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荡世风云传》 第一章莽荒丛林兽童逞威 莽莽苍苍的丛林里,两道身影在光影斑驳的枝叉间迅捷穿梭着。 跑在前面的是个十岁左右小男孩儿,全身几尽赤果,流畅结实的肌肤略显黧黑,一对大大的眼睛正充溢着兴奋和喜悦。 只见他手脚并用在林枝间快速蹿跃,身后背着个差不多赶上他身材的大葫芦跟着起起伏伏。 男孩儿不时会回头向后扫上一眼。 后面紧紧跟着一只全身如黑缎般泛着油光的乌云豹,矫健的身躯在追随奔跃中显得从容优美。 更有意思的是,那双幽深墨绿色的眼眸中有着孩童同样的兴奋和激越。 “呜嗷…………!” 一声充满着愤恨的咆哮声在十几里外传来,惊起漫天鸟兽。 “哈哈!呜……!” 小男孩儿禁不住畅快地大笑一声,并紧跟着兽吼了一嗓子。 身后的乌云豹也不由跟着长吼一声,状甚欢畅。 一路狂奔了半个多时辰,在一处山崖上,一童一豹停住了身形。 男孩儿此时面色润红,蓬乱的一头黑发随风飘展。 双腿盘坐与地,两肘支膝,张着嘴略显急促的喘息着,呼扇着的鼻翼上一层细密汗珠晶莹闪亮。 一对浓密利落的刀眉下,那双清澈乌亮的眼睛此刻正凝望着远方。 乌云豹此时也蹲坐身旁,同样张着嘴喘息着望着同样的方向。 “小黑,我们成功了!” 小童侧过头看向乌云豹,随手拍了拍身旁立着的硕大葫芦,里面顿时传来荡漾的水液声。 “嗯!” 乌云豹小黑偏过头来欢快的回应了一声。 “走!再去趟落叶谷,抓条大个的牯牛蟒就回!” 小童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一把搂过小黑的大头,头顶着头大声说道。 小黑用湿答答的舌头在对方圆圆的小脸上温柔地舔了一下,紧跟着大吼了一声。 小童咯咯大笑,随意用前臂在濡湿的额鬓间抹了一把,而后纵身一跃,直接从崖上跃下,借助崖壁上的几株老树,转瞬间穿入茂密的丛林中不见了身影。 只有童稚的大笑声在崖壁间回荡。 小黑引颈高吼一声,亦紧随其后,跳跃跟进直入密林中。 小童名叫秦轲,方满十岁,同爷爷生活在莽荒山飞霞峰。 幼时爷爷以兽乳喂食,小黑的生母就是其“乳娘”之一,故与小黑自小相识相戏,情同手足。 至可行跑,因爷爷时常在飞霞峰洞府中闭关不出,以至小秦轲常与一群兽兄兽弟们为伴,一同四处游荡一同学习狩猎觅食,不久便相互间兽语交流无碍,反而人言却显得笨拙许多。 莽荒山连绵无际,山谷纵横,林木繁茂,凶兽毒虫隐匿无数,丛林法则下危机四伏。 秦轲自小能混迹其中却有惊无险的长大,不仅仅是几位“乳娘”的护佑,最主要还是爷爷在他腰间系着的玉石腰带起了关键作用。 有几次遇到危及生命之时,这条腰带都会在最关键时刻发出一团温煦的光将其护佑其中,并弹开威胁者,使得逃脱危险。 故此,小秦轲在飞霞峰方圆百里内与一群凶兽毒虫玩乐战斗中逐渐长大。 方圆百里是爷爷规定的活动区域,而且是非常严肃的规定,秦轲在受了两次“酷烈”的惩戒后才认识到它的严肃性。 而今日,他刚刚完成了一个他一直想完成却从未完成过的“壮举”,从百果山老白猿的千年老树窖中偷了一大葫芦他老人家亲自酿的酒。 当然,这其中他的另一个兄弟“小白”居功至伟,要不是小白甘当内鬼骗走了他爷爷老白猿,此次恐怕很难成功。 话说此刻,日头已偏西,一童一豹外加早一步来此汇合的小白,正潜伏在落叶谷谷口一株巨树的粗大老枝中。 一头昏厥的鬣猪瘫软在旁,这是在来的路上,秦轲击昏的一个倒霉蛋,它的用处就是引出牯牛蟒。 落叶谷面积不大,四面林木硕大茂盛,自然形成遮天蔽日的状貌,谷内潮湿阴晦,落叶陈年累积,腐化为泥,泥泞难行,少有大型兽类进入其中,但此地却栖息着一个牯牛蟒族群。 牯牛蟒身粗体长,遍身鳞甲,虽速度不快,但力可撼树,吼声如牛,且一呼百应,一旦群起而攻绝无善了。 不过牯牛蟒肉却是真真的超级美味! 秦轲有过一次成功捕获经验,此次依旧照搬即可。 收集纤细柔韧的藤条编成一长一短两根藤绳索,用长的一根一端系牢在鬣猪身上,然后取出腰间锋利短刃果断在猪臀上来了一记狠的。 伴随着鬣猪的一声惨嘶,秦轲同小白分抓四蹄一起用力,将嚎叫的鬣猪抛出数丈开外的落叶中。 鬣猪落地后便奋力挣扎,不想落叶下甚是湿泞,四肢越是用力陷入的越深,换来的只有更加慌乱的哀嚎。 一人两兽在粗枝中耐心等待。 不到一刻,远方便传来了蟒身划过落叶的沙沙声,但听声音好像不止一条。 秦轲心中不由一紧,如果不止一条出现恐怕很难对付了。 随着牯牛蟒的临近,沙沙声越发清晰,鬣猪应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叫得越发凄厉。 秦轲却不由暗自庆幸,因为现在只剩一条在不断靠近,估计其它几条放弃了或是被压制了。 此时数十丈外,一条粗壮的牯牛蟒显露出身形,一双眼瞳在昏暗的谷内闪着幽绿的光,看其身体摆动的幅度判断应有近十丈长。 秦轲再次绷紧全身,小黑小白也不由紧张起来,上次他们捕杀的那条比这条小很多。这次不好对付了,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不过紧跟着秦轲双目一瞪,向小黑小白坚定的点了下头,随即一起进入临战状态。 很快,牯牛蟒来到拼命挣扎嘶嚎的鬣猪身前,狠辣地甩动腰身将其紧紧缠绕数圈,并不断向心发力缠绕,不一会儿鬣猪的叫声便变得低沉虚弱,转而没了声息。 牯牛蟒那比颈身看起来小了不少的扁头不断地张大,张到一个恐怖的阔度,一口吞住鬣猪的头,蟒头两侧皮下能够清晰地看到突鼓出来的是鬣猪长长的獠牙。 “开始!” 秦轲低吼一声,迅速拉住绑住鬣猪藤绳另一端,藤绳早已搭在头上一根粗枝上,发力拉动,鬣猪带动着蟒身便向巨树滑动,小黑小白也一同发力帮忙。 牯牛蟒其实早已发现他们三个的存在,但从气息上判断,觉得他们根本不值一哂。 不料此刻鬣猪正被拉走,以为是蟒口夺食,顿时大怒,尾部一荡,便缠绕在藤绳之上,用力回拉。 秦轲和两兽兄弟顿感一股大力袭来,好在藤绳一端小白在一边拉拽中一边缠绕在粗枝之上,他们才没有被这一下拉飞出去。 藤绳一下绷得笔直,发出负力的咯吱声,好在韧性足够好没有一下断开。 秦轲皱了下眉头,看了眼牯牛蟒那粗壮的身躯,回头对小黑小白示意继续,自己纵身跃上搭着藤绳的树枝,直接蹲下,深吸一口气猛力拉拽藤绳。 刚刚牯牛蟒用蟒尾拉拽了两下,发现没把绳那端的拉过来,却把自己拉向了对方,便收了力,稍作疑惑,不想一股大力猛然拉拽着自己划出一大段距离。 这一次它彻底的被激怒,想要大吼一声,张了几下大嘴却没发出什么有气势的声音,才发现口里正含着鬣猪的头,便更感盛怒,身躯剧烈翻滚扭转,把鬣猪缠得更紧。 秦轲借机不断发力,蟒猪一同被不断地向巨树拖近。 好在地面湿滑,不然单凭秦轲一己之力不会如此顺利。 眼见巨大的蟒身已在下方,秦轲将短藤绳一端系在腰间 ,将另一端系在树枝上,拔出短刃,呲了呲牙,觑准时机一跃而下,直奔蟒心位置刺去。 牯牛蟒本能感应到了危机临近,便大力扭转身躯,致使秦轲的一刺刺偏。 但这一刺也破开了鳞甲刺入蟒身。巨蟒吃痛,翻滚愈加剧烈,蟒身急速松开对鬣猪的缠绕,欲要缠住秦轲。 蟒身滑腻,手下无从借力,秦轲在其翻滚中用脚一蹬,借着藤绳荡了出去,再次荡回时,蟒身已脱离鬣猪直奔秦轲卷来。 眼见蟒身就要卷到自己,秦轲大喊一声“拉!”身体不由一顿,向上窜出一段,堪堪躲过蟒身。 正是小白关键时刻到位,听到指挥,拉拽了腰间藤绳。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箭划过,准确地扑到解开束缚的鬣猪身上,张嘴便直奔蟒头咬去。 “放!” 秦轲瞬间又喊了一句,身体便落奔蟒身而去。 此刻牯牛蟒见小黑满嘴利齿直奔自己,猛地向上一甩头,小黑便四爪紧抓着鬣猪身体一同在空中划出一道凶残的弧线。 秦轲恰好在这时与后仰翻转的蟒身相撞,身体反曲若弓,双手卧匕,弹身发力直刺蟒心。 在小黑落地的瞬间,秦轲的短刃也刺入了蟒身,牯牛蟒再次呜咽痛呼,蟒身不由一紧,急速盘旋着把秦轲的小身体卷在其中。 秦轲顿感全身骨骼欲碎,窒息的感觉像似马上就会死去,双目尽赤视线立时模糊。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腰间的玉带勃然散发着幽光,微微撑起了四周的压迫。 秦轲猛然喷出一口带着咸腥的郁结之气,瞬间清醒,第一反应便是用尽残力把握着利刃的手向蟒身内刺去,直到整只手连带前臂没入蟒身。 一股汹涌腥烈的血气才顺着手臂喷溅而出。 “啊…………!”一声凄厉愤恨的长嚎在谷中回荡。 “小白!” 秦轲猛地睁开双眼,满眼的血幕里,小白仰天怒吼,用双臂死死地环抱着蟒口,双臂此时已狰狞地扭曲着。 “小……白……” 想要抬起手臂却不得的秦轲,微不可闻的喊了声,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几声微弱的玉碎声在腰间响起。 第二章落玉飞霞隐世爷孙 飞霞峰,山势既不险峻也不雄浑,但却有一帘数丈宽瀑布自山体而下,飞落数十丈击于潭水中,终日轰鸣不绝,水雾蒸腾,白日里霞光斑斓时现。 瀑布中段山体内,有一洞府,洞府大厅中秦轲全身浸泡在腥膻粘稠的药液中还未苏醒,但在药液的刺激下,秦轲全身的筋肉不停蠕动颤抖着,稚嫩的脸扭曲得怪异滑稽。 角落里,白猿小白上肢包裹着厚厚的绷带卷缩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哼哼,乌云豹小黑瞪着无辜的双眼伏在一旁。 厅中石椅上一个瘦削矮小的老者洒然而坐,一身葛衣纤尘不染,稀疏的须发梳理有致,本应是一副道貌岸然形象,却被稍显精明的五官所坏,特别是精光闪烁的一双小眼里隐隐跳动着狡黠之光。 此时老者正品着秦轲偷回的陈酿,嘴里啧啧有声,心中不由感叹,这灵果酿制的酒果然妙用无穷啊!才浅饮了几口,这体内元灵之气便有蒸腾之相,看来以后得经常去老猿那里求取一二。 觑了药池中秦轲一眼,思绪不由一转,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小子还真是个麻烦啊!转眼十年之期已过,那人却未曾出现,接下来该如何处置,甚是让人不好抉择。 老者名叫计流云,一介散修。一次机缘巧合下得到此处金丹真人洞府,获得其中所留传承,这才有望有生之年进阶凝丹境,获得更多寿元,自然欣喜莫名,便在此处潜修起来。不成想刚刚修炼不到一年,也就是十年前,秦轲闯进了他的生活。 计流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正在洞府内潜修的他突然被一声叹息打断,险些走火入魔。声音是直接出现在神海之中,令他惊恐莫名,发声之人若要取己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十年后来取此子,必有厚报!”此人只留了一句话便再无声息。 过了不知多久,洞府中一声婴儿的响亮啼哭才让计流云惊醒,拖着汗透的疲软之躯忐忑地来到厅堂内,发现地中有一襁褓,其内一个白胖的男婴正挥舞着藕臂大声啼哭着。 洞府门户的幻阵及困阵简直形同虚设,在阵法不损分毫的情况下,来人便将婴孩儿放置洞府中,此等大能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当时心中便大呼倒霉不已,却又无奈至极。 襁褓内除了男婴外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牌,之所以称为石牌,是因为计流云也不知是何材质,入手异常沉重。石牌的一面阳刻着一个古拙的秦字,另一面阴刻着一个不知何意的鸟形图案。由此判断此子应是出自某个大家族,因为他连襁褓是何材质编织而成也认不出来。可在他的认知里,飞羽王朝境内并没有一个秦姓的大家族,至于王朝以外的地方自己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又在襁褓一角处,发现绣了一个娟秀的“轲”字,以此判断男婴应是叫做“秦轲”。 秦轲的突然到来,彻底打乱了他的正常修行。虽说早年也曾婚配,生过几个儿女,但却从未亲手照看过,对此事是一窍不通。送到寻常人家寄养吧,恐又有不测;随便抓个乳娘安置在洞府之内,又着实不便。思来想去,只好凭着自身手段在飞霞峰周边抓来正在哺乳的猛兽喂养秦轲,小秦轲却也是个口壮的主,来者不拒,食量也不比那些大型猛兽的幼崽差。其中小黑小白的母兽还有一只母赤熊,是其中喂食时间较长,并始终视如己出般呵护着秦轲的三个。 如此这般过了一年,计流云简直度日如年,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身心疲累过,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道心不稳,坏了修行。 而小秦轲从一岁大开始便阐释了什么叫“天赋异禀”。不论是食量还是力量都远超一般幼童,并且精力异常旺盛。一岁多点就敢在洞府外向瀑布下跳跃,一时分神的计流云发现时,顿感天都要塌了,纸白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就一头跟着跳下瀑布,到了潭水中本准备收尸的,却看到秦轲光着屁股在潭水里正捉鱼玩儿呢。计流云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口真气逆行在水中吐出了一个硕大的水泡…………如此这般情景每天层出不穷。 秦轲是玩闹得惊天动地、鸟窜兽突,而计流云便跟着是日日胆战心惊,每日只有秦轲大睡时,才如丧考妣的痛斥自己时运不济。 数年下来,计流云倒也渐渐适应了这个“小祖宗”的节奏,并且期间很有兴致和耐心地教其识文断字、算学、医药等基础学识,因为他发现只有这时秦轲才能安静收敛下来,且学得极为认真。 只可惜好景不长,因计流云本身所学有限加上秦轲头脑资质亦很变态,没过多久便发现已经无从可教了。 计流云也是郁闷不已,恨不及当年。 也有想过教其练气长生之术,这小子在这方面想想也知一定是逆天的好苗子,但想到人家那背景,嗨…!自己就别误人子弟啦!等人家家人接走后自己培养去吧!我这里就当是结了一个善缘,不见得不是又一个大机缘。 好在,随着逐渐长大,秦轲也多了不少猛兽玩伴,时常整日不归,在忍痛把自己珍藏的一件准金丹境防御法器交给秦轲后,便也放心让他在飞霞峰方圆百里内肆意横行去了。 可这十年转瞬即过,那个狠人却始终未出现,不得不需要做出一个抉择了,不然自己的修行也将大受其扰。 以往也曾考虑过会有此种状况出现,也想过几种应对方法,但最终也就不外乎两种选择,一个是继续将其留在身边,另一个是送去他处。两种选择各有利弊,一时也难以抉择。 “爷…爷!我…给你…偷…的!”刚刚苏醒过来的秦轲在药池里艰难扬起头,看到计流云举着酒杯有些出神,便呲咧着满口白牙哆嗦着嘴脸说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可是此次你也废了我的一件宝贝,算是功过相抵了。”老者猛地回过神,扫了秦轲一眼说道。举杯继续品起酒来。 药池里药液的药效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完全吸收干净。 秦轲嘿嘿一笑,又赶紧问道:“小白小黑?”秦轲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到他俩在厅里,心中甚是担忧。 不等老者出声,在角落里早已探起头的二兽,同时兴奋的低低吼了一声,二兽都有些惧怕老者,显得有些拘谨。 “那…就好!”秦轲含糊地说了一句,便又放心地躺回池中,转眼便传来阵阵轻鼾声。 计流云眯起小眼看了看两兽,突然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 第三章懵懂少年初识修行 秦轲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 起身发现身体已无大碍,心想爷爷调配的药液虽然浸泡时难过非常,但效果一贯是极好的。 转念间腹鸣隆隆,饥渴难耐,光着身子便纵跃下床。 洞府中爷爷和二兽都已不在。没有看到猎杀的牯牛蟒有点纳闷,便翻出自己存储的一些肉干坚果狼吞虎咽起来。 一盏茶时间,风卷残云般吃进了一个成年人正常两倍的食量,才满足地拍拍肚子。 顺手抓起一件长衫胡乱披匝上,略一思量便直奔洞口而去。 爷爷很少外出,即使出外也从不超过一天,估计这会儿也快要回了,先去看看小黑小白伤势如何? 腰间悬挂着破阵玉盘,轻松穿过门口的布阵,一道巨大的瀑布轰鸣声便充耳而来。 秦轲早已习以为常,纵身而起,迅捷地在崖壁间攀爬游走,很快来到瀑布一侧崖壁间的一棵古树上,刚好看到远方计流云从丛林上方飘然归来,远看就似一只飞鸟在树冠上飞掠,不一会功夫便稳稳飘落在秦轲身旁。 秦轲一双闪亮的大眼充溢着艳羡和不甘,咧着嘴攥着小拳头,两腿跟着一颠一颠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直到计流云落在身边,身体才颓然一垮,撇了撇嘴,再一次忍不住嘟囔道:“又不教我。” “想学?”计流云将一切尽收眼底,眯着眼微微一笑问道。 秦轲眼中顿时异彩绽放,大声说道:“想!” “哈哈哈!说句心里话,爷爷一直都很想教你…唉!你还别不信!当年你不到八岁时,你小子独自杀掉了一头鬣猪,还差点把小命玩丢了的那次,我就想教你了。” “那为何不教?”秦轲赶忙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是不教啊!是不敢教啊!”计流云摇了摇头长叹道,随后伸出一臂,裹夹着秦轲随意一跃便回归了洞府内。 放下秦轲后,计流云转身坐到洞府厅中石椅上,看了一眼满目疑惑的秦轲,肃声说道:“小子!今天我就好好跟你讲讲关于修行的事。” 秦轲看爷爷说得严肃,赶紧凑坐身旁,一脸渴望之色。 “记得我曾跟你讲过,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陆,也不知存在了多久,我们人族据说已经有数百万年的历史,而修行一途便是由远古始初大能所创,传承至今。” “传说中的大能们那都是能够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寿与天齐之人,被称作远古之神。” “现今的修行者无一不是追寻着成神之路。但那又是多么的渺茫啊!爷爷我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修行者,能够修行的人可以说是万不存一啊!即使可以成为修行者,但能够有所大成就者更是凤毛麟角了!” “呜呼哀哉个先神老祖地!”计流云说到此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我可以!我要成神!”秦轲听到此处不由站起身来,瞪着眼大声说道。 “呵呵呵!嗯!还真说不准,爷爷我今后可就指望你啦!话说回来,你小子的资质是真没得说,体质悟性都是上上之选,就是不知本命灵根怎样?” “唉!你先别急着问,听我说完。”看到秦轲想要追问,计流云抬手示意道。 “我们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生命本源属性,而这些属性如果能够得以显现便可成为修行者,能够显现的这些属性被称其为‘灵根’。” “但是,随着先祖血脉的愈渐稀薄,能够显现灵根的人少之又少,即使能够显现的也因灵根太过杂乱而无法真正修行,这也是能够修行之人非常少的原因。” “只有显现数在五种以内才能修行,而灵根数越少,修行资质便越高。” “灵根有许多种类,最常见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灵根’,还有一些被称作‘异灵根’的,如风、雷、冰、雾、暗、毒等很多种。” “爷爷我是五灵根,是资质最普通的修行者,其他方面资质也很普通,所以当初只能加入一个小宗门。” “我所在宗门的底蕴和资源很是低微,我修行了四十几年也未能突破到聚元境。