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世界石终点》 第一章封子堂 第一卷 腥红之月 第一章 封子堂   窗外已露晚霞,我确信这是我的最后一个病人的复诊了,跟难以置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精神病院的工作居然会有一天达到这样的忙碌程度。 和精神病人的对话需要注意很多,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千万不能“踩雷”了,否则交流就无法正常进行下去。 能来到这里的病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家人的疯狂“踩雷”之后绝望到自暴自弃的。 所谓自暴自弃也就是完全随心所欲的发泄,至于“自暴自弃”这个词嘛…… 容我笑上一会儿好了,这个词也就是一群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人、完全没吃过这种苦头的人在讲风凉话罢了。 世人好像挺喜欢用的,不过我懒得随波逐流,当一块横在水面上的礁石没什么不好,湍急的水流之下说不定还能撞沉几艘小船。 【看门大娘:封医生,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这个被我备注成“看门大娘”的,实际上也就是个三十五岁的剩女,负责挂号的,脑袋不大好使,不然不至于剩到今儿个。 【Loser:我猜是主任没来上班,我可以提前五分钟跑路,对吧?】 【看门大娘:是在最后五分钟的时间里你还要再照顾一个全新的病人,除此之外,你的好基友程浩请假了,今晚你值班,主任说的】 【Loser:你们故意的吧……】 【看门大娘:嘻嘻,今晚要加油喽!】 放下手机,我想应该没什么比这个更绝望了,放眼三界之内我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夸他们。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听得出来,是一家三口,准确来说是一对夫妻抓着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还不愿意把她抱起来哄一哄。 就这嚎啕的哭声就够我受的。 怒吼、叫喊、哭嚎…… 我能听到的东西很多,耳鸣让我有很多话都听不清楚,但语气能够表达的已经足够多。 他们很着急,十万、百万都不是问题,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解决方法,具体是什么病症都不是必要的。 因为他们很忙,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够了。 但是孩子很聪明,也很害怕。 这不是第一次来医院,却是第一次来精神病院,她很清楚这个名字的意义,也很清楚自己相比于“正常人”并不正常。 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只要没有确诊就没有问题,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了吧。 哈,事实上就算是确诊也依旧不想承认什么。 他们是有钱人,但并没有什么涵养,甚至不会好好说话,只是把病历拍在这里,也不等我说什么,就开始自顾自的叨叨起来。 说实话,我没听。 我一直在看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的眼睛,惊恐、无助、疑惑,写在眼睛里的,骗不了我。 她已经对自己的父母达到了“不信任”的某种程度,等这件事结束的不久就会抵达“彻底”,她有可能会真的疯掉。 逼疯一个有苦说不出的委屈的孩子,好容易啊,真的好容易。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好吧,如果一定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在我看来,怎么想都是对的,任何事的发生都没有问题,包括一个不相识的人突然结束我的生命。 “二位先出去吧,我们有最科学的方案锁定问题的所在,只需要一些问卷而已,不过这一段时间之中二位不能在孩子的身边。”我如是说到,“二位会给孩子带来压力。” “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压力!能有什么压力!”女人叫喊着,像个泼妇一样,用力的敲打着我的桌子。 叹了口气,我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两个字——无奈。 眼神给了他一点安慰:辛苦你了。 他同样报以回答:为人民服务。 男人之间的交流是隐秘的,他很配合的拉住了女人:“相信大夫,之前我们太着急了,萱萱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她不能哭着回答大夫的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闺女哭的?还是说我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女人胡搅蛮缠的叫嚷。 他们俩的话有点多,我已然是魂飞天外了,脑袋里想的满是“值班的时候找门卫借工具修修快散架的桌子”这种事情。 偶尔一撇,小女孩眼睛里水汪汪的,哭着,用一种疑惑眼神看着我。 我撇了一眼她的父母,给出了无可奈何的姿态,用眼神安慰着她,直到男人绞尽脑汁拉走了泼妇才算是结束。 松了口气,我软塌塌的趴了下来,像是朋友一样的问道:“总算是结束了……他们平常就是这样?” 萱萱努力的点了点头,警惕的看着门外。 在一个吵闹的环境之中取得一个小姑娘的信任并不容易,但我想我还是成功了。 我闭上眼睛,敲打着自己的脑壳:“他们说你能看见一种绿色的线?是这样的?” 在纸上画了一个很不规则的线,像是莫比乌斯换似的,规律和非规律之间,不像是人类能画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用重叠带来的视觉欺诈,我想我应该不可能画出来这种玩意儿。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新世界一样:“你是会读心术的巫师?” 我……我很想摇头否定,然后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如果我是巫师,我绝对不在下班前的五分钟被迫加班,更不会倒霉到不得不再值个夜班。 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巫师想要看看你是否有成为巫师的潜力,你准备好了吗?” “嗯!”她期待的点头,抹了眼泪,哭腔还没褪尽便兴高采烈的抢过了那一堆对于她来讲还有些难以理解的卷子。 给一个还不知道世界怎么样的孩子一些希望,这是我的责任所在,虽然我不觉得这是正确的,因为这是……一个谎言。 我从不觉得一个谎言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好的未来,即便成功了也是巧合,这只是工作需要罢了,治标不治本。 看着一个哭嚷的孩子露出笑容,我会感到自豪吗? 不,我不会。 相反,我会愧疚,我本是能够告诉他们一部分真相的,我能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但我做不到,不论是为了隐藏还是为了这种平静的生活。 我是自私的,和这世人一样,我没资格笑任何人,这是只属于我的悲哀……吗? 第二章病人 测试结束,封子堂依旧没想好应该怎么与那一对夫妻交流。 那个男人,他能明白那个女人是造成孩子心理压力的元凶之一,但是他好像不得不接受这个婚姻,没得选,关于这件事他也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 懦弱?无能?不男人? 说得都对也都不对,这是属于他的无奈,封子堂大概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都市小说的剧情恐怕都没他们狗血。 至于女人,强势之中带着写在脸上的无脑,在孩子健康和家庭和睦之前有一个最大的前提——我什么都没做错过,都是你们的问题。 这是潜意识之中的自我保护,为的是逃避“内疚”和“谴责”,这是她内心之中不能接受的,哪怕事实如此。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说着没有道理的道理,胡搅蛮缠只是为了撇清关系,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哪怕是中途已经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也不会悔改,因为会没面子,至于别人的面子……呵呵,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的面子重要呢? 从小,老师和家长都是这样以身作则的,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是正常。 封子堂打着哈欠,暗自盘算着。 不能用任何方式去谴责对方的错误,否则就不是自己这张桌子的残废了,那泼妇能拆了这医院。 所以,只能用引导了。 女孩喜欢画画……好吧,目前为止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再多的,恐怕就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封子堂让自己看上去稍微清醒了一些,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定要摆出专业的姿态才能让他们信以为真。 对着镜子调整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和自信的神态,推开门,面对焦急的夫妻:“我可以用生命担保,孩子的心理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所谓的幻视也不过是想象力丰富而已,她是个绘画的天才,如果将这种想象力呈现在画纸上,我都不能想象她会取得怎么样的成就。” 兴奋,封子堂做出了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狂热的粉丝?封子堂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就是在模仿那群家伙了,惟妙惟肖的,骗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够用了。 “您说的是真的?”女人连称谓都变了,同样陷入了兴奋之中。 但封子堂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在想象女儿成为画家之后自己受到的恭维,可以再采访之中肆无忌惮的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培养!都是我的功劳! 对这种行为的厌恶吗? 封子堂摇了摇头,当然会厌恶,但是自己最多也就是把事情带到这种程度了,那孩子以后究竟会怎么样,自己管不了。 “巫师叔叔再见……” 这是“病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耳鸣让封子堂并没有听清后面,但这副笑脸也能大概猜测出来,这是她最后一丝希望了,封子堂暂时救活了这份希望,无可奈何的,只能把这份希望提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 只有强烈的希望才能给她带来继续下去的勇气,但这份希望破灭之后…… 就像是失去了信仰的虔诚信徒。 “希望什么都不会发生吧,但愿如此。”封子堂给出了最后的祝福,结束了所谓下班之前的最后一项工作。 叹了口气,担忧的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桌面:“再见了。” 将贵重物品搬了下来,像是送葬一样的看着这张办公桌,脑袋里剩下的就是倒计时了。 5、4、3、2、1…… 轰! 散架得很是彻底,就像是前几张桌子一样,都是这么被生愣愣拍成这副德行的,裂痕加上松动的螺丝和钉子构成了这样的一副惨状。 【Loser:帮我弄张桌子吧,老样子就好】 【后勤处——K爷:恭喜啊,今年第一张在五月份才宣告报废,比去年有进步!】 