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洪荒异沧海》 作品邹论 书名:洪荒异沧海 主要人物:素雪,凝霜,修华,元庐 职业:修仙者 所在地:洪荒大陆 背景:远古,一片洪荒大陆上生存着一批修仙者,终身以修仙为目的,在大陆游走,这片大陆存在着许多珍禽和猛兽,古籍记载不过一二,在与兽族战斗的同时,还要抵御其他异族侵略,发生一系列灵幻之事,进化还是退化,不可测。 修为门类:修道,修仙,修魔,修人 修为级别:魔>仙>道>人>植物,珍禽一类 (不断更新中……) 楔子 洪荒大陆,一片修为者与珍兽,植林,灵源共存的大陆,一片现代无法岂及的超维领域。修为者们在为自己的目标而无止境的修为,他们生存,将别者的存在化为虚无,或转化为自身的修为,以此炼成上乘或终极境界。 洪荒大陆共分四片主区,分别为乾元,昆后,玄旭,莲隐。每个分区都分别驻扎各大门派,招收各式修为者。他们相互独立,相互联系,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一应的公共设施俱全,涵武器铺、杂货店、酒馆等,还有专门的修为专区供修为者相互学习与借鉴的炼灵观。 简言之,炼灵观类似于人族的练武场,及此,修为者可侵夺他类修为而不受斥责与降为,经双方应允,公平竞争。然,作降低修为的判审,他类修为无法在自身上得到运作和提升,如同废为。 另,各大杂货店均可购买修为元灵,用以修炼,注入本体息灵,加以运作,终化炼成修为,得以提升,然洪荒大陆的金蝉①不是人人皆可拥。中低级修为者是无法单独摄取金蝉的,只可同门派一起狩获,只是利益甚微。 除专门兑换修为元灵的金蝉外,洪荒大陆广泛使用涅石作为货币,用以购买修为所需物品和分配衣食住行。涅石分多种,上等涅石几与金蝉相论,但其价值的用益无法并论,即无法兑换修为元灵,即使是低等的修为元灵。 如述,搏杀与竞技几近唯一赚取修为的途径。然洪荒大陆的修为者,却只增不减,大多处中低级修为阶段,只少数为高级,极少数为超级,分据于大陆的各大门派,执掌门派,位及掌门。 虽各分区共成一脉,然地域质理不一,修为的价值、竞技方式、风俗文化皆异,不可同一而论。 ①金蝉,为洪荒远郊的珍禽,捕捉手法微妙,想得到修为元灵,必须活捉金蝉,带至杂货铺,鉴明真伪,才可兑换。 第一章第一环明空出世 皓月达凝,元婴华冲,冠启贤暝,天应予以。 “ 也骅,你当真要如此执着,我们……” “勿言,物祸,擎仟,铧元,破!” 一言毕,大陆光华尽现,百峰顷颓,千栗旋丕,皆然。 陆气重塑,怡然平添。 “也骅,你可还好?” 赤红纷颦,蹙拧纤汇,定元,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纷雪碧落,定神,凝气,准! 素雪神归,合双臂于前额,立掌,击!再击!出鞘! 剑锋戾足,前骓,后微,倾,侧回,转定! 笑烟滴翠,嬅元伊伊,绮妁。 “剑戾,当即天质如何?” 戾身微颤,一支点原地平转三合,曰:晴质。 “掌门在否?” 戾身清退,入鞘。 “太好了,我们下山游历吧!” 戾口微鸣,似愉。 “戾,你说,我何时才能若掌门般自由驰骋,无所牵缚呢?” 戾口呜呜,似不明。 “知你领会不宜,我自悟吧!” 拳拳茗雪,凝掌原,化,聚,定因,掷回,只影成单。 “戾,听师姐说,市集有诸多物什,不曾显于山,很有意忧,不定能遇见涅石呢。” 戾口合,隐于前襟,消。 繁星缀连,华灯初上,景物远游,视所及,情满溢。 脱兔放山,得归顽。 集市间,隐显一抹翠色,如水似翡,飘袂荡迭,无一落尘。颜若英绝,貌不易判,笑晃冷依,前襟赤化朱砂若隐若浮,显于形荒于具。 鹣鲽伊伊,佳人翩翩。 “哇,真的好热闹!” “老板,这个是什么?” “姑娘,你眼光不俗,此物名雪妍,抹在肌肤上,似凝雪,清润入肌,白亮动人,可谓是佳品啊!” “真的吗?”伊人轻旋盒身,指尖虚点,转瞬入口已化。 “哎,姑娘,这可使不得,不可入食啊!” “味道不错,我要了!”伊人不明所以,拣盒欲离。 “哎,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付钱,付什么钱?”伊人神恍,不知所措。 一锭金须落定,凉意洛羽。 “好嘞,您慢走,慢走哈!” “姑娘,何以不知金银币什?” 素雪侧颜,只见一凡人立于眼前,尚不觉有何不妥,答曰:“那是何物,我为何要知?” 男子微愣,心下了然。 回曰:“即是你要用来兑换这盒雪妍的物什,罢了,我已代姑娘付清,姑娘下次若再行兑换,可别忘却。” 说罢,翩然而去。 素雪神归,已不见其影,也不恼,后携剑戾继续游逛集市。 市集散,素雪才忆起,山路已封,竟是忘了时辰。兜檐空空,似是没有金银物什去兑换客栈房间了,只得以天为棉,地为炉了。 素雪捏起掌心一抹雪妍,均肌涂抹,凉意沁然,只觉舒畅。 静默,盘,神归,合双臂于前额,立掌,击!再击!出鞘! 戾身归原,微颤,示。 微光即现,雾缭,暖。 第二环素水伊颦 “哎,姐姐,醒醒,醒醒呢。” 朦胧云雾中,素雪苏醒,眸微张,即阖,聚气,神归。 眸沿微显,一枚衣衫破旧的孩童立于前,清源伊彦,耳边系所泉水叮咚的声响,眸沿微颤,语气不觉暖意倾城。 “怎么了,小童?” “姐姐,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一双手黑黢灰蒙,拽着衣袂时紧缺无遗,似舐及西域黄沙间的一汪活水,无关风月。 素雪亲近自来,芽衣待发,漫望四周,定。 聚神,合双臂于前额,立掌,击!再击!出鞘! “戾,寻些食物。” 戾身微晃,隐于无形,顷秒即回,化与指腕。 “走,小童随我来。” 怯清的眼神让素雪稍有不忍,撇开袖缺,握满孩童小手,轻踏前行。 “姐姐,我渴了。”呢喃软语,无力抗拒。 戾身微鸣,已然转至包子铺前,热气翻腾,叫卖声声,素雪顺手擒来两枚包子,递与小童。然,不及上次幸运,无人解围,素雪拿不出金银,只得拧配饰作为抵押,老板勉强,竟不愿收,欲拿素雪见官。 素雪虽不满也不可不尊市集之法,遂及官府,孩童更怯,包子紧攥,不敢食。 “吃吧。没事!” 抚及孩童的纤手素娆白皙,不沾晨霜。小童敛眸,素雪略感湿意,竟是泪。轻抚孩童面颊,扶起小手,辅其进食。 犹记掌门发现她时,就如这般呵护,大抵这就是传承。 待孩童食尽,公堂整待,一人立于堂上,关堂木惊响,威严不容觑。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的王莽,在市集卖包子,此女子带着一小叫花子,来我包子铺吃食,竟不付钱。我本就是小本生意呀,她虽说用物什抵押,但小人不识那劳什子物件,遂不敢收,只叫此女子付我金银,她却转身即走,丝毫不把小人放在眼内,大人,你要替小人做主呀!” “堂下女子何许人也,姓甚名谁,何以吃食不付银钱,扰乱集市。” “素雪,祁源山人,并非不愿付银钱,实乃无钱可交,只好以珍贵物什相抵,即如此。” “是何物什,呈上来,待本官查验。” 银气威霖,涟源深厚,聚精元合汇,实乃佳品。然,至于修仙练道之人尚有用益,于凡夫似草芥,无所裨益。 “王氏,本官亲鉴,这物什确是佳品,你且收着。至于素氏,将此物暂抵于王氏,待你还清所欠金银时,再及王氏处,予其要回物什,可有疑异?” “谢谢大人,小的铭记大人恩德,谢谢大人,谢谢!” “……” “既无疑异,就此定案,退堂!” 市集非凡,雪初心依然。 “姐姐,我……” “愿意随姐姐去祁源山吗?”素雪将思绪引之、行之。 “嗯,有姐姐在,就,好呀。”小童怯然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吗?我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和我一起的,一起的人都喊我,喊我,小叫花。” “素水。” “嗯?素,水,和姐姐的素,是一样的吗?好,好呀,真,真好!” 戾身剧颤,似警。 “素水,随姐姐来,别作声。” 大手聆牵小手,立街沿,合双臂于颧处,平交,屈合,弋! 二人顿隐于无形。 官兵阵势磅阔,列队整然,沿街寻人,似是搜捕。 官府张贴告示于榜: 一俊逸少年蕴于莎纸,分分入目 隐一行小字于旁,若得此人,悬5百金 待官兵散尽,二人显于榜前。 素雪眼角微阖,此人竟是当日赠雪妍与己之人。 然,榜内并未提及悬其原因,也不及细究,源于五百金,可一试。 然,何以再见及此人呢? 素雪拣合雪妍,涂于腕,“戾,可有寻息?” 戾口呜呜,似不明。 “递雪妍与我之人,你可染及灵息?” 戾身微晃,隐,寻之。 第三环华靥株连 水有灵,木有犀。泉泉相涌,山川五岳,花翎旦旦,锦衣绣。 月璟出现,方凌育。 醉合,卧栖,言若喁喁,难入眠。 “君上,英羽可治邪热,食否?”来人俯揖,轻声道。 一影没于玉榻之上,似有若无,眼神飘忽,徐久,仿天外来音,“且试试罢。”袖拂略过杯沿,一啜而尽。 静默约半刻,红晕微倾,似好转。即命来人退却。 “桃花源,云缥缈,纤手绢,不及修华哥哥半分情……” “涓涓细泉,轻轻抚,绵绵丝帛,绕心间,若君情牵浮华意,且留凝儿勿彷徨……” “花若有情,似水无缘,景什依旧,方圆何求……” “修华哥哥,你说,为什么离草如此枯黄,我却觉烈美依然,仿若三昧火蛰予烧不尽,生生不息……” “修华哥哥,你说,为什么风可以扬起柳絮,任其翻飞,无惧无悔,四海为家,凉爽,舒缓,轻意,忽脱……” “修华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他们说你是坏人,我不信,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修华哥哥,不哭,凝儿很好,凝儿不疼,看,我找到能治你伤处的药果了,你看,你看,凝儿是不是很棒……” “修华哥哥,修华哥哥,我们来世再做兄妹,不,来世我要做你的伊人,执子于归,不分,不离,修华哥哥……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喜欢凝儿吗……凝儿……” “凝儿!”影动于榻上,心呼,立,定,神归。 “凝儿……”榻帘束合,起身,修华立于殿。 “君上,咸宇峰有异动,奏否?” “奏。” “咸宇峰掌门遭暗杀,咸宇峰早已乱作一团。” “轩景阁可好?” “……皆安。” “退下罢。” “君上……” “我知领,退下罢。” 来人隐于无形。 “无影,调三千弟子前往咸宇峰驻守,立查凶手,查毕即奏。” “是,君上。” “君上……” “奏。” “素雪携不明小童进山。” “我已知悉,退下罢。” 来人隐于无影。 “无形,把小童带来。” 顷刻,小童立于殿前。 “你可知,我是谁。”修华音域厚质,无感色。 “不,不,不知。”素水怯懦,眼神闪烁,微退。 “你可知,此为何处。” “不,不,也不知。”素水步履漂浮,脸色微恙,继退。 “你可知,自己是谁。” “不,不,不知,我……”素水似懵。 “你即不知殿上何人,身处何处,姓甚名谁,你又何故现于此。无形……” 一翩倩影掠过,掩素水于身后。 “君上,素水是我带回来的,要罚便罚素雪罢,雪愿一力承担。” “轩辕第三条门规。” “素雪领受。” “轩辕第十二条门规。” “素雪代素水领受。” “轩辕第……” “恳请师傅不要撵素水下山,本就是雪擅自主张将她携至此。” “门规立,何以反。” “若当年师傅遵循第十六条门规,那雪早已死在严寒烈雪下,何以有今日。” “轩辕大大弟子,不守门规,私自下山,携异类入山,不听训诫,特赐三十二根立锥,五击鞭戾。无形,召集所有弟子,待人到齐,即执行。” “既如此,师傅是已默许水居于山中了吗?” “再多言,即刻逐出山去。” “是。” 素水看着被钉在柱上的素雪血肉模糊,泪水难抑,看着鞍座上的君上,威风俨俨,眉宇不蹙,面寒,无言。 素水小手紧攥,颔首低眉,誓,有朝一日,定为姐姐讨回公道。 第四环素水遇晴 素雪回寝,奄奄一息,不允探视,唯留素水守侍,暗自抹泪。 “姐姐不疼,小水,给你吹吹,小水,给你吹,吹……” “素水乖,帮姐姐去医朽那寻些方子可好。” “嗯,嗯……医,医朽在哪?” “戾,带素水去。” 戾身微鸣,化虚无隐于素水掌合,领其前往医朽观。 速去缓返,及寝,素雪已更衣盘坐,定神,休养,血衣落于屏风之侧,聚气,收合弹指间。 素水不觉看呆,姐姐好美,仙气外溢,祁源山的首徒当之无愧。自己也要变得像姐姐一样厉害呢! “素水,顺否?” “嗯……姐姐歇息,素水帮你煎药。” “你可识得药方和药材?”素雪轻笑。 “嗯……不,不识。”素水面颊绯红,音渐敛。 “取来给我,我教你。” 素雪默然调息,静教素水辨认治疗锥伤和鞭刑的每一味药材,不觉已是暮华。 素水铭感于心,誓,识文,断药,练武,报答姐姐的知遇之恩。 约莫三十又一日,祁源平和,无波无澜。 “水,木剑合,立,屏气,追击,收!” “合,立,追击,啊……” “起来,再来。” “哦,好……” “木剑回转,立,出,追反,收!” “回转,出,收,啊……” “今天就练这两式罢,练不会便禁食。” “姐姐……” “何事。” “无事。” 素雪转身回寝,不视。 夜已深,素雪盘坐于寝榻,犹闻剑声赫赫,无所停滞。微担,起身入院。一抹柔丽身影舞于院内,恰似素水,近旁,竟隐约嗅及一抹异香,股间赫然绯红一片,心下明了。 “水,可铭于心?” “姐姐,已铭。” “现。” 柔丽小影翻飞于院,左右焕元,以进制退,游刃有余,招式变幻莫测,似有若无,剑锋刚劲,无丝足胜音律。 “停下罢,随我来。” “姐姐,我,我……” “先随我来。” 携至寝,及绢布,清褪罗绮,垫于内环,化清水,及沐。 素水面绯红,似言难隐,意不明,沐于桶,通体舒畅意合,投感激于素雪。 素雪微颔,教之女子遇晴之礼数,素水方知其中缘由。然,存惑于雪,不曾有此身感,遂问。 雪答之枉然,安慰水,道,日后定明。遂安。 “师傅,夜召雪来,何故?” “身体恢复的如何?” “已无碍,师傅勿挂怀。” “为师可有错?”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雪小声嘀咕道。 “为师纵你千次,你却愈发顽劣,私自下山也作罢,何故带异域人回山,若为他派嫡细,你当如何自处,殃及全派,又如何。” “素雪知错,任凭师傅责咎。” “你此番下山,可有凝霜消息?” “并无,师傅仍放不下凝霜姑娘吗?” “退下罢。” “师傅,素雪有一言……。” “退下。” “师傅执念尤深,若可弃,然遑论上仙,非凡无尚。” 修华横掌,执挥之,逐雪于殿外,然雪飘然落地,未伤及分毫。 第五环祁源遇袭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 “小水,何事。” “姐姐……” 素雪下榻,行至水榻,见其面颊绯红,异于平时,额头清汗如蒸笼水汽,探,似毒热入体。 见夜趋深,遂命戾取水入寝,守于水侧,雪独自前往医朽观取方拾药,又折回伙房,沸水煮粥,妥当欲出,即见黑影掠过窗棂,顾不及其他,追之。 雪追之于后山密林,影灭,无踪,但气息犹存。林间隐约散出瘴气,天渐明。 突兀,数十柄锋匕于雪后齐袭。 雪应措不及,一柄擦颈而过,一柄没于臂,迅拔之,见异黑之物流于其上,嗅之无味,紧从心发,盘坐,聚气,凝神,真气竟无法聚合,伤口亦无法止血。 数秒后,雪意识混沌,体力欠支,遂昏厥。 戾似有危感,迟不见雪归,遂寻,息归密林,血气渐弥,迅飞至掌门寝殿。 修华方休整完合,见戾近于咫尺,气场不和,遂感不妙。戾不曾离于雪身,竟现于此,定有异。 遂同戾一道寻雪,行至后山密林禁地,气息竟灭,血迹消无。 修华遣戾回寝守候,自己返密林搜验,看可否有更多线索。 修华捻草芥嗅之,似鸩元蛊,但此物已绝迹百余年,何故重现,暗叹不妙。 晨露微显,修华捻样于医朽观,寻医朽炼毒,然医朽们若非不识,便道无药可解,除非元琛重现,或可一试。但元琛早已那一次仙魔大战中,殒身,不可再塑魔身。修华蹙眉,只此一法了,且试试罢,遂敛袖返寝。 炎水,世间静湖,陆之圣水。炎水是陆之主源,物饶丰富,近炎水之村落皆以炎水为生,也有其他村落者慕名而来,观瞻炎水圣象。 然,凡人鲜有知晓,炎水之下,蕴一宫阙,富丽非凡。 宫阙名为轩景阁,阁主元庐,英气爽朗,笑则灿若星辰,静则浮似流光,辗转思服,乃仙道魔三界女子倾慕的不二人选。凡间虽有传闻,也只记载至奇人异世录中,未详其份。 元庐为人低调,轩景阁自仙魔大战后,也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屹于陆,掩于炎水,与世无争,安静祥和。 各门派欲与轩景阁结盟,皆被婉拒,亦不敢有门派与其对抗,皆惧于当年一战,元庐之修为深不可测,无人敢冒天下之不韪挑事生乱。 一凉亭,水阙伊伊,水草浮动,白玉石雕漆凝于亭柱,雕花栩栩,游鲤期间,悠然自若。 一影,榻坐于凉亭内,抚琴自乐,面目和煦,指尖灵动,衣袂飘然,仙风道骨,卓姿绰约,琴声悠扬婉转,可绕梁三日不绝于神,然,琴曲这番,无迹可寻,皆自创自诩,无师自通,可谓优越怡然。 “元兄近来可好。” “不敢当,你来我这轩景阁做客,也不提前知会,我定设宴招待。” “不必,一事相求,求得即离。” “所谓何事。” “鸩元蛊,为元琛前辈生前独创,可有解毒之法。” 元庐未语,定睛。 “若为祖父生前创制,自是有方可解,但,解方早已失传,随祖父一起葬入无极之地,爱莫能助。” “元庐,我知凝霜一事对你影响极深,但此毒蛊绝迹百年有余,现重返陆元,必有异象,可否摒弃前嫌,助我……。” 元庐不置可否,接过蛊样,细端,表情淡若有余。 “何故助你。” “我将说明缘由,你……” “与我何干,轩景阁向来与世无争,陆元崩乱,不及炎水,华兄慢走。” “你究竟如何可予我解方。” “除非凝儿死而复生。” “我掌执大弟子中此毒蛊,现生死未卜,又遭人挟持。” “与我何干。” “月余前,她携一异域人回派,虽为凡胎,隐约附有凝儿息灵。其唯一亲信之人只我派大弟子一人。” 元庐眸光微烁,似有动摇,冷言道:“凝儿因谁而死,那口冰棺仍在炎水地窖封存,若她有一丝息灵,我怎会感寻不及?” “我知你爱她护她,更知你兄妹深情,然,凝儿香消,亦非我所欲,我苦寻多年,恰得此息灵一枚,怎可妄纵。” “三日后,炎水地窖。”元庐收琴,汲汲离去。 修华轻退,叹然,凝神,归。 第六环前世忆缺 虚无化凝,元合道一。 歃血起誓,绝不叛离。 素雪在梦里渐失渐迷,昏沉斐然,眼皮似千斤,无力抬合。 倏地,凉意沁然,跳脱入里,精元归于静,张! 似游魂疏离,精元与肉身移离,雪元游于一寝屋内,场景陌生而熟悉。 古朴质理,方圆山桓,却百里葱木,芳草连翩。 一对夫妻由外而入,笑意切切,无限哗然。 男子背篓里皆采摘之草木,女子竹篮里却是一汪清泉,雪元不明,欲离,却闻异音,遂隐于寝之暗处。 “夫人,晚餐就辛苦你了。” “相公,不曾,有你陪伴已很知足。” “夫人,我再去林间猎些鲜物,你稍适歇息,别太劳累。” “好,我等你回来。” 然,朴素小食已上桌许久,仍未见男子归来,女子似有担心,欲寻。 行之门边,欲开栓,竟是死阖。 女子心中异样更甚,若非是,男子出了事。 女子定睛,环顾四周,无人,开密道于雪元匿之角落,看身体穿破,然并不能识雪元,雪心下恍惚,不及思索,即随女子进入密道。 密道出口处乃一方炼器窖,各式器具,各类瓶罐,窑炉,显眼莫过于一口冰棺,晶莹剔透,丝寒透于里,触之,却温软如玉,可化可凝,乃修炼之良器。 片刻,女子已整阖完毕,由密道出,热闹市镇浮于眼前。雪元紧随,见其装,已不若柔弱女子,却似翩然少年郎,华彩非凡,琅俊卓越。一柄扇剑把弄于指尖,却是利器,伤人于无形,腰间系炎火玉佩,是暗器中的佳品,无色无味,可藏毒。胸前坠一物,雪元不识,似夜明珠,不明其效,但绝非装饰。 女子行至一阙楼前,清雅淡质,步履轻浮,飘于楼座,隐于一室。雪元即迷。因似一缕游丝,不若见之,雪元挨座寻觅女子,却看见春光无限,盎然春景,精元微颤,半响,寻之女子,却已昏迷,案旁正是她口中的相公。 男子抚女子面额,藏匕于袖匣,轻语:“别怪我,阿凝,我若不如此,你我都得死。” 男子目露异光,挥匕刺于女子,胸前明珠突现,匕应光而碎,女子明目微张,眼眶含泪,男子微诧,挥掌于女子颈阖,明珠又现,男子手经断裂,痛苦异常,惊呼出声。 “相公,你何苦,我们隐于山,无争于世,日子清苦却平凡、快乐,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女子悠悠转醒,身体却虚弱如游丝。 “若你是平凡女子也罢,可你是嗜血成性的杀手,我无法与你共寝而安,你既杀人不眨眼,也不多我一个,要杀便杀了罢。” “世人总以为杀手无心,可我既已许了诺,脱离组织,便会生死相依。你说你不计较我的过去,我便甘愿与你隐居,天天织罗布锦、更花弄草以谋生计,享受与你一起的时光。今日,久不见你归来,才寻之,竟是阴谋一场。” “杀手本无心,你不必花言巧语,我自是不会再相信。你可知,成千婴孩、老者、无辜的村民,你残害的生命,比你珍贵多少,你竟毫不怜惜,你可知,当年宁府被灭门,我至今都无法接受,你没想到的是,我阴错阳差的活了下来吧。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等待今日,即杀不了你,我也不必再苟活。但你记着,血债,定要血偿。” “你竟是……不,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明白……我是真的爱你,而且你母亲当年……” “你不配提她……”男子又一记掌风全力朝女子面门劈来。 女子淡化男子劈向自己的掌力,一计迷魂使男子晕厥,抬阖其至榻上。女子紧握其手,喃喃自语。 “我怎不知你是否真心待我,然我是真心悔过,我的过去我无法改变,正如你所言,是过,是大过,但佛语云,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我不知你是宁府的少爷,那年,我明明放了你的母亲,也不知为何……我织锦,每一针都说一句祈愿;我种药草,每隔数日便上市镇布施救人;我与你一起,是因你不计前嫌,愿信我溺我,愿与我一处。” “我怎不知你心中悲戚,我怎不知你是捕快,我却是嗜血杀手,我怎不知你多少次欲除我后快,但你却终究没有狠下心来,我以为我可以尽力弥补,我可以感化你,我可以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悔过,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终究是我奢望了。” “还记得,你喂我喝的白粥吗,酸甜可口,我曾问你,这般粥何若是甜酸的味道,你道,那是家乡的偏方,有助孕的效果。可是,我知道,那是鸩毒溶于白墨汁的口感,我没有犹豫的喝下了,鸩毒发作,我几近死去,却因祖传的密宝得以修复,可烈毒燃伤了我的肺腑和味觉,自此,我再尝不出甜咸,只记得你那晚伏在案旁喂我喝下的“甜酸”。” “我依然记得,第二日,你那诧异、隐忍的眸光,许是我对你不够好,我想,我要再尽力些罢。那日,我们去山间采药,我无意被龙舌荆划伤,你匆匆去寻药草给我敷,还寻了清泉为我擦拭,然,那草药我知晓的,不过是催化药性,让血液流转加速,然,我竟还是日渐好转,直至痊愈。” “有时候,我分不清,你那笑,那泪,那温情,那忧郁,是真,是虚,然,我都愿意相信。心,只一颗,全情投入;情,只一份,止于山麓。 “相公,既如此,与你一起的时光,也是我此生过的最舒心的时光,无论你是否真心待我,我只愿你开心,不再活在仇恨里。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快乐一点,那如你所愿。” 女子系明珠于男子颈踝,端坐于桌前,信手扶过桌上的“甜酸”,细细品尝,仿佛又回到那个青灯卓雅的夜晚,血丝溢于唇颊,愈甚,女子进食的速度愈发缓慢,唇边扯出一抹笑,喃喃道:“相公,还是喜欢你做的甜酸,来世,再给我做,可好;来世,我若不是杀手,我们好好相爱一场,可好;来世,我给你生个孩子,可好;来世……希望还能遇见,你……” 不若男子醒来,雪元飘散,游离回神。 素雪悠悠转醒,却觉喉头刺痛非凡,肺腑无知无觉,心下恍惚,脑阖发怔,不知身处何处。 第七环轩景翼泓 “无影,可查及凶手?” “并无,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 “奏。” “咸宇峰掌门所中之毒,与素雪当夜所中之毒颇为相似,大抵因无药可救、不治身亡。” “我已知悉,其他门派可有异样。” “并无,即闻咸宇峰之事,加快训练弟子,修固其元本。” “你和无形也需留意,咸宇峰遭此变故,定有内鬼。