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藤神王》 契子 1.关于赫狐人的那些传言 索纳塔大陆的赫狐人在大陆众多种族中属于人数较少的种族,他们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为此感到骄傲,几乎每个赫狐人都能对自己种族曾经的辉煌如数家珍,所以,如果想要获得一个赫狐人的善意,就得和他谈他们的先祖曾做出怎样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博学而又有懂礼的人,对于这类人,他们从不吝惜他们的热情与友善,如果他们愿意将你介绍给更多的赫狐族人,那么恭喜你,在这个地方你的生命基本有了保障。 因为他们是天生的医者,拥有令枯木逢春,白骨生肉的天赋本领。关于他们高超的医术,会有一个专门的说明,在这里我们就先听听他们是怎么评价“河口城”众生、众相的。 这是出自一位喜欢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赫狐族老人之口:“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你应该问拔山人,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是天生的冒险家,他们手里有世界的地图。” “拔山人在什么地方?哦!我忘了,他们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5000年,或许更久,谁知道呢!如果你要找拔山人,就该去码头找老塞恩,那个奸诈的人类老头儿,有一条非常大的船,有一座山那么大,听说他正在招募水手,准备去青山冒险,那可是个大地方,有很多知识渊博的学者教授,他们或许知道拔山人在什么地方。” “你要去找老塞恩吗?那老头儿可不好相处,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喜欢钱,为了金币,他甚至将自己未成年的儿子赶出了家门,万能的狐神啊!很多人都见过那个小伙子,为了生活,他竟然和丛林里的野兽和邪恶的芬尼克为伍。要是遇到他你可躲远点,听人说那孩子被丛林里的鬼妖附了身,不过我更相信他是被芬尼克的药毒害了心智,说话神神叨叨的,狐神做证,镇上懂的最多语言的艾克大师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大家都祈祷那不是鬼妖的诅咒。” “艾克大师可是个了不起的贤者,他是个虔诚的伊斯儿教徒,但镇上的人都尊敬他,包括那些堕敦们(狐语原意是对流浪者的称呼,后多用于指代印甲人)。” 来自一位种族主义者的抱怨:“哦!提起堕敦,真让人气愤,他们是懒惰的化身,在镇上只有有灰尘的地方,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坐在地上,以扣脚丫子为乐,真是太不讲卫生了,应该将他们送回浑河,可惜诸族大会没有通过本登议员的提议,他们说他是个狂热的种族主义者,然后把他赶出了议会,大家都同情他,那些权贵才管大家的死活,只要有一个铜板可收,他们宁愿与肺死病同在(传言肺死病是印甲人传播的流行病)。” “什么?我可不是个种族主义者,我们赫狐人可不是那些狼人和黑狐人,他们才是种族主义者,神圣制裁的那些人太疯狂了,他们欺负弱小的种族,扬言要将人类和热爱和平的种族赶出众辉国度,恢复兽神国度的荣耀,太疯狂了。” “应该将他们赶出镇子,留着那些人早晚要出事儿,这是本登议员说的,哦!他现在已经不是议员了,要是想找他,你可以去镇子东头,那儿原本有个奴隶交易市场,自从奴隶交易被废除以后,那地方就空置了下来,他在那开了救济会,专门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多么善良的人,当然,印甲人他是不管的,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如果不是施塔克大人老糊涂了,这该是件多好的事儿,他怎么会相信洛汗人的鬼话,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群骗子,一群渎神者,他们借恶魔的口迷惑了施塔克大人,让他相信一个善良的人做善事儿是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后他们要关闭救济会,让那些可怜的人重新流落街头。” “很多人为了这个糟糕的决定去施塔克府上去示威游行,哦!不,是请愿,希望他能撤回那个决定,我本来也是要去的,可我太忙了,你知道阖谷的那群猎人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们每次都弄一身伤回来,要是不及时救治,伤口就会感染,我必须的救治他们,这是每个赫狐人都具有的品质。可即使这样,他们并不理解我们,以为我们完全是为了钱,怎么会这样,一个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狐神做证,他们在阖谷猎杀野兽赚了很多钱,我们只收了很少的一部分。” 一位药铺老板的偏见:“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呢?看病?还是买药,或者别的什么?我想我总能帮助点什么,你知道,每个赫狐人都是天生的医者,医者是个非常令人尊敬的职业,毕竟所有种族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所以我们认识很多人,很多大人物,当然,有些事是需要付费的,就像治病一样。” “我们可不像镇上的刺头儿一样(刺头儿,卡洛语对情报贩子或倒卖者的蔑称),那些人简直就是血森林里的吸血鬼,他们欺骗每个善良的人,用假消息赚取高昂的金币,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不仅欺骗了那些付钱的人,也侮辱了我们这些靠勤劳赚钱的人,真该下地狱。” “看到那家店了吗,镇上最有名的刺头儿卢旺老爷的店,每天都排满了队,真不知道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问题,听说这段时间都是打听‘诸族竞技会’的,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想要获得‘诸族竞技会’的名额,应该去努力的完成任务,而不是去找卢旺老头儿出主意,那老头儿年轻时参加了许多次竞技会,一次都没成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说起‘诸族竞技会’,你有没有关注这几天的赌市,那个狼族的白柯怎么可能评分最高,他的实力差蓝盺儿差的太远了,我亲眼所见,那姑娘一箭射死了一只山鹰,带黑光晕的那种山鹰,这种评分,一定有黑幕,那些操纵竞技的幕后后手,惯用这种伎俩从中获利,我把他们早都看透了。” “买白柯赢,还不如买老塞恩家的那个神经病儿子赢呢! 2.关于赫狐人的医术 对于赫狐人为何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大陆上有许多研究观点,流传最广和大家普遍认同的两种说法是,赫狐人对恢复性元素的先天感知力和他们的家学传承。 对恢复性元素的先天感知力,说的通俗点就是他们的天赋,而天赋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它牵扯的太广,在这里我们不做太多的细说,我们主要谈的是他们的家学传承,这也被认为是赫狐人能长盛不衰的主要原因,它的作用远远大于天赋。 没人知道他们的这种传承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的,赫狐人对此非常忌讳,他们从不向外族人谈起,想要了解它,我们只能通过种族学家的研究和对典籍中只言片语的推敲。 目前被人广泛接受的说法是赫狐族的遗传秘术,据拔山人《大陆奇志》中记载,赫狐人的先祖从众神大殿中盗取了生命之神卡利兹的唾液,从而参透了遗传秘术,他们在临终前将毕生医术藏在基因密码中遗传给后代,从而实现医术的代纪传承。 拔山人记载的故事大多加入了一些神秘色彩,是否真有其事无从考证,我们也不指望从中能窥探到赫狐人的秘密,但关于赫狐人的一些传言,还是有必要提一提,毕竟这个故事一直是种族学家研究的重要课题。 现在,我们先收起对于他们先祖的好奇之心,来谈谈他们令人惊叹的医术。 千万不要认为赫狐人的医术只是简单的医治人,事实上,那只是大多数普通赫狐人谋生的手段而已,真正的赫狐人医术,早已超越了治病救人这一简单范畴,它是一个庞杂的“术”的领域,是大陆公认的几种强大的术法之一,如医术中的三大分支,药理、心学、通身,每个分支都足以开宗立派,这就是赫狐人在大陆上立足的根本。 3.关于索纳塔大陆的种族与势力 索纳塔大陆有多大,没人能说的清楚,大陆上流传拔山人有世界地图的说法,也只是个传说,没有人见过拔山人,据种族学家的研究,他们只是生活在“大混乱”时期一群到处流浪的拾荒者而已,所谓的世界地图恐怕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所以我们无法通过地图来了解索纳塔大陆的全貌,它太大了,以大陆现在的文明程度,很多未知的区域还无法探索,对于那些地方,我们就暂且称之为“荒古地带”。而被四方荒古地带围着的区域,就是目前我们已知的世界—中土世界。 在这个广袤的世界内,诸国林立,百族同生,数十万年的漫长历史,造就了无数可歌可泣的史诗传奇,文明与野蛮的对抗、爱与恨的纠缠、生与死的较量……崛起或是毁灭,无休无止。 现在我们翻开中土世界地图和那些记录着无数神话传说的典籍来看看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世界游记》记载,东方人族的先祖从远古神魔大墓中获得百家典籍,道、法、儒、释、兵等学说现世,那些隐匿于世间的强大修行者通过圣人言,窥天机、建道场、修身心、炼丹药、控器物,掌握了上天入地,移山填海之术。其先祖经过几千年的战争,最终挣脱了兽族的牢笼,在东神洲长源河流域建立了强大的君主国家。 而西方人族先祖在之后的一千多年,跨过环地海,从古老的卡雅神庙中获得信仰、魔法之力,教会势力迅速扩张,经过数十年的战争,教会十字军最终打败古匈领主联军。光明、黑暗两大教会运用信仰、魔法之力,以圣战之名,势力向东至铸金谷。 阻挡教廷东扩脚步的是居住在铸金谷的矮人,这个在大陆上以铸造和力气出名的种族,其先祖利用其精湛的技艺,铸造了九件强大的神器,正是这九件神器,让矮人与精灵族在数次大战中保持不败,也让教廷在铸金谷折戟沉沙。 铸金谷南北两侧分别是圣光森林和暗夜森林,它们是圣光精灵族和暗夜精灵的领地,在这两片远古森林之中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只有通过拔山人所著的《圣光之城》和《暗夜王都》来推测,森林深处是两座建在神树上巨大王城。 而铸金谷向东,翻过通天山脉,则是妖族的青山域,妖族第一妖王蛮牛妖王突破妖皇境界,统一了妖族,并在青山域南部建立了天妖城,与巫族十二部落对峙于巫妖河。 青山域之东,便是东神洲。 第1章:命运的捉弄 丛林不像镇子一样有“河口城”这样的名称,“丛林”就是它的名字,据说以前是有的,可镇上的人却不买账,就像他们只说“镇子”,从不说河口城一样,在这一点镇子上的各族顽固的如块石头,没有人能让他们改变想法。 桐庐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因为他那不合群的言论与行为,他被冠上了诸如傻子、神经病、被鬼妖附身的人等等一大堆称号。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也想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假如神对他不是那么残忍,他愿意天天三叩九拜,夜夜诵经赞美。 “唉!万能的主啊,既然让我重新开始一次,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稍好一点的背景,不求做什么***,富二代,也不求有个逆天的bug,只求你教教我,这个藤条该怎么用,给条打狗的条子不过分吧!”他环顾嘈杂的丛林,欲哭无泪,愤闷不已。 3年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丛林之中,一边打猎,一边尝试觉醒自己的天赋。他那可怜的母亲虽然没给他留下什么宝贵的东西,却给了他希望,按她给儿子留下的书中记载,天赋可先天继承,也可以通过后天去沟通,特别是对木系妖族,他们生于自然,长于自然,对自然的变化更加敏感,只要身处特定的环境中,是可以沟通自己的天赋的。 为了这个希望,他尝试过各种方法。 在藤蔓林里打坐、爬树、跑步、伐木……甚至他已睡在了藤蔓上,可三年下来依然没有任何效果,除了身体变的黑又壮外,他还是那个没用的“纽曼”(大陆上对混血人的称呼)。 好在失望经历的多了,也就不会轻易的绝望了,何况他现在除了心里的执着与希望外,还有什么呢!自暴自弃吗!