的位置有了轻微的跳动声。墨清雨微微翘起的嘴角映在搅动的水面中,终于我不用以日行者的身份存在了吧。而在细碎的雨滴中,一道巨大而漆黑的犹如铅墨色的天空的剪刀骤然出现在了墨清雨身后。该死,锋转身拔刀,长刀在空气中掀起剧烈的波纹。“来不及了。”男人扶了扶自己一直喜爱的古朴眼睛,阴柔的声音像是死神舒缓的弦乐曲。 墨清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依旧在微笑,就像那晚的笑一样,很温暖却又让人心碎。墨清雨知道,当她穿过那个手持长刀的男人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中的线已经被那把漆黑的剪刀搅断了,那把巨大的剪刀几乎已经挤满了周围空气中的每一寸空间,墨清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后一片淡淡的血光像是掀翻的咖啡溅在四周凌乱的雨滴里。 铅墨色的云层仍旧挤压在天空上不肯离开,雨滴飘洒在激荡的水面上,天,依旧很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