加紧肃清门派内部,不存细作。” “是,君上言之确凿。” 苍海,陆元。 混沌初开,万物有灵,未有主。 乱世既出,凌于天,驾之地,唤作洪荒。 遍撒蛊阵,陆民趋之若鹜,不服,然不得不从。 蛊阵之毒,以心为淬,炼制汁液,浸于万般毒种于盒内,可化于无形,可溶于水,可化于固,无所不在。 以惑人心为最,听之,从之,不若己之意志,任其摆布、操耍,蛊阵初现,无药可解。 后,奇出乱世,有一人,亦仙亦魔,可解百毒,涵蛊阵。 此一人,乃元庐之师祖——元琛。 因解蛊阵之毒,救世于众。然,医者不能自医,元琛溺于蛊毒之下。遂,蛊阵灭,解毒之方随之失传。 乱世即平,轩景阁一时名声躁阔。 然,轩景阁传至元庐,渐销声匿迹,隐于炎水之下,不复出。 不若三日,修华即至轩景阁。 不知觉中,行至一方小院,雅致悠然,杆侧紫藤攀爬向荣,勃发灿然。 但见一女子翻墙而入,修华不觉哑然。 女子拍了拍手上的尘灰,安然落地,轻车熟路般摸进寝屋。 小院空无一人,修华不知女子来意,方回神,见一抹靓影推门而出,正是方才女子,扮相判若两人,不禁咋舌。 羽翼飘飘,紫蕴灼灼,与紫藤之妍相得益彰,少女发髻略显粗乱,不失活泼轻俏,修华恍惚,女子已跃之咫尺肩肘。 “嘿,你是谁呀,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呀!” 不待修华答解,女子拉其衣袖飞奔出院,行至假山处。 “相见即是有缘,小女子元翼。幸会幸会。” 修华莫名被带离小院,行千里,惬意尽无,欲离。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修华冷然,并不理会,离意更甚。 女子出手挡之,似有不满:“不许走,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不许走!” 修华欲出手,却见一红纺轻绮拂过,女子手已抽离,绮回之处,一淡漠身影,与修华之质极相符。 修华抬眸望去,一轻纱伊人,红纱遮面,冷霜剑眉,佻丽身形,玲珑有致,虽红帛缚身,但见体态端庄,巾帼之质绽显。 修华淡笑,折扇藏于袖端,抬脚欲离。 “方才是元翼无礼,元翼年纪尚轻,入阁不久,望公子勿怪。公子可否留下姓氏,待家师出关,报予知。” “不必,我明日再来。” “元泓冒昧,不知公子可是祁源山修华仙君。” “是若何妨。”修华不禁挑眉。 “家师叮嘱,若仙君来访,定好生招待,不可怠慢。阁中已休备寝屋,请仙君随我来。” 修华不置可否,遂与元泓、元翼一道前往。 一路无言,行至榻寝,名曰霖灵居。 霖灵居,位于炎水泉眼孕育之侧,草木繁盛,花蝶纷繁,萃取炎水之精华,蕴陆元之淬,乃合灵休整的佳所。有籍记载,轩景阁曾住过几位上仙,皆年岁不大,先后居于霖灵居,方为大成,修华,便是在这,初识凝霜。 修华拧眉,平复于刹那,遂进院。 小径、鱼桥、莲雾、石料,那情,那景,修华恍惚,神游其间。 “修华哥哥,你说,为什么小鱼喜欢从莲叶下钻过,不从莲叶上跳过呢?” “修华哥哥,快来陪我下棋啊,不要让我呢!” “修华哥哥,我在这种下葡萄籽,来年是不是就会长出很多葡萄呀!” “修华哥哥……修华哥哥……” “仙君……修华仙君……” 修华神归,顿感失礼。 “修华仙君,可有不妥之处?” “没有。” “那便好,仙君请安心住下,元泓、元翼先行退却,待家师出关,定来报予。” 修华不答,元泓自知,携元翼离去。 行至门阖,轻撇修华,但见其蹙眉神凄,不语离去。 第八环水印朱砂 “师父,人已带到。” “嗯,什么反应。” “微怔。” “然?” “似有不适。” “不适?” “似是忧思过度罢。” “好。” “师父若无事,弟子先退下了。” “等等。” “她当下如何。” “已愈。” “好。” “弟子先退下了。” 元泓退,携元翼出。 “姐姐,她是谁呀!” “少言。” “是啦,姐姐。翼儿有点闷,可以出去透透气吗?” “你不是刚回来,又想私自溜去哪。” “……原来,你都知道了呀。” “回去修炼。” “好啦好啦,翼儿听你的,别告诉师父!” 元翼言毕,一溜烟窜回寝屋。 元泓轻叹,回望大殿,不明自言。 素雪苏醒,四周皆空灵镜阖,似明镜,动辄如滴水翻滚,却不见其状,不闻其声,着实诡谲。 观四周溶结界,封雪于镜,镜中人如身处困顿,或寒或暖,无所出,无所入,内力亦无法汇聚,利器无法催动,似空无。若灵出,则可观之于外。但非修为上乘,无可为。 唯与外界维系之关阖,只一处灵隙,若强行打开,则百脏俱裂,百骸皆废,只可从外推解,方为上策。 素雪忆起那夜的密林遇袭,身上痛觉不再,似有人医愈。观之伤口处,竟似朱砂斑驳,触之,聚缩,放之,回阖。 素雪盘坐于镜中,座下如碧水荡波,幻境频生,险象环生,无所比拟。静心,凝神,双手合十,举于天灵,猛击,再击,破! “来者何人。” “那夜密林,是你偷袭我。” “何来偷袭一说。” “暗箭伤人,不谓偷袭?” “技不如人,砌词狡辩。” “既如此,又何故困我于此,用幻象惑诱?” “心神俱乱,自是任乱象摆弄。” “换作是你,亦然。” “你说什么。” “换作是你,亦然,不胜于我,有意切磋,入镜,封我于镜,何谈光明。” “激将于我,无所效用。” “同是女子,何以为难至此。” “各行其是。” “好一个各行其是。我敬你之果敢,不与计较。但,困我于此,并无益处。” “安生便好。” “其主该是取活物,若不咎我于因,我便交予死身一具。” “威胁于我,无所效用。” “你……” “不必多费唇舌,夜已深,就寝吧。” 幻象即成,红香软木,厢房,炭炉冉冉,暖意非凡。 雪气结,然无可奈何,顺遂幻景,就寝养息。 半月有余,修华仍未见元庐,亦不恼,着纱衫,行于阁内。 偶见元翼于阁内花园空地,手持鸢什,奔跑嬉笑,虽只一人,却乐得自在。 修华拧眉,欲快步离开,一声惊呼,不由回首。 元翼脚踝屈扭,脸上表情痛苦有余,修华暗叹,欲离,不忍即返。 “可有事?” “修华,修华仙君。怎么是你呀。” “能行否?” “啊?啊,我试试。” 元翼起身,动辄惊呼,疼痛异常,颓坐于地。 “可会御剑。” “不,不太会。” “可有创药。” “泓姐姐屋里有。” 修华心中默念,指尖虚晃,扇钳既出。 大手捞元翼于胸前,扶虚。 “想着你的寝屋所在之地。” “哦哦,好!” 顷刻,已及元翼小院,却见元庐抚琴于桑木之下,悠然自若,见二人返,琴音未断,反更甚,其间情绪未可知。 “到了。” 修华撇元翼于紫藤枝边,踱步至元庐处,但见其弦翻飞,指尖流转,若柄摧利器直戳面门。 修华不语,静听曲毕。 “元庐兄,琴艺见长。” “过奖。你留情的功夫也不在话下。” 修华不辩驳,淡笑,渐闻一曲又起,收扇钳,变扇翎,舞于庭前,其姿绎动瑰魄,摄人心扉,却如兰陵入阵,又如风雨欲来,琴舞合一,天地为之怆然。 元翼怔于窗阖处,动弹不得,便也明二人交情,不言即离。 第九环离华共谋 明几光景,乍暖还寒,草长莺飞。 素雪失踪,修华重伤,轩辕势力严重受挫,虽派内秩序仍井然有序,但正值薄弱,各派蠢蠢欲动。 洪荒第三大门派,墓医属,以盗墓为生。地处大陆热余地带,黄沙满布,唯墨洲植物以为记。入口隐蔽,不易寻之,结界深埋,低修为者,无法译入。 然,专取富贵、贪奢之人棺木,盗取珠财散于其民,名其为属,实则为城,城主宾离,丹凤嵌颊,薄唇封言,大陆上绝副盛名的短匕高手,若为二,余则不敢为一。为人拗直,不喜功禄。擅易容。 曾有传言,宾离既出,萧墙内外,无一存。甚有传闻,宾离盗取轩景先祖秘术,得以长生不老,至今已亿岁不朽,形容未见枯槁,反而年愈欢愉漾然。 “我家城主请修华仙君入城一聚。” “君上闭关,不便外出,且我派与墓医属素无往来,何谈一聚。” “请将此信交予仙君,他自会领识。” “我为何……” “自便。” 无形微愠,思虑再三,将信呈于洞观口,实禀修华。 修华功力只修回一成,虽脑中澄明,但心有余力不足,本不以为然,拆信阅,双手微颤,盘身而起,御剑于墓医属。 修华虽受重创,但修为根基犹在,略寻,墓医入口即现,进属刹那,市镇景象现于眼前,热闹非凡,不减祁源边镇。 行至属廓,城门皆开,似早有所备,修华淡然入内,不言。 一仆侍上前,曰:“仙君请稍坐,城主即到。” 修华微颔首,默然观察寝殿内饰、陈设,精到妙哉,墓之名不虚传。 忽感疾风入内,一瞬,宾离俨然端坐于上座。 “来人,看茶。” “城主,邀我一叙所谓何事。” “无妨,先尝尝这咸宇峰的雪茶。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尝所愿呢。” “多谢城主美意,若不道明意由,修华这茶,怕是不好喝。” “修华,你我可有冤仇?” “并无。” “那你我可有交谊?” “也无。” “那便好,今日一叙,不过交易尔尔。” “是何交易。” “以物换物。” “何物。” “素雪换逸赭。” 修华淡笑,“何为逸赭,我竟不知。” “修华仙君真会说笑,逸赭乃你轩辕修炼上品,岂有不知之理。” “即知为难得修炼上品,自是难寻,何以换。” “不瞒仙君,数月前,我曾与素雪有一面之缘,逸赭就嵌于其配饰之内。然,前些时日,她来我墓医属作客,竟不见逸赭,其间缘故,仙君可知否。” “哦,是吗?却不见你半分待客之道,毒我首徒,是公然挑衅我轩辕罢。” “轩辕当下派势不稳,我知你派内匿有细作,若你帮我寻回逸赭,素雪当即奉还,墓医、轩辕结盟,称霸陆元,如何?” “若我不允呢?” “呵呵,只半月,寻回逸赭,奉于我墓医属,不然,祁源山就是下一个咸宇峰。” 修华表面诚然,内心怒火分染,拳心不由紧握。 宾离欺人太甚,灭咸宇峰,掳我首徒,胁我派众门徒,现又以门派声誉和存续为由,只为寻一修炼物什。 宾离果如传言,为人阴鸷,不择手段。 “仙君,这雪茶,真的不尝尝?” 修华欲饮,端至唇边,又闻:“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修华微怔,引来宾离轩然大笑。 放浪形骸的宾离,不知真容还是面具,笑意不达眼底,肌肤分寸不动,让人生畏。 修华受此大辱,不言,默饮之。 茶味悠然,沁爽回甘,入胃还暖,好茶无疑。 “谢城主美茶,请善待素雪,若修华寻获逸赭,定奉之,望城主守诺,修华告辞。” 不若修华御剑,宾离已随风而逝,殿外留有余音:“仙君之姿,宾离受教,好生将养,静候佳音。” 修华御剑回派,不似来时沉重难耐,运气,凝神,顿感神清气爽,不觉哑然。量之脉络,通畅亦然。 修华心中不觉矛盾,宾离,你究竟是何样的人物。 第十环水心昭然 素水自月前得知素雪被刺消息,未见其人,高烧不退,得侍从照料,身体日渐恢复,含恨苦练基础心法,小有所用。 然,因门派上下疑水来路不明,屡遭攻讦,遂被软禁于寝院,不得出。素水心中愤懑之意难以言喻。 是夜,水盘坐于寝榻之上,忽闻琴音绕梁,蜡烛冥灭于倏忽,音律翩然,不绝于耳,水意识混沌,陷入空灵之境。虽极力克,然无效而果。 素水醒厥,俨然卧于木榻之上,浑身酥软,力无所使,张口欲言,不能道,惶恐亦然。 忽闻一人推门而入,乃一婢女,薄纱及面,未见真容,端素盆及绢帕,曰:“凝儿姑娘先行梳洗,梳洗毕,再唤婢子。” 素水敛然,欲说其身子过乏,无力起身,又见一男子踏步而入,正冠霞翎,气势不凡。屏退婢女,行至素水卧之榻寝。 “凝儿,可还记得哥哥。” 素水一时慌神,但情况不明,敛眉摇头。 男子挥袖,似有药粉倾势而下。 素水症状渐缓,然,目光惊异,无言相对。 “凝儿,我知你是凝儿,虽不是这具躯壳,但那三分魄灵实属你无疑,修华果不欺我。” “你,你是谁。”素水怯懦,唯唯出声。 “我是哥哥呀。我知你失了记忆,不过,你只知我是你哥哥便好。” “哥哥是什么。”素水伸手触男子衣袂,一如当初遇见素雪般迷惘。 “哥哥就是家人,我们自小父母早亡,哥哥与你失散了,好在寻了回来,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修华无道,囚你于祁源山阙,日后,一笔笔账,我再与他慢慢算。” 素水胃阔微蠕,发出求食的信号。 男子轻笑,唤之起身,端盆以侍其梳洗,梳洗毕,为其编髻。 素水回眸,宫闺少女,亭亭玉落,眉间带蹙。 男子抚之,劝慰叙说,以愉之。 二人并肩而行,似公子佳人横出画卷,溢于纸间,铺于桥沿。 “哥哥,我,我之前遇到一个姐姐,她,她已经给我取了名字。” “哦?说来听听。” “我叫素水,素泉的素,炎水的水!” “好,以后厅堂之上你叫素水,私下我叫你凝儿,如此可好?” “好,谢谢哥哥!” “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元庐,元灵的元,化庐的庐。记住了吗?” “嗯,可是小水,哦不,凝儿不会写呢。” “无妨,时日尚浅,你先安稳住下,我自会请先生教予你。” 素水心中疑窦丛生,却无从说与。 时光照旧,元庐待素水甚好,却乎带着一丝保留,说不上是什么,素水总感觉在元庐那儒雅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兴许是天赋禀异,素水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却无所避及。 当得知,她的救命恩人曾是杀她的人,当得知,修华因她而废鄙凋零,当得知,元庐才是一切的祸源,她的陆界,几近崩溃。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素水似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恍然梦醒,才发现,随往事而逝,万物尽灰飞烟灭。 第二章第一环故事伊始 一切当从洪荒纪元年开始说起。 洪荒纪元年,陆元大乱,妖蛊惑于世,后经元庐之先祖元琛,解万世之蛊,解苍生之惑,陆元得以平复。 那一年,谥为洪荒纪元年。 自那之后,轩景阁声名大噪,救世于陆元沧海,炼毒、解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宠于陆元沧海。却遭各派攻伐,主攻不成,联手抗之,内忧外患,内讧之后,阁中弟子所剩无几,门派实力大受挫折。 所谓乱世出英豪,元庐,诞生于此时,吸日月之灵华,辅魔力之蕴藏,传言,元庐乃魔界后裔,却流淌着元琛的骨血,以凡人之躯承魔之根灵,却运用独到,无所匹敌。 元庐统领七弟子,重振轩景阁,建之围城,进可攻,退可守。凡遇挑事之派,屡战屡胜,无一例外,这样的胜利一直持续到凝霜的诞生。 凝霜蕴于景花之上,涵元庐一丝精元,萃日月之灵华,染仙植之骨气,出落的静婷悠然,性子却似满山的红阕,美丽活泼,动人芬芳,自小带异香,淡幽雅致,只心绪波动极大时,才会迸发出奇香,可萃毒汁。 此芬芳凝于液瓶之内,锤炼,化于液,制于固,可使万物凋敝,万身俱灭。若不萃取提炼,则化于气物,溶于肌肤,使人沉溺、眩晕。 凝霜之于元庐,似胞妹,又似情姊,其中干系,不言自明。 凝霜天真烂漫,不愿附于尘世,为保其性命及幸福,元庐舍党派之争,毅然与其隐于炎水之下,不复出,不论世俗之事,也悠然自得。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祸种早已深种。 凝霜之能,世间皆晓,三界传言,得凝霜者擎霸陆元,乃洪荒正主,当入主洪荒中元,享永世膜供。 第二环荒原一株 霞光依旧,泛稠似血,荡晕在天阔之沿,触之不及,观之有余。 相识从来都是一场美丽,或对,或错,或先,或后,没有缘由,没有结果。 世人皆叹,若知如此,何必当初。如华胥引一般,如堕幻境,早知结局,依旧义无反顾,然,万事皆有通晓之理,旨在一个悟字罢了。古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无道理。君子强调,取财有道,然,道德之于财,不可两全,又云:无奸不商,商乃财之源。富可敌国,仍勤俭由奢,让人咋舌。 修华原为祁源山脚下的一株荒原草,因着几缕堕仙之灵息,略带浅识,渐渐通了灵,无声无息的生长,状似杂草一般,受尽冷落,鲜嫩欲滴的花灵嫌其阻隔光晕,肆意酌养,独占先机,故群起而捻之,致其枯黄难堪;遂随灵息而奔走,依附于参天千榕之根垣之际,俯身甚不足以观之,不似榕树上之百桦藤,灼灼其华,妖冶动人,或舞或摇,形态肆意,无端垂下攻之,便是伤痕万般,无处言说。榕藤本是一体,不可期许。 荒原草叶片损耗过繁,每每无力支撑,天降甘霖,抚慰其灵,遂始终残念存识,保有最后一息。知榕藤无所依侍,修华遂离,跋涉万里,无一从所,灵息渐散。一日,扎根茎于野原之阔的修华,忽逢暴雨,一连数日,野原之砂砾松动无养,荒原草几近枯萎,最后一丝灵息一点点流逝,作为一株荒原草,他已尽力无余,却有憾,自身难保,难再续。 夏日艳若,却似寒冰入肌,修华的灵息散尽之际,一抹源热从根茎播入,源源不断,那热,似火烧,修华蔫厥,无所识,待有识之时,已被栽植于涟盆之内,辅之养土,成了不折不扣的景观草,却根茎绵软,却笔直挺却,无所依侍,却茁壮而成,不卑不亢之气质,浑然天成。 一抹鹅黄跃然身前,似乎是一个人,对于人类,修华是有所认识的,世人皆叹,杀伐决断,县官时常视平民之性命如草芥,不值一钱,而荒原草大抵是草芥的一种,毫无稀罕之意,可随意把玩、丢弃。而随处可得的荒原草即是如此,茸毛丛生,却根茎笔直,趣意横生,却是拔之即来,扔之即枯,根籽随风而去,四处散播,又蓬勃而生,却不是原先的荒原草株了。 修华警惕的绷直根茎,却无所动弹,虽灵息犹存,但大受所挫,且被根植于一抔养土之内,环境已是最好,不用自寻养分,亦不受风蚀雨露,植物的劣根性也顺从于此。 那抹鹅黄伸出手掌,抚摸着草之茸须,顺势而下,触之全茎,随即没入养土,拨弄着,修华顿感战栗无比,却舒爽非凡,一股股充满力量的热源不断的注入身体之内,弥补了这许久以前的亏缺。后来的后来,修华才知,当时的舒爽,不过幸福二字。 荒原草与鹅黄朝夕相处,渐渐生出些感情,植物于人,其实无异,皆为至情至性之物。荒原草似乎形成依赖之感,每每卧于鹅黄榻边,闻其呼吸匀畅,方沉沉眠安,以待第二日的吸养生息,天气渐渐转凉,秋日如约而至,拌黄的叶片在树斥之下愤然落下,世人皆道,落叶乃归根,是为故里,是为乡亲,是为和睦,是为自然。然,其内之原理,怕只有这植物才能了晓。 荒原草静静的沐浴在秋风里,经受着落叶的羡慕与无奈,不作声,植物是不会伤心的罢。修华也曾这样认为,直到在那窗边宿了几晚,不见鹅黄,竟也会失落万般,凝了许久的灵息,匆匆汇聚,待到日光散尽,悄然及鹅黄寝榻,却见其面颊红丝染染,蹙眉,似痛苦状,修华灵息渐清,突显清光,竟真真的现出个人形。 讶异之余,修华也学鹅黄,生生的探出手,抚之,却一个激灵,回归草形,那一刻的恍然,后来的后来,修华称之为悸动。或爱,或怜,或依,或恋,终是殊途。 第三环时光荏苒 荒草本无情,却道有晴时。 鹅黄高烧不退,荒草日夜依随,或日里吸沐光华,或沾染灵息,寻觅良方,荒草渐渐有了思灵,夜间便移至鹅黄榻边,将所吸灵息撒于鹅黄之额鬓,日复一日,鹅黄高烧减退,而荒草却日趋枯黄,似消耗多股灵息,伤之固原。 一日,鹅黄苏醒,意识朦胧,许久不进食,身惑难耐,轻抚额鬓,起身欲出,恰逢荒草吸灵息而归,望其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态势,一时急耐,竟又隐约现出人形。 鹅黄一阵恍惚,勉强支撑于床榻,喏喏而言:“你,你是谁。” 少年不言,默默履至榻边,扶鹅黄入寝,又端来盛着清露的涟盆,为鹅黄梳洗,动作似熟稔,无异、无顿。 鹅黄身骨虚弱,也不多问,承情以候,任其照侍,渐渐困顿,沉沉睡去。 荒草又归于原型,随着鹅黄醒却的次数增多,荒草现于人形的次数也日趋繁复,但每作人形一次,便消耗无数精元,身体虚忍万分,即拥有人之躯壳,也无法似人一般言语,植物界的言语从不以古文为述,而是用生存之理,精元盛者可修为仙,可入为道,可堕成魔,唯独不能化作人。 古有鲛人之传言,传言道,鲛人凶残,可入于水,可行于陆,可化为鲛晶,可造幻境,可置万物于死地,万劫不复。生性多疑,善战,若侵之,必粉身碎骨,无一例外。 而植化人的唯一方法,便是历经千百年化为仙,再转世为人。而所谓转世,有其轮,而这轮不由本体,而是随天地之契机而定,可道,可人,可魔,可不伦,每次要经历轮数,除了进入所要进的轮道外,还需承受极大的痛苦,经历远比剔骨挑肉更痛彻心扉的酷刑,隐于内,不外发,于其外,无异常人,于其内,无所避讳。 一法可缓解其痛楚,即以其灵喂其灵。若为人,以人之血液饲养,可加速转化之功,若为道,需精进道术,贯通五脉六腑,方可为上行,若为魔,需嗜血屠杀,无情便为固原之本,残忍辅之。 然,有一捷径,屠鲛人以夺其灵元,便可控制轮道,自行选择心之所向,可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古往今来,鲜有人成功。 又言道,成功之路不过漫漫远兮,岂有捷径可登,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如果说天地万物给了修华元神,那么鹅黄就是给了修华第二次生命的人。她让修华觉得,作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少可以与鹅黄相生相伴,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候在她身旁,可是,成其为人是多么艰难的事。 修华性子使然,他的信念没有谁可以动摇,他的决定也没有谁可以左右。唯有修炼,不断的修炼。 那时的荒草修华并不知晓,那时的鹅黄也并不是人,而是道,而道的终身奋斗目标乃无道,即虚妄、多情,以至于恰是无道却有道。而荒草修华,不过是她修炼途中的一环罢了,修炼课程乃情道。 法由情,情由心,心即虚妄,驳斥法,心不由情,情造虚妄,是谓功成。 情深几许,庭院纷纷;华宠皆世俗,昙花皆一现。 若为修为顾,万事皆成灰。 第四环命格之源 命格,在洪荒大陆又名生死簿,元生元灭,都记录在案,由专人看护,置于天穹之方,无人可及观,但每一行皆录在案。天穹之方,乃仙人修炼之所在,群仙集会、商议之地置一命阁,来收存诸类命格,涵陆界万物,小至蝼蚁、蛇蟥,大至生禽猛兽;低至修为弱阶凡胎肉体,高至通灵大仙,卓华十重。正道涵括,魔邪亦涵括,无一例外。 但权势丈衡天地者,或熟稔命格修措者,可篡改命格,神不知亦鬼不觉,然,蛛丝马迹,或亲或疏,终有报。 陆界万千百象,无所不具,无奇不有。洪荒大陆不止是人、道、魔等高类物种生存之境域,也为珍禽稀兽等繁衍之所,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洪荒大陆同样适用,弱于禽类的仙魔也会被淘汰,强于道人的牲畜也会升天。 宾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它原是大陆余热地域的一匹沙鬣,面目可憎, 在鬣族的呵护下,成长至可以独自觅食生存的阶段,鬣类是群居的族类,与人颇为相似,但鬣族由于生存地域偏僻,与其他族类接触甚少。 因洪荒四大片区的互通,大陆变得统一勾连,四大片区的交流日益频繁,长期被忽略的热余地带也被开发和利用,让鬣类一点点曝露在其他族类面前。 蔓延的飞沙戈壁,洞穴遭到侵蚀和逐撵,仅有的青翠绿洲,源泉涓流,也被污染几近灭无。鬣类的生存受到极大的威胁。宾离不甘于灭绝,想带着族类闯出绝境,却屡屡遭挫,死伤无数,鬣类本就面目可憎,但却秉持着一柄良善,即如此,便是被逼上梁山也无可挽回之境地。宾离携领剩下的族类,巧妙布阵,突破冲冲包围,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一日,宾离于源溪旁饮渴,远方有一影雾照耀而来,似有若无,尘雾迷入宾离之瞳,痛苦难当。正原地翻滚之际,耳朵荡漾而来绵绵不绝之言语。 宾离浑噩难当,并不甚理解那言语之意,以前听过往的族类想交谈时,只观其动作以猜测其意,而此刻,双瞳难开,无计可施。 宾离头盖痛裂欲崩,话锋皆转,凄厉惨壮,化为鬣类交流之示,尽数灌入颅内,字字珠玑。片刻,宾离昏沉睡去,影雾尽散,天晴雾灭,天边那抹五彩祥兆似是预示,一段传奇才刚刚开始。 宾离于影雾内昏迷,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苏醒,却失了鬣性,俨然一副人类少年的模样,让宾离进退维谷。望着源溪中那怪异的模样,那与丑陋的人类一般的面容,那令鬣类厌恶万分的脸庞,宾离的内心几乎是崩裂的。他试着用人类的方式触及自己的身体,心中却古怪非常,不知所措,每触及一处,便会不由的全身战栗,汗毛直竖,很是不堪。 “嗨,你在做什么呢?” 宾离不解的看着一个越来越近的渺小身形,似乎是个雌性人类,不由的汗毛直竖,以示警惕。