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独自自艾自怨了一番,他强振起有些萎靡的精神,他的去镇子了,今天是他和芬尼克约定的最后一天,虽然他很清楚,那个老头儿不值得信赖,但有什么办法呢!成为老头儿的试验品,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他到这个世界真是个偶然,就让他被老头儿的药毒死吧! 放下心里的包袱,他冲着藤树上空吹了个响哨。 丛林上空盘旋的白头鹰仿若回应一般,嘶鸣一声,俯冲而下,一头扎进了青藤树冠,随着一声畅快的的“吆喉”声,白头鹰冲出丛林,振翅而起,带着背上的桐庐向河口城飞去。 从天空俯视河口城,可以看到这座城的全满,这个时候,对这个世界才会有一个更深的认识,密密麻麻的屋舍,从长恩河的出海口向里延伸约二十多公里,高耸的塔楼、凸起的地洞穴、一个挨着一个的木质屋舍、建在树上的巢居……让人很难想象这究竟是一个怎么的世界。 西方的魔幻世界!真实存在还是梦境! 没有亲身经历,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有多么疯狂,广袤无垠的大陆,久远的历史,无数的神话传奇,科学、科技完全被丢进了垃圾桶,成为了被人嘲笑的对象,而魔法、各种族的天赋、信仰、术……成了这世界的主流。 力量,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唯一武器。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便激荡不已,对力量的渴望也就愈发的强烈了。 白头鹰的速度很快,从丛林到码头,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桐庐跳下白头鹰时,立刻引来了大家的驻足围观,不用惊讶,他太出名了,不论他曾指责教会和亵渎神灵的异端言论,还是他名誉上的老爹都足以让他成为镇上的焦点。 事实上,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他曾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一个傻子,神都不会与他太过计较的。可老塞恩的儿子,却是人们乐于长谈的话题,原因不必细说,从镇上居民的口中,就能知道这老东西干了多少不得人心的事儿,而揭人短来抚慰自己的伤痛,不管在什么时候,哪个世界,都是同样适用的。 而桐庐就是老塞恩最大的伤疤,最深的痛。 说到这儿,我们就不得不稍做个解释,要不然很难让人信服,因为老塞恩有上百个子嗣,在这些子嗣中,有些人甚至还不如桐庐,可为什么大家唯独对他“情有独钟”。 这还要从老塞恩四十多岁时的一个决定说起,有一天,远航回到镇子的老塞恩带回了一个宛若天使的女子,并高调对外宣扬,他得到神的启示,老塞恩家族将诞生一个强大的混血子嗣,这位蛇族女子,是经过他半年的研究,从各类妖族中精挑细选的最佳配偶。 人们清晰的记得当年老塞恩立在码头上,兴致昂扬,眉飞色舞的样子,当然,更不会忘记当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出生时,他看着那条伴生藤蔓时气的紫黑的脸。 奸诈狡猾的老塞恩被骗了,这真是镇上最大的笑话,没人能斗得过老塞恩,但神却不介意和他开个玩笑。 愤怒的老塞恩怎么甘心自己成为一个被人嘲笑的对象,他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也不敢迁怒于神,却将所有的责任和怒火都推给了那个可怜的藤妖和她的儿子。 “这一切都怪那个藤妖,她欺骗了他。” 他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赶出了塞恩庄园,并要求女人补偿他的损失,足足10万金币,要是女人不赔偿,他便将小桐庐送到费德,那里的奴隶贩子非常愿意补偿他10个金币的损失。可怜的女人为了儿子,只好无奈的在债务书上签下了字。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还的起这笔巨债,在桐庐10岁那年,女人在芬尼克的实验室离开了人世,而这笔债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桐庐的头上,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子子孙孙都将为这笔债务而奋斗。 母亲离世后,桐庐没有去找老塞恩,对于一个有上百个子嗣的老吝啬鬼,与其和他谈亲戚,不如给他一个铜板来的更实在。经过几次斗争和残酷的现实,他最终接受了芬尼克的邀请,充当一个实验品。 这几年,他吃了老头儿很多药,有一些甚至是没经过任何试验的药,虽然有些药增强了他的力量,但更多的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曾经在丛林救过他一命的传教士断言,他活不过20岁,如果他再服用药,可能更短。 为了多活几年,他拒绝再服用老头儿的任何药,可当老头儿告诉他,他研制了一种新药,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让他觉醒天赋时,他妥协了,他决定和命运赌一把。 可当他来到老头儿的实验室时才发现,命运并不愿意和他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医药协会几天前就查封了芬尼克的实验室,理由是他用药毒死了一只宠物狗,兰彻议员小妾的狗,悲伤的夫人向医药协会投诉了老头儿,然后他的实验室就被查封了,据目睹者说,悲伤的老头儿上了一艘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的大船,周游列国去了。 “想知道他去了哪儿,或许你该去问问那头瘸狼,芬尼克走的时候去见了他,给了他一包东西,那个恶毒的老头儿人走了,却将他的毒药留了下来。”一位曾在老头儿实验室打过杂的老妇人看着桐庐抱怨道。 桐庐给了她一个铜板,就离开了码头。 第2章:芬尼克的包裹 跛子狼是一个狼人,因瘸了一条腿而得名,据说这家伙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参加神圣同盟搞破坏,被城防军逮住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就被同伴给抛弃了,沿街乞讨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葬场的棺椁师看中了,将他带进了葬场,传了他手艺,几年后,棺椁师得病死了,他就继承了葬场的棺椁生意。几十年过来,靠着官家葬场这块金字招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小有家业。 但棺椁师毕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职业,加上这家伙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在镇子上和芬尼克一样不受人待见。 正所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不受待见的两人倒臭味相投成了好友,跛子狼经常往老头儿实验室跑,一待就是几个钟头。 有传言说,这两人沆瀣一气,一个专门研制毒药害人,一个准备好棺椁葬人。可一直也没找到证据,执法委员会也不管。 现在好了,芬尼克离开了,这种担忧也就消除了。 桐庐离开码头后,并没有去找跛子狼,他和那家伙也不熟,只是在老头儿的实验室见过几次,说实话,虽然他不以貌取人,可那家伙看上去确实不像好人。 但命运总是这么奇怪,刚给他关上一扇窗,就给他送来一口棺材。 他在街上遇到了跛子狼。 见他扯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劲儿,桐庐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个穷逼,真会以为他是过来讹自己的。 “芬尼克走了,他留了一些东西给你。”跛子狼冷冰冰的说道,四颗明晃晃的狼牙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桐庐还没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就被拉着向葬场走去。一路上行人纷纷避让,着实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才叫横的感觉。 来到葬场,看着空地上的场景,桐庐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个乱葬岗,那一副副装满死尸的棺椁,就这么敞着盖子,发出一阵阵恶臭。桐庐扫了一眼,发现很多尸体都是残破不堪,面目全非,没几个完整的。 “不要这样一副表情,你死了,除了比他们重一点,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跛子狼将一条掉在地上的断手,顺手扔进了身旁的棺材。 桐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心里暗骂了句“贼TM”,很不爽的跟着跛子狼进了屋子。 打开老头儿留下的包裹,桐庐不得不承认,那老东西为了让他死真是用心了。他留下了一大包药和一封亲笔信。 信的内容很长,足足十页,老头儿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写满了最后一格,可大部分是些没用的废话,如赞美自己是位多么伟大的医者,为研究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那些迫害他的人使用了怎么卑劣的手段等等。 而和桐庐有关的,总结起来就那么几句,药的剂量是多少还未试验,所以为他准备了一大包,怎么服用,自己试吧!吃了有什么后果,只有吃了才知道,能否觉醒他的天赋,理论上是存在百分之三十的概率的,能不能成功,狐神总会保佑的。 当桐庐看到最后一句时,心里真是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原文是这样写的:“亲爱的桐庐,我多么希望你能活着,那将会是件能被载入史册的伟大事情,但我们都知道,研究是要承担风险的,生或者死都有可能发生,我多么希望去见证那一刻,但他们诬陷并驱逐了我,但我知道他们阻挡不了神的旨意。我多年的好友皮兹力(跛子狼的名字)愿意帮忙,他真个好人,他不仅愿意帮我转交这些药,还给了我远行的路费,对于他的慷慨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所以,我将你的试验合约转给了他,假如你不幸出了意外,你的身体将归他所有。” 看完这封信,桐庐如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先不管这些药是不是真的,他被奸诈的老头儿卖了,准确的说,他的尸体被卖了。 他偷偷看了眼跛子狼,转头向门口跑去。 但看上去腿脚不便的瘸子,这个时候速度却快的惊人,他还没到门口,门“咣当”一声关闭了。 “我付了钱,如果你不遵守合约,我就将你装进棺材里喂你吃。”跛子狼眼中透着凶光,拦在门口,身上笼罩着一层耀眼的白光晕,白光晕中还套着一圈黑色光晕。 桐庐大惊,灵师,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跛子竟然是个修出两道光晕的灵师。 完蛋了,他在心里哀叹了一句,怎么办……他脑子飞速旋转。 跛子狼阴着死尸一般的脸一步步向他靠近。 “等等。”桐庐急忙大喊,然后摆出一副笑脸说道:“狼爷,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老头儿拿你多少钱,我双倍还你怎么样?” 跛子狼摇摇头,掐灭了桐庐心里升起的最后一丝希望。他将阴险的老头儿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又临时抱了抱神脚,然而并没什么卵用,睁眼一看,他还是他,跛子还是那个跛子,药就在那放着。 “不用你喂,我吃!我自己吃!”见跛子狼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再看屋子里的那口阴森瘆人的棺材,桐庐屈服了。 拿着药,桐庐却下不去嘴,他一直以为自己将生死看淡了,这次答应老头儿试药也是抱着不成功就死求的决心,可那是建立在还有一丝希望的基础上的,现在赚死人钱的人就站在他对面,他一点都不怀疑,就算他成功了,这家伙也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他,然后把他装进棺材。 他又争取了一番,可跛子不为所动。 去求吧!腿儿一伸,两眼一瞪,管他是死是活的。如果上天开眼,让他活着,他在收拾这两个王八蛋。 他腰一挺,心一横,将药塞进了口中。 跛子狼见状,一万年不变的阴沉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那是期待的神采。 