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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配位》


 第一章氢城

氢城这些日子莫名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天空是令人忧郁的蓝灰色，卷积云厚厚地压在头上，让人喘不来气。
抬眼望向窗外，即是学生游行的队伍。学生会也分裂为左派和右派，校长来了也镇不住。
自从酸碱分裂开始，这座城——不，准确来讲是整个化学界，就没有消停过。
我是氯化氢。
从小到大，我似乎一直是被同学孤立的那个。现在考上了整个化学界最好的高中——氢城二中，和大家的关系才缓和了些。
“姐姐！”
我妹妹次氯酸从屋里跑出来：“姐姐，陪我玩吧！”
“别——”
还是晚了一步，新买的淡黄的长裙被她漂白了好大一片。她还在“咯咯”笑着，我盯着她，紧咬着下嘴唇，良久，叹了口气说：“算了，习惯了。”
我妈妈**从屋里走出来：“快回来，别给你姐姐捣乱！”次氯酸“咯咯咯”笑着跑回了屋。
我叹了口气，要是能像她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氯姐，上学啦！”
“哎，这就来！”
门外是我的两个表妹——溴化氢和碘化氢。溴化氢甩着她棕色的辫子：“姐，你再不来，咱就迟到了！”
碘化氢也拍拍我的胳膊——她个子矮，拍不到我的肩——说：“是啊，你知道我俩都等你十分钟了吗？！”
“瞅你头发黄的，哪像碘儿漂亮！”碘化氢笑着调侃我。
我揉揉她的满头紫发：“那——是——你——年——轻——”
三个女孩在嬉笑打闹中走过了上学的路。
“啊，我们先去初中部了，放学再见！”
我在氢城二中漫无目的地徘徊。此时，校园中盛开的紫丁香已然提不起我的兴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学生会的事——下周就是一年一度的学生大会了，愈演愈烈的分裂浪潮使得大会平添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水分越来越多，游行的示威的吵架的也越来越多，许多原本的恋人也被生生拆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盐酸姐！”
一声清脆的呼唤涌入耳中，我尚未从思绪中转移回来，就被一路小跑来的石英紧紧抱住，转了三个圈。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是盐酸，我是氯化氢。”我白瞟了她一眼，“咋啦，发春了？”
“不是啊，就是看到紫丁香开的这么美，就想来找你了。”她睁着一双紫宝石一般的大眼睛，让我心软了：“好吧，啥风把你吹来了啊？”
同属于酸派，我和石英的“代沟”比较少，这也是我们走得近的原因。
“就是……520快到了，我想给氟哥送件小礼物……你能帮我转交他吗？”石英的脸微微泛红，神情有些羞涩。
我捏捏她的脸：“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你为啥不自己交给他啊，还要麻烦我？”
“我自己……不敢。”
“唉，暗恋中的小女生啊，就是难缠。”我故作轻松地说，“当年我暗恋脱碳甲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谁知道他根本不领情，断然拒绝。”我耸耸肩，接着说，“女生别太主动，不然显你不矜持。”
“脱碳甲醛？”
“就是一氧化二氢啦，你要叫他正氧烷或者氢化脱苄苯甲醇也可以。”我长吁一口气，“一比五百又如何，不能反应都没有卵用。”
“但是氟哥——我一看到他就感觉自己要飞上天一样！”石英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啊氟哥他好帅啊！我我我……还是不敢和他说话。”
我微微笑笑：“好啦，我帮你给他就是了。”
石英眼里闪出幸福的光：“盐酸姐，就你好！”说着她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贴着一张心形纸条，上写：节日快乐！
“啥节啊！情人节？”我接过盒子，调侃道。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紫水晶制成的爱心，每一个面都是别样的透明。
“是烧碱给我出的主意。我问他520我送男神什么礼物啊，他说，就送你最擅长的东西。”
我轻轻一笑：“烧碱可真是暖男呢。”
我忽然注意到她肩带上挂着的一只蓝色的透明小熊，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啊，你这只小熊好可爱啊！”
“是吗，烧碱送我的。”石英轻轻摸了摸小熊，“里面填充的是水玻璃。”
“他对你真好。”我叹了口气。
2NaOH+SiO2=Na2SiO3+H2O


