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来云荒猎仙》 第一章一梦千年 第一章 一梦千年 青曜历十二年白藏,天生异象九州震动,八荒乱起,六合之间暗流涌动,星盘再一次被天命拨动。三大旧教从荒古沉睡中复苏,半精灵也走到了族群拐点,当谷玄之光重临九幽时,新的纪元已悄然开启。信仰在新旧更迭中崩塌亦或重铸,即便如婆罗梵宫这般正道巨擘,也无法继续保持中立,沧海洪流大道争锋。祭祀与信仰伴随着王朝更迭,仙路漫漫在岁月的长河中,唯有星辰亘古不灭。此间主流势力无不依赖星力,但力量来源并不唯一,荒古门派流传着巫道与神术。蜉蝣朝暮蝶梦翩跹,看似零碎的梦境或许才是真实世界的投影! 凡人一世仙灵一瞬,九州的天空不总是蓝色的,随主星与辅星位置变化而更替。自千年前空桑帝国覆灭之后,星辰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唯有古老先贤偶尔才能解读一二。其后数百年间各种预言层出不穷,每每搅得各国徒耗国力寝食难安,狼来了反复被证实为无稽之谈,高高在上的神官祭祀跌落凡尘。虽然魅、羽、冥三族都有过类似的神谕,可传说并没有如期降临,反而一次又一次戏弄世人,国祭、星祭各种祭祀活动也未能使神魔回心转意。当后世各大种族回想这段凄惨岁月时,往往会用“神泣”描绘流年里的传奇印记。受此影响空桑两大神圣组织,皇极星宗与九耀星盟一蹶不振,由明转暗渐渐消失于人们视野。九州纪年自此进入儒家时代,似乎诸天星辰已经抛弃他的子民,这片曾经荣耀的天空再也不属于他们。 隔着亿万里的星河,主星是否能切实影响到每个人?前世今朝来生轮回中哪一念才能永恒?宿命真的无法改变?云荒大陆繁衍至今没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当星象被观测到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天机泄露,通往未来的道路就会发生坍塌和扭曲,星象瞬间重组、从而产生新的变化。所以云荒的命运永远无法被任何人预料!但凡术法必须要有一个原力锚点,否则容易迷失在浩瀚星海之中,占卜者可以窥探别人的命轮,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也就不足为奇了。 时空转过命轮的无数个角落,被击碎的总会凝聚,尘封的必然破土重生。就在最近一则预言流传甚广,南疆的一位少司命直言:延迟了近百年的九星连珠即将降临,人们对这种谬传已经麻木了,当然这一次预言也随之淹没,未曾掀起一点波澜。然而“行星连珠”无可匹敌,聚千年于一日,神迹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到来。 水龙卷率先拉开序幕,惊涛拍岸,三山五海纷纷出现异象。天际荧惑主星的光晕出奇地耀眼,红彤彤的,从一片湛蓝的水幕后透了出来。不多时,便像是燃烧着的铁水一般,将四周的水雾都点燃了,强烈的红光冲入心宿,荧荧之火,弑主夺位。 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璀璨夺目的火光才开始消退,继而土黄**光晕开始主宰天际,灰蒙蒙的混沌一片,原本的海蓝色也变成了黯淡的灰色。没多久,又一股橙色的水气从幕后淡了出来,不等人们回过神来,藏在云海中的青色也露出了头角。蓝、红、黄、橙、青五色光晕相交,挂在太阳之灵的项圈上,其异地连成了一线,蔚为壮观。 翌日,当人们真的看到幻化的天色和主星们的明暗光晕形状时,纷纷猜想星辰力可能又给这大地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天象莫测,惊恐地望着天际的变化,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什么。五星连珠还在衍化,等待是最初的苍老,幻象师、祭祀、星相师们终于也松了口气。 无独有偶,秦东再次陷入那个奇怪的梦境,似真似幻如痴如醉,熟悉的如同尘封记忆苏醒,遗失的碎片正一块块变得完整。儿时玩伴、初恋女友、古风圈的种种磨练,一一闪过转瞬即逝,每次都是不尽相同的开头,但衔接的天衣无缝。梦之所以是梦总会苏醒,如果是以往必定延时,没错就是小幅度控制梦境深入层次。如果遇到噩梦强行逃离,直觉般瞬间惊醒,虽然是小小的神奇,也足以令人心潮澎湃了。随着织梦次数越多越娴熟,精神力淬炼的越发强大,可惜成年之后没再入梦了。做梦也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冥冥之中自有缘起,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但是这一次隐隐地不同,真假难辨,一度让人分不清梦与现实。似神鸣,似魔嚎,更像是一场古老的沉睡,山河静寂如星西沉,最黑暗的岁月里唯信念不灭。“醒来,一定要醒来,不能被删除记忆!”强烈炽热的念力跌宕起伏,一遍遍回旋在魂海,心花繁盛泥牛入海,美则美矣却总少了点鲜活。过去、现在、将来无数碎片光影化为白光,聚千年于一瞬,灵肉合一豁然惊醒。纷杂错乱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头颅胀痛瞳光涣散,灵台一团混沌,宿醉般的眩晕伴随着抽搐,四肢酸麻仿佛灵魂被抽空了。 秦东艰难地张开眼,意识渐渐清醒,像是过了几个纪元。呼吸着截然不同的灵气,虽然无数次筑梦神游,但这回恐怕真的悲剧了。除了颈部可以勉强转动,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完好的,失血过多加之腹中空空,心跳下一刻会不会骤停?直觉骤然被放大了千百倍,世界前所未有的新奇,风的律动虫鸟的蛰伏天空的颜色。很明显这绝对不是梦了,难道是无意中穿越异界?顿时怨念丛生这什么开局,说好的金手指、猪脚光环呢,还没来得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难道就这么悲壮地秒挂?能不能回到现实另说,当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等待被吞噬无疑是很恐怖的,恶魔双子?夺舍失败?降临异界不都是成功占据躯壳吗,魂淡为什么不按剧本来啊,这绝对是地狱级开局有死无生。 等等月亮呢尽管已经晚上了,可分明不见月亮并非天气的缘故,直到下一刻才蓦然想起来“双星环绕”。原来九州并不是白天日出晚上月落,而是始终保持一明一暗主次分明的双星环绕,如同命运双子一般黑白交替移形换影。即便是白天烈日悬空,也有一颗暗星形影不离若隐若现,每半个时辰消失一次然后重现出现。到了晚上依旧如此,只不过交替轨迹更加清晰,能清楚地分辨出行星的颜色,一整夜有十二种色彩变幻。也就是晚上只有三个时辰才能见到月亮,很努力地消化了一番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意莫测变幻无常。很久很久之前人们曾经问过,当天崩地裂行星都毁灭了,还剩下什么呢?当然是永恒的黑暗,还有亘古不灭的星辰! 双星环绕已经够惊奇了,但九星连珠更为罕见,距离上古时期的初次出现,整整过去了五千年。沧海桑田,近乡情怯,黎明前的黑暗!当古老的神迹遗失在断简残篇中,连草蛇灰线蛛丝马迹都一一湮灭时,叫世人如何相信它的存在? 秦东昏迷了七天七夜,九州也陷入无尽的黑夜,天翻地覆乱象丛生,当然这一切他并不知晓,只是略诧异为何今夜没有月出。可惜此时此刻半死不活,哪有闲情逸致忧国忧民,天塌了反正也有高个子顶着不是吗。拖前任宿主的福没有直接挂掉,小强般顽强地活了下来,此情此景画面太美,呸是狗血。好吧总归是有惊无险的穿越了,度过最初的混乱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憧憬,就算是噩梦级开局又怎样。本宅男可是看过上百部流行小说,页游高手当过帮主做过帝王,战争策略经营势力种田成仙,精研中日美各国的神剧,乱七八糟的琐碎知识一堆,本科毕业比土著可是有先天优势。 想当初每次开服冲榜熬夜不睡,抢夺先机精打细算步步为营,也是中人之姿榜上有名,复活重生不就是异界版大型网游吗。别的不说修行体悟浸淫数年,各种世界观架构科技树体系都有研究,自己也入坑写过剧情续集,前半生颓废不务正业。无形之中命运自有安排,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是回归,前世今生未来合而为一。懊悔、激动、难过强烈的情绪波动,将秦东拉回现实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复盘重来一定不留遗憾,*******,一遇风云便化龙。 幸好载体并不是一个废物,没错芸芸众生最不差的就是平凡,丢在哪里都不起眼。废物流开局当你看过一个又一个,司空见惯忍不住冷笑连连,扯淡这运气简直爆表了好吗,所谓物极必反绝地反弹,欲扬先抑套路太深,一手烂牌打成王炸才叫逆袭。哪有那么多废物二世祖,每到关键时刻跑出来救场,刷一波存在感顺便虐个菜,大概他们觉得这样子有爽点?要么平白无故地带着某某系统穿越,简直弱智先开挂的各种福利,科技怎能比得上仙侠文明呢。殊不知平凡才是最难的,好演员都曾言有高低潮的角色好演绎,性格分明悲剧感十足反差大,坏人也总是爱憎分明有棱角,反倒是最寻常的小人物难把握。没有大起大落的戏剧冲突,一生仿佛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结束也就是那个样子了,这就需要更细腻敏锐的演技。猪脚的不平凡,则是大多数人安于平凡造成的必然结果,时势造英雄风起时扶摇直上,欲带王冠必承其重罢了。 吐槽完毕重新上线,咳咳不对是重新正视宿主身世,中州商郡儒门最低级的实习弟子,听着高大上头衔不错。实际上将来不会有什么起色,也不会面临着临期业考,但凡只要是个读书人,认得几行字懂一些六艺,就可以去官府领取一块铭牌。所谓天子门生言出法随,看着尊贵荣宠好看没屁用,领不到口粮更不能抬高身价,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不值一文,每逢仙门府军需要炮灰的时候无条件征调。 就算偷偷逛个妓馆被抓到,活活打死也是天经地义,敢丢仙家的脸面好死已经是恩赐了。糊弄平民倒是无往而不利,骗几个小妞作威作福混吃等死,毕竟儒门可是当今最强的势力少有对手,作为穿越党自然干不出这等丢份的。搞不懂前任莫非是有病受虐狂,竟然努力了两三年才获得铭牌,看起来资质真的很平凡啊,罪过罪过老兄你也太窝囊了吧 按理来说本就卑微如尘,怎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这厮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嫉恶如仇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一切还得从那一场文斗说起,中州虎踞龙盘学风昌盛乃儒家大本营,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无不在此立足,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起初不过是学子意气之争,重重机缘巧合之下蝴蝶之翼引发了一场飓风,许多年后当学者们研究秦东大帝的崛起时,无不感慨万千。权贵们痛心疾首怒火中烧,中立者与追随者义愤填膺。魅族上下谈之色变如见鬼魅,唯独海之一族不置一词,对鲛人来说没有比见证皇者更荣耀的,在大帝还未觉醒时已然追随。也有离经叛道的大儒提出著名的因果“三一律”,如果魔教不是野心勃勃,在救出失陷的黑暗圣女就此罢手,秦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登场了;如果儒门能精诚团结,稳住局势或可一网打尽,震慑天下各大宗派成就圣人;往往很多看似偶然的巧合却是必然,或许这就是天命难违? 顺天未必存逆天合该笑!儒门能独领风骚领袖群雄靠的正是六艺,其中尤为看重的是乐/书/射,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话说学子约斗向来是车轮战,优胜略汰,三局两胜番上番,一开始两边各出一人决胜负,胜者可以守擂继续邀战,三连胜后必须离场。既然是赌战少不了呼朋唤友,少年意气谁不想名利双收,庄家乐见其成赚瓢盆钵满。正如世间阴阳流转一般,有光照耀的地方就有黑暗,兰亭秩序的存在使得圣城获益匪浅,而黑市也随之诞生操纵盘口。 更多的时候都是第三局更换人选,赌局得以继续,若亲朋好友再次落败,胜负即定不得有异议。有道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倘若挽回一局打成平手,依然算擂主负一局,局势顷刻反转,是守还是攻尤为关键,擂主继续守擂只要再输一局也将被驱逐。如此几轮循环优胜略汰,必然势成水火,对决更具观赏性悬念迭起,败者有机会翻盘不至于输红了眼。胜者至少出战三次,实力超群赢得实至名归,不管哪一方率先获得三连胜决斗终止。 若说商郡何处消息灵通非兰亭街莫属,学馆众多是南城区有名的景观大道,群英荟萃常住居民皆文人骚客,没有铭牌不得随意出入。长街两侧遍布秦楼楚馆莺莺燕燕,灯火夜夜不灭十分热闹,客栈酒馆也是生意火爆日日客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国探查消息自然不会放过此处。 第二章全息仙镜 第二章 全息仙境 商郡西临青海,南邻宛州,东临河南郡,北面是帝都安西郡与鲛人发源地之一的镜湖。