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鲸落何处》 人质也分三六九等 「没有任何一种生物 是绝对的食草动物 群鸟掠过丛林深处 月光如瀑」 Knight切了块牛排给自己,在周围的神经病人般的眼神里,安然的吃着。 他的安然,就像一把刀,把这一圈自诩非凡"美食家"的尊严架在火上烤。 所谓流行,多数时间里,不过是贩卖自信。当别人用审美观时,只能说你懂什么,我这是新款/某牌/多少钱。亦或是躲在人群里,让大多数给自己一个保护。又或是借广告的声势,填心虚。 没有笃定的人,恰恰就怕这种虚张声势。每一个随波逐流的轻率批判都是一片片雪花,垒起一颤巍巍雪山。不过,这雪山不是砸自己,就是砸对方。 "一般乡巴佬,才吃全熟。" Knight,如同听不见一样,享受安然吃着沾椒盐的肉。这种自在,像跳动鼓点跳动地打击着,附庸风雅的人眼睛疼。 他根本不在意,第二天醒来,这些人都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已经很多次,Knight一觉醒来,原来生活中的人,都换一茬。只有很少人,能一直安然无恙活着。比如,异君那个孙子。 也怪,金星和水星分分钟打起来的局势。金星却通过不知什么途径,要求水星派继承者来当人质。异君作为长子被派过来,还拉上一个妹妹异南当垫背的。这样想来,这两个人的神经不是一般强悍。Knight擦擦嘴,把刀叉放在盘子上。 听着音乐,在琴弦上震荡。 「人流没有笃定 平庸买个信仰 从这个阳光灿烂的周末开始 决定和 天空深处 沉潜的巨乌贼做朋友」 亮晶晶的黑色马赛克水晶板餐桌面,在识别到进餐完毕。在压力感知系统下,盘子下的马赛克面下沉,收走了脏盘子。贴心到狗腿的马赛克水晶块,也轻巧地转了一个身,露出一个干净的新面。脏的块在桌面下,被疯狂清洗着。桌面上又干净到反光。 黑色金属架的吧台式餐台,水晶马赛克桌面。虽然用不着什么人工,但还是配了一个机器人聊天。吊顶投下柔和灯光,柔柔地晨光一样。金星的生存环境,让他感到非常自在,Knight想一直生活在这里,任何一个角落,随时都干净的像超净工作台。更重要的是对科技的尊重远超过对政治的追逐。 Knight来自一个对勾心斗角热衷的国家。从来不给政治捐款,也不给政治投票的他,在自己的国家是异类。反倒是金星更自在。对科技的第一位的尊重,使金星几乎在太阳系里,成为一股清流,也让他久违。 Knight回到住的地方,走进暗室处理自己带在身上的培养皿。刚好温度合适,省得放在实验室里,出门还要担心实验室里有没有意外。 这是他来到金星后,去大峡谷收集的土壤。本来稀释后在培养皿里养着玩,养着养着却发现,这简直是一座"金矿"。 这里微生物,有一种非常神奇的特性。 你见过直径不到一微米的章鱼吗?大概就是这样。培养皿里一种微生物格外显眼,它的内部结构非常简单,但是触角却很多,长长的延展向培养皿的边缘。吸收培养皿中的养分维持生存。 培养液中的养分是有限的,生长了一天的微生物群,显得有些拥挤。微生物和微生物之间的空间被大大缩短,以至于每一种微生物都不能不受阻碍的正常生长。 就像挣扎在生活里的人群,有限的资源,没有人能吃饱的状态。 Knight下手,移除部分微生物只留下了五种菌团。 这些金星微生物,在异君看起来古怪又难看。Knight却坚持认为它们非常可爱。在千层滤镜加持下,在他眼里微生物一团一团毛茸茸的,就像是各种颜色的小兔,在他的微型牧场培养皿中,欢快生活。Knight用自己常用的地球账号,查查阅,一个很像这长触微生物的族类——洛基。洛基是一个古菌种,在各个星球都有自己形态。不出意外是所有真核生物的共同祖先。金星的这个植株,是这个样子的。微生物开始汲取培养液,养到开始吞噬其他的菌落。 Knight把培养皿封好,继续实验。应该可以发篇论文。 记得三个月前,Knight几乎一眼就认出异南,异君是水星人质。除了人质,金星几乎不接纳移民。除了水星的殖民人类,没人那么虎。他心有余悸地插兜,摸摸口袋里的培养皿有没有封装好 第一次遇见异南,他牺牲了一皿的可爱微生物。回想起当天的损失,Knight的神情有甚至一丝丝凄然。 当时异南一眼就发现这个Knight口袋里有一个玻璃皿。Knight把心爱的玩具展示给异南看,她尖声惊叫。异君跑过来,无意中把培养皿撞掉了。看得Knight十分肉痛,还故作镇定,保持风度。 异君清理完渣片,和Knight道歉。 后来两个人相谈甚欢,结为酒肉朋友。当然,出来吃吃喝喝,都是异君掏钱。 "水星对待外派人质还是优厚啊。" "你们没有给人质带钱吗?" "没有很多。肯定没有你们多。" "哦,对"异君面带微醺之色,自顾自点点头说,"你们地壳都不是一整块。唯一一个地壳裂开,漂浮在海洋上的星球。" 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你们统一才那么慢,内斗才那么多,战争才那么频繁。哈哈哈" "……" 异君似乎打开了话匣,"我还听说,你们星球每一块大陆至少一个民族。明明都是同一个星球,分了几百个国家。 一些国家领袖还由唯利是图的商人担当。为了掩饰自己的治理能力不足和政策的错误,还经常把矛盾甩给别的民族。通过挑起民族情绪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哈哈哈" "……" "听说你们还经常打仗,拿核弹毁坏同一个星球上的城市和物资。我想采访下,地球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甩国内的治理无能的锅给其他民族,要比发展更重要?哈哈哈" "……" Knight是真没想到。异君一个水星男人酒量这么差,酒品也这么差。喝醉了就揭短。看在这狗东西请客的份上,老子真是谢谢你。 人迹罕至处的朋友 看到他手上有培养皿划破的创口,Knight简单清理菌株,又给他包扎一下。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明亮。窗外原本沉浸在黑暗夜色里的山丘和一些昏暗星空,都被阳光温暖的阳光渐渐照亮。 岛屿上的气候和纬度变化很大,有丛林沙漠。但不论在哪里,看见的人都在玩命工作。他们没日没夜的在产出,产出没有创造意义的垃圾,或是艺术品。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忙碌的人都会消失。异君和Knight都有同样的疑惑,这个星球为什么会有人口变化那么快?那些不见了的人,去哪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不妨碍他们正常的生活。就算有疑问又怎样? 几乎所有人一直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人在宇宙中是否孤独,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些问题就像剑悬在头顶。但凡是跟吃饭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人都可以想办法糊弄过去。 「尚德无纤尘 云步不遗痕 时光寒蝉 留我一榻清风」 温暖的风呼啸而过。 