 第二章酸与碱

“嗯，我先走了，盐酸姐再见！”
石英一路小跑着回去了，我看着她兴奋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去了学生处，表哥氟化氢在那里。他正准备着学生大会的事，弓着腰坐在电脑桌前，一行一行地核对信息，眼睛都快扎进屏幕里了。我不敢打扰他，在外面足足站了五分钟，才推门进去。
“表妹？你怎么来了！”他看见我显然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老是悄没声像只猫似的。”
“我这不是怕打扰您老工作吗？”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有时间陪我走走吗？”
“好啊！”氟化氢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干半天活都累瘫了，真后悔接这个学生会书记的职务。妹，你最近怎么样啊，舒坦点没？”
我微低下头说：“啊，还那样吧——啊对了，石英托我把这个给你送来。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小女生的心意啊！”
氟化氢接过那个小盒子，表情变得温柔了。他撕下一张心形的便签纸，上面匆匆写下几个潇洒刚劲的钢笔字，交给我：“没时间回礼了，麻烦你。”
我接过一看，上写：
我愿与你，飞向碧海蓝天。
4HF+SiO2=SiF4↑+2H2O
“好浪漫哦！看得我都酸了。”我阴阳怪气地说。
“你不本来就是酸嘛！”
.
且莫说石英收到回信时如何激动了，只看氟化氢把她紧抱在怀里，烧碱在一旁观望良久，轻叹了口气。
“祝福他们吧。”他说完，便默默走开。
石英回过头来：“诶，我还要祝福你们俩呢！”
“什么鬼啊！都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他！”我气急了，轻轻捶在她肩上。氟化氢瞪了我一眼：“哎！别欺负她！”
“好啊你，重色轻……轻妹！”
烧碱把我拉到一边，轻声说：“算了，让她以为我喜欢的是你好了。”
“唉……你这样不求回报，真的好吗？”
烧碱的眼神中露出坚毅：“我乐意。”
乐意什么？乐意默默守护她一辈子？乐意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倾注感情？我看见过石英上课打瞌睡的时候，身为同桌的烧碱轻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搂着她。然而石英似乎从未领情过，她一门心思都在氟化氢身上，却忽略了身边的细微美好。
“爱她，就要让她幸福不是吗？如果我不能带给她幸福的话，就帮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好了。”
我摇摇头：“你仔细看看你的周围，或许也有真正在乎你的人，你却忽视了她……”
“烧碱，谢谢你！”石英跑过来，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给我出的好主意，不然我怎么追男神啊！”
烧碱笑了：“不用谢，应该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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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说正经的——你在碱派那边怎么样？”
“还好吧……”烧碱神情有些忧郁，“你说这样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也不知道……甚至我们连酸碱为什么分裂都不知道不是吗？”
酸与碱之间，也并没有多大的界限吧？
HCl+NaOH=NaCl+H2O
“石英！”
“刚玉！”
两个女孩紧紧抱在了一起。一个红蓝宝石，一个紫水晶，远远看去，在太阳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刚玉你知道吗，我终于追到男神了！”
“祝贺！”不知是为好朋友开心还是为什么，刚玉的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幸福。她抬头看了一眼氟化氢，有些不太自在。
Al2O3+6HF=2AlF3+3H2O
“烧碱呢？”
“他和盐酸姐在那边。”
刚玉跑过来拥抱了我，又充满哀怨地看着烧碱：“石英——你还对她这么执着吗？”
Al2O3+6HCl=2AlCl3+3H2O
Al2O3+2NaOH=2NaAlO2+H2O
烧碱没有回答，反问道：“夹在酸碱之间，你也不好过吧？”
“想当年我在碱派的时候，就因为我有酸性，他们都排斥我，把我赶出了碱派。后来我来到了酸派，幸亏遇到了石英和盐酸姐这些好朋友们，但因为我是金属氧化物的缘故，酸派的人也都不怎么接受我，老是拿脸色给我看……”
“这么过分吗？”我捋着她刚玉晶体一般的双马尾，“就因为你是两性物质？”
刚玉闭上眼睛，指甲抠破了手心，缓缓说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碱派的人？！”
烧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刚玉最后瞟了他一眼，就回过头，扬长而去。