桐庐没有时间去揣测跛子狼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老头儿的药药效很猛,这次也不例外,胸口先是一阵灼热,然后体内仿佛爆炸了一般,剧烈的疼痛瞬间袭遍他的全身,意识随之陷入昏厥,可爆裂的血管,沸腾的血液却让他瞬间清醒,而后又昏厥。 他的生机在快速流逝,然后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昏暗的屋中只见倒在地上的桐庐抽搐痉挛成一团,七窍流血,虽说还没有断气,但已和死没什么区别了。一丝丝乳白之气从他身体溢出。 跛子狼紧紧盯着乳白之气,双目中满是贪婪,跃跃欲试。 第3章:诡异藤蔓 境由心生,葬场的环境其实和镇上的其他地方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堆积的棺椁和死尸,让那些原本看上去不错的景色也带上了一种阴森感。 如果有人看到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幕,一定会惊声尖叫出来。 跛子狼笼罩在两道光晕之中,丝丝乳白之气从地上的人身上进入他的光晕之中。外层的白光晕越来越亮,微弱的青光约隐约现。 而地上的人除了不时抖动一下外,已没了生机,干瘪的尸体宛如一具被风干的尸体,看到这副惨状,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少年。 这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很久,跛子狼身上青光越来越盛,直到第三道青光晕盖过白光晕的光芒,乳白之气终于消失了。 看着身上笼罩的三道光晕,跛子狼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为了这一天,他整整准备了三年,虽然因为芬尼克突然出事儿,导致计划没有预想的那么完美,可他终究是突破了。 “小子,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跛子狼将干尸随手扔进门外的一口棺材中,挂上写有“外出”两个字的门牌,就关上了房门,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体内新增的力量。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不知不觉中就度过了,每天都有来葬场送尸体的人,他们将尸体扔在空地上便离开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人会觉得这世界有什么不同。 也许有人偶然间曾看到屋门口那口棺材中伸出的一条黑色藤蔓,但没人会在意,这些尸体大多是从阖谷中带出来的,死者生前的最后一刻或被藤蔓缠绕,有什么可惊奇的呢!即使有心的人想去看看,奈何没有忍受恶臭的毅力,只好骂一句,“这头老狼越来越懒了。” 天色再一次暗了下来,星空像往常一样清澈,可葬场不知为何像是比往常黑暗了许多,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挡住了月色,黑暗中,两个红点向葬场缓缓而来,随着一声嚎叫,一头黑狼化身成了一个俊朗的黑衣男子。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跛子狼打开了房门。 “恭喜你,皮兹力,你竟然成功了。”黑衣男子边移动脚步边说道。当他快靠近屋门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哦!真难以相信,我的兄弟,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是从老布龙德那里学来的吗?听说那老头儿年轻时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你可比他厉害多了,养了这么大的藤蔓。”黑衣男子看清地上的东西后,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跛子狼脸色难看,布隆德这三个字就如同梦魇一样,在他脑海中几十年挥之不去,这条断腿给他带来了多少屈辱,多少伤痛,他恨布隆德,也恨那些借布隆德侮辱自己的人,屈辱让他失去了理智,原本对于男子口中的藤蔓他应该警惕的,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男子对他讥讽上了,根本没在意他所说的什么藤蔓。 “夜枭,如果你是特意来揭我的伤疤的,那你可以走了。”跛子狼冷冷的说道。 “不要这样,我的好兄弟,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的仇终将得报,又何必在意这些呢!我想我们更应该谈谈那个伟大的事业,我们年轻时候的梦想不应该被葬进这些棺材里,不是吗!”黑衣男子拍了拍身旁的棺材,说道。 跛子狼面露复杂,他看着夜幕中的男子,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他们还很年轻,眼前的男子还很胆小懦弱,不似现在这般镇定自若、侃侃而谈,他们一同加入了神圣同盟,为了所谓的恢复兽神国度的荣耀。但世事多变,他们的人生境遇大不相同。在一次行动中他落到了城防军的手中,还被城防军校尉布龙德打断了一条腿,原本是要被执行绞刑的,他的家人花光了所有积蓄,才说通了一位议员出面,以未成年心态不成熟为由免去了他的死刑。 当他出狱时,已过了五年,苦难的牢狱生活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但曾经的那些同伴却拒绝了自己,因为他断了一条腿,成了一个废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一年前这位他曾经最好的同伴才又找到了他,邀请他一块干一件大事,他拒绝了,看样子,他并不甘心。 “算了吧,我已经老了,守着葬场,了度此生,没什么不好!”跛子狼再次拒绝了夜枭的邀请。 “是吗?我的兄弟,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我了解你,要是你真看开了,就不会去找芬尼克那个疯子。”夜枭嘴脸挂着诡异的笑,用一种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跛子狼,而后声音渐渐变的阴冷凌厉。 “如果执法委员会那些人知道你干了什么,他们会相信你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个守法的公民吗!” 跛子狼眼中凶光闪动,夜枭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他动了杀机。 夜枭盯着他,脸上毫不掩饰挑衅般的讥讽笑容。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没人发现,在他们的脚下,棺椁之上,房屋四周……一条条藤蔓如细蛇一样正悄无声息的向他们逼近。 而当他们发现异常时已经迟了,一些藤蔓已缠在了他们身体上,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两人大惊失色,急忙运起灵力将缠在身体上的藤蔓击碎,不等他们逃出去,更多的藤蔓又缠绕了上来。 “皮兹力,你敢阴我!”夜枭吼道,他已经无法保持开始的镇定了,这些诡异的藤蔓,刺破了他的身体,竟然吸食他的血,这么下去,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而将他置于这种险境的罪魁祸首,自然而然的就被他归到了跛子狼身上。 跛子狼哪有工夫管他的诬陷,他刚刚突破第三道光晕,实力明显还差一点,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是遍体鳞伤,这些藤蔓哪来的?他也困惑,当他斩断一条向他胸口刺来的藤条时,看到了门口那口棺材中的巨大藤蔓黑影,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那个被他当做药皿的小子,不就是一个半藤妖吗!想到这种事情,跛子狼心里一阵哆嗦。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狗血的事儿,一个死人,竟然觉醒了天赋,而且还被他遇到了。 没有时间让他细想,无穷无尽的藤蔓铺天盖地涌来。 “夜枭,这是一个藤妖,想要活着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攻击棺材里的藤妖本体,要不然我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儿。”跛子狼捂住被刺穿的肩膀,刚刚那一下,离他的心脏并不远,随着鲜血的流失,他已经感觉到将要到来的疲累。 夜枭已从被跛子狼阴了的愤怒中清醒过来,虽然他很不愿意听跛子狼的话,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要是不合作拼一把,怕是今天真都得交待在这儿了。 他不再留后手,第四道光晕完全释放开来,提着锋利的银狼牙向棺材中的黑影杀去。 第4章:活着,真好! 释放出第四道光晕的夜枭很强,加上锋利无比的银狼牙,藤蔓一时间竟被他杀的节节败退,很快他便接近了黑影,如触手一般的细藤蔓快速收缩并向夜枭四周汇集。 正艰难支撑的跛子狼的压力大减,他看了眼夜枭的四道光晕,不留痕迹的边战边退出了战圈。陷入苦战的夜枭没有注意到跛子狼的小动作,强大的自信和背景,让他坚信跛子狼只能乖乖和他合作,不敢耍任何花招。 但夜枭还是小看了跛子狼,对于跛子狼来说,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命之外,他不会在意任何东西。 夜枭和藤蔓黑影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后,跛子狼悄然消失在了黑夜中。 夜枭越战越强,狼牙闪着寒芒,破开密密麻麻的藤枝,刺向棺材中的黑色藤蔓。 巨大黑影剧烈晃动,发出阵阵“嗦”鸣,它发怒了,一条条碗口粗的藤蔓冲向夜枭的要害,银狼牙斩断了数十条,但他的四道光晕被击穿了,一条似主枝的藤蔓贯穿了他的胸膛,他身体一软,体内鲜血被藤蔓吸食了大半,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他嘶吼着将藤蔓拔出胸膛,本想喊跛子狼一同攻击,可再看空地上已没了跛子狼的身影,他跑了。 “皮兹力,你逃不掉的。”夜枭咬牙切齿的咆哮,獠牙从口中升出,利爪刺破了地面,他仰天嚎叫一声,化身一头黑狼,冲向藤蔓黑影,他知道自己托大了,要是一开始丢下跛子狼,他可以轻松逃脱,但现在没机会了,只有拼命,或许才能绝处逢生。 锋利的獠牙和利爪撕开阻挡他的藤蔓,以断掉一条腿和满身的血窟窿为代价,终于冲到了黑影中的那株黑藤蔓身前,一口将藤蔓吞进了肚中,而后,所有围上来的藤蔓迅速枯萎。 他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肚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吞噬力,他惊恐的发现,他的血液、灵力正在飞速流逝,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只是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过了很久,一条藤蔓破开了黑狼肚皮,一条条细小根系伸展开来,从桐庐的尸体中钻了进去,而后迅速生长,如一条条血管,贯通他的全身,根系中似有莹莹绿光闪动,在他身体中流转。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干瘪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心脉开始跳动,呼吸渐渐恢复,生命之机越来越盛。 随着一声长长的回息声,桐庐一下坐了起来,他盯着黑漆漆的夜幕,目光呆滞,像是适应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他看了眼满是棺材和尸体的空地,记忆从脑海中一点点浮现,定格在他意识溃散的那一刻。 终究还是死了,他面露苦笑,直到被跛子狼吸食,在他生命的最后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一直自以为拥有两世阅历的优势,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是多么可笑,他小心翼翼的活着,赌上命试药三年,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那个阴险的老头儿从一开始就没按好心,他利用了自己改变命运的心态,一想到现在老头儿正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偷乐的样子,桐庐就恨的咬牙切齿。 