这…… 应该是病人家属的素质比去年有进步才对吧,我可是从来没有对它造成过伤害的啊,我也是受害者…… 封子堂贪婪的躺在椅子上,趁着夜班还没开始,赶紧睡一觉才是正经事儿,至于晚饭、夜宵之类的,反正食堂有人,没什么可慌张的。 一觉睡醒,天已经很黑了,迷迷糊糊的,眼前像是停了台的电视一样,都是花的,光点最终又重新构成了眼前的世界。 揉着眼睛,口袋里的手机显示了时间,晚上九点整。 桌子已经被换过了,后勤部的人依旧是可靠的,关于这一点,封子堂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桌子上的纸条…… 很费力的抬起手指头,灯都懒得开,借着窗外朦胧月色,眯着眼睛:“0817……住院部的房间号吗?密码?算了,恐怕是后勤留下来的玩意儿。” 就当无事发生过,封子堂有气无力的向着住院部的岗位进发,如果这时候有人把他抓起来,说他是丧尸,他也一定会点一点头:对,我是丧尸,只要不让我加班,是什么都没问题。 幽暗的走廊只有运动鞋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回声,偶尔还能听到嘀嗒、嘀嗒的声响。 修不好的水龙头、会发出机械声响的座钟、时而光芒恍惚的小夜灯,鬼知道这是谁设计的,设计师恐怕以前是恐怖电影的导演。 除了无尽的吐槽之外,封子堂已经完全没有害怕的体力了,趁着还有力气赶紧巡楼,巡完了就去找个地方卧上一段时间,省得猝死给同事惹麻烦。 八楼,这是住院部的最后一层楼,也是环境最好的一层楼,和七楼一样都是单人间,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关押的病人类型。 是了,在第八层只能用“关押”这种词汇了,他们的精神已经不是有一点不正常了,而是非常的不正常,如果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给警察叔叔添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0815、0816…… 说真的,我还真就有点期待能看见0817的房间了,路过0117的时候我就在想,它会不会是0817的病人送过来的呢? 不过很可惜,八楼并没有这个房…… 封子堂愣住了,八楼是一定会有0817的,但是,它去哪儿了? 灵异事件? 封子堂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宁可一辈子都不会陷入这种事情,自己只是个想要平凡度过一生的普通人而已,封子堂清楚得很。 我还有机会远离这件事,从这里离开,退回我的办公室,把年假请下来,然后趁机去准备转到别的医院工作,甚至是改行。 远离这里很容易,搬家、换工作,什么都好,远离这里比什么都重要。 封子堂一步步向后退去,眼睛不时看着前后,转头杀这种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他可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 电梯已经是不能坐了,剩下的就是楼梯。 但楼梯间是没有窗户的,门如果锁起来的话就等同于瓮中捉鳖,自己没有逃路。 八层楼…… 封子堂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钢化玻璃和铁丝网的确是自己最大的障碍,但它们终究有个碎掉的可能性,比起金属门可容易多了。 手机砸在玻璃上却没有发出碰撞时应该发出的声音,手臂的挥动也带动了身体开始向前倾斜。 只是眨眼的功夫,封子堂却已经冲出了大楼,八层楼的高度已经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慌乱之中看向了背后,那是个纯黑的身影,用人类能够掌握的言语完全无法形容的存在。 它的笑声像是从灵魂之中发出的一样,不论距离多远都能清晰的传递到灵魂深处,勾出其中的恐惧。 强行抓在栏杆上的颤抖的手几乎坚持不住,冷汗直流绝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整个身子都在打摆子。 不是因为恐惧,封子堂知道恐惧还没有这种能耐。 它好像说了什么,音符落在封子堂的耳朵里,脑袋好像都要炸裂开来,像是程序运行过载的电脑。 “0817”的字条从眼前飘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字——不要靠近。 摔落地面,眼前彻底黑了过去,脑袋里再怎么样嗡嗡作响的也影响不到自己了。 第三章探员 “圣罗兰精神病院主治医师封子堂坠楼不省人事,看守医生菲斯神秘失踪,疑似封子堂畏罪自杀……” 当代新闻人总是喜欢把事情猜想到一种半真半假的状态之中,给人带来好奇感,在报导之中写个神乎其神,引得“吃瓜群众们”对骂起来才是好的。 他们需要这个给自己带来点击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的明白。 只是……世界的构成有所需要,世界不需要更多的英雄,世界需要更多的傻子,傻子多了,经济带动起来就越是容易;傻子多了,扭曲一个事实就越是简单。 在他们的报导之下,无知的人会带起一个嘲讽、谩骂的潮流,即便他们不知道真相。 可是当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标榜着自己的智慧,好像从没有过那个“听风就是雨”的自己。 至于当事人怎么样……如果已经死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加一句: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喷子害的。 “真是够人嘲讽的,咱们还没介入,他们就又开始了,上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管管他们,让这群喜欢造谣生事的混蛋闭嘴!” 圣罗兰精神病院门口的警车里,一个年轻的探员愤怒的敲打着方向盘,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旁边的老油子笑了起来:“他们改不了,你要是不想在升职加薪之前被气死,就最好改了受不了白痴的毛病。” “凭什么我改?凭什么不是让白痴去死?”年轻人眼里除了愤怒就是疑惑。 “这就是社会,小子!警校的高材生可不能被白痴气死,无视他们,赶紧想法子结案,用真相堵住他们的嘴才是最好的办法。”他指着自己的警官证,“看着我洛克,在十年之前,格林.埃德里的名字下面也是探员两个字,我也被这群白痴气得不行,但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我们不能杀了他们,明白了?” “好吧……”洛克垂头丧气。 “如果明白了,一会儿你就开车去看看那个主治医师封子堂怎么样了,我去问问他的上司、同事、好友,懂了?” “懂了。” “你可是高材生,度过这个时期会很快,让它顺其自然就好。”格林关上车门,向着圣罗兰精神病院的大门走去。 顺其自然吗…… 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那群颠弄是非的家伙有问题,明明应该他们永远的消失,凭什么要我去适应这群混蛋的存在! 好吧……也许他说得对,我应该去看看那个主治医师,早点结案才能让这白痴一样的流言消失,然后接着下一个…… 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明知道那是错的却无能为力,一个人两个人改变不了任何,因为他们掌握不了“风向”和“主流”。 当无奈的话成了主流思想,让人屈服于这个世界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可悲的。 洛克明白这点,但没有办法。 面对“改变?怎么改变?”之类的质问,没有人能回答出来什么,因为思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 平等、自由、金钱、热爱…… 听上去好像是可以各取所需,让所有人都快乐的。 但人是需要目标的,需要成就感之类的东西构成快乐来生存的,这些是需要建立在不幸者身上的东西,只有对比才能让大部分人感受到快乐。 从小就有的对比,分数、成就、老师的奖赏……为了一朵“小红花”、为了一句褒奖而出卖了贪玩、贪吃或者贪睡的同学,这都是有的。 “为了你好”,这是何等可笑的理由,冠于其名就能堂而皇之的做出任何事情。 洛克对他们的厌恶早就不限于言语之中了,但除了能够庆幸“出卖”还不算是主流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一路上愤愤不平,就算是抵达了乌迪内第三医院也依旧没能把火气降下来。 “我是帝国探员洛克,今天早上送过来的圣罗兰精神病院主治医师封子堂在哪?”洛克用相对温和的语调问道,他不希望自己的火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在五楼24号,上电梯左转第三间就是。” “谢谢。” 这样的问答在“模拟”之中很常见,但现实之中还真是第一次,洛克或许都没注意,就像是被喊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依旧有一种天然的心理压力。 而站在门前的瞬间,这种压力来到了顶端。 现在是中午,可是这一层楼却出奇的安静,要知道,该吃饭的时间才是医院最热闹的时间。 轻轻的推开门,门后面是个整洁的单人间,除了病床和桌椅,没什么别的东西,甚至没有人。 人已经跑了吗?难道说那群喜欢耍嘴皮子的东西真猜对了? 或者说他还有同伙,准备弄个大新闻,在这里把我也解决掉? 洛克没打算放弃这些只存在于幻想小说的猜想,曾经,一位学识渊博的年长者告诉过他:永远不要觉得一件事完全不可能发生,哪怕它的概率为0,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带来的损失会是前所未有的。 不知道是因为那位长者和自己一样可以看到很多不存在的线条还是因为对这句话本身的认同,洛克始终相信那些诡异的存在。 只不过,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洛克依旧是无法相信。 只是眨眨眼睛的功夫,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封子堂就躺在那里,疲惫、恍惚、面无血色,仿佛从深渊之中爬出来的死人。 死人会活过来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病魔一样折磨着洛克。 他不知道答案,但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我暗示——不论是“会”还是“不会”都是错误的,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答案和这句话本身都是一种错误,包括“错误”两个字。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从问题之中脱离,这感觉却像是脱水。 理智还能告诉洛克应该如何,只是,身体早就不是体力在支撑,而是意识。 第四章真实的虚幻 呼…… 呼…… 隐约听到自己的喘息,胸口像是被巨石压到窒息。 光折射出的却不是现实,像是另一个世界,重叠、扭曲、阴暗、不详,电极的磁场都无法拯救的世界。 瞳孔的焦点发生的偏移分开了眼前的世界,它……它们,都是真实,可是当我伸出手掌,却触碰不到。 手也在这一刻扭曲在了其中,幽暗的光芒格外耀眼、扭曲的道路笔直如线,这一刻,它们完全不会冲突,是非曲直都只存在于一点,一个失去焦点的点。 它……它们,没有区别。 嘀嗒…… 水滴? 疑惑的看过去,顺着斜面高处流淌下来的固体落在软塌塌的硬板木上,落入其中,飞溅而出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固体、液体、气体,或者什么都不是。 它们都是正常的,即便它们不正常。 就算是这句话说出口,也不是自相矛盾。 刺鼻的气味充斥了左右,吸入,每一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从鼻腔到肺脏。 张开嘴,惨叫的声音发不出丝毫,却能听清远方无助的哀鸣,痛彻骨髓的,在虚空深远之中传递的。 回声,哀鸣的回声像是高昂的合唱。 我也加入其中,这才明白,灵魂也是会“歌唱”的,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提线木偶。 