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大峡谷就在金星。在整个太阳系里如此深的峡谷,如此壮美的景观,仅此一处。世之奇伟瑰怪之境,多在险远。危险的大峡谷,从来没有被人类完全掌握过,也因此格外灵媚。 这一趟旅行Knight当向导。异君听说Knight下过大峡谷,两个眼睛都在闪星星。反复强烈暗示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大峡谷。 因为Knight下峡谷,有自己的办法。 古生物学这种"穷酸"专业,长年招不到学生。当Knight来金星时,他的恩师把实验室里最贵重的仪器给他带了俩。他从地球带的勘测球,下峡谷是最方便的。 在起始处设好坐标,两个人进入到勘测球中。然后滚下下峡谷。等到了一个平整的地方,两个人从勘测球中爬出来。最后勘测完毕钻回去,按复位键,球会回到初始位置。两个人结束旅行。 异君从停在峡谷边的车上跳下来,看着knight递过来的头盔,"原来你是滚下峡谷的。" "是的" "万一没有底呢?" Knight和善的眼神看着异南,不再理他这种弱智问题。带上准备好的粮食和水,进入球中。异君也进入勘探球中。 勘探球是两层设计,当遭遇撞击时,外层和内层之间会消耗掉几乎所有的震荡。当外层在岩石上被撞击滚动的时候,内层也始终保持着一个稳定且垂直的空间。当一个球从高高的峡谷边上叽里咕噜滚下,内部异君和Knight是安稳的坐在里面,看外边的变化的风景。 他们一勘探球,两个人就戴上了头盔,可以很好的看见,勘探球外的视角。不过异君却没有这个心情,因他的体验跟跳楼机差不多。失重是不可避免的,异君的肠胃始终处于高度警戒状态,食物时不时在嗓子眼吹响冲锋号。 在下坠落的过程中,感受到温度对世界景观的影响。Knight上一次选择的勘探地点在纬度高一点的地方,那里的温度就较为寒冷,在向下坠落的时候,当阳光无法照射的峡谷处,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峡谷盼着岩壁生长的植物变得越来越少,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赤道"跳崖",可以看到岩壁上长势喜人,郁郁葱葱的绿叶树木。苍劲有力的树的枝干在峡谷边沿的峭壁上,长势喜人。 像风铃一样紫色的花朵,峭壁在不可多得的平坦的岩石上,温柔的生长着地生长。看到岩壁上生长的可以忍耐干旱植被。 再往下掉,阳光就变得少了。看见一些很少被人的生活干扰的苔藓,或从上垂下的藤蔓。一些看起来很好吃的海苔一样的东西。 当再向下降落时,仿佛进入了黑夜。离开了太阳的地盘儿,便是幽静和黑暗。Knight打开微光,看到外面。光亮惊起了一群蝙蝠,想更深处飞去。崖壁上生长着很少的地衣,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真真是荒凉。" 不久,异君勉强适应了失重环境之后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这样的话。Knight心里想,刚开始繁花似锦的时候,你不是没有睁眼么。最妙的就是这看垂直生物带的变化,这货什么也没看见。 还在坠落。赤道的峡谷裂痕,似乎比高纬度弹的裂痕要深得多。上一次并没有掉落这么久,接下来便是黑暗之中荒凉的岩石,好像在一个深深的山洞之中掉落。石壁上没有什么东西。又掉了很久,终于到了底。 为了分散震动,勘测球在磕到地面之后向前滚,在震动可以被完全吸收的时候停下来。此时,内部的两个人已经穿好了装备。根据球外传来的信息,确认外部的环境可以容纳他们生存。两个人便打开看勘测球,走出去。 并不像海底,可能有各式各样的巨大鱼类,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鲸。大峡谷这里更像是寒冷的戈壁。两个人穿的装备可以保持他们的体温,带着一些有味道的食物。其实食物也是多余,因为保护服内部有营养液供给。 在星际殖民刚开始时,金星的环境也是非常恶劣的,那这里殖民的人们最先研究的就是怎样隔绝外部的温度,保持人体的舒适。所以金星这种装备就非常的便宜,而且质量也好。但是额顶的灯看起来就非常土,可能是因为这些服装最开始借鉴了开矿工人的装备。 他们在深深的峡谷里散步。满眼是深色的坚硬冰冷的矿石,没走多久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平坦的高台。是一块儿大石头,很平坦。两个人爬上去。Knight摸摸岩石,看看各处。 异君爬上来后,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两罐啤酒。 Knight真心感叹,真是个妙人啊。自己已经勘探过一次大峡谷,尚且觉得这黑漆漆的谷底,让人感觉到有些害怕。而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居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就地坐下,两个人盘着腿喝酒。顺便是从背囊里拿出来的火腿,有一番滋味。 从岩石上采集了一些土壤,两个人沿着谷底接着散布,感叹着这地貌,犬牙呲互。 走着走着,听见前方有一些人。他们关掉投影的灯,躲在角落里听了一会儿,发现是金星旅游者。五六个人,都是来这儿旅游的,相互碰见了。 Knight和异君出去,和这些旅游者打了个招呼。大家都很欢乐。这里每年都会有一些登谷者来探险,但总的来说人口还是少。碰见同行者,都像亲人一样,虽然彼此之间看不见。 碰见了五个人,有经常来谷底玩的,还有来过一两次的。赤道里边儿的地形,谷底环境还好。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方有一家小店。 一行人进去休息一下,是一家旅店。其他的人看看这里的东西虽然贵,但是还在接受范围之内,于是购买了一些食物,或是岩石做成的纪念品。 商量着在这家店里暂住。 谁在吃人吐骨头 异君和他们聊,这一趟下来的见闻。再往前一片有一个谷底的深坑,要比普通降落的地方还要再深一些。危险系数比较大,店主听到了也不建议他们去。 Knight和一个姑娘攀谈着。 “你喜欢地球?”Knigh头一会儿听说有金星的原住民喜欢地球。 姑娘点点头“地球上的海洋上漂浮着大陆,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我从来也没看见过地球的海,听说就像是翻转的天空一样。” Knight和姑娘介绍着美丽的海洋。 从背包上,摘下一个从海洋馆买的玻璃球,里面有流动的海,送给姑娘。 其他人商量着要不要再往深处看一看。这一个人似乎是靠着伸缩绳过来到这里的。如果有人站在坑边帮他们固定绳索,他们下去再上来还是可以的。 异君和Knight都没有继续在谷底过夜的打算。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其余人里,有三个打算去谷坑看看。店主劝劝他们,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毕竟是一群登山者,谁能拦得住谁去探险呢。