地处五州一海一湖的中心,实乃战略要地历来为兵家所必争,更是中州排名第二的郡府,与安西郡互为夏国天然屏障。气候适宜人口众多,得益于青海的海水灌溉与吹拂,物产丰富航运发达,也是儒门大本营之所在。 这一日的商洛府特别热闹,儒门一年一度的文斗盛事如期而至,比之往年这届文斗更加引人瞩目,关系到魔教圣女的处置。黑市日进斗金也早早开出盘口,能坐庄的自然非无名之辈,除了实力雄厚消息灵通,口碑信誉也是极为重要的。林氏宗族明面上是商郡最大的世家,暗地里也是黑市七执事之一,至于会长向来神秘鲜有传闻。 在任何时期都少不了富二代,林道融是商郡恶名远扬的纨绔,身边一群狐朋狗友也多是门阀子弟,嚣张跋扈恶贯满盈。谁让林氏家族是商郡的定海神针,把持了几乎所有权力,从商业到府衙就连城卫军也插足,为所欲为一手遮天,更莫说仙门府军也有他们的族人。整个势力盘根错节,接连几任郡守莫名暴毙,谁敢捋林氏虎须绝对活不过当天。直到最近调来的秦楚上位,嚣张气焰才有所收敛,毕竟是天朝来客神秘无比,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不敢造次。 “该死的魔教妖人一刻都不肯消停,连圣女都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敢来学城找死妄图救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看不出文斗就是诱饵吗,诗词歌赋一道可是儒士的必修功课。虎口夺食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文都高手如云,魔教势弱也只能屈服垂死挣扎罢了。”说着说着连自己也感觉诧异,这么浅显的陷阱没理由自投罗网啊,难道他们此行另有目的? 林家的包厢正对着中央,不偏不倚位置极好,侍女乖巧地剥了一颗葡萄投喂,含笑相依。“主人,听说兰若寺与神道宗也派人来观礼,甚至传闻有铁牧的萨满献身。恐怕魔教明尊是真身降临了,让青年俊杰与儒门新贵一较高下,借机展示实力好浑水摸鱼。”不问不答另起话题,不管顺从亦或婉拒都会引发怒火,思量了一番这才悠悠道来,侍女尽量挑起他的兴趣。 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轻轻咬破果子,温文尔雅深情款款,托起侍女的下巴调笑道:“今日聪慧了些许不似鹌鹑,还真是个美人可惜了,花瓶再精致终究不过是玩物。游戏马上开始了,真是有点期待啊,会是谁拔得头筹呢?找机会去地牢瞧瞧黑暗圣女,听说可是南疆第一美人呢,虽说兰亭街的花魁姿色不俗,到底比不得人家身份尊贵。” 浮想联翩垂涎三尺,又有些惧怕,气急败坏诅骂了几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世家子弟,目露凶光,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侍女挽起长裙半蹲半跪,默不作声,折颈的天鹅哪里还有花魁的骄傲。吓得花枝乱颤赶紧点头,拼命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以免又遭虐待毒打,每日不同的角色扮演也是不易。 同样身为黑市七执事之一,李氏宗族自然也有资格观战,放眼望去临近的几个包厢似乎也是空的,帷幕垂下密不透风,只有侍奉的童子迎来送往,很难确定大人物究竟在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几位儒门长老联袂而来,打断了主仆二人的**,本地的世家大族上前亲迎,恨不能鞍前马后侍奉,众星拱月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领头的中年长者正是白秋明,此人性情暴躁刚愎自用,见不得繁文缛节迎来送往,门中以徐长功为副使从旁襄助。一番交涉许诺之后,权贵们心满意足地暂离,至于外来的宗门大派貌合神离,虚与委蛇,犯不着再打招呼了。 徐长功八面玲珑,在来的路上早有腹稿,对商郡情势洞若观火。此番当以赛事为重,整理了一下仪容,启动了全息仙镜。 只见满天的花瓣凌空而降,聚而成塔,无风自飞化作各种珍禽异兽,鹿鸣鹤飞,龙走鹰翔,霞光四射一派仙家风光。 看台下是空旷的圆形广场,地表奇异有大漠流沙,热浪阵阵,低洼处点缀着绿洲丛林鸟语花香,转弯的地方一片河海湖泊礁石密布。空间虽小却囊括所有地貌,到底是神仙手段,似幻似真,戒子纳须弥,让人身临其境。东西两侧是两扇血迹斑斑的铜门,狰狞恐怖,旁边伫立着一文一武两大圣王雕像,拱卫着竞技场望而生畏。正中心五座微微升起的亭子,四周由黝黑的寒冰铁链相连,天空高悬着巨大的全息仙镜,来客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清晰可见。单单是这些寻常布置已是不凡,底蕴深厚大家风范, 暗藏杀机。 “肃静!”秦楚起身朝着几位长老的方向一拜,单刀直入干净利落,抱拳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主随客便还望不吝赐教,一展年轻学子的风采,吾等必奉上酣畅淋漓的战斗,那么开始吧” 郡守府与廷尉司不和早有耳闻,周边只见零星的城卫军巡逻,牙将以上主官皆缺席。身为一郡长官主持大比也无不妥,曹氏皇族姗姗来迟倒是耐人寻味,众人翘首以待率先登场的会是哪一方呢?一步先步步先,众所周知魔教一向对儒学嗤之以鼻,门下有精通六艺的娇子吗?尽管两大巨头实力相当互有攻伐,客场作战还要遵循按儒士的规则,胜负难料。 毕竟是初场比试,警戒并不严密,来客交头接耳,互相熟络着。 世家子弟各自为营,曹姓皇族低调到来出人意料,未曾知会高层,看来是私事临时起意?亦或嗅到什么风声? 草蛇灰线重重迷雾,秦楚陷入了深思,掌心的命轮又分出几道金线。“幻音坊坊主隐而不显,北庭武士团出没安西郡,中州仙府置身事外欲盖弥彰,商郡的水太深了呀!” 身为一郡之长情报来源广泛,远超林氏豪族,风起了却看不清吹向何方。圣火明尊胆色过人,敢以法身降临所图甚大,倒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圣女的位子怕是要李代桃僵。那位魔教教主打的什么算盘,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如此托大放任不管,棋子?弃子?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抛砖引玉,决胜于千里之外,虽未开战已蒙上一层阴影,局中有局。 俞乔婷神色平静拜别尊者弓腰一闪,破门而出闯入斗战台,只见一道道闪电掠过,铁链铮铮作响火星化龙呼之欲出,所过之处香风袅袅,稳稳地落在亭子上。华丽地出场夺人心魄,一身黑色劲装宛若修罗,英姿飒爽身材婀娜,长发如瀑目如晨星,特别是眉间的月牙儿精巧别致。 她系着黑色的蕾丝面纱,不见真容更添神秘感,看胚子定是倾城倾国貌。手腕雪白长腿纤细,楚腰盈盈一握,前凸后翘,冰肌自是生来瘦,好一个人间尤物胜似暗夜精灵。 应了一句古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檀口轻启,娇音萦萦,一派吴侬软语,简直勾魂摄魄。 “上来领死!” 冷艳绝伦,先声夺人,顿时一片哗然捅破了天,赛前谁不是先报姓名,然后一一拜过各方长辈才开战。这是打算硬核强势击杀,直接打脸,先下一局略过文斗,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不止众多儒士如此联想,幻音坊一干女子也不例外,同命相怜物伤其类,她们倒是喜形于色暗暗叫好。巾帼不让须眉,能教训一下这些眼高手低的儒士,惩恶扬善,简直大快人心。 “未必如此,成名儒士术法造诣也不浅,恐是出于策略考虑激怒对手,这样一来压轴的皇者就不好出阵了。何况他们一向自命不凡,多半正中下怀。” “姐姐此言不虚,或许儒门反其道而行呢,攻守逆转遇强则强。岂不坐实魔教势弱,黔驴技穷,反受其辱?” 众人议论纷纷,儒门弟子哪能坐得住,羞愤欲死,曾几何时如此屈辱过,更何况是儒门的主场,如此无礼挑衅。白秋明也是顾不上颜面,暴跳如雷气得胡须乱飞,一脸猪肝色杀气腾腾太嚣张了,名不见经传来还想兑子,做什么春秋大梦。老夫有这么蠢吗?难道怕你们了不成,一时将掌门师兄的嘱托抛之脑后,在他心里也觉得何须谨慎,不以为然,免得落人口实倚强凌弱。自己的关门弟子钟灵敏秀,数十年雪藏悉心教导,比掌教首徒未必差了,只要此番比试赚足声望,以后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白毅出战,三招破敌,全力以赴,切不可手下留情。为师待你凯旋,共饮仙酿!” 其他几位内门长老颇有微词,敢情你们师徒两就不嚣张跋扈了,连我们的意见问都不问就自作主张,死了更好恶人终须恶人磨。一个个敢怒不敢言,装得面慈心善关爱有加,骨子里巴不得倒大霉。事急从权容不得迟疑,当着天下各大宗派的面,涨别人志气堕自家威风,内讧岂非愚不可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道貌岸然,如此算计令人瞠目结舌。 “得令!”白毅心机深沉更多的是意外之喜,十年磨一剑,见色心起斗志昂扬,一旦涉及到各自身后的门派,成则光芒万丈,败则不见天日再度雪藏。 两强相遇鹿死谁手,一开场就爆点十足,看客大呼过瘾惊声尖叫。俊男美女血战疆场,为的是取悦他们,以往也的确是这样,可惜今日不同往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毕竟新人素未蒙面,借机窥探两强新锐力量才是此行目的,重中之重。 “好风频借力,送我入青云。在下儒门。。。” “落雷!火舞!”还未等白毅吟诗完毕,两连击接踵而至,打断了对手装酷。 “虽然本少很少打女人,但美人儿你真的激怒在下了,炎阳之盾!” 说时迟那时快,十指结印,灵气四溢,筑起一面银盾单手格挡,迸的一声炸裂全场。 俞乔婷冷哼一声得势不饶人,横扫千军如卷席,顺势腾空,扯来无数雷霆之矛掷下。地动山摇,炎浆喷涌,无数砂石浮空转瞬又化作火雨,攻势连绵。雷炎天降,烈火熊熊,一紫一红在融合,恐怖的高温不断攀升,似有绝世凶物出笼。 防护罩光点此起彼伏,不断爆炸,黑斑显现,余波震荡,耀斑爆发也没有这般威势。几轮过后,黑洞中凭空出现一个宝瓶,防护罩仙力流失的更快了,尽数被其吸纳。 斗战台已无立锥之地,场外看客无不胆颤心惊,毫毛竖起,血液沸腾像是要燃烧一般,破开胸膛,臣服于呼之欲出的无相火皇。 “火舞:宝瓶倒流!” 找到宣泄口的火之精华从天而降,雷声闷响,紫电狂舞。火雨瀑布随着残痕,挟毁天灭地之势奔向银盾,摧毁一切阻碍,山呼海啸,日月无光。 白毅并非弱鸡稳如泰山,单手举盾,移形换位,只手运转圣炎,在腰间凝成一道光环。 吟唱法术明显加快,圣光愈发地纯洁亮白,圆环增大,嗖的一声落地不见了。下一秒圣光飞驰横冲直撞,圣炎不息,结五芒星法阵,无数光环叠加撑开圆球,阵成火力全开,终于拿出了看家本领。 盾阵突变如有神助,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千,源源不断飞向深空,两股洪流再次交锋,殊死一搏。 爆!爆!爆!天塌地陷,末日降临,光影乱飞,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雾霾散去混乱结束,两道身形狠狠地砸中防护罩,谁也不好受,一招之威竟至于斯。 她衣衫褴褛露出大片的肌肤,圣炎灼烧,邪魅依然。待白光熄灭,只剩下护身甲胄,完美的身材暴露无遗,香艳无比。 此时两人隔着数十丈远,敌不动我不动,一刹那间的平静。 白毅就狼狈了,大口大口地喘气,飘逸的金发像是割麦子矮了一茬,浑身是血,筋骨错位,那还有一点贵公子的风雅。 “啊啊啊,敢让本公子毁容,贱婢你死定了。。。。。。” 顾不得恢复法力,十指相扣,气血逆冲,倒转五芒星,一扇的菱形大门就此连通两界。时间静止,绝对的逆反域场开启,整个斗战台一下子安静的诡异,一切停止了流逝。 须臾的功夫,他恢复到全盛状态,脸色煞白,一丝血红都没有,就好像被抽走了神魂。反噬立竿见影,圣光之中夹杂着神性,愈发虔诚愈发癫狂。 禁断之术一旦发动,必须献上祭品,魔物伏诛,要么轻则变成白痴,重则被圣炎焚为灰烬。 恍恍惚惚,短暂的记忆空白,本能地感觉到了致命威胁。不是力量强弱的变化,亦非境界深浅的压制,降神之法素来凶险。 整个世界变慢了,极力地排斥黑暗,处处激流旋涡,元素狂暴,急速崩坏。 第三章宝瓶倒流 第三章 宝瓶倒流 俞乔婷随即变招祭出月金轮,脚踏七星口吐莲花,双瞳漆黑一片,残月自九幽升起,冲破束缚。宿命过早地相遇,生机灭绝,魔的战场不容神降,杀杀杀!!!天光乍破,百鬼夜行,冥界入口悄然开启,可怕的撕扯力道想要搅碎一切。 生灵之血的渴望,对神性的憎恶,吸引着所有沉睡的幽魂,前赴后继扑向光明。 意识清醒了许多,日金轮牢牢护住周身,似汪洋大海中的一块礁石,不断引动潮汐之力,越来越多的魅影呼啸而出。 两人交手不过片刻,她居然变幻了三种法诀,鬼神般的直觉,眼花缭乱强的离谱。打的都是速战速决的快攻,遇强则强,裂石穿空无坚不摧。 差距被拉回平衡,净世之光黯淡,白毅吃了不小的暗亏,不退反进,也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古兰经》。五芒星法阵即是关口,雄伟的古战场兵卒蜂拥而出,在圣光的加持之下冲锋,两支异界的军旅遭遇了,大风起兮云飞扬。 “神说:召唤千军!” 令行禁止,只见越来越多的精锐骑兵,汇成千军万马列阵前行,长枪如林,厚实的盾墙稳步推进。 烽烟滚滚吼声如雷,杀得难解难分,魅影并无实体在银盾缝隙之间穿行,侵吞腐蚀,肆虐荼毒。而圣光熠熠总能击碎大片的黑雾,净化幽灵,局势逐渐陷入胶着。 