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穿越回去造个字》 第一章:坠江 冷风,湿雨,大桥边。 桥下是黄浊奔涌的江水,翻涌的泥沙藏在波涛激起的浪花里。 在大桥扶手的外边,有一对男女紧紧相拥,抱头痛哭。他们往外一步,便会坠入汹涌的江水中,刹那间不见踪迹。 这是男人能想到最快且不会给他人留下麻烦的自杀方式。 女孩一手抱着男人,另一只手死死握住扶手,她显然没有做好自杀的准备。 她当然不想自杀,她拼了命地想要挽回男友,她认为生活还会好起来的。 他们的举动惊动了警局,警车正在赶来的路上,而桥边已经聚集了熙熙攘攘的看客,他们大多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有好事的男人在拿手机拍照,有的夫妇则躲在一把伞下,依偎着,唏嘘着。 没有伞的人,干脆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得更加清楚。 男人叫郭非凡,二十六岁,正当青春年华,和发小创业失败,发小半夜开溜,给他留下一屁股债,债主穷追不舍。女孩叫步玉琬,是男人的未婚妻,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未来,全因为公司破产而成为泡影,近百万的债务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压力好大,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咱们不能结婚了——” 郭非凡哽咽着,用冰凉的手握住同样冰凉的步玉琬的手。 步玉琬也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涕泪,还是打湿脸颊的冷雨,她抽噎着,死死攥住他的手掌:“我们还有机会的,我们还年轻,我愿意跟你吃苦,咱们一起把账还上好不好——” 郭非凡最后深情凝望步玉琬。 眼前的她,在生活最不堪的时刻,依然是这么单纯。 身后警察,消防车都到了,他们趁郭非凡和步玉琬告别时,偷偷接近这对男女,试图用安全索将他们捆住。 步玉琬向身后瞥一眼,望见前来救援的警察,随即发疯似地去搂郭非凡的腰,希望能拖延时间。 但已经晚了,郭非凡早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警察,他惨淡一笑,仰头向后倒去。 绵密的雨点打湿了扶手,女孩不堪男人身体重负,右手打滑,随即跟随郭非凡向下坠去。 警察们终究慢了一步,安全索套空,眼睁睁看着二人坠入江中。 郭非凡后悔莫及,恨不该将女友也拉下来,但事已至此,在最后一秒的反应中,他背朝下,将步玉琬搂在怀里,这是他,能给她最后的一丝温柔—— 二人坠入冰冷的江水,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失去意识,眼前又黑忽然转白,刺眼的白光让他们睁不开眼。 朦胧中有一个人影带着逼人透骨的寒气站在他们面前。二人努力在一片虚无中想要望其状貌,终究不得,但这个人让他们感觉很熟悉,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那人犹豫一时,微抬双手,郭非凡和步玉琬便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那种疼痛,好比将一只狗熊要将自己活生生从头到脚撕开两半! 眼前也变得一片血光模糊,二人的意识也渐渐淡去。 又一转眼,红光褪去,面前射入一道温暖的金光,连同刚才那个带着寒气的人影,亦消失不见。 郭非凡和步玉琬的意识慢慢恢复。 眼前浮现一尊巨大的人像,大抵有三层楼高,身着皂罗上衣,下身围着一件金袍,最怪异的是他生着三颗神态相同的头颅,一颗向前,左右各一颗,目射金光,浓眉阔鼻。 话说这是何方神圣?正乃人面三首神是也,居住于先民向往的圣地,守护祖先的家园,那是人死后灵魂回归的场所,他同时也是掌管时间的天神。 那么他又为何会出现在郭非凡和步玉琬的意识中? 三首神微启朱唇,一阵肃穆庄正的话语传入二人耳中: “你二人前世乃是仓颉手下官员,辅佐其造字,协助黄帝灭蚩尤,现有歹人闯破时间界限,想取你二人性命,导致炎黄时代的秩序已被打乱,今本尊传送你二人回到过去,重新辅佐仓颉,并绞杀其妄图改变时空的歹人,另外,你二人关于现世的记忆也会被删除,本尊只能帮你们到此了——” 说罢,不待郭非凡和步玉琬回复,他大手一挥,二人化作两道金光,从江水中闪出,在空中一划而去。 你道郭非凡和步玉琬难道没有自己性格?如此肯听三首神的话? 非也,此神乃至高无上之天神,掌控过去未来,人性灵魂,他巨手挥动,辅佐黄帝灭蚩尤的命令已似婴儿生下来便会吃母乳一般,死死刻在脑海中,难以撼动。 让我们再把目光从新世纪翻回到五千年前,那时还是一个充满魔幻色彩的传说时代,世间事物与现代大有不同,上古神怪与凡人共存,郭非凡和步玉琬的穿越后,一路学神力,斩妖除魔,对抗人神,历遍天庭人间,与上古神将为伍,在炎黄时代掀起无数惊天骇浪—— 第二章:两军决战 天空蓝得发紫,四下里是山丘起伏的旷野,黄土支离破碎,稀疏地生长几株杂草。 在这片巨大的旷谷中,数条暗红色弯曲的血流汇聚成一,从高向低缓缓流淌,噗噗地冒着热气,散发强烈的血腥味。 循着血迹向源头望去,这里是残酷血腥的战场,两军交战,诸多死伤。 一方是穿树皮戴草叶的战士,他们同人类状貌相似,腋下却生有一双巨大的肉翼,十指长有一尺长的指甲,又黑又硬,他们不需要武器,这双利爪就是给敌人开膛破肚的最好武器,他们虽然不会飞,但展开双翅,奔跑几步后可以离地滑翔,再配合锋利的双爪,刹那间可以置人于死地。 他们都是来自三苗国的苗民,天生好战,在蚩尤手下为其效劳。 而战场另一方,则不见士兵踪影,却是成群的黑熊,豺狼虎豹,以及身躯强壮的犀渠(犀牛)。这些动物听命于在旷古上方坐镇指挥的部分士兵。 三苗民和穷凶猛兽间的战斗,异常惨烈。 战斗的后半段,苗兵逐渐不支,浑身酸疼,身体无力,一个被咆哮的大虎扑倒,咬碎喉咙,另一个又被巨熊的肉掌生生拍死,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苗民溃不成军,仅剩稀稀落落的几十人还在奋战。 使用猛兽作战的军队,正是黄帝手下直属。 黄帝和蚩尤的这一次大战,还算不上规模浩大,此时的蚩尤还只是炎帝手下一个叛将,在黄帝眼里形不成气候。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代? 话说黄帝击败东南西北四帝的联合进攻,在华夏中原虎踞一方。炎帝派大将蚩尤去讨伐帝王少昊,但蚩尤中途叛变,占据南方蛮夷地带,统领九黎族以及三苗国人民,炎帝与其大战,不及,于是向黄帝求助,黄帝同蚩尤在五座城池,十处荒野作战,未尝一败,这里是最后一处战场,苗民还在拼死抵抗,但蚩尤大势已去,他们终成败方。 黄帝军队已经开始清扫己方战场,最后一波苗民也会被剿灭在包围圈内。 此刻遍地是苗民和动物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浓郁的血腥气钻进鼻子直冲得人头晕眼花。 在战场最前线,一直黑毛巨熊的尸体旁,蜷缩着一对赤身男女,正是穿越而来的郭非凡、步玉琬。 他们缓缓苏醒,却发现对方都没有穿衣服,低声惊呼,郭非凡忙将步玉琬搂在自己怀里,四下观望确定没人看到他们。 但眼下惨烈的战场却让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瑟瑟发抖,到处是死尸,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死亡。 在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中,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从身旁的两个苗民死人身上扒下树皮做的衣物,他将死人翻过来,正瞥到那人背后的一对肉翅,一边连着手臂,一边连在肋骨一侧——这是什么怪人! 郭非凡被吓得向后仰倒,手里还紧紧攥着两条树皮衣服。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步玉琬连忙关切问道。 “没事,你别看,把衣服穿上,咱们快离开这儿,这里太危险了。” 二人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好,其实那怎么能叫衣服呢,只是破破烂烂的树皮筒子勉强扎裹了一下,刚好能用来遮羞罢了。 两个人惊魂稍稍平定,却才察觉这里竟是一处战场,周围还在不断厮杀,看那些怪人和野兽肉搏血拼。 他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过眼下逃离这个地方才是最紧要的。 可事态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刚从满地尸体中站起来,便被一个苗民盯上。 那苗民心里清楚,这场战斗中,己方只有苗民参战,而对方战力主要是野兽,而控制野兽的则是人类官兵,眼前这两人不正是么?如果抓住他们做人质,己方说不准还有一定协商余地,最少能换剩下同族活命。 而郭非凡和步玉琬身后,一名军官正带领几个身材高大的人搜索战场,在尸体中刨来刨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军官找的正是自己,军官收到上面指示,说有两位奇人将会降生于此,让他把这二人带回军营,切不可被伤到一分一毫。 而这两人正是郭非凡和步玉琬。 郭非凡拉着步玉琬站起来,恰巧被对面的苗民和身后的军官看到,双方同时朝自己冲来,他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苗民在地上跑两步,猛然蹿到空中滑翔而来,速度之快,郭非凡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本能地将步玉琬护在身后,打算凭一己之力对抗苗民。 苗民自小将身体暴露在恶劣的环境中,一声摸爬滚打,身体强健,郭非凡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独苗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是细皮嫩肉,说他是苗民手下的一块水豆腐也不为过。 他双手扑出去,被空中的苗民轻松闪过,那人反而双手在郭非凡腋下一抄,他便被拎了起来,苗民还想回头把步玉琬抓住,不料黄帝的军官赶到,不得已只能朝后方逃跑。 步玉琬哭喊着去拉郭非凡的手,但无奈对方迅猛之际,两人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距离已经拉开好远,步玉琬被身后的军官一把抱住,她哭闹着挣扎,怎奈何那人将自己钳制得死死的,挣脱不得,她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又晕倒过去。 再说那个苗民挟持郭非凡,又杀回垓心,野兽们极通人性,战前军官们已经给它们闻过苗民的味道,为的就是让野兽兵认准敌人不要伤及无辜,此时猛兽们见到苗民手中带着一个味道奇特的人,一时愣住,不知是否还要进攻。 就这么一迟愣的功夫,剩下的十几个苗民统统蹬地起飞,从野兽头顶滑翔而过,顺利逃出包围圈,离开战场,离开旷谷,向远处飞去,不见踪影—— 第三章:团聚 此刻,黄帝军帐内,一名女药师为步玉琬检查完身体,确认她只是昏厥,身体并没有受伤,旁边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那名将步玉琬救下的军官不在帐内,被派去请另一位军官速来军帐。 在一旁看护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臣,头发已然花白,但面色红润俊朗,眉须雪白,身穿一件素色皂袍,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步玉琬苏醒过来。 