 第三章喷泉（上）

烧碱凝视着刚玉的背影良久，摇摇头：“唉，我真傻。”
我拍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错。这样的时局，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向我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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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来一个男孩子——深紫色的头发在风中飘逸着，衬着他颀长的身形，显得不是一般的帅气。当我与他那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对视时，我的心被震撼了。尚来不及进行下一步的反应，氟化氢就走上去拍拍他的肩：“阿摩尼亚，在碱派那边过得怎么样？”
那个男孩子一脸没好气地说：“不怎么样，他们嫌我和他们不一样，连个金属元素都没有，1:700还是弱碱，还嫌弃我味大。”
阿摩尼亚？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氨气？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也会被讨厌？
“面前这位姑娘，敢问就是令妹？”
“没错，她就是我表妹。”
NH3+HF=NH4F
“氯化氢啊？久仰。”他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那笑容甚是迷人。他向我伸出手来，那修长的手指，竟让我一时呆愣在了那里。
“怎么，不欢迎我吗？”他略略挑一挑眉。
我做了个深呼吸，鬼使神差地用左手握住了他的手。几缕白烟从我们的指缝间飘出，我说：“不容易，你居然没叫我盐酸。”
他把我拉过来，温柔而坚定地说：“一路人，彼此彼此。”
NH3+HCl=NH4Cl
氟化氢的眼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说：“今天晚上氢城市中心有喷泉表演，一起去吗？”
“每年都那么几个花样，无聊死了。”氨气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今年不一样！”氟化氢神秘一笑，“还有一个喷泉大赛的评比，考虑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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氢城，中央广场。
五色的喷泉时高时低，时而四散，时而凝聚，划过了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令人叹为观止。脱碳甲醛挥起衣袖，操纵着这些美丽的水柱。看到我走来，他神色略变：“氯化氢？你怎么来了？”
我微笑着答道：“怎么，我记得喷泉表演的规定没有不允许我来这条吧？”
“你要参加比赛？”
“不可以吗？”看着昔日令我怦然心动的人，看着昔日使我百看不厌的喷泉，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感味。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盐酸！”
我回过头，惊喜极了：“小苏打！你也来了？”
小苏打甜甜一笑：“咱们俩……老规矩！”
“好啊！”我俩击了个掌，“加油！”
“哎对了，你还差两个面包的钱没还我呢！”
“再提这事，我请你喝浓盐酸！”
我俩哈哈笑着走了。迎面走来一个女人，穿着棕色的长裙，满头流体似的长发，眉眼间和脱碳甲醛有几分相似。看到我们，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径直走过去，对脱碳甲醛说：“干得不错。”
“姐，你今天也来了？”
“来视察一下我弟弟的工作啊。”那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苏打拉拉我的衣角：“她就是一氧化二氢的姐姐过氧化氢？”
我点点头：“怕见光，棕色衣服，大概就是她了。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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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场似的看过脱碳甲醛的表演，期待已久的喷泉大赛终于开始了。我和小苏打首先出场，道具是一个巨大的饮料瓶。
摇晃了几番之后，瓶中已然充满了气泡。片刻之后，旋开瓶盖，瓶中的液体喷涌而出，又如雨点般坠落，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七色的彩虹。我俩在观众们的一片惊叹声中下了场。
HCl+NaHCO3=NaCl+H2O+CO2↑
“呵呵，不过如此。”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过氧化氢从人群中走出，手中端着一个加了肥皂水的杯子。她朝里一挥手，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缓步而出。他长着一头比氨气还深的紫红色齐腰长发，眉梢高挑的眼中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是高锰酸钾！”小苏打惊呼起来。周围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说高锰酸钾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关于他的传言也不少，有人说他是特工，有人说他深居简出，甚至还有人说，他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只见高锰酸钾抓住过氧化氢的手腕，似乎就在一眨眼的瞬间，杯子里紫红色的“牙膏”就直冲上天际，然后掉落下来，甩了我一身气泡。
2KMnO4+5H2O2+3H2SO4=2MnSO4+K2SO4+8H2O+5O2↑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声，过氧化氢一脸胜利者的神态，和高锰酸钾并肩走回了人群中。
不远处，氨气的眉头皱了皱，朝我这边走来。