扭曲和重叠终于蔓延到了全身,像是以我为中心的荡漾水纹,世界都开始恢复了平静,眼中扭曲、重叠的世界也终于再次恢复了焦点、抹平了曲折。 疯狂的喘息着,我又看到了那个我可以触摸的真实世界。 我还活着,我如此的宣告着。 朦胧的光芒之中,恍惚之中一道人影闪烁。 那是谁? 我想要看清他的面孔,但是沉重到船锚一般的眼皮在这一刻抛锚了。 昏昏沉沉。 呼唤声音…… 封子堂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强烈的光芒正在召唤着自己,召唤自己回到现实之中。 “已经醒了,但是之前您说的事情……如果您是为了让我们快点过来,就不应该和我们开玩笑。”医生脸上写满了不悦。 “我没开玩笑!”探员像是想要据理力争。 但医生没有这个闲心:“您要是觉得这是真的,您找的这位就是精神疾病的主治医生,您跟他好好聊聊吧,他的心理咨询费用算便宜的。” 嘲讽的语调丝毫不加掩饰,看傻子一样的。 回到办公室里也不忘了和姐妹们大笑一场:“一个探员居然说精神科主治医生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依我看,这探员不是报案的,是过来要病危通知书的!” “什么病?” “精神病呗!” “哈哈哈哈哈!那他这不就是找对了人?封医生口碑很不错哩!” 肆无忌惮的笑声传递在病房之中,洛克只能是将一腔怒火都压在心头,一双眼睛看上去能喷火似的。 封子堂苦笑几声:“我得庆幸半天的时间都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怕不是能被那几位调笑到死。” “你觉得你睡死在这儿她们就能闭嘴?”洛克跟不客气的反驳道。 “没听见就当没有喽,我的故乡有本书叫《阿Q正传》,很老,但我始终不觉得阿Q有错。” “你是说自欺欺人?” “满足的底线越低,就会越快乐,要求太高是要死人的。”封子堂如实回答道。 洛克没打算继续辩论下去,相比于自己,封子堂不过是个没什么远大抱负的精神医生。 很干脆的从手机上划出了那条无良的新闻:“菲斯,你肯定很熟悉,他神秘失踪了,但是无良媒体正想着把他的问题推到你的身上。” “我们昨天甚至都没见过,还有。怎么想也应该是他杀了我之后畏罪潜逃吧?”封子堂哭笑不得的看着新闻,“所以说,他们这是想要深究一下其中莫须有的故事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在这之前,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是不是一直都躺在这里?”洛克死死地盯着封子堂的眼睛。 他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神秘失踪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回来,而只是眨眼之间而已。 如果这是真的,除非是我疯了,或者是我的幻视彻底无药可救,甚至还有了幻觉! 我的手是按在那张床上的,上面没有人!整个屋子我都看过了,根本没有人! 他真希望封子堂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指出漏洞,哪怕说是和旁边屋子里那几只叽叽喳喳的母鸽子一起设计的恶劣玩笑! 再不可信的答案都好,起码说出一个来! 但是封子堂却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包括你说的这件事,还有我坠楼的事。 但我可以保证,在昏迷之前,事实上我很清醒,不是梦境,我能感觉出来,它真实到令人窒息。 而昨晚的事情……我也只是正常的巡楼,本就是在那里看守第八层的菲斯我也没见过……” 一五一十的陈述,封子堂的表情没有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洛克瞪着眼睛,他也想像是那些女人嘲笑自己一样的嘲笑封子堂:精神病院主治医师成了精神病患者! 但他做不到。 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那么他说的也就都是真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活在世上,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不是真相! 可……可是……如果这不是真相,真相又能是什么? 脑海之中的语速越来越快,洛克不敢相信,现实,本不应该如此! 手机微微震动,格林的消息也传过来了。 【格林:恐怕只能期待你那边有奇迹了。】 【洛克:什么意思?怎么了?】 【格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八楼有明显的痕迹,是逃跑时才会留下来的,而通往楼顶的门……锁都已经生锈了,根本不可能上去的。】 【洛克:也就是说,他真的是从八楼摔下去的?】 【格林:不止如此,八楼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不论是玻璃还是那些铁栅栏。】 洛克没有再回复,只是呆滞的看着手机上的文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破解的谜。 第五章X 【格林:你怎么回事?出事了?】 【洛克:封子堂的证词和你的分析一样,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他下去的,这个人和8017号房间的病人有关。】 【格林:等等,你是说那家伙醒了?】 【洛克:不止醒了,你先过来吧,过来了慢慢和你解释,封子堂的建议是……你最好不要独自去0817。】 身在八楼的格林皱了皱眉头,神情之中有些不太自然。 记忆之中的洛克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对一切神鬼甚至是信仰都嗤之以鼻,但今天……听上去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格林:知道了,我让医生在这里看住就是了。(发送失败)】 “非到这种时候没信号,开发商是宁可拿钱吃喝嫖赌也不愿意给他们那老得能送走我爷爷的信号塔更新换代!” 叫骂了几句,格林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安静,车水马龙的声响都传递不到这里,好像空气的震动已经被彻底禁止了一般。 本是站在自己背后的医生已经走到了楼梯间的门口,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张嘴询问着什么。 本能的冲过去,格林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继续站在那里,会死! 轰! 地震了似的,八层的地面竟然塌陷了一块,就在格林的眼前。 医生惊骇的挥动双手,不断的拍打着什么,惊慌失措的,好像被凭空出现的墙面挡住了似的。 见鬼,到底试怎么回事! 格林勉强抓在暖气管道上,让自己不会因为地面的震动而倒下。 在这个职位上摸爬滚打了十个年头,格林知道倒下意味着什么。 震动像是海浪似的一波又一波,新的浪头终于还是被掀起来了。 下意识的后退,地面的下陷却包裹了他的脚,死死地,骨头也已然彻底粉碎。 痛楚的哀嚎也发不出丝毫声响,像是卡在嗓子里,喘息已经成了最大的奢望,窒息只是时间的问题。 地面刺出的锥刺穿了腹部,开花似的钩子钩住他的身躯,向下,固定在地板上,等待的,只有被这股自己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活埋,或者是碾压。 绝望的看向那个距离自己最紧的出口,隐约能够看到那道身影,才和自己合作没有几天的搭档。 格林奋力的挥手,努力的想要让他看到。 看到洛克低下头,看向自己,格林再次挥手:“逃……” 洛克怒吼着,子弹宣泄在墙面上,甚至不惜用身体乳撞击。 可这面墙却纹丝不动,像是世界上最坚实的盾,而洛克只能在盾的这头看着那头的格林去死。 敲打、撞击、再敲打、再撞击,狂躁的怒吼着,像是疯了一样,洛克几乎要用头去撞它。 明明已经猜到了会出问题,也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了,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 [【警官:格林】于圣罗兰精神病院身死,【精神病人:艾尔兰.琼斯】判定如下——] [【精神病人:艾尔兰.琼斯】以确定拥有存活价值,可判定于【****】进行第二阶段实验,实验身份:【猩红.琼斯】] [判定ID:【通讯员:佐伊.兰佩斯】] [时间:2020年5月6日] [【路西法家族】万岁!基金会永世长存!] [回车——发送] 机械的; 狂热的; 事实上并不冲突,像是德意志帝国的卍字旗帜重新飘洋一般,为了帝国和元首,他们可以抛弃一切,那就像是他们的信仰,从始至终。 信仰之下,他们不在乎对错,也根本不在意其中究竟是善是恶,或者说……他们的“善恶”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改变,像是中世纪时期人们杀害“女巫”的时候那样,他们认为这才是善。 将衣服一件件脱下,佐伊用手轻轻地按压了颈部猩红色“X”的闪光,直到脑后的热流缓下,终于放松了下来。 淋浴的水撒下来,打湿了金色的长发,水汽的蒸腾之下,曼妙之中带着诱惑性和诡异的气息。 她在等人,等一个早就等不及的人。 翻云覆雨? 也许是的,为了无上的理想而献出一切,从年幼的时候便被罐进脑袋里的东西,至今为止,它都是无上、正确又诠释了正义的。 门外的人影朦胧,走过的脚步声不大,却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佐伊,你、你们是否准备好了呢?” 佐伊后颈的猩红色彩再次闪烁,声音仿佛从骨间振动传播,直入脑海之中。 “我们随时恭候长者的命令,命令即是真理。”佐伊的声音响起,木纳的眼睛之中能够看到最后一丝神采——狂热。 “那就开始改变这个世界吧,让我们一起,我的【佐伊.兰佩斯】女士。” 那人将手伸在佐伊的面前,面孔仿佛只存在于阴影之中,即便相隔不足半米,佐伊依旧无法看清他的面孔,甚至连轮廓都在扭曲。 唯独一双眼睛,佐伊唯一能看清的只有这一双眼睛。 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双眸,没有丁点瑕疵的,像是一刻无价的宝石,闪烁的光芒不论是希望也好是无尽深渊也罢,都不重要了。 我会……得到他,一定。 “你会心想事成的,让我们,开始吧。” 他笑了,像是个初生的孩子,纯真无邪的。 绅士的为佐伊.兰佩斯换了一身合体的衣服,不需要化妆品的粉饰便让佐伊透露出最纯洁的美感。 温柔的,指尖划过了她的发丝:“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们要一起上场开始一个崭新的时代,属于我们的时代。” “今晚的月光,和你好配,它一定是你最好的衬托,今晚,你的光芒会惊艳整个世界。” 第六章尽力而为 洛克慌张的离开了,意味着他的搭档出了问题,大概应该就是0817的问题。 封子堂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 远离这里绝对是最佳方案,不论怎么想都是一样的,而圣罗兰精神病院正在发生的事情将会让舆论走向“灵异事件”。 虽然这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来自“记者”的麻烦,但自己总之不是犯罪嫌疑人了,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强行杠精,硬要说自己有问题。 唯一的麻烦就是“不详”这两个字,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说未来还是相对不错的,只要这种事情不会再找到我,如果再来一次,恐怕“不详”的标签就要摘不下来了。 到时候除了去找个坟地看守以外,恐怕就剩下停尸房之类了吧。 有些无奈的,听着一阵令人烦躁的救护车声响靠近,算一算时间,封子堂也大概猜的到。 一来一回的时间,目的地应该就是圣罗兰精神病院了,他们慌乱的劲头就更让人确信了。 平静的,封子堂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有怎么样的情绪才是正确的,也许应该挤出几滴兔死狐悲的眼泪。 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这么想也对,但是如果不去找死又怎么会死呢。 