不一时,被请的军官带着一名将士风风火火地赶到军帐中,此人二十岁出头,正当年华,意气奋发,身上散发不尽的豪迈气概,此人正是黄帝手下火神祝融的独子,重羽。 重羽从小跟随老师韩相长大,因此对韩相尊敬万分,而军帐中这位老人正是韩相。 说起这位老臣,能耐可了不得,知天文晓地理,通达古今,明智博学,是一位有大智慧的贤人,而且通晓伏羲所创周天八卦,手中持一对龟甲,占天卜地,没有他不了解之事。祝融府内上下官员,见韩相也要低一级。 再说重羽风风火火进入军帐,先躬身向老师韩相行礼,然后凑到床边,向步玉琬瞥了一眼,见她披头散发,身穿一片破烂的肮脏树皮,赤着身子,脸一红,又觉得羞耻,忙用手将床帘拉下,回身作揖对韩相道: “敢问老师,这寒酸女子就是老师所说能拯救苍生,辅佐黄帝成大事之人?” 韩相轻点头,道:“正是,卦象上显示应该还有一个男子才对,应是一男一女,缺一不可。” 重羽闻言,面色欣喜,忙道: “回老师的话,我刚才在来时路上遇到几个从天虞谷逃出来的苗民,抓获后发现还有一外族男子。不知道老师说的可是那人?” 韩相听闻,便也放松下来,“确实,据那军官所说,男子确实被在天虞谷挟持走的。他现在何处?” “在前帐内昏迷不醒,药师正在医治。” “那就好。” 韩相命女仆找身合适的衣着,为步玉琬换上,依然静静守在一旁。 步玉琬猛然苏醒,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挑开床帘,只见军帐内围着众多人,奴仆、军士、还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她一个也不认识,缩回床帐内。 韩相以为是太多人把她吓到了,于是让众人退去,在门外守候。 步玉琬摸摸床边,脑中一片空白,但她第一时间想起郭非凡来,于是又疯了般探出头去: “我男朋友呢!你们有没有见到郭非凡!”她顿了顿,“你们看到和我在一起的男人了吗!” 她忽然激动起来,翻身下床就要出去,岂料刚来到这个世界,身子虚弱,体内真气尚未凝结,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韩相忙唤两女仆将她搀扶上床。 “姑娘不用担心,你的同伴我们已救回来了——” 重羽望着步玉琬俊美的脸庞,不由得出神道。 “在哪儿呢?我要去见他!”步玉琬着急要下床,但浑身绵软无力。 “姑娘大可不必心急,你二人都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方可——”韩相摆手,命人去抚。 步玉琬再看眼前天旋地转,头一晕,又昏死过去。 韩相和重羽又张罗手下,安排回城,这才将一切安顿下。 等步玉琬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换了地方睡,手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攥着,一股暖流直钻入心底。 她望过去,坐在床边的,正是郭非凡,他面色红润,荣彩焕发,步玉琬打心底里高兴,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二人喜极而泣。 等心情平复了,步玉琬慢慢放开他,娇滴滴问道:“非凡,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事吗——” 郭非凡愣了一下,他和步玉琬一样,关于以前——二十一世纪的事,他们一件也记不得。 他们脑海里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爱人,他们活在这个世界,就是要保护一个人,杀掉一个人,然后辅佐黄帝统一华夏——” 第四章:暗波 郭非凡同步玉琬正奇怪时,门外有人轻轻叩门。 “请进。”郭非凡道。 推门而入一年轻后生,正是重羽。他招招手,身后两名女仆端进来几道菜,各式各样。 重羽笑道:“好,真好,两人都醒了,精神不错,可以到处走走了。” 郭非凡将步玉琬拉起来,两人站立行礼,感谢搭救之恩。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我等现在何处?” 重羽将他在天虞谷相救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二人听了个大概,依然很懵,不过听到重羽众人为黄帝效力时,他俩眼前一亮,真是走了大运,想不到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能碰到主家,省去再寻找的好大力气。 重羽又问及郭非凡能否记得以前的事,他摇摇头,表示丝毫记不起。 重羽道:“忘记了也好,一心一意辅佐黄帝统一华夏就好。你二人先用餐吧,等一会儿带你们转转祝府,顺便安排住处,然后便去见见我的老师韩相,他可一直说要亲手带出你们来,这样算的话,咱们就是师兄弟了,以后也按同辈处就好。”说罢,他请两人入座,先把饿了数日的肚子填饱。 郭非凡和步玉琬也不管桌上摆的是什么,多是些绿色红色的蔬菜,一块一块的白肉,那时候没有现代这么多调料,饭菜里最多有些咸味儿,主食是黄米饭,他二人一睡四五日,早就饿得不行,大口大口吃起来。 等用餐完毕,重羽邀请他二人到府上观游。 重羽说时,眼睛却一直离不开步玉琬的脸,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没见过长得如此精致的姑娘,宛如天仙,世间罕见。 为何这么说?这步玉琬要按照咱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并不算多漂亮,扔到女人堆里便分不出来的那种,可再想想,现代人的护肤品种类齐全,女孩子又爱美,从小把皮肤保养的白白净净,这几千年前的古人可不知道保养,男女整日风里来雨里去,饱经风霜,用清水洗把脸就不错了,肤色大多黯淡粗糙,和步玉琬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因此重羽看花了眼,恨不得一头扎到她脸蛋子上不出来。 一直看得步玉琬心发慌脸发烫,一把挽住郭非凡的胳膊,郭非凡也是个醋罐子,见重羽这副色相,心生不悦,忙把步玉琬揽在身后,他一伸手,道:“师兄,劳烦您在前领路了。” 重羽无奈,不甘愿地在前带路,他心里却已然恼火,这步玉琬偏是个有丈夫的,多好一个天仙般女子。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重羽开始在心里打花算盘,处处刁难郭非凡,为的就是拆散这对夫妻,自己好趁虚而入。 再说重羽带领一众人等,前有韩相,后有郭非凡步玉琬,左右跟随男女仆人数名,在偌大的祝府闲逛。 郭非凡和步玉琬之前昏迷时住的,是祝府的客楼,专用来接待客人,不宜常住,因此还要给他们另寻住处。 几人边走边看,祝府着实不小,到处是二层竹楼,建设虽简陋,不比现代楼房,但也说得上鳞次栉比,虽无金瓦玉石装潢,却又肃穆气派,下层是仆人或者牲畜住房,二层才是房主人住所,外有一架竹梯从二楼走廊伸下。 道路宽敞舒适,两旁都栽种着花样繁杂的树木花草,步玉琬一路走一路看,想不到古人也有这份闲情雅致,不过那些奇异形色的花卉,自己一个也叫不上名来。 步玉琬一直拉着郭非凡的衣袖,遇见好看的花草,就扯扯他的衣角,邀他一起看,但郭非凡还惦念着刚才重羽盯着女朋友的神态,心里又酸又恼。 不多会儿,几人来到一座气派的深棕色二层竹楼前,院子用整齐的木栅栏围起来,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层是整间的下等房,二层有四间屋子,到时候任由房主安排。 重羽一指这栋房:“玉琬师妹,这栋房子就是你的单人住所了,回头我再给你安排几个奴仆过来,你可以再自行打理。” “那我住的地方呢?”郭非凡一听“单人”二字,立马觉得不妙,忙问重羽。 “这里是北府,你的住所在南府,待会儿带你去看。” 第五章:规矩 郭非凡一听就觉得不对,重羽明知道自己和步玉琬是一对儿,还把两个人安排在南府北府分隔开来,他肚子里装的什么小人心,傻子也能看出来。 “师兄,我的住处为什么在南府。”郭非凡径直开口。 “因为北府就这一间空闲竹楼了。”重羽微笑着回道。 郭非凡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恶心,又说道:“那我想和步玉琬住在一起。” “不行。”重羽冷冷地答道。 “为什么!”郭非凡听了火气直往心头蹿,咬着牙质问道。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来了就要遵守!”重羽从小到大没被人顶撞过,郭非凡一跟自己顶嘴,他也火冒三丈,想不到这个没本事的窝囊废住在别人家里还这么嚣张,要不是他日后对黄帝有功,自己刚才在客楼就要宰了他。 这时,重羽的贴身随从上前一步,拦着郭非凡道:“夫妻不能同居,这确实是周定城的规矩。” 郭非凡和步玉琬听得瞠目结舌,这算什么奇怪的规矩,倘若夫妻不能同居,那么还怎么繁衍后代,夫妻之间何谈和睦幸福。 重羽身旁的一名随从给他们解释了来由。 原来,在周定城,只有普通夫妻百姓才能同居,在祝府上有差事的官员们,一律不得和另一半同居一室,就算想要个孩子了,也得办完事赶紧从妻子的竹楼中出来,不得久留,更不得过夜,夫妻二人要想卿卿我我,交流感情,大可以拉着手去屋外散步,别人管不着。 这条规矩,是周定城城主,也就是火神祝融定下的,他性格火爆,最不讲道理,也没有人情味,他认为,如果自己府上的夫妻同居,那和外面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区别,简直是自降身价,于是定下这么条规矩。 郭非凡听后,心里的火气熄灭一半,可还是忍不住憋屈,实在不想和步玉琬分居,更麻烦的,这样还不是便宜了重羽那小子,可既然寄人篱下,就得听主家的安排,这让一向自由自在的他,第一次感到窒息般的束缚感。 重羽还想气他,又说道:“你想和师妹一起住也行,不过只能住下层,下层是给奴隶们住的房间,你住进去,就等于和奴隶一样,奴隶也要守奴隶的规矩,你可愿意?” 步玉琬急切地扭过头去看着郭非凡,希望他一口答应下来,可郭非凡迟疑了,久久没有回答,他没有看重羽,更不敢望向步玉琬的眼睛。 在步玉琬心里,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身份地位算什么。 但郭非凡并不这么想,他实质上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在现代,人人平等,靠本事吃饭,但在古代,阶级化极为明显的社会里,郭非凡内心狂野的欲望渐渐浮出水面,他是一个想要争夺极致权利的人,他认为,只要站在所有人的头顶,那么一切想要的都会得到。 而这次穿越,正是他的一个台阶。 所以,他怎么会自降一级,心甘情愿做奴隶,可他又舍不得女友一个人,于是纠结起来。 步玉琬用力扯郭非凡的衣袖,他丝毫不予回应。 最终,他决定,他要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站在所有人的头上,到时候,他和步玉琬也才能更加幸福,所以,为了那个光明的未来,他只能牺牲眼下。 郭非凡终是没有回应。 重羽满意地笑了。 步玉琬松开了手。 之后,把步玉琬安顿在北府,又带郭非凡去了南府住下,重羽答应第二天带他们去见韩相,今天实在是晚了。 一夜无话,郭非凡和步玉琬都早早睡下,但翻来覆去又睡不着,各有心事。 第二天,郭非凡起个大早,他知道步玉琬心里生气,于是打算去陪她一天,好好谈谈。 路上望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卉草树,他知道玉琬喜欢花草,于是打算摘一捧最漂亮的给她。 这边有朵红色的,又大又红,那边又一朵淡紫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那一朵黄花又香气扑鼻,郭非凡都想摘,可总不能把路上的花都采遍了,这样显得他太花心,只能选一朵最好的。 终于,一朵白色的类似蒲公英的花映入眼前,他弯下腰去,碰了下那颗奶白色的绒球,手感滑腻,又弹又软,好似摸到一块丝滑的绸缎。 郭非凡掐下这朵绒球,大跨步向北府走去。 他轻轻扣门,唤着步玉琬的名字。 步玉琬夺在屋里,还在生气,隔门回道:“你不是有自己的家吗?你去你家吧!” 