 第四章喷泉（下）

氨气对我耳语了几句，拉住我的手，走了出来。他向我使个眼色，我俩手一挥，两个直径五米的巨大圆底烧瓶就浮现在了中央广场的上空。我俩深吸一口气，将手向烧瓶伸去，足足保持了这个姿势五分钟。
这时候就听观众席有人不耐烦了：“你俩行不行啊！”
氟化氢走出来，对着那人说：“压轴戏当然要做足了准备，耐心等着。”
五分钟后，氨气向我点了一下头。倏忽间，两个双孔塞就塞进了瓶口，一个孔倒插着胶头滴管，滴管中有些许水；一个孔插着一段直导管，下部用橡胶套连着另一段伸进左右两个小水池的导管，橡胶套上夹着止水夹。小水池里的水分别事先加入了酚酞和甲基橙。
这是两套一模一样的实验装置，一个烧瓶中装满的是氨气，一个是氯化氢。
观众们不明所以地看着，直到胶头滴管中的水被挤进烧瓶，直到止水夹被打开，直到水沿着导管直冲进烧瓶，不紧不慢地喷到了瓶壁，烧瓶内壁上现出了一层水雾。水不缓不急地在烧瓶中喷涌，直到最后一滴红色喷泉溅落到水面上，激起了一圈涟漪。
烧瓶的4/5被红色液体填满，一边是酚酞的少女粉，一边是甲基橙的朱红。
观众们愣了一下，继而爆发出了经久不衰的掌声。然而此刻，大约是氯化氢水溶液中电离太完全的缘故，我一时双眼模糊，体力透支，直直地栽了下来，氨气用坚实的臂膀托住了我，又把氟化氢叫来，交代他照顾好我。
“今晚的优胜者是——氨气、氯化氢双喷泉实验！”
朦胧中听到了这样的一句，然后就是又一波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氨气从容地走上台，说：
“氯化氢身体不舒服，她的奖由我来代领。
“我们来参加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不应当因为某些私人的恩怨，影响比赛的纯洁性。
“各位的表演都很精彩，没有高下之分。平时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精彩，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这样无休止的争端，我们何必要持续下去呢？无非是证明谁更强一些，谁更能代表化学。与其去证明这些，不如每个人恪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就像每个人尽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最美的喷泉。
“谢谢大家。”
掌声震耳欲聋，观众们恋恋不舍地各回各家。过氧化氢走过来，说了句“算你厉害”，就拉着高锰酸钾扬长而去。我感觉到氨气将我横抱起来，我靠在他的怀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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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是氟化氢告诉我的：氨气把我送到了氟化氢家，刚要走的时候，就听我半梦半醒地呓语：“你不许走，你给我回来！”
他愣了一下，回来了，坐在我的床边。摸摸我的额头，高烧。
我使劲拉着他：“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回碱派，我要你和我在一块……”
结果那个晚上，氨气一直坐在我身边陪着我，直到我沉沉睡去。凌晨五点的时候，我退烧了，他走了。后来，我在氟化氢家的床上醒来了。
氟化氢摸摸我蓬乱的头发，一脸八卦地说：“听说人潜意识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人的真实想法哦！”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不会也替烧碱感到遗憾吧？”
“咱都一路人，那些给你俩传绯闻的，我也觉得过分。”氟化氢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世上能懂你的人不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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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六，氢城的天空仍是暗蓝灰色的，有些压抑。空中忽而闪过了一缕苍白色的光，转瞬即逝。
H2+Cl2=光照/点燃=2HCl
我对着窗外发呆，老爸氢气走过来，摸摸我的头：“闺女，怎么了，有心事？”
“没什么……”我叹了口气，“老爸你不会也以为我和烧碱……”
“你妈妈喜欢他，我不。”
Cl2+2NaOH=NaCl+NaClO+H2O
我对老爸勉强笑了笑，他接着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点点头，穿上那件淡黄的长裙，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出门了。