店主表明,自己也没有去过峡谷坑,只是听说很危险,去的人不经常能回来,言止于此。 这个姑娘也准备去。 Knight和异君在店里喝酒,那个没有去谷坑的人,准备在店里住店。三个人凑了一桌喝酒。聊着聊着,Knight听出,这也是个从地球来的人。两个人非常亲切,聊地球的一些风俗往事。Knight在中国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和这个人也有的可聊。 他们说起在中国也有很多人冒险的旅行者和一些古老的传说。那人在山里的时候,也经常能看见一些旅行客。但是在山里的时候,最忌讳和别人推荐去哪儿。因为山里有老虎。 中国古代有一种传说叫伥鬼。就是人被山里的老虎吃掉,然后就帮助老虎引诱别的人来吃。 店主听见也凑过来,表示觉得这种故事很有寓言意义。他在这里有很多登山者,都是被人劝说去谷坑,最后没回来 而且往往是一群人里有一个提起谷坑。可是,都带着面具,看不出来是谁。 这厚厚的装备,几乎遮住了人所有可以识别的东西。脸是假的,名字也可以是假的。这几个人里有一个“伥鬼”,哪怕是对面的店主是个给怪物拉皮条的,他们死了也不会知道,应该找谁报仇。 异君沉默了,感觉去看谷坑的那几个人,有去无返。Knight和异君告辞了店家和住店的人,就原路返回了。 “在一个明明危险,且无所保护的环境里,还要带着一身的氨基酸晃悠,” Knight有惋惜也有愤恨,“那些人不知死活,乱跑的人,就差高喊,向我开炮了。” 回到勘探球里,两个人按下复位键。 在上升中,异君把自己的视角对着谷底进行探测。他只能隐隐约约的对准一个方向。仔细的观察着。他看到谷底有东西在动,仔细的把变焦调好。看到有两个人在谷底被慢慢的拉开。他们身上的装备被一寸一寸的快速侵蚀着。四肢也被黑暗中的不知什么,撕扯着。只能看见隐隐冒出来的手肘或是腿。 可以看见并没有丑陋的伤口,只有干净的,裸露的,四散的身体。 异君强烈的恶心,呕吐着。 Knight很奇怪,把视角调到和他一样,看到了峡谷坑底的探测远图。他感觉坑底这东西有点奇怪,还有点眼熟。 「水至清 则无鱼 人至察 则无徒 Here I am, do your worst」 被带回地面。感觉到重见光明的温暖。 两人各自回家,Knight回到家中,把土壤保存好。把培养皿掏出来。培养皿里微生物植株生长旺盛。Knight把古菌洛基留下,其他的菌种也清理一点。 不过,很多已经被洛基吞噬掉了。可以消化,作为营养。不能被消化掉的,就在体内共生着。 Knight在想,照这么吞食下去,洛基这种微生物迟早得吃到其他的共生细菌干干净净。难怪它会被生物学家认为是真核生物的共同鼻祖。 Knight在实验室里走神。 在换培养皿时,他不禁在想,人们也像生活在培养皿的微生物。 资源和空间都在被压缩,可里面的人却没有宏观的感知,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是培养皿在变小。只觉得狭小和拥挤。终于到了挤到不能挤的时候,拥挤人们之间相互打斗,互相厮杀,互相排挤,互相埋怨。 Knight挑出一朵菌落,给这个金星上的洛基微生物植株画解剖图。在清理培养领域中其他菌落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一下。 回想到自己昨天,大峡谷看到的场景。 那些人去哪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金星那些消失的人去哪里了,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此时,回到家躺倒在被子里的异君,也在想这同样的问题。他对数字很敏感。他每次在出门,都能感觉到,自己生存的空间里,人越来越多。哪怕是他花钱隔绝人群,也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越来越拥挤。 他感觉到周围的人比他刚来到这个环境时,多了至少一倍。 思绪渐渐缥缈,异君在酒精的作用下,胡思乱想着,又睡着了。 「叶沙沙 风沙沙 天地为弦 凉云卷 星河浅 垂钓月圆」 天气晴朗,Knight在实验室转了一个星期,实在是忍不了了,想要出去溜溜。于是一个人去精心的二手市场淘换东西。 无论物质多么发达的世界,二手市场永远存在。Knight因为手头拮据,他一般只从二手市场里头买那些不需要崭新的东西。 金星的市场没有什么人,并没有卖家在热情的张罗着,只是一个带有很多物品壁橱的步行街。有很多的来这里行色匆匆的购买商品。 当然二手市场里鱼龙混杂,经常出现一些假冒伪劣的东西。knight在一家壁橱店里发现了一个莫比乌斯带,他走过去轻轻点莫比乌斯带的壁橱窗。上面显示出商品的资料。 总是能从这些所谓的事情里发现其乐无穷的妙趣。 就比如现在。“来自火星的永动机?”居然会有商家相信永动机的存在?有可能是卖家觉得傻子太多。 他觉的今天的快乐已经足够了,就在金星星巴克店,点了杯奶茶,准备悠然自得的往回走。 当他走过一个壁橱的时候,似乎喵到一个什么。他停下脚步,看着边上壁橱里的一个玻璃球,愣了一秒。 鬼在谷底还是人心底 点击壁橱介绍,把它买了下来。物品从底部送出,Knight拿起那个有海洋的玻璃球。把它放进口袋里,回到家。 Knight,看着这个海洋球,感觉到某些联系撞进了自己的脑海当中。 峡谷底东西,就是洛基。 如果是洛基,当时坑底怎么会有东西剩下? 按着这种玩意的食谱大全,不应该渣都不剩么? Knight在没有丝毫犹豫,收拾东西,再去一趟峡谷。异君因为当天和异南去收账,没有陪Knight的时间。Knight犹豫再三,一个人不能去。于是把那天下峡谷的收集土壤样本取了出来。 他把样本稀释一百倍后,接种在他四十五个培养皿里。他收集的位置里坑底太远了,他不能肯定,或者说只能尝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在煎熬中等待着培养皿里生物菌落的形成,观察筛选,没有,没有,没有。 记录了洋洋洒洒几千个培养皿的生长记录图。画图狂魔,也画吐了。他瘫坐在地上,用手滑动着屏幕,看着自己记录的图。 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这个洛基菌株怪异在,他吞噬的东西很多,但对于一些明显有价值的营养物质,确实选择不吸收。 他把这个培养皿的序号记录,跑回操作台,调出容器,仔细观察。那天他感到熟悉,就是因为大峡谷坑底的,是洛基。只不过在巨大的谷底深处,他不适应观察到这么大大峡谷,作为培养皿。 不过,那个洛基是变异后的版本。 中国老一代渔民,有很多人养鱼鹰。那是一种以鱼为食的猛禽。本能反应会去捕鱼,但是渔民饲养这种鸟,会给它们的嘴上套卡。鱼鹰捕到鱼,渔民再把从鱼鹰体内,把鱼倒出来。 这种洛基依然会吞噬,吞噬遇到的有机物和非有机物的矿物质,但是就像是被驯养了的鱼鹰,它只能吸收其中的一部分。就像是鱼鹰被拴住了脖子,它捕食的鱼里很少能归他自己。 坑底的人,就用这种东西,图财害命。 Knight要去会一会,什么脏心烂肺的东西,挣这种烂钱。 最要命的是,洛基是嗜氧的。这么庞大的洛基菌团,躺在贯穿金星三分之二的大峡谷坑底部。