就在那段时间,宗门被一个大宗门所吞并,而我也彻底被新宗门边缘化,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忿闷之下便脱离了宗门,成为了一个‘散修’。” “嗨……!多亏我选择了离去,若不然,我现在恐怕还在练气境苦熬呢!呵呵!” 秦轲听到这里欲言又止,愈发专注地倾听起计流云的讲述。 计流云瞧在眼里不由再次暗暗感慨,“臭小子如此小的年纪便有这般静气功夫,真是羡煞我也!” 随手在腰间一挥,计流云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巧朱润的小酒葫芦,仰头浅饮了一口,抬手捋了捋嘴边两撇稀疏的胡须,继续讲道:“修行境界的事一会儿再说,至于说我为何不教你修行之法,一是因为,先要确定你的灵根是否显现或显现了几种,这决定了是否适合修行。” “二是,确定好了灵根属性,便需要找与属性匹配的功法才可事半功倍的开始修行。” “再一点,就算是你资质适合修行,并且也与我所掌握的功法属性契合,但是,我所拥有的功法等级太低了,若修行了,先不论修行的速度如何,主要是未来的成就将受很大的限制啊!” “再说说境界。修行者通过修行所得的修为,经不断积累会达到不同的阶段,也会具备不同的能力和功用,由低到高可分为九阶,我简单跟你说一下。” “最先是练气境修行者,称作‘练气士’,由初到高共分九级。” “然后是聚元境,称作‘聚元修士’,也分九级。” “再然后是凝丹境,称作‘金丹真人’,只分初中高三个级别。” “到了凝丹境界才算是真正的修行者,已可容颜永驻并寿元大增,诸般术法威力大涨。” “再往上是元婴境上人,这已经是难能得见的世外高人,我们所在的飞羽王朝,据说也仅仅只有几位元婴境上人而已。” “再往上还有五大境界,依次是化神境圣人、炼虚境尊者、合神境至尊、太虚境圣尊,以及神劫境神尊,这可都是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啊!” “你现在只要记得,修行无止境,更高的境界只有你达到了才会真正了解。” “爷爷我六十余载苦苦修行,如今才刚刚是聚元境六级,这还是因得了几次机缘才如此,若不然恐怕聚元境也不可得进啊!嗨……!修行不易啊!” 讲到此处,计流云不禁感慨起自己的修行之路,能有现今的成就已是来之不易啊! 此时的秦轲仿佛心中轰然打开了一扇大门,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而令人向往的存在,自己一定要成为修行者,那将是一个多么好玩的事情,小小的心中有把火在熊熊燃烧。 计流云喝了一大口酒,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三日后,我带你去趟南林镇,你也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啦!这是几套新衣裳,一会儿自己试试是否合适。” 说完随手撇给秦轲一摞衣衫,起身向修炼室走去。 “啊!我们去有好多人的地方吗?” 秦轲从心驰神往中一激灵,反应过来计流云所说,立时又更加兴奋地问道。 秦轲长这么大除了计流云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听闻此事当然兴奋不已。 “还有,与你‘同归于尽’的那条牯牛蟒我送人了,却也给你换来了几粒丹药,稍后服下,祛除下暗伤。三天后等我出来,我们便出发。” 计流云头也不回地说完便进入闭关石室,落下石门,再无声息。 厅内石桌上摆放着一个莹润的玉瓶。 第四章白猿族地小白遭难 秦轲痴愣愣地看着石门一会儿,猛的一跃而起,伴随着一声嚎叫,撇下手中衣服,蹦跳着冲出洞府。 乌云豹“小黑”潜伏在一片浓密的枝叶间,谨慎地调整着自己的身躯,它前方数丈远,一只落单的花豚貘正在林间觅食。 小黑调整好最佳出击状态,蓄势待发,眼见时机到来,刚欲蹿出,只听得一声呼啸声由远处传来,惊得花豚貘反身窜逃而去,转瞬不见影踪。 小黑无奈地低吼一声,它听出是秦轲来了,转身奔向来声处。 在林间跳荡穿越的秦轲,不时发出一两声兽吼,惊得一路鸟飞兽跳,偶尔也会有一两声丛林大家伙的斥吼响起,他也不甚在意,继续招摇穿行,今天的他实在是太过兴奋。 不远处林间一道黑影迅速趋近,秦轲吼了一声“去找小白!” 两道身影便向同一方向汇聚而去。 距离白猿族地百果山还有十数里时,秦轲突然刹住身形,快速隐入枝叶间,一双眼睛警惕的望着远方天际,小黑有样学样潜伏一旁。 此时远方天际一点银光闪烁,转眼间由远及近,分明是一只十分硕大的银羽大鹰横空飞掠而过,鹰背处竟然立着几道身影。 突然间,秦轲全身汗毛悚立,仿佛被一只凶兽盯视了一眼,好像自己的生死不过在其一念之间而已,这种感觉极其令他不适,禁不住身躯一振仰天长啸了一声,可把一旁的小黑吓得不轻。 还好那头银色巨鹰转瞬飞远,未做片刻停留,如同一道银色流光一般消失在天边。 此时,那头巨鹰背上盘坐着的一个灰袍中年人,缓缓合上双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站立在其身后的四个年轻人赶紧禁声肃立。 秦轲粗重地喘息着呆立原地,心里波涛汹涌。刚刚那个感觉绝不是来自巨鹰,是来自鹰背上的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爷爷曾说过的修行者,而且修为一定比爷爷高出很多,面还未见,自己竟然产生了畏惧感,这令他非常气恼! 小黑沉默的伏在一侧,它看出秦轲现在很愤怒。 “一定要成为修行者!”秦轲稳定下心神,暗暗发誓道。 “走!”一个纵跃,秦轲继续前行,小黑起身紧紧跟上。 十几里路程,一炷香时间,秦轲和小黑进入了白猿族地,而族地里的气氛再次令人谨慎起来。 往日里喧闹的场面没有了,前行了好久也不见一只白猿出现,秦轲不由担忧起来,脚步不禁加快。 很快在族群腹地的一片山崖下发现了大群白猿,但氛围却充满了哀伤,有一些白猿身上还带着伤。 秦轲蹙紧眉头左右寻找,没看到小白,不由心中紧张,当看到小白的生母他的“乳娘”时,飞奔近前,急问小白下落。 这只眼中含着泪水的母猿一把抱住秦轲,呜咽着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不久前,有一头银色巨鹰飞临族地,盘旋中从上面跃下了四个人,出手就要抓族群中的青壮白猿,族群自然群起抗争,不想这四人手段了得,没几下便击伤了几只。 这时有伤在身的小白赶紧站出来,大声组织群猿改变攻击策略,远近结合,集中青壮白猿近身攻击其中一个,老弱白猿远程飞石骚扰另三个,结果其中一人很快被猿群所伤。 此时盘旋空中的巨鹰上传来了几句人语,那下面四人便愈加凶狠,汇聚一起直向小白杀去。 这般下来猿群伤亡不断增多。小白原本就是大伤初愈,不及躲避,很快就被其中一人掀翻在地,又受了不轻的伤,眼见那人向小白一挥衣袖,小白便消失不见。 恰好此时小白爷爷老白猿赶到,大怒之下加入战群,凭借着强悍身躯硬撼四人而不败,加上其他白猿拼命助战,那四人顿感不支。 不料,又是鹰背上之人趁着老白猿不备,打出一道闪着波光的气柱,直接击穿了老白猿的左胸,老白猿当场重伤倒地。 紧接着不多时,便又有三四只白猿在挥手间不见,群猿悲愤嘶嚎,个个凶性勃发。 此时,鹰背上的人一声呼唤,那四人便蹿跃上崖顶,跳到低悬的鹰背,巨鹰稍一振翼便凭空飞去,转眼消失不见。 秦轲听到此处已是目眦欲裂,小小身躯仿佛要炸裂般,一头黑发无风自扬,心中如同火山欲喷,喉里不由一甜,仰头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小黑在白猿族群外急得是团团转,只见母猿赶紧抱起秦轲走向深处,不由低吼了几声。 母猿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其等着后便转身离去。 秦轲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洞内充斥着血腥味。 一个激灵坐起身,看到母猿正哀伤怜惜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把抱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一定会救回小白!”秦轲低沉的嘶吼着。 母猿把他抱得紧紧的,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着秦轲的头发,肯定地低哼一声。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阵嘶咳声。 “族长!” “咳咳……那人族小子……过来。”老白猿气息衰弱地喊道。 秦轲满面泪痕的走到老白猿身旁,看着这个昔日威风凛凛的老白猿虚弱地喘息着,胸口处敷着一大片药草泥,但周边的大片殷红仍旧触目惊心,禁不住声音一哑跪伏其旁叫了声“爷爷”! “别哭哭啼啼的!我……死不了……!看在你……这声爷爷的份上,咳咳……偷酒的事儿……过了!” 老白猿翻了记白眼,把旁边几只白猿吓了半死,赶紧上前劝阻老猿稍后再说。老猿怒目一瞪,驱散众猿。 “小白!我孙儿……咳咳……最优秀的孙儿!本要……送去……祖地!咳……你带他……回来,我相信!……这个!拿去。” 老白猿说到此处扭头示意旁边一老猿。那老猿颤巍巍地在身后拿出一个皮囊,递给了秦轲。 秦轲双手接过,入手很沉,疑惑地看向老白猿。 “有用!……走吧!”老白猿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转眼便沉睡过去。 秦轲见此也知多留无意,转身同母猿一同离开山洞。 简单抚慰了母猿几句,便走出白猿族群。在外一直等候的小黑见状赶紧跟上。 走出白猿族地,秦轲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小黑。小黑凑到秦轲身边用头蹭了蹭,问道:“没事吧?” “没事儿!”秦轲抱着小黑的大头轻声说道。 “我要离开,去找小白。” “我跟你一起。” “不行!你应该也快要去祖地了。人族的地方你现在不能去。好好去祖地,我会去看你,还有丑熊,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他的祖地。等我们都变强大了,我们就一起四处闯荡,再也不分开!”秦轲动情的说道。 “什么时候走?” “最晚三日后。” “我送你!” “好!” 落日的余晖洒在粗大树枝间这一童一豹身上,熠熠闪着光。 第五章老猿赠宝九阳锻体 秦轲回到飞霞洞府时,天已经黑了。 这一日经历了诸般变故,兴奋、期待、渴望、挫败、悲愤、迫切、急躁,诸般情绪纷至沓来,令秦轲此刻身心无比疲惫,却又无法如往日般倒头便睡,心中实在是纷杂不堪。 强行压住呼唤爷爷的冲动,一屁股坐进石椅中。 看了一眼石案上依旧静静摆放着的玉药瓶,一把抓起,打开一口吞下瓶中丹药。 不一会儿,便感腹中如生了一团火,弄得自己唇干舌燥的。 转头看到椅后呆立着那个大个儿酒葫芦,伸手提到怀中,发现轻了好多,也没在意,一把拽开塞,抱起便仰头牛饮了一大口,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顿感倦意大消。 “好酒!”秦轲禁不住大呼一叹,看这状貌应该不是初饮酒酿了。 腹中嘟噜一顿鸣叫后,狠狠地排出了几声响屁,灼烈感慢慢成温煦暖意,迅速通灌全身,毛孔瞬即开阖通透,说不出的舒爽快意。头脑也跟着清明沉静下来。 秦轲快速地整理着杂乱的思绪。 首先是一定要救出小白,但不知抓走小白的是什么人,首要设法找到这些人。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爷爷出关,然后询问爷爷是否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如果找到这些人,当面索要一定是不可行的,直接动手,估计自己加上爷爷也不是对手,不过是白送人头。 自己还是太过弱小,得想法尽快提升战斗力,这个也得求爷爷帮忙了。 “真是的!” 秦轲长这么大几乎没求过爷爷什么事,骨子里有着小骄傲,此时却被现实揉得稀碎,不由忿闷的又灌了一口灵果酒。 猛然想起,老白猿还送给他一个大皮囊呢,不知里面有何好东西?老白猿可是说过有用的。 解下背在身后的大皮囊,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石案上,厅里顿时亮了几分。 只见案上堆着数十块青白莹润发光的石头,入手感觉温润如玉,秦轲也不知是何物,只是觉得甚是好看。 另外还有一卷皮卷用绳捆扎着,绳的一头系着一个样式古朴的玉盒。 又翻找了一番,只是发现有几块石头是不同颜色外,再无他物。 拿起皮卷,皮质纤薄,入手柔韧光润,感觉应是很久远的存在,但皮质依旧如新,甚为不凡。 解开捆绳,摊开整张皮,只见一大块不算规整的晶白皮面上刻满了文字。字体虽古拙,好在秦轲随计流云识过字,大部分还能看懂。 卷首处五个大字“九阳锻体决”,不知何意,便继续看下去。 “吾啸天尊者,数千载纵横荒古,破敌无数,却不料被撼岳竖子所算,毁吾道基,坏我道身,窃吾身外所有,陷吾于绝境,恨不能啖其肉食其髓,方解吾恨也!” “今知吾命不久矣!门下劣徒几尽吾学,唯惜此九阳锻体决,却因修之严苛而不得传。” “此决传自远古大能,自不可断于吾手。缘者自有天意,望珍之重之传扬之。” “吾得以八荒肆意皆赖其功,若得之有成,折撼岳小人于有暇,吾泉下诚慰矣!” “习此诀非大毅力者不可得,非童子身不可修,齿过二八始修寿不得长,先炼气后锻体难成终夭,谨记,慎之!” “锻体者,以身为器,天地之气为养,采天地精华淬炼先天精元所化之体,至极,道体也。” “一重,卫表清气境。清气者,天之清扬肃杀之气……”。 秦轲从未接触过此类关于修行的典籍,一番看得似懂非懂,却也通晓了大概。特别是此功决出自远古大能,并且是一个炼虚境尊者所传,爷爷如果知道一定会惊掉下巴了!想及此处,不由兴奋莫名。 这九阳锻体决共分九重,每重所炼之体各有不同,却需循序渐进连而贯之,直至圆满。各重自有修炼口诀功法,并有各种天材地宝可以辅助修行,修成后可得怎般功效也有详尽介绍。 每重的诸般成就刺激得秦轲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依法修行。 读到结尾处啸天尊者写道:“吾资质愚钝,虽得此逆天功决,却数千载修行仅至六重,实乃愧对先圣。今,惟愿得此天缘者,竭尽全能修至圆满,重现先神之威,不令憾也!” “此诀乃吾厄难之季草刻股皮之上,得缘者牢记之,后必毁此皮,不使功决妄散世间,至恶留乱,此亦撼岳老贼之败也,哈哈哈。” 秦轲一口气反复读了三遍,方长出一口气,默默思量起来。 这功法绝对了不起,自己能练,也一定要练。只要能提升一分就多一分救出小白的机会。 老白猿说的有用还真是有用,有大用。不过这么珍贵的功法,老白猿说送就送啦? 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慷慨? “嘿!老猿根本就看不懂人族文字,那里会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破东西!”秦轲一拍额头嘲笑了自己一声,暗想到。 压住要立时修行功决的冲动,拿起捆绳一头系着的古朴玉盒,打开盒盖,一股清冷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秦轲不由眉头一凝。盒中是一颗小儿拳头般大的莹白丹丸,散发着淡淡的腥臊之气。 “难道这是吼魈兽兽丹!” 秦轲瞪大了双眼又贴近仔细观瞧,丹中隐隐流动着一道白色云絮物,正是此丹。 在之前,秦轲根本就不知道“吼魈兽”是什么个存在。但“九阳锻体决”第一重修炼所提到的辅助物中,最主要的一个便是这“吼魈兽兽丹”。里面对每种所需材料都有详细介绍,故他一眼便识出此丹。 秦轲不由翻了翻大眼,真是想不修炼都难啊!难得这个叫啸天的前辈一片苦心! 没做细想,秦轲便取出兽丹,合于双手中。兽丹入手清凉,心中不由一静,默念起第一重卫表清气境口诀。 此时,秦轲不得不再次感恩爷爷所教,老人家曾教过自己一本初阶医典,口诀中修行导引的身体孔窍基本都能清楚所在,气随意行,自然而然循口诀所讲运行起来。 运行没多久,双手拇指突有所感,一丝清凉之气由拇指端上行入臂,沿臂又入胸腔,满胸顿感清凉通透,转而又直下入腹。 又只一瞬,气散周身,周身皮肤不由一紧,剧烈的刺痒感瞬间袭满全身。秦轲禁不住全身一颤! 此种状态功决中都已注明,故也不做惊异,只能咬牙苦撑 。 不到一炷香时间,秦轲全身已如水洗,双唇颤抖着,禁闭的双睑震颤着,意识中仍存一线在坚持着继续运行功决。 忽而刺痒感突转为撕裂,仿若全身皮肤寸寸迸裂。 秦轲不禁闷哼一声,一丝污血溢出嘴角。此时气息反而稳定了些许,痛感相对麻痒要容易承受一些。 不过,好景不长,各种愈加强烈的痛痒窜麻感络绎袭来。 秦轲又勉力坚持一会儿,随着头中一声轰鸣,全身一阵**,意识随之一松便仰头昏睡过去。 莹白的兽丹滚落一旁,一股萧杀气息弥漫厅中。 第六章小黑送行爷孙出山 秦轲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自己成为了一个强大无比的修行者,傲立在蔚蓝的天空中,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氤氲荒野,一切仿佛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一眼望去,千里外,小黑、小白和丑熊向自己飞来。只轻轻跨了一步,便到了三个兄弟身前,张臂抱向他们。 突然,一道光柱闪电般的击穿了小白的身体,飞溅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眼见着小白如流星般滑落虚空,一只遮天银鹰突然掠过,锋利的喙叼住了小白,转瞬消失天际…… “小白……!”秦轲大声嘶喊着猛然坐起,朦胧中一道白色光晕炸裂开来,眼前立时一片清明透亮。 秦轲瞬间忆起发生了什么,心中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由感叹,九阳锻体决果真需要大毅力才能坚持修炼下去。 猛然,一股膻臭气味扑鼻而来,低头一看,全身皮肤上布满黏腻污浊之物。赶紧起身,拾起地上兽丹放回玉盒内,转身直奔洞府外而去。 秦轲冲出洞府,不做丝毫犹豫直接从瀑布中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潜入潭中。 在潭水中潜游搓洗了一阵,秦轲便发现与以往的不同。潭水似乎不如以往那般寒凉,自己在潭中闭气的时间也有不少增长。 稍一分析便知,必是修炼锻体决的效果。不由胸怀舒畅,快速浮出水面,仰天大吼一声。 唉?好像这气势也大有提升!真是喜不自胜! “咻咻……” 秦轲突然用鼻子嗅了嗅,一个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沿着气味方向望去,果然是小黑伏在潭边的一棵树上。 秦轲看自己洗得也差不多了,便游到潭边,三两下就跳到小黑身边,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小黑光滑漂亮的大脑袋,全身上下在其上一顿揉搓。 