惊心动魄的对决不虚此行,果真要战成平手了吗?还是一场耐力的考验? 观礼台上鸦雀无声,众皆屏住呼吸,生怕搅乱交织的战局,场上两人针锋相对,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加大魂力输出,再度碰撞在一起。 群魔乱舞,魅惑天下,编钟激越白骨累累,萧声断魂风情万种,虚影渐渐凝实。海上生明月,金轮破万军,黑暗之潮将整个斗战台淹没,俞乔婷的双瞳由漆黑变成了魔性的血色。 见招拆招不甘示弱,白毅扯下纯白色的披风扔出,结圣光大天罗印,盾墙急速增加按五行成阵。天马行空,大军甩开围堵叠罗汉般上升,化作星光银河,圣光重新聚而成将。神圣的战争天使降临,可惜法力耗尽并没有双腿,也仅仅凝出一对神翼。 大口吐血,孤注一掷,俊美的神将一手持书一手握枪,银色的天使战翼缓缓张开,扑向百鬼邪魔。 黑与白的纠缠,神圣与黑暗的反复较量,谁会吞噬谁,最后关头两人都使出了本命星力。 “人灵技:九幽炼狱!” 我以我血祭轩辕,镇魔曲出,天火落雷!杀杀杀!!!天魔附体,一气呵成,万籁俱静,暴风眼失去信标,白毅应声而倒。 战争天使收回古兰圣经,自下而上急速虚化,银色头盔无力地掉落,时间流速修复,神性被驱逐。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回过神来,雷鸣般掌声打破寂静,赢了赢了,完成了强势绝杀。儒门出师不利,众目睽睽之下落败,丢人现眼。白毅很强很强,但修罗更胜一筹! “俞乔婷!俞乔婷!”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声嘶力竭,一战成名万夫莫敌。 有人血本无归,有人荷包鼓鼓,丛林法则,成王败寇。 她傲然地站立着,静若处子,不为欢呼而鼓舞,浑身散发着滔天邪气。冰冷与黑暗才是最动人的,魔在消散,静静舔舐伤口。 等到战场打扫完毕,防护罩修复加强,全息仙镜重新出现映像。那个女子笑靥如花,已换上了新的黑色劲装,日金轮环绕,战意凛然。这是要再战一场? 白毅很快被抬了下去,中年长者关心则乱老泪纵横,不许任何人打搅,发了疯一样全力施救。投喂各种灵丹妙药海量倾吞,天可怜见,终于有了反应,四肢痉挛,哼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白长老冷静些大局为重,相信令徒一定能转危为安,眼下最要紧的是挽回颓势。贼人狡猾,我等还需商量出个章程,第二战该派谁下场确保万无一失。” “是啊,众口铄金,必须力挽狂澜予以痛击,但也应稳中求胜。本门俊杰无数各有千秋,德行为先,量才而用!” “咳咳,诸位未免言过其实杞人忧天,魔教最强者已经下场,过早暴露底牌尽出。接下来自然由我们主导,强龙不压地头蛇,何不同舟共济让仙府也出出力呢?” “荒唐可笑,宋长老得了林氏什么好处,有失公允,摘桃子也轮不到林千雄吧。李氏也是本地大族,本人建议李若蓝出战!” “沽名钓誉,李若蓝什么货色有勇无谋,何故弃门中弟子不用,在下十分看好徐长老的得意门生。”互相不让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被唤做徐长老的大儒,治学严谨响彻四郡,徒子徒孙百以千计,武道一途却少有建树。一招祸水东引借力打力,自毁长城,明眼人谁不知个中深意。 瘦猴长者拂袖而去,没想到捅了马蜂窝,众人七嘴八舌炒作一团,却拿不出有说服力的对策。 利欲熏心鼠目寸光,偏偏这些人在门中也有根基,不好直接开罪。徐长功对这些蛀虫全无好感,摒绝视听,苦思冥想如何抉择,林氏尾大不掉高层也有敲打之意,宋长劳引君入彀之策高明。仙府树大根深若能拖下水,是胜是负就轮不着自己承当了,联想到他们此番奇怪的举动,有点拿捏不准。 “大敌当前同舟共济,诸位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魔教妖女或许会再战一场,甚至另遣精兵悍将。战局拖不到文斗,我儒门弟子并无优势,不如请郡守来合计合计?” 众人暗骂老狐狸,秦楚搅合进来置我等于何地,摆明了是要坑林氏子弟啊,借刀杀人锅却让别人背。一旦落下怯战不出的丑闻,谁也讨不了好,谁让他们把持着武道天骄名额,即便出阵也没有绝对把握,进退两难。 想捞声望又怕引火烧身,没有白秋明首肯,真正的武道天骄岂会俯首听命。死道友不死贫道,很快达成了一致,传令第二战由林氏子弟出战。 究竟是林千雄还是林道融,就轮不到他们背锅了,该头疼的是林氏宗族。 当消息传回林氏大本营时,睚眦欲裂一顿怒骂,骑虎难下。这是要捧杀不寒而栗,堂堂正正的阳谋,虽然不想当炮灰去淌雷,也只能游说林千雄死战。风口浪尖,无论胜败,其罪当诛! 胜了固然逃过一劫,实力雄厚这是要干嘛,列土封疆不臣之心?败了就更惨墙倒众人推,没用的猎狗谁会留着?天神打架小鬼遭殃! 当然这一切与秦东无关,也轮不到他吃不下睡不着,思前想后锱铢必较。幽寂的星空漆黑如墨,不见丝毫月色,谷玄从九幽浮起。三支神秘的队伍从八荒绝地赶往中州,行色匆匆,消失的古教再次复苏。 一夜无梦精神饱满,秦东睡得很香,来到云荒的第一天过去大半,是时候出去逛逛了。等等不对啊,自己不是气若游丝重伤濒死吗?怎么睡了一觉康复如初更胜往昔,发生了什么?回光返照?梦醒回到三次元世界了? 一脸懵逼,推开破木门,日光熙和,陵夷长街冷冷清清,三三两两的路人匆匆奔走,依稀听闻林千雄让人给宰了。 灵台闪过无数个画面,镜像分分合合,心中一个声音引导着:唐寅非仙! 唐寅非仙?什么鬼?没头没尾的,当秦东聚精会神追寻回音时,消失地无影无踪,莫非是身体里那个死鬼作祟?咳咳还是尊重些,不能搞事儿,毕竟同名同姓自己来路不正。努力地深呼吸回忆,仅仅是一种直觉宿主并未消亡,出于某种原因让出躯壳。鸠占鹊巢,正主隐匿,想想真让人不安,昨夜发生过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要了命了哎嘛!唐寅就是风流才子唐伯虎,毫无疑问他是个诗人学者,神仙妖怪?又不是大话西游,莫非这个世界流传着唐诗,还是说他也飞升到云荒了?不对不对,难道跟刚才听到的林千雄有关,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八竿子打不着啊。记忆中自己只是个弱鸡,毫无存在感,林千雄可是少年成名登上巅峰,风牛马不相及,这线索恶意满满啊。 冷静!必须冷静!《国家宝藏》尼古拉斯凯奇解密,环环相扣绝处逢生;神探夏洛克也说过真相早已浮现,就隐藏在不经意地细节中;鲜有纯粹,也绝不简单。 一盏茶后秦东放弃了,闭门造车不合辙,还是去斗战台附近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 且歌且行,穿过陵夷街人多了起来,一路上听到的最多的名字还是林英雄,如何威武不凡睥睨四野。某年某月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又或者斩杀了几位同僚纨绔终结者,要么某某信誓旦旦地小妹与其结缘私定三生。各种谣言满天飞,但都指向了林氏子弟声名不佳,林千雄一股清流颇受爱戴,如今命丧妖女之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商郡的天要变了,林千雄一死失去了仙府庇护,剩下的歪瓜裂枣难成气候,如何能捍卫林氏荣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能以文入道转修仙术的,金泉府不过聊聊八九人而已,原本其他六府不相上下。彗星坠落众矢之的,群狼窥伺如何守得住既得利益,人心向背谁不为自己考虑。大统领一职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明面上金泉府整体实力下降,仙府大统领若为六府外来者夺取,割羊毛钝刀子放血是必然的。商郡首府光环丢了,一损俱损,树倒猢狲散,南城区首当其冲。 长远来看更为不利,打击的是习文入武之道,人族除了修炼仙术,巫术/鬼道之术亦可超凡入圣。佛门/道宗也有修炼法门,纵然晦涩艰深,也是三千大道之一。少了儒门的鼎力支持,首府如何保得住,之前靠文圣之名吸引外地学子,兰亭街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失去了吸引力衰败是迟早的,单靠花魁盛事撑不起大局。 秦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胜唏嘘,难怪人心惶惶街上空空,牵一发而动全身。 竞技场人满为患,推推搡搡,若不是持有铭牌恐怕连门都进不去,气氛十分凝重压抑。“这场面赶得上公务员报考了,万众挑一,看来儒家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啊。”不行得想个办法挤到前面去,吃屁喝汤太悲催了。 灵机一转,趾高气扬地嚷嚷道:“让一让,周氏子弟追捕窃贼,有功者赏,助贼者严惩!” 很多人下意识地躲开,唯恐被指认,人家又没说丢了什么,这就很微妙了罪名可大可小,世家子弟岂会跟你讲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品宏耳聪目明,见有人打着自家的旗号,生出几分亲近连忙招呼,难道是家族新晋的食客? 倒也算得上自己人!挤开人群拉了他一把,堪堪让出一个位置容身,“兄台也来观战吗?家中近况如何?” 这厮倒是自来熟喋喋不休,小声地讲着一些道听途说。看着有些紧张但很兴奋,眉清目秀口齿伶俐,谈吐不俗,大概是列国游学的归来学子吧。 “还好,还好!”拉大旗扯虎皮,秦东怎么会知道呢,多说多错免得露馅。这就给对方一种错觉,恃才傲物对周家无所求,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少年心性问东问西,追思下同门之谊? 皆十七岁,一个如沐春风,一个沉寂如星。 两人互通姓名之后,好感倍增,周品宏附耳传声:“秦兄想必也知道兰亭秩序吧,若是再输一场魔教大获全胜,而儒门名誉扫地沦为笑柄。今日比试肯定风波不断,没准儿双方会大打出手,渔翁得利。此刻儒门肯定如坐针毡,主事的长老们唯一的法子,就是以势压人让魔教循规蹈矩。只有比试重新回到文斗上来,才有转机。” “哦,那就有好戏看了。”不卑不亢,敷衍了事,却四处打量着,“乖乖呀,书到用时方恨少,唐伯虎的诗词能记住的不多,有没有度娘可以查阅。” 见秦东反应平平,心不在焉,不由有些暗恼,“当然这些显而易见,我观秦兄气度不凡,姗姗来迟东张西望,一脸好奇却翩然自若。并非酸腐的书呆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阁下初到贵地另有算计。不过这一身寒门学子的装束,就说不通了口音也不对,着装与本地人如出一辙,但漠不关心文斗;神情饱满且天性孤傲,看来昨晚睡得不错,黑市暴动没受波及的只有偏远之地,或许是陵夷长街那一带。如此种种矛盾之处,最有可能也最不可能的就是,夺舍失败!阁下并非夏国人” 第四章唐寅非仙 第四章 唐寅非仙 振振有词,掷地有声,蓄积怒气憋了个大招。没想到一下子被人看穿了,不行得打消怀疑啊。这小子心思活跃善于揣度,又会几手法术,消息灵通,定是世家子弟无疑。“周兄异想天开多虑了,在下只是受了重伤修养了一段时日。但愿老死花酒间,他得富贵我得闲。从此无心爱良月,任他明月下西楼。” “当真?”周品宏还是有所怀疑,自己的推理太过跳脱,也不是一无是处啊。难道自己想偏了? 秦东笑而不语,故作高深,一咏成诗。“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愿鞠躬车马前,无花无酒锄作田。” 谁套路谁,有没有唐寅诗作少不了一番探查,有比眼前人更好的百晓生吗?记忆中诗经体存世,五言/七言也应运而生了? “是在下孟浪了,秦兄大才勿怪,诗有九品出口成章,寄寓田园不失雅趣。此等心境修为,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鬼使神差地以唐寅的《桃花诗》作答,装逼过头,收了个小弟?想想也不奇怪,唐诗随便抠搜一点足以欺世盗名,探寻无果。好在对方一脸震惊,没敢追问,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礼贤下士必有求于人。 “客卿不行,那就诚心结交,引为外援!” 两人谈笑风生,一个借机打探情况,一个有问必答旁征博引,一番交谈不觉亲近了许多。聊的话题渐渐驳杂起来,上至玄学禅理武道修行,下至镖行钱庄生意经,无论自己说什么政略哲学,对方都有问必答推陈出新。自己家学渊源,从小便接受的各种精英私学,所学极为渊博,更让周品宏吃惊的是,这个看似寡言少语的家伙,居然肚子里颇有墨水,胸有丘壑!每每有一些新奇见解闻所未闻,可仔细想来,却仿佛也隐隐地有些古怪的道理。像什么“城邦制”“三权分立”“君主立宪制” 只单纯以对方的学识而言,却是生平罕见远超同龄之人,以他周品宏的眼界能看得上的少之又少,更别说促膝长谈引为知己,谁有资格当自己的朋友?帝都那么多青年才俊,才女佳人。。。。。。自己都看不进眼不屑为伍,这家伙居然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过的聊得最投机,也最畅快的对象!能陪着自己聊这么多海阔天空的杂学,当真是一种享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甚至有点自惭形秽。更吃惊的他对修行的领悟,头头是道分析地有条不紊,佛道释都有涉猎,即便是东陆的扶桑秘术也有评判,也让自己坚信对方是夺舍重生。 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其貌不扬来历不明的家伙,博学多广让自己为之折服?