金星的氧气是怎么循环,才能撑到现在的? 异君依然在陪妹妹收账。Knight联系隔壁的火星外派人质,陪他一起去。火星来的人质华梦迪,是个心思纯良的男人,装做腼腆,来避免说话。所幸,Knight这趟有事办,不想说话。这个火星外派的哥们,武艺超群就非常合适同行。 和华梦迪下峡谷,不过这次,knight把装备都经过了特殊处理。 没过多久,异君这个狐朋狗友就又聚到Knight家喝酒,异君明显感觉到Knight心情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Knight沉郁又压抑。 「异君并不知道,Knight这次下峡谷,干了点什么,他把心术不正的人,骗到勘探球里抓了起来,杀掉。扔回坑底,喂了洛基。」 两个人在客厅当中。Knight的客厅里装饰放了很多勘探设备,泛着学者气的赛博朋克风格。客厅里摆了一个不用的勘探球,两人坐在勘探球里,小酌一杯。 Knight喝了两碗酒,"你什么时候来的金星?" 异君:"我来到水星的时间要久一些。还是上次,太阳系围剿水星和冥王星的时候,因为水星战败,被派出来的。" "真惨" "没,冥王星更惨。他们是直接被驱逐出行星的行列。" "那下次你们打仗,最好拉上海王星。 反正水星不可能被踢出行星。打仗拉上海王星,万一战败了,再逐出海王星,太阳系还能少一个行星。少颗星星投票,我手里的选票就越值钱。" Knight听见没回答,推推异君。异君又喝多了。无奈的收拾酒杯,反正异君酒量就这么一点点,还要喝酒。 Knight把他丢到在这颗长期不用勘探球内,关上舱门,省得他醒了在自己家里乱跑。自己去实验室看看培养皿。 客厅里的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在黑暗里的客厅走廊,格外响亮。 实验室里的种也在滴答作响。培养皿里的微生物,虽然事先去除掉一些,但又生长了不久,就又拥挤了。 令人惊讶地是,丝状长触角的菌落洛基,吞噬掉了一个邻居。不过,这次吞噬并没有让这个菌落大快朵颐。因为,被吞噬的菌落并没有被彻底消化,而是留下了一些完整功能的组织。 可以看被吞噬的残余组织,帮助洛基吞把其他吞进去的菌落腐蚀。这些蛋白质和氨基酸外壳被消化掉,变成能量。 洛基和为虎作伥的菌落在交换能量棒。仿佛两个塑料闺蜜在瓜分别人的零食。 放好培养皿,回自己的卧室去休息。Knight迷迷糊糊非常困,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别的,一出实验室,就直接栽倒在走廊里。他最近,都没有能这样,结结实实地睡着。 深夜,勘探球在发出警报,生生把酒劲没过的异君吵醒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偶然的醒来,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提示环境快速变化,不适宜出舱。" "提示环境快速变化,不适宜出舱。" "提示环境快速变化,不适宜出舱。" 异君的意识,还悠然的在酒精氛围里,游自由泳。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迷蒙之间,只听见人工智能探测仪,像个人工智障一样不停地唠叨,话多且密。 等他睁开眼睛,看见屏幕上轮廓变化,清醒了一点。 勘探球检测到大规模的结构变化,将发生变化的绘制成三维模型,投影在屏幕上。异君看见金字塔式一层一层的结构。金字塔的结构在屏幕上的线条在闪动。 一个小绿点,自己的位置就标定在金字塔最下面,也是面积最大的一层。 "这是金星!?"异君惊讶地盯着屏幕。 她才是人君南面之术 此时,客厅的天花板打开一个方形的井口。房顶和墙壁如同一些可以移动的魔方块,快速移动着,挪开了一条通道,井口冲着正上方。 在勘探球中的异君,被引力拖拽着向上。从上方穿过楼梯和房顶的井,拖出了屋顶。 许多和他一样。被引力拖拽的人,像深海里的鱼一样,在深蓝又微凉的夜空里漂浮。像被看不见的网,收向海面。 星罗棋布,人散落在金星的夜空深处。 可天空的海面上又是什么? 由于勘探球很沉,异君的上升速度要慢一些,他向上看,看到有人停止上升。天顶打开一个一个、方格,牵引到天顶的人,从小方孔飘浮上去,随即又合上。 天空就像坏了的屏幕,闪动着一个又一个的马赛克。 下方传来巨响。异君向下看,地面上有无数口井,就像建筑群里的蜂窝煤孔,满目疮痍的戳在城市的建筑群里。 金字塔的底层,开始坍缩,发出巨大的响声。独立的一层空间和地域都在变小。黏腻的菌落像洪水一样涌进这个世界。 一层越来越小,挤到地铁大小。飞溅的血液和挤压到窒息的人群。整个一层变得血肉模糊,血液逐渐的灌满了这个层级的独立空间。直到血液和最后一个层级一起消失了。只有那些到上一层的人,完完整整的活了下来。 "这是什么?"异君纳罕,仔细放大屏幕,看到金字塔每层独立的空间层外壳上,都有存活率。也就是说这一层的人只能活下千分之一,百分之一,万分之一。 在最底层快速消失的同时,最上方又会增加一层。这并不是一个金字塔,而是一个梯形塔。塔尖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平面,只不过那个平面在相对于塔身太小了。从远处看就像锥形。 异君的大脑里残存的酒精早就被飞速运转的CPU蒸发掉了。逐渐清醒的头脑拼凑着所有和金星相关的信息。 想到了这个时代的名字——达芬奇时代。 异君不明白,这个时代为什么会取一个画家的名字呢? 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不知道有固定的存活率吧。如果知道的话,恐怕就不是这幅场景了。 设想一下,如果每个人都有知道,当夜幕降临前还差一个人当分母,才能达到阈值,其他人就一定能活着。 提升自己活下来和杀掉别人都可以避免成为分母。动物不会在生死之间,还伪善谦让给别人。如果让民众知道,金星必定一片混乱,而非现在这样。虽然忙碌,还能维持一个看似平静。 在这个达芬奇时空里,只要保证自己在分子而非分母上,等到黑暗和睡眠降临,阳光再升起的时候就可以到新的一层生活。 第二天,Knight一觉醒来,感到环境又换了一茬。走出卧室,看到异君这货在客厅里坐着,感到很欣慰。 勘探球已经彻底报废,Knight一阵肉痛,非常心疼。异君似乎今天有心事,和Knight说了昨天的见闻。 事情,变得明了。 为了维持氧气循环,回收资源,每4个小时最下面一层,就会缩小,节省资源,供给上层发展。等到上层发展到一定程度,底层就从这个世界脱落。提供的营养,供顶层再增加一层。 活不下来的人,就去死。 异君走在街上,有些茫然。鬼使神差走到博物馆。带着耳机,反复听着达芬奇的介绍,反复思量。 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达芬奇睡眠法是每4个小时休息。这个时代每到第4个小时的时候,资源空间和氧气就被收走10%,而过了不久,一旦高层的速度和生产力增长,底层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最下一层就在黑夜,被释放一种睡眠因子,整个城市笼罩在黑暗里时,只要人们呼吸,就会被催眠。 无声无息之中,要么生存下来,要么死亡。