小黑急切地抽出头,又赶紧摇甩了几下,溅起一捧水花。 “哈哈哈……”秦轲畅快地大笑起来。 小黑只能回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笑了一会儿,秦轲的表情慢慢严肃了下来,看着小黑,他又想到了小白。 “来送我的?” “嗯!” “这是我们上次见面后的第几天?” “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啊!?” “哦,看来只是睡了一夜。还有两天才会走。” “怕你早走。这个送你。”小黑从身后叼出一根乌青色兽骨推向秦轲。 “这可是你最爱的宝贝啊!送我啦?” 秦轲太清楚这根骨头对于小黑的意义,这是小黑生父当年送她的唯一礼物,小黑一直珍若生命。 “我也很快会去祖地,不知何日再见!留做纪念吧。”小黑说完便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哎!这就走啊!” 秦轲一急,起身欲追,小黑却已加快速度,转眼消失在密林中。 “我也想送你一个纪念啊。” 秦轲停下脚步,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仰头大喊道:“我会去找你的!” 声音在崖壁间久久回荡。 接下来的两天,秦轲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九阳锻体决的第一重,虽然过程痛苦难熬,但成果更让他惊喜。 两天下来,整个皮卷的文字秦轲都已烂熟于心。本打算依照啸天尊者所言毁去皮卷,可秦轲用尽各种办法也未能毁坏皮卷分毫,真可称得上是水火不侵。 一张大腿上的皮便如此了得,这让秦轲认识到,修炼了六重九阳锻体决的啸天尊者,身体有多么强大。 没办法,秦轲只好把皮卷贴身系在身上,不仅相对安全,还能让自己多层防护。 还有一件事情也令秦轲纠结了许久,是否将这锻体功决告知爷爷。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了,一是爷爷根本无法修炼,告诉了反而徒增遗憾;二是担心爷爷知道后,万一泄露出去被人所图,爷爷恐有性命之忧。 就只问问那些漂亮石头有何用途吧! 三日后,秦轲穿上爷爷买的青布短衫长裤,倒也合身。只是平日很少穿此类衣服,感觉不太习惯。 把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到一起装进大皮囊中,便坐等爷爷出关。 计流云之所以等三天后出发,是因为要突破一级修为。 三天时间,计流云成功突破到聚元境七级,距离凝丹境又近一步。虽也甚感欣喜,但提升一级却用了十多年时间,多少还是有些郁闷无奈。 走出闭关石室,计流云一眼便看到石案上堆放着的数十块元灵晶石,眼睛不由一直,急忙走过去,下意识伸出双手,在晶石堆上画了好几遍圈。 当看到其中竟然有几块不同颜色的属性晶石时,狭小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薄薄的嘴唇轻微震颤着,手抖动着指指点点。 “这……这……这……” 计流云连说了三个这,然后左右四顾着最后才聚焦在一旁的秦轲身上。 秦轲在计流云出来时便开口喊了声“爷爷”,可计流云却充耳不闻,完全被石案上的漂亮石头所吸引。 看到爷爷大失常态的样子,秦轲也是好奇不已。 又喊了两声,爷爷终于看向自己,秦轲赶紧说道:“这些石头是老白猿送的!” “老……老白猿送的?” 计流云张口结舌,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秦轲见爷爷如此,便把三天前发生的事跟计流云述说了一遍。计流云听得是面色数变。 见计流云面色变幻又沉默不语,秦轲又赶紧问道:“爷爷知道那些站在银鹰上,什么人?” “御兽宗!金丹真人!”计流云细语喃喃道。 秦轲眼睛一亮,爷爷果然知道,太好了! “我去御兽宗救小白!”秦轲大声说道。 计流云被秦轲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赶紧示意秦轲小点声。 “胡闹!你知道御兽宗是多么庞大的宗门吗?!你去救小白?那就是去送死!” 计流云发现自己刚刚表现的过于胆怯,转而肃声训斥道。 “那也得去,去了再想办法!”秦轲梗着脖子倔强地说道。 “好!好!那也得一步步来。咱们得先把你修行的事确定下来,如果能够顺利拜入一个大宗门,那解决御兽宗的事就相对容易多了!至于这些‘漂亮的石头’可非常重要……” 计流云说到这里,不禁狠狠地看了一眼满案的元灵石心中浩叹不已,“我太难啦!那只老猴子竟然能拿出如此多的元灵石。更可恨的!竟然还有难得一见的属性晶石,哪有天理啊!自己要不是卖了半葫芦灵果酒和那条大牯牛蟒,突破境界用的元灵石都不够,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些石头叫‘元灵晶石’,也叫元灵石,是修行者修行必备之物,同时也是修行者相互交易物品的最常用货币。” “至于那几个颜色各异的,就更加了不得了,这可是蕴藏着不同属性元气的属性晶石,对各类属性灵根的修炼有非常大的助益,是非常难得珍贵的宝贝,一直都是有价无市啊!” 计流云盯着那几块属性晶石,满眼都是小星星。 秦轲听了倒是不太在意,心下更想知道御兽宗在什么地方。 “既然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这些元灵石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开始修行了再给你。” 计流云略显激动地一挥手,便把案上所有收入储物袋中。 秦轲立时兴奋的站起身,先一步奔向洞府门,边跑边说道:“这些元灵石爷爷用的上,爷爷先用!” 计流云愣了愣神,望着秦轲的稚嫩背影,不禁感慨地摇摇头,薄薄的嘴角也带了丝温暖笑意。 第七章南林酒楼万兽军威 南林镇,莽荒山东南边缘一座不起眼的小镇。因有南林两族先祖聚于此地而成镇,故名南林镇。 现如今,飞羽王朝翎羽王麾下赫赫有名的八大将其中两位——南鸿海、林邈,便是南林两家之后。这二人分主鸿海城、轩邈城,并各领一军,实乃一方实权诸侯。 南林镇作为二人祖地所在,照拂得自是不遗余力。故而南林镇是有名的祥和富足,也是难得的一处清静之地。 此时日近黄昏,南林镇主街两侧已灯火通明,茶楼酒肆呼来喝往颇为喧嚣。街上游人多是衣着光鲜举止得体,行色悠闲自得,随处可见相互寒暄笑谈之人。 行人中一老一小,正是刚刚进镇的计流云和秦轲爷孙俩。 此时的秦轲早已两眼不够用,处处新异处处好奇,不过身体却是下意识的绷紧着,举止中透着谨慎和戒备。 计流云看在眼里,抬手摸了摸秦轲的头,清雅地说道:“且随爷爷去吃些吃食。” 计流云领着秦轲来到一处高有三层的华丽酒楼,门匾上“南林酒楼”四个大字,银钩铁画颇有气势。 酒楼大门处,一位面相清秀的小二哥颇为机灵地招呼了一嗓子,“二位客官!里面请……!” 计流云拉着秦轲迈步进了酒楼。 此时正是饭时,一楼大厅中已经座无虚席,觥筹交错声好不喧闹。 前台掌柜是个眼尖的老掌柜,瞧见二人,赶紧快步走来,人未至便拱手朗声说道:“流云先生可有些时日未曾光顾!看风采更胜往昔啊!给先生见礼了!”说完便躬身行了一揖。 凡常之人一般都会称呼修行者为“先生”,以示崇敬。 “南掌柜客气!你这气色也更为圆融,恭喜恭喜啊!”计流云面拂春风如见老友,回礼说道。 这南掌柜计流云却是熟悉。其人在南家也大小是个人物,当年还为南家出头招揽过他。本来计流云甚为意动,不过正赶上当时有别的事急需去办,便错过了。哪成想这一错过,再见已是十多年后了! “哈哈!折煞老朽啦!哦!这少年器宇不凡、骨骼清奇,是个好苗子啊!” 南掌柜看了看秦轲,见此子年纪不大,却自带一股撼人气势,不由赞道。 此时的秦轲正被餐桌上的各种美味深刻冲击着,双眼禁不住四处流连,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腹中早已叫得急切。 南掌柜心下微生诧异。 “家中一后辈,带着出来见见世面。就请南掌柜在三楼给我二人找一清静处,好久没喝你家的‘醉春秋’,甚是怀念啊!” 计流云眯着小眼睛打着哈哈。 “阿德!带先生去三楼选一清静席位,好生照应着!先生您请!” 南掌柜喊来一小二,交待了一句,便再次拱手相送。 “劳烦南掌柜了!” 计流云回了一礼,转身带着秦轲随那小二阿德上了楼。 南掌柜目送着二人上楼,看着秦轲的背影,眼里渐渐多了些许深邃。 来到三楼,只见整个三层布置得甚为清幽雅致。每席之间或别致绿植或字画屏风或垂帘瀑布,错落有致分隔开来。 此刻只有两桌客人,其中靠窗一处坐着四男二女六个华服青年,正意气风发高谈阔论着,见有客来,也不过随意撇了一眼,并未在意。 角落处,是一个须发虬张,样貌甚为粗豪的老者。其敞开着袍衣,正喝着酒。只见手里直接抄着个小酒坛,仰头畅饮,喝得好不快意。 只是见一老一少走过时,眼中不由一道精光闪过。 计流云根本不用看,神识一扫,三楼的情况便尽入心里,那个粗豪老者略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是个修武宗师!”计流云心中不屑地嘀咕一句。 这“修武宗师”是修武者的一个较高层次。而修武者是除了修行者外的又一大人族群体。他们虽不可修行,但却以武入道,修为高绝者也是寿元大增,能力出众。只是相对于修行者还是大有不如。 不过,成为修武者却是毫无门槛,凡常之人皆可修武。而各个皇朝疆域的台面统治者也正是修武者中的翘楚。 至于修行者所在的各个宗门,不过是跟各个皇朝王者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默契。毕竟各大宗门在乎的只是修行资源,皇朝开疆扩土的事,当然大力支持,而理民治政之事,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修行者一般都会把修武者与凡常之人同等相看,多存不屑之心。 书归正传,小二阿德领着二人来到靠里临窗的一个席位上,殷勤谦恭地问道:“先生此处可否满意?” “可以。” “先生请入座!先生和小公子需要点些什么?” “店里的特色菜品先来六样儿,外加一壶‘醉春秋’。” 计流云看了眼已经急不可耐的秦轲,对阿德吩咐道。 “好嘞!先生请稍候!” 阿德躬身应了一句,随后后撤一步转身快步离去。 很快,一桌美味佳肴就布满爷孙俩面前。 秦轲见计流云对自己点点头,便一把抓起筷子,快速地在菜盘和张大的嘴巴之间挥摆起来,鼻子不时发出惊叹快意的哼哼声。 计流云故意轻咳一声,给秦轲甩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然后状似风雅的自斟自饮起来。 秦轲风卷残云的声势,还是引来了那桌华服青年们的注意,其中一个尖脸女子更是禁不住捂嘴嗤笑出声。 “哪里来的土豹子!” 座中一个面貌阴鸷的男子充满鄙夷不屑地说道。 “敬志!我们还是继续饮酒吧!” 首位上的书生装扮青年倒是有几分眼力,边说着边示意的瞟了计流云一眼。 “哼哼!”计流云自然一切看在眼里,但对于这几个只是修武士的存在,他还是很不屑搭理的。 秦轲虽也听到那几人言语,却不甚明了其中含义,故也未曾在意,一门心思仍用在那六盘菜肴之上。 突然,秦轲快速地煽动了几下鼻翼,转身便向窗外望去。 就在此时,酒楼外传来一片喧哗声,转而是一片肃静,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猛兽的鼻息声。 明亮的灯光下,一小队骑着玄虎兽的军士列队酒楼下。 行人纷纷避让开,却围拢在周围,默不作声,眼中充满敬畏。 秦轲看得却是心中一怒,他能感受到这些玄虎兽是被胁迫臣服于人,一下就联想到小白的境遇,心中怒火难抑,仰头就吼了一嗓子。 玄虎兽立时一阵骚乱,甚至有军士跌落兽背,周围民众也是一阵恐慌诧异,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计流云面色也是一凝,暗叫不妙,“万兽军”可惹不得啊! “保护公子!” “列阵!” 随着一名军汉两声怒吼般的指令响起,军士们很快驯服各自骑兽,弓矢上弦,刀剑出鞘,迅速列出防御阵型,拱卫住阵中三个人,一个修士装扮的青年和两个锦衣少年。 “不必大惊小怪!只不过是个学兽叫的小孩子!不知三楼的道友此为何意啊?” 那青年修士负手傲立,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却灼灼地锁定三楼的计流云。 “道友见谅!我这孙儿没见过什么世面,初见如此威猛阵仗,不免惊恐嘶嚎,却是惊扰了各位大驾,在下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计流云略显谦卑地说完后又拱手一礼。 “还望这位道友看管好小辈,免得招些无妄之灾!” 那青年修士见计流云态度恭谨,心下不屑傲然说道。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计流云虽心中不忿,口中却更是谦恭。 “呵呵!那小子倒有点意思!” 修士身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撇了撇嘴角,玩味的说道。 此时的秦轲也明白自己惹出了事情,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当感觉到那个年轻修士的轻蔑,自然流露出凶厉气势,这便引起了场中感应敏锐之人的注意。 “师弟说的没错,那小子有点意思,哼哼!”青年修士撇了一眼秦轲说道。 “五哥,他很强吗?” 另一个只有八九岁年纪的锦袍少年指着秦轲好奇地问道。 “小八,现在你恐怕不如他,不过,不出半年,对付他这种货色,你将易如反掌!” 第八章修武宗师却是高人 “五公子!八公子!老仆迎驾来迟,还请赎罪!” 南掌柜此时来到酒楼门口向两个锦衣少年恭敬地执以仆从之礼。 “南叔,这位是我师兄‘梁友靖’,给我们安排个雅间,我要请师兄好好品尝一下南林镇的美酒和美味!” 五公子左手负背,右手衣袖一摆,介绍了一下那个青年修士梁友靖。 “南福见过梁先生!五公子,老仆这便去安排。” 南掌柜对梁友靖拱了拱手,又对五公子恭敬应道。 “南叔好!”八公子见隙对南掌柜施着晚辈之礼问候道。 “八公子!可不敢!折煞老仆啦!” 南掌柜赶紧拦下这一礼,心里却是感念八公子的念旧。 这两位锦衣少年是南家现任家主南鸿海的两个儿子。南鸿海共有八子一女,其中五子南山夕八岁觉醒三灵根,拜入御兽宗门下,如今入门七年,修炼至炼气境六级。这次是陪八弟回祖地祭祖,然后带八弟一同回宗门入门拜师。 八公子南山晚,今年正满八岁,不久前刚刚觉醒双灵根,资质更胜其兄,这也是八兄弟中第二个可以修行之人,南家上下甚为重视。 依惯例南家但凡有资质成为修行者的,修行前必须到祖地祭告祖先,为此特派一“万兽军”小队护卫,另由五公子和门内一聚元境师兄陪同。 今日祭祖完毕,五公子南山夕便准备在南林镇最好的酒楼好好宴请下同门师兄,聚元境二级修士梁友靖,不想却被秦轲弄了这么一初,心下自是不快。只是和秦轲一起的那个看不出聚元境几级的老家伙,不知是何来历,看态度倒似无什背景。但师兄刚刚示意,那老修士境界应该高出其至少三级,便忍怒不发,以免节外生枝。 留下万兽军小队在酒楼外警戒,南家两位公子陪着梁修士在南掌柜引领下进了酒楼。 此时三楼,计流云正传音训斥着秦轲。 “臭小子!不想活命了?那些军士是南家的‘万兽军’,我路上不是跟你说过嘛!南家和御兽宗是有大渊源的,那个修士一定是御兽宗的,那个南家少爷也是,这些人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招惹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我要去御兽宗!”秦轲目光却异常平静,满脸倔强地朗声道。 “小点声!小祖宗啊!要去又不是现在,需得从长计议,懂吗?”计流云急瞪着小眼赶紧传音道。 “嘿嘿!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不远处那个叫敬志的阴鸷青年,又禁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秦轲这次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扭头怒目望去,呲了呲牙。 “哼!”计流云也是面色一沉冷冷哼了一声。 只见那阴鸷青年浑身一颤,眼白一翻,直接昏厥过去。 那一桌数人立时惊起,邻座一人赶紧去探鼻息,发现只是昏厥,几人方松了一口气。虽如此,这几人也是纷纷亮出兵刃,怒目而视计流云。 计流云刚刚也是憋屈狠了,即使明知这几个青年也一定大有来历,但怎能再忍,不过几个修武士罢了,直接施展了一记音波震魂。 “这位先生!在下林家林敬之,我这弟弟方才出言无状,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但是,先生刚刚出手却也未免太过狠辣了些吧!” 那书生打扮的青年对着计流云抱了抱拳,肃声言道。 “林家小子无需担心,我只是稍加惩戒,没有大碍,一刻钟后自会醒转。” 计流云颇有大家风范地挥挥手,心中却不由一叹,果然是林家之人。 “若真如先生所言,此事便罢。若非如此,林家之人也不是随意可轻辱的!” 林敬之说完坐回座位,暗中捏碎了袖中一块玉牌,又按手示意其他几人也落座,静待林敬志醒来。 计流云也是无奈,南林两家哪个也不是他能招惹的啊! “林家倒是好大的威风!” 这时一道如铜锣般的话语声在角落里响起,众人皆一惊。 角落里那个粗豪样貌的老者把一小坛酒水灌到口中,随手用衣袖擦了擦湿漉漉的胡须,看也未看众人一眼,又抬手拍开一坛酒。 “前辈可是对我林家有所成见?” 林敬之又站起身来,目光沉沉盯视过去。 “一个小小的武士便可对一个聚元境修行者耀武扬威,你说林家威不威风啊?你林家的修士马上就要到了吧?”粗豪老者依旧无视着说道。 计流云和林敬之心中都不由一凛。 计流云暗道走眼,此人绝不简单,表面看起来是个修武宗师,但其能够看出自己的修为,就很可能也是位修行者!能够得隐藏如此高明,修为一定也不低。好在现在不是针对自己,且谨慎观望之。 林敬之则因老者窥探到自己召唤族中修士一事,知其一定来历不凡,心中不禁惴惴。只能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急盼着族中高人快快到来。 “爷爷说得好!” 这一声童稚之声好险没把计流云手中酒杯吓落地上。 却见秦轲正站在座椅上拍手叫好,计流云顿感嘴里发苦,心里早就骂起娘来! “哈哈哈!还是你这娃娃爽快!对老夫脾气!可否过来陪爷爷喝一杯啊?”粗豪老者眼中带笑的看向秦轲招呼道。 “好!” 秦轲回手抓起桌上酒壶纵身一跳,直奔老者那席走去。 计流云想拦却已迟了,赶紧传音道:“不能胡闹!”刚说完,便听得耳畔传来一声“胡闹又何妨?”顿时如遭雷击,木然看向老者,正好看到老者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计流云差一点就湿了裤裆。赶紧低下头,心中一遍遍默念着“惹不起!惹不起!” 秦轲快要走到老者座席时,正好看到南掌柜引领着南山夕三人走上三楼。 南山夕和梁友靖扫了一眼秦轲后,便齐齐注视向那个粗豪老者。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二人已经感知到,对这个貌似修武高人既好奇又忌惮。 