可那小小身影还在不断的靠近,没有丝毫的怯懦。 她静静的抬起手,抚上宾离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奇怪,并没有高热的症状呀,为什么一直颤抖发汗呢?”女童自言自语道,小手抬抬放放,大方自然。 宾离有些发怵,但又不会言语,这具人类的躯壳,甚至不知如何攻击与逃匿,只得愣在原地,听女童自说自话。 “阿凝,水打好了吗?我们该走了,不然天黑前走不出这片戈壁的。万一遇到鬣群就不好了。” “哎,爹爹,这就来。”女童奶声奶气的应着。 她转身望向宾离,手里俨然是打好的一壶水,煞有其事的说道:“你随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的,随时有鬣出没哦。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阿凝相信,你一定是个好人!阿凝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哦!如果你相信阿凝,就随阿凝一家一起走吧。放心吧,阿凝的爹爹也是个好人呢!”语毕,还冲宾离眨了眨眼,那细碎的睫毛、红彤彤的面庞,温润的话语,都让宾离有些无所适从,这,还是它曾经印象中的人类吗? 第五环洞心反客 烟沙缥缈,源远流长,活水依旧,鬣性殆无。 没有理由,宾离鬼使神差般的随阿凝离开了热余地带,来到她的世界,一个人烟浩淼的小镇,比起这嘈嚷的人声,那满天的飞沙,更让宾离怀念,那是他的故里,他的源泉,那里,还有他的家人——鬣类。 宾离自是清楚自己已变成何般模样,如是回去,不过被同类啃噬殆尽,不若跟从阿凝离去,开辟新的天地。心中所惑,不外乎那一场影雾,如何让他转变成人类模样,虽内在的鬣性犹存,却化为翩翩少年一枚,不由感叹陆界的诡秘之节。 宾离渐渐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学会了与人类交流,但还是略显生疏,常常闹出笑话,于是,宾离有了一个新称呼,荒唐公子。 清秀的外表,不若作鬣时那么丑恶,反倒是招人喜爱,自从随阿凝回家后,宾离受到厚待,虽然识字穿衣是显得拙劣难当,却也衣食无忧,人类家族更是置若珍宝,因阿凝是枚女子,出嫁便当盆出水,无所归,家族的兴亡全仰赖至宾离的身上。 宾离初至人间,无所言,又被称为哑巴小童,却乖巧懂事,察言观色,严谨有余,深受家族祖辈的喜爱,却也常被嫉妒而吃哑巴亏,从不言语,稍过时日,以眼还牙,拿捏分寸,学会应对人类的各种行为,学会辨识人类的各类情绪。久而久之,洞心之要领熟记于宾离之心。 所谓洞心者,谓之怆然,洞心者,鼓动人祸,先声夺人,有似于未见其人,即闻其声之感措。 “宾离,你在发什么呆!” 宾离不为所动,肩膀明显动怂了一下,并未转身。 “喂,我喊你呢!” 宾离略略回头,望向那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子,却活泼的似个猴。 “宾离,陪我出去玩吧,我好久没有去爬山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爬山吧!” “哎,宾离,你去哪呀,喂!” 阿凝扯住宾离衣袖,却被生生的拽着走了数米,阿凝急了:“宾离,不许去找爹爹,告诉爹爹,我就出不去了。” 宾离止步,阿凝一个没注意,生生的撞上宾离的后背,宾离闷哼一声,不言,回身望向阿凝。 “好嘛,你就陪我去吧,宾哥哥,离哥哥,我的好哥哥,陪我去嘛,陪我去嘛,好不好嘛!” 宾离与阿凝僵持着,并不作任何行动。 “坏宾离,你就说,你到底陪不陪我去,陪不陪!” 宾离依旧不为所动,睫毛却着实动了动,没挪步。 “不陪算了,你是好孩子,家里的宝,我是坏孩子,家里的草,不愿意陪我就直说,我自己去,哼!” 阿凝孤身一人,去往镇里有名的无忧山,因贪玩忘了时间,待回过神来,晚霞尽落,星辰悄升,阿凝记忆里那下山的路越来越模糊,饥饿占据了阿凝整个躯壳,又累又饿的阿凝几乎是在山里打转,泪水顺颊而落,哭到无力,口中念叨的皆是宾离。 阿凝家是商贸世家,阿凝的父亲是骨羽镇有名的商人,,家族生意都经由其父亲的手,万事操劳有余,对阿凝的管教甚少,陪阿凝的时间就更少,所以阿凝记忆里和父亲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可是自从宾离的来到,阿凝的日子就变得有趣非凡了,无论做什么都有宾离陪着,就连如厕也要宾离在外候着,阿凝才觉得安心,宾离从一个客人,变成阿凝的专属仆役,尽着一个哥哥的职责,当下,竟是反客为主,一跃成为羽家未来继承家业的少东家。 宾离和阿凝就像是孪生兄妹般,形影不离,有阿凝的地方就有宾离,有宾离的地方,一定藏着一个阿凝。随着阿凝的长大,玩心越来越甚,宾离却不似儿时,不再由着阿凝的性子行事。在宾离心中,他的鬣性犹存,但从本元上说,人和鬣一样,终一日,需独立自处。虽群居,也需得有自行其事的本领,不然如何存于险恶的陆界。 宾离开始渐渐放手,而阿凝的依侍却有增无减,宾离无可奈何,只得小心应对。 可这一切,因着一事,皆生了变故。 第六环夏萤满园 鹅黄有意,荒草无悔。 陆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乾元到莲隐的距离,而是亦非同类,有意无情,本元宿体,不复更迭。 鹅黄身体渐渐恢复,那日,如梦似幻,记忆里那抹清风抚来的少年身影,还在脑中徘徊,鹅黄如少女般思念、焦灼,摆弄着荒草的绒球,望着窗外的缀蓝天空发呆。那丝丝温柔的爱抚,小心翼翼的照料,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入鹅黄的心间。多想再见一眼那梦中的少年呀,鹅黄如是想。 日子纷繁,时光如梭,鹅黄到了出嫁的年纪,修华也在日月沐浴下,渐渐恢复精元。因着鹅黄宠之,不时的将贵重元药倾入承载修华的涟盆,修华的修为与日俱增,意识也渐忽清明。得知鹅黄出嫁的消息,修华忽觉难当,草茎微颤,蔫于内,浮于外,不露半分痕迹。 是夜,大红嫁衣染上鹅黄骄人的身姿,美艳的不可方物,修华从不曾见鹅黄如此美丽,自有意识起,鹅黄就身着各色衣服,以鹅黄色为缀,故而被称之鹅黄。但是周身的那抹冷月气质,如莲,如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清冷的不带一丝怜悯,仿若世间尚存的一缕游丝,洞若水天,凝如仙源。 修华忽觉那红色刺眼的紧,扶手抬足间,俨然已化作人形,不似之前般缥缈透辙,反倒通体舒然,脚步稳健、自然。 鹅黄在镜中望见那日夜思念的人儿,潸然泪下,转身,竟无语凝噎。 修华彷徨无措,抬手抚上鹅黄的泪颜,并不言语。 “你可知,我等了你许久许久。” 修华不言,淡漠的放下手臂。 “你可知,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嫁作他人妇。” 修华不言,俯首拥鹅黄入怀。心中枉然,他怎不知,可他有心无力,他只是荒原里一株被鹅黄偶然拾来的荒草,怎配的起清冷动人的鹅黄。 泪水沾湿了修华的衣衫,那薄如巾绸的衣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鹅黄回拥修华,抬首,吻上修华的唇,华身战栗,摇摇欲坠,仿若炮竹在心间膨胀,余香还在齿间停留,修华反手牵住鹅黄,携之离室而去。 繁星缀乱,月亮悄悄掩进云端。 酉时,鹅黄家的后院,园内花眠草卧,不动声色。虽已余数百米,那双手依旧紧握,鹅黄有片刻的恍惚,倏地释然,他出现了,他还是出现了。 行至花园,修华步履渐缓,见身后无声响,迟疑的回首,与鹅黄四目相对,脸颊倏然泛红,手自然的松开。 “你到底是谁,你可是喜欢,喜欢我,我缠绵病榻时,你侍奉左右,端茶递水,殷勤有余,可我日渐康复,你却消失不见,徒留我一人,你可知,你可知……” 鹅黄攥着那手里的余温,深情的望着修华。 修华依旧无言,他该说他一直都守候在侧吗,他是她无意间拾回的那株荒草吗。不,他不能。鹅黄期待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渴求,他不能打碎她的梦。 鹅黄见修华不言语,只是凝望,也不再作声,既定的婚礼就在眼前,她将成为别人的娘子,而他,于她,只是过客罢。 两人无言,踱步园内,行至隐秘处,修华顺势牵过鹅黄,示意她蹲下,鹅黄蹲的有些乏了,咕哝了几句,就着红嫁衣竟坐在泥上,也不恼,只望着淡漠的修华出神。然,修华虽不观之,紧攥的手却没丝毫松脱,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修华转身,看那抹小小身影已然入眠,有些不忍,却还是摇醒了鹅黄。 鹅黄原就有些疲累,被莫名闹醒,似有不愉,但见眼前星点闪烁,恼意全无,满心欢喜,那带着火光的明明是只小虫,却好似繁花点缀丛间,照亮了整片密园,草间依稀可见青翠,鹅黄玩心跃起,闪脱修华之掌,一纵身,已是捉住满满一手,一拢一合,又散去,再跃起奋然,却捉不到那星点了。 修华淡淡的看着眼前喜悦的鹅黄,心安定的如一波湖溪,淡雅恬淡,无波无澜,那时的修华不明那嫁衣是何故,只道是鹅黄更换居所,他是鹅黄寝内那株荒草,自是陪鹅黄一道搬离故居。 修华唇角滑出一缕恬淡的笑意,不明其故,一闪而逝。鹅黄似是看出修华眼中的温情,再无顾忌,拉着修华与她一同圈住星点,共享这个美妙的夜晚,即使翌日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娘子,就让她再放纵一回吧。 天明就在顷刻,欢愉只在转瞬。 临走前,鹅黄又啄上修华的薄唇,温柔私语:“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明天,我就要嫁给我的夫君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请别再来找我。” 第七环琴楼雪藏 繁华写尽,怎敌一世倾城。 雪予乃乾元第一美姬,文则压盖群英,舞则艳掩群芳。 乾元男子皆垂涎倾慕,却无一可得之。 雪予乃夜雅楼的天字招牌,每日观之舞文弄墨者不过数百,乾元达官显贵不在少数,雪予轻纱覆面,不以真容示人。 夜雅楼,乾元第一大明楼,又是世人所熟知的烟花之所,古往今来,牌坊只立给待嫁倌人,何以为明楼女子所获。然,雪予乃乾元明楼清倌,技绝陆界,芳华诞妍,虽不及真容,贤仙气度油然自显,令人肃然生畏。 “妈妈,妈妈,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什么女子,是何来头。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不知,衣衫覆雪,鹅肩未湿,满目疮凌,甚是恫吓。” “什么,且随我去看看,莫不是来砸场的。” 夜雅楼百年不遇之事,便是寻衅挑衅。金字招牌岂是任人糟践的,若来砸馆,必有万全之备。 琴妈妈行至楼前,但见一娇俏身影立于鹅毛透雪之中,不卑不亢,肩臂早已湿透,却因衣衫淡薄,已化为水渍,不见踪迹,颜色不过深深,不甚明显。 “姑娘今日来我这夜雅楼,有何贵干?” “请琴楼主收留。” 琴心衣不怒反笑,见其气质卓然,也不妄揣,顺之答曰:“可有技艺?” “薄伎可见,企不弃也。” “现之,若说服我,便纳你入室。” 女子长袖即出,已卷入一抹飞雪,拧成雪锥,挥锥于楼外场街,顷刻,祝词即成,脚微点于楼前木踏,不留丝毫痕迹,场街上落雪堆成的祝词,分明苍劲有力,栩栩如生,每一瓣雪羽均错落有致,方回同首,琴心衣不觉哑然,不露声色,掌心微阖,祝词即散,无痕,无迹。 “只如此?” “楼主可巡看厅堂及各楼中包房内的烛盏,可还满意。” 琴心衣不惑,遂令侍从前往查看,桌桌皆有场街上那被抹散的字样,无一例外,且雪羽菱落皆方回同首,无一化,无一乱,谓之诡谲。 琴心衣虽不甘愿,也知此女不可方物,遂招之入楼,不曾想,此女令夜雅楼声名大噪,享誉乾元,成为乾元第一美姬。 正所谓,树大招风,男当如此,何况似雪予如此这般美人。 那日,琴心衣约雪予秉烛夜谈,却乎想邀其为他人入幕之宾。 “雪予,你可知,我今日之行所为何事?” “楼主请说。” “你的本事我自是知晓的,乾元的达官贵人也知晓,你可有……” “楼主,我们曾有契约。” “是,但你若可得锦绣前程,我自是……” “不必,雪予感激楼主收留之恩,待雪予觅得有缘人,自会离去。” “雪予,不是我说你,你如此妍俏才溢,何不趁……” “楼主不也如此吗,何故来说服我。” “也罢,你心性如此,我也不便多说,早些歇息吧。” “雪予恭送楼主,楼主慢走。” 琴心衣觉得雪予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也不迫之,时间会蹉跎岁月,自会点醒雪予。 琴心衣嗟叹,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倒宁可自己不执著于有缘之人,万不会落到如此光景。 人故有自知之明,却也迷惘于凡尘执念,终悟,已晚。 第九环尘缘未遂 卜索尘埃,一缕青丝终成雪。 鹅黄与修华一夕缠绵,惺惺相惜,欲脱困于夫君府内,恰于那夜,鹅黄夫君死于非命。 鹅黄居于首,继承一笔遗产外,就是一家的老少人丁,当家主母已是既定事实,痛定思痛,决意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虽夫君有负于她,她亦与修华共处一室有余,两不相欠。 然,修华并不知鹅黄之决绝,是夜,美酒佳肴,丰盛有余,修华虽为灵草,也可食之辅之以元气。 修华欣然,一桌酣畅宴饮,一番巫山云雨后,鹅黄却静悄纷然,伏于修华其上,附耳曰:“我知你怜我爱我,可我夫君亡故,恰逢那夜你我交溺,我心有愧,且责在身,不忍离,既如此,也罢,你便去寻个好姑娘娶入室,不必再挂心于我。” “你即知我心,又怎不知我唯倾心于你一人,一心怎可两分。” “可我给不了你要的,无论是朝夕还是年月。” “我只愿你见你舒展愁颜,悦心愉情,不再为俗世烦忧。” 鹅黄不禁笑出声,戏曰:“说的你好似不是这俗世之人一般,即在这俗世,怎会不为其所累。” “若说,我不是这俗世之人呢,你可愿随我离开。” 鹅黄眼神微烁,不知所云,轻晃额头道:“若你不是这俗世之人,你也不懂这俗世之理,因果终有报,万事皆有因,生生世世,五行相克,无往轮替,冥冥中,自有定数,也许,你我,只能有缘无份。但能与你相识一场,也是鹅黄前世所积福祉吧。” 修华心中微漾,稍纵即逝,翻身而上,压鹅黄于身上,缱绻眷恋,攻城略地,沉溺不愿自拔,许久,附耳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不强求,你只需记得,我一直都在,无论是你的心里还是你的俗世里。” 鹅黄甜笑不言,心口的痛楚消散殆尽,得此知己,人生无憾。 车边的窗户纸在燥热的风蚀下,漏出一丝缝隙,戚戚然,无所依恃,却显得得意悠哉,风华正甚。 酷暑总难耐,犯罪亦有因。 乾元乃四区之首,群英荟萃,繁华绝然。 然,区内治安却屡遭挑战,江洋大盗、采花飞贼频频得手,让乾元官府头疼不已。 近期,乾元大官家中屡生变异,不是家中失火,便是不日身首异处,或是家中姬妾疯癫、家宅不宁,鬼神等怪力之说,日益昌盛,于乾元,不辨福祸。 宁远,乾元官府最年轻的捕头,年方二十又三,刚刚升任捕头,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抓捕、审讯、定案、结案,井然有序,手段狠疾,为人却耿直不阿,不收捕快、官役、显贵的礼金、礼辙,着实有点不近“人情”。 不若剑眉,却苍然有力,虽为捕头,却偏生的眉清目秀,面容整待,却不见其笑过,传言曰:宁捕快一笑,鬼见愁。 每每听见坊间如此传诵,不觉哑然,唇边无一丝笑颜,看似冷若寒霜,却心潮似火,办事雷厉风行,待人和睦有礼,生活井然有序,无半分弱点可随人拿捏。然,人无完人,是人总归有弱点,而宁远的弱点便是雪予。 第十环无情款款 “着火了!着火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内院起火了!” “快救火呀!快点!” “什么,院里的井水都枯竭了!怎么可能!” “不好了,不好了,东厢房也烧起来了!” “老爷,夫人,快逃吧,这火势太大,来不及了。” “哎呀,小姐还在屋里呢。” …… “乾元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城主可还满意。” “你办的很好,阿凝。” “城主,我何时可以回阁。” “再过些时日吧,我还有些任务要交予你。” “城主……” “无需多言,这场烟火真是畅快,哈哈哈……” 宾凝眼角泻出一抹落寞,宾离,在你心里,究竟当我是什么。 子时的乾元城,一抹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公子今日找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雪予轻轻一揖,端坐于厅桌前。 宁远不答,步至厅桌,与雪予对侧而坐,默言相视。 “公子若无事,自便吧,小女子要歇息了。” “自是有事。” “何事。” “近时,乾元境内纷乱,望姑娘当心。” 雪予神色微敛,语气依旧:“谢公子关心,小女子谨记。” “从你吟诗谱曲之日起,我便在这阙楼了。” “是吗,那公子可知鄙女第一支曲目谓何?” “登临乾元。” “第三支呢。” “倾城赋。” 雪予浅笑,“那,昨日那支呢?” 宁远拧眉,微思片刻,答曰:“不知,昨日宁某……” “公务缠身,脱不得身。” “宁某惭愧,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自是正义凛然之士,小女子不过区区阙楼伶倌罢了,怎劳公子如此牵挂。” “其实,今日宁某前来,是给姑娘赔礼道歉的。” “公子何出此言。” “姑娘如此冰雪剔透,怎会不知宁某所言?” “区区小事,公子不必念挂,若无它事,小女子这便歇息了,公子请回吧。” 雪予逐客之令显然,宁远即不多述,起身告辞,临走前,又细细浏略了雪予的室寝,并无异样,便雅然离去。 雪予眉宇显忧,不过转瞬即逝。 看似柔弱的雪予,实则内功深厚,因为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宾凝。 宾凝乃墓医属杀手阁第一杀手,但凡墓医属下达的任务,宾凝从未失手,且在执行任务时,绝不会为世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在宾凝的手中,任何一样物什都可能成为杀人利器。 宾凝蛰伏进乾元时,隐于各类市井乐坊,所及身世皆为没落官家的小姐,可寻之处皆天衣无缝,虽不及宾离的易容术精湛,也有自己独特的易容方式,或妆,或覆面,三界皆称千面鬼姬阿凝,排乾元凶煞榜首。 当然,宾凝也成为官府的通缉要犯,只是,至今无人能详其踪,鬼姬阿凝到底面容如何,年方几何,身处何处,擅用何器,所为何求,暗杀的对象也不留丝毫暗示,让人无所排查,许多案件直到县令离任还无法盖棺定论,令人生憷。 杀手本无心,当宾凝遇上宾离的时候,她以为遇到了可以救赎她的人,却发现他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入绝境,当她遇见宁远之时,她以为她遇到了真正可以依恃之人,却发现他让她万劫不复。 如果硬要说阿凝有什么动人之处,大抵是她为宁远生火做饭时灰头土脸的模样,硬要说阿凝有什么冷漠之处,大抵是她杀人时的坚决果敢嗜血狂乱,硬要说阿凝的一生,大抵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不曾在最好的时节里遇到最好的人,却在最好的时节里错过了最好的爱。 杀手本无情,一旦动情,便是穷尽一生。 第三章第一环满门覆灭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然,圣贤就不曾有过吗。 “母亲,母亲,你看,这是我刚摘的蜜杏,你尝尝,你尝尝。” “远儿真乖,这杏你如何摘得?” “是舅舅给我打的,母亲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你舅舅来了?在哪儿呢。” “喏,就在门外。” 宁夫人款款起身,行至门前,看到那抹单薄身影,正是弟弟无疑。 “远儿,我跟你舅舅说会话,你去花园玩可好。” “好的,母亲,记得吃杏啊!” “母亲会的,快去吧!” 宁远笑闹着跑开了去,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 “姐姐,我想带远儿走。” “为何。” “这里不安全,据线报,有人想动侯府。” “是谁。” “还不知道,想必是宁侯的仇家,要不,姐姐和远儿随我一道离开。” “消息可靠吗?” “大概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那你带远儿走吧,离开这,越远越好。” “那姐姐你呢?” “老爷还在这,我留下来陪他。” “姐姐,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你……” “我意已决,别再说了,带远儿走吧,他还小,别让他知道那么多。” “我会照顾他的,可是,姐姐……” “老爷为官多年,仇家甚多,但是远儿是无辜的,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不再卷进这官场波澜中去,安稳度日便好。” “姐姐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远儿受到伤害的。” “那就好,再宽一日,让我多看他几眼,你便带他走吧,我会编个好点的理由,让他信服,待他及冠之年,便会理解的。” “姐姐,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嗯,这便去吧。” “姐姐……” “还有何事?” “家母临终前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请你原谅她,她说,等你为**母的时候,自会明白她的苦衷。” 隔日,宁府满门被灭,血腥味弥漫了整条街阔,惨状可想而知。 那年,宁远八岁。 至今,宁远屡次被同一个梦魇惊醒,同一番说辞,同一个场景,同一群人,黑衣人手持利剑,见人便砍,血淋漓的刀刃洒满府中人的鲜血,模糊的记忆,仿若真实。 宁远曾不止一次的问舅舅,母亲可好,家中可好,得到的回答只是二字,皆好,再无其他,书信笔迹皆无,音讯信报皆无,至此已游历了大半个陆界,宁远对家人的思念愈发浓重。 宁远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府中去看看母亲,看看家中的亲人可还好。 然,身在外,无所从,只可任涓涓思念之流涌进心间,泛滥成灾。 那一年,宁远及冠,舅舅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刚行过及冠之礼,舅舅便不省人事,时隔数日,转醒之际,向宁远吐露当年实情,却是满目疮痍,不堪回首,那梦境的残酷竟成了现实,让人不禁咋舌。 宁远一时手足无措,竟踉跄了几步,跪于舅舅床榻之前,泣不成声,少顷,握住舅舅的手激动道:“为什么不救母亲,舅舅,你为什么不救救母亲。” “咳咳……我本想带姐姐一起走,可姐姐执意与宁侯一处,不愿与我们一道,我只好……只好,带你一人走。” “那,那母亲可有留下什么话?母亲临走前可还有什么叮嘱的话?” “咳咳……你母亲希望你平安,不想你卷进官场纷争,你也无须为他们报仇,要知道,咳咳……要知道,公道,公道自在人心。” “舅舅,你骗我,母亲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肯定有人陷害我们宁家,肯定有人陷害,舅舅,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是谁!