郭非凡最懂步玉琬的小性子,他故意回避这个话题,笑着哄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步玉琬将竹门打开个缝隙,见郭非凡手里攥着一朵白色的绒球,随风微微飘动,可爱至极。 她打开门,一把夺过绒球,用手指轻触,说不尽的柔软滑腻,让她爱不释手。 “我是看在花花的份上啊,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行,你说什么都行。” “这朵花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咱们给它起一个吧?” “好啊,我都听你的。” 郭非凡说着拉起步玉琬的手,和她一同下了竹梯,门外有两颗树,中间用绳子拴着一个木秋千,两个人并排坐下,说不尽的甜蜜。 “你看它又像花,又像绒球的,那咱们就管它叫花绒吧?”步玉琬说道。 “好听,我都依你的。” 步玉琬玩弄着手中的绒球,又沮丧地嘟囔起来:“依你依你都依你,说得好听,昨天你怎么不依我的——是什么身份真那么重要么?真的比我还重要么——” 郭非凡一把搂住她抗拒的肩膀,轻声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吗,重羽那个小子明显就对你有坏心思……” “别提他别提他!咱们两个在一起,你老提别人干什么呀!” 步玉琬越说越委屈,跟郭非凡发起脾气来。 “玉琬,你听我说,咱们现在这一步短暂的痛苦是必要的。你想,咱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人家一等,我如果贬低自己,做了奴隶,那不是正合了他的意图么?他那这件事再为难我们怎么办?你又是个不会跟人周旋的,我是担心你受欺负呀。 所以,你听我说,从今天起,我苦学本事,一定要出人头地,到时候咱们直接到黄帝手下做官,离开周定城,自己定规矩,自己好好生活,总比在别人身下委屈要好吧,你相信我,咱们会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对儿——” 第六章:老师 郭非凡安慰了步玉琬多时,她终于能接受两人分居的结果。 他捏捏步玉琬的小脸,说道:“只要咱们心里只有彼此,在哪里住又怎样,没人能拆散咱们。” 两个人搂搂抱抱,气氛愈加暧昧,不多时,情到深处,郭非凡生出一种狂热的冲动,这在年轻的小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步玉琬也十分精确的接收到了那份让人脸红的请求。 他们疯狂相拥,接吻,一刻也不愿分开,内心焦灼的火焰趋势他们上楼梯,推门而入,郭非凡把步玉琬按在床上,准备开启下一步。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几乎是敲门声和人身同时进入屋内,此人正是重羽,他在屋外已经听到动静,于是干脆闯进屋子。 吓得步玉琬忙用被子遮住身子,在郭非凡身后红着脸整理着装。 郭非凡缓过神来,见来人正是重羽,他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怎么这么会挑时候。他站起来,也不称呼他,直言道:“你来干什么。” “你在这里又做什么!”重羽的脸颊也红彤彤一片,说话紧张又局促。 怎的?别看重羽阳刚性子冲,但他熬过二十载春秋,还是个处子身,因此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窘迫难安。 “我来我妻子的家里,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你怎能在光天化日下做出这种事!不知羞耻!” “我发现你还真是好笑!我们在自己家里做什么,有何好藏着掖着的,又不是在大街上脱了衣服就做——”郭非凡几次被重羽搅了好事,也心头窝火,这下终于撕破脸面,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他不干了还不成么—— 想不到重羽一听如此不敢入耳的脏话,更脸红脖子粗,忙打断郭非凡。 “谁说你们是夫妻了!” 闻听此言,郭非凡和步玉琬皆是一愣,竟被如此无理的话扰乱思路,一时无法反驳。 “难不成我们自愿结为琴瑟,还需要天下人承认不成?” “在祝府就要遵从规矩!没有官方的承认你们就不能是夫妻,就不能做这种事!”重羽仗着自己是祝府的大公子,愈加无法无天,直气得郭非凡浑身打哆嗦,简直要冲上去给这混小子一顿暴打。 可这终究是寄人篱下,自然低人一等,郭非凡只得一再忍耐。 双方僵持不下,步玉琬从床上一跳而起,红着脸对重羽嚷道:“你太过分了!” 说罢,步玉琬拉着郭非凡夺门而出,空留重羽一个人在原地。 重羽自小顺风顺水,今天忽然来两个人跟自己争吵,他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咽不下又提不上的火气,一直憋在心头,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在脑海中又反复排练下次再跟他们杠起来时,自己该用什么语气,说什么话能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 他竟有些喜欢这种感觉,给自己带来了不一样的刺激感,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得到赶走郭非凡,把步玉琬这神仙女子抢到手—— 再说两个人气鼓鼓地走下楼,正巧撞上韩相进了小院,他听说郭非凡和步玉琬昨天就醒过来,被重羽安顿好了,因此特地来看看。 郭非凡不知眼前这人就是老师韩相,步玉琬却有一面之缘,她拱手作揖: “拜见前辈,晚辈有礼了。” 郭非凡学着步玉琬的样子,一同施礼。 “好,快快请起,你们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 “啊老前辈,我们正要找您,希望您能多给我们讲讲祝府的规矩,顺便给我们做个证婚人,我们想结为正式夫妻——”郭非凡拱手道。 想不到韩相一皱眉,面色不悦,“你们心里要装得下天下,心系苍生要紧,你再看看自己,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眼光甚是狭隘,关于你们结为连理的事,老夫自有分寸,只是现在要分清主次!” 这一顿斥责,犹如一盆冷水,让郭非凡过度发热的头脑清醒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过于无礼了,因此羞愧难当。 正此时,重羽从楼上下来,忙朝老师韩相施礼,听到老师斥责他们两个,心中暗爽。他还有事务在身,不便多说,就此退下。 郭非凡和步玉琬却才明了,正是眼前这位老者要传授他们能耐,因此不由得倍感尊敬。 “老师教训得极是,学生们眼界狭小了,希望老师网开一面,饶恕学生愚钝,您赐教了。” 郭非凡是个聪明人,知道只有讨好老师,才能学好本事,这才低声道歉。 他心里怎么想的?,要想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就首先要有本事,能让人屈服的拳头,否则说什么也白费,眼下忍辱负重,好好跟韩相学本事才是。 这些话他日后自会对步玉琬讲,现在也只能先揉揉她的手,聊以安慰,暂时忍受重羽那小子,放下情爱之事。 第七章:规则 韩相走在前,将身后的步玉琬和郭非凡带至一间大殿,全木制的府邸,没有多气派的装潢,却尽显大方。坐落在众人面前,一如韩相一般令人心生尊重。 这是韩相办公的地方,在这间大殿里接待重要来客。 三人分宾主落座,简单的介绍过后,郭非凡二人知道对面这位老者是一位了不得的贤人,以后也会是自己的老师,心中踏实下来,有种找到靠山的感觉。 韩相了解到他们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辅佐黄帝的使命,对于其他的一概不知,因此也松了一口气,省得教化麻烦,日后不会节外生枝。 接下来就是简单介绍黄帝主管的这片华夏大地的规则,再然后传授他们些神力以便日后征战,也能服众。 三个人对望,心里各有所想,一时间无话,气氛略显尴尬。 韩相看着眼前这两人面目清秀动人,气质风姿各显卓越,眉宇间大开大合,举手投足从容有气魄,不过初来乍到,肢体上还有些局促,这无伤大雅,韩相一眼看出他们日后将大有作为。 他清清嗓子,道: “你二人初来华夏,很多事情不懂,都可以来问我,或者在本地碰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向你提前说清楚,免得犯忌讳吃亏。” 二人忙点头,认真地听。 “据我占卜所知,你们所处的世代和华夏大有不同,因此我们的见识也就未必在一个层面,来到这片土地,就要学习适应这里的规则,首先是很多人或物你们是不曾见过的,感到惊讶诧异很正常,之后要慢慢适应,最主要分清益害,有害者,避之;有益者,趋之。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白天你们可以任意活动,等到黄昏,一定记得不要再四处乱逛,马上回府,如果出去太远,一定要找房屋住下,待彻底天黑,立即上床休息,不要再睁眼。” 郭非凡和步玉琬听了,眼睛瞪得老圆,一时不明白缘由。 “这片大地的夜晚,由恶鬼掌控,人神恶兽死后魂魄不灭者,会在夜晚出没,专门残害没有避所且睁着眼的活物,以前有不听劝者,执意行夜路,往往第二日被发现暴毙野外,死相惨不忍睹。” 二人听得心里发毛,十指紧扣。 “那咱们就没有办法能消灭恶鬼吗?” 韩相摇头,“不可,恶鬼也是有意识的魂灵,他们生前肉体已然受尽苦难,死后得到超脱不再受苦,我们已夺去其肉体,不可再剥落灵魂存在的权利,宁可避之不与其斗。” 郭非凡两人听后触动不已,想不到古人如此仁义。 “那从前人没有房屋的时候是怎么躲避恶鬼的呢?” 说到这儿,韩相叹口气,跟他们讲到有巢氏的故事。 早在上古的伏羲时代,那时的人还在山坡上打洞居住,人们用石头或树枝堵住洞口,防止野兽进入,当时人们还能同魂灵友好相处,彼此互不干扰。 而世间有一奇人有巢氏,生在苍梧山,他曾游览仙山,得到一位天神指点,从此智慧非常。 一日,有巢氏外出打猎,以石块磨成飞箭,集中一只老鹰,那鹰负痛逃跑,有巢氏便穷追不舍,直到老鹰躲进一棵大树,在老窝里躲起来,有巢氏爬上树去掏鸟窝,此时正值大雨倾盆,老鹰躲在窝里舒舒服服,有巢氏想到人族却要忍受雨寒日曝,不禁感叹: 鸟比人聪明啊,它们直到在树上搭窝躲避风雨,既然他们可以,那人类为何不行? 于是有巢氏学着鸟窝的样子,并加以改善,用砍伐来的树干和干草打造了一间木屋,住进去果然遮风挡雨,舒服异常。 从此人类学会了搭建房屋以生活得更好,有巢氏也因此被人们一致推举为当地的部落酋长,被人尊称为“巢皇”。 但人类住进房屋这件事让死去的魂灵们感到非常不满,一是他们生前没有享受到此等待遇,而感到嫉忿不平;另外,有巢氏曾得到天神指点,他建造的房屋亦带有神气,魂灵鬼煞接近不得,死去的魂灵们认为这是人类故意在和自己隔离开来,于是嫉妒和愤怒让他们化身厉鬼,日夜残害没有房屋住的人类。 再后来,人皇伏羲不忍子民受到伤害,借鉴天地阴阳相变之理,创造周天八卦,以此阵住世间鬼魅,只允许他们在夜晚出没,白日里不得出现害人。 郭非凡和步玉琬听得直出神,脑海中幻想着那些鬼魅的模样,又不禁羡慕古人的智慧和本领。 “这事尤为重要,被鬼魂抓了去,就是神来了也救你们不得。剩下的事,留到以后慢慢跟你们讲就好。” 郭非凡二人忙谢过韩相,韩相叫他二人各伸出一只手,他探掌去摸他们的手腕,但觉体内神力流动,若隐若现,似乎是很强的真气,过一时却又不见了,韩相感到奇怪,便令仆人去抬自己的八卦炉来,要给他们两人算上一挂,看看他们元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们两个一听韩相要给自己算卦,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韩相给自己相脉的时候发现些什么。 韩相又笑道:“二位不必过于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二人到底是何身世,日后也好让你们更了解自己,以便为黄帝效力。” 第八章:卜卦 一听韩相要给自己占卜身世,两个人都来了精神。