南山晚却紧紧盯着不比他大几岁的秦轲,他感觉秦轲身上有一种令他畏惧的气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服气,却又挥之不去。 秦轲也看着南山晚,年龄的相仿使他生出一种亲近感,冲着南山晚灿烂地笑了笑。 南山晚一愣,不由也对秦轲笑了笑,见秦轲转头走去,心下又不禁羞赧,但更多的是好奇。为何会有想跟他一起去疯玩的冲动?带着这般疑惑跟随着兄长进了一间清新雅致的包厢。 秦轲提着酒壶来到粗豪老者席前,见席中无盛酒之物,便把酒壶直接递给老者。 “爷爷,小子这壶酒敬你!” “哈哈!好!来,咱爷俩喝一个!”那老者抓过酒壶又推给秦轲一个刚开封的酒坛,爽朗大笑道。 秦轲抱起酒坛便灌了一大口,辛烈的酒液刺激得长吐了一口酒气,不禁叫好。 老者一口饮尽壶中酒,看着秦轲萌态,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 此时,酒楼窗外一道人影一闪而入,林敬之身旁便多了一个青衣中年修士,目光却看向计流云。 第九章奇缘邂逅高人出手 “流云修士!”那青衣修士开口说道。 “呵呵!流云拜见林嵩修士!看来下次再见,得称呼您林嵩真人啦!”计流云略显讨好地说道。 计流云识得来者,此人是林家一名修者,十年前只高他一级,不成想今日再见对方已经聚元九级的修为,心中不免感慨。 林嵩平淡地看了看计流云,没有言语,转身看向已经起身的几个林家子弟。 “敬之拜见叔父!敬志他……” 林敬之躬身施礼拜道,眼睛瞟向昏厥的林敬志。 林嵩轻抚一下林敬志头顶,便见林敬志悠悠转醒,四顾茫然,当看到林嵩在前,一下猛醒,急忙起身便拜。 “敬志拜见叔父!请叔父给侄儿做主!” “敬之,是何缘由?”林嵩眯了眯狭长的双眼,开口问道。 林敬之便简要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当提到那粗豪老者出言不逊时,特意压低了声音。 林嵩听到此处,微眯的双眼寒光一闪,眼幕里一老一少正相饮正欢,不由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便来到粗豪老者面前。 “阁下……” “滚!” 林嵩刚冷冷吐出两个字,便在一声滚中狼狈地破墙射出酒楼,转眼不见踪影。只剩满目的狼藉和瞠目结舌的众人。 林家六个小辈面色如纸的呆立那里,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股寒意在周身窜来窜去,更有一个不堪的已经湿了鞋面。 计流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股战战,虽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如此威势惊得双唇乱颤。 包厢里的南山夕和梁友靖也被骇得弹座而起。 两人虽在席间攀谈,神识却一直关注着三楼诸人,从林嵩到来到转瞬被轰走,二人感知全程,此刻亦被深深震骇,暗中衡量,自己师尊恐怕也不是此老之敌! 南山晚不知外面发生何事,只听到外面剧烈声响,然后五哥师兄弟便惊骇起身,心内大奇,转身冲出包厢观瞧。 南山夕见八弟突然奔出包厢,一下猛醒,欲叫停已然不及,恐八弟有失急追出去,梁友靖见状犹豫了片刻,才咬咬牙跟着出去。 南掌柜此时也匆匆赶到三楼,后面跟着一众手持兵刃的万兽军军士。见到三楼内的惨烈景象,刚欲上前,却见南山夕站在包厢门口面色紧张严肃的向这边举手示意退下,众人疑惑着按照指令缓缓退下。 南山晚站在哥哥身前,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目光落在秦轲和老者身上,一瞬不瞬。 秦轲此时正瞪大眼睛,看看老者,再瞧瞧墙上的破洞,心中兴奋莫名。原来人可以这么强大! 老者仿若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淡然一笑,对秦轲说道:“你刚才说到去老白猿处偷酒,小白做内应,结果如何啦?” “小白……当然是大功告成!” 秦轲回过神,念及小白心中便又是一黯,不过很快调整情绪,一甩背后背着的大皮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酒葫芦,一把递给老者。 “刚才都忘记了!我这里还有从老猿哪儿偷来的酒,我可是弄了整整一大葫芦,不过我都给爷爷留下了,我只带在身上一点,大胡子爷爷尝尝,绝对美味!” 老者看了一眼秦轲,抓过酒葫芦,便一口饮尽,眼中光华一阵流转,缓缓闭上眼,不一会儿睁开眼睛看向一脸期待的秦轲,大笑着说道:“好酒啊!” 秦轲顿时自豪得腆胸突肚,开心说道:“那是当然!” “哪天叫上小白,我们再偷老猿一回,这酒是难得的好啊!”老者搓着手,眉开眼笑地说道。 “小白不在山里了,我出山就是为了救回小白。”秦轲神情一肃,沉声说道。 “哦?怎么回事?说给爷爷听听。”老者故意神情一凝,看向秦轲问道。 秦轲便把白猿族地被几名修行者所破,小白等几只白猿被掳走的事情一一讲给老者听。 不远处,南山夕和梁友靖听得是脸色频变,暗道这小子所讲之人,不正是本门的申师叔和他的几个弟子嘛!这件事上,这个小子倒是不足为虑,只是千万别牵扯上这变态老头儿,如若让其插手此事,恐怕整个宗门都不能善了。 粗豪老者听罢秦轲讲述,心里暗道果然如此。微微一笑说道:“爷爷这酒也不能白喝你的,这样,爷爷帮你把小白找回来,好不好?” 秦轲面色不由一喜,转而眉头又皱了起来,默思片刻后大声对老者说道:“这酒是我请爷爷喝的,不是为了求爷爷做什么!不过小白现在很危险,我现在又没有能力救他,我现在恳求爷爷帮我救出小白,算我秦轲欠下爷爷一个大人情,它日必有回报!” 秦轲说完目光坚定的看向老者。 “好!这个忙爷爷帮了!”老者甚为开怀,越看秦轲越是喜欢。 “你!过来。”老者看向计流云说道。 计流云不由打了个激灵,急忙恭敬地来到老者席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晚辈计流云拜见前辈!秦轲能得前辈举手相助,实乃三生有幸!” “怎不见得也是我的三生之幸呢?我欲帮他寻回好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计流云略一沉吟,便传音道:“不敢隐瞒前辈,此子乃一高人十年前暂托付于我,约好十年之期,不想十年期满未曾来寻,那高人我也不曾谋面,不知来历,又不想误了这孩子前程,故领其出山,想要择一良师打好根基。” “可出山前便遭小白被掳之事,听秦轲描述,我判断出手之人八成是御兽宗一金丹真人所为,我一介微末散修自是无法抗衡一个宗门,何况御兽宗与飞羽八大将的南家渊源颇深。” “那包厢门口站着的便是御兽宗修士,那两个小的也应是御兽宗弟子,也是南家的两位主家少爷。此次若不是前辈出手相帮,我爷孙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救出小猿,恐怕性命也是朝不保夕啊!” “毕竟秦轲刚刚的话他们也听到了。还望前辈救我爷孙俩于水火,小老儿当倾尽余生供您老驱使!” 计流云说完便准备跪地一拜,不想那老者只袍袖微微一振,计流云便怎么也跪不下去。 “我已明了。” 老者说完转头看向秦轲,问道:“那几人知道是何人掳去小白,我们该如何处置?” 秦轲顺着老者目光看了看南山夕三人,想了想,便迈步向他们走去。 此时的南山夕师兄弟二人已经汗透重衫,特别是梁友靖更是惊惧莫名,见秦轲向自己走来,顿时全身绷紧。 秦轲走到三人身前两丈远站定,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南山晚,见南山晚目光清澈中还带着一丝不平,便冲他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南山夕和梁友靖。 “爷爷说你们知道是谁抓走小白,我想你们一定是御兽宗的人。告诉抓走小白的人,小白是我的兄弟,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小白回去!不惜代价!” 说完,秦轲毅然转身离去。 第十章震动宗门狠人驾临 夜幕深沉。南林酒楼三楼,灯火依旧通明。一道狼藉景象一直延伸至墙壁上那道狰狞的破洞。 此时破洞前站立着三人,楼内已无他人。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另外,对于周边的影响属下已做安排,基本可以降到最低。” 南掌柜恭谨地站在两名老者身后汇报完发生的事件。 “嗯!下去吧!”一个赭衣老者沉声说道。 “南福告退!” 南掌柜躬身施了一礼,退身而去。 “仲良兄,看来此次得求助天云宗出面了,不然难解御兽宗之危啊!”另一青衣老者叹息言道。 “山夕已经传信回宗门,相信掌门师兄能够及时应对!也不知哪里来的如此高人?观气息至少是一个元婴上人,若处理不当,恐怕会不好收场啊!” 赭衣老者南仲良作为御兽宗长老自是为宗门担忧。 青衣老者林远贺乃林家族老,南林镇两家祖地正是这二人在此常驻以保太平。 林嵩的“空中飞人表演”自然惊动了二人,但当看到准凝丹境修为的林嵩,那副如遭雷劈的衰容,不禁心中一寒。 当二人赶到南林酒楼千米外,便不敢再近前了,那老者绝不是他二人可招惹的。 还好不多时,那高人如一道流光划入天际,转瞬不见影踪。 “看林嵩所伤不及根本,可见此人非狠辣之辈,如若敬之以礼,或可缓转。”林远贺捻须分析道。 “远贺兄所言极是!我倒是忽略此点,我这便传信师兄,嘱其定要妥善处理此事!” 南仲良说完便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我林家也得通传下去,以免再生事端。那个小童也得重点关注一下啊!” 林远贺沉吟片刻便也闪身离去。 万兽山,御兽宗宗门所在,平日门中弟子飞禽走兽的好不热闹,此时却是护宗大阵开启,宗门内几乎无人走动,隐隐中有种紧张气氛笼罩着。 就在不久前,南山夕在那强大老者带着秦轲爷孙离去后,第一时间飞鸢传信示警宗门,宗门内立时闻警而动。 此时御兽宗宗门大殿内,掌门史天虎蹙着眉头听着几位长老在彼此争论。 无外乎两种意见,一种便是依托护宗大阵以抗来犯,同时上传天云宗及时来援;另一种则认为,需及时找回申成豹师徒,送还所擒之兽,缓解不必要冲突,方为上策。 一抗一礼,两种观点争得是面红耳赤。 一道流光突然自外而入,直落史天虎手中。 史天虎沉默少许,目光一肃,看向已然闭嘴的众长老,沉声说道:“此事我已有定夺!严长老!速去寻回申成豹师徒,寻到后立时看护好他们所擒的白猿,不得有何闪失!” “属下遵命!先行告退!” 严长老说完便闪身消失在大殿。 “吴长老!主持好护宗大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主动发动攻击。” “韩长老!安抚门下弟子,各安其职,无值守者闭门修行,安排合适弟子镇守山门,遇外来者,恭谨持礼,不可贸然开罪。” “杜长老!马上坐镇万兽城,来人若到来,第一时间通知本座,一定避免与之冲突。” 史天虎连下了三道指令,然后站起身来,缓和着语气说道:“众位也不必过分紧张,一个如此修为之人,怎会因如此小事便对我们这样一个宗门大动干戈!诸位各自去吧,我也马上将此事上报天云宗,已做最坏打算。” 史天虎说完转身进入内殿,众人也领命各自散去。 话说此时的秦轲,已经酣然入梦。 半个时辰之前,粗豪老者袍袖一挥便托着计流云和秦轲飞出南林酒楼,紧跟着放出一件梭形飞行灵宝,载着三人便乘风而去。 计流云平生也是第一次乘着如此高端货御风而行,自是惊羡不已,更何况小小秦轲。一路上完全沉浸在亢奋之中,眼看着天地辽阔无垠,往日高高在上的云朵在脚下浮掠而过,天上星星好似也离近许多,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欢腾了许久,总算倦了,倒头便睡着了。 一路上,计流云负责指路,顺便介绍了一下他和秦轲的事情。 关于秦轲的出身,计流云拿出了那块祖牌交给老者观瞧。老者仔细观瞧了一阵,而后又沉默许久,并未说什么。只是嘱咐计流云一定保管好此牌,待秦轲再大些交还给他就好。 计流云也小心恭谨地问了老者的名号,老者自称晁错,非本地之人,此次是走访一位老友,路过此地,偶遇此事。至于修为,计流云未敢动问,晁老先生也不提及。 自看过那块石牌,晁错再看秦轲的眼神便多一丝悲悯之意。 看着睡梦中露出笑意的秦轲,晁错缓缓问道:“此子筋骨绝佳,即使仅仅修武,也必会有所大成!如若可以修行,也定当不凡,你接下来对其作何打算啊?” 老者看了看秦轲胸腹之处,还有一些话没说出口,此子还必是个有大机缘之人啊! “前辈所言极是!正是因为这孩子不同凡常,我这点鄙陋之能若教他,一定会误了他前程,本打算他若有修行资格,定要寻一个好先生好生教导。可真要去找,对于小人我来说又怎会那般容易啊!” 计流云小心的看着老者的脸色,谨慎地回道。 “看来这便是缘啊!” 老者不由仰天长叹一声,转而充满欣喜地看向秦轲。 计流云心中也是不由一松。 晨曦,万兽城。 万兽城,万兽山山脚下一座小城,虽在飞羽王朝地界,却隶属于御兽宗,不归王朝管制。人口三四十万,大多为宗门家眷和周边依附过来的散修群体,还有一部分修行者商号在此经营。 城中此时坐镇之人乃御兽宗长老杜子腾真人,他也是现任万兽城城主。 现在的杜子腾,头是真的疼! 出去找寻申成豹的严长老,早些时候传回信儿,在离万兽山不到三百里的落樱谷里,发现了申成豹的骑兽银翼鹰,不过早已经被生生撕成两片挂在一巨树枝杈上。因血迹未干,严长老正在四周寻找其它线索。 警信传回宗门,还好申成豹魂灯还未熄灭,史天虎加派了人手前去协助严长老查寻,并通传各长老加强警戒,这也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局面。 而就在刚刚,城中来了三个人陌生面孔,两个老者一个小孩儿。据南山夕传回的警报判断,这三人恐怕便是南林酒楼出现过的三人。 来得好快! 杜子腾急忙传警宗门,并吩咐手下暗中尾随,确定三人动向,无论对方做什么,绝不可贸然行动。 吩咐完后,杜子腾才发现自己双手手心已一片汗湿。 万兽城中,秦轲再次被周边建筑、商铺以及出出进进的行人所吸引。 他发现这里不仅仅比南林镇面积大了许多,房子宏大了许多,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很多都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很像自己的爷爷身上的感觉,只不过有强有弱。 这里有好多的修行者!秦轲暗暗判断。 进城不多时,计流云便叫了一辆兽车,三人乘车直奔城中而去。 第十一章通神殿外枝节横生 兽车一路顺畅地来到城中心,一个可容纳数千人的广场豁然呈现在眼前。 广场四周矗立着几座城中最主要的建筑,其中就包括颇为气派的城主府。三人的目的地不是它,而是城主府一侧的一座石砌古老宫殿建筑。 一块巨匾横在高大古朴的门楣之上,上书“通神殿”三个古拙大字。 通神殿是几乎所有大一点的城市都会设立的一个建筑,也是最为重要的建筑。它是人族古老文明的一个象征,一种延续。而它另一个重要的使命,便是觉醒灵根,造就一代代的修行者。 通神殿又是由一个独立于各方势力之外,充满神秘色彩的组织来运营和管理。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于挑战这样的存在,反之通神殿也不介入任何势力间的纷争。 而历史上,他们也曾出手过几次,那都是在人族出现巨大危机的时期。 秦轲三人直接来到通神殿前。 大殿之门关闭着,一个微胖的青年修行者笼手盘坐在门口,眼睛似闭非闭着。 殿外台阶上有序的排着一些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两个大人领着七八岁大的小孩。大人们眼中都充满着期冀,而孩童们却是或懵懂或踌躇或胆怯,神态各异。 秦轲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人,特别是那几个年龄相仿的孩童,心中禁不住就会生出亲近玩闹之意。那些大人小孩儿们也纷纷回头观瞧,对于秦轲这个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看样子已经过了十岁的大孩子,眼中都充满了惊疑之色。 此时排在队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粗衣老汉,正翘首以盼着,背在身后的一双粗糙大手无意识地挫来搓去。 “韩爷爷!不用担心,菲儿妹妹一定行的!” 老汉身后排着的一个白净男孩儿冲其大声说道。 “嗯嗯!小智说的对!哈哈!” 老汉回头对男孩儿僵硬的点点头,干笑了两声,粗糙黑红的脸上沟壑堆陈。 白净男孩儿身边还站着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粗壮的小子,也瞪着大眼肯定的对着老汉狠狠点了点头。 这两个男孩儿是一对青年夫妇带着,男的黑瘦精壮修行者装扮,女的白皙丰腴却是凡常妇人样貌。夫妻二人此时也出言安慰着韩老汉,看得出来两家甚为熟稔。 这一白一黑两个男孩儿叫做刘智、刘勇。父亲刘阿七是个练气境修士,修为不高,在城中一家商号做护卫,母亲是一个凡常女子。 这两个小家伙儿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却反差极大,一个文弱一个粗壮,一个精明一个木讷。 他们也是秦轲最感兴趣的两个。刚刚的目光对碰中,刘智是唯一一个冲秦轲笑了笑的孩子,而黑小子刘勇却是唯一冲秦轲挺了挺胸脯,一番想要较量的样子。 秦轲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俩家伙。 不多时,大殿的门缓缓打开。刚开了一道窄缝,只见红影一闪,一个身穿红裙,可爱娇俏小丫头便跳蹿出来,一把抱住韩老汉,开心得咯咯直笑。 看着孙女这般模样,韩老汉激动地紧紧抱住小女孩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颤抖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边的众人又是激动又是羡慕,这意味着又一个普通家族因此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殿门开了一半,一个面露兴奋之色的中年修者走出大殿,意味深长地看向韩老汉爷孙。 待到爷孙俩稍稍平静下来,便开口说道:“这位老哥,恭喜啦!” “成真人,不敢不敢!”韩老汉赶忙躬身施礼。 “万兽城太久没出现修行资质如此高的孩子啦!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老哥对你家孙女有何打算啊?这个孩子可是资质非常,前途不可限量啊!” 成先生目含深意地看向韩老汉。 “这……” 韩老汉哪又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原本以为宝贝孙女只要可以修行,便可拜入御兽宗有了个依仗,自己也可放心不少。却不想自己的孙女修行资质会高到让成真人着重提醒,这就有了进御兽宗很可能会耽误孙女前程的意思啦!这可如何是好? “菲儿是很罕见的天灵根,火属性!” 成真人紧跟着又对韩老汉传音了一句,目光更是灼灼闪烁。 “啊?” 韩老汉眼睛瞪得好像要蹦出来一般,禁不住惊骇出声。 此时,陪着秦轲站在队尾的晁错眼中精光一闪,目光看向红衣小丫头,不由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妙事啊!” 