在睡眠当中没有痛苦,任凭这个世界,做所谓自然选择。 人们就像是金星灿烂文明的桌面下,被疯狂清洗的垃圾。 把洛基放到金字塔底层回收资源的人,万万没想到这种生物的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会掉落到大峡谷。生存到大峡谷底部幽暗的环境当中,一直这样不死去。 大峡谷底的不毛之地就养了这么一个怪物,洛基对于生命力的顽强是由大家的,它吞噬着大量的氧气。 大峡谷里的鱼鹰尽责的将金字塔底层的资源吸收着。但为了维持氧气的平衡,过一段时间就会失去很多的人,杀死其他的人来维持氧气平衡。 即便是现在,他脚下的这一层,资源和气都在收缩着,直到某一时刻就像成熟的没有用的落叶一样,从金字塔上脱落掉落下来。 真正大规模饲养的洛基,是撕裂一层一层的金子塔时,才会像洪水一样,倾泻进底层的洛基群落。 「你的存在 是诗的开头 是明知故问 是欲语还休 皆眼底心头 最后各自珍重」 异君家,厨房里传来碎冰的声响。 异南在碎冰块,让冰激凌和碎冰融合充分。 "哥,你今天刚刚知道么?" 这句话让房间的温度降了五度。异君的思维几乎让这句话砸停了。听完哥哥的描述,异南淡然地加牛奶,许久回答了一句。 异南:"轴心时代本身就是骗局。金星始终停留在动物的争斗状态。轴心的所谓:因为有共同的人性,所以对他人也负有责任。人们把这种观念的普遍接受称之为轴心时代。 这原本是地球的一种说法。他们世界的五大文明,由于各自先知的推动——柏拉图、希伯来先知、琐罗亚斯德、孔子等等,接受了这种普遍责任的观念。后来这个星球上也出现了一次类似的观念流行。 但这只是一种话术。" 异南搅动着玻璃碗里的冰,她原来只以为自己的哥哥生性秉直,没料到他真的把别人说的话术,当成是真的。 "所谓老吾老,幼吾幼。可是我死了你会死吗?人的悲喜,仅仅联系在一起却不是相关的。金星本来就是这样,哥哥。" 异君回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异南就知道金星的布局了呢? 相见时难别亦难 "当我们第二次醒来发觉的我们所处的环境变了一个样的时候,我就开始记录并预测哪些人会在下一次消失。通过预判和这些人签订借贷合同。利率远比市面上的高。因为我知道他们没有命来和我要。"异南打开草莓罐头,挖出一颗草莓。乖巧地点点头。 "当我们第二次醒来发觉的我们所处的环境变了一个样的时候,我就开始记录并预测哪些人会在下一次消失。通过预判和这些人签订借贷合同。利率远比市面上的高。因为我知道他们没有命来和我要。"异南数着,捞出第五颗草莓,把罐头放回冰箱里。 异君走过去,抱抱异南,心疼的说,"让你这样玲珑的心思,去为钱发愁,哥哥真的抱歉。" "哥,这就是金星人生活的方式。每一层金字塔都像一个斗兽场,有自己的存活率。我们始终是局外人,无论是在金星还是在水星,我们所站的位置都没有在斗兽场里。 因为人质不能死,所以我们能活下来。因为人质没必要好好活,所以我们一直被安排在金星最底层。 金星固然残忍,那是能肉眼可见的血肉模糊。难道我们的星球就没有这样的"群体进化机制"吗? 斗兽场里的高死亡率,给每一个星球提供了更多可支配的资源。斗兽场流出的鲜血,也是各个星球得以向前行驶的洋流。如此才能发展尖端科技,如此才能得以群体进步。 其实说穿了,不过都是把顶端少部分人的进步当成是星球的进步。虽然建立在斗兽场的动物们汩汩鲜血里,并且和那些战斗的动物没有多大的关系。 前两天,还听说木星卫星群,明目张胆地提出了什么"群体免疫",直接利用现成的病毒,给各个层进行人数清洗。难带同样是清洗,木星的清洗就要比金星的清洗高贵?" 异君发觉,异南对水星的很多事,都比你自己要说话直白的多。他也是感觉到了。只是金星不是自己的故土,所以看到这样的结构,他才能坦然地指责它丧失人性。 接过异南递来的半碗吃剩的草莓冰淇淋。看到异南手上的小口子似乎更深了。那天培养皿碎掉,妹妹手的虎口处,也被培养皿的溅起的碎片割开了一个小口子,现在变得有些深,也没有愈合的迹象。 给异南涂了一点儿药膏,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现在想起,恍若隔世。 “金星对水星人质在境内煽动民众情绪,发表不实消息,造谣金星利用城市结构对底层人口进行人口压缩,回收底层资源的=,妄图破坏金星发展的行为,表示遗憾。——《金星新闻发布会纪要》” “金星游行和暴动截止本月,已发生5次,部分交通站已被控制。——《金星三十分钟》” “目前。暴乱已得到控制,谣言是水星间谍的阴谋,没有人比我更懂间谍和混战——某发言人” “水星对金星封锁大使馆的强盗行迹强烈谴责。人质异南三月病重,金星并不予以治疗。——《环球周刊》” Knight看不到特护病房里的人,脸色白皙,如今脆弱的像纸一样的异南。但能看到的异君,显脸色比真正生病的人还要白些,更直观的吓人。感觉一个没好,还要再搭上一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培养过微生物洛基的Knight非常清楚,洛基这种病毒的侵略性。不止一次,他旁敲侧击提醒异君,君自珍重。 从医院把异南接回家来,环节更加熟悉。通过联系,水星派医疗队赶来,在家中抑制病情。依然没有办法,眼看着一天天枯萎,整个人好像是要香消玉殒。 "把我的血换给异南吧" Knight:" !!你是长子,你没了水星怎么办?你让我来换,我四舍五入也就是个兽医。能不能救人不说,水星不来找我算账吗?" 异君内心苦笑。长子的名,不过是为了掩护真的继承者罢了。我怎么会去敌国当人质,还要拉上自己的妹妹呢?他必须保护好异南,他也想要保护好异南。 Knight内心同情异君。 异君把金星的结构真相发布在银河系和仙女系的信息平台上。没想到中午消息刚发,就被拦截了。异君被水星保下来,金星的迫害不得实施。最后变成了软禁,可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异南也病了。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才能又破晓。 异南睁开眼睛,看到了阳光。Knight只对异南说,研制出了药。 “据悉,地球人质Knight参与了此次暴乱。在其实验室发现了怪物菌株,制造了大峡谷怪物,微生物是该实验室培养。《星系观察》” 异南听着呼啸的警笛声从打开的窗户冲刷进来,警察破门,嘶喊着。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哥哥的错。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发现问题的人。可祸患就在那摆着,总要有人承担,人质knight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民族仇恨背锅手段。只要说成是地球的阴谋就可以了,地球的人质是派来的间谍。一切笼罩在始作俑者身上的恐惧,就烟消云散了。 只有没有人承担责任的时候才会恐慌,只要有一个替死鬼出现,责任在他的身上,民众恐慌就不会变成愤怒。 异南送别Knight时,很冷静。Knight觉得,是一种解脱。 “污浊污浊,你看着人间黑洞洞” 异南抱抱他,没有说出口。 