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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凰之翼》


 空凰之翼章一从此孤独

“小格，和奶奶说声再见。”
素衣的女孩满脸茫然，噙泪的眼睛空洞无神。她依旧攥紧手里粗糙的麻布制的衣角，紧抿着嘴唇不言。耳边围绕着大人轻蔑的耳语声，无聊的谈天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一个老草药师生前的恩惠而前来假装哀悼。
“小洛，还请节哀。”隔街的花店老板娘一身浓烈的脂粉味，假模假样的在洛熠面前拽着自己干枯的头发，“老太太之前赊在我那的几十个铜钱…”
“我今晚就还给您。奶奶还留下了一点…”洛熠沉下头。
“哎呀我没这意思的”老板娘立刻喜笑颜开，“店里最近不是进了一批魔香草嘛，刚从龙脊山上采下来。这开春啦，我得想办法赶紧运出去不是…”老板娘扒拉着枯发离开了。
洛熠松开紧握的拳头，对着远处绵延的龙脊山脉尽头最后一抹霞光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远处的集市传来叫卖法杖和刀剑的声音，夹杂路过的巡查催促着收市的不耐烦。在彻兰特大陆上，一个渺小的不可见的老人逝去，不会在这个魔力的世界惊起任何波澜。所有人依仗着自身的源灵在这里生存，用源灵的魔力相互争斗与厮杀。
彻兰特，这个被源灵魔力定义的大陆，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洛熠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感到全身无力。小格的手依旧攥着衣角不肯松开。
“哥哥，奶奶是被那些人…”
“没有的，你不要多想。”洛熠牵过小格，“回家吧。”
“那你的伤…”小格有些不忿。
“没事的，那没关系。”洛熠撂下衣袖，遮住臂膀上长长的伤口，“回家。”
再次回到破旧的茅草屋里，猛烈的空虚感席卷了洛熠全身。那个曾经佝偻的身影永远的消失在壁炉的火光里。小格一声不吭的走进卧室，默默的爬到上铺陷入沉睡。洛熠独自坐在壁炉边的老旧木椅上，思维融进了灵魂深处的源灵里。
仍然是一片灰白。整个无限的空间都是灰白的，灰白的虚空里延伸出数条黑色铁链，包裹成一个茧。铁链组成的茧里透着红色的流光，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洛熠尝试调动了魔力。红色流光顺着铁链漫进虚空，金红色的魔力纹路在他胸口展开。
魔力的波动弥漫至整个狭小的客厅，空气里充斥着暗红的流光。洛熠缓慢抬手，指向灶边的一个破陶碗。陶碗在灶台上炸裂，碎片飞的满屋都是。
“果然还是只能炸碎陶碗。”洛熠揪起自己的头发。他能感觉体内有更庞大的魔力没有发挥，那个茧里一定隐藏着更为磅礴的力量。在同龄人里，他向来是镇里所有人的笑柄。按照那些坐在学堂里的富家子弟，洛熠的年纪已经是可以申请进入门阀的军队选拔了。洛熠的魔力仅能和街边乞讨了一辈子的拐杖老头比肩。
没有强大的源灵，永远只能被人欺负。
而今，除了年幼的小格，洛熠就此无依无靠。