可惜,自己已经死了,没有办法报仇,要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将那老东西大卸八块。 无奈的哀叹了一声,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当他脚接触到地面那一瞬间,他愣住了,一种从没有过的真实感涌上他的心头。 “鬼不是飘着的吗?难道自己还活着!”他照着脸狠狠的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过来,痛之后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想要长啸,想要大笑,想要问好老天……然后种种的激动都化成一句:“活着,真TM好!” 激动的心情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看着大开的屋门和凌乱的空地,心里一紧,也许跛子狼就在这附近。 得赶紧离开这地方,想到跛子狼随时可能回来,他不由打了激灵,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他可不想再被吸他一次。他蹑手蹑脚的走出葬场,撒开腿就跑进了黑夜之中。 丛林夜晚,风唰唰作响,只顾逃命的桐庐全然不知,他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当他停下脚步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丛林的大藤树下。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从葬场到丛林距离并不短,如果不借助坐骑,两天都很难走到,看月色,他刚刚只用了两个来钟头,而且跑了这么久,身体不但没有丝毫的疲累感,反而觉得全身通畅,充满力量。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觉醒了天赋吗!他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将藤蔓从手中释放出来,当看到一条泛着黑光的藤蔓时,他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绿藤蔓怎么变成了黑色,还有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能感知到黑藤蔓中生命的律动,甚至每一个枝蔓的纹理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就像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样。 他看了眼藤树,意念一动,藤蔓仿佛活了一般,从他手中嗖的冲了出去,缠绕在了藤树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拉上了藤树的树杈上,他惊慌的抱住树杈,经过短暂的回神,明白过来后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真的成功了,虽然不知道在葬场最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藤蔓会变黑,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觉醒了天赋,管它变成了什么颜色,十多年积累的郁闷一扫而空。 “哦吼……”他站在树杈上,冲着丛林畅快的大吼,声音穿过树林,花草……在丛林、天空中来回回响。 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桐庐对藤蔓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只见他的身影飞向高空,而后又从高处快速坠落,在坠地的那一刹那,藤蔓抓住树干,又将他甩了出去。荡秋千般的游戏,他玩的不亦乐乎,浑然不知在河口城因为昨晚葬场发生的事情,一场酝酿多年的巨大风暴正提前到来。 第5章:消失的跛子狼 “魅,我们该走了!” 足足有两米高的大块头再次催促蹲在地上寻找线索的女子,他已经站了很久了,炎热的天气,让他全身都是汗水,而且,他无法忍受这个地方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恶臭,这会影响他对午饭的食欲。 魅没有理会身旁碎碎叨叨的熊人,自顾盯着地上枯萎的碎藤蔓,眉头紧锁,沉思其中。 “这些藤蔓丛林里有很多,大风可以将它们吹到任何地方,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应该去其他地方看看。”大汉解释道,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同伴抓住这些藤蔓不放,明明有更有用的线索可以寻找,如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特别是那几口棺材中的尸体,只有邪恶的食尸人才会在尸体中豢养葵虫。 一定是夜枭发现了那个跛子的秘密,然后被他用邪恶的手段杀死了。大汉对自己这个判断深信不疑。 魅依然没回应,她起身又在其他地方查看了一番。 “藤蔓留有银狼牙、狼爪的痕迹,还有一些是被攻击灵力击碎,不是夜枭的灵力属性,还有另外一个人出手,是跛子狼的吗?”女子自言自语,她想到某种可能。 夜枭那晚来找跛子狼,葬场遇到了未知藤蔓的攻击,一番大战之后,两人败了,夜枭被杀,可跛子狼呢?葬场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她虽然对跛子狼不了解,可通过藤蔓上的残痕,能大概推断出他的实力,按常理,实力强很多的夜枭都死了,跛子狼怎么可能活下来,但现实是,这只有夜枭的尸体。 有很多的可能,跛子狼趁夜枭和袭击者鏖战之际跑了;或者跛子狼也死了,死无全尸;也有可能他联合了其他人杀了夜枭,故意摆的迷魂阵!或者城防军出手了。 种种可能,她一时难以确定。 但在这些可能中,他更偏向于最后一个,因为就眼前的情况来看,城防军的那个老军头嫌弃最大,以神圣同盟和城防军之间的仇恨,他完全有出手的动机,也有杀死夜枭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傀儡器就是一条鬼头藤蔓。 希望是她想错了,要真是城防军老军头事情就麻烦了,他们准备了多年的计划可能就此暴露,一想到这种可能的后果,她就无法保持镇定。 “得先找到跛子狼,不管是死是活,必须得尽快找到。” “盾山,你守在这儿,我去隐流!”魅说了一句,也不管大块头答不答应,转身就走。 …… 堕地街,印甲人窝棚区的一间木质楼中,老妪提着油灯,从楼梯口一步步下到地下室,然后颤颤巍巍的打开铁门,一股夹杂着腐臭气味的阴风扑面而来,老妪额前蓬乱的头发随风而动,灯光下露出一张干枯蜡黄、满是疤痕的脸,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让我们很容易想到《大陆奇志》中描述地狱厉鬼的那几句话。 昏暗的地下室,随着灯的光亮而映入眼帘,这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储藏室,看陈设和摆在地面正中的那口棺材,这里更像一个墓室。 老妪提着灯,走到棺材另一侧,在那背光的拐角处,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赫然入目。 如果桐庐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血人正是葬场的跛子狼,通过他苍白的脸和紊乱的气息可以看出,那晚他受的伤很重,甚至已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佐娅,看在我这么多年侍奉份他老人家的份儿上,救救我,我不想死。”跛子狼望着灯光下的老妪,一脸希冀的乞求。 “可怜的皮兹力,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主人在你危难的时候收留了你,传了你灵法,还将葬场给了你,而你辜负了他的期望。”老妪看着跛子狼,空洞的双目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跛子狼脸色瞬间变的惨淡,他惨笑一声,道:“佐哑,他老人家的恩情我没有忘,这么多年,为了祭品,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欠任何人的,我得到的也是我应得的。” 说到最后,跛子狼的声音已经变成嘶声力竭的吼叫,跟着他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体内残存不多的血液又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老妪讥讽的一笑,丑陋的脸显得愈发的狰狞恐怖,她将油灯放在地上,挨着跛子狼蹲了下来,然后像猎犬一样在他身上嗅了许久。 “药食的味道!”老妪仰着头,一副陶醉其中的神色,“皮兹力,欧美尼亚人的古老传说中,有一篇关于‘偷盗者’的故事,利舍摩(欧美尼亚神话中掌控果园病害的神)一天听到一位虔诚信徒的祈祷,他乞求神护佑他的果园永远不会有虫灾,为此他愿意将果园中最甜美的苹果献给神,舍利摩答应了他,几年里,他果园里的苹果越来越好,没有生一条虫,他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将最好的苹果献给了舍利摩,可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的果树不生虫是自己努力照看的结果,是他应得的,他给神的苹果不再是最好的了,直到有一天他享受了本应该献给神的苹果,并抱怨神从他身上得到了太多的东西。”老妪看了眼跛子狼,眼中的讥讽之意愈浓。 跛子狼脸上闪过惊恐之色,他下意识的离开了背靠着棺材。 “皮兹力,你有多久没送来一个像样的祭品了,还好,你不像那个忘恩负义的信徒,在主人最关键的时候,你将自己送来了。” “不,佐娅,你听我说,我没忘记我的神,我对他一如既往的虔诚。”跛子狼爬在地上,虽然他跪下去非常艰难,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冲着棺材不停的磕头。 “我找到了最好的祭品,一个药浸了三年的藤妖,可被神圣同盟的人破坏了,他们冲进了葬场,将我打成重伤,然后抢走了藤妖。”跛子狼苦苦哀求,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听完佐娅的话,他害怕了。这么多年他给这口棺材送来了多少祭品,那些祭品的下场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老妪不为所动,她提起油灯,迈开步子向地下室门口走去,身后渐渐又回归于黑暗,跛子狼一声声绝望的哀嚎声如困于九幽地狱的鬼混般凄惨。 “皮兹力,离‘献祭日’还有几天,用心忏悔吧!说不定主的仁慈会降临在你的身上。”随着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地下室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换了一身装扮的老妪走出了木楼,她拄着拐杖,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透着慈祥与和善,热情的回应和她打招呼的人。 “娅婆,出门啊!” “是啊,去趟葬场,老头子祭日快到了,去拜拜。” 第6章:兰先生 兴奋过后,桐庐又陷入了苦恼之中,虽然觉醒了天赋,但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提升天赋技能,让自己变的更强,他知道镇上有很多势力,他们掌握着让天赋技能变的更强的功法,只要能加入其中的一个,就能得到那些功法,可他却不敢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一个生下来没有天赋的“纽曼”,竟觉醒了天赋,这要是被那些势力知道了,还不把他解刨了做实验研究,像芬尼克这样疯狂的人,其实在镇上并不少。 苦苦纠结了一天的桐庐最终还是下定决定离开丛林,虽然去镇子有很多风险,有可能遇到跛子狼,但他不能因为害怕一辈子待在丛林之中。 究竟去哪里呢?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与这个镇子如此的格格不入,十多年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它,除了母亲的坟墓,他竟找不出任何能让他留恋的地方。 