这应该就是我给自己找好的借口吧,听上去真是让人愤怒啊。 可我也要活着啊,苟且偷生的度过平凡、不争不抢,应该算不上很难才对吧? 一定算不上吧? 像是说服了自己,没心没肺的睡下,原谅了懦弱和无能。 急救室 门外只有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的男人。 洛克,他曾抱着急救室中奄奄一息的格林哭得绝望,甚至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神情去面对格林,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 他问过那个同他一起的医生,但是,答案却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但我这个例外为什么……为什么就……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挂着泪,痛楚是自内而外的。 但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对自己叫得出口的神的名字一一祈祷。 直到最后,洛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祷告什么了,像是咒语一样的,双目无神之中,希望忽隐忽现。 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冰冷究竟何物,像是个死人一样的,僵尸也不过如此。 直到医生走出来的一刻,洛克强挣扎的站了起来。 像是才学会站立一样,颤抖的,只有靠在墙面上才能勉强站起来。 期待与恐惧并存的脸上,皮肉都在颤抖,对洛克而言,这不只是个答案而已。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尽力了…… 洛克抓着他的衣领,像是野兽一样的:“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请您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告诉我……我怎么能……” 洛克流着泪,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征兆。 身背后露出一道人影,医生认得出来,这是自己早上的时候还见到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沉睡而已。 “你不是那个……” “对对对,我是我是。”封子堂打着哈欠,无奈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家伙“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OK?” “这好像是袭警……” “我这是在救你的命,他需要看心理医生,明白了?”封子堂直白的说着重点。 “懂了,我会让那几个实习生给他换了衣服送过去的,多谢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医生比划了一下,慎重道。 封子堂的确是“没心没肺”睡过去了,但脑袋里却没闲着,依旧在计算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封子堂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麻烦和不怎么麻烦而已。 只是格林的死…… 这是一件很必然的事情,但如果这件事**纵了的话,用最恶毒的心肠去猜测最坏的结果,过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一早就出现的新闻,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的,封子堂问过医生自己被送过来的时间,新闻几乎是同一时间便出现了,像是有人全程在“参观”似的。 这恐怕就是给洛克带来压力的的一个开始,同样也是一个心理暗示。 封子堂没有见过格林,但洛克是见过了的,一个有正义感又容易冲动的男人,他是不会容忍这么假的一个新闻满世界散播谣言的。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格林死在他的面前,哪怕过程只有两三秒,距离哪怕隔着五米,他都会自责。 但格林不会死得这么快,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让洛克压抑情绪,像是把弹簧按到底一样。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无法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说谎也是没用,但这句话却像是撞针,能够瞬间激发一颗子弹爆发全部的能量。 探员医闹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不需要思考,封子堂都知道对于洛克最恶毒的言论会是什么: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的搭档,指望医生把死人救活? 对这种言论的认同者会有很多,他们不一定是真心话,只是受人雇佣,但却能引得很多人开始思考“他们都这么说,是不是就是真的”。 当事人的愤怒恐怕只有当事人能动,封子堂也不能妄加猜测,但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如果洛克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没有崩溃,也一定需要发泄。 而不论怎么样的发泄都会被停职甚至是开除,理由是——你不适合这个岗位。 这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最后也是活不成的。 唉,陷入绝望之中的话,再加上格林因我而死,这样的理由也够我去帮他了,对吧? 对,我是为了自保,才不是因为善心发作。 当然,封子堂也不会想到,时间上的数字比自己的预算的更大,作用也更强。 不过保险起见才从护士那里顺来的镇定剂依旧排上了用场,封子堂可不觉得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或者是一击手刀能解决问题。 第七章不完美的华尔兹 我……我怎么躺在病床上了? 我好像还记得……格林遇害了,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 我抓着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想的什么了,但是就是抓着他,接着…… 洛克猛地坐了起来,神情之中惊慌失措。 有关于最后一刻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自己被偷袭了,被扎了一针,然后昏昏沉沉躺在这里。 肯定是那个医生…… “别胡思乱想了,那一针是我打的。”一个声音突然传在了洛克的耳边。 惊骇的看了过去,洛克的脑袋已经彻底转不过来了,但是,一个惊天阴谋已经油然而生。 “都说了,别胡思乱想了,如果想要格林去死,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更何况……其中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我能理解的,倒不如说是你……” 轻车熟路的把洛克的思维从格林的死上面引了下来,钩着他说了他知道的一切,甚至包括了封子堂想都没想到的。 洛克和自己的那些病人一样,也能看到一些诡异的图案,不过……这个对他来说有些庞大,更像是一个世界。 “我后悔了。” 没头没尾的话让洛克愣住,十几秒都没敢说话,只是眼神在表达着最纯正的疑惑——你在说什么? 封子堂根本不在乎洛克听得懂听不懂,因为,接下来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丝毫犹豫的跳在窗台,命令道:“跳窗。” “哈?” 事实上已经由不得他不跳了,当封子堂冲出去的瞬间,地面仿佛成了扭曲现实的泥潭。 蠕动着的,像是虫子,它们奋力的挣脱了泥潭,带着微弱的绿色光芒闪烁在空中,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植被的根基冲破花盆,扎根泥潭之中,营养自根部向上供给在花朵之中。 含苞待放的花儿怒放,本是粉嫩、洁然的色彩被艳丽装饰得一文不值,像是浓妆艳抹的过气歌妓。 艳丽的红色开始逐渐黑了下来,像是窗外的天空,黑夜之中还有点点星光闪耀,极光之下,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还未曾被污染过的纪元。 如痴如醉的想着:世界,本就应该这般美好才是对的啊…… 优雅、端庄、宏大、壮丽…… 洛克用尽自己脑海之中能用上的所有赞美却也表达不出它的千分之一,言语的匮乏甚至构成了直击内心的愧疚。 伸出手指,对准那只可远观的花。 没有人能够得到的,却近在咫尺以至于触手可及,得到它,不!我应该……毁了它才对! 不能再有第二个人,绝对不能! 目光呆滞的,颤抖的摸过去,祈求着绝美的景色不会在这一刻散去。 指尖触碰花蕊,痴笑的望着它,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中,不论是得到它还是毁掉它,都太容易了,不是吗? 摘下它,它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当手指掐在茎上,只需要轻轻用力…… 茎上的刺穿透了皮肉,但洛克感受不到疼痛,如痴如醉的笑容挂在脸上,近乎病态的神情之中,只能映出它的色彩。 身体在这一刻没了力气,匍匐在温暖的泥潭之中,张着嘴,用力呼吸着。 空气之中竟然是清香的,腐臭的,只是自己罢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吸入了最后一口气,随着心满意足的呼出,洛克倒在地上,呼吸成为了妄想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一颗,花瓣也随之凋零,它们困在洛克的身上,恢复了最初洁白中略带粉嫩的色彩,仿佛一切都恢复如初,除了洛克。 “还剩下最后一个,他果然与众不同,就像是程浩说的那样,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甚至比我们更有趣。”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邪味,诱人的,像是饱满的果实。 “我会负责解决的。”佐伊用恶毒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没有死掉的人影。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对封装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一定要杀掉,一定! “我们没必要太着急,星空的花朵还在绽放,今夜,我们是整个乌迪内城的主角,我已经……等不及黎明了。” “所以就让我们在星夜之中翩翩起舞吧,好吗?” 他的笑容总是优雅的,带着魅惑的气息,让人不能自拔的向往却生不出半点嫉妒,仿佛他生来就应该这样,受人仰慕、受人崇拜。 佐伊迷离的依附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 唇的接触是浅薄的,有些冰冷,却像是夺了魂似的。 “去吧,为我们的舞会布置一二。” 声音像是木偶身上的提线,牵动着佐伊。 佐伊脑后的猩红色彩闪烁起来,眼前的世界也开始了扭曲、折叠,城市仿佛跳起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华尔兹。 他随着超脱于凡尘俗世的乐曲漫步在星空之下,轻盈的脚步之下迎合着来自星空的乐曲。 搂在佐伊的腰间,他翩翩起舞,在已经被扭曲得渗透出猩红血液的“舞池”翩翩起舞。 同星空歌唱、同星空共舞。 口中不自然的音节抒发着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情绪,高昂的低沉、扭曲的和谐、简单的繁琐…… 充斥着不自然的声调在灵魂中响彻云霄,颤动着,整个城市都在稳定之中颤动着。 