 章二不速之客

福泽镇位居龙脊山脉深处，是巽王朝弋陵侯国属的一个小镇。正值开春，镇子熬过了一个死寂的寒冬，才逐渐开始有了些生气。大批大批的樵夫与猎人进山开始采樵狩猎，不断有运输队伍趁着难得的好天气进行运货与商贸活动。这是龙脊山脉每年初春的常景。早在十年前，弋陵侯林慕臣对龙脊山脉得天独厚的地势进行开发，延山的村落得以与外界接触。
马车在颠簸的山道上缓慢的前进着，由薄木板组接成的车厢在摇晃中可能随时会散架。留着大胡子的马车夫叼着枯黄色的烟卷赶着面前两匹年岁不小的老马，皱起眉观望远处渐沉的夕阳，回头对着车厢喊道：“两位大人，今晚一定要进福泽镇吗？”
“是的”车厢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啧。”车夫眼神怪异猥琐的在车厢缝隙间游荡，“那位女客官冷不冷啊，这刚刚开春呢，山里冷，要不要我这一条毛毯啊？”
“赶你的路，别废话。”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
“哟，大妹子，害羞呢啊？”车夫嘴里爆出怪异的笑声，他把浑浊的眼球贴在板间的裂缝来回扫视，“咋了，你俩私奔出来的啊？”
没等车夫的怪笑停止，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瞬间绞碎木板，从车厢里刺出，架在车夫的脖子上。剑身上的魔纹流光溢彩，纷繁复杂，剑柄处一个凤凰的图标渗透着金光。
车夫吓了一跳，立刻瘫倒在座位上。他刚想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剑柄处的图案，差点喷出嘴的脏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赶紧进镇，别乱说话。”长剑收回车厢内，收回一片阴影里。
马车夫尽力用颤抖的双手握住缰绳，拼尽全力将魔力沿着绳子输送到两匹马的颈圈里。马匹受了惊，拼尽全力冲向山脉深处。
等到马车冲进了镇子，黄昏将尽。身穿黑衣的男人先跳下车，从怀里拿出几个银币塞进车夫手里，等一个身着棕色大衣的女人下车，沉默着走到女人身边。车夫秉着气，确定两人不再理会自己，调转马头逃命般离开镇子入口。
“大人，您确定…”黑衣男人恭敬的问道。
“应该是的。”女人沉默数秒，“先看看有没有酒馆，争取弄到些消息。”
“是。”男人四处环望，向着一条街道走去。路过的匆匆行人并没有对这两位外来客提起任何兴趣，仍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黄昏酒馆正如其名，破败简陋，在夕阳光里显得格外寒酸。黑衣男人推开酒馆那随时会脱离门框的木门，入眼的是一片昏暗。馆里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和屋外的黄光融在一起，仿佛有一片黄昏被割了下来存在这个酒馆里。几张横斜的木桌旁靠着几个烂醉的年轻人，看身上衣着装束就知道是常年混迹街头的流氓混子。柜台后坐着一个矮小的肥汉，一双尖利的蓝色眼睛冷冷锁住门口的两人。
男人沉默的走进酒馆，径直走向柜台。女人随意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夕阳光照在女人半边侧脸，绝美无比，竟有点魔幻的视感。
酒馆里有了些动静。
男人大步迈至柜台前，也没看菜单，而是与肥汉的鹰眼对视。
“一盘熟牛肉，两杯酒。”说罢，柜台上出现了一颗蓝宝石。
肥汉并没看向宝石，而是飞快的掏出一张羊皮纸菜单盖住宝石，“就这么多？”
“嗯”
宝石连同羊皮纸一同从柜台上消失。而那暗淡的蓝光自然躲不过酒馆里那些烂醉人的眼睛。
男人转过身回到女人身边，小心的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对面。他麻利的解开领扣，露出里面的黑色甲胄，“大人，今晚要不先住在这里。”
“好。”女人的声音空灵淡漠，听不出丝毫感情。
酒馆里的光线有了微小的波动。拥有高阶魔力的人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这是魔力的波动。那些瘫倒的身子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僵硬。
肥汉端出一盘烤肉，小碎步来至二人桌前，随意的把盘子往桌上一丢，“酒要热吗？”
“不用。”
肥汉目光犀利的再次扫过二人，眉头皱了皱，兀自离开。
黑衣男人抬头张望了一下，轻声道“大人，要不我先动手吧，免得节外生枝。”
“不用。”
男人点点头，再次沉默。
酒馆里终于有了些骚动。有人骂了一句，也有人咳了一声。暗地里几个眼神交换后，有人坐不住了。
桌上的烤肉还嘶嘶冒着热气，女人捻起木筷子，刚刚伸向烤肉，一柄镰刀带着风声一下子扎进肉里，连着筷子顶部一同砍碎盘子，嵌进桌子里。
一个红头发髭着黄牙晃了过来。“小妹儿，要不要多个哥哥陪你喝啊？妈的你滚一边去别占着老子位置！”红头发指着男人骂骂咧咧，右手一把握住镰刀柄，“看你俩魔力波动差不多十几级吧？老子前几天刚突破二十大关，来妹妹，你长这么漂亮，给哥哥喝几杯？”红头发说完就把手伸向女人的脸。酒馆里一片大笑。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女人，脸上的**淋漓尽致。
伸到半空的手不知怎的就停住了。红头发皱了下眉，抽回手臂。而那只手仍然停在那没有动。
鲜血瞬间就从手腕处爆了出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妖冶的红花，喷了一整个桌子。红头发五官都扭在了一块，还没喊出声，一道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他炸成一蓬血雾，镰刀化为铁屑，连带着几张桌椅一起炸成碎片。酒馆中央一下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女人拨开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冰肌玉容沐浴在夕阳的橙光里显得格外高贵优雅。她没有睁着眼，而是闭目浅浅一笑。酒馆里的其他人立刻从桌椅上弹起来，疯了般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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