不一时,两个仆人抬进屋一只红木做的火炉。 郭非凡和步玉琬瞪大了眼睛,看火苗在木制的炉子里燃得正旺,不禁问道:“这木头不会着火么?” 韩相解释道:“这是祝府西边林子的重木,料子很硬,用火也烧不着。” 言毕,他让郭非凡伸出左手,步玉琬伸出右手,用指尖在他二人手心上轻轻化了几道,然后在龟甲上画了两个相同的字符,他将龟甲放入火炉,手掐诀口念咒,一直等火炉里的木炭燃尽了,命人取一碗清水,缓缓浇入,淡蓝色烟雾升腾,伴随龟甲碎裂的嘶嘶声响,韩相亲手将泛着湿气的龟甲取出,闭上眼,用指尖拂过龟甲。 突然,他睁大双眼,面庞闪过震惊神色,他望望那二人,又不可思议地抚摸一下龟甲,龟甲应声而碎,碎成几块。 郭非凡和步玉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龟甲碎裂,还以为是什么不祥之兆,不由得挺直身子,听韩相言讲。 “二位,你们体内的元神,来历着实不浅啊——你二人前世本是天神冰夷的坐骑。” 坐骑?对面那俩听得云里雾里,自己前世竟然是别人的胯下之物,这算得什么荣光么? 韩相继续道:“这坐骑可不是凡物,是两条天界白龙,天神冰夷,曾因服用仙药八石而成神,又名河伯,掌管天上人间所有江河,平日里居住在深三百仞的从(忠)极之渊,最喜乘两条白龙迅游天地,后来被天帝召回天庭,他便点化两条白龙,让它们辅佐人间有能耐的大人物统一人族,并将自己大部分神力封印在白龙体内,也就是极寒之力,倘若你二人今生能把体内的神力加以转化运用,前途必将无可限量啊!” 郭非凡二人听得激动,他们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而且听韩相的话,运用好自己的力量,就能早日帮助黄帝统一华夏,于是喜不自已,忙向韩相施礼道谢。 韩相也高兴,能得到两位能人的帮助,黄帝大业指日可待。 他又望向自己的龟甲,不免觉得可惜:“唉,这副龟甲跟随我几十年了,想不到今日竟碎了。” 这是何故?原来占卜天机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用龟甲作为祭器占卜,祭器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天谴,占卜者占卜出的天机越深,天谴就愈加剧烈。 而郭非凡两个人本就是天神属下神物,天机深不可测,还好这龟甲帮韩相挡了一劫,落得个粉身碎骨,不然依韩相的修为,恐怕难以抵挡这一关天谴,因此韩相又暗自庆幸起来。 命中有无,自有定数,龟甲既碎,恐以后时日便不能再占卜卦象了。 不过说回来,韩相还是喜大于哀,收获如此两位有潜力的能人,是祝府的荣幸,也是黄帝的时运。 要想修炼法术,首先要掌握原理,在带两人学习之前,首先要把象气的事讲明白。 郭非凡和步玉琬不明白也没听说过象气是什么。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气,使用者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对吸收外界象气,并转化为各种神力法术,最超脱的境界,则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是真正的逍遥游,而普通人只能对象气进行简单的运用。 象气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而且愈取则天地间愈盛,愈弃则愈绝,也就是越用越多,不用的话就会越少,后来炎黄击败蚩尤,同意中原,就禁止了人们使用象气,因此象气愈加衰败,以至于现在人间已经绝迹。 更特殊的一点,象气不是凡人想用就能用的,使用象气者,可以化虚为有,凝象成实,把想象中的事物借象气转化为实物。运用象气靠的是天分,只有神族才可以运用自如。 天下所有能够运用象气者,都可分为天神、地神和贤人。 天神来自天庭,能力巨大,他们不会死亡,灵魂不灭,即便肉体死亡,身体仍可按照意志行动,成为行尸,他们是最擅长运用象气的; 其次是地神,由大地所孕育而出,比天神低一个等级,运用象气的程度强于凡人,弱于天神。 而这最后一类会运用象气的,属于贤人,他们本身是普通人,血脉里没有神族的血液,因此也不能继承神族能力修炼法术,要想把控象气,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靠神族的电话点化,二是靠资质,终生修行不怠,才有一点可能成功,而且注定不会将象气运用到很高的水平。 至于每个人能将象气转化成什么,则看他们在修行最开始时感受到的是什么。 韩相讲完,郭非凡和步玉琬听了个大概,具体理解还要等到真正在老师的指导下接触后才能体会。 韩相念此,决定先将他们二人带到殿外的园林中修行。 这是专门给祝府府内人游玩散步的地方,平日里清静幽凉,重叠的枝干叶脉相互掩映,细碎的阳光从叶缝间懒散地撒下,匍匐在地上。 步玉琬走在韩相身后,慵懒地敞开怀,大口大口地吮吸新鲜空气,却被郭非凡慌张拦下,他小声地俯在步玉琬耳边:“你动作小一点啦,不礼貌的。” 步玉琬惭愧地笑笑,吐了吐舌头。 韩相把他两个带到一片开阔的空地,转身打算传授二人心得。 第九章:修行 “我先给你们示范一遍。” 韩相闭目凝神,运臂化劲,手掌心渐渐浮现一团白雾,似云彩,又似水汽,久久不肯散去。 郭非凡和步玉琬看得吃惊,不知韩相如何从空气中变出一团雾气来。 “你们究竟是没有见识,我这丁点手段还远不够瞧的,”韩相叹气道,“若要运用好象气,首先需做到天人合一,进入化境,每个人感受到的象气是不一样的,其感觉来自你天生的潜质,现在我来教你们最基本的。” 韩相将口诀要领一一传授给两人,他们也学着老师的模样来,闭着眼睛纷纷用心去感受。 再来说韩相,他是个什么人物?他是火神祝融手下的一名贤人,小时候在林子里玩耍,救下一头当康,这是一种瑞兽,样子像鹿,长着猪头,满嘴獠牙,模样虽然难看,却极其善良,有神力。 后来韩相在外玩耍时,不小心被猎人用石器击中后脑,血流不止,险些死去,恰逢当康外出觅食,遇见奄奄一息的韩相,它用舌头舔舔韩相后脑的伤口,顿时愈合,并且渐渐生出一只眼睛来,相传当康的唾液十年才可分泌一口,极其珍贵,是世间罕见的救死扶伤良药。 自那以后,韩相后脑多生着一只眼睛,说来也怪,重获新生的韩相,对天地人间的认识格外敏感,对知识的渴望让他遍寻高人,最终成为博古通今的文臣,在祝融手下效力,虽说他不通武力法术,但能与之谈天说地的人,人间罕见。 话说当下,郭非凡与步玉琬二人紧闭着眼,费劲折腾半天,毫无进展,反倒急出一脑袋汗来。韩相庄正地道:“修炼之事切莫心急,这等事最忌讳心焦气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出成绩。” 郭非凡点点头,擦去额头汗珠,同步玉琬对视一眼,两人手握着手,再次掐诀念咒。 不一时,二人果然渐入佳境,他们的意识来到一个幽蓝色的虚无空间,远远地看到一颗白色的圆球,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从白球周边散发出一阵阵阴冷的寒气,随着两人愈加深入,寒气也咄咄逼人。 韩相看郭非凡两人眯着眼直打哆嗦,心说不妙,可别走火入魔了,于是双手各伸出一指,在两人眉心轻轻一点,他们便打个冷战,慌忙睁开眼,浑身冒冷汗。 “好冷!”二人异口同声。 “你们发现什么了?” “一个白色的圆球,冒着冷气!” 韩相非但不急,反而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如我所料,你们体内蕴含着的,确实是极寒之力,接下来要教你们运用这股力量。” 长话短说,一个上午匆匆过去,韩相将技法的大意传授给两人,接下来就是实践,韩相让他们心中想着一个事物,然后运用极寒之力,以象气做媒介,把它捏造出来。 二人努着嘴,翻来覆去地尝试,始终不如人意。 步玉琬早已被累得气喘吁吁,精力耗去大半,她一手手心向上作托底,另一手悬于其上,渐渐地,她感到手心寒气凝结,感觉来了! 步玉琬闷哼一声,但觉手心发凉发沉,她睁眼一看,果然成功了! 但看到手心中那家伙的形状后,步玉琬又惆怅起来。 原来她做出来的,竟是现代人盖房用的一块板砖,只不过,这板砖是冰做的,晶莹剔透,冒着阵阵寒气。 可以说,这是任何一个修炼者能做出来的最简单的东西了—— “啊——什么东西嘛——”步玉琬丧气地将砖头扔到地上,颓丧着脸坐下,无精打采。 “不管怎么说,有进步了就是好事,何必如此丧气,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韩相笑眯眯地安慰道。 “啊?我想的,玫瑰花,向日葵,满天星,还有——” 好家伙,步玉琬打算来开花园了,韩相闻言直叹气,“修炼的开端一定要从简,像你这样,恨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怎么会成功呢?” 步玉琬练了半天,结果不尽人意,还被老师训斥,不由得万分沮丧,便不想再站起来。 郭非凡一瞥步玉琬,见她难过,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于是想着用什么哄她开心才好。 做个什么好呢?她喜欢可爱的小动物,那不如一会儿去给她抓一只小兔子养着。 郭非凡心里正想时,脑海中浮现出白兔的模样,手下一凉,低头望去,手中竟卧着一只巴掌大的冰兔,他用手指戳戳小家伙的肚子,竟然还会动! 他竟然用冰做出一只活物! 郭非凡一愣,忙将冰兔子递给步玉琬,她看了顿时眉开眼笑,用手指不时挑逗小兔子,适才失败的悲伤一哄而散,心底里剩下的只有被萌化了的欢喜和对郭非凡取得进步的羡慕。 韩相见此情形也连连点头,心中不住夸赞,此人日后大有作为,原来世间一切法术,做死物简单,只要描模状貌即可,而拟活物最难,需要为法术中注入灵气,使之具有一定意义上的灵魂,这一点是最难做到的。 不得不说,郭非凡是个可塑之才,一定要把他留在黄帝身边,为黄帝效力,否则,一旦投敌,便是强大的敌人。 韩相满意地夸赞几句,然后称自己还有事务在身,今天的教授到此为止,让他们两人慢慢领悟,关于法术使用,大体上就只有这些内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平日勤加操练,修为自会增长。 第十章:进步 一连数日,郭非凡同步玉琬整天在小树林中勤加练习,这片林子植物繁多,不时有各种动物穿梭,这些都是两人当做练习目标的好模具。 可奇怪的是,这之后,无论他俩怎么努力,也再做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步玉琬变出来的,无非是大大小小的砖头,郭非凡也只能造出不同个头的冰兔子,接连的失败让两人大失所望。 好在小两口在一起练习,好过一个人枯燥的锻炼,沮丧时彼此还能互相打气。 这天上午,韩相如往常一样没有出现,两人只好闷头练习。 步玉琬心想着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而个人资质又太低了? 她心里想的,全是各种花花草草,最近几天她倒是没有要求自己一下变出一座花园来,不过脑子里想的还是各种单枝的复杂花卉。 “我就不信了,我除了砖,啥也变不出来——” 步玉琬盯着树上的一片绿叶,叶子在微风下徐徐摇动,她眼里全是叶子的轮廓,色彩,脉络。 手下寒气阵阵,她低头一看,掌心里多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叶子! 她激动地叫郭非凡来看自己的成果,说着,她又一发力,手心变出四片冰叶,每一片都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漂亮!”郭非凡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漂亮”两个字,在步玉琬心里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她轻叹一口气,将叶子递在郭非凡手中,道: “光是漂亮有什么用啊,咱们又不是变戏法的,在战场上这东西能杀敌立功吗——” 郭非凡略一迟愣,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才刚开始嘛,不打紧的,有进步就已经很不错了呀,谁说树叶就不能杀人的?