引为知己?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真是霸气侧漏! 天人交战,一时无语,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本愿?时而无欲无求吟诗浅唱,时而豪言壮志冠绝古今,种种矛盾之处,百思不得其解。 日上三竿,斗战台上仍空无一人,诡异地冷清。群情激愤,按捺不住,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不对劲了,先是场外多了很多生面孔,四处煽风点火,咆哮着冲击守卫。场内买了票的大声嚷嚷出战,高喊缩头乌龟。文人学子们极力辩解奋起反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眼看一场盛事变祸事。 长老台方向阴云密布,幕布高深,本该主持大比的郡守仍未现身,那些仙风道骨的长者集体失踪,种种迹象令人不安。 后台,白秋明暴躁如雷,出手狠辣,击毙了好几名弟子,血迹未干。杀神一般的目光掠过,无人敢与之对视。“蠢货,还没查出是那方势力干的吗,明明是两败俱伤,按规则我们赢回一局。昨晚我们探查过林千雄的伤势,并不致命,前脚刚走半夜就被刺客给击毙了,好的很!死无对证百口莫辩,这是慰问安抚,还是杀人灭口?伤重不治,天下人只会这么想,赢了比他娘的输了还惨,诸位就没有想过如何善后,亡羊补牢吗?” 徐长功心有余悸,身为副使责无旁贷,上船容易下船难,悔不该领了这份差事。这老匹夫鲁莽冲动,道行精深,一言不合就杀人,火上浇油。文人吓破了胆,纵使下场能发挥出几份实力? “秋明长老别动气,还是群策群力共渡难关,秦郡守不也妨畅所欲言,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捅了炉子,谁也逃脱不了罪责!” 谦让有理好言相劝,至于其余长老直接被无视了,除了嚷嚷追捕凶手自证清白,就是装疯卖傻互相扯皮。反正主事的是自己与白秋明,他们大不了破财免灾,罢免长老职位急流勇退。虽然恨不能让这些蠢货滚蛋,让白秋明杀个痛快,到底理智尚存,留有一线。 秦楚亦知迟则生变,理了理头绪,“诸位当下最要紧的是派何人出战,不但要胜而且要干净利落,堵住悠悠之口。魔教圣女尚且在我们手里,妖人投鼠忌器不敢过分紧逼,明尊既然法身亲临,恐怕打的是别的主意,不会按部就班以文会友。坐以待毙,有五分胜算就得拼一拼!” 末了欲言又止,将自己的猜想也和盘托出,“只是情报有限,再下也只能大胆推测,那位教主雄才大略何以派明尊前来?听闻教中对神女日渐不满,鄙人得知俞乔婷是新进之秀,乃明尊座下得意弟子,这就蹊跷了。俞乔婷声名鹊起,圣女位子摇摇欲坠,明尊究竟想干什么?火中取栗,蚕食鲸吞?倘若真是这样子,我们放回圣女坐山观虎斗,倒是上策。不过此事风险太大,若是敌人故布疑阵,岂非放虎归山正中下怀。” 到底是一郡之首,不卑不亢,直击要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尊所思所想谁又能猜得透呢。 “不好了师尊,局势失控暴民四起,骂我们是缩头乌龟斯文败类,徒有虚名。弟子无能。。。。。” 这一声示警要了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捆稻草。 徐长功大惊失色,急火攻心,吐出一口瘀血,到底文人身子骨弱。强忍着悲痛,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慌什么慌没出息的东西,有秋明长老和秦郡守坐镇中军,贼人翻不了天。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谁愿意出战拿下一局,替为师解忧?”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大难来时各自飞。烫手山芋,终归是无人敢吱声。 名满四郡弟子众多,本想着借此机缘进阶中枢,权势一触即散无根浮萍。罢了罢了,顿时心灰意冷,铁打的饭碗流水的官,这些世家弟子见风使舵,能借势却不能生死相托。事关重大,小小世家也担不起失利的后果,诛灭九族。 以前总厌恶寒门学子,大错特错,能成丰功伟业者自古多草莽,身无一物敢拼命,不死总能出人头地。 “秦郡守,你从老夫前五名的徒弟中,选一人吧!不管是谁不得违逆,否则逐出师门”徐长功咬牙,做出了决断,也算有担当。 五个倒霉鬼面如死灰,恨毒了夫子,你盯着我我看着你,一个劲往后躲,生怕千钧重担落在自己头上。 秦楚察言观色冷笑不已,一群土鸡瓦狗,也敢打肿脸充胖子,未战先怯。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吃独食有这个胆子吗? “白长老/徐夫子信得过在下吗,敢不服赌一把?周家名门望族书香门第,除了林氏无人敢称第二,周品宏的才学不输祭酒,有他起码有五成胜算。” 白秋明/徐长功面面相觑,荐而不用,没想到秦楚有如此雄心壮胆,迎难而上豪气干云。周品宏是谁重要吗?敢赌上自己的仕途,压还是不压? “哈哈,舍命陪君子,击掌为誓有何不敢!!”最后一刻,三人开怀大笑尽释前嫌,气冲斗牛。 对策既定,各司其职,白秋明御剑飞行,一眨眼的功夫驾临斗战台。一声狮子吼,震得万人七荤八素,割麦子般倒了一地,金刚怒目,威风凛凛。 “肃静!”法天象地,金科玉律!闹事的刺头倒栽葱七孔流血,余者只是坐倒,一手道术炉火纯青。不怒自威,无人敢掠其锋芒,秩序井然! 秦楚锦衣鱼服适时登台,宣布文斗开始,避实就虚,并未提及林千雄一事。多说多错,欲盖弥彰心虚有鬼,解释凭什么啊,既然是既定事实,信也好不信也罢,迟早你们都得认可。 “周品宏出战!” “对不住了秦兄,周家是生是灭全赖先生出手,力挽狂澜!”说罢运转法诀,偷龙转凤,鸟渡术掠空,有人从天而降! 秦东正神游太虚,眼前一黑被一阵轻风裹挟,衣袂飘飘从天而降,宛若神仙。好吧正经点再来一次,闹中取静这厮东张西望,茫茫人海中发现了一个美人,想入非非垂涎三尺。突遭毒手脚底踩空,狼声鬼叫,跌了个狗吃屎,极其不雅地撞击落地。 技惊四座,目瞪口呆,所有人一脸懵逼,这是欲将何为?周品宏也是呆若木偶,说好的超然物外优雅呢?白秋明预感不妙就更看不懂了,一念惊喜一念地狱,这反转的太快了吧?徐长功冷汗直冒怒气清零,竖子不足与之谋,这就是你说的出其不意?来客也是莫名其妙,措手不及,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死死地盯着场中的人影。 万众瞩目,鸦雀无声,他一动不动酷似佛陀。 场中最镇定也最惊慌的自然是秦楚,太他娘的胆大妄为了,周品宏老子要拔了你的皮,挫骨扬灰鞭尸一万遍。这玩笑开大了,压上了全部身家仕途命运,信誓旦旦期待满满,本以为王者降临谁知是废材,偏偏还是自己举荐的。不但周家人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就连明尊也是举棋不定,匪夷所思,这是要拱手相让束手待毙了?反常为妖,这人全无修为并无伪装,吹口气都能灭了,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够胆够狠!倘若顺势掩杀必定激化战局,看来就范回到文斗规则上,这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很俗!高明! “尊者,千舞仙子说她愿意一试,请明王成全!!” “摩诃无量!” 秦东心中一万只神兽狂奔而过,绕着圈儿撒欢,接着又一万只再次狂奔而过。这哪里是给了一颗甜枣,直接将自己推进糖缸里,莫说善游者溺太草菅人命了,怎么就对哥迷之自信了呢?悔之晚矣,只好逼格拔高自求多福吧,话说我们真的不熟啊 不管如何咆哮也是后话,能活下来才有输出,一动不如一静,万人围观坐在火山上的勇士。群演变主演还要飙戏,内心是崩溃的,再怎么桀骜不驯也只是过过嘴瘾,纸上谈兵终觉浅。 可能祈祷真的起作用了,不知谁打了鸡血率先一声尖叫,打破寂静,很快星火燎原汇成一片欢呼的海洋。绝对是大腕儿出场的前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炽热的冲击无可匹敌,遇鬼杀鬼遇山开山。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情,比信仰之力还要坚定,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摧毁,仿佛膜拜神灵本就是天经地义,俞虔诚俞纯粹。 两相比较,天壤之别,这气场未免太强了,人怎可与神争锋?当你败于强敌之手,尚有战意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与神战无论何等屈辱何等不甘,只会拜服,生不起抵抗之心,神权之下只有奴隶没有家臣。 赵千舞衣凭虚御风,衣袂飘飘自九天而降,长笛在手神威赫赫。纯白色的道袍干净如洗,长裙曳地素雅端庄,腰间系着一根银丝,随意自然,依旧能感受到线条柔软。青丝悠扬,道冠高高竖起,五官精致清丽无双。唇红齿白,琼鼻小巧秀气,柳叶眉细长,黑白相间的眸子真气流动,让人自惭形秽。整件道袍别具一格的是没有袖子,两根浅蓝色丝带轻轻缠绕,更添灵动,五指修长,一看便是乐府好手。造化神奇,仿佛世间所有的美都给了她,其他仙子无不黯然失色。最诱人的酥胸饱满,高高隆起含苞待放,透过衣领清晰可见锁骨,肌肤白皙十分诱人。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步履轻盈,似荷起舞,身段优美。 第五章仙人指路 第五章 仙人指路 她一开口众人自觉地肃静,仙音袅袅,婉转悦耳。“镜湖八百里何长,杨柳风多水殿凉。莫言春度芳菲尽,让与莲花自在香。” 两人的交锋无声无息,自此拉开序幕,至于秦东如何狼狈不堪摸爬滚打,怎么偷偷站起来的,无人关心。巨象怎么在意蚂蚁的举动? 不得不说这妞美的过分了,哪怕秦东见过很多动漫女神,收集过大佬手绘,在她的面前不值一提。真人版cos哪有她的神韵,偏偏入场的下马威激起了男儿的自尊,就算你美若天仙又如何,见面就想小爷跪,不调戏你一下对得起自己吗?这一刻什么害怕/惊慌荡然无存! 秦东的目光很有侵略性,直勾勾地盯着那对凶器,仔细品味把玩,眼神从亵渎变清澈,像是遇见久违的故人。或联想到更出众的仙娥,脸上一会儿是疑惑深思,一会儿又变作叹息,搜肠刮肚两相比较。 明目张胆地吃豆腐,该死的登徒子无耻下流,胆敢亵渎!无论如何不能暴起杀人,稳住稳住,她运起神决顿时雾岚遮掩,杨柳依依,一派春日景光,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顿时一片模糊看不清了,欲擒故纵见好就收,邪魅的笑了笑,“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三四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谈,八行书天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望孤雁,八月中秋月圆心不圆,七月半夜烧香秉烛问苍天,六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似火偏偏冷雨浇花端。四月琵琶未黄我欲照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断了线,恨恨恨,今世再见君一面,不炼仙丹不坐禅!” 唇枪舌战,正面交锋,开场白同时出现在全息仙镜。这也是文斗规则的魅力,打机锋字字珠玑,只以诗词歌赋论道,你问我答!谁先坏了规矩,立刻淘汰! 如果说入场是静似针落,《白头吟》一出引发众怒,乒乒乓乓叮叮当当,臭鞋/短剑/酒壶等扑面而来。幸好有防护罩挡着,否则不死也得重伤,虽说法不责众挡不住汹汹恶意。 谁不知千舞仙子冰清玉洁,以文入道,九州榜上响当当的名师。游历各地教化孩童,功德无量,深受民众爱戴,即便有人倾慕,也是规规矩矩暗中讨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么狂傲不羁臭不要脸,明目张胆地调笑,虽说有几分文采简直斯文败类。 赵千舞也是吃了一惊,面色绯红,不知是羞恼还是震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文风直白清甜,心思跃然纸上,不失一首佳作。衣冠禽兽,无耻之极,没看出是古诗集句吗?分别从四首诗歌中,摘出一句重组为新诗,脱胎换骨。饱读诗书之辈,也不是信手拈来,本想着一招败敌知难而退,这一拳软软地打在棉花上,有气没地儿撒,要不提醒一下? “胸中历历古人诗,妙用纵横自一机。管得杜韩惊且泣,斑斓要作百家衣。学诗元不离参禅,万象森罗总现前。触着见成佳句子,随机饤饾便天然。” 饤饾顾名思义堆砌,拾人牙慧东拼西凑,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秦东一愣,还真没看出来是集句,零零散散背过一些唐诗宋词而已。没想到这妞心机颇深,这么沉得住气,想营救魔教圣女,两人交情非浅啊。激怒儒家可不是闹着玩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穷寇勿追狗急跳墙。 有戏有戏,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冰山挖不倒。谁套路谁还不一定呢,走着瞧,嘿嘿!只能继续作死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谁让自己只记得几首香艳的集句呢,来给大爷笑一个! 