你肯定知道,你肯定知道!” “远儿,咳咳……你冷静点,我,我确是知道,可我也答应过你母亲,不让你再涉及危险,你发誓,你不会为他们报仇,我便告诉你是谁,是谁要对付宁宅。” “好,我发誓,我绝不会做傻事的,舅舅,快告诉我,究竟是谁。” “是……咳咳……是,是墓医属。” “墓医属?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咳咳,我也不知,只是听说是个很隐秘的江湖门派,杀人不需要理由,一般是接单,咳咳,接单杀人,从未失败过。” “远儿……” “舅舅,远儿在。” “要好好的活下去,咳咳,记住你母亲的话,她是那样的,咳咳,那样的爱护你,宁可舍弃自己,咳咳,也要保全你,为了她,你也要平安,知道吗,咳咳……” “我,我会的,舅舅,舅舅,你还好吗。” “舅舅,舅,舅快不行了,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分撒在家乡的土地上,也算是还乡了。不要替我难过,远儿,你也是个大人了,咳咳,以后的路还长,要好好照顾自己,沿边的木臼里,咳咳,有地契和银两,你好生收管着,舅舅,舅,舅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学着保护,咳咳,保护你自己,舅舅,就先去找你母亲了。” 那一年,宁远及冠,一夜之间,亲人丧全,悲痛不已,却泪涸无言,平静毅然。 数月后,乾元府衙传来新讯,新揽一捕快,谓之宁远,许世人之信条:匡扶正气,行正道,打击贪官污吏,还原清明肃治。 第二环正中下怀 冤冤相报,无绪无念。 万事皆有因,万因皆有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曰,前世今生,早已注定,记录在命簿之上,可叹回首,一如既往。 素水原是凡胎肉体,夹杂了一缕凝霜的残丝,留于世间,奈何,不得好人家照料,故而成了孤主。后得素雪施援,也不过感念身世,若即知其乃凝霜灵魂附体,早已撵于戾下。 素雪被囚于困顿处,不得出。几经辗转,素水终是回到出生之地—轩景阁。然,修华尚未可知,元庐已将素水接入阁去,好生照拂。 一日,晴光潋滟,芙蕖怡然,素水泛舟于轩景内湖之上,微风飘拂,漾人心弦,不知不觉,素水已是二八佳人,颇露出当年的凝霜风姿,然,元庐已至而立之年,却只有一侧室相依,并无子嗣。 素水日久生情,自当元庐为知己亲人,比当年素雪救命之恩更甚几分,屡次规劝元庐未果,故而施计为元庐选佳人入阁。 “李伯,一切可安排妥当?” “是的,小姐,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阁主回来了。” “哥哥何时回程?” “就快到了,听门房来报,就在这一两个时辰内了。” “很好,准备一下,我要为哥哥接风。” “好的,老奴这就去准备。” 几个时辰后,元庐从外入阁,无半分风尘仆仆之势,俨然一副仙风道骨,汪汪清流。 “哥哥,你回来了。” “是啊,你近来可好。” “都好,哥哥呢?游历一番可有所获?” “还不都是节日饮宴,风花雪月之态,并无新意。” “哥哥也累了,让他们为哥哥沐浴更衣吧,凝儿在偏厅备好筵席,静等哥哥到来。” “好,我去去就来,你若饿了,便先吃,不必等我。” 素水微揖,缓缓踱步回房间,一切都在计划中。 元庐没有丝毫察觉,沐浴更衣后便赶往偏厅,一女子在厅内闲舞,薄纱覆面,可叹,身形与素水并无二致,舞姿撩人,清衣抚裳,款款卷帘,至于纤手之间,翻飞而升,悄然飘落,屋内渐渐弥漫薄雾,涓涓潺潺,迷入元庐之眸,元庐本就疲累,沐浴后尤为懈怠,烟雾缭绕,香气分染,元庐渐觉有些朦胧,若堕五里雾中,无所依恃,迷蒙的行至榻前,女子盘然而扶,面纱下那清秀的面庞不是凝霜又是谁,白若胜雪,笑靥何何,手指柔弱无骨,身上飘香异然,那芬芳似久别重逢,一一钻进元庐口鼻,再也不忍放手。 元庐大臂一挥,女子便揽入其怀,触感可及,薄纱屡屡,无丝无绕,手指轻撵,薄纱落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可不就在眼前,元庐喃喃自语:“凝儿,可是你,真是你,凝儿,我的凝儿,你终于回来了。” 顷刻,元庐不由分说的吻上女子的薄唇,晶莹剔透,水泽广润,小心翼翼里带着试探,却反被女子将军,反客为主,元庐不由迷惘,松开唇瓣,凝眸望向女子,却被扑到在床榻之上,顿感羞愧万分,元庐自是不允如此之举再度发生,故而一跃而上,自是缠绵悱恻,一室春意。 翌日,元庐醒于清明,头隐隐作痛,不知何故,忽闻身旁嘤咛声响,不由心惊,大呼:“为何是你,你为何在我榻上!” 女子不明所以,揉散惺忪睡意,轻曰:“阁主昨夜招我侍寝,可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女子梨花带泪,俨然已是一副泪人模样,元庐有些头疼,显然不明旧里。 正僵持间,一人推门而入,正是素水。略揖了揖身子,笑曰:“哥哥嫂嫂可是歇好,这便起身罢,已是晌午时分,可用午膳了罢?” 元庐心下了然,这小妮子,莫名摆了自己一道,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遂淡然起身,更衣洗漱,后曰:“这便去了,你且去前厅候着罢,我稍后就到。” “那嫂嫂呢?”素水不死心的问之。 “自是与我同去。”元庐片刻恍然,略瞥了眼榻上匿于被衾后的身影,如是答道。 “那妹妹便放心了,先去前厅候着哥哥嫂嫂,哥哥嫂嫂可得快点了。” 素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元庐,便退了去,留下尴尬的两人面面相觑,无所言。 元庐有些头疼,正欲离去,身后一双手捏上其慧明穴,轻揉片刻,语音婉转,轻曰:“夫君可曾好些了?” “你不必如此,我不知你和素水说了什么,既木已成舟,我会负责,夫妻之名罢了,其余,我便不可再多予你,有外人在时,你可唤我夫君,其他时分,你便和其他人一样,喊我阁主吧。我无意伤害你,若你要离去,也可,我会允你一笔……” “阁主不必多言,我既将自己许了你,便是一心一意于你,绝无二心,阁主若不喜,我便远离,不恼阁主,但我对阁主的心,请阁主留意几分,这世间,值得阁主守候的不只凝霜一人。” “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取代凝霜,何况是你。”元庐说罢,拂袖而去。 那一刻,元庐是真的被激怒了,没有人敢用这样质问的口气来怀疑他与凝霜的感情,而她,是第一人,也正是她,成了他生命里美丽的意外。 第三环凤栖亭 满桌佳肴覆于前,元庐只是浅尝了几筷,便停了箸,碗中皆是清婉为其布添的菜肴,分口未动。 “哥哥,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尚可,只是有些疲乏,没有食欲。” “听说嫂嫂针灸了得,晚间,可让嫂嫂为哥哥扎一扎。” “又胡来,针灸可是轻易用的,难不成,你想让你嫂嫂没事就给你哥扎几针吗?” “哥哥这说的哪里话,嫂嫂的技艺我是知晓的,以前我偏头痛的时候,给嫂嫂灸上几针,便好过很多。” “小孩子家,哪里来的偏头痛,又胡闹!” “是,哥哥在上,小水不敢造次,那就不打扰哥哥嫂嫂恩爱了,小水先行告退。” “你这么早就回房了?” “哥哥快别闹了,这才什么时辰,外面的夜市正盛,你与嫂嫂好好絮叨,我去阁外走动走动。” 元庐还来不及接茬,素水便没了影,这性格,和早年的凝霜一般,好动,活泼。 “阁主若是乏了,便回房歇息吧,清婉可为阁主推拿一二,或许可以缓解筋骨之酸适之感。” “你回房吧,这没你的事了。” “清婉无房可回。” “这是何意。” “水小姐把清婉的房间撤了,与阁主并处一室,清婉自然无处可去,不得阁主令,清婉又不敢踏入阁主寝屋,自然无房可回。” “那你回我房间,我去书房便可。” “还是阁主回房,我在偏厅候着,等阁主就寝,我再自行歇息罢。” “随你罢。” “是,领阁主命。” “对了,还有一事告知于你。” “阁主请说。” “你我之谊,不许让小水知道,小水的身世也一样,明白吗?” “是,领阁主命。” “罢了,陪我去湖心亭坐坐罢。” “是,阁主先请。” 半个时辰后,湖心亭中。 主仆二人相首而赏,孤帆,凄月,无星点灼灼,略显单薄。 古有名曲《凤求凰》,响之于凤栖亭阁,词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箫声凄婉,琴音绕梁,婉转悦耳,有契融合。 一曲终了,元庐神思尤绕,清婉忧心忡忡。 “清婉,竹叶青。” “阁主本就有些头痛,不便饮酒。” “去酒窖取,速去速回。” “阁主……” “我竟是使唤不动你了吗?” “若阁主执意要饮,那清婉陪你一起饮,但醉方休。” “好。” 那夜,波涛汹涌,几经浪折,元庐不胜酒力,轻沾便已微醺,而清婉则是轩景阁有名的千杯不醉,不由担忧,执杯犹顿。 元庐满颊绯红,胜比清婉还要好看几分,清婉夺杯而饮,反遭拦阻。争夺之间,清婉跌入元庐怀中,欲起身,身形却将欲压下,无从反阻,耳边那模糊的嗓音分明喊着“凝霜,凝霜”。 清婉不由悲从心来,打小侍从阁主,好容易自己成了正主,却还是个替身,正欲推身而去,却又不忍置元庐于凉亭,遂扶之于寝室,放任自己在偏厅站了整整一宿,不曾有怠,不曾有倦,亦是反省,亦是警告。 这条路,自是清婉自己选的,便也由着她独自承担了。 第四环无忧定情 苍穹会顶,聚揽无疑。偶有生疑,问询飞禽,你族类生而有翼,为何竟愿一生匍匐前进,形如虫蚁,飞禽不明,鸣而奔走。 蝼蚁尚有时,残淡而穴,冬日悄近,苟活于陆,时代不息,连绵不断。 负鼠亦有智,大军压境,待过而抱团溺于海河,是谓自缢,奈何其子孙万代,无所洞悉。 苍穹浩淼,繁星缀点,宽阔之势,可与江河比拟,遂连成海天一线,为陆界众人带来一番别样景致人生。 宾离也时常困顿,自从来到人世,便也渐渐领会人世间诸多纷扰,怀念在鬣族的时光,一同捕食、共眠、长鸣,不知现在鬣族可好,繁衍是否还在继续。 “宾离少主,少小姐不见了。” “还未回府?” “是,属下依照少主吩咐,暗中跟随少小姐,可少小姐似是发现了属下,趁乱将属下支离,再无踪影。” “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抵是无忧山间。” “你退下罢。” “是,属下告退。” 阿凝,你究竟在哪。搜寻了许久,宾离仍不见羽凝踪迹,慌了神,难道学识了人间的知识,便丢了鬣的嗅觉吗,宾离集中心神,忽嗅到一丝芬芳夹带着血腥气,直冲面门,不由心寒了几分,快步寻味而去。 行至一洞穴处,气味愈发浓烈,暗道不妙,来不及思虑洞内情境,飞身入穴。但见阿凝躺于昏暗隐石上,已然晕厥。 宾离目光停滞了约半秒,目露凶光,身后动静甚大,一头猛虎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俩,宾离鬣性回复,四肢着地,嘶吼声隐约响起,二兽成势均力敌之际,猛虎身后悠悠走出一只幼崽,左腿好似受了伤,伤口处汩汩出血,分明与那血腥气息吻合。 宾离稍敛凶光,退却至阿凝身旁,仔细查看,除了有些狼狈和土灰,并无伤口。心下安然许多,回望二虎,并无进攻之意,回合人态,鬣性犹存,幼虎缓步而来,欲近阿凝之身,宾离生疑,奈何猛虎之扑咬声势,只得作好防攻之势,静观其变。 但见幼虎艰难攀于隐石之上,舔舐阿凝脸颊,阿凝方醒,只见宾离呆若木鸡之态,喜感有余,穴里笑声不绝于耳,绕穴而走。 “宾离,哈哈哈,宾离,你,哈哈,你怎么,哈哈!” “不许笑。” “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你可知这无忧山有猛禽出没,孤身一人,为何支开我给你调配的守卫。” “不知,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是,你是平安,我可不安。” “你无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你可知我入山搜你不及心急如焚,你可知我嗅闻血腥气息心如刀割,你可知这大虎冲进穴洞之时,我都作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你可知……” 这下轮到阿凝呆滞如鸡了,那从不带丝毫感情的宾离,竟会为了自己变的失了智,分寸全无,手忙脚乱。 半响才回过神来,阿凝打趣道:“宾离,我第一次听你说这样多的话,你是不是把明年的话都与我说尽了?” “阿凝我并不是在与你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宾离哥哥这是来接我回家呢,那,我们回家吧!” “还未与我细说情形。” “什么,什么情形啊。” 宾离望了望一脸渴望的幼虎和身后那虎视眈眈的猛虎,一副“不交代就别想走”的架势。 羽凝突觉这场景滑稽非常,竟又笑出了声,说道:“哦,我在山间玩耍的时候,正巧看到这幼虎被捕兽夹困住,左腿挣不开那夹子,而这大虎兴许是它的母亲,急的团团转,嘶吼低吟,又无可奈何,我又懂几分兽语和医术,便助这幼虎脱了困,又寻了一路草药,择了衣衫作布,为它包扎了下,后就发现这山洞,累了,就靠着这方隐石睡了片刻,然后,你就来了,就是这样啊?” “只是这样?”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 “你没遇着什么人,碰着什么事。” “可不就这事吗,不然你以为咋的,我遭人追杀,一路滴血逃到山洞,宾离哥哥,你以为这是乾元吗,动不动就暗杀密隐的,这是昆后之地界,安宁有余,不过是猎人捕食之时,误伤这珍禽罢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鲁莽行事了!” “我几时鲁莽了!我让你陪我一起的,谁让你不陪我,谁让你不……” “好了,随我回府。” “你背我。” “什么。” “你背我,像小时候一样。” “阿凝……” “快点,你不背我还就不走了,我要跟它作伴。”说罢,顺势摸了摸幼虎的头,以示威严。 “你当真?” “当真!” “那你便在这和它作伴吧,我走了,等你玩够了,再回府。” “喂,宾离,喂,臭宾离,喂,你别走啊。” “怎么,你不是不回去吗?” “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我跟他们道个别,你去外面等我吧。” 宾离默许,悄然走出洞外,鬣性敛起,回复人灵。 天近黑漆,羽凝踮脚从身后覆上宾离的眼,在其耳边轻语:“宾离哥哥,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宾离身影为之一怔,竟不知如何作答,欲撇开阿凝之手,却又道男女有别,不敢妄动。 “宾离哥哥,陪我看繁星吧,听说这无忧山的星辰是陆界四洲罕有的观景佳处,而这洞穴我也观察过,位居高翎,在这里赏星,最适合不过了。” “好。”迟疑了半刻,宾离作出了从心的决定,静默规矩了十余载,这一刻,他想从心一次。 “宾离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也喜欢哥哥嫂嫂,也喜欢爹爹娘亲。” “哎呀,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就是喜欢啊。” “像哥哥喜欢妹妹一样的喜欢。” “不是不是,是哥哥喜欢嫂嫂一样的喜欢。” “哥哥自然是喜欢嫂嫂的。” “哎呀,不是不是,就是……” “我们来数天上繁星几许吧。” “宾离哥哥,你还没……” “一颗,两颗,三颗,我数这处,你数那处,最后我们汇合。” “宾离哥哥,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再打断我的话,我就生气了。” “你究竟想如何。” “说,你是喜欢我的。”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喜欢,我就嫁给宾离哥哥,做宾离哥哥的妻子,尽妻子的本分,不喜欢嘛,嗯,那就快点喜欢上我吧!” “胡闹,满天星辰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 “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嘛,宾离哥哥,离哥哥,哥哥,喜欢不喜欢嘛。” “不曾。” “你,你骗人,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看着我的眼睛!” 羽凝执拗的拧过宾离的身子,望向那略有些灰土的脸庞,但见几缕红晕于其上欢跃,心下明了,凑近身,浅啄了宾离一口,惊得宾离弹立而起,魂魄皆惧。 羽凝于无忧山间爽朗大笑,片刻后,竟丢下一句让宾离哭笑不得的话,便畅然而去。 宾离愣神间,随羽凝行归之向而从。 山间回荡着羽凝的笑声,还有那句真心的戏言,经久不散。 第五环颜竹戚戚 “阿凝,你慢点。” “宾离,你看,这是什么。” 一株五色灵穗现于眼前,颗粒饱满,溢彩绽放。 “别碰。” 话音未落,羽凝俨然上前摘取,那穗颤动,不为所动,羽凝躲闪不及,跌了个踉跄,被宾离扶住,一顿训辞。 “宾离,你可曾见过这是什么。” “好似在古书上看过。” “那这是什么。” “颜竹,形似稻穗,五色连珠,不可分,不可脱,千年可生成一株,隐于山间隐蔽之处,不为人所知。” “哎呀,你个榆木,快说,有何功效。” “方能敛神修息,可增修为,但取之艰难,纵使发现,也无法汲取。” “为何不能摘走。” “不明。” “那你试试。” “你不是都跌了个踉跄吗,还让我试?” “宾离,你快去,我想要这颜竹,好看又有用,说不定给爹爹作药引或可救人,你快去摘了它。” 宾离近于颜竹之阖,竟发现有一人藏于竹穗之内,正定睛敌视,故明了羽凝适才跌落之因。 宾离不敢鲁莽摘取,又回到羽凝身侧,故意道:“阿凝,我突然想起,有一紧急事务要处理,我们赶紧回府吧,此处偏僻,下次再取这颜竹亦可。” “宾离……” 羽凝欲言,看见宾离的眼色,遂与其相行,其则二人隐于隐蔽之处,暗中观察纷纭。 屏息凝神,约莫半刻,一细微小人化为人形体态,现于颜竹生长之处,通体晶莹,五光十色添附其上,羽凝一时惊异,唏嘘出声,被其闻之,一道极光闪过,二人现于明处,无所避。 “你二人到底意欲何为。” “敢问阁下为何人,何故现于这无忧山隐晦幽暗之处。” “有问,有答。” “我就是想要拿颗颜竹嘛,你是山神吗,快把颜竹给我,我有要用。” 男子眉间微皱,敌意不减,后定睛望向宾离,期许得到答案。 “阿凝,又胡来。即颜竹原是仙息化作,那自是不便叨扰,我二人先行离开,还望仙灵勿怪。”说罢,牵起羽凝的手,离开了无忧山。 那颜竹原是一株穗植,后汲取陆界之精华息灵,炼成人形,修为仙植体类,本体隐于宿体之内,但本宿同体,待修为精进,自可转化自如。 且确有保疗之功效,但需仙灵甘愿奉其息灵,方可至纯至净,起死回生,否则,穗体与植物果实并无二致,只可饱腹,无所裨益。 羽凝得知原委,便不再强求,强取颜竹无异于强取人的性命,抢夺仙植的息灵,如此损人损己之举,实为不义,好在宾离机智非凡,否则,可是要内疚许久了。 羽凝挽着宾离缓缓归来,刚迈入羽府,便见厅屋跪了一地的人,顿感无措,宾离示意的宽了宽臂膀,给了羽凝一颗定心丸,后侍从于侧,跪地。 那声音仿佛天外来音,声声震耳,发聩苍然。 “奉天承运,昆帝诏曰,羽家世代厚贤,为朝廷分忧解难,与朝廷共进退特此揽羽家长女进殿,陪伴圣驾,是谓予之殊荣,以昭昆后子民,钦此!” “羽老爷,接旨吧。” “羽寻接旨,谢昆帝隆恩,昆帝千年犹存,万代无双。” “羽老爷,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事啊,自基业起,从未有商宦世家有这等荣耀,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是,谢高公公指点,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好说好说,咱家也只是奉帝旨意,让小姐好生装扮,不日,我便差宫中婚撵接小姐入宫侍奉,羽老爷,可别怠慢了啊。” “是,谢公公照顾,公公慢走。” 羽凝听罢,神思恍惚,竟生生的跪坐在了地上,宾离显得镇定许多,但眼中的暖意尽散,又回复到之前的状态,表情温润,宽和待人,可那眼中分明流转的温存,确乎殆尽无疑,宿命不可违,天道何以合人心。 第六环女意翩翩 “宁大人,河边又发现一具男尸。” “可曾辨认身份?” “面目全非,无可辨认。” “先将尸体入殡仪属,我去案发现场一趟,稍后再与法医一同前去查验尸椁。” “属下遵命。” 宁远揉了揉微胀的额眉,陷入沉思。近期,在乾元境内,频繁出现尸体曝露、家宅尽灭的恶性事件,虽他在位期间,已竭力整顿好吏治,却因这些无头绪的案子扰了乾元官府的安宁。 宁远顾暇不及,即刻带法医去河边查验,却一无所获。半响,宁远询问法医,并无线索。宁远愁思满面,行之河堤边,垂首凝神,余光中有一亮点无端闪烁,细察,在河堤悄翘处,有一缕晶点,隐于泥尘之上,取样,置于验袋之中,藏于袖内。 回到府衙,宁远即及殡仪属,查验刚入库的尸椁,如前述,尸者面目全非,五官皆模糊不堪,差法医卸去尸衣,查验全身,除却河中的藻类和泥尘沾染物,并无异样,更无伤痕。 宁远无奈,只得差法医先行离去,自己在殡仪属内呆了整夜,出来时,面容灰土,深思颇忧,府衙的人都传,宁捕头一定是魔怔了,然,除却少言寡语的本性外,也没什么不妥。 那夜,宁远再三勘察尸椁,无果不察之时,袖中晶点滑出,掉落于尸体之上,尸斑灼灼,不明就理,故而生疑,却没有懂行之人,自是堪忧。后,宁远又将晶点置于其他尸体之上,效用相当。虽案情有所进展,可与之相连的人、事、物毫无联系,案情依旧扑朔。 世间之事,不过因果罢了。 犹记那日,宁远收到密函,及夜雅楼观景赏曲,到时,但见一奇女子嘹歌于台上,落于半空,美妙倾城,竟不由的想起娘当年的风姿雅然。女子飞身上台,未见其容,但举止舞姿曼妙非凡,宁远便生了取之薄纱之意,虽有登徒子之势,却只是倾慕罢了。 仰慕若需理由,那便是爱了。宁远掏出胸襟内藏的方帕,晶粒依稀可见,心底却是寒如冰谷,宁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样的奇女子竟会是乾元多起大案的罪魁祸首,也许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娘的影子,不愿那美好的形象破灭,宁远决定去一探究竟,若真是她所为,必诛之。 可宁远去而复返并无所获,女子屋内也无晶点遗存,宁远不服输的个性使然,离去前在此女衣褛周襟散了油绮,看似无色无味,唯遇水火之时,会留下浓烈的气芬和痕迹,串联成线,告之于他。 宁远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凶手就是她,可那如娘一般美好的女子,若他无证据,如何遂心、如何称意。 那绣帕上的字字句点还在心间环绕,叫他怎能甘愿。 予逸悠悠奈若何 浅唱低吟何从由 若枯芳华但朝朝 怎敌一心寻暮暮。 天公善于谋划,人一生十之八九,都任其捉弄。 宁远也未料到,他这样一个正义凛然、薄情寡欲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如此这般的杀手。 第七环才情初现 “父亲,你为何要如此!我不愿嫁那昆帝,他是何样的人,父亲你难道不知?你让我嫁予他,不如赐我三尺白绫,了结了干净!” “凝儿,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为了羽家好呀。” “关你何事,我与我父亲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放肆,在家里竟如此目无尊长,她是你二娘,跪下,向你二娘道歉!” “凭什么,她根本没资格做我娘,当年娘死了没多久,您就娶了她,您以为我小,就不知道你们之间早就有所勾连了吗!” “啪!”,响亮的耳光打懵了羽凝,羽凝轰然跌坐在地,唇边鲜血渐渐溢出,冷笑道:“羽大人,也许在你心里,我这个女儿早就失去意义了吧,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我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助你平步青云。” “你,你这个逆子,我看你这么多年的私塾是白读了!” “百德仁为先,百恩孝为首。” “你既明白,还不向你二娘道歉,不咎你出言不逊之责。” 