你试试把叶子的边缘做得再薄点,再锋利些,当做飞镖使用不就好了?” “对呀!”步玉琬又来了精神,闭目凝神,再次尝试。 手中寒气一闪,一片冰叶飞镖安静躺在手心,郭非凡轻轻地捏起来看,但见那冰飞镖薄若蝉翼,轮廓处锋利无比,但凡在身体上轻轻蹭过一点,说其皮开肉绽毫不为过。 “你看,这不就好起来了?战场上的暗器,杀敌于无形——”郭非凡小心地将飞镖递给同样兴奋的步玉琬。 她捏着飞镖看了许久,用拇指和中指捏住,猛地向外一甩,那飞镖打着转翻滚几圈向不远处的树干飞去,冰叶片碰在树皮上,应声破碎,而不是像步玉琬想象中的那样直直地钉在树上。 那当然了,丟飞镖也是一项绝技,不经过三年五载的练习,根本难成气候,步玉琬第一次接触飞镖,她哪里懂得如何发力,如何瞄准,如何命中目标呢—— 她狠狠地叹口气,想发泄又无处下手,只能沮丧地坐在地上。 步玉琬叫郭非凡不要太过关心自己,让他好好修炼,自己待一会儿就会好了。 郭非凡只好静下心来,脑海中忽然就涌现出一条花纹蛇的模样,他轻喝一声,一条泛着寒光的冰蛇盘窝在手中,他轻轻抚摸蛇头,它亦缓缓抬头,温顺异常。 “玉琬,看,我做的蛇——” 郭非凡本想给步玉琬看看自己的新作,却忽然想起她最害怕蛇,再想往回收已然来不及,那条半米长的冰蛇一跃下地,窸窸窣窣地向步玉琬爬去。 蛇究竟是蛇,骨子里就是冷血动物,它对郭非凡温柔只因为那是他的主人,看到步玉琬转而血性大发,欲伤害步玉琬。 她被吓得高声尖叫,忙躲到树干后,探出头惊恐地看着那条蛇朝自己奔来。 郭非凡都要急死了,不知如何收回冰蛇,眼下上手抓已经来不及,他双手合十,心里默念韩相教授的咒语,脑中凝神想要将冰蛇粉碎。 冰蛇离地弹起的那一刻,步玉琬把眼一闭,险些以为自己要交代了,许久,睁开眼,那只冰蛇化成一地碎冰。 郭非凡同样不敢睁开眼看,过了会儿没听到别的动静才睁开眼,看到已经被吓到四肢僵硬的步玉琬,却才想起上前把她搂在怀里,不住地道歉。 步玉琬哭了好一时,神色才渐渐好转,她一把推开郭非凡,擦着眼泪骂道: “你快滚,我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气死我了——” 郭非凡还在解释道歉加安慰,步玉琬一步步往林子深处退, “别跟着我,我不要理你。” “你要去哪儿啊,你一个人去林子里太危险啦!”郭非凡怕这其中有什么凶猛野兽,步玉琬又是一个弱女子,她出点什么事,自己也不想活了。 “他们自己家的树林,能有什么危险嘛——” 步玉琬哭道。 说来也是,祝府必然不会在自己家的树林子里养老虎伤人吧? “那你一个人迷路了怎么办啊!” “那我不会一直走,走回来嘛——你不要跟我讲话了嘛——” 步玉琬越哭越委屈,她简直不能饶恕郭非凡放蛇咬自己。 她朝林子深处走去,郭非凡哪里敢跟着,他最了解步玉琬脾气,她最讨厌生气时有人跟她对着干,如果被她发现自己跟在她身后,那么这辈子也别想被原谅了。 “我在这里等你啊——记得别回来太晚!” 郭非凡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选择相信步玉琬有自己的分寸。 步玉琬越走越远,祝府的这片林地本来就是人们休闲散步的场所,阳光充沛,四周有些灌木丛,半人高,树林里没有危险的动物,有些兔子,梅花鹿等食草动物。 她在林子中散步,忽远忽近的花香和若隐若现的鸟鸣让步玉琬略微放松下来,暂时忘掉了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 林子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这也让还对这个世界很陌生的步玉琬彻底放松下来,她可以好好和大自然亲近亲近了。 正这样想着,她忽听到背后灌木丛中有响动,起初她还以为是郭非凡在偷偷跟着自己,于是脸颊微红,气鼓鼓地道: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跟着我,如果你还这样,我就真不原谅你了——” 话音未落,从树丛里跳出一个人来,让步玉琬瞠目结舌,险些被吓晕过去—— 第十一章:清露 步玉琬眼前站着个怪物——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倚靠在树干上,神情桀骜,像打量下人般看着步玉琬。 步玉琬望着眼前这个半人半兽的姑娘,却吓得紧张失措,对面那女孩,狐耳虎尾,面目清秀,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一双大眼水灵灵得如同一块宝玉,熠熠生辉,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自信和水灵劲儿,只可惜生着一副鹅黄狐耳和一根摇晃来去的虎尾,实在不是人体构造,看得步玉琬心中又爱又怕,她瘫坐在地,傻傻地望着那女孩。 女孩看得心中好笑,只是站在她面前就把她吓成这样,该不会是哪里偷偷跑出来的小奴隶吧?念此,她更加不屑,低眼看着步玉琬,说话时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喂,我问你,你是从那个府上逃出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却是你这等下人能轻易涉足的地方?” 说着,女孩儿上前一把将步玉琬从地上拉起来。 “下人?我?” 步玉琬闻言心中有点气恼委屈,她这副模样很像奴隶吗? “我——我——”步玉琬很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可她嘟着小嘴迟愣半天,却叫不出自己是什么人,韩相和重羽从来没跟他俩一个正当的名分。 女孩儿看着步玉琬窘迫的可爱模样,扑哧笑出声来,她再仔细打量步玉琬,这长相,这细嫩的面皮,吹弹可破,当真跟画中的仙女下凡一般无二,说是倾国倾城毫不为过。 不过咱上文有提到,步玉琬放在当代,也只是一普通女孩而已,没有多么漂亮,那时的古人之所以对她垂涎有加,全是因为她保养得好,细皮嫩肉的,古代人没这条件,自然在气质这一块,被步玉琬甩出几条大街去。 再说女孩儿打量步玉琬,见她穿着也不一般,和自己一样是丝织的衣袍,因此必然不是下人,不过她从小在祝府长大,却从没见过这人,看她一副怯懦样子,应该是新来的什么人。 “好啦,你不用解释啦,我跟你开个玩笑,我叫清露,你呢?” 女孩儿叫清露,她主动向步玉琬抛出橄榄枝,说句书外话,她二人当真是一见投缘,彼此都有好感,也从此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我叫步玉琬——” “你一定是祝府新来的吧?我带你去转转这林子,可好玩了——” 步玉琬含羞点头,清露看着她,越看心里越欢喜,可算有个美人能陪自己玩玩了。 她从小在祝府长大,虽说无忧无虑,但始终是自己一个人游荡来去,别人每天都要忙很多事情,她又不被允许和下人来往,因此孤单惯了,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人陪她玩耍,她当然热情得很,拉起步玉琬的手便向林子深处跑去。 步玉琬也中意清露这姑娘,这女孩浑身上下透着股水灵劲儿,热情活泼,十分可爱,步玉琬没多想,便和她拉起手,一同玩耍去了。 这片园林是祝府的大人们游玩散步的地方,奴隶下人是不允许进来的,林子里赏不尽的风光景致,都是些步玉琬没见过的。 东边是雕棠树林,那些树的叶子很像榆树叶,却是四方形的,结的果实和红豆相仿,水灵灵的,娇艳欲滴。 步玉琬看得出奇,摘下一片四方叶子把玩,语气无不惊叹:“唔——四方形的叶子啊——” 清露看着步玉琬,真如同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一样,她指着树上的果子道:“你看到那些红果了没?是雕棠树的果子,吃下去可以治人耳聋。” “那,那这个呢?”步玉琬还没把玩够雕棠树,又被西边一片奇怪的草丛吸引过去。 那是一大片半米多高的草地,只是这些草的叶子很像柳树叶,好似倒过来长的柳树。 “这个是荣草啦!” 清露也耐心地跟在步玉琬身后,蹲在一棵荣草旁边,双手拔起一棵草,丛泥土下面露出了一块鸡蛋般的块茎,清露把它在步玉琬眼前晃了晃,然后抄起一块石头,将块茎砸碎,流出一股黄色的粘液。 “看到这里面的汁液没?可以治疯痹病的——” 步玉琬又问东问西,麻烦了清露好一阵,清露又都一一为其解答。 “清露,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清露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果子,瞥一眼步玉琬,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这些知识,都是她在没人玩的时候,偷偷溜到藏书阁,偷阅竹简书得来的。多少个孤独的日子里,她尝试过各种打发时间的举措,游山玩水,养小动物,可这些最后都慢慢地失去了吸引力,整个祝府上下,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游手好闲,别人都是有事可做的。 说到这儿,便不得不谈谈清露的身世,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其实清露本是祝府上一对奴隶夫妻的独女,她的一生,不应该过的如此悠闲,十几年前,重羽还是个几岁大的小少爷,一日学习乏累,隐瞒韩相偷偷跑出来玩耍,偶遇一条疯病发作的大狗,满嘴流涎朝重羽扑过来,清露的父母恰巧看到这一幕,她父亲冲上去和疯狗搏斗,母亲抱着小少爷逃上竹楼,等有官兵来处理此事时,清露的父亲已经被那条大狗咬断喉咙断气了。 而后来,清露的母亲因思念丈夫外加恐惧后怕,得了重病不久去世,只留下襁褓中的清露,韩相了解此状况后,向祝融求情,收养了这位小姑娘,并免去她奴隶身份,赐她做重羽干妹,被两个奶妈抚养长大,后来奶妈相继离世,只剩下清露一个人在府内生活,虽然一日三餐,吃喝住行都由祝府管着,但没人告诉她自己是谁,什么身份,从哪儿来,该到哪儿去。 后来,清露不想整日虚度时光,偷学了不少藏经阁的典籍,看到周围将军大人们习武修行,也立志像他们一样,要习得一身本领,为祝府征战沙场。 她向韩相说了想法,他心中也高兴,只是清露血脉平庸,无法修炼象气,便请一位将军教授清露些武艺,自此她每日勤加练习,终于小有成就,体术精湛,丝毫不比身经百战的将军逊色。 但让她依旧不解的是,无论韩相、重羽干哥,亦或是祝融大人,从来没打算让她上战场,更像是敷衍地道: 你只需好生待在府里,这里外的事,不用操心了。 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清露做朋友,没有人需要清露做什么,府里的人远远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她来去自由,潇洒如风,却又好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孤单落寞,形单影只—— 第十二章:诸怀 “清露,我话这么多,你会不会嫌我烦呀——”步玉琬一路上问这问那,直到自己都嘴皮发干了,才想起问清露的感受。 不知不觉,清露嘴巴也干得冒烟,她还从没跟别人说过这么多话! 她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不累!怎么会呢!咱们是好朋友呀,我才不累呢,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尽管说,我都知道的,连这府上的每一只蚂蚁,我都叫得上名字来!” 最后一句当然是说大话了。 不过步玉琬看着清露炯炯的目光,也确定她是真心愿意和自己说说话的。 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快走到园林的尽头了,再往前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墙外面勉强看见几座青色的山头,隐约地藏在薄薄的雾气中。 “咱们这是走到头了吗?” “我,我也不太清楚,光顾着和你说话去了,这里太深了,我也没来过。” 