 第五章故事

我在路上走着，迎面是脱碳甲醛。我看见了他，转身想走开，却被他叫住了。
“你妈妈她，是在自来水厂工作吗？”
我点点头，反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么巧，我姐姐也在那里打工呢。”
我心中一动，问：“她在那里工作多久了？”
“也就一年多吧。”氢化脱苄苯甲醇挑挑眉，“我正要去看看她呢。”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进了自来水厂的消毒室。过氧化氢看见了我，皱皱眉：“氯化氢？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我妈妈。”我对她笑一笑，过氧化氢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忽然，我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个白衣女孩占据。我吃了一惊，忙大步跑过去，大喊了一声：“明矾！”
明矾回过头，明显吃了一惊。一年不见，她清瘦了不少，透明而清澈的眼睛也黯淡了许多。看到她这样子，我心疼极了，摸了摸她的脸，问道：“初中毕业之后，你就到这里来打工了是吗？”
明矾点点头。良久，她才说：“我的故乡矾城这些年也不太景气，哥哥又上了大学，家里也没钱了，我只能跑出来打工。”
“那，你还上学吗？”
她摇摇头：“只能在工作之余看看书自学，矾城作为酸派的据点之一，这些日子也是纷争不断……”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已被漂**漂到掉色的双手，更是心疼。
“现在是午休时间，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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氢城，一个偏僻的胡同里，过氧化氢正和另一个女人对峙着。
“氰化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妹妹的事，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不离我远点，别怪我不客气！”
“不，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告诉我，告诉我我妹妹她怎么样了！人是死是活！”氰化氢眼中似乎在冒火，看样子要抓狂了，过氧化氢两手一摊：“无可奉告。”她又退后一步，说：“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
说着，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就朝着氰化氢飞去。她躲闪不及，被击倒了一个趔趄。
5H2O2+2HCN=N2↑+2CO2↑+6H2O
我看不下去了，挥一挥手，一道苍白色的光打了出去，打散了那道蓝色的光芒。
H2O2+2HCl==2H2O+Cl2
过氧化氢转头看到了我，甩下一句“算你狠”，就转身朝自来水厂走了。
氰化氢对我笑了笑，说了句“谢谢”。我问她和过氧化氢有什么结怨，她站起身来，朝胡同里的长凳走去。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气场的女人——茶色的头发略显蓬松，随风飘扬着；丹凤眼，吊梢眉，目光中透着股坚毅；身材丰满，上身的衣服略显散乱，下半身却长裙曳地；左臂上从肩到手掌密密麻麻缠绕着一圈圈的细麻布，麻布下淡淡的蓝色光芒若隐若现，似乎封印着什么。
氰化氢在长凳上坐下，从衣袋里掏出几颗杏仁，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又递给我们：“你们要吗？”
“苦的！”我瞪大了眼睛，“你平常就吃这些？”
氰化氢点点头，坚毅的眼神中露出了几丝忧郁：“嗯，我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就吃这些苦杏仁，能让我的思路变得清晰。
“我是氰化氢，你们叫我氰儿就好了。
“我和过氧化氢从几年前就是敌对关系，这和酸碱之争没有关系。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有个妹妹，但我却不记得她的名字。我只记得十几年前，年幼的我和她在一起玩的场景。
“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失踪了。那一段记忆似乎被抹去了，但她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一段时间，过氧化氢总是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附近，每当我发现她，她就消失了。我妹妹的失踪必然与她有关，她却死也不愿开口。
“就在刚才，我和她交手的时候，我却似乎感到了一丝姐妹连心的感觉，但瞬间就消弭了……”
H2O2+HCN=HCNO+H2O
我心中一动：我是氢氯酸，我妹妹是次氯酸；那么氢氰酸的妹妹怕不就是……
我们也向她介绍了自己。氰化氢听到明矾的自我介绍，忽然问道：“你还有个哥哥？”
明矾点点头：“嗯，他是铁钾矾，现在在矾城大学读书。”
“铁钾矾……总感觉有种熟悉感……”氰化氢喃喃自语道，“有时间，你能带我去和他见个面吗？”
“嗯。”明矾思索片刻，答应了，“就今年暑假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矾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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