想了很久,他最终决定去东方商行,那里的算账先生兰先生曾和他有过两段善缘,更重要的是,他是东方人族,对于前世生活的那个国度,他的感情太浓,虽然他知道,东神洲不是他原来生活过的世界,但听那位老先生对东神洲的描述,他大概知道那是个和前世古代相似的世界。 离开丛林,进入镇子的桐庐格外的谨慎,他尽可能避开人多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来到码头,埋着头走进东方商行。 柜台前算账先生兰陵生见到急匆匆闯进商行的少年,先是一愣,然后不确定的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桐庐小友?” 桐庐点点头,用一口流利的东方语说道:“兰先生,好久不见。” 兰陵生在桐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啧啧称奇,他和这位少年只见过两面,每一次见面都让他惊奇不已,记得那还是五年之前,他刚来河口镇,下船后遇到正在码头打杂工的小桐庐,他清晰的记得,那个黝黑,长相非常接近东神洲人族的小布点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眼神中涌出的惊喜,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那么真诚、亲切,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遥远的异域海岛城,一个小孩竟能用一口流利的东方语与他交流。 他曾一度怀疑这小孩是东方人族,可了解过他的身世和经历后,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他告诉小桐庐,如果想去东方商行做工,可以去找他,但小桐庐并有来,直到三年前,他来到商行,向他询问东神洲的事,他们才又见面,那时他的母亲刚去世,悲伤、沮丧充斥在这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身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那个孤独的灵魂。 而现在,过了才三年,他整个人看上去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身上满是污渍,可透过那些污渍,依然能看到白皙的面容,消瘦的脸庞竟长出了两坨婴儿肥,似有返璞归真之像,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的自信、热情,当真是神采奕奕。当他刚刚走进商行时,兰陵生竟不敢确定这会是同一个人。 “桐庐小兄弟,东方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相别了三年,你已是浴火重生,脱胎换骨,真让人惊奇啊!” “先生过奖了。”桐庐谦逊的回道,东方人说话的方式和艺术,他是了解的,对于兰陵生的夸赞,他可不敢太当真了。 兰陵生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来,桐庐小友,我们到里面一叙。”他将柜台交给商行伙计,招呼桐庐进了茶室。 “这是刚到货的龙垂新茶,你可是个品茶的高手,快尝尝。”兰陵生一提起茶,兴致高昂,在河口城,他还真没遇到一个比桐庐更懂得品茶的韵味的人,在这异域难得遇到一个与他兴趣相投的人,虽然只是个少年,但其见识丝毫不弱一个浸淫茶道多年的老茶手,这也是他高看这个少年的一个原因。 桐庐急忙说道:“先生,上次我也就是跟着感觉瞎说一通,哪懂什么品茶。”看兰陵生的架势,他真是汗颜,虽说前世他对这道儿也粗略了解一些,可也就那么一点,上次也差不多全倒光了。 “小兄弟太过谦了,此道虽小,却也包罗万象,小兄弟单凭一个感觉,就能品出此中若干滋味,可不简单呐!” 桐庐知道拗不过,今天他要是不品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这个嗜茶如命的兰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他,就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将前世一个品茶高手的话,概括了一句。 “有点苦,回味又有醇香,好茶!就是苦和香都太浓,要是再淡一点就好了,可再谈一点,又好像缺了些什么。” “好,确实,这茶太重,滋味太深,猛一喝,仿佛觉得一切了然于胸,可再细品,苦中有甜,香中带涩……万千滋味袭来,绕于舍尖,好像又什么都不是了,看不透,品不出啊!”兰陵生端着茶杯长叹一声,胸中似有千般语,道不清,说不明,神情透着说不上的苦闷。 桐庐默然,品茶如品人,兰陵生品的是谁,他无法得知,也不好询问,毕竟这是在谈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先生真是厉害,小子只喝出了其中的苦与想,先生却品出了这么多滋味。”他看着杯中的茶故作惊叹道。 兰陵生笑了笑,道:“茶在东神洲是一种很有道韵的东西,它已超出了饮品的范畴,从古至今,有诸多大贤将真言道理赋予其中,品茶,是品人生,亦是品人间大道,若是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当真是一场天大的造化。可惜,我品了这么多年,终究是些皮毛罢了。” “当真如此神奇神奇吗!先生之言,倒是让我更加好奇,东神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桐庐一脸好奇的问道。 兰陵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桐庐,道:“你真想去东神洲?” 他提起了三年前桐庐向他询问如何去东神洲的事儿。 桐庐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不瞒先生,小子这次来还是想请教先生去东神洲的路。母亲死了,这座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个地方可不安稳,生存的法则可比河口城残酷多了,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天之骄子陨落在那片土地上。”兰陵生顿了顿,脸上露出复杂之色,继续说道:“诸国争霸,万族争雄,诸圣百家立道统,争天机,去了那个地方,一步踏错,便会落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桐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他蹙着眉头思索了许久,目光渐渐变的坚定:“多谢先生引导,这几年,小子也算尝了些人生疾苦,不敢说有大毅力,大恒心,可对于自己的心还是有所把握的,还请先生教我。” “也罢,既然你如此坚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个人造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东神洲虽说残酷,但确实是有更多的机缘,我再阻拦,便是干预天道大势了。”兰陵生见桐庐不为自己的话所动摇,便不再劝说。 “你先再我这儿安心住下,去往东神洲的商船要三个月才来一趟,最近的一趟也要一个月后才能来。” 第7章:船炸了 桐庐这次没有拒绝兰先生,毕竟要去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住在商行,更方便他向兰先生请教一些关于东神洲的事儿。 经过一番收拾,看着镜中的自己,桐庐这才明白兰先生为何见到他时会说脱胎换骨这四个字了。 洗掉身上的污渍,一个黝黑粗糙汉子,竟变成了一个肉嫩肤白的小白脸。特别是脸上的两坨婴儿肥,将他以前脸的轮廓盖了大半,要不是与桐庐相熟的人,怕是很难认出他来。 变成这副模样,他不知该高兴还苦闷,虽说就他的年龄,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可他毕竟历经了两世,心智早已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这个样子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不满意,可来商行购物的女性客人却稀罕的紧。那些浓妆艳抹的妇人,充分展现了她们的母性光辉,来去顺手捏捏他的脸,搞的他苦闷不已,甚至有贵妇人偷偷向兰先生询问,可否将桐庐卖给她。 看兰先生和那些妖艳的贵妇人聊的热火朝天,桐庐不由考虑,自己是不是得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真可能被卖了。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码头就出事了。 这日,桐庐正在商行帮忙,码头上传来一声惊天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便传来阵阵惨叫声,看守码头的城防军迅速封锁了码头。 “怎么了?”商行伙计好奇的跑出房门,桐庐跟着也走出了商行。 只见码头上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人影晃动,惨叫声不绝于耳。 “老塞恩家的那艘大船爆炸了,炸死了好多兽人。”从码头上跑进商行避难的人惊魂未定的说道。 桐庐脸上露出复杂之情,既使他和那绝情的老头儿已划清了界限,对他除了恨之外,没有任何亲情,可此刻依然免不了心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兰陵生这时也走出了商行,看着码头上的熊熊大火,面色凝重。 “回商行,把门关上。”兰先生说着进了商行。 关上房门,桐庐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兰先生,怎么了?” 兰先生抬头看了眼桐庐,神色复杂的说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做的什么生意?” 桐庐苦笑一声,道:“兰先生,在这镇子,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父子关系,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们早就不是父子了,从我出生时,他就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家门,并让我们赔偿他的损失,那笔巨额债务,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还清,他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兰先生感觉出桐庐话中的寒意,面色缓和了下来。 “我也听闻了一些,猛兽尚有舔犊之情,老塞恩做的太绝了,天道好轮回,这或许就是他应遭的报应吧!”兰先生叹了口气,沉重的说道:“这几年,他明面上是做布料生意,其实暗地里一直再向费德贩卖奴隶,特别是兽人奴隶,这次爆炸,怕不是意外,镇子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开门,城防军搜查。” 不等伙计打开房门,几个城防军便将伙计推到一旁,冲进了商行。 “丘校尉。”兰先生上前,对走进商行的校尉躬身说道。 中年校尉握着剑,没有理会他,而是仰着头目光在商行中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这才低下头,看着兰陵生,说道:“兰先生,兽人袭击了老塞恩的商船,城防军正在全城搜捕,你们东方商行可得小心啊!有可疑人员不得隐瞒,更不能藏匿。”说着,他的目光望向桐庐。 “是是,”兰先生恭敬的答道,而后又将桐庐拉到身旁,说道:“这是我的一个侄子,上个月随船队到镇子,没什么本事儿,就在商行打个零工,混口饭吃。” 中年校尉盯着桐庐看了许久,这才移开目光。 几个兵士在商行里搜寻了一番,临走时兰先生将一小包东西递给校尉,道:“丘校尉,我们东方商行在镇子上也经营了几年了,承蒙兄弟们照顾,几年来顺风顺水,这是上个月刚带过来的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校尉看了袋中的东西,冷笑了一声,道:“育灵石,兰先生,你可是码头上有名的清傲之人,给人送礼,还是这么重的礼,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不会有什么事儿怕人知道吧!” 兰先生一听,诚惶诚恐,急忙解释道:“丘校尉,您说笑了,就我这小小商行,哪有什么能藏得住的事儿。” “您知道我们商行来镇子没几年,刚听您说兽人袭击了老塞恩的船队,所以我是担心。”他一脸为难的说道:“您看这几日能不能让巡逻的兄弟们帮忙关照一二。” 校尉收起目光中狐疑,说了句:“城防军的人不给其他人看门,遇到了自会管,遇不到,就自求多福吧!” 看着校尉离去的身影,兰先生的腰缓缓支了起来。 “看来你那位父亲的能量不小,竟能将城防军的校尉买通,一场贩卖奴隶的危机,死了那么多人,就被这么轻飘飘的推到了兽人袭击的身上。” “他很有钱!”桐庐说道。 “恐怕不是有钱那么简单,城防军的八大校尉,个个掌管一方生死大权,实力更是高深莫测,想要什么没有,岂会缺钱!” “不过烽烟即起,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兰先生看着偌大的河口城,人群熙攘,隐有铁器铮鸣,暗涛涌动。 榕树庄园,魅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块头,眼中寒芒闪烁。 “肯瑟大叔,盾山伤势如何?” 老赫狐人蹙着眉头,说道:“我已经将他体内的尸毒拔除,可他伤的太重了,想要醒过来恐怕还有一些日子。没想到在镇上,还有人敢对我们圣堂的人用这种阴邪的手段,没查到是谁干的吗?” 魅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们一起去葬场寻找失踪的夜枭,他死在了,葬场除了满地枯萎的藤蔓,没有找到其他线索,我担心是城防军干的,就让盾山留在那儿守着,看能不能等到跛子狼,没想到……” “跛子狼,葬场的棺椁师吗?”老赫狐人问道。 魅点了点,解释道:“他曾经入过圣堂,‘蒲公英事件’后被城防军抓了,断了一条腿,出来后就被赶出了圣堂,葬场的老棺椁师收留他,就一直待在了葬场。一年前,夜枭发现这家伙竟偷偷修了血族邪术,还用药浸之法饲养活人,就想让他在圣堂行动时在城中释放尸毒攻击城防军。” “药浸之法!是芬尼克搞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吧!真是赫狐人的耻辱。”提起芬尼克,老赫狐人满是鄙视。 “看来跛子狼的嫌疑最大,还没有找到他吗?”老赫狐人问道。 “隐雾的兄弟们已经撒出去了,还没有消息。” “让他们都激灵点,别在城防军那儿露出马脚,还有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奥朗特那个老军头虽然退休了,可一点也没安分下来。看来我们是得再做一手准备了。” 就在老赫狐人深思之际,一只灰鹰飞进了屋子。 “肯瑟大叔,老塞恩的船炸了,城里的兽人动手了。” 第8章:狼烟四起 镇上的兽人暴动了。 安定了几十年的镇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许多人以为这只是个小的事件,和以前的数次暴乱一样,很快就会被城防军镇压下去。 但这次他们想错了,暴乱如一场不受控制野火,在镇上的每个角落肆虐,愈演愈烈,被压迫了数百年的兽人,举起屠刀,疯狂的屠戮那些毫无准备的各族人。 没几天,很多区相继沦陷,城防军不但没有组织进攻,反而开始收缩防线,庞大的难民群涌向议会中心区。 而码头,相比于其他地方则幸运了许多,这个地方,是河口城进出的要地,城防军派了两个校尉坐镇此地,据传,在码头还有一位将军坐镇,想要占领码头的兽人被城防军杀的一个不剩,码头的索绳上挂满了头颅。 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人能高兴的起来。 城防军越重视,说明这个地方越重要,被攻击的可能性越大,就算是校尉亲自镇守,又有什么用,暴乱这几天,不是已经有三名校尉被杀了吗,城防总共才八个校尉。而且,更让人恐慌的是,有人在清晨的迷雾中看到了威名赫赫的海盗船—罗斯坦号出现在这片水域。 那个海上屠夫难道要对码头动手吗?要是真如此,不要说两个校尉,就是真有个将军坐镇码头,恐怕也没多大用处,出过海的人知道,那条章鱼怪有多恐怖。 所有的商船都停在了码头不敢外出,恐慌的人们待在家中,虔诚的祈祷着诸神的护佑。 桐庐透过窗户,看着曾经热闹非凡,现在却无比萧索的码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曾经看上去很平常的乌云,此刻也像蒙上了一层阴霾。 兰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桐庐身旁,和他一同望向天空中乌云。 “东方有道家圣人云:世间之变,天必有异象,以警示众生,此为留一线生机,但这片海域,天象诡谲多变,天机隐晦难辨,不可知,不可知啊!”兰先生感慨道。 “我不懂天道,天机,只看到乌云在聚集,猛烈的暴风雨将要来临。”桐庐悠悠说道。 “是啊!不知道这场暴风雨过后,是否还能看到这一番安宁景象。” “桐庐小友,这场变数最终将归于何处,没有定论,我们否能从这场浩劫中保全,也无法预知,我刚刚为你卜了一卦,占卜铜钱碎裂了,我无法窥探天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先生还懂算卦!”桐庐惊奇的说道。 “略懂一点,不知为何,我一直有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对演算一道很熟悉,好像懂的更多一点,但每次都好像要破开迷雾,却又进入另一个迷雾之中,就差那么一点,陷入虚幻之中,不得其真解,可能还是我的方法出了错误吧!”兰先生每每想到此便郁闷不已。 “好在大多时候都只是业余爱好,算不出也无伤大雅,可这次铜钱碎裂,恐怕上天注定,大福或者大凶只有你自己去面对了,外力无法改变。我既然与小友相识一场,这本困字诀就送给你,希望若遇危难能对你有所帮助。” 桐庐看着兰先生手中的法诀,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感动。 “收下吧!这本困字诀也是我机缘巧合所创,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来的灵感,等我清醒过来后,竟不知该如何使用。”兰先生有些尴尬的说道,见桐庐拿着字诀,一脸的错愕,他急忙解释道:“虽说我不知道怎么使用,但不能说明它没有用,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机缘悟性的,要是你能参透其中的玄妙,也算获得了一个在关键时候保命的大招。” “多谢先生!”桐庐心里满是感激,虽然兰先生的话让人觉得部本字诀怎么靠谱,但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这是他在镇上十多年来从没有遇到过的。 想到将要到来的猛烈风暴,他们的命运最终将走向哪里,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这或许就是兰先生所说的天道大势,个体身在其中显的如此渺小。 “客气了,也没能帮到你什么,战乱一起,海上也不得安宁,去东神洲的船怕是不能来了。”兰先生有些惭愧的说道。 “总有安定下来的时候,到时候再去也没什么。”桐庐一副不所谓的样子。 兰先生点点头,也不在这个事上多纠缠,说起了城防军的一些情况。 “如果局势继续恶化,实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你倒不妨加入城防军试试,不要看现在它好像处于守势,有溃败的风险,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能控制镇子几百年的势力,底蕴还是有点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败了。” “现在去恐怕要被人当炮灰用了。”桐庐自嘲,而且就他现在这副细皮嫩肉的样子,恐怕给人当炮灰人家都不一定要。 兰先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桐庐,搞的桐庐浑身不自在。 “你就不能走点其他门路吗?城防军可不只有当大头兵。” 桐庐一听,再看他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先生怕是还不了解我那位父亲的脾性吧!我去找他,呵呵……不把我逮起来卖到费德当奴隶,就算谢天谢地了,指望他帮忙,我还不如去做梦来的实在点。” “以前你要去还真有可能,现在以他的眼力,一定愿意帮你的,毕竟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赔本的买卖。” “还是算了!就算他愿意帮,我还不愿意去呢,既然已经断了这份父子恩情,何必在给自己添堵呢!”桐庐不愿兰先生在为他的事而纠结。 “先生不必为我忧心,我一个又穷又没本事的人,就是想杀我还得考虑费二两力值不值得,没人愿意干的。如果真遇到不要命的,打不过我就跑,在镇子,没人比我更熟悉丛林了。” 兰先生见桐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在说什么,但脸上的愁色依旧没有消减。 下午领近黄昏之际,河口城下起了暴雨,从阖谷倾泄而下的洪流灌进了城区,人们惊恐的发现,洪水中竟有着未知的可怕生物,它们隐藏在河水中,进入城区各个角落,遇到活物,一哄而上,瞬间就将猎物啃成了白骨。 没人在乎那些可怜的枉死者,迎着夜幕,兽人向议会中心区发起了进攻,双方在城防军防守的第三道防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与此同时,在近陆海域游弋的罗斯坦号海盗船正向码头缓缓驶来,庞大的黑影如从生死之界开来的幽灵,死亡之气在海水中弥漫。 第9章:混战 罗斯坦号海盗船。 暴风雨呼啸轰鸣,滚滚海浪拍在巨船的木质侧板上,冲溅的水流冲向甲板,溅起无数水花。终于,巨船破开最后一波怒涛,远处出现了岛屿的模糊身影。 站在甲板前端的巨型胖子迎着风雨,大喝道:“颤抖吧!尽情的逃吧!可怕的罗斯坦船长要来了。” 寂静的罗斯坦号瞬间被引爆了,一个个长的奇形怪状的怪物从船的各个地方涌向甲板,狂欢声,怒骂声、碰撞声……乱做一团。 “抢金子,抢美腻的哈腾……”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夹杂在乱哄哄的声响中,显的格外清新脱俗,好像怕别人听不到一样,一次比一次卖力。 “开足马力前进,拿稳家伙,快点,你们这群蠢祸。”鳄鱼大副拿着皮鞭,抽打着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而后,像是听到了那另他非常讨厌的声音,转过头冲着怪物群怒气冲冲的吼道:“气蛋儿,闭上你那刚吃完奶的嘴,海上屠夫的威名,都被你丢尽了。” 一阵哄笑过后,甲板上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小跑声,叮铃咣啷的碰撞一通,一只慌不择路到处乱窜的白河豚怪一头撞在了鳄鱼大副的腿上。 空气瞬间凝固,一众精怪错愕的看着这一幕,鳄鱼大副愤怒而又嫌弃的看着脚下的小不点。 眼冒精星,摇摇晃晃的白河豚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抬起头,睁开一双迷糊的大眼睛看了眼已经到了要爆发边缘的鳄鱼大副。 “二老大……” 不等他开口,鳄鱼大副的脚就抬了起来。 “啊噗噗噗……”白河豚睁大眼睛,鼓起两个大腮帮子,大口的吐着气,只见他的身体如泄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缩小,当鳄鱼大副的脚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巴掌大小。 通的一声,大脚贴着他的身体砸在了甲板上,震动的甲板将小白豚弹出去好远。 看热闹的一众怪物一阵嘘声。 “就差一毫米,真的!”蹲在柱子上得大虾怪,非常认真的向身旁的螃蟹怪比划了一下。 “可怜的气蛋儿,他应该吸气,变大,然后将这个恶人弹进海底,让鲨鱼吃了他。” “嗯?有吃的?”正低头认真唑着骨头的鲨鱼怪急忙抬起头,嘴角的哈喇子流的老长。当得知身旁的几个同伴说的鳄鱼大副的时候,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我在减肥,早都改吃素了。” “抛锚,快抛锚,就要靠岸了,蠢货们,都拿好你们吃饭的家伙,准备开餐了。”鳄鱼大副大吼,随着一声声咯吱的闷响,罗斯坦号速度渐渐放缓。 不等船完全停下来,众群怪已纷纷冲下了船,怪叫着冲向码头。 此刻,码头已乱做一团,警报声在黑夜中不停的鸣响,罗斯坦号巨大的黑影,如一座压向码头的大山,将苦苦祈祷者最后一丝希望击的粉碎。 被杀退的兽人再次向码头发起了攻击,他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不顾一切的冲杀,城防军的防线岌岌可危。 “先生,那就是罗斯坦号吗?”桐庐看着海面上的巨船,即使他心里有所准备,可当看到它的真面目时,依然忍不住颤抖。 兰先生轻嗯了声,开口道:“那只章鱼还是来了,它背弃了曾经对海神立下的永不踏上大陆的誓言。” “难道真以为有方法可以挣脱海洋的牢笼吗!”兰先生看着罗斯坦号,沉默了许久,道:“要是这次能侥幸逃过一劫,以后在海上遇到这艘船,能躲远一点就躲元一点,它是个真正的疯子!” 桐庐心里虽然好奇,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让兰先生解答疑惑的好时候,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危险中活下去,才是他最应该关心的。 “一会儿兽人攻破了防线,出码头的路也就没人封锁了,趁混乱的时候,找个机会逃出去吧!。”兰先生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桐庐随口应了一声,可明白过来过来的他急忙说道:“先生……” “小友,你用多说了,我是不会离开商行的。”兰先生打断桐庐的话,一脸释然的说道:“你知道我懂一点卜算之道,虽然给其他人算不一定灵,但对于自己的命数,却算的很准。这是命中早已注定的死局,逃不过的。” 桐庐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心里暗暗思索一会儿用什么方法将他带出码头。 但他还是小看了现实的残酷,也没想到兰先生的天命之说会来的如此之快。 海面上无数道火球铺天盖地的向码头砸来,一眨眼的工夫,码头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桐庐倒在商行门外,缓了许久,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耳中充斥着阵阵轰响,晃动的视线隐约能看到远处冲上码头的怪物。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艰难的移动仿佛不听使唤的双腿。 商行已经被一颗火球轰成了废墟,他试图在废墟中找到幸存者,但活物怎么可能在如此强大的攻击下存活。如果不是最后一刻体内突然出现的藤蔓,他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灰烬。 没有时间让他悲伤与感慨,岸边城防军在怪物的猛烈攻击下,已开始溃败,而这边,兽人同样攻破了防线。惨叫声、欢呼声……交织在码头上空。 他看了眼涌上码头的兽人,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没有了城防军的封锁,想要离开码头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到处都是兽人,他们见人就杀,各条通往议会中心区的路上都堆满了尸体。 三年的丛林生活,让桐庐练就了一身躲避猛兽的本领,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加上藤蔓的帮助,遇到障碍,他能轻易的翻越成功,而后,对落单或大意的兽人突然发起袭击,他手中的藤蔓如一条专勾人灵魂的绳索,只要被它缠住,没有兽人能逃脱。 但他却不敢轻易尝试通过前往议会中心区的路口,虽然看上去只是些普通兽人在把手,可他亲眼看到一个开启两道光晕的灵师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大老鼠一口嘎嘣成了两半。 一想到那几颗锋利的牙齿,他就忍不住直打哆嗦。逃不出去,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在码头到处乱窜,以躲避到处搜寻的兽人和罗斯坦号怪物的追杀。 天快明时,他总算逃过层层堵杀,摸到了海岸,在这个地方,他知道有一个隐蔽的落脚点,一个非常有钱的卡丁人的地洞穴。看着隐藏在乱世堆中的地洞穴口,桐庐不得感慨卡丁人的筑洞手艺,要不是他曾经来找芬尼克时偶然看到从地洞穴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卡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儿竟然还藏着这么个好地方。 搬开乱石堆中的大石头,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地洞口出现了。 第10章:僵持的局面 码头的战斗还在继续,城防军虽溃败了,但没有被歼灭,他们收拢溃兵,在中军大账外建起了坚固的防线。不管是罗斯坦号的海盗还是兽人,都没能攻破这道防线。然后兽人和海盗相遇了。 经过短暂的愣神,双方不由分说的陷入了混战。 海盗船,一个长着黑角的牛头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甲板上,他走到甲板前端,对着巨型胖子的背影躬身行礼,赞美道:“尊敬的罗斯坦大人,愿您的光芒永远荣耀大海。” “谢谢,我亲爱的兽人朋友,你们总能再我感到孤独、自卑的时候出现,用真诚的溢美之词打动我、鼓励我。让我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赞美兽神,他真的创造了一个伟大的种族。”胖子微微侧脸,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 浮夸的语调,傲慢的词语,这是**裸的嘲讽。 牛头人感到了屈辱,可他不敢发怒,码头上的厮杀还在继续,罗斯坦不在乎那些怪物的死活,也不在乎码头最终属于谁,但兽人不行,那些兽人,应该死在与城防军的战斗中,而不是消耗在与这群无耻海盗的战斗中。 “该死的海盗,等拿下了镇子,在收拾你,你会知道侮辱兽神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的。”牛头人心里暗自记恨,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罗斯坦大人,按照协议,罗斯坦号的船员现在应该撤出码头。” “什么?撤出码头!不,我的朋友,我想一定是你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胖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说道:“码头还没有攻下,那些该死的城防军还在抵抗,怎么能让我的船员撤出来呢!不,那会损害罗斯坦号的声誉,这对一个注重信誉的海盗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牛头人脸上狠狠的抽动了几下,要不是他了解这个奸诈的海盗头子,或许还真被他的话所打动。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剩下的城防军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劳大人费心了。万一罗斯坦号的船员一不小心全折在码头,我们可没办法向您交待。”牛头人面露怒色,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多谢你的提醒!”胖子冷笑一声,看向码头,杀戮依然在继续,兽人和罗斯坦号的怪物好似已经忘记了中军大账的城防军,正全力与对方搏杀着。 牛头人盯着胖子的背影,眉头闪过一丝杀机,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 桐庐躲在地洞穴中,透过石块缝隙暗暗观察着码头上的情况。兽人虽然勇猛,但明显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特别是那只恐怖的大鳄鱼,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一棒子下去,十多个兽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堆肉泥。 原本还想出去,偷偷躲在暗处捡漏的桐庐,直接打消了这种念头。 外面的混战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待着无事,他便拿出兰先生送给他的那本《困字诀》研究了起来。 对于功法,他太渴望了。 薄薄的几张纸,画着一个个小人图,每页纸上的小人,乍一看,一模一样,和复制出来的没什么区别,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不由怀疑,兰先生会不会是在诓他。明明就是一个打坐的小人,硬生生说是一本字诀。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一无所获的桐庐只好暂时放弃。要是再这么研究下去,他害怕等不到参透其中奥妙,自己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就在他准备闭目养会儿神之际,地洞穴外传来一阵惊恐的嚎叫声,并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好像地震了一样,他急忙通过石缝查看,然后,就被眼中的画面惊呆了。 一个巨大的球正向地洞穴的方向滚来,球的前方,几个兽人惊恐的奔逃着。 让桐庐错鄂的是,从球上传出的那个稚嫩的声音,虽然能感觉到球在极力表现自己的凶狠,可太奶气了,就像一个婴儿刚咿咿呀呀学语的音色,有些含混不清,好在大部分都还能听懂。 “站嘟,抢金子……交出你们的宝贝……” 几个兽人哪敢停下来,跌跌撞撞的跑的更欢了,一个兽人一不小心被石块绊倒在地。 按常理,以大球的速度,完全可以将绊倒的兽人碾成一滩肉泥,可事实并非如此。大球滚的速度不知什么原因明显慢了下来,等到兽人爬起来,这才又跟了上去。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桐庐一头雾水,难道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他不由怀疑,可这庞大的躯体也着实太吓人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兽人,桐庐骂了一句,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他只能选择离开地洞穴。 离开地洞穴后,桐庐躲在石礁下,本想等巨球怪物离开后再返回地洞穴,但天不遂人愿,地洞穴被巨球怪压塌了,无奈他只能离开石滩继续过东躲西藏的生活。 虽说兽人已经顾不上围杀码头的幸存者,但那些神出鬼没的怪物,可比兽人难缠多了,经过几次险象环生的交手,桐庐明白,自己在那些怪物面前太弱了,此后,就是遇到一只落单的小虾,他也不敢轻易冒险。 但码头就那么大,随着兽人和罗斯坦号怪物的战斗陷入僵持,他的活动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不得已他只能冒险向城防军的中军大账靠近。 城防军大帐,并没有看到兵败被困的惨状,相反,大帐戒备森严,井然有序,从那些巡逻兵士的身上更看不到丝毫颓容,他们护卫在大帐之外,将所有威胁大帐的敌人斩杀殆尽。 这番场景,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群被围的残兵败将,而经过几次血的教训,那些兽人和海盗也知道这并不是个任人欺凌的善地,也就不敢在轻易踏入这片禁区。 但如果天真的以为这儿可以成为难民的庇护所,那就太异想天开了,城防军的凶残与兽人和海盗相比不趁多让,他们将难民的头颅割下来挂在长杆上,以此来警示那些想要寻求庇护的人。 当桐庐看到那一堆堆腐烂的头颅时,兰先生的建议就被他彻底否决了。但他并没有就此离开,他躲在大帐外围,利用藤蔓与巡逻兵士,兽人和海盗周旋着,这个过程虽然危险重重,可几天下来,他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增强了许多,而且藤蔓也发生了变化,那是在吸干了一个兽人的精血后,干枯的黑色藤蔓竟抽出了一抹绿色嫩芽。 这种变化,让桐庐激动无比,他总算看到了能让自己变 第11章:身陷囹圄 桐庐想到过那些从他手上逃走的兽人、海盗亦或是兵士会让他陷入险境。他应该就此收手,离开这片区域躲一段时间。 他嗅到了危险。 但当他发现一只受了重伤的蟹怪后,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心里的贪念。只要吸了这只怪物的精血,他的实力就能在提高一截。 所以,他一路跟着蟹怪,直到寻到合适的机会。 那是在蟹怪遇到几个兽人,经过一番苦斗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蟹怪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过程和他想象的一样顺利,藤蔓洞穿了蟹怪厚厚的硬壳,还没等他高兴,变故发生了。 只见已经奄奄一息的蟹怪却突然变的异常迅猛,藤蔓被死死的卡在它的体内动弹不得。不远处一个手拿法杖的山羊人缓缓走来。 兽人巫师!桐庐大惊,他忽然明白,这是圈套,蟹怪只是个傀儡,兽人巫师操控这只傀儡蟹怪扑杀猎物。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巫师,桐庐心思急转,他再次尝试收回藤蔓,蟹怪一阵激烈的挣扎后,向他扑了上来。速度之快,让桐庐骇然,不等他稳定身形,又被狠狠甩了出去。 几个来回,桐庐完全落了下风,要不是这几天他的实力有了巨大提升,恐怕一个来回他就已经死在了蟹怪的巨钳之下。 危机时刻,他不再犹豫,果断斩断了藤蔓,剧烈的疼痛直入他的灵魂,那是一种手臂与身体分离时才能感觉到的疼痛,身体颤抖,灵魂痉挛,他顾不上查看伤口,用尽全力想逃出绝境。 