温柔的手掌抚摸在佐伊的脑后,灼烧一般的热度是“X”所带来的,它能烧毁佐伊的大脑,用不了多久。 “它已经过载了,你会拯救我,对吗?” 依偎在他的怀中,佐伊抚摸着他的面庞,幼稚的问道。 “当然……我当然不会,事实上你已经没用了,我将会得到一个更好的,一个永远不会死在舞池中央的女人,陪我直到落幕。” 轻轻的吻在她的额头,他松开手掌,任由那个可怜的女人摔落,满怀歉意的对着星空鞠躬、退场,结束了闹剧一般的舞会。 第八章任由往死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虽然已经忘记了是自己的哪一位老师说的,但封子堂确定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从八楼跳下去到从五楼跳下去,难度降低了不少,跳楼的“技能”也像是加了技能点一样,直线提升。 除了极限运动的玩家,谁会期待在这种技能上有所提升呢? 封子堂内心之中沉吟着,瞥了一眼天空之中诡异的扭曲,舞池聚而又散。 翩翩起舞的男人最终抛下了美丽的舞伴,用闪烁的光芒邀请了新人登场,一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女人。 是她杀了格林,封子堂认识她,是在自己入职之前的那一年送进来的病人,【艾尔兰.凯利】,就是这个名字。 据说她同样是一位幻视症状严重的患者,病历之中写的是带有被害妄想症,还有狂暴之类的症状。 但封子堂八年的记忆之中,每一次巡查八楼的时候,她都像是个小透明一样,一言不发的,说是自闭都可以相信。 上面不允许对她的任何“探望”,也不允许交流。 而知道她的事情的人……好像都不在了。 上一任的院长和负责她的主治医师早在五年之前就都被调走了,曾经在这里记录的电话号码也联系不上了。 最有趣的还是她的父母,当封子堂打过去电话的时候,他们的言语没头没尾。 “我们会打钱过去的,别来烦我!” 有些颤抖的声音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中世纪被平民恐惧的黑巫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语速很快,快到不容人问他们任何一个问题。 最终这件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就算是想破局也没有一个切入点。 老天保佑,但愿她没看见我。 封子堂的行动绝不仅限于祈祷,如果神会救自己,那艾尔兰早就应该得救了才对。 打开了下水道的入口,虽然不能指望乌迪内的下水道能够通往意大利其他的城市,但离开城市还是够的。 乌迪内的内陆部分在李雅斯特和威尼斯之间,逃到威尼斯就能坐船跑路,虽然现在还在春季,但雨水已经开始多起来了,如果现在下雨,顺着这条路逃跑的成功率就能大幅增长,除非应了乌迪内的好天气——冰雹。 搜救的直升机以及从威尼斯和李雅斯特赶过来的搜救队起码得有几个小时才能到了,他们会等危险解除之后再行动,一定的。 封子堂心中算计着,顺着下水道一路往乌迪内外围而去,只是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听上去仿佛真的就是一个华人在讽刺着自己的无谓之举。 “阁下的祖先说话很富有预兆性,不是吗?就从阁下被一场‘无妄之灾’扰乱了平静的生活,再到现在,阁下已经无路可退。” “是你。”封子堂的声音还是平稳的,但忍不住的,还是会有些颤抖。 面前就站着罪魁祸首,封子堂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在自己前面的。 “阁下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阴影之下的面孔模糊不清,而明亮的眸子之中仿佛闪烁了星辰大海。 言语,仿佛靡靡之音,潮水般的涌入,充斥着心灵。 “算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的眼睛能看到些什么?”他从公文包中抓出了一摞纸张,“小患者们几乎每一个都被阁下放走了,毫无疑问,阁下和我们一样都能够看到那些东西,而且看到的比我们更多,甚至超越了我们认知的极限数字。 所以我试探了阁下两次,第一次是命令艾尔兰动手,如果阁下的选择出现失误,格林的下场就是证明。 而接下来,阁下竟然妄图把洛克探员从崩溃的边缘拉扯回来,那一刻开始,我对阁下真是失望透顶了,一个妄图救人的医生可不是我想要的。 但阁下又一次逃跑了,和我想的一样,阁下能够看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相比于其他的任何人,目前还只是凡人的封子堂医生才是最危险的,没有之一。 所以我放下了手中的一切,甚至把毁灭乌迪内的计划都放慢了脚步,就是为了杀死阁下,以绝后患。 我是不会让任何可能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你的价值再高,也高不过风险。 艾尔兰,让我们的封子堂阁下永远的埋葬在这里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派人将阁下的尸体搬运到帝都去,让阁下……魂归故里。” 他依旧优雅,但却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 将面孔彻底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面孔何等扭曲。 嘲讽、威胁、告知…… 为何要对一个将死之人说上这么多话?当然是为了看他的绝望,为了看他为了生命而摇尾祈求的样子,当然是为了在他生命的终点画上最完美的句号——侮辱! 但是他凭什么冷静,凭什么! 好吧,好吧! 什么都好,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不是完美的死亡,只要死了,就都是完美的。 他冷笑的离去,只甩一次一个背影,而这道背影也很快被艾尔兰的身体挡住了:“你的淡定,真是让人找不到一丝报仇的快感。” 噗! 封子堂像是靶子一样的站在那里,任由其刺穿自己的身躯,也任由鲜血淋漓。 一句话不说,仿佛是个木偶人,直到倒在血泊之中也还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第九章纳兰.法尔弥卢 八月,巴黎。 夏日之中的巴黎还是阴一阵晴一阵的,比起心情来讲也差不了很多。 听说搜救队送回来了一个身体已经被扭曲得不像话的家伙,也不知道把这么一个家伙送回来做什么。 上面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们连接他未坏死的神经,从其中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也许这家伙的大脑之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观察员:纳兰.法尔弥卢】请求使用P-KD_6820] [反馈:请求成功,允许连接] [【PC-3检测器】正在扫描未坏死神经元……] [元件锁定,【P-KD_6820】正在连接……] [连接……失败!] 皱了皱眉头,如果是活人的话,连接失败还是正常的,毕竟活人的神经是会有“反抗”能力的。 但死人……除非是触发了神经的一些功能,否则不可能出问题。 【P-KD_6820】更新到这个版本,已经不可能再触发神经的其他功能了,这毋庸置疑! [【观察员:纳兰.法尔弥卢】请求进行【生命检测】] [反馈:请求成功,正在进行深度检测] [【生命检测】进行中……] [进度:8%] [进度:16%] [进度:52%] [进度中断……尝试重新启动……] [重启失败!] [【警告】:生命体失控,是否启动【预备措施A】] “拜托,拜托!死人就好好当个死人,诈尸?我的职责就是不让你诈尸!” 我有些不爽,知道实验人员的尊严是什么吗?就是将这种实验品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心里,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如此! “你很想玩是吧?那我就陪你玩个够,死人!” [判定为最高等级,【T型精神镇定剂】准备中……] [启动【最终方案-OverZ】] [方案驳回!] “纳兰!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我就知道这群家伙一定会拦住我,一定会! “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看得懂反馈就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是个死人,不止活着,精神还活跃得很!” 我叫骂着,其中也冷静下来了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蠢得不能再蠢得事情,我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对蠢猪说明白这种事情! 但我还是继续骂了下去,机会难得,不骂白不骂。 骂着,顺便“借用”了他们的权限,再次启动了【最终方案OverZ】,因为一群有着家族血统上位的蠢猪而耽误正事?除非有一天我老年痴呆了!全身瘫痪了!英年早逝了! 随着【最终方案OverZ】的启动,精神镇定剂被输入进了【实验体:D6w_A】的身体之中,我亲眼看着。 [【观察员:纳兰.法尔弥卢】请求进行【生命检测】] [反馈:请求成功,正在进行深度检测] [【生命检测】进行中……] [进度:8%……] [进度:16%……] [进度:52%……] [进度:85%……] [进度:100%] [检测结果:【实验体D6w_A】生理生命存活度5%,精神生命存活度95%,可复活] 我把最后几个字复制了下来,放大到了一种我绝对不可能看错的程度,甚至用针刺在了腿上。 疼痛感让我确信我绝对不是活在梦里。 复活,虽然市面上不可能看到这种科技的存在,但对于我们来讲,这不过是属于“生命科技”的一个分支而已,只要最主要的那一部分还能使用,就能复活。 至于什么是最主要的部分…… 当然是大脑,只要大脑还没有坏死,依旧能够分析、传输信号,我们就能够复活这个人。 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没有关系,只需要用他的血液进行匹配和复制就能制作出一个可供使用的身体。 唯独大脑! 一个多处粉碎性骨折,身体机能近乎于完全坏死的家伙,大脑居然完好无损,甚至在这一段时间之中还有正常的新陈代谢,脑细胞还在正常工作…… 我肯定活在梦里,百分之百。 [【观察员:纳兰.法尔弥卢】请求申请记录传递至【总部】] [申请……被拦截……]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 [申请成功!] [记录正在传递……] [正在申请连接【主机:亚当】……] 我保证,就我敲击键盘的速度绝对比得上肖邦敲打钢琴按键的速度更快! 如果不能给这群肥头大耳的白痴、尸位素餐的混蛋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我就不姓法尔弥卢! 当然,绕开这群混账之后也是有这么点代价的,当我完成这一切的时候,他们的狗腿子们也终于到了。 而我则是“光荣”的来到了“小黑屋”里面,准备接受“治疗”了,他们打算治治我的“精神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啧啧,老子还打算治治他们的白痴病哩! 白痴是病,会传染! 所以得治,往死治! 他们把我按在电椅上,各种各样的束缚都用上了,好像我是某个金腰带获得者,如果不被绑严实点,我就要出拳KO了他们似的。 他们的胆量真棒,放眼九界之内,把世界树挖干净了我都找不到一个什么格式的词汇来夸奖他们! “纳兰!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永远也学不乖呢?你只不过是我们【杜邦家族】的一条狗!对主人家狂吠的,绝不是好狗,你明白这个道理!” 听听这声音,除了那一股天生的娘娘腔之外,肥胖、厚重、油腻、恶心…… “行了吧胖子!看看你那一身油,说两句话就出汗的玩意儿我看还是少动弹,我真想不出什么棺材能装下你!” 我肆无忌惮,如果这话能把他那颗和劣质玻璃没什么区别的心脏骂碎了,从今年开始,八月一号就是我的生日了! 生日蛋糕上连“生日快乐”都不写,贺词应该是:肥猪永远离开了人世,希望棺材没事儿! “混蛋!