步玉琬闻言,忙抓住清露的手臂,小声地道:“这里阴森森的,好冷啊,我有点怕,咱们还能回去吗——” “你怕什么啊,没事的,只要回头一直走就好了,不会迷路的……” 清露边说边回头,话说出一半,却突然哽咽住。 在她们身后的一片灌木丛中,阴森森地藏着一对幽蓝色的兽眼,死死地盯着二人。 “啊——”步玉琬低声惊呼,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惊扰了那眼睛的主人。她紧张地望向清露。 清露也和她一样紧张惊悚,额角渗出浓密的汗珠。 按理说,这片林子,绝不会出现什么凶猛的恶兽,长这么大她从没听说过,也没在祝府其他地方见过危险的动物。 她拍拍步玉琬的手背,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我打包票,这种地方,不会有危险动物的,最多也就是什么大鹿啊,狍子啥的,不用……” 话音未落,灌木丛中的野兽缓缓将身子挪到小路上,一只兽蹄在地上刨动,仍死死地望向她俩,随时准备出击。 看着它的模样,清露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这确实是一只吃人的野兽—— 对面那家伙,名叫诸怀,形状如同一只成年的青牛,头上生着四只角,一对幽蓝色闪着寒光的大眼,一对猪耳格外扎眼,它锁定面前的两个猎物,轻声吼叫,好似鸿雁鸣叫,声音悠远而诡异。 “上树,快上树,它不会爬树的!”清露招呼步玉琬,朝身后的一棵老槐树跑去,同时,那只诸怀也向她们狂奔而来。 “我不会爬树!”步玉琬的手被清露紧紧地拉着,那只体壮如牛的诸怀在身后死死追赶,马上就要追上她们。 等到跑至槐树前,清露突然撒开步玉琬的手,双脚踩上树干,如履平地,她双臂向上猛地一跃,紧紧抱住横向伸出的树枝。 步玉琬还以为清露打算让自己当诱饵,就这么抛弃自己了,顿时热泪横流,心中连句埋怨的话还没想好,就听清露在自己头上喊道: “抓住我的腿!” 说着,她双腿荡下,步玉琬探出双手紧紧拉住她的脚踝。 清露腰间猛然发力,双脚竟向上探去,两腿一交叉,牢牢抱住了自己双手所在的树枝。 而步玉琬像被拎小鸡一样腾空升起,她把手从清露的脚上挪开,又攀在树枝上。 她声音颤抖,娇弱地道:“清露,我不行了,我没力气——要掉下去了——” 步玉琬并没有清露那样好的体力,扒着清露的腿升起又挪到树枝上,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清露忙调整姿势,跪在树枝上,然后去接双手抱于树枝上把自己吊起来的步玉琬。 她刚把她拉上来,底下那头诸怀便助跑跳起,张开血盆大口去咬步玉琬的下身。 还好清露动作快,闪过了诸怀的这一击。 二人躲在树上,惊魂久久不能平定。 诸怀仍不肯离去,绕着老槐树转来转去,不时望望树上的猎物。 它十分有耐心。 “怎么办呀——咱们是不是要被它吃掉了呀——” “别瞎想了,不会的,相信我。它不会上树。” “那会有人来救咱们嘛——”步玉琬又问。 清露摇摇头:“短时间内不会的,除非有人发现咱们不见了,然后把祝府搜得一处不落才有可能找到咱们。” 步玉琬眼神空洞:“不会的,我男朋友一定会来这里找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有救了——” 清露不知道男朋友是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这头恶兽是从哪儿来的。 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祝府的围猎场,这片园林旁边确实也挨着围猎场,那是祝融大人和手下将军们打猎的地方,里面着实有几头吃肉的凶兽。 但那里明明被高墙围着呢呀?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地方破损了,然后被诸怀钻了空子,只是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多少恶兽。 清露心中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是她能为祝府做点什么的机会,她终于可以为大人们做点什么了!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清露,不行的呀,我男朋友也什么都不会的,他要是来找我,也会被这个家伙盯上的呀!” 步玉琬突然担心郭非凡,他可从没有对付老虎狮子的经历,如果真等到他来林子里寻自己,恐怕要成为诸怀的腹中餐了,念此,她又开始担心,左右不安分起来。 “不要担心别人了,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清露说着,往下一指,但见那诸怀又有新动作了,它朝后退几步,腿上憋劲,猛然朝这棵老槐树冲来! 它那坚硬的四只角,撞在槐树树干,树上的两人登时摇摆不定,吓得她们趴下来紧紧地抱着树枝。 诸怀向上望望,见两人仍在,它不甘心,退后几步,故技重施,再度撞向老槐树,树叶扑簌簌地往下落,伴随着还有树皮内树干断裂的嘎嘎声响。 再这么下去,槐树就要被撞断,两人恐怕等不到有人来救,自己先要葬身于此了。 眼下唯一的活路,只有放手一搏。 “玉琬,你身上带了利器吗?” 第十三章:大战 为了保全两人性命,眼下只有冒险试试解决那头打算撞断槐树的诸怀,可就算清露身后矫健,手无寸铁也难以制服这个凶猛的大家伙。 如清露所想,步玉琬摇摇头,正常人出来散步怎么会带凶器呢,尤其是在祝府这么安全的地方。 清露有些绝望,瞥见诸怀向后退了好远,四肢攒劲,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我这下真没招了——” 清露即将放弃反抗,听天由命,但愿诸怀吃人的时候,会先咬断喉咙,这样她不会那么痛苦。 “利器——利器——”步玉琬吓得眼泪不自觉流,她嘴里念叨着,忽然灵光一闪,“飞镖可以吗?” 清露也眼前一亮,只要有武器就行,还管是什么呢,虽然她对扔飞镖并不在行。 她盯着树下的诸怀,背对步玉琬,把手递过去。 步玉琬颤抖着,尽量让自己集中精力,脑子里念着树叶的形状,打算用象气凝聚出一把树叶飞镖,边缘要尖,要薄—— 可眼下情况紧张,她根本无法过于集中,脑海里不断闪过诸怀张开大嘴的凶恶模样,叶片的轮廓在眼前略一闪现,她忙抓住机会,掌心一凉,四片树叶飞镖躺在手中。 好笑的是,那四片东西,既不像树叶,又不像飞镖,虽然有个叶片的形状,却格外大,足足超过步玉琬的巴掌一圈,飞镖上也没有树叶的脉络,最多是个半成品,大大咧咧地,格外笨重。 原来,以象气化形时,心中所想的东西越是精致小巧,就越消耗精力心思,步玉琬过度紧张害怕,因此也就无法集中意念,造出来的东西毫不像样。 清露伸手去接,手心凉丝丝的,武器是冰做的?她心中吃惊,想不到步玉琬还会凝聚象气,果然不是个简单人。 不过当她把飞镖拿到自己面前时,望着那四个叶片形状的粗糙大飞镖,她便清楚要想熟练运用象气,步玉琬还差得远。 有总比没有好,飞镖略大,用起来不顺手,可杀伤力还是够的。 诸怀已经向老槐树冲来了,清露第一镖谨慎又小心,确认瞄准后,一手甩出去,那飞镖打着转,斜斜地从诸怀身边飘过,刺进泥土中。 “啊——”步玉琬惊呼,为两个人的命运又捏一把汗。 “再来!” 嗖的一下,又是一镖,这次射中诸怀的脖颈,锋利的边缘切割皮肉,深深嵌进肉里,但它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只是稍微顿一顿,发出鸿雁般的悲鸣,又鼓劲朝槐树冲来。 “这怎么办啊!它根本不怕!”步玉琬彻底绝望了,终究还是自己的飞镖杀伤力太低,连一只野兽都杀不死。 清露也是着急,这飞镖太薄了,哪怕切进皮肉也不会让如此庞大的怪物立即毙命,她是有把握这一镖刺中诸怀脖颈大动脉的,可是飞镖插在肉里没有拔出来,血液也就无法喷出,这家伙也不会死得很快。它还是完全有机会在自己流血过多而死前把两人干掉的。 “不怕!我们攻它双眼!”清露打算将剩下的两镖一同飞出,戳瞎诸怀的双眼,失去视力后的猛兽,蹦跶不了多凶的。 “我可就能造出这几个啊!你两个都扔出去吗?”步玉琬认为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这两镖上了。 “没时间了!”说着,清露双镖同时飞出。 诸怀这次可学精明了,它立即停下,身子扭动,灵巧地避过最后的两只飞镖,然后重新蓄力,朝老槐树撞过来。 二人一兽心里都明白,只需这最后一下,老槐树就撑不住了,到时候她俩还不是任由诸怀摆布。 “我还有办法!”清露决定冒一个大险,她要跳下去,把自己当诱饵,引诱诸怀,想办法拔掉那只飞镖,这样诸怀必然会因为动脉破裂流血身亡。 只是这个办法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清露便会把命搭上。 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吧。 她最后这样想。 清露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顾步玉琬阻拦,纵身向后跃下,由于诸怀封住来时的道路,她只能朝后面的高墙跑去。 诸怀简单权衡后,放弃树上的目标,转而追赶这个前来送死的猎物。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拼命狂奔。 诸怀剧烈跑动起来,脖颈的那片冰飞镖便渐渐融化在血液里,如清露所料。它的大动脉被割断了一半,鲜血喷注般溢出,它却没在意,仍死命追赶清露。 眼见前路所剩无几,而那头巨兽精力还十分旺盛,好似那些血不是自己的一样,这让清露异常绝望,难道她真就要丧命与此了么—— 她还没能为祝府做点什么,她还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清露放开手打算最后一搏,她飞奔至高墙下,飞起一脚踹在墙上,借力反向墙边的一棵大树,她本打算用力爬上去,但这棵树的树皮光滑异常,而且三米之下竟没有其他的旁枝,清露抱着树干,又滑到了地上。 诸怀穷追不舍,马上就追到自己身后,清露瘫坐在地,绝望地向后挪动,那头巨大的诸怀拐个弯。张着血腥的大嘴,死命地把身子往高墙和大树的缝隙中间钻,很遗憾,它正好被卡在两者中间,动弹不得。 就这样,清露和诸怀狰狞的大脸不过半米距离,它脖颈处的鲜血四溢喷溅,清露用一块巨大的叶片遮在身前,免得被血液溅到。 那头诸怀,越是扭动身躯,伤口就越大,血液喷溅得越多,最终,它眼睛里的蓝光褪去,仍卡在缝隙间,黯然归西。 过了一时,清露才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清露——清露——” 清露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由远及近,隐隐约约的。 “你没事吧——你听见了吗——” 等清露缓过神来,才想起,是步玉琬在叫自己,她还被留在树上呢! 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小心地回味着刚才的险峻,并约好明天还在这里集合,走出祝府,去城里转转。 步玉琬答应不把今天的危险告诉任何人,而清露则打算把围猎场跑出猛兽的事尽早报告给府里,免得更多凶兽跑出来害人,这件事可耽误不得。 她俩在林子岔路分别,步玉琬按原路返回练功的地方,郭非凡还在原地杨仰着脖子往林子深处看,他不敢进去,又不敢离开。 步玉琬飞奔过去给他一个熊抱,然后缠绵着把他带回竹楼的卧房,今天下午,就算黄帝亲自来访,她也不会再开门了—— 第十四章:血脉契约 翌日,步玉琬起个大早,在练功的地方等待郭非凡。 郭非凡远远地见到她,甚感宽慰,这妮子终于开窍,愿意勤奋练功了么? 哪知步玉琬开口便道: “非凡,我今天约好了人一起去逛周定城的,今天就不能练功啦——” 郭非凡纳闷,他们这才来了几天,步玉琬就已经交到新朋友了?而且自己还毫不知情,他当然不同意。 “哎呀,你放心啦,是个女孩儿,我们昨天一起玩来着,等回来有空介绍给你认识,你不用担心我啦,祝府还能有坏人吗?” 步玉琬这话倒是在理。 “可让韩相老师知道你不练功跑去玩,会不会生气啊?”郭非凡觉得初来乍到还是安分点好。 “放心吧,这几天老师不是都没来嘛。一定是有事出差去了,我运气好,不会这么巧的!