羽凝看到二娘脸上那得意的笑靥,心中愈发沉闷,低头不语,咬牙从地上爬起,上去就给了二娘一记耳光,这下轮到她懵了,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作势转为哭腔。 羽凝淡笑,看着怒极动辄的父亲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 羽老爷要落下的手也停了下来。 羽凝对着那丑陋的面容,反手又是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替我爹打的!打你这个小人,怂恿我爹走官途,巴结宦官,以谋权势,却受制于官府,泥足深陷。” 羽二娘彻底懵了,哭也不敢哭,只得愣在原地,怯懦的怕羽凝再有行动。 “啪!”,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打你怂恿我爹将我嫁娶进宫,你以公谋私,为掩盖你的漏缺,用我的幸福来换你的私利!” “啪!”羽凝手掌已然泛红,却没有停止挥动,声嘶力竭的控诉二娘的恶行:“最后这一巴掌,是替羽家打的,你迷惑我爹,收买人心,在羽家作威作福,安插自己的亲属,无恶不作,羽家的衰败都毁在你一人手里。” 羽凝红了眼,似是气急,反手又欲打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拦住,望之,仿佛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泣不成声,坠地惨哭。 “父亲息怒,请原谅羽凝的鲁莽,小孩子家,难免有些冒失。现下,府内家丁众多,俗语云,家丑不可外扬,可否先屏离家仆,以参内室。” “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透露半分,若有泄露,府中家眷我自是会代替你们照顾。” 众人喏喏,应声退下,不敢妄言遑论。 “父亲,宾离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羽夫人的确做的有些过了。” “宾离,凝儿任性,你怎地也跟着掺和。” “孩儿并不是无端揣测和故意中伤,孩儿这有几份手稿和契据,父亲大人一看便知。” 羽老爷看着那白纸黑字的书信和地契欠款,气的浑身发抖,羽家愈发的开销吃紧,那钱却是都流进了她刘家的口袋里,偌大的羽家,就这样,被挖空,濒临穷尽。 “宾离,可有补救之法。” “有,但需冒险为之。” “说来一听。” “变卖家当,入黑市,炒翻几番后回购。” “荒谬,你一向行事稳重,现如今,到像是……” “父亲大人,你且听我说。” 羽凝捏了捏手中的借据,凝神示意宾离继续。 “现下,府中的备用资金所剩无几,光靠各房人或是我和凝儿的私房最多可支撑至年关,也就是半年光景。当下的主要问题是府中银两亏缺过大,管理混乱。依孩儿之见,首先,应整顿府中人员冗余现象,合并工作,简易流程,化繁为简,也是稳固羽府根基的良方;其二,清点羽家业务的账目和来源,以查明亏缺疏漏之根源,俗语说的好,钱从哪失去,便从哪还回来;其三,利用中间人借款,可谓一本万利,万无一失。” “前面两点我都认可,第三点,中间人是何意,怎地就一本万利,万无一失了呢?” “这个中间人,就是昆帝。” “你是说,让凝儿嫁予他,让他扶植羽家,借此重振羽家,是吗?” “并不是,凝儿不能嫁予他。” “你说什么。” “父亲,请听孩儿说完,羽家并非抗旨不遵,而是遵旨优选。且不说这联姻的法子是谁出予父亲的,就想想这昆帝为何愿与我们羽家联姻,不过是乾元近期外战频仍,前线军资吃紧,故而想到羽家财大气粗,可为之用,提供充足的粮饷军械,故而就坡下驴,选择了羽家,但父亲细想,若羽家拿不出这笔钱,后果当如何?” 羽老爷倒吸凉气,思虑片刻,道:“你有何妙计。” 宾离俯身贴耳于羽老爷,少顷,羽老爷大笑,“妙,果真是妙。” “父亲大人,即已解燃眉之急,可否让我带凝儿回房敷药。” “去吧。” “等等,今日你说予我的事,不许再对第二人提起,知道吗。” “孩儿明白,孩儿先退下了。” 宾离抱着羽凝离开了厅堂。 宾离抱着羽凝的双手微微颤抖,羽凝笑着抚上他的面颊道:“离哥哥,不难过,凝儿不疼。” 宾离喉头动了动,并未说话。 “离哥哥,我不想嫁给那昆帝,我想嫁给你。” 宾离脚步一滞,望向那娇嫩带伤的脸庞,俯身吻住那带着血丝的唇角,舔干残留的血液,贴耳道:“好。” 羽凝还未缓过神来,已经到了床榻之上,宾离为其掩好被沿,轻揉其额角,将药粉抹于伤口之上,还叮嘱道:“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羽凝就呆呆的望着那高大的身影,上药的手没有停滞却有些生疏,脸颊略微泛红,想起宾离刚才的回应,羽凝的脸也红了,想入非非,不知所云。 “嘶……”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没,离哥哥,我刚才摔到后肩了,有些疼。” “我看看。” “离哥哥……” “怎么了,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后肩的伤口……” 宾离突然明白了什么,手缩了回来,内心仿佛在挣扎,半响,声音略沙哑,闷声道:“我让翎儿给你上药,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哎,离哥哥。” “怎么了。” “我想你给我上药,你知道的,我有洁癖,从小到大,连沐浴都不让她们看我的身子,可是,我想,我想……” “凝儿,别闹,你有伤在身,怎顾得及颜面的问题。” “离哥哥……” “怎么了,我在。” 刚应声,一双柔软的唇就贴了过来,这次不是脸,是唇,真真实实的柔软就在嘴边,宾离暗叫不妙,捏住羽凝的肩欲挡开她的攻势,却在听到羽凝疼楚的叫嚷声下投了降。 羽凝见招拆招,玉臂环住宾离健硕的身躯,舌尖窜进宾离的唇内,肆意游走,宾离全身僵直,不知所措,羽凝见宾离不为所动,竟动起手来,那小手滑进宾离的内衫,宾离为之一震,瞬间推开羽凝,羽凝吃痛,猝不及防,摔在床阖。 “凝儿,我,我……” “离哥哥,你当真,当真如此讨厌我吗?” 羽凝早已梨花带泪,惹的宾离心乱如麻,赶忙扶住劝慰。 却又遭了羽凝暗算,羽凝冰沁的小手伸入宾离内衫,环住他的腰际,在他啊耳边呵气低语,见宾离没有反抗,便愈发的得寸进尺,宾离的呼吸渐乱,手也不自觉的回应羽凝。 羽凝心下窃喜,却脱脱的挣开了宾离,道:“离哥哥,我饿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好吃的呀。” 宾离为之一愣,心想这小妮子又无端勾/引自己,现在又想全身而退,哪那么容易。遂道:“嗯,好吃的远在咫尺,近在眼前呀。” “哎,离哥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哎。” “臭丫头,就知道跟我打马虎眼,好了,我去给你做吃的,下不为例啊,下次再这样放肆,小心我把你吃了!” “好呀,就怕你不敢吃哦!” 宾离俯身,在羽凝耳边轻吮,和道:“那你就试试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羽凝面颊通红,看着那远去的高大背影,心里是满溢的幸福,更加坚定了要嫁予宾离为妻的决心。 第八环鬼祭 阴天,让人沉郁,无所开脱,若是再掺些微雨,则更让人神忧。但微雨如甘露霖沐大地,任万物生长滋遂,绵延福泽,可谓造物的良方。 宾离抬手触及那冰透雨丝,顿感舒爽,作为一只鬣,他的本性依旧,雨水代表着富足和生机,季节交替,雨水会渐渐寒彻,但水乃万物之源,无可比拟。鬣族以水为圣物,因生在干旱沼泽之地,终年不得见雨水,故而以雨神为崇。静静的徜徉在雨丝纷飞的夏秋季节,带着闷带着凉,一点点软蠕心扉。 “少东家。” “说。” “库房吃紧,可需填补?” “羽老爷那没作补充措施吗。” “并无,只是缩减了二奶奶的日供开销,其他照旧。” “昆帝那呢。” “并未得到任何取消婚礼的消息。”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宾离暗自攥紧了袖口,心中默念,羽老爷,你这只老狐狸,表面功夫做的都如此不到位,何况背地里了。既如此,我便给你提个醒,教你何为厚道。 中元佳节,除一家团圆外,更是鬼族盛典,相传,每逢夜半时分,会有鬼市、鬼游和鬼投胎之仪式,若有人误闯或无礼待之,一律入鬼族,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即使转世,也不得为人。若有鬼误闯人的集市,人若发现不拆穿者并无性命之忧,否则,阳寿殆尽,百世后可重投胎,且不得为人。 知道如此风俗,人族对鬼族含着敬畏之感,各行其是,彼此间相安无事。 然,偏偏有几个冒失的人或贪玩的鬼要打破这般规矩,也不知是酿出了惨祸还是促成了佳话,世事大抵如此,扑朔且迷离。 多年前,当宾离还是鬣的时候,就遇到过鬼游,那时,只是深夜,看到鬼族游行,似有约定般,所有的鬼族都悠悠的往一个方向行进,像是去参加聚会或是商议某些大事,宾离表示不解,宾离的父辈拦住他,教其隐其好奇,可保一世平安,宾离谨记。 后遇到羽凝一家的人族,宾离方知,人族是没有通灵之识的,换句话说,人族是看不见鬼族的,虽如此,但人族是可以感觉到鬼族的。人族时而感觉耳边生风,衣袂翻飞,那不是风,而是鬼族从身旁飞逝;人族感到前路难行、崎岖颠簸,那不是有物阻隔,而是鬼族同行;人族感到坐立不安,卧眠不佳,不过是鬼族与其歇了同处,而人族不自知,二族居一榻,自是有些拥挤了。 “凝儿,给你作了桂花酿。” “唔,什么,桂花,酿?” “张嘴。” “啊……” “好吃吗。” “唔……嗯……好好吃,还要吃。” 一碗桂花酿转瞬见了底,羽凝渐渐苏醒,嚷道:“离哥哥又唬人,这是什么季节了,哪里有桂花可摘,亏我还吃的那样香。” “什么季节,只要你想吃,都能吃得到。” “离哥哥是说,这桂花不是我们这的?” “你觉得呢?” “哇,离哥哥,你对我真好,快点嫁给我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你作的桂花酿了。” 宾离板下脸来,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狠狠的点了下她的下鼻子:“谁嫁谁,说清楚的。” “唔……好嘛,我嫁给你好了吧,我嫁给你,傻阿离!” “你喊我什么……” “傻阿离,笨阿离,臭阿离……” “我看你是几天不打,皮痒了吧。” “啊……哈哈,别,别啊,哈哈哈,阿离,哈哈,啊……离哥哥,我,我,哈哈哈哈,我错了,别……” “你喊我什么……” “离哥哥,哈哈哈,离,离哥哥,啊……相公,老公,哈哈,好哥哥好了吧!” “嗯,允了。” “嘁,搞得跟皇帝一样,还允不允的。” 宾离一听此话,顿时脸上阴云满布,悠悠的说道:“是,只有昆帝能允了你,而我,办不到。” 羽凝一听后怕,赶忙环住宾离后腰,深怕他抬腿就走,更怕他丢下自己,不管不顾。 “别走,我不,我不乱说话了。” “你和昆帝的婚事还在。” “什么,我去找爹爹理论。” “你躺下,我话还没说完。” “我找到法子让昆帝取消婚事了。” “什么法子。” “山人自有妙计。” “嘁,卖什么关子,你那点小心思,我自是了解。” “哦?那你说来听听。” “无非是卖乖讨巧求救赎呗。” “你再说一遍。” “啊?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的呀,你幻听了!” “是吗。” “对呀,不然呢,肯定是你幻听!” “好吧,我幻听,那我再幻知一次吧。” 说罢,宾离已然吻上羽凝娇嫩的唇瓣,手也自然的环过羽凝腰际,牢牢扣住,一处深吻,两许深情。 依恋是眷恋的前戏,缠绵是苦楚的开端,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尾。 第九环伊人清 婉月当空,醉心露夜。 寒风睢然,令人生畏。 摆渡的船早已将歇,忽见一抹玄色靓影浮于湖畔孤帆之侧,掌船之灯忽明忽暗,正值中元夜,惊栗之感倍增。 恰逢宁远执行公务,路过此处,见此异状,甚觉心栗,职责所在,孤身邻近湖畔,以期究竟。 女子悄然,唇边溢出古曲,悠远留长,动人心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依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依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宁远正细心聆听,忽见女子已然近身侧,无半点声迹,不由倒退了几步。 “公子,可知下句?” 纵使胆色过人,也左不过那鬼神怪力,乱神之事,岂是凡人所能抗。 宁远语意微颤道:“不,不曾。” 女子扶于宁远已然绷直的肩头,片刻起舞。口中吟唱翩翩,不绝于耳。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依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女子面纱飘落半空,宁远即将出鞘的剑柄也强压了回去,心神收敛许多,缓言道:“雪予姑娘,怎地深夜在此,不知今日是中元夜吗?” “宁公子不也深夜在此吗,莫不是与雪予一般无家可归?” 宁远似乎被戳中软肋,气势矮却半截,神思漂浮,“姑娘多心,宁某公务在身,途径此处,见姑娘一人,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宁公子是不放心,还是好奇心太重?” “姑娘可别打趣宁某了,宁某都这般年纪了,怎地就跟孩童般好奇颇溢了。” 雪予微笑,俯身拾起面纱藏于袖内,转身就走。 “姑娘留步。” “宁公子还有何事。” “姑娘刚说无家可归,是何意,难道说……” “夜雅阁那样的住所不过是一处居寝,若是有了摆设、床榻便是家,那可不四海皆为家了?” “公子不必多言,且回去罢,夜已深,中元还是与家人共度吧。” “宁某孤身一人。” “那便也回去歇着吧,最近的乾元,不太平。” “姑娘似乎话中有话,宁某阳刚之躯,怎地就惧那鬼神乱力了。” “那你见我颂歌游湖之时,怎地吓成那般模样。” 宁远哑然,一时无措,正出神间,一双手触及他的脸颊,宁远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雪予,竟有恍惚的错觉,她,好像是娘派来陪护他的命定之人。 足足愣了半刻,雪予反笑:“宁公子发呆的模样可真像我哥哥,大抵你们男人都是这般吧。” “姑娘这是何意。” “何意?当初你于戏楼挑衅于我,我不过还你一次罢了。从此,我们两清。” 宁远刚想反驳,眼前已没了雪予的身影,着实有些诡异。 思虑片刻,兴许是自己呆的时间太长,才没有看到雪予离去,有些莫名,摸了摸有些发红的鼻子,往府衙走去。 远处的屋顶上一抹玄色影子浮动,待宁远离去,影子也消失不见。 故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可是,精彩还在继续。 第十环星雨初心 乾元的凶案还在继续,宁远忧心忡忡,终日奔劳,不得其果。 每发现斑斑蛛丝,稍后又被否定殆尽,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上头对其能力产生质疑,命令公布,若近期再不得进展,他的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 宁远从未有过的衰退,暗自轻抚胸口那灼灼玉白,那是母亲留予他的唯一物什,还是他贪玩抢了去,那年背井离乡,一走便是数年,哪知连多看母亲一眼的机会都曾有,全家覆灭的惨案,火光冲天的残像,一幕幕,都在眼前播放,让宁远些许的恍惚,心口绞痛,不知不觉竟走到夜雅阁,这是乾元的不夜楼,通宵达旦,也是劳作,但不谓辛勤,不过风月之交,雅俗共赏罢了。 宁远自嘲的晃了晃脑袋,即是来了,便进去走一遭吧。 明黄昏暗的灯光,薄纱围帘处处攀附,一片欢声笑语,莺歌燕舞之势,生动非凡。 宁远之进阁起的一举一动皆在琴心衣眼中,她也不作牵引,任其浏览,眼神却不时飘向二楼梯角的房间,嘴角微扬,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场。 宁远驻足于雪予的厢房前,却不知该以何种理由、何种身份去见她,敲门的手抬而落,落而抬,抬而复落,落而复抬,如此循环往复,足足有十几次,嗟叹一声,抬步欲离,房门却从内而开,一袭粉衫的雪予立于宁远面前,不施粉黛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唇瓣剔透却没有血色,双手指节泛白,青丝微乱。 雪予微微一福,道:“来者便是客,岂有怠慢之礼,宁公子请进。” 宁远见雪予如此说,也不托辞,便随她入了房,一人没于暗处,见状即离,消失无踪。 “是在下唐突,打扰雪予姑娘歇息了,若实在不便……” “公子此来可是有事?” “难道无事便不可来找你了吗?” 雪予微愣,竟不知如何作答,掩袖而笑:“公子真会打趣人,雪予这样的女子,无事怎会有人来找?” 宁远自知自己语焉不详,忙道歉道:“宁某不是此意,望姑娘勿怪。不瞒姑娘,宁某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不知觉的就走到姑娘的厢房前,只是……” “今夜有星雨,要一同去看吗。” “星雨,是何物?” 雪予哑然失笑,这世间的人,竟还有不知星雨为何物的,款款道:“星雨是一种星象,陆界百年难得一见,我也是听一位朋友说起,才候到此时还未就寝,正欲出门,就听到宁公子在那门前几度徘徊,嗟叹不已。” “宁某惭愧,若姑娘不嫌弃,宁某愿陪姑娘一同观星雨。” “去乾元郊外五里坡。” “现在?” “当然,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去是不去。” “去是要去,可是,如何去得。” 雪予微声道:“你随我来。” 宁远觉得那口气不容置喙,一向发号施令的他却要乖乖遵循一个女子的命令,莫名有些好笑,却又不得不随她去。 只见她走到夜雅阁阁主身旁悄声几句,微微一福,便领着宁远去了后院马厩。 夜极深,黑浅不及五指,宁远脚步迟疑,却遭到一顿戏谑,不由的加快了步伐,那匹宝马就在马厩边,身上的毛发都似燃着火焰般美妙,宁远知是一匹快马,不由分说,跨步上马。 直到那健硕的臂膀递至自己面前时,雪予才回过神来,自己竟是对着那翻身上马的俊姿着了迷,发了愣,稍稍掩饰道:“不用,我坐另一匹。” 宁远不由分说,将雪予捞上马背,置于胸前,爽朗的声音在耳边驰骋:“坐稳了,半个时辰就到。” 雪予被活生生捞进宁远怀着,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极大的刺激了雪予的神经,这样的味道不似别的男人般刺鼻,倒叫雪予觉得舒适,霸道却不张扬,浓烈却不蛮横,一点点渗透进雪予的五脏六腑。 路途颠簸,骑速之快,雪予不由的抱紧那面前的男人,倒叫宁远身形微微后置,但马背上毕竟空间有限,两人之间的缝隙似乎比门板还小了些许,到达目的地时,二人皆脸若红霞,幸好那是深夜,凉风略过,便渐渐散去了。 宝马于一旁悠悠的吃草,雪予自然的找了一角躺下,丝毫不顾那粉衫是否侵湿斑驳,宁远自是不拘小节,随雪予并列躺下,望着那干净透彻的黑夜,宁远的内心平静的如一汪清泉,好久没有这般了。 两人并列而躺,无言。 少顷,天空滑过大片闪烁的微光,星辰带着尾巴纷纷坠落至天际,照亮了漆黑的夜。 雪予静静的看着那美丽的光点,眼中分明闪烁着微光,晶莹剔透,这景,却不是那人,这景,本可以是那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无声。 宁远也静静的看着,侧脸望向身旁的女子,星雨照亮了她干净姣好的面容,即使不施粉黛,也是那样动人。可是,这样美丽的女子,却在这美景下哭成了泪人,偏偏无声无息,那倔强的唇瓣被贝齿咬出血迹,那皙白的脸庞挂满了泪痕,宁远不觉有些心疼,手自然的抚上雪予的脸颊,想为她拭去那恼人的泪痕。 宁远的手被雪予无情的拍开,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郊外的旷野上回荡,雪予并无言语,转身策马而去。 那一巴掌对宁远而言,莫名其妙,宁远甚至说不出挨揍的缘由,却也认了。 多年以后,宁远亲手埋葬雪予的时候,他才明白,也许就是那夜的一巴掌,让他爱上了雪予,她与他,注定纠葛,相痛、相爱,相爱、相杀。 第四章第一环离凝剑交 【虽然小编明天一早就要考试,但在临睡前还是决意把新的一章开起来,为了辛苦等文的亲们,希望新的一章不会让你们失望!】 绢绢玉帛,寥寥数词。 寄情于斯,不过尔尔。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宾凝,你可知,这首词谓之何意。” 宾凝一脸茫阔的望向眼前的俊俏之人。 “其中意象,一概不知?” “宾凝只知,锦瑟,华年,蝴蝶,杜鹃。” “那你不知什么。” “沧海月和明珠泪,蓝田日和玉生烟,什么情,为什么追忆,何故惘然?” “庄生梦蝶,望帝托杜的典故你可曾知晓?” 宾凝摇了摇头,惑意更甚。 “这绢帕,送予你了。” “可是,我还不懂这首词的意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宾凝默默的将宾离赠她的绢帕藏于胸口帛锦处,视若珍宝。 若是宾凝早些知晓这词的意蕴,她与宾离大抵不会走到那样的结局。 宾凝,原名锦瑟,那五十弦的锦瑟,却在遇到宾离后,一弦不剩。在遇到宾离之前,锦瑟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颓唐,无所希冀,每一天都似在修罗地狱里锤历,而她,被小鬼看押着,永世不得超生。 宾离的出现,就像是天穹深处闪击的一把利锤,锤醒了锦瑟,她像抓住了生命里的最后一杆芦淞,拼命攀爬,令她没想到的是,那把利锤却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丈量之处,五指皆虚,无所依从,无望无际。 “出剑,要快,要狠,像这样。” “不对,再来。” “速度更慢了,动作也不精准,再来。” “不对,继续。” 宾离渐渐失去耐心,不再言语,只是站在一旁,看宾凝练招。 宾凝也不做声,知道自己底子弱,身子越来越重,但练招的手不敢怠慢,一练就是数个时辰,不停,不歇。 “好了,去吃饭吧。” “城主,我……” “吃完饭,把这药敷上,明天继续。” “是,城主。” 宾凝全身酸痛,有苦难言,握剑的手已然磨皮,剑柄上血迹斑斑,看到那丢进怀里的金创药和远去的俊俏身影,宾凝的泪还是无声的落了。 不是痛,而是感动。 宾凝吃了饭,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又提着剑出了屋子,来到练武场练习白日没有领会的招式。 一遍又一遍,宾凝急了,招式愈发狠戾,却始终不得要领,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宾凝气的颓坐再地,眼见泪水就要落下,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蛮干是武夫所为,你是要成为精良的刺客,不是粗鄙蛮横的武将。” 宾凝仰头,看着那俊俏的身形,愈发委屈,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宾离蹲下身,拂去宾凝脸上的泪水道:“我把这一套剑法都演练出来,你慢慢领会吧。” 宾凝有些发愣,连分步都练不好的她,怎么练全套,无从辩驳,静静的看着宾离划开步伐,一套剑式一气呵成,精准流畅。 宾凝虽领悟力不足,记忆力和模仿力非凡,这也宾离看中她的原因之一。很快,宾凝就能将全套的剑式舞出,可也只是舞出而已。 “回去休息,明早继续,不要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是,城主。” 