山羊巫师双目中透出一丝诧异和赞赏,可手中的法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随着法杖的摇动,蟹怪快速追向桐庐。 桐庐躲闪不及,又挨了一记重创。 他倒在地上,黑色的血液从他的胸膛里涌出,他挣扎着想起身,可体内已经没了一丝力气。 “可惜了,只是一个纽曼!还是半妖体,没什么用。”山羊巫师站在他的身旁,说着抬起了法杖。 就在桐庐闭上眼准备等死的时候,一只长箭极速而来,山羊巫师不得不举起法杖抵挡。 两者相撞的一瞬间,山羊巫师被长箭强大的冲击力掀飞出数米远,站稳后直接施展巫术逃离了这片区域。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桐庐,刚舒了一口气,可看到来人时,心情又瞬间颠倒了谷底。 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在商行见过的城防军的巡逻校尉,丘校尉。这几天,他可是没少杀城防军的人。 也许是隔了好几天,也可能是他的相貌太过平淡无奇,丘校尉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见过他的样子。然后,不由分说便将他抓了起来。 “将军,就是他,这几天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有兵士指控道,看他握紧剑的手,只待丘校尉一声令下,就会割掉桐庐的头颅。 丘校尉审视着桐庐,似乎在考虑士兵的提议。良久,他总算做出做出了决定。 “将他先带回大帐,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你们几个把他的伤弄好,不要让他半路上死了。” 几个兵士会心一笑,上前止住桐庐的伤口,这个过程,让桐庐差一点一命呜呼,这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对于如何处理伤口轻车熟路,当然,对于怎么折磨人而不让人死更是手到擒来。桐庐已经能预测到他将面对怎样残酷的折磨,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便是苟且偷生,他也要活着。 回去的路很平淡,一个校尉压阵,那些游离在大帐边缘的敌人并不敢靠近。这也让桐庐心里的侥幸幻灭了。 “将他先押到水牢之中。”走进大帐,丘校尉对手下的兵士吩咐道:“把他单独关押,不要让其他犯人把他给弄死了。” 兵士领命而去,丘校尉看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大人,已经将人带回来了!”丘校尉向营帐中背对他的华服男子说道。 “怎么样?” “受了点伤,但不至于致命,属下按您的吩咐将他押入了水牢。”丘校尉答道。 华服男子轻“嗯”了声,沉吟了许久,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很乱,那些海盗还真有几把刷子,压着兽人打,看样子兽人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不会这么简单的,那些家伙准备了这么多年,几个海盗,影响不了大局。看吧!只要议会区的局势稍微明朗一些,有些家伙就会忍不住跳出来的。”华服男子阴险的说道。 “让你的人最近都安分点,不要出去晃荡了。” “是!”丘校尉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等到他准备离开之际,华服男子又开口道:“让哲谪去给那小子看看,别死在水牢里,告诉哲谪,让他小心点,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灯,一旦被他逮到机会,他安度晚年的想法恐怕就要泡汤了。” 丘校尉面露微笑,点了点头,看样子,他对华服男子的说法很是认同。 水牢,桐庐躺在冰冷潮湿的蒲草上,望着铁铸的牢房四壁,心里涌出万般苦涩,逃是逃不出去了,不说被城防军折磨而死了,在这种环境下,身上的伤就足以让他死透的了。 “哎!新来的,犯了啥事儿进来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水牢里来回回响。 桐庐斜眼瞅了一眼,阴暗的水牢中,一个被铁链锁在墙壁上的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桐庐自嘲一笑,犯了啥事儿!如果要说,能定个杀人犯吧!毕竟他杀了好几个城防军。 他想喊一句,可身体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只好默不作声,任由对面热情的“狱友”絮絮叨叨的询问。 “嘿嘿嘿……能关在这儿,没有被直接割了头,看来也是个狠角色,希望你能挨的久一点,要不然这空荡荡的牢房又剩我一个就太无趣了。” “放心,老摩洛,你保证你一定走在他前面。”丘校尉的声音在牢房中突兀的响起。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死不了也是种痛苦啊!吆!哲老头儿亲自来了,这小娃还真是不一般呐,竟能让高傲的赫狐人医者放下身子跑来这腌攒之地,稀罕呐!过来帮我也看看怎么样,最近这腰疼的厉害。”老摩洛缓缓起身,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响。 “那是圣卑慕门的事儿(圣卑慕门,挪维塔山地族神话中掌管生老病死的神),我的医术可治不好你的腰。” 老赫狐人说了一句,跟着丘校尉走进桐庐的牢房。 第12章:活妖体 “天呐,狐神证明,镇上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其实什么都不懂,他们竟然将一个活妖体称为纽曼,并且让这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肆意胡来,几乎毁了妖体,真是造孽啊!你们辜负了神的恩泽,教会、议会、还有你们都应该被送上绞刑架!”老赫狐人边检查桐庐的身体,边气愤的对身旁的丘校尉说道。 “活妖体!”丘校尉一脸诧异,也难怪,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从小名声在外的孩子,竟然会是个活妖体,这可是半妖天才般的体质。 这真是镇上百年难有的天大笑话,要是那位大人知道这个消息,该是怎样的心情,想到这儿,丘校尉看桐庐的眼神不由古怪了起来。 “老家伙,你不会看错吧!就他,活妖体?”他确认道。 “看错!你的上帝或许有眼拙的时候,赫狐人可从来不会看错,要不是这条藤蔓在修复他的伤,你认为就他的实力,这么重的伤他能活下来!” 对于丘校尉的质疑,老赫狐人显然非常不满,攻击别人的信仰之神,可不是一个赫狐人该有的品质。 丘校尉倒没有在意,他了解这位的脾性,既然上帝都不会怪罪他的无礼,他又何必操这份闲心呢!比起上帝,他现在更关心倒在地上的“活妖体”。 桐庐闭着眼睛,除了两人进牢房他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外,再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他对老赫狐人说的“活妖体”很好奇,可老赫狐人不会为他解答疑惑。 只见他如一个神棍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圣光闪耀,手掌抚过,他胸前的伤口竟神奇的愈合了。 这是桐庐第一次看到赫狐人的医术,芬尼克可不会这种高超的医术,那个庸医,除了会研究那些害人的毒药外,什么都不会,在心里他又将芬尼克狠狠鄙视了一番。 伤口愈合了,桐庐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重新燃起的希望,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他能趁机逃出水牢。 丘校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了看着他,像是在告诉他,“你可以试试!” “伤势虽暂时稳住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好好养着吧!戒骄戒躁,小副活动活动有益身体恢复,可不要做什么大的动作,那条藤蔓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老赫狐人提醒道。 桐庐笑了笑,不置可否,被人看出了心里的想法,他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这些人救治自己,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他想要逃出去,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只不过自己没实力而已。 “我觉得应该给他换一个好点环境。”在离开前,老赫狐人对丘校尉说道:“虽然那条藤蔓受了重创,但只要悉心调理,它是能恢复的,一个活妖体,有权利享受更好的照顾,不是吗!” 桐庐一听,立刻觉得老赫狐人和蔼可亲了起来,他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可心里却不比的希冀。他的希望没持续多久,就被丘校尉一盆凉水浇灭了。 “他该待在哪儿,可不是你,或者我能决定的,走吧!老家伙,如果他真是个强者,不管在什么环境中,一定都能挺过去吧。” 桐庐在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他默默的问候了丘校尉祖上十八代,看来指望这烂人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了。 两人离开后,一直叨叨没停的狱友,又将话题转到了桐庐身上,这次可比桐庐刚被扔进来时热情多了。 “小兄弟,哲谪那老狐狸亲自给你治伤,你城防军里可是有人?或者你家里有矿?” “有,有很多仇人!”桐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仇人,要是仇人多就能享受这待遇,那城防军大将军就应该亲自来服侍我。”摩洛唾弃了一句,显然不信桐庐的说法。 “大将军服侍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在这个鬼地方待着,这种服侍,我宁愿不要,有时候,死也是一种奢求啊。”桐庐哀叹道。 “嘿嘿嘿,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觉悟,不错!你刚来,待的久了,会有更深体会的,活着遭罪,死,又怕的要命。” “你待了很久吗?”桐庐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很久,也许很短,不记得了,待这地方是不会有时间概念的。”摩洛惆怅的说道。 桐庐默然,一想到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就心慌的不行,他甚至希望兽人和海盗尽快攻破城防军的大帐,那时候说不定趁乱还有希望逃出去。 被狱友搞的心烦意乱,他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正如老赫狐人说的,他体内的藤蔓受了重创,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长出的嫩芽,都已经枯萎了,他那一斩,伤了藤蔓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小子,你可真是糟蹋好东西,一条活藤,硬是快被你折腾成死的了,这要是在我手里,就凭小小的城防军怎么可能抓的住我。”摩洛鄙视过后又惋惜的说道。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命我才不得不采用自损的方法,斩断一截藤蔓,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桐庐不由后悔,自己还是太缺乏临阵经验了,面对危险一时竟慌了神,导致做出错误的决断。 说到这儿他心里一动,从藤蔓变异以来,他一直没搞明白自己这条藤蔓,老赫狐人应该知道,但他没有询问的机会,听这个话唠的意思,他好像也知道“活妖体”。 要是能从他口中了解一些关于“活妖体”的事儿,对于什么都不懂,全靠自己摸索的他来说,无疑是他最需要的。 “我就说嘛,开血的活物怎么会是这番样子,幸好你斩断了,要不然你就真的废了。” “什么意思?”桐庐疑惑道。 “看来你对这条藤蔓一点都不了解,难怪敢用血饲之法喂养它,也罢,既然你到了这儿,说明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我就破例给你说说。” 桐庐精神一振,急忙道了声谢,能找到一个了解藤蔓并愿意告诉他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