异世降临的心理优势,心高气傲不服输,可能连他自己也压抑不住表现欲,自古红颜多祸水。 “云作双鬓雪作肌,蕙兰心性玉丰姿。阁中碧玉人谁识,画出娉婷赖有诗。”周品宏的预感被证实了,就知道这厮不安好心,装疯卖傻诱敌深入。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白头吟》巧用了数字,从一到万,再从万倒回一,有此才学岂会看不出古诗集句?古言盛行,白话多是乡野村夫,被轻视就等着作茧自缚吧。果然图穷匕首见,后发制人反将一军,仍有下文,“灯边调笑酒边嗔,色韵详看已醉心。只为娇痴偏泥我,意中言语意中人。” 一片哗然,打脸来得太快,**裸的嘲讽羞辱。那些喊着下里巴人的,吃瘪了,阳春白雪不懂吗?只是不屑为之!墨客学子们更是破口大骂,衣冠禽兽啊羞与为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群嘲太风骚了,当着你们的面调戏仙子,不服也得秋后算账,简直色胆包天! 千舞仙子被这一番骚操作打蒙了,自己好心提醒反而变本加厉,连场外的都想把这厮碎尸万段,更何况当事人呢?怒极反笑,等着变白痴吧贱人,以子之盾攻子之矛,破了道心如何修炼? 回眸一笑百媚生,只见她蜻蜓点水,飞上亭子。脱口而出,以对联迎战,声音珠圆玉润,似黄莺出谷。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千六分五号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听着仙子嬉笑怒骂,可解气了,出身寒门不思进取,对得起乡邻亲朋为你凑学费吗?文人诛心,上联应情应景,词当不拘庸格,笔自不落俗意。 唐寅的下联啊,冥冥之中心有一点灵犀,到底是何玄机?唐寅非仙何解?抓耳挠腮,抱头撞地,她是怎么知道的?这回轮到秦东毛骨悚然了,未卜先知,世上真有如此巧合??这就好比你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人对你说了一句话,某天某人无意地原封不动反问你,场景百分百还原,够不够吓人?是时间错乱,还是梦与现实混淆了? 心神大乱,抱头鼠窜,如果仅仅是巧合尚不至于,会不会自己并非唯一穿越的?如果是请君入瓮,先行者会不会猫捉耗子布下重重杀机?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在于天知地知。 赵千舞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坐失良机,暗暗展开域场,神性因子趁虚而入,领域全开。神怜世人,皆为仆从,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眼皮越来越重,浑浑噩噩,秦东半醒半醉苦思冥想,陷入了昏迷。梦中有金甲神将奔袭而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笛声悠悠,水浪阵阵,四周无形的屏障在收拢。天降雷火地陷冰河,大弦无音,大音希声,又是入场时的诡异情形。虚化的神女雕像缓缓张开双眼,一脸悲悯,三魂七魄止不住跪倒,斩三尸强行度化,精气神正在被无名神将吸取。 我勒个去,这小妞是要将小爷打入梦境,收为奴仆啊。三元受损,如何归一,离道远矣。本就吃软不吃硬,逆流而上,血在燃烧魂在升华,灵台似要炸开越来越愤怒,邪气凛然,似昨夜复活初醒!蛇焉能吞象,白日做梦入桃源,场景又是一变,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中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花枝换酒钱,那人影虚虚实实,所过之处皆化为粉尘,大放厥词:“错了!世人都错了!大错特错!什么是神?神根本不存在,既然可以将人当做信徒,借助他们的力量飞升。那么神又将从何处借力,天地无极?天地又从何处借势?人在画中留,总逃不过规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为何要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不自生自息,我即是我,非仙亦非神,天道在我!永恒不灭!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那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诸神,都烟消云散!” 虚影越来越模糊,笑声愈发放肆,就算是因果循环也一剑斩断,天书之言皆杜撰,善恶对错莫衡量,只需有我喜我厌。神如何妖如何魔又如何,这是与生不可摧毁的狂热,世不容我何必存在!只见桃花庵崩塌,无数的桃花瓣化为白光,随之光也消失了重归混沌,那人一剑破画绝尘而去。世界被驱逐了,不,他即万界,再无所缺! 秦东也被这豪气干云感染,灵台的怒海惊涛终于找到出口,拈花微笑,魔性使然,一字一板地念道:唐寅非仙亦非神! 好像有什么可怕的魔物被释放了,金甲神将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吞噬的神魂一一散去!谁入了谁的梦?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格外地娇狂。“一乡二里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眼见他行将就木心智大乱,居然脱胎换骨了。狂性不收无法无天,千舞仙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痴人说梦贻笑大方,人家游历九州之时,你小子还在咿呀学语吧,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儒生同门本该为其摇旗声援,偏偏这厮孤芳自赏实在讨人厌,单就楹联而言无可挑剔,对仗工整。 众人声讨咬牙切齿,他却闲庭信步视若无睹,有比这更气人的吗?只是千舞仙子沉默寡言,眉头紧蹙面色煞白,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祸事,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神情飘忽楚楚可怜。你这混账无赖究竟对仙子做了什么? 赵千舞道心不稳被反噬了,确切地说被一缕魔气缠扰,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连神像也裂开几条细缝。这人灵台之中到底有何神物,遇神杀神霸道之极,若非他未筑道心,今日难以善了!唐寅是谁?既已仙去为何道韵还有这般神势,一言成圣,屠神如屠狗,这登徒子误打误撞合辙,须速战速决请教世尊。细思犹恐立志度化众生,却生杀意为蝼蚁所迫,一种难以言语的羞辱,想出道以来谁人不是恭恭敬敬。亵渎!即便愤怒须臾烟消云散,入魔一般的失控头一遭。 收起轻视之念,撤回法术屏障,默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以寻常心待之,这时,才听见那不耐烦的声音,“水仙子持碧玉簪,风前吹出声声慢” 《水仙子》/《碧玉簪》/《风前吹》/《声声慢》皆为乐府词牌名,虽说有些难度,以这小妞的才学不至于吧。苏轼一代文豪,苏小妹聪慧过人也废了一番周折,借花献佛群殴没商量。对抗华夏五千年的文豪们,心疼你一秒,绝对小爷可是一大把啊,低调低调! “《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引》来《步步娇》” 千舞仙子没让秦东失望,抬头望去,她无喜无悲冷若冰霜,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娇,拒人于千里之外。什么意思当小爷不存在吗?吃干抹净无趣不想玩了?这种不以为然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人很不爽啊得祭出大杀器,灵机一动,有了就清代女诗人吴绛雪的四季回文,既是楹联拆开后也是一首诗,更难得是春夏秋冬四季俱全。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很干脆地放弃了,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回文联万中无一难出精品。以莲自居,出污泥而不染,倒是有些讽刺了,这登徒浪子翻脸比翻书还快,此刻眼神清澈好像被激怒的雄狮。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来你也会被**,暂时扯平了,“喂,小贼希望你乐道造诣不凡,千万别让本仙子失望哦,沉溺风花雪月自甘堕落!” 第六章攻琴如参禅 第六章 攻琴如参禅 “神仙妹妹,你是不是对风花雪月一词有什么误解?风是清歌不歇吹彻高台,花是折枝粉黛绽诗三百,雪是积帐饰晴雕弓懒开,月是良宵清光此夜难再。癫色深浅入时无,风花雪月就是我想跟你谈个恋爱?啊,呸谈个朋友!” 赵千舞一脸懵懂,谈个恋爱?看秦东一脸贱贱的笑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状元之才老天真是瞎了吗,“死性不改,望君自重!” 万人空巷如梦方醒,太不真实了搞什么鬼,千舞仙子为什么突然认输?知情的学子痛心疾首,赢了比输了还要难受,一些押冷门的喜从天降,当然并不包括李氏子弟。竞技场乱哄哄的有人久久不肯离去,几人欢喜几人愁,终究是结束了。商郡的浑水被一条小鱼搅动,祸福相依谁又说得清呢! 秦东一出竞技场就被周品宏逮住了,还没来得及弹冠相庆,两人就被怒气冲冲的秦楚给拎走了,随行的自然有周家人,还有徐长功/白毅等一帮大佬。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周家,所幸消息还没传开,下人们不知输赢更是紧张,端茶倒水小心伺候,赶紧退出议事厅。 阴云密布暴雨将至,气氛凝滞,是赢了一局但疑惑更多,沉得住气才怪。 周子瑜古灵精怪,十分好奇,这就是好几年没见的宏表哥吗,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是好帅英姿勃发。为什么姨夫姨母在颤抖,郡守大人又不是没来过家里做客,白胡子老头笑得好奸诈啊。 “周品宏你想怎么死?”筐地一声巨响,碎屑炸起,紫檀木书案被直接劈成数节,上好的甘露酒撒了一地,“怎么就敢瞒天过海,自作主张,眼中还有王法吗?” 白秋明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突然他发现不对劲了,跪着的并不是斗战台那个小贼啊,谁能告诉老夫这是怎么回事? 周家两位长辈也是一言不发,拳打脚踢,黑色符咒不要钱一样乱撒,银火飞舞杀机毕露。一顿胖揍毫不留情,打的灰头土脸,鸡飞狗跳,狼狈逃窜。 “姨夫姨母你们疯了吗,表哥可是你们亲生的啊,虽说生性跳脱几年未见,也不至于这般痛下杀手。”周子瑜死死相护,自己也挨了几道紫符,哭的梨花带雨,抽泣不止。 黑符价值不菲黄金万两,可是神道宗的金字招牌,以黄紫黑三色排行,有价无市。区区一张紫符够平民百姓一年花销了,经周子瑜这么一闹,就连徐长功也不好发作了,静待下文。其他儒门长老也很知趣辞行了,该知道的已获得,知道的太多反而是负担,引来杀身之祸。 “别打了我全招,孩儿不孝近两日才与秦东游学归来,那天偶遇郡守大人得知文斗,便想拉秦兄下水助阵。哎,奈何他醉心风花雪月,与人争风吃醋受了重伤,这才耽误了归家。今日郡守相招推辞不得,一时惊惶无措,秦兄的才气冠绝古今,有他出战如探囊取物,于是就……” 秦楚出了恶气,有了台阶下,也没真想过将周品宏怎样。这小鬼跟泥鳅一样,上蹿下跳左突右冲,看似狼狈并无大碍,一身术法修行好生了得。 周品宏避重就轻,怎么敢说两人不过刚刚认识,并无深交。否则太过儿戏,这锅还得继续背下去,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装作知己。 众人倒是仔细打量起秦东来,十六七岁的模样英武秀气,初出茅庐却一身傲骨,有此才学为何寂寂无名呢?毕竟下一场胜负重中之重,神女点名相邀真要再疯狂一把? “喂臭小子你很有种啊,连神女都敢调戏道宗饶不了你,虽说这小女娃只是候补之一,想想那群神棍一脸猪肝色大快人心。哈哈,有信心再下一局吗?乐道不比文章辞赋耍耍嘴皮子,没有厚实的武道做底子,上不了台面。入门易入神难,普天之下也就幻音坊精于此道,你可知为何?”白秋明口直心快喜形于色,只看结果不问因由,倒没有刁难问责。 赢了就好总算没有一败涂地,想必师兄也能理解,如今有先手之利,顺水推舟还是兵行险着?不能以武道堂堂正正取胜,靠这些奇淫巧技玩闹,真是令人不爽啊!虽然瞧不上文辞曲赋,但输了也很丢脸,要不丢给那群娘们头疼去?“徐夫子切莫伤怀,世家子弟就这尿性,有老夫担着他们背后之人不敢放肆,还是合计合计下一步行动?” 徐长功苦笑,对这老头子改观不少,听他直言相劝,倒生出一些好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幻音坊音律大家众多,年青一代却没有出类拔萃能够独当一面的。道宗那位神女仁者圣心,成名的古琴曲暗合天道,不容小觑!近一两年有没有悟出新曲,犹未可知,倒是听闻柳阳长老的门生制出七弦琴,别出机杼!” “攻琴如参禅,古琴悦己古筝悦人,但在下以为难以出奇制胜,筝声明朗华丽适合大喜大悲的曲调。器乐合奏另辟蹊径,可惜杂乱无章!” “群宴酒席女子歌舞众人也看腻了,不如请儒士助兴耳目一新,雅俗共赏。