众人皆诧异望向这凶悍粗豪的老者。 成真人则心中一突,眼光不由一凝,望向一脸畅快的晁错,略一蹙眉,转而释然,对着晁错便深施一礼,恭敬说道:“晚辈成不忧见过狂沙上人!” 众人见平日高高在上的成真人如此言行,皆骇然色变。 修行者纷纷下拜,凡常之人更是伏地跪拜。 计流云眼角一阵狂跳,心中暗爽不已,果然是元婴境上人,有靠山咯!不禁转头看了眼一脸疑惑的秦轲小子。 “哦?你认识本座?那便更好啦!哈哈!恐怕我这老家伙要撬你们行了!可否啊?” 晁错不由一愣,心道,在此等小地方竟然有人认得自己,但想到对方是通神殿的人,便也释然,洒脱认下,顺带还调侃了一句。 “前辈若不是一时开怀,释放了些许自身气息,晚辈恐怕还不知是上人您驾临此地。至于这娃儿,但凭自身意愿,晚辈决不强求。”成不忧有礼有节的回道。 “好!通神殿之人果然不凡!哪是一些藏头露尾之辈可以比拟!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给老夫一个交待啦!难道还得老夫请几位大驾?” 狂沙上人晁错突然话锋一转,狂放地说道。 殿前众人一阵错愕,有机警的立时发现周围气氛的诡异,刚刚还是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现在却人踪皆无,并安静异常。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城主府大门应声大开,内中走出三人,快步来到狂沙上人身前三丈远站定,齐齐抱掌躬身施了一记晚辈之礼。 中间的一位高声敬道:“晚辈史天虎偕门下杜子腾、韩金雕两位长老拜见狂沙上人!上人驾临,有失远迎,望上人宽恕晚辈怠慢之过!” 这三人正是御兽宗宗主史天虎和杜子腾、韩金雕两位长老。 杜子腾传信不久,史天虎便带着韩金雕来到城主府。狂沙上人一行三人来到广场后的一举一动三人都在暗暗关注着。 起初三人无法感知到狂沙上人修者气息,不免有些疑惑和不安,待到成不忧点明狂沙上人身份,三人才深感惊惧,虽不太清楚对方来历,但无端招惹上一个上人也是御兽宗这样的小宗门不能承受的。 待到狂沙上人话语点到头上了,三人才不得不出面相见,心中却暗祈天云宗之人快点来到。 “想必几位已知老夫来意,那几只白猿是否还在?老夫不会白要,出个价吧!”狂沙上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前辈此言愧煞晚辈啦!区区几只白猿,怎好让前辈破费,只是……不久前,我门中弟子在离宗门不远的地方遭遇攻击,骑兽银翼鹰被人撕裂,门中弟子下落不明,我等也还没见到前辈所要的白猿……” 面相本甚威猛的史宗主说到一半,已经是一脸便秘之色。 第十二章节外生枝不忘抢人 “哦?” 晁错眼中精光乍闪,盯了一眼史天虎。 史天虎浑身一颤,面露苦涩的向其点点头。 秦轲在一旁听出是抓走小白的修者被人攻击,现在还下落不明。那小白岂不也危险至极,转瞬之间便红了双眼,气息也粗重起来,浑身散发出一种暴戾之气,看样子像似马上就要暴走一般。 在场众人都有所感应,凡常之辈和一些修为低下的修者甚至感到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纷纷惊诧地看向秦轲。 成不忧眼中却是异彩潋潋,心中惊喜莫名,这是个大宝贝啊!如此小的年纪便可气势外放并形成一定量的威压,这是多么逆天的身体资质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真是惊喜不断! 史天虎三人也是震惊异常。虽无成不忧见识广博,却也看出了秦轲的不凡。惊异之余也明白了为何一个元婴境修者会对一个小娃儿青眼有加。 狂沙上人也是短暂一愕,想起秦轲极有可能的出身,也便淡然,抬手轻轻拍了拍秦轲的头。 一道清凉通灌秦轲全身,立时令其冷静下来,秦轲不由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狂沙上人。 “稍安勿躁!应该马上就有新消息了。” 狂沙上人说完撇了一眼远处天际。 不多时,一道光点出现天际,眨眼间飞入史天虎手中。紧跟着众人便看到史天虎眉头渐渐蹙起,转而眼中泛出不可遏制的怒意。 待看向狂沙上人时,却又换作一副哭丧面孔,悲戚地说道:“前辈,我宗门长老刚刚传信回来,那几个失踪弟子找到了,可是……” 史天虎说到此处恨恨地咬了咬牙,发出一串咯吱声,接着愤恨说道:“可是那出手之人太过毒辣!竟然把我那几位门下弟子修为尽废!不仅如此,还痛下毒手伤了他们的神智,让他们都成了痴傻之人!这……这也太狠了吧!” 史天虎气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吼了一嗓子。 转念发现场合不对,赶紧又对狂沙上人急道:“前辈,那几名弟子被发现时,已经身无寸缕,所有随身物品皆不见了。我门中长老正带着他们赶回宗门,晚辈这便回宗门处理此事,请恕晚辈怠慢之罪。” 史天虎说完深施一礼,退后了几步。 这时,史天虎耳畔传来狂沙上人的传音:“把那撕碎的银翼鹰拿给我看看。” 史天虎点首应下。随后挥手招出一只神骏的大鸟,三人跃上鸟背,又对狂沙上人拜了拜,在一声高亢的鸣叫声中窜上天空,几番振翅便消失在天际。 通神殿外,众人还沉浸在诸般震惊之中。 晁错安抚下再次紧张起来的秦轲,带着他走向韩老汉爷孙俩。 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小丫头,便对一脸拘谨的韩老汉道:“铁匠师?看来距离大师也不远了!” “上人先生真是神人啊!小老儿的确是以打铁为业,勉为匠师,大师却不敢奢望。”韩老汉边下拜边惶恐回道。 “不必如此!我当年也是做过铁匠的啊!哈哈!” 狂沙上人轻轻一扶,韩老汉便没有拜下去。 “我此来是要跟你商量个事,您老有福气,生了个如此好的小孙女!也是我们有此缘分,得以在此地遇见,我见这丫头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欲给她个大机缘,不知老兄可否舍得啊?” 狂沙上人微笑着说道,但配在他那张髭须怒张的脸上就显得怪诞滑稽。 韩铁匠一脸震惊地盯着这张丑脸,一时没缓过神来。 成不忧在一旁不由一急,刚要凑上来说话,晁错已经又开口说道:“对于我的来历,是好是坏?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保证你们爷孙二人安生发展?这一点,通神殿的成真人最有发言权,他可以给你一个公正的答案。是不是啊?成真人!” 狂沙上人说完转过头,冲着成不忧挤了挤眼睛。 “这……这一点,韩老哥的确可以放心,狂沙上人的确来自一个正派大宗门,并且上人个人口碑也很不错,只是……那个宗门离此地却是远了些,不知韩老哥是否有背井离乡的准备?如……” 没等成不忧话说完,狂沙老晁便一把接过话来。 “如何!这回可以放心了吧!本上人可是口碑很好的啊!哈哈哈!来,小丫头,爷爷要给你找个很厉害的师傅,愿不愿意啊?” 晁错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拍了拍还在懵逼状态的韩铁匠,又弯下身,捏了捏小丫头红嘟嘟的脸蛋,笑得如同狼外婆一般,也不怕吓坏了小萝莉。 “有多厉害?” 不成想,这个小丫头毫无惧意,瞪着大眼睛脆声声问道。 “哦!像!真像!哈哈哈!这架势,像极了我那小师妹。小师妹啊,小师妹,这回你得怎么感谢师兄我啊!” 狂沙老晁看着小丫头的娇憨模样,心里是喜不自胜。 “厉害?当然厉害啦!比我老人家都要厉害,而且,她还是个火属性天灵根的女上人哦!不信你问问成真人,‘炎凤上人’是不是很厉害?” 此时晁错已把成不忧当成了最佳神助攻。 成不忧右眼皮一阵乱跳,只能无奈地冲一脸问号的小姑娘点点头,心里却是突生起恼人的烦忧! “我愿意!”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对狂沙上人说道。 成不忧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在心里。 “多谢上人先生成全!” 这时候韩铁匠也回过味儿了,眼泪又奔涌而出,赶紧又要下拜感谢。 “哈哈哈哈……,好!好!好!” 狂沙老晁一边制止住韩铁匠一边得意地开怀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转头就看向秦轲,看秦轲仍蹙着眉头,便要开口劝慰两句。 “请上人先生收下我兄弟二人!” 一声干脆童稚之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嗵嗵”两声,两个小童便跪到狂沙上人身前。 “哦?” 狂沙上人看了看地上这一白一黑两个小娃儿,不由露出笑意。 “智儿!勇儿!不得无礼!还请上人宽恕小儿唐突之罪!” 此时刘阿七赶紧低沉呵叱一声,并惶恐下拜,紧张地为两个孩子的鲁莽赔着不是。 “秦小子!你看看,这几个小家伙儿都要跟我走,不如你以后也跟着我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岂不快活啊!” 狂沙老晁看着秦轲,劝诱道。 “我要去找小白!秦轲请爷爷帮忙!”秦轲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咳!咳咳!爷爷答应之事,便一定做到!稍后看过那头被撕碎的银翼鹰,我们便去。” 狂沙上人见秦轲如此也整容肃声说道。 秦轲听说一会儿会看到那个银色大鹰,便只好忍住急迫,暗暗渴望能看出些端倪。 秦轲回头看到仍倔强着跪在地上的两兄弟,便随口说道:“他们不错!” “哈哈!成真人,是不是该继续啦?好孩子,起来吧,先去觉醒灵根。” 狂沙上人点了成不忧一句,挥手托起跪着的两兄弟,然后向其他几波人又道:“请诸位行个方便,我爷孙因有事情急着去办,请允许我这孙儿插个队,老夫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说罢便抱拳环施一礼。可把一众之人吓了半死,纷纷避让,口中连呼“不敢”。 第十三章通神殿内觉醒灵根 成不忧摇了摇头,冲着刘家小哥俩说道:“你二人随我来吧!” “成真人,我看也不差他一人,就让他们三个一起去吧!” 狂沙上人这时把秦轲也推到成不忧身前。 “这……嗨!事急从权,便破回例吧!九戒,随我一同进殿吧。” 成不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又招呼殿门前那个微胖的修者。 “是!师兄!”九戒回道,声音浑厚犹如钟鸣。 “这个九戒年纪不大,却已凝丹境修为,并且根基很牢固,不简单!通神殿却是底蕴深厚啊!这么个小地方也能坐镇此般人才!” 狂沙上人看了一眼九戒,不由心中暗叹。 “你好!我叫刘智,这是我弟弟刘勇。” 白净小子刘智在进殿前紧忙跟走在一起的秦轲介绍自己兄弟俩,眼中满是亲近之意。 “你们好!我叫秦轲。” “我们八岁,你呢?” “十岁。” 说话间已来到殿门前。 走在前面的成不忧转头严肃地说道:“入殿后,不得喧哗!” “是!”刘智赶忙大声应道。 刘勇和秦轲也点了下头。 三个小家伙跟随着成不忧走进通神殿,进门后是一条略显幽暗的直廊,不远的尽头一片光亮,看不清是何样所在。 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轰然关门声,三个小子回头望了眼,只见一片幽暗里,九戒的双眸闪闪发光,尤为醒目。 走到直廊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宏大明亮的圆形殿堂呈现三人眼前。 殿堂中心是一座如同祭坛一般的圆形平台建筑,有三层台阶,在平台中心处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莹白玉石。 殿堂四周林立和悬浮着不下一百座形态材质各异的雕像。 三个小家伙大张着嘴,无比震撼的四下环顾着。 那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除了一些样貌、年龄、性别各不相同,如同活着一般的人族雕像外,还有一些大多叫不出名字的飞禽走兽形象,个个气势逼人。 更有一些奇异的,如石头堆砌起来的高大巨人、像一颗大树般的树人、还在燃烧着的人形火焰、一团飘摇的人形烟雾……不一而足,眼花缭乱。 成不忧见多不怪的看着三个好奇宝宝。几息后,清咳了一声,三个小娃儿应声清醒过来,转头齐齐看向成不忧。 “这些便是远古之神,是我人族及其他族群的远古之祖。上了通神台先需叩拜众神,叩拜之后便可开始觉醒灵根,你们三个谁先来?” 成不忧简单介绍了一下,便问道三人。 “我先来!” 一直很少言语的黑小子刘勇,此刻却憨声憨气的抢先开口。 见其他两个没有意见,成不忧便带着刘勇走向殿堂中间的那座圆形平台——通神台。 “小勇加油!” 刘智看着弟弟的有些紧张的背影,鼓劲地大喊一声。 “肃静!” 九戒在身后沉声斥责了一句。 成不忧也回头瞪了刘智一眼。 刘勇则涨红着脸奋力地冲哥哥挥了一下拳头。刘智也挥了下小拳头,然后回身对九戒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此时的九戒还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盘坐在地上。 成不忧领着刘勇登上通神台,然后指导他对众神施了八方叩拜之礼,礼毕后又把他带到那块大玉石前。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块玉石是安放在一个硕大的阵盘之上。阵盘周边存有许多凹槽,阵盘之上刻画着复杂而神秘的线条,线条汇聚到玉石底部并一直向上延伸,直到归入镶嵌在玉石中间一块成人拳头般大小的黑色石头上。 只见成不忧双手如若幻化成千,转瞬间便在那些凹槽内嵌入一块块元灵石。 全部放完后,整个阵盘连带整块玉石都亮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莹白之光。 成不忧此时吩咐刘勇用双手握住玉石上的那块黑色石头,闭上眼睛全身放松。 不多时,玉石上便有彩色流光闪烁,初始还只是两三种颜色,转眼间便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成不忧失望地摇了摇头。 秦轲看着通神台上如此漂亮的光影,不知是何状况,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刘智。只见刘智面色如土,紧咬着牙关,眼中含泪似乎马上便要夺眶而出。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刘勇成不了修行者了? 秦轲不由也心生忐忑,转念又一想,就算自己也无法修行,不是还可以修炼九阳锻体决嘛!修炼大成后不见得比修行者差!何惧之有?念及此处,身体不由一震,一股无惧无畏的气势自然流转周身,全身表面不禁微微泛出光彩。 站在一旁的刘智突感身体一窒,惊诧莫名的扭头看向秦轲,一瞬间,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盘坐在身后的九戒也是猛的睁大眼睛,精光闪烁的盯着秦轲这个只有十岁大的孩童。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在此子身上感受到一丝压力,并且比第一次感受更强烈,心中也不免震惊异常。 远在通神台上的成不忧也惊讶地望过来。 秦轲感受到几人的异样眼光,心中也是莫名缘由。 此时异变突生。 众多神像中,一尊高大威猛怒目圆睁的中年人族神像突然大放异彩,转瞬间化生出一道金光射向秦轲,直接灌入秦轲身体,那神像转而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般变故快得如同幻觉,让人难辨真假。 秦轲只觉得浑身一热,瞬间又恢复如初,仔细感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心中不禁怪异疑惑。 成不忧和九戒此时却彻底不淡定了,双双呆怔那里,如同雕像一般。 刚刚还震惊于秦轲的逆天资质,这转眼便又亲眼目睹了他的逆天气运。 刚刚发生了什么?是传说中的“祖神灌顶”?那只是个传说好吗!竟然在自己眼前发生啦? 成九二人凌乱了! 此时的刘勇依旧闭着眼咬着牙双手握着黑石,而玉石上那些彩色光晕却不断的明灭闪烁。刘勇面色也开始变幻不定,牙关紧咬,拧着眉头,身体在微微颤抖,像似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一身布衣已有氤氲之气渐渐蒸腾。 “小勇!” 刘智一直关注着弟弟,发现弟弟的状况似乎不对,便大喊了一声。 成九二人猛然警醒!转眼一瞧,暗叫一声不好。 成不忧挥手便取下一块元灵石,阵盘一暗停止了运行。 刘勇仰面便倒,成不忧赶忙挥袖扶住,只见小刘勇满脸汗珠一副释然陶醉的样子,已经晕厥过去了。 “小勇!” 刘智一见立马急了,便要冲上前去,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 “他没事,只是晕厥,一会儿便好。” 刘智身后传来九戒浑厚低沉的声音。 成不忧用手轻抚了几下刘勇的小腹,又在颅顶轻拍了一掌,刘勇“啊”了一声醒转过来,见成不忧正扶着自己,赶紧挣扎起身,急切的问道:“我能修行吗?” 成不忧听他开口说话,心中不由一松。再见他一脸热切的期待,话到嘴边竟有些不忍。 沉默了一下,缓声说道:“我看你筋骨粗壮,找个好修武师傅好好修炼,一定会有所成就!” 成不忧说完之后,发现竟然还是以往用贯了的哄人说辞,不免暗愧。 第十四章不是太多就是没有 刘勇听了成不忧的话,先是一愣,转而神色一黯,眼中立时泛出水光,瘪了瘪嘴没让眼泪流出来。冲着成不忧抱拳一拜,大声说了句“多谢真人”便转身走下通神台,身形颇为悲壮。 望着刘勇结实的小背影,成不忧暗叹一声。转手手中便多出一物,挥手一抛,便稳稳套在小刘勇的脖颈上。 “收下这个,刚刚是我的疏忽,把它贴身带上,会修补你刚才所受的伤。” 成不忧说完回头检查起阵盘和玉石。 刘勇伸手摸了摸,发现入手是一块玉坠,清凉凉的,握在手里很是舒服。随手塞到胸前衣服里,一阵清爽之意立刻顺着胸膛通灌全身,刚刚还有的虚脱感立时消散许多。 刘勇转身又是一拜,然后走下通神台。 成不忧慨叹今日真是喜惊不断啊! 刚刚实在是万幸,刘勇应该是发生了极为罕见的“觉醒反噬”。 据记载,经历过“觉醒反噬”的孩子大多会灵智受损,变得痴痴呆呆,只有极少个例会看不出大碍,但灵根却会发生一些异变,是好是坏就看天意了。 看刘勇现在的状态,他绝对是幸运的。至于说灵根的异变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反正他灵根杂乱,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好也不见得能好上多少。 那块安魂玉髓便作为对他的补偿吧。 殿堂口,刘智见弟弟大步走了回来,急忙迎上几步,问道:“小勇,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刘勇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刘智一把抱住弟弟,含泪安慰道:“没事儿,有我在,不管以后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轲看着二人的兄弟情深,不由念起小白小黑丑熊几个兄弟,触景生情,鼻子不禁一酸。 “接下来便是你吧!” 成不忧检查完通神台便看到刘智走了出来,安抚着弟弟,便开口对他说道。 刘智拍了拍高他半头的弟弟,一脸轻松地向着通神台走去。刘勇赶忙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上泪痕,转身对着哥哥的背影吼道:“你能行!” 刘智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冲他咧嘴一笑,然后在嘴上竖了一下食指,转回头继续走向通神台。 成不忧此时脑海里又开始翻滚着刚刚秦轲身上发生的事,刘智走到身前给他见礼,他才回过神来。 如同刘勇一样,行了叩拜礼,启动阵盘,刘智的小手也握在了黑石之上。 玉石闪烁一阵之后,在玉石之上展现出来四道光带。最上那道最为宽大,呈深邃的黑色,依次往下是生机盎然的青绿色、厚重的黄色以及最下一道,纤细得如同一道刀光的白。 成不忧这回及时切断了阵盘运行,玉石瞬间暗淡下来。 刘智感知到已经结束,身体里却依然涌动着几种不同感受的能量。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有些忐忑的看向成不忧。 “恭喜你!即将成为修行者。四灵根,水属性为主,辅以木和土,还有比较少的金属性。只要用心勤勉修行,必会有所作为!”成不忧面带微笑地说道。 刘智乍听一喜,再听黯然,虽可修行,资质却很普通。个中滋味稍纵即逝,脸上重新绽放出轻松笑容,对着成不忧恭敬一拜:“刘智多谢真人点拨!劳烦真人了!” 成不忧看着刘智小大人一样的执着晚辈礼,心中暗想,这刘氏两兄弟资质虽很一般,但心性却很是不错,甚是可惜啊!随后微笑着挥挥手,令刘智自行下台去了。 刘智洒然而回,兄弟二人又是一番低声私语。秦轲知道轮到自己了,便看向成不忧。 “秦轲,可以过来了。”成不忧负手站在通神台上对秦轲说道。 刚刚刘智下了通神台,成不忧和九戒便传音交流了一下秦轲身上发生的事,确认了是远古之神韦护天神像发生了“祖神灌顶”这千古难遇之事。 此事绝对会震动整个通神殿,必须加急上报上面,这个秦轲绝对会成为极为重要的关注对象,而二人也一定会因此事得到丰厚嘉赏。 念及会有更多的资源来提升修为,二人也是心中一阵激动。只等秦轲觉醒完灵根后,便同刚刚那个觉醒了天灵根的韩菲儿小丫头一同上报上去。 秦轲阔步走上通神台,学着刘氏兄弟的样子先拜了拜成不忧。成不忧看着这个觉醒灵根明显超龄的小子,心中充满期待。 一般情况,男孩儿到了八岁,女孩儿到七岁便可觉醒灵根,极少有人会推迟觉醒灵根,那意味着修行起步早晚的差距,谁又想落后一步呢! 秦轲明显是要比同龄修行孩子晚了两年,这会产生不小的差距,真是可惜。 成不忧指导秦轲做完八方叩拜之礼,便启动了阵盘,玉石莹莹亮起。 秦轲依照吩咐,双手握住黑石闭上了眼睛。 转瞬间,一阵如遭电击一般的激颤在体内生出,直奔双手之处涌动。突然双手手掌一阵暖胀感觉,仿佛一下大了许多,又像似带了一个透明胶稠的手套,体内如潮而至的激颤到了双手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一旁一直仔细关注的成不忧,此时却再次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几息过去了,玉石却无一丝反应,这又是闹哪般?又过数息,依旧如此,成不忧鬓角已经流下汗来,不敢再等,果断阻断了阵盘运行,直愣愣地看着头上也已经开始有热气蒸腾的秦轲。 “咔!咔!咔!” 连续几声爆裂声传来,只见以黑石为中心,一道道如枝杈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整块玉石转眼碎裂,颓然崩塌。 成不忧一把拉起秦轲,弹身飞出通神台。落地后赶紧看向秦轲,只见秦轲正一脸懵然地看着通神台上那堆破碎的玉石。 “没事吧?” 成不忧急切问道,九戒也已经闪身奔到近前,眼中惊骇而疑惑。 秦轲仰头看了看成不忧,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里满是疑惑不解。 就在刚才,秦轲正体会着身体里生出的阵阵**感,很是刺激有趣。不想转眼便又感到体内开始发烫,势如火烧,胸腹之内也如沸水蒸煮,热气蒸腾而上,直奔双手而去,此般却又被双掌所阻,无法宣泄,顿感焦燥。 而转念间,尾骨处却生异变,一股寒凉之意生出,延着骨骼辐射开来。怎料突然双手一松,那道如胶阻断瞬间消失,虽体内激颤和尾骨生出的冰寒也一同消失,但手掌中积蓄的焦燥之气却喷勃而出,感觉好不畅快! 紧接着便感后背一紧,腾空而起,猛然张开眼,便见到那块玉石正在崩塌。 成不忧见秦轲并无大碍,便眼含惊诧的看向九戒,九戒正也满眼震惊和疑惑地望着他。 “天绝灵根?” 九戒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的确没有灵根显现!可天机玉石怎会碎裂?坏了!觉醒石!” 成不忧刚说出心中疑问,突然想到那块重要的黑石,那是对于通神殿来说非常珍贵的“觉醒石”。 成不忧闪身飞回通神台,急忙在一堆碎玉石中翻找,很快在碎石底下找出觉醒石,捧在手中仔细查看。 “还好!没有破损。” 成不忧发现并没有损坏,不由长出口气。 第十五章韩家恩仇天绝灵根 通神殿外,当成不忧和九戒领着三个孩子进殿之后,狂沙上人晁错便施展出一个能量结界,包裹住韩铁匠爷孙和计流云,屏蔽了其他众人。随后开口询问起韩铁匠爷孙俩的情况。 不想韩铁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韩铁匠心中之事早已郁结于心日久。今日喜见孙女觉醒了罕有的天灵根,心里本就激荡难平,不想又遇惊天机缘,得遇元婴境高人垂青。想到今后有了如此靠山,不免又是心中大畅。 待到狂沙上人问询家中情况,韩老汉哪还能忍住,便把心中郁结多年之事一股脑吐了出来。 原来韩铁匠并不是万兽城之人。他原本生于寒水城,也一直生活在那里,直到六年前才带着还未满两岁的孙女韩菲儿,来到万兽城讨生活。 寒水城位于飞羽王朝东部边域的要道之处,由飞羽王朝八大将之一宋河担任城主驻守此地。 年少时的韩铁匠因无法修行便继承了家传的铁匠手艺,十八九岁时手艺初成便被宋河所统领的玄武军招入军中,做了一名军伍铁匠。 没过几年,又娶了一个娇俏贤淑的女子为妻。小夫妻俩恩爱相谐,转年便生了个胖小子,起名韩辰,三口人的小日子过得是愈加美满。 哪成想好景不长,儿子刚满两岁那年,妻子在一次外出之时被人掳走,不知所踪。问询目击者,却大多不敢多说,有个稍微胆大的隐晦指出是一个修行者所为,至于是何样貌,却坚称没有看清。 事出牵涉修行之人,城主府及军方都无意太过深查,草草敷衍了事。 韩铁匠自此举家多方探寻,旬月下来却毫无结果。 韩铁匠因为此事大受打击,年纪轻轻便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索性辞去军中差事,回家中一心抚养年幼儿子。 转眼六年过去,韩辰已满八岁。韩铁匠便带他去寒水城中通神殿觉醒灵根。结果觉醒了三灵根,资质很是不错,韩铁匠自是惊喜非常。 很快,韩辰便被东林宗一位金丹真人收入门下。韩铁匠也跟着去了东林城,并在城中一家铁匠铺做起了老本行。 修行无岁月,时光如穿梭。当有一天韩辰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修回到家中,告知他二人准备婚配时,韩铁匠才发觉儿子已经长大了。 不久后,韩辰迎娶了这个和自己同宗门的小师妹——莫子瑛。莫子瑛也是凡常家境,父母兄妹一大家在东林城中做着盐粮生意。 自此,韩辰二人修行之余,小两口总会抽空回来看看韩铁匠,这让韩铁匠又有了一种家的幸福感!而小孙女的出生,更让韩铁匠心中的伤痛渐渐抚平,对未来也重新充满了期待。 可是,人生却再一次给了他沉重一击。 孙女刚满一岁那年,有一天,儿子突然一个人抱着孙女来到自己面前,面色苍白地告诉了自己一个塌天般的消息! 原来早在数年前,韩辰一次机缘巧合下,在一散修口中知晓了自己失踪娘亲的消息。 当年掳走娘亲之人竟然是东林宗的一个修行者,并且这人还是宗门大长老的儿子,不论修为还是地位,都是当时的韩辰无法抗衡的。 而当年娘亲在被掳之后,因不忍受辱,便寻机自戕而亡了。 此等深仇大恨,韩辰独自一人隐忍至今,未敢跟父亲透露半点。 接下来数年里,韩辰异常刻苦修行,境界渐渐追上那恶人,就只待有良机出现,便准备一击必杀,报此深仇。 此次回来,便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将老父**安置他处,以防不测。 韩铁匠未等儿子说完,便因惊怒哀恨交集,吐血晕死过去。 待韩铁匠醒来时,韩辰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封信和熟睡的孙女。 韩铁匠看完儿子的信,已知全情,心下不禁凄然。自知自身无任何报仇希望,反而是个累赘。狠下心肠,依照儿子的安排,携着年幼的孙女远走他乡,最终落脚万兽城。 一晃七年过去了,儿子儿媳一直毫无音信,也未曾如信中所言找寻过来。 韩铁匠一直在煎熬中度日,唯有渐渐长大的孙女给了他全部的寄托。 韩铁匠一边讲述一边抹着眼泪。韩菲儿站在爷爷身旁,红着眼,狠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眼泪却溢满脸颊。 韩铁匠一把抱过孙女,嘴里一边细碎地念叨着“菲儿,是爷爷无用,没有保护好家人……”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替孙女擦着眼泪。 “爷爷不哭!我们去找我爸妈!” 韩菲儿胡乱抹了几把脸,又开始用小手给爷爷擦起眼泪。 计流云在一旁唏嘘不已。 晁错瞪着牛眼听完韩铁匠的一番苦水,见爷孙俩相拥抹泪,默然了少许。 望向一脸倔强的韩菲儿,不由咧嘴一笑,对她说道:“乖娃子!看来要解决你韩家的恩怨,就指望你啦!以后好好修炼,到时好亲自了结此事。娃娃,可有信心啊?” “有!”韩菲儿拧着眉头脆声回道。 “爷爷,我们何时走?我……想先打听一下我爸妈的消息!” 韩菲儿闪亮着大眼睛,一脸渴盼的问了一句。 “此事就交给爷爷来办吧!”晁错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咧嘴说道。 “谢谢爷爷!” 韩菲儿应声跪地,给晁错磕了个响头。韩铁匠在一旁又是喜极而泣,也要跪下磕头,却被晁错拦住。 “起来吧!那几个小家伙也该出来了,也不知是什么结果?还真是期待啊!哈哈哈!” 晁错转头看向通神殿的大门,一脸玩味。 果不其然,晁错话音刚落,殿门便缓缓打开。 秦轲和刘智刘勇兄弟表情各异,鱼贯而出。 “如何?什么灵根?有几个?”计流云早已上前,拉过一脸茫然的秦轲赶紧问道。 “成真人说我是天绝灵根。这个灵根很厉害吗?”秦轲看着一脸急切的计流云回道。 “什么!” “嗯?” 两个惊疑的声音同时发出。 计流云不可置信,惊的嘴巴大张,忘记了阖上。 晁错也是心中疑惑,闪身来到近前,一把抓住秦轲手臂。 “嗯?”握住秦轲手臂,晁错面色不由一变,再次惊疑出声。 “晁爷爷,我这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秦轲看着晁错不断变化的表情,禁不住问道。 “回去再说。”晁错松开手轻松说道。 计流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晁错,心下吐出一口长气。 此时成不忧和九戒也走了出来。 成不忧上前几步,对晁错施礼说道:“狂沙上人见谅!秦轲确是罕见的天绝灵根,但又有许多未解之处。晚辈已将他的情况如实上报殿内长老,相信通神殿今后一定会重点关注于他,此点也请上人理解。” “我知道了。此事对于这小子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晁错眼里精光一闪,淡然说道。 成不忧再施一礼,转过身看向殿外其他等待之人,肃声说道:“今日觉醒灵根到此结束。本殿需关闭数日,重开之时将告知诸位!诸位请回吧!” 成不忧说完,便同九戒走进通神殿内。殿门随之轰然关闭。 只留下一群人在殿外懵然相视。 第十六章狂沙断案青竹遭殃 日行中天,炎炎炙烤。 万兽城,城中广场,热气氤氲。 一改往日的喧闹,今天这里空荡无人,寂静的诡异。 没有人冒然来到这里,特别是通神殿附近。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站在通神殿外。 正是狂沙上人晁错和秦轲二人。 不久前,这里的人相继散去。晁错安排计流云陪同韩铁匠爷孙回去交待雇主打理行囊。 刘家兄弟也被晁错答应一同带走,一家四口欢天喜地地回家去打点行装,自不在话下。 “小子不必担忧!你的问题等回去后,我自会解决。结果只会比你现在心里想的,要好的多!” 晁错看着一脸凝重的秦轲,宽慰着说道。 “多谢爷爷!我就是担心小白!” 秦轲此时心里早撇下刚刚测试灵根的事情,只是担忧小白的安危。 “好小子!重情重义,跟爷爷我很像嘛!” 晁错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略显尴尬的夸赞了一句。 “你放心!爷爷定会……嗯?哼!我说怎会这么久还没来,原来是等这个家伙!” 晁错话音刚落,远处天际便显现出一个黑点,转眼间,只见一只飞舟飞临广场上空。 未等飞舟落地,一道身影便电射而出,轻盈落在晁错身前数丈远。 一个枯瘦长身的中年修者,如同一杆长枪般立在眼前,一双鹰目扫了一眼秦轲,便向晁错肃然抱拳一礼。 “狂沙上人有礼!在下天云宗牟青竹。” “嗯!却是人如其名。天云宗还真是人才辈出呢!呵呵!云河那老家伙可还好啊?” 晁错突着环眼瞪着这个叫牟青竹的家伙,粗声大气的戏谑道。 牟青竹眼中怒意一闪即逝,依旧语调平平的说道:“云河宗主一向康健!若是知晓狂沙上人大驾光临,必会扫榻相迎。” “哦?我看却是未必!恐怕他躲我都怕来不及吧!哈哈哈!” 晁错仰面肆意大笑道。 “你!” 牟青竹按耐不住怒意,刚想说两句狠话找回点脸面,只见晁错猛然止住笑声,沉声喝道:“休的废话!那小子!我教你带来的东西赶快拿来,我老人家没功夫跟你们婆婆妈妈的!” 牟青竹干瘦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鹰眼一顿开阖,却也不敢发作,眼前这个主还不是他能招惹的。 这还是因为他刚刚进阶元婴境不长时间,所知毕竟有限。如若他知晓当年,云河上人曾被眼前这个人收拾得极为酸爽的话,就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估计都不会露这个面。 此时史天虎正带着几名长老来到牟青竹身后,听着晁错的呼喝,只能抽抽着脸看向牟青竹。 “给他!把人也带过来!”牟青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倒要狂沙上人看看,这是何人胆敢在天云宗地界做出如此恶事?” 牟青竹忍不住还是甩了一句。 史天虎闻言右手轻轻一挥,两片巨大的银羽鹰尸体便落在晁错身前。 看血迹应是死去多时,但那双巨大银亮的羽翼和那对散发金属光泽的大爪,都证明着生前的雄俊凶悍。 一旁的秦轲禁不住瞪大了双眼,一脸肃然。 晁错随便扫了一眼,便已知全况。 看其体量应是三级凶兽,已经开始凝结兽丹,兽丹已经不见。 死因是被人抓住双爪生生撕裂而亡,除去双爪多处骨折外,其它处未见明显伤害,特别是羽翼完好无损。 再看双爪及鹰嘴上并无血迹,说明未能对出手者造成实质性损伤。 而银翼鹰以速度、敏捷见长,如果在不伤及双羽的情况下抓住双爪是比较困难的事情,那就有另一种可能,神魂攻击! 鹰眼、鹰耳都有溢出的血迹,鹰脑恐怕已经一团浆糊,若是如此,出手者的修为会相当恐怖。 牟青竹他们应该已经提前验过,鹰脑也被劈开,里面受损却并不严重,这说明还有一种可能,声波攻击! 是了,就是声波攻击,并且是在近距离的声波攻击。 一击致晕,然后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生撕绝杀。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出手者身形必是巨大无比。 晁错思绪如电,顷刻之间已有判断。 这时,御兽宗的严长老拖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中年人目光呆滞茫然,只是下意识的跟着严长老走。 晁错看出此人气海处被人洞穿了一个粗如婴孩手臂般粗细的洞,修为已经尽毁。而神魂也被人所重伤,已经极难修复。心里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此人便是我宗门……” “行了!告诉我出事地点。” 晁错直接打断了史天虎的介绍。 史天虎怎么着也是一宗之主,虽被晁错噎的面色涨红,却也转瞬恢复,犹豫着看向牟青竹。 “狂沙上人想必是……” “告诉我出事地点,然后滚蛋!此事不是你们能解决的,回去问问云河老鬼便知道了。” 牟青竹本还想听听晁错的判断,结果同史天虎一般被噎的话哽在喉咙里,十分难受。 “万兽山西南三百里有一山谷,谷内长满红樱树,故名落樱谷。他们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史天虎很识趣地赶紧回道。 晁错没等史天虎说完,便转身带着秦轲向广场外走去。 御兽宗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偷眼看向牟青竹。却见牟青竹干瘦的长脸阵红阵白不停变幻,枯干的双手紧紧抓着腰间板带。 晁错秦轲走出不远,晁错突然瓮声喝道:“叫那些阿猫阿狗离那小姑娘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头也没回继续走去。 “那小娃儿是我天云宗地界的好苗子,我天云宗自然要尽一份心……” 牟青竹阴阳怪气地回道,可话刚说一半,警兆突生,未及反应,只觉一股巨力在肚腹处炸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扩张的嘴中吐出来,可没等吐出,两眼便一抹黑,耳畔狂风呼啸。 “好快的速度,不亚于我的飞舟”,牟青竹心中感叹了一句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御兽宗众人被这突变惊得呆立原地,眼看着牟青竹化作一道流星飞入天际。 史天虎最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晁错,只见晁错像似什么都未发生一般,依旧带着秦轲向外走去。 史天虎回过头看了一眼牟青竹消失的方向,暗暗骂了一句“傻X”,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老家伙恐怕云河上人也未必敢招惹,你一个初入元婴境的就敢触其霉头,真是不知死活啊! 今后得离这夯货远点,不然徒遭霉运,哭都没地方哭去。 念头一闪而过。史天虎立时展现出一个宗主的果决。 传音杜子腾,赶紧召回堵在韩铁匠家门口的韩金雕,如有冒犯之处,赶紧赔理道歉。 心中不禁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临行前嘱咐过韩长老,不可过分相逼,事情发展果不其然啊! 交待完杜子腾,史天虎便带着其他人跳到飞舟之上,直奔牟青竹消失的地方飞去。 