我要你死!”那没用的肥猪恼羞成怒。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人拦住了他,实在话,他挡得太严实了,我真没看见门外还进来了什么。 “好了少爷,还没轮到您处置他呢,现在他是【总部】的人了。” 该死,恨天恨地,来冤家了! 第十章临终关怀 纳兰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将“肥猪”放倒,只是一个响指,整个房间之中还清醒的就剩下他们两个。 “Egg!”纳兰兴奋的叫道。 “混蛋!是伊弗斯.伯格,不是Egg!”伊弗斯怒吼道。 “得了吧,上面派你来是几个意思?专门阻止我临走之前大开杀戒的?他们可真看得起你。”说话之中,纳兰只是抖了抖手,身上的所有束缚尽数成了尘埃,“别想了,你赢不了我。” 伊弗斯无奈道:“你说得没错,我赢不了你。” “也就是说……你们不打算阻止我?” “适当的减少废物的数量而已,别把他们看得太重,如果不是因为他爹还有用,他早就应该去死了。”伊弗斯递过了一把枪,送在纳兰的手上,“我会带上【实验体:D6w_A】,十分钟之后,一楼大厅见。” “还是【总部】的人贴心,十分钟的发泄时间,够我用的了。” 伊弗斯挥了挥手,带上人向实验室而去,他们不打算在这个充满废物的地方待太久。 本来【总部】把纳兰派过来是给他休假的,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现在看起来……真不怎么明智,他疯得更厉害了。 十分钟,巴黎杜邦第三生命研究实验基地一楼。 纳兰正在旁人不敢直视的目光之下等待着,“白”衬衣已经红得发紫,鬼知道十分钟的时间之中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作为巴黎第六大学的高材生,就解剖学这一门学科来讲,纳兰的技巧是前无古人的。 “你……你用的是什么刀?” 纳兰像是看傻子一样的:“当然不是手术刀。” 是啊,前无古人。 【总部】被建立在巴黎的马让塔大道上,挨着共和国广场,往东北方向看去,圣马丁渠对面就是圣路易医院。 圣心大厦这名字让人只能联想到不远处的“圣心大教堂”,谁也想不到下面会是一个巨大的基地,而“复活技术”就是在这个医学基地之中问世的。 “真是熟悉的味道,每次抵达这里我都不由得想要问一句,总部什么时候能搬到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地方?咱们这儿又不是保护伞公司。” 纳兰嘴像是从来不知道停歇一般,只是很可惜,周围的人还没有个愿意招惹他的。 “他们是真不怕某个人像是毁灭乌迪内一样的把巴黎弄个天翻地覆?我十年前就说过这事儿了,他们就一直当做耳旁风……” “纳兰,闭嘴好吗?” 说话的是【居伊.德奎克(Guy de Quik)】,一个在名和姓之间带有介词的正经法国男人,正式、端庄的着装让他看上去显得足够绅士。 “瞧瞧谁来了,我排面真大,居然能让老大亲自迎接,这意思是说……我升职了?”望着眼中尽是无奈的居伊,纳兰却毫不犹豫的滔滔不绝。 人总是这样,人和“嘴”是两种动物,如果人能管的住“嘴”,绝对是迈向世界和平的一大步。 纳兰明显不想为世界和平做这样一份贡献:“看你这表情像是给我默哀似的,说吧,上面打算怎么害我?给我送到精神病院里面终身监禁?” 居伊摇了摇头。 “要找个机会杀了我?” “都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在这期间,你大概还有二十四小时的休息时间,好好享受吧,把状态调整好就要出发了。”居伊用很平常的口气回答道。 太妙了,这回答还真天衣无缝,就差着把“生不如死”四个大字儿写脸上了! 好吧好吧,对精神不太正常的“员工”本着一种没有人权的工作态度,活生生像是SCP基金会的D级人员似的。 好事儿落不着,坏事儿落不下! 瞥了一眼正在“沉痛默哀”的几位老朋友,纳兰已经想好自己今年的限定款墓碑的样式了。 绝对是与众不同的赛博朋克风格,霓虹闪烁的墓碑,是墓碑之中最靓的仔。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纳兰希望自己这辈子别用上这种玩意儿。 “该上路了伙计!” 听着远处的声音,是同样被送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的家伙。 “上路”这两个字最大的好处就是听上去不那么难听,但本质上的意义还是一个“死”字,说得准确一点就是“送死”去。 从踏入“杜邦家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确定了的命运,甚至没有什么更改的可能性。 第十一章未知领域(1) “时间到了。” 幽暗的白色房间之中,尘埃拢得灰蒙蒙的,微弱的炽热光亮带来了对人本身的灵魂冲击,冲击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阴影之中的气息像是被割断的草,充斥在房间之中,夹杂着血的腥。 呛鼻的,让人不由得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好像空气已经被抽干净一样,不论如何呼吸都只能吸入灰色的尘埃。 努力的张开嘴,试图吞入残留在房间之中最后的氧。 他成功了,如果有人能够看到分子、原子的话就一定能够确定,他甚至已经用空气充斥了肺脏。 红细胞像是被一氧化碳“入侵”了一样的无法吸收氧气。 但它们依旧卖力的吸取,吸取着不明的成份运输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供给着,仿佛它能够让人活过来。 终于,他倒在了地上,所有现象都指向了“一氧化碳中毒”。 炙热,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的痛苦正弥漫在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细胞都无法躲避如此的灾难。 缺氧所带来的晕眩已经让大脑没办法继续正常的运转,但疼痛却又带来了晕眩之中最后的清醒。 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之下倒在地上。 他不省人事,但是非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纳兰再次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一个自己从未触及过的世界。 “这里是……” 一个充斥了重叠、扭曲、矛盾的世界,像是数以万计的世界重叠而成,在扭曲和矛盾之中拧在一起,像是有生命一样。 用手去触碰,世界突如其来的扭曲将纳兰卷入其中,像是卷入了画卷之中,黑白分明。 黑色的白昼笼罩了世界,白色的黑夜在脚下的某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升到天空。 不……脚下的才是天空…… 纳兰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扭曲的本质却拽了回来,任凭挣扎,像是锁定在了其中。 散发了冰冷光芒的太阳无法照亮世界,但却像是“灯”一样的照亮了某处。 一座坟墓上面写着能要人命的符号,它们舞动着,像是狂欢在拥有“活着”的生命的世界。 变化着、扭曲着,三维的“字”在身边围成了一个球,笼罩着,诅咒一般的越来越近,甚至伸出了莫名材质的手掌。 手掌伸进了纳兰的胸膛,像是开门一样的抓开了一道入口。 它们排着队,唱着欢快的歌谣,跳动着孩童的舞蹈,载歌载舞,直到最后的“文字”走进了纳兰的“心中”。 歌声戛然而止,墓碑在这一刻也变成庞然大物的模样,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伸出的干瘪的手臂。 它们拉扯在纳兰的身上,眼看着指尖的肉逐渐腐烂,用尖锐的骨在皮肉上留下鲜血淋漓的字。 “Bem-vindo Ao Mundo(葡萄牙语:欢迎来到世界)” 转头就像是转场似的,在漂泊的船上,海盗船已然扬帆起航,陆地渐行渐远,与天际线合而为一。 渐行渐远的,当夕阳落下的时候,朝阳正从东方升起。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双目无神的,其中也包括了纳兰自己。 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着,一蹦一跳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极了木偶,被线提动,隐约之间甚至能够听到年迈的声音讲述着海盗的故事。 “他们行进在海的深处,大副指着水面的某处:‘船长!就是这里了船长!’” 一个漩涡,正在逐渐“膨胀”的漩涡,带着整个船一同向下的漩涡。 “‘别乱动!这才是入口,宝藏就在漩涡之下!’船长确信的叫吼,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会是海怪【Monstro marinho】的血盆大口!” 纳兰只觉得眼前一黑,船上所有人都被卷了下去,庞然大物将整个船都吞了下去,任凭船只在恶臭的食道之中飘荡。 “Isto História Ainda N?o Acabou(这个故事还未曾结束)” 昏昏沉沉的重新见到了光明,像是被什么握在手中似的,带着鳞片的触手卷了自己的手脚,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正前方的影子。 庞大、畸形的绿色头颅像是虫子一样,口器之中流淌着不明的粘稠液体,一双双复眼看着四面八方。 刻刀似的手指按在纳兰的身上,手术似的开膛破肚,取出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精灵”。 它们兴奋的望着它载歌载舞,欢快的曲调之下,歌谣在空中飘荡着,弥漫了灰色的液体。 嘀嗒,嘀嗒…… 它抬起了灰色鳞片包裹之下的干瘪的爪子,欢心雀跃的放声高歌,在幽暗而明亮的光芒之下,温馨的、真切的。 歌声带动着木偶来回摆动着,鲜血流淌和不能忍受的疼痛也无法阻止漫舞,只有死亡的真实才能结束一切。 第十二章未知领域(2) 热闹的乐园,喧哗的声音引起了纳兰的注意。 是什么时候来的? 疑问就像是从来没有过答案一样,之前的种种也真实到异常,就算已经对世界的认知远远超过了常人,纳兰也通往惊骇不已。 伸出手,纳兰还是纳兰,没有变化也没有被控制。 抬头,天空蔚蓝的,艳阳高照,暖洋洋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没有了重叠、交织的世界,也没有了扭曲、诡异的生灵,更没有一切不属于“真实”世界的产物,这里,就是乐园! 迈着试探的步伐,耳旁尽是欢声笑语。 孩子们笑着,他们讨要了糖果和节日的气球,你追我赶的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着。 绿色的旋转木马已经老旧,却依旧抵不住孩童纯真的热情,在机械摩擦的声响之下旋转着。 生锈的摩天轮也未曾停止“工作”,承载了孩童好奇的心,俯视整个乐园。 许愿池虽然逐渐泛黄,池中的水却清澈见底,硬币被投进去,砸出一阵声响,水纹荡漾着,推动被孩子放置的纸船。 卖玩具的小摊被包围着,像是得到了宝贝一样的兴奋,挥动着向伙伴炫耀。 奔跑、抢夺、嬉笑、哭泣…… 这是……真的? 纳兰伸手去摸,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金属架仿佛在向他证明着什么。 已经逐渐的想不起来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了,从踏入那间白色的幽暗房间之后,每一件事都只有一个影子,却怎么也抓不住更多。 不真实的真实感觉重新冲击在了心中,拧在一起,仿佛世界要再一次扭曲起来。 世界没有扭曲,它还是照旧的,还是孩童嬉笑的乐园。 “您有什么不舒服吗?”说着,一只手搀着纳兰来到了太阳照不到的阴影处,“先生,请务必要注意身体啊。” 纳兰看过去,却只是有一个背影而已,渐行渐远的,令人疑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等等……背影? 一双眼睛不住的看向四面八方,好像每一个人都是用后背对着自己似的,就算是追逐的孩童也是如此。 每一个人都是背影,每一个人! 他们甚至对保持着距离,不论如何的跑动,他们总是在渐行渐远,而背后的人却又越来越近。 “乐园”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所在,除了看不到他们的面孔之外,都和寻常的世界差不多。 