他们主淸幽神秘,我们就欢快明畅,乱中取胜” 儒士对古琴极为推崇,佛门参禅也多操琴高人,修身养性抒情寄怀,抚琴前更是要沐浴焚香,以求心如止水天人合一。古琴三音具天籁,泛音空灵清脆,如同“天”;散音深沉浑厚,犹如“地”;按音圆润细腻,如同“人”,外合五声内和五行。说到底儒士附庸风雅,贴合中庸之道,道宗清静无为,追崇缥缈空灵,三者将其摆上了极高的地位。 秦东听的头大昏昏欲睡,后世钢琴才是王者,民乐成了小众,好的编曲自然锦上添花。“停停停,西域/北庭并不拘泥五声调式,固步自封拾人牙慧。你们继续协商,再下不过是误打误撞,神女明日约战的可是周品宏。若无别的事,告辞!” 一听秦东话里有话拍屁股要跑路,众人不语横眉怒目,周品宏见状差点跪了,“秦兄救我送佛送到西,千舞仙子曲艺登峰造极,今日你这般调戏她,明日若换人怎一雪前耻?派个名宿老头老婆婆掠阵太丢份了,再下顽劣必死无疑啊,更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今之计还是继续虐她,激起好胜之心,声名越大便越安全。” 拨云见日,三位大佬也晓得一夜之间想要逆转,只有剑走偏锋。“你会抚琴吗?” 秦东摊摊手,无所谓地道:“不会!” “你会笛萧合奏吗?” “不会!” “你会诗经体赋新词吗?” “不会!” “来人啊,把这欺世盗名的狂徒喂凶兽了!还愣着干嘛,拖走拖走!” “但是呢,再下会编排八音齐奏,七声调式亦可化腐朽为神奇!调戏神女非我本意,你们信吗?若要出奇制胜,须得向幻音坊借7位佳人,精通琵琶/编钟/古筝/笛/萧/笙/二胡/埙等,加上周兄这位小妹正好!非如此不足以痛扁那个妖女” 周子瑜冷汗直冒,信你个鬼,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乐者何分男女斯文败类啊,看神女殿下明日不揍得你哭爹喊娘。狼狈为奸,宏表哥所托非人,这几道紫符挨得真是有点怨。 “呵呵,秦兄慧眼识人,小妹精通各种乐器,还请不吝赐教。重编《梅花三弄》试试水,没有古琴真的能行吗?梅为花之最淸,琴为声之最淸,以最淸之声写最淸之物,凌霜傲雪!” 秦东当然知道轻重,儒学当道,女子地位低下多为附庸,尤以琵琶为甚,歌姬优伶能找得着男子才怪了。若请来的是大爷,眼高手低颐指气使,这还能一起好好玩耍吗?三位大佬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点干货,岂会俯首听命?有周品宏帮衬也省了水磨功夫,术业有专攻。 等周子瑜搬来古筝,将前世哪一点可怜的乐理倾囊相授,“原有的五声调式合奏只能弹一半,当然不能满足群宴需求了。古筝的弦比较长,这是其特有的优势,但是在演奏中,只有码子右边的弦能够奏出乐音,码子左边是无调弦,这岂不是浪费?这时只需架上临时码子,便可以充分利用被浪费的一部分弦,而且可以解决演奏半音难的问题。这就有了偏音,在‘角’弦码子左侧架上一个临时码子,使得两个琴码之间的弦发出‘清角’音,注意了要高半个音。在‘羽’上用同样的方法低半音压出‘变宫’音,以韵补声,这便是七声调式的一种!不仅可以保留原有的五声音阶,而且可以把左手解放出来,去弹奏副旋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秦楚与徐长功也是音律大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只听他继续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有了正音与偏音,一生二阴阳变,而这种七声调式称之为‘雅乐’,再细分的话有五种。二生三,另外两种分别为‘清乐音阶’和‘燕月音阶’,又生别演化出10种调式,这便是三生万物!” 这些技法是从未使用过的,周氏兄妹惊呆了,醍醐灌顶。而白秋明也听出门道了,这小子对道的理解非同凡响。“此计可行,小贼没想到对乐道研究这么深,不知尊师何人?哈哈,不就是七个女娃娃吗,老夫出马谅她们不敢不从,放心肯定给你挑最漂亮的!” 老夫去去就回稍安勿躁,不过笑得那么春意荡漾,哥真不是你想的这种人啊。随便七个妹纸就行了哎喂,佳人当然是越美越好颜值即正义,但你这么直来直去哥还怎么混,总有刁民想害朕。白秋明的神补刀让秦东百口莫辩,连周品宏也暗暗点头鼓励,一副我懂得的贱笑,其他人一脸嫌弃无可奈何。 好在他们都沉浸在七声调式的震撼中,你抚琴来我吹笛,如痴如醉反复考究品评。旧瓶装新酒,一样曲赋不一样的改编,穷途末路处裹足不前,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破而后立的欣喜太爽了,一扇新的大门径直通往康庄大道,修行能不能突飞猛进,就全看个人天分了。 秦楚最先回头神来,既是兴奋又是叹息,连说了三个妙妙妙!“不知尊师何人可否引荐?如此深奥乐理闻所未闻,开时代之先河,天下文人学子必当受益匪浅。看来西域北庭领先我们中州太多了,此战过后必须奋起直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也难怪他们猜测幕后有高人,这可是中西合璧几千年的文化精粹,断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欺世盗名还真是名副其实,当然秦东不会傻乎乎说破,你们使劲猜吧要低调扮猪吃虎。小爷可是用生命在装逼,担了多少风险,遇人不淑误交损友,骑虎难下只好将计就计了。“咳咳,尊师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他老人家说过天下风云出我辈,只叹江湖几人回。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文道即武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既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语罢正要开口,就在这时,徐长功突然有了动静,一改文静娴雅曲风大变,一手抚琴一手虚空题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衣袂飘飘须发由白转黑,年轻了几十岁不止,重归道境,说不尽的风流张狂。“好好好!文道即问心,没想到真能枯木开花,重归道境!小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仙师字字珠玑受教了!” “恭喜徐兄,重铸道心,福泽深厚!” 第七章雪照纯阳 第七章 雪照纯阳 秦东哪敢居功自傲,连忙扶住,心道:古今中外学者都是我的老师,我认识他们但他们不认识我啊,这就尴尬了,儒学长盛不衰自己真要当掘墓人?华夏五千年历史可被儒学祸害的不浅! 两人已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怜惜,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关照,这小贼初出茅庐至刚易折,在没有成长以前少不了为其遮风挡雨。天妒英才,只怕多灾多难! 我勒个去,装逼过头了,一看这两人的眼神不对,不是要把小爷抓起来当小白鼠吧。幸好有周品宏作保,说是先前一同游学列国,少去不少麻烦,否则来历不明如何敢用?实在受不了这份热忱,一个劲儿傻笑,躲到周氏兄妹身边,装作查验古筝试音。 “徐夫子这是重归道境了,可喜可贺如有神助!喂小贼来验收,看看满意否?幻音坊与我们早有约定守望相助,女帝不在,这几位乐师也算得色艺双绝了!” 白秋明雷厉风行,没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一抬眼就发现徐长功的变化,有些好奇却忍住了。大呼小叫地邀功,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颜灿烂,平易近人。 秦东背对着白毅,听他童心未泯等着自己夸奖,这老头真是说风就是雨,有利可图便豪掷乾坤,敢想敢干不拖泥带水。“前辈不会没有秉明来意,直接要人吧,八音齐奏须得好好配合!”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什么身份用得着跟一群娘们解释,事关重大保密优先。精通八音者毕竟少见,也只得了两位乐师,其余诸女最少也是熟谙三种乐器,胖的不要丑的不要年长者不要,她们此后便脱离幻音坊了。” 当秦东回头也发现众人脸色古怪了,真是女团标配大长腿***,燕肥环瘦各有千秋,莺莺燕燕翠翠红红,眼花缭乱。有的楚楚动人,有的高冷薄怒,有的低头不语,一时为之侧目。都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容貌上等,身段玲珑有致,衣服颜色五花八门,姿态优美。 “白长老德高望重,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此番邀诸位乐师前来有事相求。郡守大人与徐夫子探讨乐理,有所得还需验证一番,重现八音齐奏的盛景。此后是去是留,全凭己意!” 那个高冷薄怒的乐师冷笑一声,玉箫一挥,出言不讳,“公子怕是说笑了,藏污纳垢衣冠禽兽,我们姐妹见得多了,何须掩耳盗铃。几位妹妹身陷火海,我柳清樾岂能坐视不理!” 青衣少女性情泼辣,穿着也十分大胆开放,长裙曳地腰部开叉很高,肌肤若隐若现。一双银白色长靴完美地衬托了身段,长腿圆润光泽没有一丝赘肉,她就站在万物失色,一张瓜子脸粉妆玉砌,耳朵尖尖的酷似木精灵。样貌清纯动人,神态却有一丝妖娆的野性,整个人气质凌厉如剑。 “清樾师姐,莫要冲动冤枉了好人,几位大人都在可能真是研讨乐理。白长老与柳阳前辈虽无深交,不会无缘无故欺瞒我等弱女子!” 柳清越眼冒金星,嫉恶如仇素来好打抱不平,只听白秋明选人要色艺双绝,便怒火攻心虚与委蛇,只好伺机而动一同前来。“师妹你心善不知其中凶险,这些儒门学子没一个好东西,斯文败类!” 秦东听那女子声音十分甜美,软软的如同江南糯米糕,沁人心脾,柔中带刚,身不由己地走进了几步。 蓝发碧眼,耳朵尖尖,耳廓背后有淡淡的鳞片,周身散发着海洋的气息,尽管遮掩手段很高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莫非是化形的海精灵?不对不对,海精灵离不开淡水湖泊,个头比人族要矮小一些,能陆地行走幻化人形的便只有鲛人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山海经》中的传说:“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泉室潜织,一名鲛绡,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鲛人长寿美丽善歌,在东陆留下了许多逸闻奇谈,有南海鲛人、黑鳞鲛人、碧落海海族三支,其中黑鳞鲛人便是航海途中的海妖了,穷凶极恶喜食人肉。云荒大陆水系遍布,自千年前空桑帝国灭亡后,鲛人地位一落千丈沦为奴隶,加之海妖常常袭击过往货船,就不难理解为何几近族灭了。织水为鲛绡战衣,落泪为凝碧珠,奇货可居,没有主人的奴隶项圈不敢随意走动。 秦东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只半人半鲛的混血儿,最重要的是他似曾相识,好像是沧月小说镜系列中的湘,那个一心复国智谋过人狠辣无双的女子。一瞬间他迷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镜的故事情节变成了现实,生活过的世界反而成了梦,亦真亦幻,谁才是真正的NPC? 目不斜视,情真意切,就在柳清樾忍无可忍,准备出手教训时,他仿佛从遥远的回忆中清醒,“敢问我们以前见过吗,姑娘可是唤做纪小昭?” 当纪小昭听见他喊自己名字时,一个陌生的虚影出现在灵台,如前生今生无数片段掠过,那个鲛人湘与自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她能感知到秦东心中的善意与关怀,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让人匍匐着膜拜,满是敬畏,一时分不清是记忆觉醒还是梦境编织。 好在只是一闪而过,纪小昭下意识地躲避,却见他眉间有化不开的愁绪。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挥之不去,眼神一片清澈并无邪念,求不得放不下。就好像两人曾相逢相识,亲密却陌生地如同路人,谁忘了谁?谁闯入谁的世界? “魂淡,连我师妹的闺名都打探到了,还敢说不是登徒浪子?师妹别拽着我,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师姐不要,或许这位公子真的认识,另一个叫小昭的姑娘,我信他!” “够了,即便柳阳也不敢如此放肆,不过一内门长老而已。”白秋明讪讪地冷笑,一声怒喝袖口一抖,灵气飞舞斩冰切雪,那银色匕首如殷红铁水般消融,金色的火苗蹭蹭地流窜,直接将清樾半只袖子焚为灰烬。一阵狂风吹得诸女站不稳,灵气束缚画地为牢,生杀予夺全凭一念。 柳清樾花容失色,若非躲闪灵活,只怕玉臂会留下疤痕,女子爱美如命顿时老实了。敢怒不敢言,野性不逊,愈发地恨上了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秦楚不悦出面收拾残局,见诸女神情紧张,淡淡一笑以示安抚,灵气牢笼不攻自破,直接开门见山,“七声调式我便简单讲一讲,诸位乐师想必很快就能融会贯通,重编《梅花三弄》一段试音,便知所言非虚!”