宾凝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心里敬畏之情更甚。 静下心时,宾凝脑中闪过宾离为自己拭泪的一幕,吓的后退了半步,晃了晃脑袋,提起剑,回屋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宾凝心中扎根,只是她并不知悉。 第二环瞒情刺杀 雷电交加,宾凝看着那檐上的雨如帘幕曝下,提匕的手稍带停滞,内心惶惶不安,可是,任务就是任务,即使在这样的夜晚也是一样。 华丽原曲,倾城倾国。 刺杀,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了,为确保万无一失,宾离还附属了一波暗影分队潜伏在侯府,以便策应。 侯府家宴,热闹而流俗,言笑晏晏,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一派歌舞升平之意,然,众人皆是虚以委蛇,彼此间不过寒暄赴宴,只烦不奇。 一曲雀舞霓裳演绎的淋漓尽致,领舞者身着透明衣纱,层层剥离,直至底衣,一曲终了,女子身形妖娆,展露无余,众人皆交头接耳,侯府老爷色心即起,命人带女子宽衣下榻,女子穿衣而侍酒而上,却暗撒毒液于酒杯内,侯府老爷一饮而尽,分秒即呕血而亡,筵席大乱,女子匕首相向,宁夫人从容不迫,静待匕利横颈,却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一击。 女子携宁夫人入密道内,遂欲返回现场,离开侯府。 “为什么救我。” 女子不答,欲遁走,却被横空拦下,宁夫人并不会功夫,但骨子里的果敢之气,让人无从拒绝。 “孩子需要母亲。” “你也是个孩子。” 女子微愣,一计手刀将她击昏,并护送宁夫人出密道,安置于客栈。 刚出客栈,就听到一声冷笑,“我的好凝儿,任务执行的真干脆啊。” 女子还未辩解,夜空中只留下一句“回城领罚”便再无其他了。 单薄的衣衫,彻骨的寒风,宾凝却不觉得冷,心若痛极,何惧其他。或许,在宾离心中,她只是一样工具,和别的暗影一样,并无区异。 宾凝跪于宾离宫前已一天一夜了,暴雨倾覆了整座城池,宾凝半截身子淹泡于雨水之中,日渐冰凉的身躯,冻僵的四肢,还有那早已被水泡烂的创伤,一点点蔓延开来,刺骨的痛不只是肉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正如宁夫人所言,她,宾凝,也还是个孩子。打小受尽欺凌,直到遇到宾离,才知家的温暖,可是一朝一夕,宾凝发现宾离只是利用她来铲除异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之于她有救命之恩,她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奢求。 这次的任务是宾凝心存善念,宾离曾教过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事、物,包括宾离自己。 人总是被感情所累,要想成为顶尖的刺客,首要之事就是断情绝念。任务要杀之人,便是该杀之人,任务要护之主,必是倾己性命,也要护主周全。 可是当宾凝看到那玩耍的孩童在母亲的庇护下开心的笑着闹着,宾凝的内心是震动的,那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至宝啊,可,她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它,让别人也得不到吗。不,她做不到,她已经是个凄惨的人了,不是所有人都要如她一般卑躬屈膝的活着,拼命的为生计、为任务而活着。 宾凝暗自观察了数日,宁夫人是个好母亲,更是个善良的妇人。 有一次,宾凝假冒卖花的穷苦孩子,路过侯府门前,巧言善变了几日,就为兜售几朵花,赚取钱两为家里的妹妹吃上几口饱饭,而不是痴痴等着有钱人家施舍的粥济,端回家时早已被洒了一半。 宁夫人看她可怜,便领她进门,教她唱曲,帮她梳洗,教她梳头,端发髻,宁夫人摸着宾凝如是说:“孩子,我做这些,不是让你感激我,而是让你学会一门手艺,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可以靠它们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你明白吗。” 那时的宁夫人已经料到自己会不久于人世,也知道宾凝入府的目的,却选择什么都不说,还是待她如亲生孩子一般。 宾凝每每演练刺杀时,都会心口一滞,想起宁夫人和善的面容,她总觉得有愧于她,她像一个母亲,教会了她悠扬的曲调,教会了温婉的发髻,更教会了她善良和宽容。 可宾凝,回报她的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做不到,即使违背任务的初衷,她也做不到。 宾凝含着笑在雨中泡着,两天了,宾离没有来看过一眼,宾凝不知自己是否会这样死去,睡意渐浓,眼皮沉重,脑海中宁夫人的笑脸依稀可现,宾凝努力想伸出手触摸,却这样倒在了雨中。 第三环假孕学艺 如果含着泪亲吻陌生人是一种痛,那含着笑任自己的感情被心爱之人践踏又算是什么呢。 清婉入门已有月余,阁中大小内务皆打理妥当,阁内人士皆知,阁主夫人贤惠淡雅,耳聪目明,绝代芳华,与阁主甚为般配,虽清婉出身卑微,也无人敢品头论足。 元庐在外,自是给足清婉面子,可在寝,却是冷若冰霜,判若两人,清婉早已习惯元庐的两面作风,一面翩翩君子,潇洒恬然,一面生人勿进,寻衅旁者诛,遇异己,必除之而后快,但却假以他手,不着痕迹,自是很少树敌,轩景阁也隐匿多时,纷纭的陆界,不会波及良多。 蝴蝶翻飞,蜜追萤绕,芬芳袭人,阳光四溢,雅居园一片繁花似锦之态。春天,万物复生,精华繁盛,也是修炼之人的好时机。清婉静静的走着,却被素水捉个正行。 “嫂嫂,只你一人在这赏景吗,也不带个仆从。要是摔了可怎好。” “怎就会摔了,这么大的人了,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劣童一样的性子吗?” “可不,嫂嫂现在是有孕之人了,怎么注意都不为过呢。” “有孕?谁和你说的。” “哥哥呀,哥哥告诉我,你有孕了,轩景阁很快就要有小生命了呢!” “元庐?他怎会如此说。” “咦,嫂嫂有孕,连嫂嫂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怎会不知,不过是为了给你这个小姨一个惊喜罢了。” “哟,哥哥这是来花园护花来着,我是不是该先离开呀。” “别,你陪陪你嫂嫂,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晚膳再一起用吧。”元庐突然出现,又消逝如风,临走前捏了捏清婉的腰尖,以眼神会意。 “得令,哥哥你去忙吧,有我陪着嫂嫂和小外甥,保准没事!” 清婉心下明了,这是要素水放心,哦不,是凝霜放心,自然不可辜负她的好意,他的苦心,清婉只得认肯了。 “素水,最近可有什么进步。” “有呢,嫂嫂,最近素水在学苍劲的刀锋书法,连哥哥都写不出的字,素水一定要写出来,嫂嫂,你相信素水吗?” “自是相信,素水如此聪颖,定是手到擒来的。” “才不是,听说嫂嫂的刀锋书法练的出神入化,可否教教素水,也让素水进步的快点啊。” “你想学,便每日卯正二刻过来给我请安,我便教你一二。” “嫂嫂,卯正二刻,是不是早了点,要不,辰时可好。” “就卯正二刻,你来,我还有些东西要教你,辰时可就来不及了。” “可是,卯正二刻,哥哥不是还在……” “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你哥哥最近事务繁多,已经迁居去书房睡了,加上我怀孕,有诸多不便,他在,反是碍事。” “嫂嫂,就辰时嘛,辰时嘛,好不好嘛……” “辰时我要去准备旦食,你来厨房找我罢。” “遵命!跟嫂嫂学学做食的手艺也是好的,嫂嫂真是哥哥的贤内助!” “好了,我也乏了,你馋我回去歇着吧,初春的水汽还是有些盛,不易多沾。” “得令!”说罢,素水搀着清婉向美鸢楼走去。 第四环烹饪美鸢 微恙的苍穹,泛着银光,徐徐醒来。一日之计在于晨,待素水撑着懒腰红着睡眼踏入厨房的时候,清婉早就好整以暇的候着了。 素水略有些脸红,忙加入洗菜大军。 “嫂嫂,你也不早些派个人叫我,好让我多帮你做做活啊。” “你倒是有心,我都忙惯了,不打紧。来,把这菜给我择片去根,洗净了拿予我。” “得令!”素水应的轻巧,拿到手却是犯了难,这已是菜心还要择片去根吗,不管了,就摘些零碎片叶糊弄下好了,许是嫂嫂有孕忙糊涂了。 清婉一边拿过素水摘好的菜心叶片一边念叨:“小水,你是不是拿冷水过浇菜心后再掰叶片后又拿冷水冲洗的。” “哇,嫂嫂神通广大,莫不是背后有小眼睛?” “又胡闹,这菜心要用温水过浇,然后轻择叶瓣,去掉瓣根部的老茎,再用冷水过浇,方能使菜心入味,嫩致紧俏。” “嗯?这样费事,我以为只要简单的洗洗切切就好了呢!”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把这葱蒜拿去掰了,掰好给我。” “得令。”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素水学乖了许多,轻拿轻放轻剥皮,蒜皮上的薄层都细致的剥落,留下光洁的表面,蒜香四溢,呛的素水连打了几个喷嚏,清婉但笑不语,手却不带慢,清炒菜心已然倒油下锅,熟络成型。 “嫂嫂,都剥好了,您瞧。” “去拿碟碗,将菜心出锅,让阿桃端去正厅。” “好嘞,马上!”素水干活的劲头十足,额头上已是一层薄汗,却忙的不亦乐乎。 清婉仔细观察了素水剥的蒜头,美则美,但费时耗力,看着素水那磨秃噜的小指甲,清婉端了小碟,将剥好的蒜头切碎匀入碟内,又撒了些葱花,浇了点色油,端起早已被好的粉排骨,一齐下了锅,顿时,厨房内蒜香四溢,骨味十足,稍稍泼点水,翻炒几下,将备好的黑菇分区域撒下,浓香袭来,没一会,一道香菇蒸排骨就出炉了,拌着葱蒜的调味,色泽醇厚,想必味道也定不会差。 “唔,好香呀。嫂嫂,你在做什么。” “去,拿干紫菜,我教你做道羹汤。” “好呀好呀,这就去!”素水眼馋的看着眼前的排骨香菇,顺手就捞了一片油菇,蒜香充溢在齿间,美味极了。 清婉看着素水那偷吃的幸福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可惜,是个带着凝霜魄灵的孩子。 清婉的手顿了顿,道:“来,站到锅前来。先把锅洗净,浇一遍水,然后滴几滴色油润色下锅底,等待水沸时,将干紫菜缓缓坠入锅中,可能沸水和油会泼溅到手上,带着这丝套,就不会烫伤了。然后再浇些水,撒些葱花和调味料,如糖盐醋等,待水沸时,就熄掉火柴,盛起汤就好了。” “唔,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嫂嫂,你先去用早点,我一会就到,你们吃慢点啊,等着我的紫菜汤给你们润润肠。” “那你小心点啊,我先去看看你哥,一会再来。” “哎,去吧去吧,放心吧,我一会就来!” 隔了半响,清婉伺候完元庐用餐,不见素水前来,便赶往厨房查看,正看见手忙脚乱的素水盛起黑乎乎的紫菜汤,小脸上还挂着苦笑和泪痕。 “小水,这是怎么了。” “嫂嫂,我做砸了,这么简单的汤我都做不好。平常看你做的都是清汤白面的,到我就变成黑汤混油了。我真是……” “是不是放了酱油。” “哎?嫂嫂怎么知道。我把酱油当成了醋,一下子手抖就放多了,看着白汤变黑汤,心想,也许尝起来好吃,可是刚入口,就哭了。” “哈哈,你这小妮子,做汤羹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也忙活了大半天了,去吃晨点吧,这里我来收拾,想学的话下次我再教你。老师一会就到了,别耽误了课程。” “好吧,嫂嫂,难得想给你和哥哥做个汤,还被我搞砸了,对不起,嫂嫂。” “没事的,你还小,慢慢都会好的。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嫂嫂最好了,比哥哥还好!我去吃饭啦!嫂嫂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哦!肚子里还有我的小侄儿呢,别忘了!” 清婉苦笑了下,恐怕要让这小妮子失望了,这孩子一打出口就是个幌子,但这是元庐下的幌,但她来背。 “知道了,快去吧。” 看着那奔跳的身影,清婉皱眉,他爱的是凝霜,不是素水,可素水不只是素水,不是吗。 清婉紧了紧袖口,将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倒入池里,施施然回了美鸢楼。 美鸢,美鸢,再美也是只鸢。 元庐赐她美鸢楼,意欲再明显不过,她清婉只是他元庐手中的一只鸢,虽美但随时可以折断,一如断了线的鸢,便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第五环残思苦恋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清婉孤身,焚香月下,口中唯诺,一袭紫染华衫,春日寒俏,忆元庐昔日种种,不禁寒从心来。 清婉幽幽抚过那平坦的小腹,那日的血斑明晃晃的就在眼前。 “清婉。” “阁主有何吩咐。” “让凝霜以为孩子是她弄掉的。” “什么。” “你是真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不曾有过,还希冀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了。阁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让凝霜知道自己的身份。” “现在?” “等你孩子没了时候。” 清婉心中酸楚,但不得不应道:“清婉知会,若阁主无其他吩咐,阁主请回,清婉要歇息了。” “赶我?” “清婉不敢。” “我们成亲多久了。” “什么。” “你知道我的脾气。” “约莫一年又三月零七日十八时分。” 元庐有些好笑,抬首望向低眉顺眼的清婉,道:“抬头。” 清婉慢慢抬眸,眸如星辰,肤如凝脂,芊芊柔指,阖于系带处。 “为何不施粉黛。” “清婉有孕在身,不宜施粉着墨。” “可你并没有。” “免人叨扰,避人口舌。” “我以前怎不知你如此伶俐。” “阁主一心系在凝霜心上,眼底、心间自是容不下他物的。” “你是在嘲讽我。” “清婉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外人只道是凝霜引你来与我作陪,因着良宵,成我发妻,你便从了,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吗。你难道不知我元庐心中,发妻……” “凝霜已经死了,现在的素水不是凝霜,请阁主清醒一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清婉娇俏的面庞上,鲜红的掌印立现,清婉口中溢出一丝血渍,半个身子匍匐在地,却笑了:“当年凝霜是怎么死的,你我都很清楚,是你亲手埋葬了她,现在你却为了她的一缕残魂费劲周折,即使如此,凝霜也再回不来了,即使她回来……” 元庐气极,揪起清婉的衣襟,清婉口中的鲜血更甚,顺着唇边滑落到元庐的手上,“即使她回来,如何,你说。” “即使她回来,她也不会爱上你。” “啪”。 元庐反手又是一巴掌,清婉呕出一口血,差点背过气去,却强撑着身子笑的更加放肆,“元庐,你知道的,凝霜最爱的人是修华,今生今世是,前生前世是,永生永世都是。” “你再说一遍,我马上就了结了你!” “呵呵……元庐,你怕了,你怕我说出真相,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不觉得可笑吗?” 元庐拳头紧握,全身颤抖,怒极反而平静下来,摇了摇折扇,道:“清婉,你想得到我的爱吗?” 清婉一息尚在,清泪滑落,抹掉唇边的血渍,抬眸道:“是。” “把衣服脱了。” 清婉微愣,宽了衣带,衣衫尽落,寒风依旧,清婉身影微颤,眼神却执着非凡,坚定的看着元庐。 元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过来。” 清婉勉强起身,却因伤的太重,跌落在元庐衫前,倒显得有些忸怩了。 元庐冷笑,接着道:“坐在我身上。” 清婉淡然的支撑起身体,用衣袖擦去脸庞上的污血,斜攀上元庐的身子。 元庐斜笑卓然,道:“看到了吗。” “什么。” “这,就是你跟凝霜最大的区别。你会曲意逢迎、不折手段,而凝霜,是率直纯真、直言不阿的。” 清婉听了,笑的凄美,头倚在元庐肩侧,久久不离,她爱的男人,是元庐,虽然他不折手段,阴狠毒辣,表里不一,行事鬼魅,但对她而言,他是她满心寄托,梦之所向。能酣栖在他肩头片刻,甚至和他一夕欢畅,对她而言,都是奢求了,她只盼能呆在他身边,就好。 元庐有些发愣,原以为清婉的伶牙俐齿会反驳于他,再任由他奚落,可清婉竟安静下来,光洁的身子蜷在自己怀中,安静的像一只猫,元庐不禁动了恻隐,将其抱至内寝,见那淤青的面颊和干涸的血渍,心有不忍,便拧了面巾帮清婉擦拭,再覆绵帛于其上,缕过那青丝曼曼,眼前浮现出凝霜甜笑的模样,元庐笑意翩然,清婉睡时的安宁倒与凝霜有几分相似,感觉如风,转瞬即逝,元庐收袖,转身离开。 第六环雪鬣重逢 烈日,黄沙。 素雪悠然转醒,发现自己置身荒漠,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唯胸口隐隐发痛,那朱砂淡淡发光,透着些许诡异。难道这又是镜中幻境,但那满眼、满口的沙沫,却是真实。戾自是寻不到此处,若真是在戈壁深处,即使长期居于此处之人,也是方向难辨,万里同景。 记忆里,陆界只有一处,是这样的风光,可那尽在墓医属的管辖界内,且不说墓医属神出鬼没,至今也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怕是见过之人,早已毙命。但当务之急,是找到隐泉或陆界,不若,更遑论遇见墓医属的人了。 难道是他们掳了我来,所谓何故,现又为何放了我。素雪心中满是疑窦,但也顾不上思索,踉跄着起身,寻了一棵枯胡树枝,勉强支撑前行。 素雪行了约莫半日,远处似是传来胡铃声,隐约可见,一只旱骆商队在缓慢前行。素雪尽力朝商队的方向挪行,却发现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原是海市蜃楼。素雪有些疲乏,席沙而坐,心中怅然,若是谨记师傅训诫,不闯密林,且随身携带一些标记或警示物件,也不止于此,到这种狼狈境地。 素雪似是被烈日烤的有些疲倦,怏怏的有些犯困,杏唇已然龟裂,却也无计可施。思索间,忽见头顶一片黑影罩下,顿感清凉,抬头望去。 “是你,你怎会在此?”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姑娘今日又忘带金银吗,和你同行的人呢?” “我……” “先喝口水罢,解解乏。”男子递来一只水袋,做工到是精致,看起来并不似凡品。 素雪无法顾及其他,接过水袋,小口小口的饮起来。 “倒是有点见识,我这还有些家乡的馕饼,可要……” 男子话还未尽,馕饼已含在素雪口中,惹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素雪饱食,畅饮后,突然回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对不起啊,我实在是……” “无妨,姑娘,即是不熟悉,又为何来此呢?” “我也不知,我之前被人掳了去,丢到此处,怕是想让我自生自灭罢,多亏你出现了,但是,你又为何出现在此?好像每次我落难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怕不是有天眼罢。” “哈哈哈,姑娘说笑了,这是我的家,我自是在此。” “你的家?你看着,并不像胡人啊。” “我母亲是胡人,父亲是乾元人,来经商的时候遇见了我母亲,自此便留在了这。” “原来如此,那你呢?你又为何去乾元?我看到官府告示了,为什么他们要通缉你,你看着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 男子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在她看来,是这样的人。 “那怕是他们认错了,他们恐怕是要抓我胞兄,我胞兄是墓医属的人,也是乾元凶煞榜前十,而我,跟他比是弱了点,但也还不到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 素雪有些脸红,好像这样说一个男子是不太好,毕竟别人刚刚救了自己,没来由的多了几分亲近感,但终究是好奇心作祟。 “那你,也是墓医属的人?” “我不是,胞兄胆识过人,才能被选中。我资质平庸,只能徜徉在这荒漠,经营点小营生。时间不早了,姑娘可要回乾元?” “好呀,你能带我出去吗?”说罢,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哈哈哈,我且带你去沙野市集寻些吃食罢,这离乾元边界需的三五日,除非你是仙人,飞行的话,约莫一日即可。” 素雪张了张口,又没说什么,他若知我非凡人,怕是要惊异,且先瞒着罢,也可领略领略这荒漠风情。 “好呀,可我,没有金银,沙野市集也是和乾元一样用金银的罢?” “无妨,你既是我请来的客人,那我就做一回东道罢。” “哈哈,也好也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哦,等回头你来了乾元,我再带你好好转转。” “好。” “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姑娘芳名?” “我叫素雪,雪天生的。” “我叫阿鬣。” “哪个鬣?” “鬣类的鬣,就是荒漠中经常出现的一种凶残的兽类,因幼时经常生病,故而母亲为我取名鬣,希望我可以身体强壮。” “有母亲,真好,虽然我没有母亲,但是我师傅对我也很好。这么多天没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找我。你这有什么可以报平安的物什吗,或者信鸽?” “我有一鹰简,可借你一用,给你师傅报个平安罢。” “好。” ——————————————————————————————————————— 二人一路聊了许多,到达沙野市集的时候,已经戌时了。但市集还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阿鬣,你回来了,我小儿子今天去沙泉旁玩了会,似是着了凉,怎么办呀?” “去泉赫堂取点甘青,配点碘泉,敷在小岩额上,在床上静躺约莫半个时辰,就可见效。” “好嘞,阿鬣,还没见你带过姑娘回来,这是……” “崔叔,一个朋友,别多想。” “哎哎,好。我先去喽。“ “阿鬣,我今日在枉池捕了两条沙鲤,你带回去,给鬣娘补补身子。” “哎,甯伯,这可不行阿。这沙鲤可是难得的很,你回去给甯嫂补补身子,我娘一切都好。别担心。” “不不不,我老婆子有吃食,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带着呗。” “那我就收下了,下次来泉赫堂,就不要诊金了哦。” “那还是要的,我老婆子这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这都是应该的。阿鬣,谢谢你们阿。” “甯伯太客气了。我先带我朋友去吃点东西,她从乾元来的,该是饿了。” “哎好,去老李头家罢,他们家今天有酒宴,你去肯定欢迎的!” “哈哈,好,谢谢甯伯告知。” “阿鬣,你这么有名呢,我看他们待你都好热情呢。” “是阿,家乡小,人情浓,我们走快点,我娘在家该着急了。” “阿,我们是回你家吗,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还要用我的鹰简吗?” “哦哦,对,好。”