她在心里说“即便是没有洛基,底层的人也一样要被清洗的。”哥哥,你何必呢,把自己搭进去,把knight搭进去。 每天太阳照常,从金星的西方升起。没有人听见,某一天,午饭时,坐在窗边的人,只点了一碗草莓冰淇淋。大口大口的吃着,微不可闻地哭泣着。她想要离开,不能让哥哥枉死。准备去火星小住,给自己一段时间缓一缓。最柔软的人,如此安静的,奔流在血液里,成了她最坚硬的铠甲。 相见时难别异南 清脆的风铃声,在门廊荡漾开,淹没在有些昏暗的拐角,就像入海口的一颗石子溅起的涟漪,迅速消失在海波里。没有人在意,除了一直趴在餐厅地面打盹的柴犬。它猛地机警坐直了,盯着男子的方向看,死死盯着走到眼前的这个人。凶狠的表情出现在它的脸上,半分杀气也没有,反倒有点滑稽。 “这么胖啊”男子对着地上的小狗,搓它的头,捏捏胖嘟嘟的柴犬,顺势就坐在了一个女子对面的空座上。女子神态没有惊讶,也并没有嫌弃他的冒昧。 餐厅老板的投影出现在桌旁。 “欢迎,今天吃点什么?还是牛排全熟么?”餐厅老板微微侧身,以服务行业特有的礼貌和温和,向女子询问道。 “华老板,老样子,外加一杯樱桃汁” “好的。这位先生要什么?” “牛肉饺子,有么” “好的,有需要随时再点。用餐愉快。” 对面的女子安静地坐着,对照说明书,熟悉着手里的遛狗手环,等菜。 “你这老掉牙的餐馆每次吃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女子笑盈盈地调侃着递来餐盘的华先生。享受地喝了一口樱桃汁,清凉的甜打开了味蕾。慢慢地切着牛肉,小口小口蘸着调料,餐厅轻柔的微光,刚刚好可以看见食物,像黄昏的霞光刚好的明暗。 男子回过神,抱着盘,用筷子囫囵吞一个饺子。从他的脸颊上,可以看到那一大颗饺子在腮帮子上的运动路线,最后一口变小,两口消灭。这样吃了三个饺子,对面的女子低头切着肉,温和地说,“很好吃吧,这家餐厅的肉牛在各个星系牧场上自由撒欢,每天溜达着晒阳光。” 男子点点头,继续吃着,想到那些动物的舒适生活,也吃出了久违的丝丝自在味道。 舒适,跟自己没有关系的词。人们为了得到健康的肉,可以让动物在宽阔得居住、快乐的生活、搭配饮食,听莫扎特。自己,一个活人,从没有被如此认真对待过。毕竟,痛苦的肉不是上等的肉,痛苦的劳动力却还是没有差别的劳动力。 不可遏制的悲戚翻涌,让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他依然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无声的哭泣着,出了很多的汗,往嘴里送着饺子,就像只要低着头,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就不影响他吃东西一样。 女子看着这个男人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就着眼泪,心生悲戚。 即便不是在地球,在任何一个星球上获得自力更生的技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餐厅恰巧放着华先生自己写的歌,悠悠回荡。淹没着,这一桌微不可闻的哭泣。还有餐厅里来自各个星系的其他人。相似的是,那一桌桌微不可闻的或哭或笑,或悲或喜。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可与我何干 无牵无挂没有不甘, 无依无靠没有留恋。 太累了,想就这样离开 想放开绳索 凉凉星河 慢慢下沉 静静坠落 也想过 认了吧 就忍耐着,忍耐着 把苟且认作生活。 也想过 接受吧 所谓过日子,去生活 原来就是拿着骸骨慢慢地磨 可惜,忍耐的机会也不给我」 良久,男子抽噎的哭泣渐渐止住,他抬起头,看见女孩抱歉地看着他。他被这安静地理解和同情抚慰着。这温暖让他还有深处的尴尬,因为进门前站在橱窗口,他想伺机抢劫这个餐厅里唯一自己来吃饭的姑娘。这闪念的恶意让他鄙夷自己。 华先生微笑着走过来,给女子一杯新的樱桃汁,“尝尝这杯怎么样。” 女子尝了尝,眼睛亮亮地,慧黠地说“你学会藏东西了,这杯的樱桃比刚刚那杯舒朗愉悦得多,是一个很用心的人精心培植的,种植的地方也开阔”。 “哈哈,当然。”华老板开心地,有些得意得走了。 男子夹着饺子蘸醋,自言自语“还可以知道果子活得愉悦么” 女子自然地解释道“腐草生萤,即便是同一个品种,越是不适宜的环境里生长,越变形,越畸形。”顿了顿,“人也一样,在持续得悲伤,压力,忍耐下生长,会畸形的环境里得奇奇怪怪的病。到一个临界点,就感到太累了。那些细碎痛苦就像瘟疫一样,就像腐烂的霉菌寄居在崩溃的人心里。终于到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让人决定放弃一切。” 男子感到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来到这家由发射器改装来的特色餐厅,因为一个地球的劳动力移民是消费不起的。火星本身不适宜生存,在这里生活需要大量劳动来支持,即便是星系里有各地的移民来这里,把这里改造成度假圣地。可最劳累的工作也永远是最低的报酬。来这家SpaceX发射器改造的餐厅,他拿了自己剩下的钱来吃的最后一顿饭。不想这样死去,可也没有动力好好活下去。 对面的女子温柔地起身,递一块手帕给他,指了指他的泪痕。 男子接过,才注意到,自己哭了很久,女子就这样陪着她,餐盘已凉,未动几口。她似是要离开了。男子想,如果她像自己一样饥饿,还会有这多余的善良吗?无所谓高额的账单,陪着一个陌生人哭么?如果我有很多钱,我也可以不在乎,我也可以活得善良又高尚。男子想到开始的想法,等这个女人离开餐厅,乘机抢劫。 女子收拾东西,提裙去结账。 狗狗凑过来,爬到男子脚边。那只胖狗蹭在腿边不走。他感到呼吸不上来,似乎是强烈地狗毛过敏,在发出声音前,就摊在沙发椅上,没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女子低头抱狗。熟练地搭了脉搏,探了鼻息。确认效果后,发出这个出故障劳动力定位,清理者五分钟内就会到。 「无牵无挂没有不甘, 无依无靠没有留恋 太累了,就想这样离开 想放开绳索 在凉凉的星河里 慢慢下沉 静静坠落 也想过 认了吧 就忍耐着,忍耐着 把各种苟且认作生活。 假设过 接受吧 所谓过日子,去生活 原来就是拿着骸骨慢慢地磨 精致地适应 肮脏或龌龊的 善良地邪恶 坚硬又明亮着 坦然地利用和被利用着 自在地监视和被监视着 熟练地歧视和被歧视着 有些不舍 灿烂的,在银河 」 我的生命尽头有你 亲爱的苏秦、李煜: 我离开了水星,也离开了家,没有什么能保护我了。 哥哥异君的去世,就像是剥开了橘子的皮,他是我和世界之间最后一道屏障。此刻,我就像一只被揪掉所有鳞片的穿山甲,接触着微风里的寒冷,不可名状的颤抖着。我知道,我不能死。我是活下来的那个。那些心有不甘却死去的人,为我而死的,都住在我的影子里。他们替我在哭泣,替我站在岸边呼啸成九万里的阴风,替我嘶吼,替我呼吸的每一次都带着血丝的喘息。什么老吾老,幼吾幼,这些迂腐至极的教条坑害了多少人,包括我逝去的兄长。狗屁道德,对我来说此生不使将士枉死为德。