不跟你说啦,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啦,我先去啦!” 步玉琬不再久留,朝昨天遇到清露的林子深处跑去。 郭非凡深知玉琬贪玩,也不再多说什么,在空地上琢磨起这几天一直修炼的法术来。 他尝试过上百遍,总是只能凝练出那么几种动物,而且动物们有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听他的使唤,这也就是说,这些小把戏,在战场上没有丝毫用处,他懊悔不已,重新召唤了两条冰蛇出来,仍是那副样子,要么在地上找洞钻,要么安静地盘在他手心。 正惆怅时,他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吓得他一激灵,扭头望去,果是老师韩相。 韩相背着手,笑眯眯地走来,却见林子里只有郭非凡一人,不禁疑惑,“玉琬呢?早到了练功的时间,怎么不见她?” 郭非凡结结巴巴的,想不出个万全的借口来,又不敢抬头看韩相的眼睛,口中只打绊:“回老师的话,那个,玉琬她——她——有点——” “好了,你不用说了,”韩相脸色稍微一沉,抚着胸口道,“你不敢骗老夫,我知道那丫头为何不来。” “求老师——”郭非凡听见老师叹气,吓得他忙抱拳拱手,单膝下跪,想替步玉琬祈求原谅。 “算了,由她去吧,是福是祸,命中注定,既然只有你在,那么老夫私下里提点提点你。” 郭非凡即刻叩谢老师,然后将自己这几天的收获与疑惑一一上告老师,韩相闻言点点头。 “你的悟性很高,资质极佳,只要把方法掌握好,必然日上三竿。” “请老师赐教——” “你是想让创造的物什听命于你,那么首先要与它们建立血脉契约——” 所谓的血脉契约,是指施术者想要用象气创造并操控有灵性的动物,必须用自己的血液与动物的精魂达成契约,二者融为一体。 之前韩相没有提到这一点,所以纵使郭非凡想破了头皮,也难以实现目的,当然,韩相也没有预料到郭非凡进步如此之快,他还打算晚些再传授这术法,毕竟没什么经验的人很难掌控血脉契约。 郭非凡不解,这有何难? “首先是要用你的血和象气糅杂起来,创造你所想的实体,然后用内心意念去试图控制它的灵魂,二者缺一不可。” 也就是咱们口中说的一心二用,你的意念既要集中在象气凝聚上,又要用精神控制动物灵魂,想要同时做到这两点,非常不易。 新手在没有控制好象气时,又去尝试和动物灵魂交锋,一不小心便会被兽性入侵心灵,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闻言,郭非凡有点犯怵,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用他的话说: “只有当未来可能的风险降为零,我才会有所动作。” 因此,他打算等以后对象气把控得再精准些后,再来建立血脉契约。 韩相微笑着摇摇手,“这才是老夫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去和精灵建立契约,我帮你凝聚象气。” 郭非凡大喜,忙请老师指点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相拿出一把匕首,先让郭非凡席地而坐,然后在右手手腕割下一刀,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 “就是现在,左掌凝聚象气,敷于右手伤口,然后按照平时的步骤,召唤你想建立契约的动物。” 郭非凡照做,这一过程并没有给他带来不适,除了右手伤口丝丝作痛。 一条血红色的冰蛇在他伤口上诞生,不断涌出的血液,为冰蛇堆积起更加粗壮的身体。 “现在试图去操控冰蛇。”韩相盘腿坐在郭非凡的背后。 当郭非凡试图将意念从凝聚的象气上移开,那条蛇便忽然疯狂扭动起来,身下吸吮着郭非凡的血液,它张开嘴,朝郭非凡吐信子,自身变得愈加狂暴。 它不仅在吸食郭非凡的血液,还有他的意念。 郭非凡头脑中难受得要死,天旋地转,面前矗立着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它一口便将自己的身体吞下去一半,剩下的身体也在缓缓向其口中滑动。 韩相不知道郭非凡的意识里发生了什么,但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他脸颊红涨,身上冒出阵阵白汽,再不帮助他,他便要被冰蛇的意识给吞噬了! 原来,这之前韩相一直没有上手帮助郭非凡,他想看看学生是否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对抗冰蛇,但眼下看来连一刻也坚持不了。 韩相原地运掌,平推在郭非凡背上,虽说韩相身体里没有什么强大的血脉能支持他凝练象气,不过几十年的修炼,帮助一个新人建立血脉契约,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同种类的象气不能直接传输,不过韩相可以让自己和郭非凡意识相通,帮助他凝聚象气。 郭非凡顿时感觉身后有一股暖流涌入心窝,身体四周的象气在纷纷向自己身体中央聚集过来,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全身心对付那条冰蛇。 他的意识在冰蛇的口腔中横摊双臂,将大蛇的嘴巴撑开,身体拔出来后,他飞身跳上大蛇的蛇头,一拳捶下去,那条大蛇顿时化作满天齑粉。 郭非凡觉得舒坦了,睁开眼时,右手伤口上那条血红冰蛇渐渐缩小,血液竟又重新流回他的身体里! 第十五章:巷战 风波已定,郭非凡回头看老师。 韩相点点头,欣慰道:“成了。快试试吧。” 郭非凡忙叩谢老师,起身平运双掌,在地上召唤出一条冰鳞大蟒,体长足足一丈有余,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非凡吃了一惊,自己现在竟然能轻易召唤出这么大的动物了? 他心中念着,挥动手掌,那条冰鳞大蟒真顺从他的意念,迅速爬到前方的一棵树上。 郭非凡瞥见树枝上立着的麻雀,于是命令蟒蛇瞄准,他突然挥动手臂,大蟒也冲出去,张开巨口,将麻雀吞入腹中。 韩相在一旁看得又爱又愁,爱的是学生进步甚快,不满的是他血性太强,这才掌握了一点门道,就开始图害生灵,以后可要多加管教。 郭非凡高兴得过了头,他扭头瞥见老师神色并不是太舒畅,转念也想到了这点,于是他张开手,那条大蟒又把麻雀吐了出来。 韩相满意地点点头,“你很有灵性。” “承蒙老师厚爱!” “我再来教你如何将召唤术运用到战斗中去。你之前说你不会武术,下午我再为你安排一位将军专门传授你功夫,没有强劲的功夫底子,法术再高也不足以支撑你在战场上持续作战——” 放下韩相如何教授郭非凡技巧、给他安排导师暂且不题,再来说说步玉琬和清露相约出府。 步玉琬天生爱玩,一说到出去逛逛,早把她瘾坏了,练功的事,就先耽搁一天不要紧的。 清露揽着新朋友的手,俩人一同上街,清露为步玉琬一一讲解。 周定城有专门的市场,那里是供人们交易的地方,别处是不允许的,人们拿贝当做交易的货币,这些贝,是部落里专门人员去百鸟国拉来的,百鸟国地处海边,盛产贝类,是天下的贝类出口地。 市场上没有多少花哨东西,大多是些种子,陶器,牛羊等物,或者官家限量出售的铁器,那时候炼铁技术并不非常成熟,炼出来的铁一律由官家掌控,走私铁器是重罪。 铁大多数用在农具上,只有很少一部分用来武装士兵,配备了铁器的部队,是部落的精锐力量。直到以后铜矿被发现,才大量运用在军事方面。 二人在市场转了两圈,并没什么要买的,祝府家大地大,什么也不缺,她们只是看个热闹,街上人不多,俩人走累了,便提议找个地方歇歇脚。 “你玩过秋千吗?”清露问步玉琬。 步玉琬摇摇头,“那是什么呀?” 其实她怎会没玩过呢,穿越之前还经常和郭非凡一同去公园荡秋千,只是如今忘记现代的事,自然也不了解秋千。 “哎呀,你还真是闷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是,两棵树中间,用两条绳子拴着一块木板,然后你坐在上面荡来荡去的,可好玩了!” 步玉琬光听就觉得有趣,于是问清露哪里有。 “就在城西的一片林子里呢,我从前经常去,不知道是谁绑的,我就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玩。” 清露拉起步玉琬的手,朝城西的树林走去。 城内街道宽阔,每家每户都是竹子或其他木料搭起的房子,有的外面抹着黄泥,院子里有一块菜田,自家都养着牛羊,黄帝的妻子嫘祖,在很早以前就教会了百姓丝织做衣,基本上每户人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每日在家忙碌,因此街上很少有闲散人等。 二人穿过一处窄巷,没有行人,忽的,从一条岔道内飞出来一个人影,重重地摔倒在地,那男人生得着实奇怪,和清露一样半人半妖,上身人形,下身蛇形,长发披肩,看不清脸,身上没穿衣服,脊背前后满是血痕,被人从另一条巷子里扔出来,摔倒在地。 “啊——”步玉琬轻呼一声。 清露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二人躲在一处栅栏后,观察状况。 很快,从岔道内追出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满脸蓬松的黑胡,极其高挺的大鼻梁格外显眼,他满脸得意地望着地上半人半蛇的男子,道:“还想挣扎?速速纳命来吧——” 说着,他大手一挥,右手上迅速凝聚起一股黄烟,看似无形,实际杀伤力极大,一般人难以抵挡,一击便被毙命。 大胡子男人运臂向前一推,黄烟脱离他,带着呼呼的风声,向那蛇人飞去。 蛇人甩动尾巴,从地上挣扎起身,要反击已然来不及,他同样凝聚象气,双掌交叉,手心向外,但见面前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墙,挡住那团黄烟。 可蛇人运力仓促,气墙并不是很结实,仅三秒便被击破,黄烟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胸口,男人一口鲜血喷出,向后飞出两米。 大胡子男人戏谑地望着他,并不着急出招,他已胜券在握,待蛇人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才发第二招。 但见他单掌向上举过头顶,嘴里喷出一口气,整个人上方凝聚出比之前更多的黄烟,好似一朵阴云遮盖在他上方。 大胡子男人把手劈下,那朵黄云化作一把巨大的利刃,朝蛇人飞去。 与其同时,蛇人也闭目凝神,汇聚象气,他左手握拳,伸出大小拇指,放在身前,空气在其上聚集,化作一根巨大的弓箭,而他右手伸出两指,空气又在指尖形成一支箭矢,蛇人搭弓射箭,那空气变的利箭破空而去,与黄烟利刃碰撞在一起,正如狂风搅尘烟,几秒后各自散去,两招相互抵消。 大胡子男人略微惊诧,低声自言自语:“族长大人的气功丹果是强大啊——” 蛇人没空理会大胡子男人说什么,心中只想出招,能够结束战斗最好,至少也得为自己拖延时间。 他双臂交叉,然后向左右平推,身边各出现两个空气凝聚的人形,那四个分身朝大胡子男人奔去,他希望这四个气功分身能抵挡一时,自己则转身逃跑。 “想跑?” 男人并没有把那四个分身放在心上,打算直接穿过它们,哪知分身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超乎他想象,眨眼到达面前,挥拳朝他面门袭来。 第十六章:奇闻 大胡子男人双手召集黄烟,如同圈套般严密包裹,他两手握住来拳,只轻轻一推,黄烟钻进气功分身体内,随着气流立即散步全身,那分身也随之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他还来不及回身,另外三个分身早已展开下一步计划,两个绕在男人左右,分别抱住他的左右手,中间最后一个分身,蓄满力气,一拳朝男人的腹部击去。 它们的攻击奏效了! 清露和步玉琬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如此精彩的战斗,两人都是第一次见。 但那大胡子男人非但不疼,反而嘴角扬起一丝坏笑,再看他的腹部,竟也泛出黄烟,将气功分身的拳头包裹着,那道黄烟愈加浓烈,向周身蔓延开去,直至将男人彻底笼罩,这还不算,那烟阵,越来越大,最后竟幻化成一丈多高且强悍的黄烟巨人,而且只有上半身,没有腿脚。 