神采飞扬,绘声绘色深入浅出,大道至简,讲的十分透彻高下立判。“周品宏你与子瑜侄女弹上一小节,梅花一弄,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周子瑜眉飞色舞,五指勾缠粘摇,连抹连拖,各种高超技法神乎其神,颤音凝而不散。听者身临其境,寒风中梅花凌寒留香,次第开放千姿百态,白雪皑皑,轻轻舞玉翻银,动静变幻刚柔并济。 先声夺人穿云裂空,青鸟啼魂雪花纷纷,萧声切入,画面一转梅花铁骨铮铮,月上林梢,旋律转折苍劲有力。“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一样的旋律却截然不同,后者变化丰富,层次感强,优美明快。周品宏笛萧转换自然,三种乐器交相呼应,此起彼伏,梅花迎风摇曳坚毅不屈。 惊世骇俗,一飞冲天,几乎是言传身教,诸女也按捺不住摆弄各自的乐器,清音四起。《梅花三弄》可是千舞仙子的成名曲,难度极大,声调忽高忽低,要想弹得层次分明,各种技法变幻万千,通过快慢来模拟动静,雪照纯阳,寒风呼啸。恨不能多出第三只手来,故名三弄,再者她亲口也曾道,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琴筝柱,至少三种乐器合奏方是初窥门径。 各忙各的,热火朝天,秦东好生无聊,独自饮酒魂游天外,悠悠地哼着《天命风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察言观色心思玲珑,一边调音一边示弱,本领不济会不会被遣返?这位公子豪放不羁,看得出是此地关键人物,哼的旋律也新颖,十分好奇。 纪小昭深思熟虑,拽着自家师姐过来搭话,双瞳剪水,那音色柔软却又坚定,婉转悦耳。“不知公子对《梅花三弄》有何新解,可愿答疑解惑?” “师妹何须搭理这色胚,胸无点墨腹中空空!故作深沉罢了!”凶器逼人,冷若寒霜,一副生人莫近的傲娇,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师妹。 我勒个去有完没完,对老子怨念这么深,不露一手还以为是沽名钓誉,不能忍了。“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方才周兄那几句形容第一重境界恰如其分,这第二重应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借物喻人,须得真情流露,歌以咏志!” 忽悠地两个佳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柳清樾又羞又怒,什么静若处子?挥舞着粉拳以示抗议,蹲坐着整个长腿暴露,诱人至极。秦东看呆了,领口很低一片白腻,这小妞的身材太火爆了,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女人的腰夺命的刀,不觉装腔作势整了整衣冠,提高了声调:“梅花三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林逋种梅养鹤成癖,终身未娶,笔下的梅更是引人入胜,这两句才华洋溢赞誉极高。很自然收下一波膝盖,三位大佬见怪不怪,诸女神色各异啧啧称奇。此时此刻,没人怀疑乐理研讨是噱头了,围着秦东问东问西,一声一声公子娇音萦萦。 秦东心花怒放乐此不疲,所幸也讲了七声调的“燕乐音阶”,她们又问起北庭的“四音列”,前世对中世纪教会圣乐/印度调式/阿拉伯风情都有涉猎,自然难不住旁征博引。 阿拉伯调式色彩非常鲜明,也叫大弗里几亚音阶,旋律优美充满了大量的变化音,其基本音阶和西方七声音阶完全不同。实际运用中,阿拉伯音阶只是一种色彩,并不是主导整个乐曲的音阶,在相同的和声上演奏不同的调式。以四分之一音为单位,打个比方说,它的音阶在钢琴上是演不出来的,大量的音在黑键与白键之间的“缝隙”中,从这个角度来讲能量是空前的。也是五声音乐与七声音乐无法比拟的! 异域风情外邦猎奇,代表乌德琴有“中东乐器之王”之称,被认为是中国琵琶、欧洲鲁特琴的前身。 柳清樾也被这种前所未见的风格吸引,以琵琶试弹十分水灵清澈,有些不服气到底是音律大家,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看着那位公子当真是风流倜傥,学富五车高深莫测,啊呸呸呸,明明就是一个色胚,一定是错觉。 一片融洽时机成熟,这厮顺着竹竿往上爬,逗得众女眉飞色舞,格格发笑。“诸位都是乐道大师再下献丑了,是非成败全赖明日一战,剑走偏锋讲一讲天人合一,或许能突破固有境界?音乐三类其一是宇宙之音;其二为人之音乐;其三为乐器之音,或为琴瑟,或为丝竹等。宇宙之音可寻觅于九天之上、或元素归并之间、季节往复之极。星辰天体,若何肃肃无声?纵使大音希声,定然有因——庞然大物,须臾千里,断非寂然。灿烂群星,水**融;流彩华章,无物能及。虽星轨各有参差,其恒动之力相牟;纵使星体间循序恒常,其各间差异犹不可忽视。有此,星体循序与星体萦绕不可分而视之,若谐律结合与灵力相悖,又怎能并和为一?” 第八章星辰音律 第八章 星辰音律 大音希声,众人有所耳闻,星辰之音可是全新的称谓,一头雾水。“可以想象若任一调和,差异之物不复存在,一切皆会四分五裂灵犀不复——换而言之,谐律定然无存。正如,调整低音音弦,使低音不至褪而无声;另一方面调整高音音弦,使紧细之弦不至崩断,而整个音列和谐统一。同理可辩宇宙之音,其中无一物会因放纵而损毁旁物;万事万物或结有硕果、抑或协助他物开花结果,冬藏春融夏炎秋熟,四季有序。换而言之,宇宙音律存在于万事万物的‘谐律’与有序中,并非狭义的‘声响’。当音乐的频率、节奏和有规律的声波振动,产生的变化会使人有一种充盈流畅的感觉,从而心跳加速精神振奋,这便是宇宙的能量,和谐共振!当两个振动节奏相同的乐器靠近,其中一个振动发声时,另一个也会发声产生共鸣。” 震耳发聩,醍醐灌顶,当真是妖孽出世。徐英瑛感觉内心一片清明,境界松动将飞未飞,这乐理与修行之法结合,比自家尊师柳阳讲的还要通透。 周子瑜见多识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故事,自告奋勇,笑嘻嘻地插嘴。“听说西域某寺一僧人房中挂着一件乐器,经常莫名其妙地自动鸣响,僧人因此惊恐成疾四处求治。他有一个朋友是朝中管音乐的官员,闻讯特去看望他。这时正好听见寺里敲钟声,那件乐器又随之作响。于是朋友说:你的病我可以治好,因为我找到你的病根了。只见朋友找到一把铁锉,在乐器上锉磨几下,乐器便再也不会自动作响了。朋友解释说这件乐器与寺院里的钟声共振,于是敲钟时乐器也就会相应地鸣响,把乐器稍微锉去一点,也就改变了它的固有振动,它就不再能和寺里的钟声共鸣了。僧人恍然大悟,病也就随之痊愈了!后来多年不见,两人都神秘地失踪了,成了一桩传奇悬案。” “啊不对,小女子听闻那个官员是中州乐府的客卿,三分损益法便是他最先提出来的。比西域/北庭/东陆/南疆早了整整一百年,甚至传说钦定的‘五度相生律’亦由此而来。”她的脸上未施粉黛,看上去清秀可人,还带着几分天真稚嫩的气息,斩钉截铁笃信不疑。“只是客卿后来神秘地失踪了,‘三分损益法’也变成了‘五度相生律’,两者同宗同源偷梁换柱,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 “纪师妹慎言以免引火烧身,贵人岂是你我能非议的,以讹传讹犯了忌讳。如今的乐府大宗主并非善类!”她气急败坏,最恼的便是捕风捉影,声调严厉了起来,“小昭,怎可无的放矢中伤他人,外门执事是怎么管教的?” 那位叫纪小昭的乐师,烂漫无暇,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却并未退让据理力争,瘪嘴嘟囔道:“柳师姐蛮不讲理,小妹也是听女帝的侍女讲起的,并非空穴来风啊,便是。。。。。。”意识到差点失言,表情有些僵直,仿佛知晓了天大的秘密,但无法公诸于世,那种深信不疑的坚定掩饰不住。心里默道:“便是女帝也修炼的‘三分损益法’,这才是完整的传承啊!” 提到女帝两人都自觉闭嘴了,她们名义上都是幻音坊弟子,也知帝女宫与长老团天然对立。外门内门待遇不同各有统属,两大阵营数次厮杀争斗白热化了,只是苦了这些普通弟子,不得不站队被卷进漩涡。更何况柳阳长老实在是善恶不分,胆大妄为对此充耳不闻,只要天资聪颖统统收归门下,不问出身不问阵营。 明面上充当两方的和事老,平衡缓冲,却把两面都给得罪了,无疑是添柴加薪扬汤止沸。 柳清樾洁身自好,对帝女宫弟子照顾有加,颇得人心,在合欢殿也是独树一帜。最终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心无旁骛自然学有所成,在外便只有一个身份幻音坊弟子。” “师姐深明大义,可惜我们这一脉抹不掉神道宗的痕迹,并非儒门嫡传。” “是啊,若女帝修为再精进,说不定就。。。。。。” 柳清樾从帝女宫转换门庭,对几女的心态了若指掌,她们没言明的那一层,“说不定就趁机自立门户,要么继续内耗,要么破门而出,只是可能吗?” 这就要从入门说起了,平民子弟一般入门都归属外门,而儒门弟子一律直接进内门。男女有别身份有异,冲突在所难免,内门修习完整的“五度相生律”,外门得到的只是精简的残篇。儒门弟子也实在不成器仗,仗势欺人骄横惯了,自己欺凌外门弟子暂且不论,还彼此恶斗山头林立,争风吃醋搅得乌烟瘴气,男儿为尊欺辱女子倒成了共识。后来一位皇家公主组建了帝女宫,提供庇护凡是女子皆可改换门庭,还出重金聘请了神道门的乐师授艺,自从这一脉有了雏形。直到女帝樱洛横空出世,夺下了幻音坊坊主,局势变得微妙了,柳阳生出爱慕之心屡遭拒绝,一气之下专心收徒授艺。但凡经过他**的无不出类拔萃,将两面的精英都网罗麾下,虽然外门人数众多,少了领头羊便闹不起来了。 这样以来两不相帮看似公平,却将男子为尊的特权削弱了,能不遭人恨吗?潜在的威胁降低,实际上帮了帝女宫的大忙,却也只是扬汤止沸,添柴加薪就更有趣了。出身合欢殿的精英一旦学艺有成,四处挑衅,痛殴帝女宫与其他三脉,不分男女老少,据说是柳阳定的出师规矩。非如此不准结业,不能结业怎么出仕为官? 所以只要遇到了柳阳的弟子,肯定是放下芥蒂一拥而上,这反而造就了合欢殿的威名,练就了以一当百的骁勇。 白秋明那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问柳阳索要了两位亲传弟子,又去帝女宫选了五位凑数,至于她们内部的纷争重要吗?狮子怎么会在意蚂蚁的举动? “咳咳,言归正传!”秦楚也不藏私献上一剂猛药,一锤定音,打断了二女的争执,“世人愚钝坐井观天,入宝山而空手回,那位西域高僧并未失踪,他就是兰若寺的创派神僧:无相!” 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想到一段禅门公案,引出了两位声名赫赫的大人物,这就是那个小贼说的宇宙之音?难怪这个传闻几近消亡,实在是牵连甚广,后来的诸事亦无人问津,玄之又玄。 当然他们并没有秦东的一身杂学,捕捉不到这段公案的关键,乐器共振虽然神奇,但核心却是频率振幅,在特定共振频率下很小的周期驱动力,便可以产生很大的能量。 柳清樾虽然震撼无比,毕竟身份尊贵闻道的机会不少,空谈义理又有何用?更多的是羞辱感,该死的登徒子口吐莲花,徐师妹莫要被他骗了才好。她却不知纪小师妹已叛变,她们虽然天赋不错,却没有良好的修行环境与资源,容貌不俗反正迟早会被某位大佬看重,既然保不住何必费心教导呢? 折本的买卖谁都不傻,幻音坊虽然女弟子不少,但实权却握在名誉长老手中。柳阳便是其中最有盛名的一位,不过他道行高深特立独行,对贵族嗤之以鼻,并不怎么买账,跟其余三位名誉矛盾很深。可以说近一成女弟子都拜在他的门下,得到修行资源与庇护,与白秋明同为掌教的左膀右臂。儒家当道女子地位低下,能识字读书已是天大的恩赐,有机会改变自己命运的多富贵人家。千舞仙子之所以受人尊敬,信仰者众多不是没有道理的,破天荒地从根子上挖掘儒门这颗参天巨树,被视为眼中钉。道宗与儒门素来不和,事成水火,自然是乐见其成大力扶持。 你们能抬出圣女济世,我便捧出神女传道,大打擂台,斗得你死我活。神道门插手了文斗盛事,不惜与魔教串通,可见也是忍无可忍了。 徐长功意味深长地叹息,深深恐惧,几位乐师毕竟年少单纯,没看出其中凶险。“仙师当真是无名高人啊,能教出如此耀眼的弟子,了不得了不得!” “卧槽,本以为钓到一条大鱼,却不曾想是头巨鲸!秦兄太凶猛了,相形见绌本天才到成了小虾米。” 只是他们颇为不解,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天独厚,为何没有铸就道心呢?却不知李代桃僵,鸠占鹊巢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异世灵魂,没有切实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 秦东一言以蔽之,结束了这次乐理普及,再嗨下去就要露馅儿了,“上善若水,泽被万物而不争故莫能与之争,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无所滞,以百态存于自然,于自然无所违也。谐律共振,巨大的冰川能被‘温柔’的海洋波涛给拍裂开来,靠的是推波助澜!高山上的一声大喊,可引起山顶积雪的共振,顷刻之间造成一场大雪崩。人力有穷时,凡能贯通自我者,可察人之音律,结合自身与理性之无形本体,怎能不是某种谐律,正如谨慎定弦所产生之和音一般,以灵魂之力究天人之变!这与佛家所说的即心即佛,无心是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若会应处本无心,始得名为观自在!” 