现在我必须拼尽全力,不留余力,把国脉留下来,同时让自己能岁月静好地度过此生。 我开了一家店,在火星。最近我救了一个姑娘,还认识了一个开黑店的餐厅。 那天,一个姑娘来我店里,她一看就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她太累了,活得太累了。而我恰好心情好,在店里喝茶。看到她精疲力尽,神思倦怠,言语间竟有轻生之意。这个傻子。 “老板娘,这是哪儿?” “说不清楚,当梦境吧。” “我怎么到这来了?”她扶着我的门框,晃着脑袋。恍惚间,我想到华李煜那天喝醉了,要人扶着,也是这般的可爱。抬头多看了一眼她,没有将其轰出去。不过来者是客,也不是随便一个来客都能掏得起,与我攀谈的香火钱。姑娘把身上戴的簪子交给我,黑心肠地店家才扶她坐在椅子上。 凭什么,要去救她。我在心里冷眼看着,这把不值钱的簪子不值我动手。我把自己用的杯子收起来,指了指高脚桌上有水,她缓了很久,挪步过去喝水。我见犹怜,看在有点像李煜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帮帮她。她得的病,不是这个在城区能治的。这里的土壤和气候都不能让她康复,只会日复一日侵蚀她的元气。这姑娘一看就是家中无人,但即便是自己上路,她也必须攀爬出脚下的程门山岭才能得救,而此时她心力交瘁,看上去想一了百了。 苏秦,她和你以前的毛病一样啊。心里没有明确要拿到的,要战斗的名利实物,就像一个漏了底的木桶。 叹了口气,我拉起袖子,把手上的带着锋利边缘的戒指换到左手上,准备端出了祖传的坑蒙拐骗的技能,达到救人的目的。不过,我需要先毫不怜香惜玉地拽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到寒潭边。我虽然只有九十多斤,但是架不住这个姑娘比我更纤弱,以至于这个重量让我拽她起来时,感到惊讶。 从店的侧门出来,把她带到潭边。 “不是想死么?跳吧” 姑娘抬头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了她的闪念。 我心里一动,这个眼神太像李煜了,毛病又和苏秦曾经患病一样,该死的心软着。半蹲下来,温柔地对她说“这水里可以看到生命的尽头。” 她端详着水面,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我指给她看,“水的深处,有微微光亮,”顿了顿,接着说“说明你生命的尽头是衣食无忧,安稳富足。我看见她的眼睛没有很深的波澜。 “看波纹,可以做一个快乐的老太太,在书斋里教书。” “又指向水的温度,可以遇到一个温柔坚定的人,一方诸侯。” 她把头埋下去,哭泣着。我不想抱着她,两个姑娘抱在一起难免怪异,我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边划边说,让她提起注意力,别再没用的哭泣了。“你得越过这片山岭,在前面先过一片沼泽,再往前是一处悬崖,爬过去再过山林,往前走一段山路就能看见下一个城区。” 我起身,“我给你指的路,值你一条命。但是人死万事休,你没有遇到我,是想死去的。我告诉你活命的办法,给你一个指南针和地图。但价格,是你的全部身家。” 姑娘沉思片刻,从身上取出银行卡和一些值钱的器件,把身上的地球古代的首饰留下。 我觉得可以了,给我留下笔记本。 “给你方向仪”我把东西递给她。 “我只能告诉你前方的大概,给你描述一下,具体是什么,能不能扛过去,你需要小心敬慎。” 不论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对于他来说正确使用人间的方法。看到不能正确使用人间的,又不能给我相应报酬的,一般都建议他前面有家餐厅,去尝尝。不要来我的店。因为那家餐厅是黑店,心术不正的人在华家餐厅讨不到任何便宜,而且他们家菜价一天一个样,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为了承继水星国脉,我是藏在火星保全自己的,不是来普度众生的。更何况这城区多是火星的地球移民,非我族类。那个姑娘,缺的是三两希望。我就给她看了生命的尽头。如果生命的尽头是自己想做的事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就会笑了吧,也能有勇气翻过山岭。这个姑娘的日记我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和我胃口。等我有时间写给你们。 另外,希望李煜能顺利。苏秦,我最近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请你这个货常联系我,老子想你了。 李煜,我好累啊。我想喊救救我,救救我。可是我知道,等待别人拯救的人,必会跌倒在下一次困阻上。我好想你啊。我们从新认识一下。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太累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我好想你。你就像一场走不出去的迷宫,我在假设,在推测,如果没错过。 另外另外,我很想写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希望你们遵循地球中国古代陋习,浪费一些红色的纸张,记得请我给你们写请柬。不过我润笔昂贵,你们记得省吃俭用。 庚子鼠年 异南 我的生命尽头有你 “我想你了 散在风里的话 怎么会有回答 你变成一座迷宫 反反复复想念 压实了雪 在推测 在猜测 在揣度 在假设 如果上个路口没走错 我是不是在你身边的是我 是不是可以美人在怀 家人在册 ” 华先生,请在您家餐厅帮我占个座位 “…能够完成第2轮融资,拥有人类纯净情感的实验室版本已经试验成功。”《人物访谈》 “…一批次拥有传统地球人类情感感知能力的产品,实验室测试已经达到了原地球等级。批量化进入市场,投入到火星地下城的日常生活服务之后,人们将重新感受到上世纪的地球人类感性感知力。”《火星日报》 “稀有人格感知力的收集工作受到伦理学家强烈反对。但哈佛大学库克教授指出,人类可以接受动物园和野生动物保护区这样的事物,理解它们保护着基因多样性,为什么理解不了稀有人格和感性善良的地球人类品质的保护。在我看来这是不可理解的…”《星系财经》特邀嘉宾 “种族主义者放火焚烧,保护区内大量人格版本被烧死在山谷。种族主义者高喊着理性至上,以歧视和优越之名,施行屠杀。寰宇震惊,星系居民中有85.3%对于地球人类的自相残杀表示厌恶和反感…” 《时代月刊》 “保护区夷为平地,幸存物种预计逃亡火星地下城避难,呼吁民众保护珍稀人格,请不要伤害他们。”《联合国,0804号声明》 “据观测,地球人类第七类人格,已灭绝。” 《太阳系环境保护组织》 “火星地下城居住的各族人都已进化充分,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得利益,人们的计算和逻辑能力都提升到最大。相应的,像尾椎骨一样,情绪感知力都在不可遏制的退化。以至于,基本凋零。” 《时代》 “这个星系是诗词歌曲的荒漠。” 