巨人两只强壮的臂膀四下甩动,身旁的两个分身便被击破,巨人又随手抄起一个分身,在手里轻轻捏碎。 它没有面孔,在大概是嘴巴的位置凹下去一个空洞,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吼,起身飞向正在逃跑的蛇人。 大胡子男人却还留在原地,闭目凝神,双掌悬于胸前,一上一下,中间浮着一颗黄球,正是那东西在控制巨人。 巨人的速度比蛇人快出许多,他回头望见这怪物,明白再顾着逃命不反抗,恐怕会被碾作齑粉,可眼下再聚气又来不及,只能用出那招极其消耗体力的招法了。 他停下身,左掌贴于胸口,右手探到身前,只见身体四周的空气盘旋成一个圆球,笼在他周围。 巨人一掌拍下,那气功球异常坚硬,而且具有反弹伤害的能力,再看那巨人,一只手瞬间崩坏。 它转而将所有力气运到剩下的一只手上,奋力向蛇人拍去。 轰然声响,巨量黄烟被气功球破裂吹出的冷风吹散,蛇人也被弹飞,在地上接连打了是几个滚,意识虽在,可身体再难动弹。 那大胡子男人手心的黄球淡去,他人却毫发无损,反倒面带微笑——他赢了。 “城里经常发生这种事吗?”步玉琬轻声问清露。 “当然不了,周定城明令禁止打架斗殴的!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咱们快走吧,一会儿把咱俩搅进去就不好了。” 清露也同意步玉琬的想法,正要扭身离开时,清露瞥见大胡子男人的腰间挂着一块很大的棕色熊头牌,那是一种坚硬的木材制成的,其上刻画的是一只熊猫头,现代人管它叫熊猫,在古代名为食铁兽,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 熊猫本来就是杂食动物,而且咬合力极强,九黎族首领蚩尤胯下坐骑便是一只强壮的食铁兽,助他斩兵杀将,所向无敌。 也正是这块熊头牌,让清露心头一凛,之前斩杀九黎族俘虏时,他们身上也挂着这样一块熊头牌,清露瞧见过,今日再见,她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人就是蚩尤的手下。 可蚩尤军不是早就战败了吗?这个丧家之犬为何还敢在黄帝的领地周定城撒野? 清露念起蚩尤是黄帝的敌人,那么眼前这人不也是祝府的敌人吗?如果她能把大胡子男赶跑,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日后祝府上上下下,韩相老师,重羽干哥甚至祝融大人,哪个还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立功的喜悦立刻占领头脑的高地,清露早忘了她根本就没有和眼前之人作战的资本! 清露反拉住步玉琬的手,道:“快给我两支镖!我们不能任由那个坏蛋胡作非为!” 步玉琬闻言,吓得两股战战,后背一阵发凉:“你疯啦!他那么强,你又不会操控象气,怎么跟他打呀!” “我自有办法,快给我镖,来不及了!” 再看那大胡子男人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蛇人,未曾注意到这两个小丫头的存在。 在经过那片栅栏时,一个狐耳虎尾的女孩儿忽然飞身挡在自己面前,大胡子男人也吓了一跳,心中想到:终是刚才动静太大,惊动周定城的守军了么? 当他定睛望去,眼前的竟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不由得呵呵笑出声。 “姑娘,在下与你无冤无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且不要多事挡我的路。” “谁说没有仇的?你自己什么身份,做什么苟且事,你还不清楚么?”清露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她脑子灵光,即便面对强大的敌人,首先也得从气势上压别人一头。 果然,男人闻听,桀骜之气顿消一半,和蔼地笑笑,“在下只是前来拿回不属于别人的东西,并无过错——” “错!你错就错在不知天高地厚!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蚩尤手下一员,对吧?” 男人先是一愣,后仓皇地把腰牌收起来,“是又怎样?” “怎样?你不知道周定城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乃是黄帝领土,你的主子蚩尤是黄帝的手下败将,你作为败将,非但不安分,还在周定城生事,该当何罪?” 大胡子男人被揶揄得无话可说,终是恼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油腔滑调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片子一同收拾了,免生事端。 他嘴上不言语,手下却冒起一阵浓烟,意欲偷袭。 清露眼神多尖,她看到男人正要出招,于是将手中的叶片镖统统甩向男人面门。 男人大惊失色,他没曾想这小女子身手如此敏捷,再躲闪已然不及,只能以烟化盾,伸手去挡,两片冰叶镖没入黄烟,被他反手抓住,男人顿感手心冰凉,低头望去,竟是象气化形的两枚冰叶镖,可他明明没有从那女子身上感觉到象气凝聚的迹象,难不成她是某位不出世的高手,能瞬间作法?倘真若如此,境界便高自己一等,他估计难是敌手。 其实男人哪里知道,清露是借用了步玉琬的冰叶镖,自己多想了而已,清露根本不是什么高手。 他如此想着,自然要全力以对,双手运劲,打算使出杀招应对。 清露见此情形,立即慌了神,忙大叫道:“哎哎,老头,你欺负一个不会用法术的小姑娘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和我赤手空拳,肉搏一场!” 男人冷笑一声,“好,这次你可别再突然耍诈!” 嘴上虽答应了,但他还是暗中运动象气,以防备清露偷袭。 二人一交上手,男人这才放心,他并没有从清露身上感受到任何象气游走的气息,即便一个再高强的法师,也不可能做到隐藏全身象气脉络,所以刚才那两镖只是小丫头的把戏而已!她就是一个不懂法术,只会刷聪明的毛孩子罢了—— 但两人才走上几个来回,男人便惊出一身虚汗,他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竟和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在功夫上不分上下,难见高低!实是天下奇闻、丑闻——怪哉! 第十七章:劈空掌 清露自幼跟随祝府的大将军习武,习得一套“劈空掌”,并将其运入化境。 此掌非彼掌,与现代劈空掌不同,这套掌法主要以劈、顶、切为主,使用双掌掌跟、肘尖进行灵活的防御进攻,主要打法是切进,贴近敌人进行输出。因此要求修习者身材娇小,身姿灵动机敏,既能躲避敌人攻击,又可以凭借灵活身法切入对手身前。 不过,劈空掌若要发挥威力,还需要使用者具有强大的爆发力,也就是说,需要修习者具备娇小身躯,还得拥有强大的爆发力,二者兼备非常之不易,世人修行时往往注重其一,无法合二为一,但教授她武艺的那位大将军特意训练过清露的爆发力,因此,可以说,清露将劈空掌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回头再说这位大胡子男,虽然身经百战,大多数时候靠象气制敌,并未系统地学习过武术功夫,尽管如此,在斩杀过上千名敌人后,依然自学摸透了一击必胜的功夫,即直接攻击人体的脆弱部位,出招则必分胜负,在战场上,这才是最实用的体术。 二人正式交手,男人仗着自己比清露高出一头,出手便朝她当头一掌,掌风飒然。清露不敢怠慢,右手掌跟外推,向上平举,在头顶招架那一掌。 男人但觉掌心酸麻,好似打在石头上一般,紧接着整条臂膀竟被弹回。 “好硬的骨头!”男人咬牙道。 “才刚开始呢!”清露见机,递步上前,来到男人近前,这才刚到劈空掌发挥威力的范围。 男人右手还没缓过劲来,只好用左掌掌跟于身侧去劈清露的脖颈。 清露余光一扫,同时挥出左掌,以掌跟对掌跟,但听“嘭”的一声闷响,二人不分伯仲。此时清露右掌迅速在男人怀中前推,直逼其小腹。 他倒吸冷气,向后一跃,跳出圈外。 好犀利的小丫头,我真是小瞧她了—— 大胡子男人心中正念着,哪知清露身形矫健,战斗中丝毫不分神,她见自己有破绽露出马脚,跟步上前,不给他任何机会。 男人却已然慌了,猛踢右腿,扫向清露,清露再挥右掌,劈在男人脚筋,左掌拖住其膝盖窝,猛地向上,意图让他失去重心,随即矮身使出一招扫堂腿去绊男人的右脚。 这是清露的一项小绝招,名为“击柱”。在面对个头比自己高大的对手时使用,那人使出鞭腿时,自己借助身材优势,控制来腿,再绊其后腿,从而将敌人绊倒。 这一招,清露在训练时百发百中,屡试不爽,再加上她的爆发力,基本上没人能挡住最后那一招扫堂腿。 因此清露在用这招对付男人时,没有丝毫防备,尽管弯下腰去扫腿,哪知碰到男人的左腿时,却顿时感觉软绵绵的,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她一惊,意识到男人偷偷在腿上做手脚了。 确实,男人哪里甘心被一个小丫头出尽风头,干脆以象化形,召出黄烟围绕在四肢,起到防御作用,这才防住了清露的“击柱”。 大胡子男人乘胜追击,右掌再次落下。“这回砍你的头,还能怎么躲!” 清露此时确然无法再站起来反击,她心中厌恶,骂道:“耍无赖的老头!” 但她丝毫不慌,底盘扎马,双手列阵,左掌探到来掌之外,压住其手腕,右掌立即伸至他手肘窝处,双臂一齐用力,左掌向内,右掌向外,刚好化解大胡子男人的这一掌。 男人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一歪,朝清露脸上倒去,还好他内劲强大,撑住身子。 正当这时,清露忽然伸掌,一把抓住男人的大胡子,底盘用力,向后一撤,硬生生把他的胡子扯下一把来! “哎哟!”大胡子男人捂着下巴,哀嚎着往后。 清露立定身躯,嬉皮笑脸地将手里的一撮黑胡吹散。 大胡子男人彻底恼羞成怒,擦掉眼角眼泪,那是因为胡子被拔掉而生疼出来的热泪,他大手一挥,骂道: “你这可恶的小妮子!老子没工夫跟你玩了!给我彻底消失吧——” 男人手臂探至身前,双手合十,十指交叉,浓郁的黄烟立即在手上聚集,连空气中都充满灼热的气息,这一击,着实要使出全力,必然将清露打得灰飞烟灭! “住手!你这蚩尤的丧家之犬,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周定城!”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两寸长的竹筒。 “老子管你是谁!” “我可是祝府大少爷重羽的干妹!你敢动我,我就拉响警哨,周定城的守军马上就过来抓你,你这个丧家犬,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清露咄咄逼人,好像此时占据上风的是自己一样,生死攸关面前,她能不怕?必然畏惧得要死,可越是紧要关头,清露越能镇定自若,她要用语言化解这一击,并且逼退大胡子男人! “重羽有干妹子?老子可从没听说够,不知道你从哪儿拿来的破竹筒子,想骗我?下辈子吧!” 清露见此,直接拉下竹筒的拉捻,一道白光伴随割破空气的响声冲向天空。 “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守军这就到了!” 男人闻言,蓄力完成的攻击又收了回去,他也并非莽夫,此行偷偷潜入周定城,目的是为了抓走蛇人,而非杀掉这个丫头,万一她真是祝府内人,且现在拉响警报,周定城的守军来到,他未必能逃,到时候抓不到蛇人,自己还要落下罪名,实在是不值得,不如暂时放过蛇人,来日方长,看他能躲到几时。 男人冷哼一声,手上的黄烟弥散至周身,他亦化作一团烟雾,随风散去。 清露见男人逃走不见踪影,这才长舒一口气,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她自己也没把握能劝退男人,险些自己也交代在这儿了。 再说回来,清露拿的那竹筒,真是召唤守军的警报么?非也,那只是清露的玩具而已,当作爆竹玩耍,情急之下,她才说成是警报吓退男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