素雪连忙跟上,这不能御剑,的确挺费体力的,这胡人体力,真的好。 —————————————————————————————————————————— “娘,我回来了。” “鬣儿回来了,哎?这位是……” “这是我在乾元的朋友,来沙野作客,第一次来,置在外面的客栈,怕是危险。正好,想着娘你的手艺是沙野一绝,就领她来了。娘,你不会怪我没提前给你招呼罢?” “害,怎么会呢,这姑娘我一看就喜欢,你们快些净净手,准备用午食罢。” “午食?”素雪迷惑,这太阳都下山了,怎的还是午食。 “我们这跟乾元不太一样,我们会比乾元晚两个时辰,所以阿,我们一般都是午时食旦食,戌时食午食,子时饮柑霖。” “这样阿,那你不早跟我说,差点闹了笑话。” “没事,慢慢你就知道了。” 原来,鹰简就是陆界的隼鹰,凶猛异常,真的有人在家圈养隼鹰来作为信件和物件传递的,但是,这也,太吓人了罢。 “阿鬣,你你你,你帮我递一下信。” “怎么,我的青青这么吓人吗?” “你的青青……我不怕,就是,就是,这样的鹰在我们那都会吃人,我怕,我怕我误伤了他。” “哦,是吗?那你摸摸他,他很乖的。” “我,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才吃的有点饱,我出去透透气,你,你帮我递信罢。谢,谢谢!”素雪说罢,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阿鬣默默打开信札 尊师修华: 不孝徒素雪,蛊毒已解,现已平安。误入荒漠,登访沙野。待休整毕,速回山聆训。勿挂,勿回。 雪敬呈 〒 结尾的符号似是特制,似是平安的意思。阿鬣若有所思,默默平整信札,将其放入青青爪间的针式简管,拿起桌上的叶笛,吹出一曲简谱,青青朝着祁源山的方向飞去。 第七环炎愿盛典 “鬣姨,您在作什么呀?” “是小雪呀,快来,我在晒柑皮呢,迎着月光,正好可以让柑皮充分吸收露气,再配一些沙棘汁液,待沉浸后缝入枕棉中,可以睡的香甜。” “乾元好像也有柑,但是沙棘不曾见过,那是何物?” “就是一种植被,略泛黄,其果实可以入药,也可拧成汁液,和其他药果食材混合,有驻颜的效果呢。” “这倒是神奇,那果实可香甜,想带些回去给师傅尝尝。” “可以呀,你走的那天我给你装点。” “鬣姨最好了!” “小雪,你怎地就跟阿鬣回来了?” “怎么了,鬣姨,是有什么说辞吗?” “哦,倒也没什么,阿鬣那孩子除了在沙野给乡里们配药,便是外出问诊,又或是去乾元寻些珍贵药材,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往家里领来过女子,我差点都要以为这孩子莫不是不喜女子了。” “这…… 鬣姨,不瞒您说,我有些难为情,初次见他,原是我自己没有金银去换些市集上的物什,阿鬣帮我解了围,后莫名被置荒漠,又来了家里做客,倒是我有些不懂事了。鬣姨,我明日便启程回乾元,不给您添麻烦。” “害,我不是这意思,你叫我一声鬣姨,我怎会无端赶你。我是说阿鬣这孩子大了,心事儿也不明说,对我阿,通常是报喜不报忧,你于他,应是不一般的,否则他不会领你来这泉赫堂。你也帮鬣姨多照顾点他,阿!” “娘,素雪,你们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娘就跟小雪说说这柑霖的酿制法子,顺道阿,给你说说亲。” “说亲,说什么亲?” “你不是跟娘说,不倒成亲,不会领女子来家吗,这人都到跟前了,娘还不能多问几句阿?” “娘,都跟你说了,素雪是客人,是我在乾元的朋友,你怎地不信。” “娘信阿,这不是,见着了吗,怪不得之前回来看你老是发呆出神,原是想着小雪阿,娘是过来人,娘懂的。当年你爹,还不是这样,就留下了吗。” “娘,你……” 素雪在一旁听着这对母子侃侃而谈,不由的欣羡,想起自己幼时因着一块糖跟师傅纠缠半日的情景,也是这般,自然而温馨。 “你看,小雪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急了,莫不是被娘说中了,没事儿,娘帮你!” “娘,你别……” 阿鬣话音未落,一枚珠串已落在素雪手中,素雪从幼时的记忆里恍然回神。 “鬣姨,这是?” “鬣姨送你的礼物,收着吧!走走,时辰差不多了,带你去尝尝沙棘果和柑霖,可是驻颜佳品。你呀,正好赶上,过几日便是炎愿节了,到时候鬣姨给你好好妆扮下,带你感受下真正的沙野!” “哎,好。谢谢鬣姨。”素雪这已然有些难为情,还莫名收了鬣姨的珠串,冲阿鬣投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偶见阿鬣也是满脸无奈之意,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鬣望着那一老一少,有些微怔,看来娘这次是动了真格,竟将那传世之珠都赠与了她,自己带她回来,究竟是对是错。扶了扶有些微胀的额头,赶忙踱步跟上。 —————————————————————————————————— 血灵珠为仙魔大战的遗留之物,是由名匠打造,祛除本身的阴邪之气,注入法晶,后凝合而成的可以增进修为的宝器。后来,不知怎的,传到了胡人手中,直到作为嫁妆跟随鬣娘来到沙野。血灵珠确给胡人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灾难,其所避之处,寸草不生,且会改变所戴之人的体质,若非修为极高或心意相通之人,必遭邪气反噬,堕入魔道。 这也是胡人久居荒漠的缘由之一,历经千年,血灵珠吸食日月精华,逐渐掩退光泽,也不再带来不详的事情。却成为一块试心石。但凡通过血灵珠考验的男女,都会成为佳眷,堪比月老的红绳。所以,所有相互爱慕的男女都潜心祝祷,希望得到血灵珠的祝福,而炎愿节就是一个契机。 一年一度的炎愿节。 是属于这片荒漠的盛大庆典,也是沙野人自己的节日。 “鬣姨,真的不用了,阿,这个头饰,唔,我不戴耳串的,这花钿……” “你别动,坐着就好!再动,晚上没有鸯酒和甜饼食了。” “鬣姨,我饿了……” “一会就好,先食点花糕。” 两个时辰后…… 阿鬣在堂内点药材,今日便是节日了,除了要备些吃食和糖仁,还有,就是解酒的汤药,这药,怕是要延到三五日的量。 “阿奴,再给我拿点斗和植纸。” 装了约莫十来包解救药草,手边的植纸已然不够,刚想唤阿奴,仰息间,却见…… 一袭红衣的素雪就立于面前,不由的看怔了。 一只银钗裹住一绢细发绕过前额,连成弯月圆环,一溜流苏,缓缓垂于耳侧,流苏上的珠子是罕见的鸡血石叠织而成,薄纱覆面,薄纱下的面容却光泽非凡,唇瓣若隐若现,颈间是银片青丝,锁骨处粼粼微光,眼神至肩部,一袭红衫,是乾元的罗缎水纹,且坠连着华羽,腰间是系带玉珏,却是上等的黑玉,若水墨画中晕染的恰到好处。罗衫下是一双布帛淬制的凌履。上面的花纹是…… 娘是魔怔了吗,这双履…… “害,你怎么了……阿鬣?” 阿鬣回过神,“阿,那个,素雪,你,你怎么在这?” “哦,鬣姨让我把这套衣服给你送来,让你收拾好,随我一道前去,她跟李嫂去准备盛典的吃食和饮霖了。” “阿,衣服?好,我去屏风那侧梳弄,你稍作歇息。” “嗯,好。” 素雪看着阿鬣的背影,不觉脸庞已经泛红,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这个男子产生了些许好感,而且鬣姨撮合之心,很是明显,只是阿鬣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除了刚才那抬头的一瞬,带着点惊异,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素雪腕间的珠串微微发光,又迅速暗了下去。 约莫半盏茶,鬣从屏风后踱步而出。 但见,墨色长发垂下,携一绢配瑕钗立于耳侧,亦为一袭红衫,且衫沿配饰、腰间墨玉和布帛履皆和素雪形成呼应,素雪有些难为情,怕是饮了柑霖的缘故,脸眼发烫。鬣姨这是,故意的吧。 “素雪,我们走吧。” “……” “素雪?” “哦,好,好呢,阿鬣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是吗,倒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平时并不把头发垂下吧。” “倒是比女子还好看几分。” “你说什么?” “没,没……没说什么。” “我自是喜欢女子的,不过是还未遇到心意相通之人。” 这是拒绝我了吗,素雪原本雀跃的心变得有些不安,也许,阿鬣真的只当自己是朋友也未可知,一切本就是鬣姨多虑了。这样想着,腕间的珠串变得忽明忽暗。 素雪不再言语,默默跟随阿鬣至盛典。 炎愿节,像极了乾元的乞巧节,热闹非凡。有堆沙堡,祝祷亲人的,有燃焰火,祈祷来年顺遂的,有围炉唱歌舞蹈的,也有孩童一路玩耍讨要糖仁的。 “阿鬣,小雪来了。” “害,快看呀,阿鬣小雪来了!” “阿鬣,小雪!” “阿鬣和小雪。” 阿鬣和素雪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我们是被通缉了吗,乡里们都怎么了?” 阿鬣给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却隐约听见素雪的肚子在唱歌,不由的唇边带笑,仿佛又回到了在荒漠遇见的场景。 “走,我先去娘那拿点甜饼和柑霖,然后我们去个地方,这里实在喧闹,我一向不喜。” “好。”看着那被阿鬣自然牵住的手,虽是隔着罗纱,说不上为何,素雪的呼吸却愈发急促起来。 第八环麟海新婚 “呼……总算是逃出来了,之前师傅让我练剑的时候都没这么可怕呢。” “哈哈,是吗,说说你师傅吧,听着很厉害。” “我师傅阿,当然厉害,当年……” 素雪喋喋不休的说着修华,眼见着离沙野城越来越远,光亮渐渐消失,素雪竟有些害怕起来,连阿鬣的脸都有些看不太清了,脚步愈发放缓…… “怎么了,是累了吗?” “没……就是,就是有点……” “你怕黑?” “倒,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冷……” “冬日的时候,我穿的也不过你这般多,不过夏日的夜晚是有些凉,要不……” “别……你别……” “哈哈哈,你以为我要作什么……” “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你不是要卸了你的衣衫……” “你想什么呢。我这备了点柑霖,你先饮点,会暖和点。” “…………好。” 素雪有些脸红,原是自己生了非分之念,不免的也有些失望,接过柑霖,一饮而尽,竟生生的呛了半盏,更是不敢抬头看阿鬣了。 约莫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小雪……” “阿。” “小雪……” “怎,怎地了……” “我们到了。” 素雪抬起头,发现周围,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竟是看不见阿鬣了,若不是他唤自己,怕是已然不敢动了。 倏的,腰间环住一只有力温暖的手,带她离开了沙地。 俨然是跃上了一个高地,大抵是枝干一类的,但却稳稳地托住两个人的重量。 “阿。是谁?” 素雪冷不防的被带离沙地,还有些失重,正欲还手,但听耳边传来阿鬣微醺的声音:“嘘,别出声。” 素雪但知那是阿鬣的手,心下了然,但,他一副文弱医倌的样子,轻功竟如此了得。也许是陌生黑暗的环境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再说了,行走江湖,怎能不会点功夫,也是可以领会的。这样想着,素雪的眼前突然渐渐出现光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直到整片沙地,都亮了起来。这……太匪夷所思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光点似是闪着粼光,夺目但不刺眼,不由的还有鱼儿一跃而出。等等,为什么会有鱼儿?这里,不是沙地吗?也许是柑霖会让人产生幻觉,还是,我醉了?正当素雪疑惑之际,阿鬣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这是麟海,白天的时候是沙地,晚上便会淹成海泊。但这麟海有剧毒,万一掉下这沙树,那就尸骨无存了,等到朝阳升起时,它又会自行消褪,恢复成原来的沙地。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除了我,村子里没人知道,每次我觉得怅惘或想倾诉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着那泛着粼光的海泊,还有时不时跃出泊面的鱼,瞬间就释然了。 阿鬣从来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他今天怎么了? 好像是柑霖的作用,素雪身子轻晃,腰间的手又重了几分。 “倦了吗?可以偎在我怀里睡会。” 阿鬣的身子越来越热,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素雪头愈发的昏沉,脸颊也愈来愈烫,那便休憩一会吧。 在素雪的记忆中,除了师傅,再也没有谁可以让自己这样毫无戒备的依恃了。 自己也曾以为,哑巴灯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直到看到麟海,直到遇见,他。 一滴泪,落在阿鬣的手心。 阿鬣身子微颤,心间某处莫名的又柔软了几分。也许…… “小雪……” “嗯……” “你还觉得饿吗?” “倦……” “先别睡……” “嗯……”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嗯……嗯,嗯……嗯?” “不然,你怎么解释这身嫁服,还有你腕间的传家宝,而我,又为何带你来我从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麟海……” 阿鬣没有得到回应,看着怀里那已然醉梦的素雪,唇角微微上扬,多久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了。这身衣服,真的很称你,小雪。阿鬣指尖轻轻划过素雪胜雪的肌肤,低声呢喃道。 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浅吻,眼神由迷离变得澄清:只可惜…… 素雪腕间的血灵珠愈发明亮,夜空一道红影划过,沙野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人物推介 小编在作人物简介时,先作以下几点说明: 1、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YY 2、人物门类不定,总属综合性族类或专长于某个特定技力 3、文章分为断裂的回合文,一个回合章为一对男女主角,明暗线交错,终章合为一条线。 4、此文为修仙作,如有不到位之处,请给予评价说明,谢谢! 人物:素雪 性别:中性① 年龄:约2千岁(属低级修仙者) 出生过程:一粒由多种胶质物融合的种子在洪荒大陆上的某个角落历经999天的风化、磨砺,灌注父母双方的精灵②倾注而成 修为:属四类修为里较高阶的修为,但因修为时间尚浅,技力较弱 主属门派:轩辕剑痕 主要技能:斩缘 武器:剑戾 终身奋斗目标:上仙(无情无欲,永世长存) 注: ①洪荒大陆上的修为者在出生时均为中性,后因修为需求相应的发生转变,亦可修炼高超灵术来转变性别,但需要耗费大量的精血和时间 ②洪荒大陆修为者大多如此,只是父母双方必须为同一类别修为者,不可跨界越级,否则精灵破灭,永世不可再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个修为者的诞生是2个修为者转生后的形式的体现 人物:宾离 性别:男 修为类别:亦仙亦魔(迷) 修为:亿年 出生历程:未知 相貌:未知 主属门派:墓医属 主要技能:易容 武器:短匕 终身奋斗目标:未知 人物、地点名录 主要人物一览表: 素雪(修华大弟子) 凝霜(修华爱侣) 素水(凝霜转世) 修华(君上,仙君) 元庐(凝霜之兄) 宾离(墓医属城主) 次要人物一览表: 鹅黄(凝霜前世) 羽凝 宾凝(雪予) 宁远(宁侯府嫡子) 客串人物: 也骅(元琛之友) 元琛(先祖) 元翼(元庐徒弟) 元泓(元庐徒弟) 无影(修华护卫) 无形(修华护卫) 琴心衣(歌舞坊坊主) 主要地名一览: 洪荒大陆 陆界、陆元 咸宇峰 (乾元)祁源山、祁源后山密林、祁源镇 (昆后)骨羽镇、无忧山 炎水—轩景阁 主要楼阙一览: (乾元)夜雅楼(歌舞坊) 随章节的行进而更变…… 人物推介续 人物:修华 性别:中性(同素雪) 年龄:7600岁(中低级修仙者) 出生历程:由母体基于精魂转嫁于一株仙草,然后集父体的灵力灌溉仙草,促使其化为树人,因其修仙的本灵加之仙草的修为,致使出落成中低级修仙者,大大缩短修仙之路。 相貌:木讷沉稳 修为:属四类修为里较高阶的修为,但因由树人提炼而孕,即使成为上仙,也只掌控植林一类的小仙,不可越界,范围有限 主属门派:轩辕剑痕 主要技能:斩绝 武器:扇钳 终身奋斗目标:上上仙(清心寡欲,绵延福泽) 人物:凝霜 性别:女 修为类别:道 修为:一万年(在八千年时可修炼性别从属,为孕育下一代作准备) 出生历程:由父母八千年的修为锻炼成灵珠,将其纯炼,集洪荒大陆珍兽之精魂,由母体最终萌发,孕育而生。历经9999天,方可破出。 相貌:清雅 主属门派:轩景阁 主要技能:归原(通俗的说,补血,提高门派成员战斗力) 武器:归原合(提炼归原精气的宝物) 终身奋斗目标:无道(虚妄,多情,恰是无道却有道) 人物:元庐 性别:男 修为类别:道魔皆通(若有一种以上修为能力者,基于自身,在一万二千年时可选上乘技艺修炼其一,将其余转为这一修为的精元扩充,缩短修为年限或可继续双修,但,基于身体潜能,到达一定时数时,不可再修,灵力有限) 修为:14500年 出生历程:母体与父体结合将其精灵基于一胚魔石上诞育,故道魔皆通。 相貌:英爽 主属门派:轩景阁 主要技能:化气(转化,反弹) 武器:气芝(一种藤茎石器) 终身奋斗目标:魔原(原本先生,自然转合) 小编言外话 不得不说,小编由于各种原因或是借口,导致更新进度迟缓、混乱,有时一天两更,有时几天一更,直到看到数据盒子里的一个孩子,福建福州,一样的ID,几乎天天都会来小编的文里翻翻转转,让小编很感动,但这样坚持的孩子并不多。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谢谢你对小编的支持,未来很远,小编不便多,也不敢断言,但是,就为了这样一个一直默默支持小编的孩子,小编也要努力的把文写下去。但是文章要写的精彩、动人,逻辑通顺,需要磨砺,希望广泛的筒子和童鞋们给小编一个机会,一个成长、继续写文的机会,给小编一点动力,无论是鲜花、关注、收藏还是坚持翻阅小编的文,都是无名的鼓励,都是让小编坚持初衷、坚持梦想的源泉,爱你们,也希望那位福州的孩子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小编,不要弃文,也不要弃我,谢谢! 小编言外话贰 找借口的小编又来了! 明天小编生日,特此放假2日,望各位看文的大大宽限,体谅一个过双二生日的小编的凉薄心情,哦不,凄凉心境。 小编的爸爸麻麻特地订的元祖的蛋糕,明晚有家宴哦!开心!请祝福小编越来越美吧!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小编今年18岁!对,一直都18岁! 其实一直很羡慕人家18岁就上大学了呢!(小编也是哦!嘿嘿嘿!) 小编言外话叁 涉世未深,是小编近来做的心理测试结果,看到这个,的确让小编内心崩溃。 夜深了,近期由于沉溺琅琊榜,屡次耽搁写作进度,小编这里有礼了,给大家赔个不是卖个乖。 今日已晚,也有些疲累,来日方长,精彩继续啊! 冬日渐进,金陵城已经10度有余了,建议大家添衣加物,小编反正穿毛衣,大衣了,大家也要保重哦! 晚安,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题外话 小编又来找借口了,请不要嫌小编啰嗦。 今天是小编父亲的五十二岁大寿,先恭祝父亲生快! 此外,陪父母去看了夏洛特烦恼,重温了经典,觉得很开心! 人生在世,知足常乐,无惧笑纹。 小编不是网红,也不是公众名人,不过区区凡夫而已。但是,既然有了自己的“梦想银行”,就得保持每天都有储蓄和更新,希望古、现言,读者都能喜欢。 小编爱写作的心没有变,也希望你们支持小编的心没有变。 要写出好的文,必定要花时间,没作好存稿是我的失职,任凭你们处置~ 但是,我不能因为要赶进度就去写烂文,抱歉,我做不到,如果等不及的亲们,请耐心等。 许久之前,我不明白顾漫为什么总是出文要1,2年,憋的我们死去活来。(没错,小编是看顾漫的文长大的,也请爱顾漫的孩子来支持下小编的现代文和古代文,给小编一些创作上的指导和宝贵的意见。) 现在想来,着实很有可能,因为好的文要字句斟酌,合情合景。 要再重头读起之时,又觉新鲜,又觉逻辑通顺,实在难得。 所以,请用心体会小编的良苦用心,若觉等文难耐,请再重新读起,如若有读到逻辑失衡的地方,也可给小编评论提点,小编是很乐于接受意见的孩子。 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创作的。 作品出自原创,无摘抄。请尊重小编的劳动成果和原创精神,啾咪! 爱你们,支持我的朋友们! 小编题外话贰 最近小编的忠实读者纷纷涌现,最突出的就是一个北京市的宝贝!谢谢你的支持哈!小编会继续努力的,最近看到一个不成文的规则感,好像是说更文太快的像新手,其实不然,文章好与坏与更的快慢并无直接联系的哟。 只不过是写文章的热情和思虑程度不一,各有利弊,当然,大家可以各抒己见,也可与作者/小编纷争,若有不符逻辑之处,尽可指出,大家都是读书人,不装个13 怎么对的起读过书三个字呀! 开个玩笑,小编今天过生日,一桌子的菜,还许了幸福的愿,愿梦想成真,开心纷繁! 也愿看小编文的大家,月月岁岁开心,年轻永驻!O(∩_∩)O 这里看到没,是爱你们的小编在奋力的祈祷和挥手哦! 小编题外话叁 悠悠初冬,小编偶感风寒,略有不适,缠绵病榻,整整一日,故而延误写作进度,请爱文的大家们再等等,精彩的篇章还会起引和继续,下面将为大家带来第三章,或有章目调整,因人物繁多,看起来有些困难,小编在整顿思绪,想给予大家以清晰的思路和看文的兴趣,稍安勿躁! 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题外话肆 由于父亲大人晚上有事,不能带饭回家,so,小编和母上大人很happy的去大洋百货逛哒了一圈,母上大人夺命连环call真是让小编心惊啊,不过小编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大几千的开衫,大几千的长靴,还有,还有,外套储备!由于学业和工作的原因,许久没和亲人一起逛街了,也算是一偿夙愿吧! 再插一句,小编面临事业转型期,so,如果你发现小编的文章断更了,那小编肯定是卧床不起或在更新的路上绞尽脑汁,如果你发现小编开始变勤快了,一天2-3更,那么,说明小编失业了,如果你发现小编的文思愈发流畅,文笔愈来愈正,那小编肯定是步入正轨了,综上所述,小编为今天不更找了诸多借口,你发现了吗! 还有就是,有读者可以跟我交流和沟通,也可加我的扣扣号,四一二一九七六零九,(话说,真的会有人加小编吗,保持问号,哦不,谦逊)设置问题回答为17k小说网粉丝,即可通过,期待你的回复哦,待粉丝成团,小编自会建立亲友团,为大家提供交流的渠道,当然了,一如既往的支持17k小说网是毋庸置疑的,在此,小编由衷的感谢17k这个平台,给了小编梦想的阶梯,给了小编诚挚的鼓励,还给了小编不竭的动力,那就是坚持看文的你们!