如果这处所在是人为设计的,应该也就是【总部】的闲人了,用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制作出一种强烈的对比,勾引出人心中的恐惧。 但这种把戏……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我是没用的啊! “喂喂喂!你们……到底试在瞧不起谁啊!” 纳兰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扭曲起来,内心之中的暴虐仿佛洪潮涌动,一阵幽绿的色彩笼罩在了乐园的“外表层”。 伸出手,轻轻地指向其中一位。 眯着眼睛,已经向两侧咧开的嘴角渗透着莫名的液体,蒸发着,散在空中,融入了幽绿色的“世界”之中。 随着纳兰晃动的手掌,被“指定”的男人身躯之中被拽出了一道和史莱姆相提并论的透明实体。 这种柔软又有弹性的绿色实体在纳兰手中不断的变形,最终成了一副人形。 “真是……令人期待的……”纳兰看着没有面孔的实体,神情之中带出一种癫狂,“真是令人白期待了,无脸人?还真是老套又无趣的手法,【总部】现在能用的就只有这些?”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嘎……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到呼吸困难,几乎窒息的状态之下还是没有丝毫停下的征召。 窒息而死,在死亡之前,幽绿色在这个“世界”卷起了一切,每一个温馨的场景被撕碎成漫天碎片。 是照片,也是记忆。 窒息缺氧而导致的幻觉也终于如约而至,过往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飘过,直到2007年的夏天、夜晚的大阪、郊外的乐园…… 破旧的旋转木马早就破烂不堪,失去保养后的它带着绿色,好像是青苔。 天近黄昏,红色的夕阳之下,乐园一半红而一半黑。 黑和红中间那一条“线”上,文静的姑娘带上面具,身着和服,手上的好像是引火之物,一步步的走向什么。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呦。”她喃喃自语,在天黑之前点上了白色的灯笼,挂在远处的门上,像是在迎接着不同寻常的客人。 远处,彩色的提灯蛇似的排了长队,欢声笑语的,孩子们一样。 每一个都戴上了面具,鬼的、妖的。 点燃了篝火,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被女孩摆了上来,招待着大家围在篝火旁坐下,进行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游戏。 拍着手、唱着曲折的歌,歌舞伎模样的人打开了小扇,着了和服在乐曲之下翩翩起舞。 歌声回荡着,带来的却不是平和,而是一种非比寻常的暴虐。 “祭祀结束之前……可不要杀人呦。” 女孩甜美的声音告诫着周围的每一个欢声笑语的“人”。 融入血液之中的暴虐在歌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激发了每个人嗜血的本性,鲜血淋漓,好像这本就是“祭祀”的最后一步,死掉的每一个都是祭品罢了。 是我……杀了他们? 黎明之前的黑暗下,纳兰不敢置信的看着遍地尸首,鲜血流淌着,激发着老旧的旋转木马转动起来。 一根针轻轻地刺进了纳兰的胸膛,最终融入了心脏之中。 世界在纳兰的眼中也变成了一副幽绿色,像是带了有色眼镜似的。 将所有的“回忆”抛之脑后,再看向乐园的一刻,没有面孔的人们扭曲着,和记忆之中死去的人渐渐重合。 灰飞烟灭,随着风的“呼唤”在天空之中不断盘旋、笼罩,最终成了一根针,落在纳兰的手中。 “又一次的抉择,彻底释放被囚禁的暴虐的灵魂?还是为了心中的恐惧而放弃机会?” 像是梦魇,纳兰依稀记得那年在大阪也是同样的声音:“你的第一次抉择,改变或者死亡!” 第十三章未知领域(3) 恍惚,纳兰并非第一次有这种眼前尽是重影的感觉,但隐约之间却有一种熟悉感。 方才是梦? 这问题问出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就连纳兰自己都在笑话自己脑袋里的不切实际。 重新回到了白色的阴暗房间之中,纳兰却没办法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现实世界”,只能是回想着方才经历的荒诞的过程。 并不是不想去探索,只是纳兰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这就是【总部】,自己就压根没必要去探索;如果很不凑巧,自己还是在那个诡异世界之中,那探索也是白探索。 仿佛是自暴自弃一样的翘着二郎腿,身体近乎于窝在了椅子上,手指时不时敲动着,发出声响,等待着什么人过来和自己交涉。 门外的脚步声听上去是人来人往,大家仿佛很匆忙的样子。 纳兰有些沉不住气的等待着,直到实在忍无可忍的一刻,终于起身推开了加厚的铁门,向外面看去。 背后,一只手轻轻一推,纳兰便感觉身体一沉,回过头,看到了一张被黑暗遮挡的面孔。 “阿斯托尔!” 纳兰脱口而出,场景也在这一刻变化起来,纳兰摔落在地面,与此同时,城市扭曲起来,火焰、电光、爆炸、哭嚎,一切都和乌迪内的灾难一模一样。 “你是谁……”一个声音问道。 纳兰寻着声音转身,但本应该被控制的幽绿色彩却没能笼罩这个正在被毁灭的城市,天空之中的舞池之中,两个人影依旧翩翩起舞。 纳兰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和舞池之中人影一模一样的男人,冷笑道:“你果然没死,精神甚至活跃到能够和我交流的程度了。” “你怎么理解都没关系,重点是……请你麻烦告知一声,让他们对我的脑子稍微的好一点,不愿意救我也好歹别折腾我啊……”这声音之中带着哀求的声调。 纳兰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如果爱因斯坦能从天堂走下来的话,估摸着也是这样的语调:我都已经死了,就算你们不想给我准备棺材,也好歹别把我脑子做切片啊! 真是如出一辙的…… 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我这算是被鬼拜托了事情?” 那声音传递出了一个绝望的情绪,直达纳兰的脑海之中:“拜托了,我现在宁可脑袋里被注入芯片,也不想再被这么研究了。” “那……我凭什么帮你呢?”纳兰问出了关键性的致命问题,“自古以来,生物之间就不是用道德解决问题的,用的是利益,明白?” 那人笑了起来:“明白,我当然明白,利益是生物的本性,不论是人类还是野兽都是一样的。既然阁下想要,那就说点实际的好了。” “事成之后,我可以给阁下一把钥匙,而在这之前,我也要让阁下放心不是?”他说着,同姑娘一般纤细的手指点在了纳兰的眉心。 幽绿的色彩重新回归了视觉,不同的是,这一刻的自己仿佛是这片“世界”的主人,一举一动都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事成之后,这个,就是阁下的了,我说到做到。” 话音未落,那只手轻轻一推,将纳兰推出了这个重叠又扭曲的世界,重新回到了沉睡之中,忍耐着痛苦。 [【观察员D-0031】:18时32分21秒【高级成员:纳兰.法尔弥卢】以确认清醒,清醒之前精神波动产生剧烈波动,疑似有所突破] [【医生】:指令——控制!] [【观察员D-0031】:命令以传达,正在执行……] 纳兰缓缓的睁开双眼,迷惑的看着左右,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你们是想死吗?用枪指着我?”纳兰冷笑着,幽绿的色彩笼罩了眼前的一切,想要解决他们,只不过需要一个“指令”而已。 “纳兰,别着急嘛。”说话之间,幽绿色彩瞬时褪去,不再受到纳兰的控制,“芯片是控制能力的唯一办法,只要控制了芯片就等同于控制了你们,关于这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 “混蛋!”纳兰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 略长的黑色头发配上一副会反光的平光镜,穿着就和一般的医生没什么区别,脸上玩世不恭的色彩几乎充斥到溢出的程度。 “纳兰.法尔弥卢,你应该认识我对吧?省了自我介绍了。”医生一屁股坐在纳兰对面的椅子上,很自然的把脚搭在桌子上,“我是过来提取你这一段时间的记忆的,有什么异议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开始了。” “我有异议有什么用吗?”纳兰讽刺道。 “哦,我亲爱的法尔弥卢,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医生用着标准的翻译腔说着中文,伸手按着纳兰的脑袋,竭尽全力的砸在桌子上,发狂似的笑着,“当然没有了!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放在心上了?” 纳兰便感觉这一刻天昏地暗,被医生抓住的瞬间就像是被全身麻醉了一样,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仿佛正在被抽取这什么,纳兰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记忆,但这种感觉的痛楚却是彻透骨髓的,甚至深入到了所谓的灵魂。 叫吼? 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当大脑近乎于凝固的瞬间,就连心中的谩骂都成了妄想之中的一员。 “别不高兴嘛,来,笑一个!” 医生用手指咧开了纳兰的嘴角,享受着目前为止的每一刻所带来的快乐。 直到指尖之中闪烁了微弱的光芒,医生陶醉的舔了上去,仿佛是在品尝着世界上少有的美味。 “混了恐惧的味道,回味无穷。”他笑着,表情却在这一刻凝固起来。 一双凤眼带笑的看向纳兰,声音也变得柔美了起来,听上去还真是人畜无害:“纳兰酱,我需要一个解释,需要你亲自解释给我听哦。” “解释什么?” “装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很明白才对吧?”医生居高临下的,阴晴不定的情绪在眸子之中不断转换。 第十四章重启法尔弥卢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应该是你们的无能造成的吧?甩锅能甩到我的身上,你的无能程度还真是每天都在增长。”纳兰毫不犹豫的嘲讽道。 “哈,随你怎么说好了,上面不允许我抽取那‘尸体’的记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的能力对人的损伤是很大的呦。”医生威胁道。 “你别欺人太甚!” “得了吧,欺人太甚?我才知道你对于自己的定义居然是‘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指着纳兰对身旁的士兵笑道,“听听,听听!这是21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值得每个人捧腹!” 看着沉默的众人,他面色冷得可怕:“你们为什么不笑?不好笑吗?” “回答我!回答我啊白痴!难道不好笑吗!”他抓着一个士兵的头砸在金属的墙壁上,手术刀插在士兵的喉咙,“告诉我,它到底好笑不好笑!” “告诉我!它!到底!好笑!还是!不好笑!”直到士兵断气,医生终于转头看向了其他人,语调平和得像是没事人似的,“那你们来告诉我,我要……听到答案。” “好……好笑。”士兵颤抖着,眼睛不住的看向医生,生怕回答不对 “很好。”医生满意的笑了起来,走近过去,摸着士兵的脸,“那为什么不笑?要我教给你们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医生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了那个士兵的头颅:“该死,真难听,丧种哭坟的声音都比这个好听。” “我亲爱的纳兰酱,好吧,这一回合是你赢了,但如果被我抓了什么把柄的话……脑死亡是你唯一的结局。”医生陶醉在想象之中的美妙场景之中。 是鲜血淋漓? 是生不如死! 瞥了一眼医生的背影,纳兰强制自己的大脑放空,成了一片空白,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手枪对准了医生的头部。 仿佛是惯性一样的扣动扳机,随着火焰的迸发,两枚弹头在动力的作用下以微弱的弧线呼啸而出。 “我可没心思和你内讧!” 凭空出现的手术刀挡开了瞄准了头部的子弹,但另一发却集中的是医生手中的控制器。 [【纳兰.法尔弥卢】重启] [【X-SBPK】启动完毕,杜邦家族集团为您服务] “不想内讧?”纳兰看着幽绿色彩再次笼罩眼前的世界,冷笑起来,“死掉的人价值再高也是没有价值,别忘了,被我杀了的,就别想复活了!” 在纳兰的掌控之下,金属的大门被强行关闭,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医生正笼罩在属于纳兰的领域之中。 纳兰没有杀死那些奉命而为的士兵,他们根本没必要去死,也根本没有报复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他们用枪械扰乱自己的计划,恐怕纳兰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而与此同时,幽绿色彩之中也终于撑起了另一番光芒。 是无色透明的,虽然只在一角而已,但却仿佛拥有吞噬的能力,一点点的啃食着幽绿的色彩。 竟然是疼痛感…… 纳兰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这种被蚂蚁啃食的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要速战速决了,拖不得。” 自言自语之中,幽绿的色彩之中燃烧起了火焰,冰冷却能够灼烧着人最不为人知的一处——灵魂。 医生自然不会任他火攻,手术刀自白大褂的下摆抽出、挡住火焰,而医生本身也没有停在原地,将手伸向了一处白炽的光芒之中。 随着光芒四射,刺透了整个幽绿色彩的封锁,强行占据房间之中的半壁江山。 “很不错的暗算,用盗窃的手段去拿抢逼迫我挡住子弹,而真正的目标却是我手上的控制系统,与此同时,你的同伴为你重启芯片,这样的配合之下,一个瞬间就能占据上风。”医生居高临下的笑着,兴奋、诡吊,“但你忽略了一种可能性,比如说……这都在我的算计之内。” 话音未落,幽绿色已经被瓦解到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程度。 医生耸肩,有着遗憾道:“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我还有十秒钟的时间,那就听你的好了,速战速决。” 此时的纳兰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医生为什么要杀自己,但却也只能苦笑而已,除非自己一无是处到被家族抛弃,否则,自己和医生之间,必然会有这么一次生死之战。 十秒吗……足够了。 幽绿色的火焰不守反攻,纳兰也开始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之中不断腾挪,让透过表层闯进来的手术刀无法触及自己。 “纳兰酱,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这种技巧能够弥补的呦!瞧不起人……也要分清楚是谁嘛!” 医生肆无忌惮的笑声之中透出得不止是嘲讽,还有一种从内心之中透露而出的蔑视。 无色的领域仿佛巨鳄的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和惊人的咬合力在纳兰充满惊恐的眸子之下咬碎了大半的领域。 纳兰能腾挪的空间已经只剩下最初的十分之一不到,无色领域彻底占据绝对优势,杀死纳兰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还能在坚持多长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这都不重要,除非有人能够关掉自己的芯片,否则,没有人能阻止自己。 “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纳兰酱。” 随着一声“永别”,手术刀切断了最后的退路,纳兰的领域彻底时效,火焰也在这一刻熄灭。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不足,纳兰酱一定是我目前为止最好的玩具吧? 心中想着,已经无色领域控制住了纳兰的四肢,杀死他,甚至一秒都不需要。 手术刀刺出的瞬间,一团幽绿色火焰突然闪烁起来,一只燃烧着幽绿色火焰骷髅挡在了纳兰的面前。 “是那几个炮灰!” 医生瞬息便反应了过来,火焰是需要燃料的,灵魂火焰的燃料自然就是灵魂,正巧,他们就是纳兰最好的燃料!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灵魂火焰,居然也能燃烧肉体! 还剩最后三秒,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纳兰在心中摇了摇头,就算是这一次医生没能杀了自己,那也一定会有下一次,目前为止,家族还不会为了自己而杀死这个对他们足够重要的研究人员。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争斗,而是在他们同时关闭自己和医生的芯片之前逃…… 纳兰脑海之中突然停顿,身体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是一种并不属于自己的冲动,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几个士兵的灵魂火焰被同时收入手中,同时,纳兰自身也燃烧了起来,浑身上下,不论是灵魂还是肉体,甚至骨骼和芯片都在其中。 幽绿色的火焰瞬息冲击到了医生的面前,途径的无色领域被烧出了一条通道,火焰就挂在领域的空中。 火焰迸发的冲击力轰在医生的身上,没有丝毫停顿,穿透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得同时,大门被重新打开,火焰也就此熄灭,露出了通往鲜血淋漓的肉体,而脑后……芯片已经灰飞烟灭。 可恶,杀不了他了。 有着怨念的,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捡起手枪泄愤似的对着医生宣泄着最后的怒火,直到被控制者按在地上。 “xixixi……馬鹿……” 医生由衷的嘲讽,还是断了气,只要再等上十几天,自己就又能活过来了,他们还不至于放弃自己。 第十五章阶段性 像是走流程一样的被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无罪释放”了,不过目前为止毫无疑问的处于软禁之中。美名其曰:为了确保身体健康和人身安全,【纳兰.法尔弥卢】禁止出入医疗区域。 说白了就是害怕纳兰想尽办法去破坏掉医生的复活罢了。 纳兰对他们的想法一清二楚,也大概知道日后的处境。 事实上这一次应该是医生对自己的一次陷害、谋杀。 每一个探索到“目标”精神或者灵魂领域的人都要受到医生的盘查,不止是测谎,家族也要顺便得到一些其他的情报,有关于“如何更好的控(wei)制(xie)员工”这件事。 对这种事纳兰也没有办法,但还是找朋友去做了预防,必要情况下重启芯片。 本来纳兰想得很简单,这种事一定是在医生的眼皮底下去做的,如果医生没有阻止,那就不会有危险。 但没想到的是……医生居然能关闭自己的芯片,理由也是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对,反而自己不论是开枪还是重启芯片都能被拿去大做文章。 他要杀自己也很正常,毕竟同是以灵魂为手段的人,医生的能力细腻,操纵起来需要大量的计算力。 而自己的能力更加简单粗暴,当芯片的辅助系统越发成熟的时候,自己也就会成为医生的“竞争者”。 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而言,竞争者才是最不能存在的,竞争者就意味着家族集团拥有了一份“谈条件”的资本,自己本身也失去了安全保障。 不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危险的。 是了,这就是目前为止他们所处的尴尬境地了。 索性,被普通人称之为“能力者”、“异能者”、“诡人”、“芯片玩家”的他们有着一套并不怎么完善的等级制度,就算是测试了,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所在什么阶段,普通人很难判定他们。 不过为了让普通人大概能够理解,等级制度的前半段还是能让人看懂的。 才入门的家伙被称之为【Lnitial(初始)】,这种法语称呼虽然算不上官方,但作为第一个对此进行排序的称呼,也还算广为人知。 就这个等级而言,用一个抽象一点的比喻的话……他们就像是才拿起魔杖的哈利波特,别说“召唤守护神”了,能用“魔法飞弹”就不容易。 这个阶段的人数很少很少,只有芯片才被研发出来的时候才有,而现如今……稍微有点天赋的,用不了几分钟就脱离这个范围了。 至于天赋异禀的家伙,几乎是瞬间就能达到第二阶段的【Magicien(魔法师)】,它同样也是法语,大概就是想表达出随手就能打一发的程度,不过不管是什么称呼,基础的战斗力是有了,具体怎么样就看战术设计和个人天赋了。 像是幽绿色火焰和医生的手术刀都属于这一阶段的能力,已经可以从那些他们能够看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取出来战斗了。 至于领域就是属于第三阶段的【Lord(领主)】的能力了,可以让那个“世界”短暂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效的提升战斗力。 但要注意的是,【Lord(领主)】级别并不是稳压【Magicien(魔法师)】的,一切看的都是技巧和战术,只要战术设计无懈可击,技巧又跟得上,在对方的领域解决对手也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普通人能够理解的阶段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的部分就没办法具体形容了,不论是形象还是抽象都无法解释,大部分都属于哲学部分。 就拿纳兰和医生作为例子,同是以灵魂为媒介战斗的存在,但医生却可以瞬间破了纳兰的领域,那种力量就属于第四阶段【空】。 它象征的已经不是技巧和战术,更不是对能力的掌握,而是一种思维,是一种超脱了三维世界悖论的东西,讨论它是对是错都没有任何意义,“意义”都是一种悖论,包括“悖论”。 被命名为【空】也只是处于这个阶段的人才能理解罢了,总而言之,他们已经基本算不上人类,大概是……三体人?反正有人这么称呼过了。 而后的第五阶段和第六阶段,据说是有的,纳兰没见过,关于它们的资料也少之又少,但能确定的是,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只会造成疯癫而已,至少需要【空】的程度才能勉强理解。 就这一点而言,已经达到了【空】这个阶段的医生竞争力是会比纳兰更强一些的。 但纳兰并不担心,毕竟自己最后的一击还是战胜了医生,这也足够让家族集团对他的重视更上一层,对这件事做到的也不止是两不向帮,而是百分百保证生命安全了。 正因如此,纳兰对医生的担忧也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已。 真正让纳兰担心的还是最后一刻爆发出的力量,它不属于自己,支配自己身体的也不是自己。 这一次是要帮自己活,可如果有一天它要自己死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家族集团因为自己的不稳定性而完全的帮助医生,这件事纳兰是不会隐瞒的。 但现在,也就只能是任由他们对这件事的判定为:【观察员:纳兰.法尔弥卢】进入【实验体:D6w_A】意识之内获得潜在提升,战绩:以【Lord(领主)】阶段战胜【空】阶段。(注:单次数据,有待二次考证) “话说回来,如果给那个半死不活的尸体注入芯片会怎么样呢?” 自言自语的,就连纳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将脑海之中迸发出的“奇思妙想”说了出来,只是自嘲的,“哈,什么白痴想法,给他注入了又能怎么样?十成十的毫无意义嘛!” “毫无意义吗?”坐在监控前的居伊有些犹豫起来,但很快便又像是想通了一样的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居伊.德奎克】:申请对【实验体:D6w_A】注入【X】]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