刻薄的评论家,王昱珩 白色风铃在宿舍楼下响,毕业季,各家快递顺丰圆通邮政等,摊开各色的摊位,以商人特有的熟络姿态招揽生意。市侩冲淡着分别,讨价还价留下滚滚烟火气。 女生楼的四层,一个姑娘走在楼道里,端了杯热水往回走,路过的每个房间,里面都在涂粉抹脂。一个宿舍总有一个重点照顾对象,折腾了一个上午,就为了上午的毕业照。 晃动着白瓷杯子,茶叶氤氲出温暖的香气。她安然坐在那里自己的床上,晾着茶。熟练又淡然地和去照相的舍友点头告别。女孩们在宿舍门外叽叽喳喳,隔壁一个姑娘探过头来,笑着问道“一起去么?” “我见不得这样分离的小场面,会哭的很难看,我不去了。”姑娘卧在宿舍温柔地回答道。 门被轻轻带上,门外细碎的叽叽喳喳,“她不去么”“没什么感情吧”“聪明到让人讨厌”。 一个女人在屏幕上看着这一切,她记录着这最后一条记录。她似乎有些失望,浅浅的叹气,带着一丝丝怨念,回头对站在窗边揣着袖子的男人说“华先生,这个样本,估计也不是。” 一个不去拍毕业照,远离毕业大大小小聚会的,怎么可能是样本,估计没有什么价值。 华先生,笑了笑,接过了记录单,“那你放弃吧,换一个。我准备把她抓回来。” 女人故作惊讶地笑“抓?保护区的代理人就是这么维护环境的呀。” 华先生:“随便怎么叫,本质不都是一样么。那就叫隔离保护好了。” 女人娇俏地故作感叹“以保护人格种类的名义,找寻具有情感感知力的人,将他们的感受和体验,卖给这些现在高度进化的居民。是这样不要脸的本质吗?” 华先生心里冷笑,现在人已经丧失情感体验,谁还会有什么愧疚与不愧疚。“当年,生物改造理性化机械化的工业革命到来时,没见你们有什么多愁善感,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改造自己,现在又来埋怨,这就是要脸么?” 女人理所当然的笑着“那可是逻辑和运算能力十倍的提升,足以在人类竞争中脱颖而出。” 几乎是裹挟着,所有人都要一起在车轮下跑。赢了可以不登基,输了不可以不当塞斯黑。几乎没得选,就进化成现在这样逻辑性极强,或者说,退化成现在这样了。电影院倒闭很久了,想体验哭泣或者大笑都需要付出一笔高额的费用,而且有价无市。现在深度情感体验,都被最上层垄断,一般给不能说出名字的权贵或是来火星旅行的更高等文明物种,作为高级体验项目。 发现一个能哭泣的纯净人格都能挣出火星人均一年的普通劳动力工资,纯净人格的收益,至少值十户中产之家两代人积累的财富。 华先生盯着屏幕,眼神就像冰做的矛要穿过电线和液晶屏碰到这个样本。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女孩,就是地球人类感知力敏感,而且是最顶级。至于,躲开聚会,至情至性与工于心计很多行为都是相同的,走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思路,到达同一个结果。最市侩的人,哪怕听见善良,也会认为是虚伪。 女孩离开宿舍楼,来到火星地下城的篮球场。远处有巨大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响声大到传进监控室,依然很震得慌,不过人们都习以为常。是火星地表下雨了。 因为火星太热,铁是可以在地表蒸发,就像水可以蒸发一样。在气温变冷时,如同下雨一样,铁也会从气态变成液态和固态,噼里啪啦,巨大的铁冰雹砸在火星地壳上。地下城的人听着就像远山惊雷,他们置若罔闻过自己安全的生活。 她走在校园的篮球场上,迎面走来一个男孩,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在走过的时候,她轻轻喊他的名字“李煜”。男孩低头看她,这个一身蓝色运动服的姑娘。 显示屏前监视的女人显得格外兴奋。似是发现了可能的踪迹,站在一边的华先生伸手点击屏幕,放大图像和声音。 屏幕上两个人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站着,路旁的蔷薇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好想和你说点什么,你笑起来真好看。」看着他的眼睛,女孩心里想着。 监视器的另一端,监视的女人心脏骤然收紧,倒在地上难以呼吸,华先生冷冷的看着这个人从监视器前的椅子上摊下来,倒在地上。 华不理睬这个倒在地上的,揣着手看着屏幕,自言自语“蠢货,你私自安装情感接受器,以为监测系统都是吃干饭的么?你这么积极做活人志愿者,怕什么心脏超负荷?”他淡漠地看着这个人自作自受,心脏收缩,人在地上抽搐。 那一边,依然默契的沉默着,两个人就安静地看着对方,五分钟。 良久,女孩低头,继续向前走。 转眼晚上,晚风习习,夏天的夜也带着凉意,广播响起音乐。几乎所有的动人歌曲,都是百年前人类居住地球留下的。如同现在,校园广播里播放的这首歌,悠悠传到监视室里, 「好想和你说点什么 藏在心里的梦 远远地看着拍照的你 挥挥手,仿佛打破次元壁 亲爱的 你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第一次叫你的名字 尽管心里默念过无数次 我的唐后主 抱歉 我不知从何谈起 让这五分钟如此安静 该怎样告诉你 我知道此去山高水远 后会无期 该怎样告诉你 我很爱你 愿你天高海阔 风发意气 该怎样告诉你 我太迂回也太克制 情非得已路过你的年纪 该怎样告诉你 此去分别 我的世界也将清档这一场的记忆 该怎样告诉你 我本非优柔寡断 贪恋郎情妾意 该怎样告诉你 所有的不舍在悲鸣 好想和你说点什么 原来喊你的名字就已经是我所有的勇气 两个人安静地站着 熟悉这陌生的亲近距离 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这一切话语就安静的在我心底 也许留遗憾 才能不遗忘 才能自我欺瞒等一个以后 时间静静流淌着 也美好而安静 清冷的蔷薇香气 我爱你 从何谈起」 华先生在歌声里看着显示屏,扔掉了这个样本的记录,看着这个样品全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太强烈也太纯粹的情感,对拥有者自己的身体就有伤害。那些不计其数非正常死亡的文人墨客都自戕自残,更何况对于早已远离情绪波动的居民。不安全的样本卖出,反会给自己找麻烦。 人们追寻什么强烈的情感体验,但是现在的人们高度机械化,根本无福消受。就像从高原下山,会醉氧,真是讽刺。他翻阅着屏幕上一张又一张样品的照片,职业原因他已经体验过无数人的快乐,痛苦,爱慕甚至也包括**,可是理性到几近机械的人,他们淡漠世界里,所谓强烈体验,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的一点点波澜。真到了这样纯粹的人格,话到嘴边,开不了口,这样的体验,却不能承受。 华先生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叛徒,就像恨恨地踢了一脚自己,转身离开了监视室,回餐厅用夜宵,让音乐悠悠回荡在黑暗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