谢谢你们,小编会再接再厉,绝不会放弃dream的,也希望你们一样,保持看文的好习惯,甚至与小编一起,踏入写作的海洋,放心,舟到桥头自然直,不搁浅的舟才是好舟! 爱你们敬你们的小编奉上! 读者意见汇编 有读者私下跟小编反映,说小编写的文有点艰涩难懂,小编在这里给大伙说声抱歉,因为有的词汇是小编自己创造的,大概就是由原生态的词经过小编自身的头脑加工衍生出来的,自然会有点难懂,但还是符合通常的逻辑和认知的,请大家耐心寻味。 重要的名词会逐步完善并加入现代文的释义里,可在作品相关的章节中看到。 下面是一些读者和小编的对话。 读者A:你写的是神魔文吗? 小编:……有神魔的元素在里面吧。 读者A:你是网游玩多了吗?武器铺都出来了。 小编:……我会调整楔子的位置的。 读者A:为什么第一章就看不懂。 小编:你是在形容我写的很成功吗? 读者B:大大,你写的是种 马文吗 小编:……不是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种 马文,但听起来很邪乎)我人物戏份都分配的比较均匀(目前为止) 读者B:那是B,L的吗 小编:……也不是,你们喜欢哪种风格的,确保我在正确的轨道上,是允许误差的(呸,文在大纲之下允许偏差) 读者C:作者你好,你可以写成1女N男的文吗 小编:有点困难 读者C:可是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文 小编:……那就比较写实了,我这是玄幻文…… 最后希望广大读者们喜欢小编的文,还在拼命写作的小编向支持我的你们致敬! 读者意见汇编贰 随着小编撰写的章目增多,读者也在与日俱增,有人就要问了,瞅瞅,你的阅读量可不就那么多吗。但是评论不在多,贵在精。凡是有益于小编创作的,都是好的建议,有力的鞭策,督促小编不断的进步和努力。 读者A:为什么你写的主角都是东西 小编:他们不是人而已 读者A:那他们不就是东西吗 小编:他们不是东西 读者A:我为什么要看不是东西的东西 小编:…… 读者B:你有没有考虑过读者的感受 小编:出什么事了 读者B:你知道读者想看什么文吗 小编:温馨,细腻的文? 读者B:不是 小编:1女N男的文? 读者B:不是 小编:1男N女的文? 读者B:不是 小编:那是什么文 读者B:虐文 小编:…… 小编:最近文章看的如何了 读者C:蛮好 小编:然后呢 读者C:然后下面没有了 小编:…… (小编受到会心一击,需要鼓励!TAT ) 读者意见汇编叁 废话不多说,直接上对话提要! 读者A:啊,你文笔好好哦!就喜欢你这种文言文了! 小编:我写的现代玄幻文啊。 读者A:够文艺,比我水平好点。 小编:真的吗?你写什么文的。 读者A:悬疑啊。 小编:…… 读者B:你写的什么文? 小编:玄幻言情啊。 读者B:不是异界大陆吗?为什么没有鸟/人? 小编:……有草人和兽人啊。 读者B:可以进化吗? 小编:……不是暴龙兽啊。 读者C:感觉你真心厉害,文笔流畅自然,而且用词句什么的也很优美文雅 小编:真的吗?谢谢你的赞美,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ω??? ?)?】 读者C:但是给化妆品打广告真的好吗! 小编:哪里有,那只是凑巧而已TAT 读者C:还有档案局。 小编:……方便你们理解啊 读者C:还有环保管理处。 小编:你是来查我水表的吗?! 读者C:我是民意统计局的。 小编:……【咦咦咦,我82年藏的可乐去哪了】 读者意见汇编肆 读者A:满分作文。 小编:还有别的想法吗? 读者A:老师有点累,先去歇着了。 小编:老师,给点意见呗。 读者A:继续保持啊!上不封顶,下不保底啊! 小编:…… 读者B:我想静静 小编:你想我啊 读者B:我想静静 小编:我就是静静啊 读者B:…… 读者C:你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小编:什么 读者C:把玄幻文写的跟言情文一样 小编:……本就是玄幻言情啊 读者C:不是异界大陆吗 小编:是啊 读者C:那怎么不是玄幻仙魔? 小编:别急啊,还没出场呢! 读者C:我急啊 小编:你急什么 读者C:我急着出场啊 小编:我记得主角里好像是有人的呀 读者C:…… 小编文外音 今天撰写了一篇德鲁克大师的征名,不知可否中奖,全当是练手了,不知有否和小编一样喜欢管理大师的精辟理论的——目标管理理论,小编的目标就是,新的一年,要挣更多的钱,办更多的事,交更多的朋友,写更多的文,hhh! 小编没有吹牛,近期身体欠恙,约莫2日一更,读者大大们稍安勿躁,正所谓,静能养心,静能养人,洗洗早些安歇吧,今日是没零点文更了,因着小编头痛欲裂,勉强支撑病躯来码下这言辞,还望读者大大们体恤再三,爱你们的小编呕血敬上! 小编言外音贰 言之灼灼,哗然其采。 般不若是自视甚高,其锋奕奕。 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能与人言,又只有二三。 你可知,心中苦楚,你可知,时间苦短。 岁月飞逝,你若懂我 就不要催稿了呗~ 【秒变画风,卖个萌,请读者不要见怪】 小说引申词の现代注释 PS:这里之所以作引申词的现代注释是为了让读者更好的理解中关键词汇的含义,以便读懂文章。谢谢支持。:) 一、祸世妖蛊——雪卡毒素 属于神经毒素,无色无味,不溶于水,耐热,不易被胃酸破坏,主要存在于热带珊瑚的内脏、肌肉中。雪卡毒素主要影响人类的胃肠道和神经系统,雪卡毒素中毒的症状与有机磷中毒有些相似,一些受害者开始感到唇、舌和喉刺痛,接着在这些地方出现麻木,另一些病例首先的症状是恶心和呕吐,接着是口感、肠痉挛、腹泻、头痛、寒战、发热和肌肉痛等症状,接触冷水犹如触电般刺痛,中毒持续恶化直到患者不能行走。 二、雪妍——羽西雪耳精华凝露 说到有保湿作用的植物,你会想到什么?芦荟、仙人掌、沙漠玫瑰….然而,在中医药学古书《太平经惠方》《御药院方》里记载,唐朝时银耳就已经被用来做浴疗,具有润泽滑爽肌肤的功效。我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的养颜美容秘诀,就是每天用银耳汁来洗脸、沐浴。 羽西雪耳沁润锁水均衡精华凝露(简称羽西雪耳精华凝露)是借鉴了中医古方,通过尖端科技从银耳中萃取精华成分研制而成。 三、荒原草——狗尾草 花语:暗恋(狗尾巴草是默默无闻的代表,没有荷花的清香,没有曼珠莎华的妖娆,当然也没有牡丹的不屈不饶,它的所有,只是那不为人知的忧伤的花语) 形态与分布:一年生草本;秆直立或基部膝曲,高10-100厘米;叶片扁平,狭披针形或线状披针形;圆锥花序紧密呈圆柱形,刚毛粗糙,通常绿色或褐黄色。 全国各地均有分布。为常见主要杂草,生于农田、路边、荒地。 规律: 种子繁殖。种子发芽适宜温度为15~30℃。种子出土适宜深度为2~5cm,土壤深层未发芽的种子可存活10年以上。一株可结数千至上万粒种子。种子借风、灌溉浇水及收获物进行传播。种子经越冬休眠后萌发。适生性强,耐旱耐贫瘠,酸性或碱性土壤均可生长。 四、命格——档案 档案,顾名思义,归档、存案。人生而有档案,有户籍,无户籍即为黑户,无档案实属罕见。从出生到死亡,都有记录,证明等相关文件。从实际操作上说,人一般是看不到自己的档案的,但也有个别例外,如调动,甚至更换档案,也是有可能的,其间道理,不言自明。当然,这里叙述的仅仅是个人档案,档案自然是分很多类型的,常见的档案种类划分尚有:把档案划分为文书档案、 科学技术档案和专门档案 3大类别,然后再下分;把档案划分为普通档案和专门档案两大类别,然后再下分;把档案划分为社会管理档案和科学技术档案两大类别,然后再下分,以此类推。当然,根据档案的内容行至、载体、记录信息方式和档案所有权等,又可分更多细类,在此,不多赘述。 五、《凤求凰》译文 有位俊秀的女子啊,我见了她的容貌,就此难以忘怀。 一日不见她,心中牵念得像是要发狂一般。 我就像那在空中回旋高飞的凤鸟,在天下各处寻觅著凰鸟。 可惜那美人啊不在东墙邻近。 我以琴声替代心中情语,姑且描写我内心的情意。 何时能允诺婚事,慰藉我往返徘徊? 希望我的德行可以与你相配,携手同在一起。 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无法与你比翼偕飞、百年好合,这样的伤情结果,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 凤鸟啊凤鸟,回到了家乡,行踪无定,游览天下只为寻求心中的凰鸟。 未遇凰鸟时啊,不知所往,怎能悟解今日登门后心中所感? 有位美丽而娴雅贞静的女子在她的居室,居处虽近,这美丽女子却离我很远,思念之情,正残虐着我的心肠。 如何能够得此良缘,结为夫妇,做那恩爱的交颈鸳鸯,但愿我这凤鸟,能与你这凰鸟一同双飞,天际游翔。 凰鸟啊凰鸟愿你与我起居相依,形影不离,哺育生子,永远做我的配偶。 情投意合,两心和睦谐顺。半夜里与我互相追随,又有谁会知晓? 展开双翼远走高飞,徒然为你感念相思而使我悲伤。 依据文章内容在不断更进…… 小说引申词の现代注释贰 1.颜竹——人参果 又名长寿果、凤果、艳果,原产美洲,属茄科类多年生双子叶草本植物。亦可称仙果、香艳梨、艳果。果实成熟时果皮呈金黄色,外形似人的心脏。其果肉味道独特、脆爽多汁、不酸不涩,和酸角一样,是一种受欢迎的水果。 通常所说的人参果是一种原产于南美洲,最早是70年代引进回国。是一种营养较为全面的蔬果两用食品。 食用能补充人体所需,具有营养保健价值。果肉清香多汁,腹内无核,风味独特,具有膳食纤维、低糖、高蛋白和富含多种维生素、氨基酸以及微量元素的特点。 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提及此果并加入了神话色彩。 本篇中称其为颜竹,由灵族幻化而成。 2.中元鬼祭 中元节,俗称鬼节、施孤、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 与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三节是中国传统的祭祖大节,也是流行于汉字文化圈诸国的传统文化节日。 中元节有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 农历正月十五日汉族称上元节,乃庆元宵,古已有之; 七月十五日汉族称中元节,祭祀先人; 十月十五日汉族称下元节,乃食寒食,纪念贤人。 中元节在农历七月十五日,部分地区在七月十四日。 中元节原是小秋,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 因此每到中元节,家家祭祀祖先,供奉时行礼如仪。 七月十五上坟扫墓,祭拜祖先。 海外华人华侨在清明、中元、冬至和年兜这四节会寄批银,否则便会被人认为是对祖宗不敬,对长辈不孝,对妻子不负责任的不成器之下等人。 传说,中元节当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活动。 凡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成为中国民间最大的祭祀节日之一。 3.星雨——流星雨 流星雨是在夜空中有许多的流星从天空中一个所谓的辐射点发射出来的天文现象。 这些流星是宇宙中被称为流星体的碎片,在平行的轨道上运行时以极高速度投射进入地球大气层的流束。 大部分的流星体都比沙砾还要小,因此几乎所有的流星体都会在大气层内被销毁,会击中地球的表面;能够撞击到地球表面的碎片称为陨石。数量特别庞大或表现不寻常的流星雨会被称为“流星突出”或“流星暴”,可能会每小时出现的流星会超过1,000颗以上。 流星雨(每小时一颗的流量就可以称为流星雨)是一种有成群的流星看起来像是从空中的一点中迸发出来,并附落下来的特殊天象。这一点或一小块天区叫做流星雨的辐射点。辐射点是一种透视效果。 形成流星雨的根本原因是由于彗星的破碎而形成的。彗星主要由冰和尘埃组成。当彗星逐渐靠近太阳时冰气化,使尘埃颗粒像喷泉之水一样,被喷出母体而进入彗星轨道。但大颗粒仍保留在母彗星的周围形成尘埃彗头;小颗粒被太阳的辐射压力吹散,形成彗尾。剩余物质继续留在彗星轨道附近。然而即使是小的喷发速度,也会引起微粒公转周期的很大不同。 因此,在下次彗星回归时,小颗粒会滞后母体,而大颗粒将超前于母体。当地球穿过尘埃尾轨道时,就有机会看到流星雨。流星雨活动性为彗星周期。 双十一特别篇 一年一度的双11狂欢购物节就要来啦!大家的购物车准备好了吗!预付的定金,尾款还有吗! 好的呢!天猫和苏宁掐的一头瓠子,你们都看到了吗!记得要看价格哦,有的衣服不减价反增价哦! 小编特此祝大家有个大丰收,再多一句嘴,要剁手的小编可以代劳呢~ 明天购物之后,小编可能会加更哦!敬请期待吧!么么哒,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对了,双11 HAPPY哦! ^ ^ 小编言外音叁 双十一一过,你们的荷包还好吗! 小编早就不好了,还要月底才发工资,可怎么活! 不过,既然已经有满满的82年的可乐压惊了,就不怕了!听说还有纪念版的小货车,哇哈哈! 淡定,最近小编换工作了,稍稍有点抑郁,还在适应期,请大家体谅!么么哒!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言外录 哎,看到外传这样的多,大家也是醉了! 没错,小编又来汇报行踪了!练车、收拾屋子、入职手续! 一堆的事要做,当然, 还看了《伪装者》,很对不起衷心关注小编的文的亲们! 但是小编现在要去看书了,明早还要血检,实在对不住! 争取明天加更!感谢! 哦对了,前面的章节小编有所休整,不妨再去翻一番吧! 找找瑕疵,别有风味!谢谢啦!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自省 最近写文遇到瓶颈,愈发觉得文中人物关系有些凌乱,月底又有职称考试,所以,写文进度落后,质量严重受损,在此给看文的你们说声抱歉,请耐心等待,不妨多看看小编的前文,也可给小编留言,沟通,以便获得灵感,写出更好的文。 这是对你们负责,也是对小编我负责。 今天小编去抽血了,听说新单位要肝功能血检,结果又跟打仗一样,换了3个医生,针头戳啊戳,就是不出血,天生血管细的小编也是醉醉哒,好在,最后成功检验,不知结果如何,只知道早餐刚入口半块饼干,想到要体检又吐了,结果还是很多指数偏高,真是喝水也会胖的小编啊! 看文的大伙体谅下,小编去洗澡先,洗完澡来更文,今日往后要保证每日4-6h的看书时间,可能会延迟更文字数和时间,先提前打个预防针,见谅!为了更好的实现梦想,只有把现实也兼顾好了!你们说呢? 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新况 喏,今天小编麻麻又出新招!驾校练车练到一半,听到童鞋出国留学的消息,就来劲了! 这不,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套到点信心,感觉未来又多了点希望,不过路走的还是很艰辛。 加油吧!小编的文明日更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望大家见谅! 爱你们的小编敬上,早日休息,爱你们。 小编近况 刚入职新单位,一切安好,读者勿担,如果情况好的话,明天小编会加更!敬请期待。 由于作息时间的改变,小编有可能在22:30左右就要入睡,以后不会找那么多借口,会加紧更文的。 请读者给小编一点时间,知道你们还在支持着我,只要还有一个宝贝在看文,我就会写下去,不光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梦想需要时间来证明,我要证明,梦想,可以当饭吃。 会心一击 突然看到断更记录的小编,眼泪掉下来。 好不容易保持了那样多的天数,因为一个纰漏,断更了,眼泪哇哇的,根本停不下来。 真是对不起努力写作的自己和奋力看文的你们,对不起! 原谅小编的疏忽,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多更文,少废话! 小编新工作一切都好,勿担! 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小编读书记 迄今为止,小编终于考完试了。但是好像要补考!这700块一门的试卷岂是那样好过的。真是蓝过啊! 最近一个月都要攒人品,直至考试成绩出来再决定下一步~ 当然,更文还在继续,文章的篇幅和章节也需要加大,现在肩上的担子没有那么重了,梦想也该拿起。 感谢看文的你们,么么哒,晚安~ 【小编,你忘记更文,别跑!】 【啊……别打,明天更,明天一定更!】 TAT 小编生病了 有粉丝心疼吗,有粉丝砸花花吗 TAT ,看在小编半工半读半更文的份上,给小编一点掌声吧,爱你们! 由于扁桃体又发言了,影响到耳朵,中耳炎也犯了,小编卧床休息去了,记得给小编提意见哦,爱你们! 晚安,宝贝粉丝们! 梦想&现实 当人离梦想愈来愈近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害怕 害怕梦想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现实还没有梦想实现后的残酷 当人爬到云端再跌落,总好比半山腰就坠落,生还的可能要大吧 生活从来都不是电视剧,万丈悬崖坠落,生还,主角即使九死一生,也要演绎一段传奇再死去 善待自己的时间,珍惜自己的人生 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当你一无所获、一事无成、无所依靠的时候 最坚强的后盾只有父母 他们会骂你,嫌你,但不会弃你而去 他们会恼你,打你,但不会打心底里厌恶你 他们会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默默的陪你一起难过 可你在最快乐的时刻,想到的是他们吗 那日老迈的身躯,日渐苍白的鬓发 日渐沧桑的声音,还有那紧锁的眉间细纹 你怎么忍心,让他们,再为你受累 小编看病 不是装病,小编是真的生病了! 支气管炎,抽血,拍胸透,拍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让我说来给大家乐乐。 小编第一次拍这样子的胸透! 是个男医生给我做的,说,把外套脱了,我说好,把毛衣脱了,我说好。 他问,穿内衣了吗? 我愣了下,说,穿了。 进去以后,他说,把内衣脱了! 我说,啊? 结果进屏风后脱了,然后扒在机子上做胸透,也是醉了! 秒秒钟好了,我还惊魂未定。 -。- 其实我没多想,真的,小编真的没多想。 不过,换了是你们,不会多想吗。 好啦,今天就酱,吃药睡觉!天寒地冻,呼呼! 小编寄语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孤单到天明,我不愿……你们离我而去~ 虽然我知道你们从未离开,但对于我的更新进度,我要表示加强。 最近小编萌生了一个念头,每天养成一个好习惯的念头,说起来有点玄,但是实施起来却很简单。 因为,可以累积,每天为自己设定一个难养成的习惯和一个已能做到的习惯,松弛有度,让自己渐渐强大起来。 譬如说,保持阅读,阅读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你可以读小说,文艺的书籍,也可以看时尚周刊,都算是阅读,也都 会有收获,所以,保持阅读很容易达成,哪怕每天只是刷刷微博、朋友圈也可以算是跟上潮流的阅读习惯;或者是每天刷牙,这个有些搞笑,有些人觉得每天刷牙是很正常不过的了,当外面天寒地冻,被窝温暖如夏的时候,对不自律的孩子来说,刷牙就变得艰难了,请不要对号入座啊,小编不是酱紫的人,小编无论冬夏都可以不定时刷牙的!-。- 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弃疗了,好的吧,我承认,我连按时吃药都做不到,除非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正所谓NO 作 NO die。 不过呢,每日保持更新自己的动态,让我有动力,也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爱你们的小编奉上!美好的周末从“心”开始,心若轻松,无所累惧~ 未来很近 总有人说未来很远,远到毕业一样。 上学的时候总觉得上班族就是兼职、实习、打酱油,真正上了班才发现,一事无成的还是一事无成。 薪水不够花,工作做不完,还被老板训,没事找抽型,可是吧,又有那点可爱又可怜的自尊在作怪。 所以离职,换单位,还是给别人打工,满腔热血,空有口号,我要开店,我要当老板,可是,你具备当老板的本事了吗? 并没有,那你该怎么办。 很简单,把小事做好,做完善,多跟别人学习,提高自己,几年后,你会发现,或许自己还是碌碌无为,可能因为没有目标,可能因为目标不明确,但总比呆着混吃等死要强。 人生来就是吃苦的,若是吃甜奶,滑羊水,不如在麻麻的肚中呆上一辈子,可那短暂,也是无法比拟的。 日有所进,是校训,也是人生要义,每天养成一个好习惯,从正常饮食和作息开始,让我们一起相互督促起来吧。 心理测试 小编的动态保持更新是必要的,我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有希望,每天都离成功近一点,都离梦想近一点。 今天做了两个心理测试,书是爸爸给的,小编将信将疑,当然,做这样的测试,答案无疑也给了自身一点心理暗示。 我在这里列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答案明天揭晓。 1.测试你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下列的超能力中,你最想拥有的是什么? A.飞行 B.穿越 C.隐形 D.X光透视 E.变形 F.顺风耳 2.测试你心中事业与爱情哪个重要? 如果有一天你要出国了,是第一次而且是一个人出国,来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你会最害怕什么? A.护照、证件不见了 B.身上没有一毛钱 C.被以犯罪嫌疑拘留 D.受骗、遇到坏人 选出你们的答案哦,明天小编给你们揭晓谜底解析!嘿嘿,好啦,早点休息,晚安,么么哒! 小编近况12.9 最近小编出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求督促,求鸡蛋砸醒! 其二,近况:帮朋友养一个调皮的叫“球球”的喵,昨夜,它从我脸上踩过去的时候,小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其三,换了新工作,心理放松了,但是身体依旧在忙碌,请不要想歪,小编是复合型人才,好吧,这是说的好听的,上班族应该都懂的。 其四,刚交了近2W的ILETS报名费,相信你们不陌生,可能近半年来都要泡在课程里了,并全力以赴,为出国作准备。说简单点,就是花钱买证,当然,还有小编的青春和远大钱途在支撑着我! 其五,今天上班小小锻炼了下身体,200m狂奔!因为连续两起2车追尾事件,堵成狗!你说,小编咋就那么“幸运”呢。然后你们就知道了…… 最后,公司最近在策划(其实是小编在策划)年会和圣诞的相关活动,忙的傻乎乎的。嗯,就是这样,提前给大家拜年了! 明年大抵是幸福的一年,很多以前撒下的慌和许下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因为,猴年马月就要到了,233……(和啊哈哈同意,为防止外国友人误解,好吧,其实也没有外国友人在看,外国大概是LOL) 好冷,这个冬天,还没下雪*。*。。。* 人工产雪了! 看文的大伙,晚安!爱你们的小编敬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