如果说先前众人对秦公子是好奇,有所敬畏,这一刻简直是天神附体,光环照人,活脱脱的妖孽。除却柳清樾与徐英瑛,其他五个少女满眼的小星星,因祸得福,这比在幻音坊修行更珍贵。如此大公无私与她们分享心得,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去了,心甘情愿追随公子。 很多年后当八位上神回忆这一幕时,依然内心汹涌澎湃,传道解惑泽被苍生,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大帝初步组建了自己的班底,神道宗也借机打开了局面。 这一番临场磨枪拔苗助长,为计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秦东洋洋洒洒讲了大半个时辰,口干舌燥一阵虚脱。众人各有所得趁热打铁,巩固修为养精蓄锐,商量好休息两个时辰再继续,毕竟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谱曲填词来得及。 周家家大业大,在议事厅旁边修筑了人工湖,专供族长疗养休憩。湖边灵气充盈,杨柳依依月上中天,脱掉鞋子触水清凉,闭上眼努力放空琦念。越是在乎越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生恐重蹈前辙。 柳清樾也心情复杂,循着踪迹而来,见他闭目养神出奇地冷峻。高处不胜寒,自己也有发呆的毛病,自诩满腹经纶却没有同行者,想要改变却不知从何做起,孤独的滋味。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也脱掉了自己的长靴,少女心发作欢快地玩水,也许是无聊轻轻解开束发带,拿出一把木梳整理蓬松的长发。她弯下腰一下一下浣洗,像是换了一个人林家少女的感觉,动作优雅,整个世界都温柔了。微风吹拂,有几缕长发飘到了秦东的面前,抚过他的鼻尖,隐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也不知是香皂的味道,还是女孩子家天然的体香。。。。。。 清樾和自己坐的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细微的呼吸,她清高孤傲,打理完秀发,就那么安安静静望着天空,却无处不妖娆。 秦东忍不住偷偷侧过头,瞟了几眼,她的长腿真是完美无瑕,混着水珠熠熠发光,那婀娜多姿的曲线勾魂夺魄。她性子高傲脾气火爆,这恬静温柔的气质还是有点古怪,忽然之间生出一丝不妙。 “好看吗? 秦东不假思索,下意识地就随口道:“好看,这长腿堪比模特得有一米七吧?嗯?啊啊啊!” 第九章临阵突破(上) 第九章 临阵突破(上) “咦?你脸怎么红了?我们的秦大才子?”柳清樾望着秦东,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得意,总之不怀好意。 “我。。。。。呃。。。。。”秦东故作镇定,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偷窥被抓了一个现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很无耻地道:“长的祸国殃民,老子多看几眼犯王法了吗?” 柳清樾气得酥胸一颤,恼羞成怒,长颈抹上了醉人的绛红,反手将秦东推下了湖。 变生肘腋,水花四溅引发了骚乱,旱鸭子哪里会水里换气,猛喝了一肚子水,差点沉到湖底。这小妞捉摸不透,玫瑰有刺惹不起! 纪小昭一直留心柳师姐的举动,见两人举止亲密有些嫉妒,没想到转眼间情况骤变。小跑着一头扎进了湖中,如鱼得水行动迅捷,游到跟前,拖着秦东浮出水面,浑身湿透曲线玲珑。 上了岸,秦东胸腹憋得难受,大口大口地吐水,又喷了小昭一身,“柳师姐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让秦公子喝你的洗脚水呢?” “是啊,公子可是我们的恩人,讲道那么认真。”又一位少女换了立场,她与小昭交好自然抱团,有些不满地小声道。 柳清樾很委屈,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过给色胚一个教训罢了,捉弄一下他。听到自家师妹指责更恼火,反向着外人差点掉眼泪。“都疯了吗,我可是你们的大师姐啊,这色胚不过略施小恩小惠。” 眼看一场祸事要闹大,太丢脸了,秦东理亏怕了这暴力狂,连忙劝架。“是在下轻狂了,你们师妹情深莫伤了和气,清樾你要是恼怒,要不再将我一脚踹下湖,解解气?香汤可口啊” 噗嗤一笑,声如银铃,说的什么混账话,太无耻了,骂道:“不许叫我清樾,下次还敢无礼,饶不了你。” 出了人工湖,几人装作若无其事,淋了个落汤鸡倒没有人多问。只是笑得幸灾乐祸,大家心知肚明,不点破而已。 尴尬了好一会儿,幸好小昭修为不俗,运功帮忙驱寒,雾气蒸腾很快干透了。 这一段小插曲来得快去的也快,大敌当前周家已没了退路,唯破釜沉舟。 周子瑜有些为难,也不知该帮谁,主人家倒显得多余了,顾左右而言他,“秦公子之前哼的《天命风流》,可有完整曲谱?” “哦哦,不过是新得的与诗经体不同,白话直抒胸臆易于流传,还请郡守大人与徐夫子斧正润色,胜败在此一举!” 酝酿了一下情绪,风度翩翩吟道:“天公爵微倾,洒下一壶酒,化人间多少天命风流。灵秀上眉头,浩气存胸口,七分癫更有三分温柔。真与假皆为所求,名与利拿来奉酒,生与色不过皮毛骨肉。” 这词当真是洒脱豪放,功名利禄声色犬马皆过往烟云,灵台空明无牵无挂,有几分佛家出尘的意味。更有丝丝情意相聚甚欢,以酒壮行,看似风流不羁实则到底非仙,真假又有谁能看透? 他并未继续吟咏,而是哼唱着旋律,嗓音低沉飘忽不定,本色演绎。不得不说很烂很蹩脚,珠玉在前,毕竟有词容易代入。 曲调一变,旋律急促了,空灵变成了孤寂萧瑟,哼唱的更卖力了,真真切切有了韵味。秦东联想到初来乍到,虽然诸事新奇但更多的茫然,曲高和寡这个世界不懂我,既然重生了便要活出精彩。有没有人理解也要上路,敞开胸怀,我自来去我喜我悲全凭己意,迟早能撑起一片天。 曲罢词出,两相印证,空白填上了色彩。“人世多愁,自在几人能够独倚高楼,总有人高歌相侯,狂性难收,我自定我去留,笑他不懂,贪嗔痴不需看透。” 以身合道曲为心声,就在这时,沉睡的魔性被引动了,狂妄恣意神鬼莫近,整个人的气势仿佛融入了周遭。目空一切,问天问地问心问道,真正求的是什么?你问问你的佛三生石上刻什么,你问问你的炼狱九层可去过,你问问你的佛能渡苦厄何不渡我?佛也好魔也罢,我只是求心安,既然你们给不了答案,那便滚吧!魑魅魍魉徒为尔,只管一剑破之,只要力量在手何惧阴谋诡计。“暄暄复嚣嚣,停停又走走,清风化多少天命风流。烦扰总难逃,踏过不回首,万千种风光自在心头。谁又能一生污垢,苦与乐正是时候,且放手看他阴谋阳谋。” 神性昙花一现,冷漠孤决,不执著不后悔,凡事总有缘起,阔步向前,也许有一天就不再需要答案。“纷争不休,胜负自有缘由,昨夜冤仇,大笑在梦醒之后。志趣相投,三杯两盏淡酒,风浪中与他相守” 曲终词罢,摧残告一段落,秦东感觉心境有了一丝突破,沉迷过往于事无补,生死之间容不得迟疑,只有战战战! 全神贯注,纪小昭真的很有天赋,如林间夜莺翩然翻飞,经过她的提纯精炼,旋律跟原版很接近了。她的哼唱声情并茂,嗓音优美圆滑,气韵悠长,高低起伏,富有感染力。赶得上专职歌姬了,心里默默给了评价,美则美矣,少了几分狂放不羁。原本她就是柔弱不屈的性子,到后半段就有点干涩了,意境不合。 “清樾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天命风流本色演绎,不如你来哼一段?” 该死的小贼,说了不许叫我名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清樾发作不得,很想揪着耳朵问问:你是失忆了吗?实在受不了他热忱赞许的眼神,得意洋洋,当仁不让地按照自己的记忆,即兴发挥。两相比较,豪放不羁有是了,但太过刚硬烈性,仙音冷漠绝尘而去。 摇头叹息,只好叫到不远处亲自**了,“哎喂暴力狂,带点柔情懂不懂?风流洒脱,不是高傲冷漠啊,这么男人婆,不会没人追过你吧?” 柳清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他嘲弄,火苗蹭蹭地往上窜,这厮嘴巴太毒了。“信不信老娘剁了你,渣男谁敢在我眼前放肆,不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难怪了这么野蛮,分明是生人勿进,随即想到了另一层,笑得有些古怪渗人。“你不会是喜欢女子吧?难怪对你的师妹那么关照,百合也很美!”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啊啊啊不对,这妹纸方才分明是害羞了,湖边那一番试探。 “魂淡,你就这么侮辱人吗?肮脏不堪,活该碎尸万段。” 眼见她不管不顾,又要动粗,一把握住玉手,深情脉脉地道:“天地有情阴阳调和,逆则为仙!清樾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任何语句都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若成仙便是要绝情绝爱,无欲无求,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修的没有了人性,还能算活着吗?” 芳心凌乱,黄钟大吕直击灵魂,她一直便是这么修行的,许久以来的信仰被撕开一道缝隙。“你。。。。。。还是这么无耻。。。。。。” 柳清樾那听过这么直白大胆的,落荒而逃,整个小脸红扑扑的,秀色可餐。 当两人归位时,这妞一直躲着秦东,但声调分明多了一丝娇羞,不再那么直来直去,坚若磐石了。 最终经过好几次修改润色,定下了主旋律,由两人合唱,柔中带刚阴阳交泰,胜似天籁。 下面就是编演合奏了,由徐英瑛和柳清樾主导,一人吹笛哼唱柔情部分,一人吹箫哼唱霸气部分,交相呼应配合默契。不亏是好姐妹,很上道! 至于其他几女被指配只演奏一小节,配合主旋律起伏分分合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生涩有了精气神。 秦郡守和徐夫子也没闲着,有了他们的查遗补漏,也做了一些细微调整。有些地方秦东也没想到,毕竟他半路出家火候不足,比不上两位火眼金睛老谋深算。 匆匆又演练了一遍,天亮了,鸟鸣声叽叽喳喳,清晨的阳光刺破幽暗,万里无云。 一行人直奔竞技场,虽然一夜无眠,精神饱满,考验成果的时候到了。昨日声名鹊起,路上不断有人指指点点,周氏家族从幕后走向了台前,附属的势力也倾巢而出,浩浩荡荡。 这一战牵动人心万众瞩目,黑市的入场券疯涨,一票难求,谁能覆雨翻云拭目以待。但凡有头有脸的都坐不住了,本地的世家大族早早把持了靠前的席位,台上的包厢贵宾齐聚。来的都是各门各派举足轻重的名宿,甚至连一向避世的梵门也现身了,临近郡府派来的耳目更活跃。 占据北方的是一群圣衣银甲的武士与身形高大的野蛮人,长剑林立,胡服猎装气势不凡;西方多是僧侣与丝路客商,服装五花八门,与中州人着装截然不同,他们偏安一隅很低调;而占了半壁江山的是神道宗与儒门弟子,也是商郡的两大巨头,一侧青衣儒冠文质彬彬,一侧拂尘飞舞土色滚滚。最特异的是南边的一行人,阴森怪异,火红火红的一片海洋,手中法器怪异,有骨雕权杖,有镶金戴玉的阵旗。当他们回头时看得清楚脸上的部落铭文,凶神恶煞! 今天城卫军也是动了真格,场外军容整齐威武,操行严谨,每个小队都配了牙将。单人的裨将与偏将军负责进口与出口,可以说抽调了整个廷尉司六成以上的头目。便是仙府也罕见地出动了一旗,五人一列巡逻每条街,四大城区防卫滴水不漏,一共五百人足以监视全城。 以往的比武往往持续十天半月,中间留给选手充足的休战期,周边客栈饭馆酒家等趁机赚一波,重头戏都是押后。这回一改常态日期很紧,好些人差点赶不上,收到风声的立刻行动。 加上林家先期的推波助澜,盛会规模比此前几届都要隆重,更何况魔教圣女也是赌注之一,牵动南疆楚国的神经。一旦魔教落败唇亡齿寒,天巫教岂会袖手旁观? 待各方承前启后地入场,暗战摩擦激烈了,星火四溅,乱中有序。谁不想扬名立万,得到长辈疼爱,都信心满满,结果谁也不卖谁的账。 “快看又有大佬现身,神道宗纯阳宫的黎贤,啊另一个莫不是道宗侍剑峰的?他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小题大做,西方那边可是若兰寺方字辈的圣僧,咦六瓣莲花?”儒门祭酒以为眼花了,使劲地回想那个标记,不对劲佛门多是四瓣莲花,“卧槽,婆罗梵宫的诈尸了?不是五百年未出世了吗” 亏得他博览群书,平时负责藏经阁的管理,换了别人真不一定认得。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酒意清醒了不少,是非之地不久留,赶紧向大祭酒禀报才是。 这位祭酒的离开并未引人瞩目,一旁幻音坊的弟子赶紧补位,愤愤不平,“天巫教装神弄鬼不在南疆窝着,跑到中原凑什么热闹,邪门了。” 这时,巨大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千舞仙子来了,是神女殿下!殿下她来了!” 无论在何处只要是赵千舞出现,便是焦点所在,这样的号召力无人能及。待倩影慢慢走近,才看到后面还跟了两位公子,一个青衣儒冠明显是儒门的,一个手持拂尘一副天蓝色道服,就不知是道宗那位弟子了。 林道融气质阴柔,似一条择人而食的毒蛇,蠢蠢欲动,招牌式的假笑颇具迷惑。左右两只手上都带着戒指,造型古朴,一枚蛇形一枚龙形,取自龙凤呈祥之意。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