怎么说也是上宗门的长老啊,这要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给喂了凶兽,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啦! 第十七章启程风波狂沙一指 万兽城城区西南,工匠杂役聚集之地。 一条宽敞主街上,两侧多为各类工匠铺面,其中一块区域更是林立着数个巨大烟筒,整日里浓烟滚滚,使得行到附近,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金属焦糊的味道。 此时,一座铁匠铺的后院门处,正聚集着一小群人。中间围着的正是韩铁匠爷孙和计流云。 “韩老哥,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你怎么也是天云宗地界的人,毕竟故土难离啊!菲儿孙女只要一入宗门,宗内的几位老祖宗还不得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前程不可限量啊!” 万兽宗的韩长老已经苦口婆心相劝半天了,难得一个金丹真人如此放低姿态,却道史天虎真会用人。 “是啊!韩大哥。去一个也不知道是啥样的远地方,还不如待在咱这飞羽王朝境内过活,至少心里安稳。况且天云宗的鼎鼎大名,谁不知道,那可是咱飞羽王朝最大的修者宗门啊!” 一旁一个铺面掌柜模样的人赶紧帮衬着劝道。 “先生这……,嗨……!” 韩铁匠已被劝说得晕头转向,却又苦于无法立时脱身。 计流云也无奈的站在一旁,一双小眼不时向外围张望着,暗道晁老头定能知道现在状况,希望能够早点到来,不然若是起了冲突可不好收场。 不说那领头的是个真人,就是他领来的那几个修士,恐怕没有几个是自己能轻易对付的。 “我说过我已经找到师傅了,我也不想去什么天云宗,你们把路让开!” 一声清脆的娃娃音惊得计流云浑身一激灵。 韩菲儿生气了。 拧着眉头,小脸涨得通红,两只小粉拳叉在腰间,一声呵叱,威风凛凛。 “菲儿妹妹,谁敢欺负你?我们兄弟来帮你啦!” 又一声娃娃音从人群外响起,只见一白一黑两个小男孩向这边跑来,两人身后各背着个大包裹在身上一颠一颠的。 刘智刘勇兄弟俩先父母一步来找韩家爷孙,正巧听到韩菲儿的怒喝声。 刘智习惯性的大喊一声便冲了过来,刘勇更是早一步跑了出去。 刘勇身高体壮跑在前面,刘智紧跟在后。 突然间,刘勇脚踝吃痛,脚下一软,整个人便跌了个嘴啃泥。身后刘智不及躲避,拌在弟弟身上,来了个滚地葫芦,摔了出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几声戏笑,几个年轻点的修士也以拳捂嘴,憋着嘴角抽筋。 计流云眼角禁不住一阵乱跳。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人群外围一个年轻修士所为,可他没有出手阻止。反正只是个恶作剧罢了,他们可不敢弄出人命来,计流云暗暗安慰自己。 “汪成,不得无礼!回去后牛角洞禁足半年!” 韩长老厉声呵斥了一句那个出手的年轻修士。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怎就把这货带来了。 “是……!韩长老。” 汪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心下却不以为然。 韩菲儿在兄弟俩摔倒时便在人缝中穿了出去,看看刘智无什大碍,又跑到刘勇身前。 此时刘勇已经爬起,脸上手上刮蹭出不少血痕,样子很是狼狈。 “勇哥哥,你没事儿吧?” 韩菲儿担心地上下观瞧。 只见刘勇红着眼睛狠狠盯着汪成,默不作声。 “你勇哥哥皮糙肉厚的,哪会有事!我这双手可是皮开肉绽的!” 刘智此刻拍着身上灰尘走了过来。 一抬眼看到弟弟的样貌,不由一惊,一步蹿上前来,一把抓住刘勇布满血痕的双手,急切问道:“弟弟!你没事吧?” 一阵刺痛,唤醒了愤怒的刘勇,看看哥哥,瞧瞧菲儿,咧了咧嘴,憨憨地说道:“我没事儿!皮外伤。只是我好不易打上的包裹又散了。” 刘勇愁眉苦脸的看了看散落地上的包裹。 “我帮你打。” 韩菲儿看着刘勇的憨模样,灿然说道。 “早知这样,我就不打那么紧啦!” 刘智见弟弟没事,便嬉笑说道。 三个小娃正说笑时,韩金雕(韩长老)突然接到杜子腾的传音,面色不由一整,对着韩铁匠施了一礼,弄得韩铁匠惶恐不已。 “韩老哥见谅!今日前来也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若有得罪之处,也请看在同是本家的份上,原谅则个!既然你爷孙二人已有决断,此次前来便算是我这老哥哥给你爷孙送行啦!” 韩金雕一番说辞把韩铁匠听得云山雾绕,只顾频频回礼。 计流云在旁却是暗暗佩服,这姓韩的是个人物啊! “菲儿孙女!” 韩金雕又来到韩菲儿三小家伙面前,举起的手里凭空多出两样东西,又轻声说道:“这清心玉镯是韩爷爷为你送行特意准备的礼物,这瓶伤药可以活皮生肌,用后不会留下一丝伤痕,拿给你的朋友用吧!” “我不要!” “我不要!” 韩菲儿和刘勇异口同声回道。 韩金雕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两声,正准备收回,一双小手伸了过来,一把抓起玉镯和药瓶。 “多谢先生!我替她俩收啦!” 只见刘智对着韩金雕斯文地笑着说道。 韩金雕不由愣了一下,转瞬状甚开怀的说道:“好!好!那韩爷爷就先走啦!希望再见你们时,还记得韩爷爷哦!哈哈哈!” 韩金雕爽朗大笑着转身走去,脑海里却印着一个一脸土灰却笑得很斯文的小娃儿。 心下感叹,这小子做我弟子该多好啊! 韩金雕刚走出几步,突然僵立不动。却见街角处转出两人,一老一少,正是晁错和秦轲。 二人缓步行来,却压抑得整条街仿佛无法呼吸,没有人敢动分毫。 韩金雕心中暗叹,还是没躲过啊!刚要抬步准备上前见礼,只见晁错右手抬起轻轻弹了一下食指。 韩金雕瞬间寒毛悚立,双眼瞳孔急剧地收缩成点,心中恐怖莫名,颓然闭目。 “咔嚓” 一声骨碎的声音清晰传来,令人心中一紧。 “啊…………!” 猛然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寂静。 众人只见汪成跌扑于地,煞白着脸,惊恐的嚎叫着,一双手紧紧抱着已经严重变形的左小腿。 韩金雕猛的张开眼,狠眨了几下,然后一揖到地,大声说道:“多谢上人手下留情!” “滚吧!” 晁错看都不看韩金雕一眼,瓮声说道。 “晚辈告退!” 韩金雕头也没抬,躬身而退。 待退到依旧在哭嚎的汪成身边时,出手如电,一掌将其拍昏,示意手下抬着,匆匆离去。 其他闲散之人见状早已默然急散去。 “记住!受了欺负不算什么,自己一定要好好学本事,将来把欺负过你的人,都一个个打趴在自己脚下!看世间还有何人敢再欺辱于你!” 晁错对着上前见礼的三个孩子霸气地说道。 “是!”韩菲儿爽利回道。 “刘智记住了!”刘智恭敬地施着弟子礼。 “再见到那人,一定狠揍他一顿!” 黑小子刘勇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此时刘阿七夫妇也已赶了过来,急忙上前见礼。 “都收拾妥当,我们便出发。” 晁错一挥衣袖,那件飞梭灵宝便悬于空中,除了秦轲计流云早已见识过之外,其他几人都已是满眼小星星。 特别是刘智兄弟,已经兴奋得扎耳挠腮了。 第十八章天云论事风雨欲来 摩云峰,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峰顶隐于云雾间,高邈神秘。 天云宗宗门便隐没在摩云峰之巅。 俯瞰整个峰顶,古木如盖,溪涧铮铮,殿宇错落,悬桥纵横,四面云海环绕,却是好一番妙境。 峰顶处一座雄伟大殿巍然而立。此时殿内一处书房内,两个老者正盘坐长榻之上,悠然对弈。 “掌门师兄,青竹这回可是吃到了苦头啊!晁狂沙还算手下留情,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坐在下首的一位面目儒雅的老者,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容落下一子。 “吃些苦头也好!青竹作为二代弟子中唯一一个进阶元婴境的,心中自然会生出骄傲自满情绪,受了此次挫折,未尝不是好事!” 另一个须眉如雪却红光满面的老者慢悠悠说道。眼睛却微眯着紧盯着棋盘,手里捻着棋子,犹豫不决。 此二老正是天云宗两个重要人物。 白眉者,天云宗宗主楚云河,元婴境高级。 另一位,是楚云河的七师弟俞锦舟,元婴境中级,号为“神机上人”,天云宗第一智囊也。 楚云河思虑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投子认负,慨然说道:“如此多岁月了,我不管如何努力还是无法赢你一次!你也不知道让我一回!” “我若让了,恐怕师兄更加不快。” “哈哈!还是小七你了解我啊!此次‘晁疯子’出现在飞羽地界,不知是何目的?小七你如何看?” 楚云河话锋一转,讨论起晁错的此行目的来。 “看这晁狂沙还有闲心出手管些闲事,想来即使有什么事要办也不是很急迫的。若说他是闲游至此,也不见得。按照路线推断,他很可能是去‘沉星海’!” 俞锦舟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嗯……!的确,晁疯子和那个老怪物倒是臭味相投!交情不浅啊!” “如果所料不差,他极有可能还会去趟‘蒙荒城’!” 俞锦舟深深地看了一眼楚云河。 “蒙荒城!……你是说他会去蒙家!这么说,西戎那边……” 俞锦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御兽宗申成豹被伤之事,会是何人所为?” 楚云河又转到另一事上。 “恐怕莽荒深处的那些老家伙们,又打算出来活动活动啦!” 俞锦舟略做沉思便语气沉重的回道。 “看来当年的一纸条约终归不过是一张废纸啊!小七!这是静极生动啊!平静的日子有些久了,也该热闹热闹了!这未尝不是你我的又一次机缘啊!” “师兄看得通透!不过我们也需有所准备才好!” “嗯!小七,此次之事,我们最大的损失是什么?是那几个孩子啊!看这天下积蓄了这么久的势,恐怕风雨不会太小,而这其中必将孕育出新一代的风云人物!这一点,我们可不能马虎大意,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才可应时而起,借势而上啊!” “锦舟明白!此事马上去办。”俞锦舟俯首诺道。 “嗨……!时也!命也!还真是期待这一场风雨啊!” 楚云河走到阔大的窗前,负手而立,窗外滚动的云海渐有汹涌之势。 此时的晁错,却是站在飞霞峰上眺望着远方,感受着暗潮翻涌。 离开万兽城,一行人哪儿也没有去,晁错直接吩咐计流云指路,直奔飞霞峰。 众人多有不解,特别是秦轲和韩菲儿,一个急于知道小白的安危,一个渴盼知道父母的下落。 晁错告诉秦轲,小白已无大碍,很快便能确认;又对韩菲儿解释,已经派人在东林宗打探她父母的消息,很快就会有结果。二人这才安稳下来。 一路上众人渐渐熟识,特别是四个小家伙,很快便玩到一起。 秦轲对于韩菲儿和刘家兄弟的相处方式充满好奇和新鲜,三个小家伙对于秦轲的举止和气势也同样新奇。 刘勇在于秦轲比试了力量后,彻底服气,他就没见过这么大力的。自己也算是天生力大超群了,甚至不弱于普通成年壮汉,可秦轲仅比他大两岁,力量却变态的可怕,自己完全撼动不了分毫。 刘勇也是豪气,对秦轲一抱拳,憨憨地说道:“现在我不是秦大哥对手,过两年我们再比试。” “好!” 秦轲爽快的说道,照着人家模样回了一礼。 刘智撇了撇嘴,暗暗咋舌,他可是清楚知道刘勇的能耐。这秦轲果然不凡啊! 赶紧上前抱拳道:“秦大哥,真是神力啊!刘智佩服!” “你也要比试?” 秦轲看向一本正经的刘智问道。 “我!我就算啦!我靠这里!” 刘智赶紧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要比头啊!我的头可是很硬的!” 秦轲摸了摸自己的头,善意的提醒刘智道。 “你……” “哈哈哈……” 韩菲儿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勇也忍不住憨憨笑出了声。 秦轲有些莫名其妙,皱眉想了想,顿时醒悟,看着刘智一脸的无奈,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秦轲在韩菲儿离近的时候,突然靠前仔细地闻了闻,竟然脱口而出“好香!”。 刘氏兄弟见此,顿时投来异样的眼光。韩菲儿却咯咯一笑,解释道:“因为我是女子,当然是香的,你们几个才是臭的,臭小子!” 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 秦轲挠了挠头,心里恍然,对,这是女子。而自己是男子。心里一时畅快,也同韩菲儿一般哈哈大笑。 刘勇见二人笑得开心,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天啊!一群疯子!” 刘智以手蒙面,仰天长叹一声。 一路上,几个小家伙渐渐熟络,玩得甚是畅快淋漓。 大半日光景,众人到了飞霞峰。 此时已是夜幕笼罩,幽邃的丛林中,飞霞瀑布轰鸣声传四野。 晁错交待众人暂在计流云洞府中安歇,自己独自一人飘然来到峰顶,向远处眺望。 “看来你们也已经耐不住寂寞了!” 晁错自言自语了一句,转瞬如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地。 来到新环境,难免会有些兴奋,几个孩子好奇的打量着整个陌生又新奇的洞府环境。 韩铁匠和刘阿七夫妇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心中都还未能完全平静下来,对未来充满着忐忑与期待。 秦轲翻找出吃食招待众人,计流云则独自进了修炼室。 计流云待石门落下便一屁股坐在蒲团之上,心里五味杂陈,两日来所历之事弄得自己心绪难平。 自己一路修行至今,一直是谨小慎微,再加上实在毫不出众,一向波澜不惊,泯于世间。哪成想,短短两日里却让自己经历了如此多的风波,竟然还会跟一个元婴境的高人扯上关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难道便是自己的一个大机缘吗?又是秦轲这个小子!一切都是他带来的,这小子注定不会是个平凡之辈! 计流云想到此处,不仅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给自己鼓鼓劲。看来自己要打起精神来,想要有所成就,必须跟紧这小子,而将来的路恐怕不会是风平浪静了! 清理好思绪,计流云一双小眼精光四射,感觉自己又充满了活力与斗志! 快速的整理好需要带走的东西,环视了一圈,甩掉最后一丝不舍走向石门。 刚要打开门,突然灵光一闪,转身一挥衣袖,手中便多出一口锋利短剑,伸臂运腕,顷刻间在石壁之上刻就一行字迹。 “十年之期已过,未见来诺,今携子客走他乡,若来寻,狂沙上人处可,恕告不辞。” 第十九章荒州大幕百年之期 莽荒山数万里连绵不绝,中心区域向来是人族禁区。 区域边缘一座高耸的石柱如同一杆巨大的长枪突兀地插在莽莽丛林之中。石柱之顶平整的如同刀切一般。 此时晨曦初露,石柱顶上一道巨大人影仿佛凭空出现,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好似本该就在那里。 天际一个光点突闪,一道流光转瞬停在石柱边缘,一架飞梭在晨光中闪着耀眼的金色。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一道悠远如巨钟鸣响的人语声,在那道巨大的身影里发出。 “我们人族的修者也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伤的吧!” 晁错破锣嗓子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你是来寻仇的?” “那倒不是,几个阿猫阿狗的破事儿我才懒得去管。我是来确认个事,现在已经确认了。” “你敢耍我!” 那巨大身影沉默了一下,突然一声怒吼如同巨浪拍岸,直奔晁错而去。 “果然如此!” 晁错不由暗念一句,抬起右手,只见掌心处猛然凝聚出一道急速旋转闪着晶光的螺旋,隐隐发出呼啸声,转眼形成一个螺旋椎形,椎尖刚好触到声浪的前锋,眼见声浪一触即溃,消融于无形。 “好!再来!” 那巨大身影好似颇为兴奋,高高扬起了双臂,那双臂竟是极为硕长,绝非人族该有。 只见其微一下蹲,紧接着突然消失原地,转眼晁错头上便有一对长满白毛的巨大拳头呼啸着从天而降。 “来得好!” 晁错一声大喝,双眼精光爆闪,左手化掌为拳,只见那拳头外围瞬间凝聚出一个晶光闪烁的大号拳头,似缓实疾迎了上去。 “轰!” 如雷般一声炸响,那巨大身影翻滚而退。 晁错却只身形一晃,周身如浪般一阵震荡,须发飞扬肆意,左手收拳挥袖负于身后,倒是一派宗师风范,只是左手阵阵麻胀心中自知。 “吼……!” 巨大的白毛家伙轰然落在石柱上,双臂伏地仰头一声怒吼,刚欲纵身再上,只听得一声“白狰,够了!”,那巨怪赶紧俯首不敢再动。 只见石柱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白袍老者,手中拄着一根修长的虬龙拐杖,慢条斯理地走到一块条石上坐下,看也不看地说了句“下来说话”。 晁错依言落在老者身前,恭敬地施了一记后辈之礼。 “在下西炀山晁错,请问可是石公圣当面?” “哦?嗯,也是,想必你是墨子期的弟子吧!能认得老夫也便不奇怪了。” “墨圣正是家师。” “所来为何啊?” “是为一个小友所托之事,来此只为确认一下,他那个亲如手足的小白兄弟是否安好?” “哦?”石公圣双眼猝然如电,盯了晁错一眼。 晁错虽一直暗自戒备,但突被石公圣盯视了这么一下,顿觉寒毛悚立,心中暗凛。 “你是为那秦家小子所来?” “正是!” “看来这都是命数使然啊!” 白石圣慨然一叹,缓缓起身,缓步走到石柱边缘,悠悠望向远方。 “晚辈不太明白圣人的意思?” 晁错虽然判断出秦轲的来历一定不凡,但自己所知毕竟有限,看白石圣的语气应是了解的更为详实。 “既然选择了,便不可动摇,即使未来会有怎样的凶险,都需坦然面对。” 白石公像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晁错所言,听得晁错不明所以,直挠头皮。 “白狰,你跟着他去吧!记住我的交待!小毛崽子的事,你去解释。” 白石公转过身交待了一下,便缓缓离去。 “是!” 那巨大的白毛家伙伏地领命,转眼间身材缩小幻化成一个白袍中年壮汉,面貌凶恶的可与晁错比肩。 “前辈!这是何意?” 晁错莫名,见石公圣要走,急忙问道。 “那小子是我故人之后,不管其他,我必保他!你也需慎重抉择!你走吧,把白狰带过去就好。” 白石公说着说着身影变如雾如幻,渐渐消失。 “告诉墨子期,我等百年内必会出山。” 石公圣的话语声在空寂中悠悠飘来。 晁错张了几下嘴,却一句话也没说不出来。转头看向已是壮汉的白狰,见其正瞪着自己,不由怪眼一翻,来了句“不服啊?” “有机会再战!现在带我去见秦小子!” 白狰铜铃般的双目禁不住爆闪了几下,终是忍住,沉声说道。 “呵呵!我可等着你喽。走!” 晁错身形一闪飞出数十丈开外,回头一瞧,那白狰从容跟在身后数丈外,不由咧嘴一笑,猛的加快速度。 只见晨光里,天际划过两道美妙的弧线。 一座石砌的宽敞房间里,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闭目盘坐在一张石床之上,不动分毫,不闻一息,仿若一尊雕像。 更为惊异的是,他的身影不时间会幻化如无,像是蜃境一般,虚幻明灭。 “殿主!陶潜有急事求见!” 房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老者呼声。 那中年人缓缓张开眼,只见双眼之中若有星辰闪烁轮转变幻,瞬而神采灿灿,又再渐渐隐入深幽,一片湛然。 门自行打开,门外匆匆走进一位粗布衣裳的清隽老者,向着中年男子微施一礼,说道: “请恕陶潜打扰殿主静修,实为事非寻常,必得及时告知殿主。” “陶公不必如此!先坐下再说。” 那殿主说完起身,走到靠窗的石案边坐下。石案之上却是正烹煮着茶汤,幽香弥漫,沁人心脾。 陶潜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一侧,轻挽衣袖,给两人各倒了一碗。自己先拿起茶碗凑到面前,陶醉地深闻一番,然后才浅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起来。 “刚刚还是急切的样子,这会儿反倒悠然自得起来,不会是就为了蹭我这杯茶来的吧!” 殿主看着陶潜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陶潜睁开眼,放下茶碗,看着殿主正色说道:“刚刚飞羽城燕无师传来消息,称辖下万兽城分殿,有一男孩儿出现了‘祖神灌顶’!这里是详细情况和影像记录。” 陶潜说完递过去一块青黑色玉石。 殿主目光一闪,赶紧接过玉石,略一凝神,万兽城通神殿里,秦轲觉醒灵根的整个过程影像便映照在脑海中。 当看到天机玉石碎裂的画面时,一向沉稳的殿主也禁不住一下站起身来。 陶潜坐在对面,再次端起茶碗品起茶来,看到殿主震惊的站起身来,不禁莞尔,悠悠吐出一口茶香。 殿主看完影像及书文资料之后,瞧了瞧正陶醉模样的陶潜,不禁用手点了点他,又重新坐回座位,很快便陷入沉思之中。 只片刻,殿主回神看向陶潜。 “如何安排?”陶潜肃声问道。 “秦轲,特级关注!其成长,我们不必主动干预,自会有机缘气运加身,我们只需力保不让其在成长过程中意外陨落,此事交由黎老安排。” “背景追查由陶公你亲自主持,如若此子身份敏感,一定要确保身份信息不被暴露。” “西炀山,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墨子期,虽说捡到了个宝,却也可能是个雷,也不知他敢不敢接?” 陶潜听着殿主的一通安排,见他本人都准备出去走动,不禁感慨道:“这小子还真是个搅动风云的主!” “金刚神韦护天认可的人,能会简单吗!” 殿主也禁不住羡慕秦轲的机缘。 “老李啊?这可是咱荒州三年里第二个‘祖神灌顶’的小辈,这样的事情可是只有史书上才有过记载,那也是数万年前的事啦!看来是真的要变天了!” 陶潜见谈完正事,便用平常口气与殿主闲聊起来。 荒州通神殿殿主,姓李,名重,号青牛尊者。 荒州通神殿总执事陶潜,号南山圣人。 二人结交近千年,情同莫逆。 李重见陶潜感慨,便接话说道:“何止是荒州,其它几州也有此事出现。而且,近几年觉醒天灵根、异灵根的小辈数量大幅增多,这意味着什么?恐怕全天下有识之士全都清楚。天道好轮回啊!你我有幸遇到,应该感到庆幸啊!” “先不说其它州,便是我们荒州,自从蒙家出了一个绝世天才后,你有察觉到什么变化没有?”李重又问向陶潜。 “嗯……,蒙家一直在把整个蒙荒皇朝内的核心人才,向着蒙荒城聚集,然后集中资源重点培育,这是要给蒙乾打造一个坚实班底啊!接下来……,恐怕便是向西戎、北冥伸手要资源了!”陶潜娓娓说道。 “可见,我们荒州可能会最早便开始变天了!不出百年!”李重肯定的说道,眼里深处满是火焰在熊熊燃烧。 第二十章人以群分悍妖难臣 飞霞山,匹练炫眼,轰鸣碎雾,如此昼夜不息,不知经了多少岁月。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却不影响众人的早起。 刘智早早便起来,却是左右不见秦轲,问了其他的人也是不知。还是计流云告诉他,那小子昨夜众人睡下后便出了洞府,现在应该是在外面。 三个小家伙顿生好奇,急着要出去找秦轲。计流云笑着告诉三人,秦轲自小在这丛林长大,他在这里就如同三个小家伙在自己的家中一样熟悉。 拗不过三个小家伙,计流云领着他们出了洞府。 刚出府门幻阵,三个娃娃虽然双手捂着耳朵,还是被瀑布发出的巨大音爆震得短暂失聪。 昨夜来时,因晁错一直用自身护体真气,裹挟着众人直接进了洞府,故三个小家伙并没有感觉到瀑布声的威力。虽然出来时,计流云一再强调,三个小家伙却也浑没在意,结果直接中招。 三个小家伙互相看了看对方惊讶骇然的表情,又喊了喊对方,发现如同聋哑,彼此看着对方的表情动作,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计流云见状摇头苦笑。感知了一下,发现秦轲此时正在潭水中戏水,便告诉了三人。 刘智小心的走到洞门外石台边缘,向下望了一眼,瀑水呼啸而下,深不可测,心里一紧,赶紧收身而退,一脸惊怖地拍拍胸脯,转身大喊着问计流云:“秦大哥是怎么下去的?” 计流云顿感骄傲地说道:“你们秦大哥在不到两岁时,便从这里直接跳入下面潭水中了。” “变态!”刘智咂了砸舌。 韩菲儿却是小脸兴奋的通红,满眼的小星星,攥着小粉拳靠近石台边,看着轰鸣的瀑布跃跃欲试。 刘勇也走到边缘,看了一眼下面,虽也有些发怵,但转头看到韩菲儿的样子,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大喊一声,纵身跃下。 韩菲儿一见,哪还犹豫,紧跟着大喊大叫地跳了下去。 “小勇!菲儿!” 刘智脸都吓白了,大叫着冲了过去,到了石台边又一个急刹,看向微笑着站在一边的计流云说道: “他们不会游泳!我也不会!”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石台之上。 计流云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面色一僵,愣怔了片刻,叫了声“该死”,人便飞了出去。 尚在空中,计流云苦长着脸暗念道“照看孩子绝不是人干的活”。 话说秦轲,昨晚在众人睡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洞府,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修炼起九阳锻体决。又是一夜酸爽,倒是不再昏厥。 晨光初现时便收了功,顿感周身通透,却也一身秽浊,好在也没穿衣物。跳到潭水中一通好洗,心里想着一会儿再抓几条肥鱼招待大家。 正自潭水中巡游,只见一道身影射入水中,紧跟着又是一道。秦轲定睛一看,正是刘勇和韩菲儿。 只见刘勇手脚一顿乱舞,却怎么也浮不上去,反而渐渐下沉,更是慌乱。 韩菲儿却要稍好一些,瞪着眼睛四处张望,当看到刘勇的窘境才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游水,顿时紧张起来,不想又见秦轲光着身子迅速游来,更是惊得闭目张口欲呼,结果倒灌了几口水,大骇之下竟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又有两道身影射入水中,刘智、计流云也驾到了。 韩菲儿醒来时已躺在洞府中,韩铁匠正紧张的看着自己。意识一下清醒过来,猛地坐起,四处观瞧。 “怎么这么莽撞?万一……” 韩铁匠一旁唠叨着,没等话说完,便被韩菲儿一声娇喝打断。 “你怎么不穿衣服?” 韩菲儿红着脸用手指着提着两条大鱼走进来的秦轲。 “游水为何要穿衣服?是我救了你。你们不会游水为何要跳下来?” 秦轲不以为然的边走边说道。 “你……!爷爷!他……” 韩菲儿无言以对,转而求助韩铁匠。 “的确是秦公子救的你和小勇,你应该感谢人家的。” “爷爷!” 韩菲儿急得快要暴走。 “菲儿,是秦大哥救的我们。” 刘勇此时也走近前来。 “…………” 看着憨直的刘勇,韩菲儿气为之一泄。 刘阿七此时正在请教着计流云关于修行之事,刘智在一旁聆听。时而刘智会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计流云却也勉强可以应答。 秦轲一直跟在刘智母亲的身边,帮其打些下手,准备吃食。秦轲喜欢这个叫做婶娘的女人身上散发的味道,陌生又亲切,感觉很温暖。 刘智母亲曹氏,也很喜欢这个浑身充满野性又淳朴如婴儿般的孩子。自从知道秦轲打小就没有娘亲哺养,终日与野兽为伴。如此可怜的身世,使得曹氏身上的母性光辉越发璀璨泛滥。 一大锅鲜鱼汤,一些肉脯野果,外加一摞蒸松软的饼,一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早餐,在其乐融融中结束。 作为洞府的原主人,秦轲吃得异常香甜,那开心的样子使得曹氏好几次偷偷拭泪。 而计流云也在某一刻,愣怔忘食,心有所悟。 整个上午,众人都在等待晁错的回归。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心中不免各存忐忑。好在快到午时,晁错回来了,还带了一个。 众人都对白狰的凶戾之气心生悸凜,唯有秦轲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白猿一族特有的气息。 白狰要求与秦轲单独聊聊,秦轲欣然同意,计流云更是不敢有半点异议。只待白狰带着秦轲出了洞府,才小心翼翼地询问晁错缘由。晁错只告诉计流云,此人与秦轲有大渊源,便不再多言。计流云只得暗自揣摩对方的来历,却不可得。 白狰把秦轲领到无人处,直接幻化成本体,一只巨大的白猿便出现在秦轲眼前。秦轲不由心中激动,如见亲人。 白狰见秦轲如此,也心有所感,当初石公圣指派自己来时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 白狰告诉秦轲,小白现在已经到了祖地,无需挂念,自己是小白的一位长辈,应小白所求,前来照看秦轲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干涉秦轲除去危及生命的任何事情,也不会随意帮助秦轲做任何事情。他就像秦轲的影子一般,跟在身边就好。 秦轲有点懵,还有太多感动!小白,好兄弟啊!这个巨大的白猿,不用想便知道有多厉害,有他在身边守着,还真是……嗯?不过…… “我好像养不起你!”秦轲看着白狰巨大的体型扭捏的说道。 白狰仰面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用那硕长的大手拍了拍头,怒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那就好!我该怎么称呼你?”秦轲马上开心的问道。 “呃……”白狰用力的挠了挠头,这个还真没想过。 “就叫老白吧!老白,你是怎么变成了人的?小白是不是也能变?如果小白也能变,最好别变得像你那么丑!唉?老白,我们还没聊完呢!你别走啊!” 秦轲自从知道小白脱离了危险,便心情大畅,又能有一个强大亲切的大白猿相伴,人也精神了,话也便多了起来。 白狰匆匆往回走,一路上砸烂了所有碍眼的东西,弄得声势浩大,怨声载道的。 “我还是不该来!” 白狰狠咬着獠牙边走边嘀咕着。 第二十一章西行开始疯狂飞梭 飞霞洞府,秦轲独自一人归来。 白狰不愿与众人相处一处,决定隐匿跟随,秦轲也只能如他所愿。 刚一进洞府,便发现众人已经整装待发。计流云也满面春风的做出要远行的准备。 晁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轲,严肃地说道:“小子!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的朋友了吧!现在我要带着大家去我所在的宗门闯荡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啊?” 秦轲环顾众人,看着刚刚结识的大家都是一脸期许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股暖流流过,酸酸的暖暖的。 再看到计流云小眼睛一挑一瞪的示意自己,不由咧嘴一笑,看向晁错说道:“那我也跟大家去闯荡闯荡!” “你确定?”晁错怪眼一鼓问道。 “确定!”秦轲郎声回道。 “好!你一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哈哈哈……” 晁错说完便开怀大笑起来。 “出发!” 洞府外众人被晁错带上放出的飞梭灵宝,此时的飞梭变大许多,内部设有一个可容三十人的大厅,还有十个独立舱房。众人兴奋的各寻合适舱房,算是安顿下来,纷纷期待着迎接崭新的生活。 秦轲和计流云站在飞梭外甲板上,俯瞰着下面匹练般的飞霞瀑布,不舍之情油然而生。秦轲感觉眼睛有些发酸,赶紧看向远方,这里是多么熟悉亲切啊! “我们会回来的!”计流云缓缓地说道。 “是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伙伴们等我!” 秦轲暗暗说道,最后终于没能忍住,冲着远方大声兽吼着“等我回来……!” 眼泪早已溢满坚毅的脸庞。 安排好房间后,晁错把众人叫到了大厅之中,准备再交待几句话。 “我们第一站是飞羽城,大概需要飞行十天左右。到了飞羽城,那里便会有传送阵直达墨方城。” “到了墨方城,我们基本就算到了目的地。西炀山距离墨方城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刘阿七,路上便麻烦你夫妇二人打理大家的吃食了。我可是看到你婆姨把家里的铁锅都带来了!” “请上人放心!” 刘阿七面有羞色的赶紧施礼应下差事,曹氏在一旁已是以袖遮面了。 “这是一些清心安神的丹药,你也拿着,若有人途中感到不适,吃上一粒,便可无碍!” 晁错又将一个玉药瓶交给刘阿七看管。 “流云修士,这个飞梭的操控阵盘你来操控。” 晁错随手撇给计流云一个巴掌大的阵盘,计流云即惶恐又激动地接在手中。 “很简单,坐标我已经定好,你只要控制好方向便可。再有,飞梭主控仓里若是有元灵石用完,记得补充一下。” “又不用你自己掏腰包,你哭丧着脸干嘛!这里是足够这次飞行的元灵石。赶快去熟悉如何操作吧!” 晁错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计流云满脸红光地紧紧抓住,恭敬应命,开始熟悉阵盘。 “四个孩子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各自散了,留下四个孩子好奇的看向晁错。 “小丫头,我知你心里烧着火。但我告诉你,不管会是什么消息传回,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现在太弱小了!所以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到那时你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明白吗?” 晁错越说越严厉,最后还吼了一嗓子,把刘智吓得一激灵。 “明白!” 韩菲儿却俏眉紧拧,也是一声嘶吼,仿佛整个人都骤然燃烧起来,一旁的刘勇都感觉到温度在升高。 “真是个好苗子!便宜你了,小师妹。” 晁错暗暗念叨,面上却依旧一脸严肃,转头看向秦轲。 “秦小子,你的灵根出了一些问题,恐怕我也解决不了,这很可能跟你的修炼有关。” 晁错说到这里眼光瞄了一下秦轲的胸腹处,示意秦轲。 “啊?” 秦轲下意识摸了一下围在胸腹处的皮卷,惊疑不已。 “晁爷爷,我修……” “不管你修炼了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机缘,都不要轻易泄露给其他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人!” 晁错打断了秦轲要说的话,肃声告诫道。 “知道了。” “虽然你现在不可以修行天灵之气,对,还包括你,黑小子!但我要告诉你们,并不是所有的成神之路都要靠修行天灵之气的!” 四个小娃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充满好奇的盯着晁错。特别是刘勇,整张黑脸都泛出了红光。 “远古祖神,大多为各种天地元灵之气修得圆满,得以契合天道,最终成神。” “但祖神之中也有很多是以其它的方式成就神位。比如以肉身成神者,阵道、丹道、符道、武道成神的,还有以器成神等等,诸多成神之途。” “这便是所谓的‘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只是因为数百万年的世事变迁,大多祖神传承不是断绝,便是所遗不过二三。唯有天地元灵之气,因可以普遍修行,才长久传承下来,却也因远古血脉的不断稀释,能有大成就的反而越来越少!……” 四个小家伙专注地听着晁错讲述,仿佛一道大门在心中轰然打开。 “未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闯、去决择。而现在,我能够帮助你们的,是让你们清楚认识自己的身体,并使之更加适应未来的修炼。” “计流云!” 晁错突然大喊一声。 “在!” 计流云听到晁错叫自己,赶紧大声应道,并快速赶过来。 “调整方向和高度,全速前进!” 晁错紧跟着又喊了一嗓子。 “是!” 计流云一个急刹,赶紧进了主控室,拿着阵盘操纵起来。 只见飞舟猛的一下蹿了出去,而后又突然拔高快速上升,接着又是一个前窜,飙飞出去。 飞梭内是一片惊呼声!包括计流云自己,汗刷地一下便透了衣衫,心中忐忑愧疚不已。 “爷爷的!姓计的,你能再猛点不!” 晁错破锣嗓子已经响了过来。 “刘阿七!看看你婆娘和韩铁匠如何了?最好都吃粒丹药,不然非得被姓计的老家伙折腾死。” 晁错用能量罩包裹着四个小家伙,大声的吼着。 “计流云!限你一刻钟内学会稳定操控,如果再发生刚才的事,我就把你从这上面撇下去!” “是……!” 计流云都要哭了。 还好,一刻钟后,飞梭没再出现大的颠簸。 计流云也是压榨了自己全部潜能,小心仔细的熟练着各种操作,渐渐便顺手起来,只是没注意到,自己早已经上演了‘****’。 “你们几个跟我上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晁错边走边对四个小家伙坏笑着说道。 延着步梯上到外甲板,四个小家伙开心的不得了,欢呼雀跃,东蹦西跳的。 晁错却在并排的几处甲板上随便拍了几下,只见露出四个手臂粗细的圆洞,紧接着从中升起四根一人多高黝黑的金属柱。金属柱中下段分别有一个圆孔,不知何意。 四个小家伙看到这四根柱子,便围了过来好奇观瞧。 “接下来,便是检验你们身体的时候了。”晁错古怪的看着他们说道。 第二十二章四小受罪十日见功 “啊……!”一长声惨烈的嚎叫在浮云中穿出。 刘智如同一块破布片在劲风中飚飞乱舞,他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腰间的绳索绷得笔直。 总算用手抓住了腰间绳索,却也不敢再叫,因为根本就不敢张嘴,恐怕一张嘴就会被风吹爆。 他此时埋着头紧闭着眼,耳畔全是摩擦空气的尖啸声,小脸早已冰冷苍白。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韩菲儿也已经横在空中,只不过双手还死死抱着金属柱,苦苦坚持着。 刘勇则是手脚并用的盘在柱子上,艰难的回头探看着刘智的状况,刚才他哥叫得太惨了! 秦轲的身体还是相当坚韧的,只见他靠在柱子上,身体下蹲,两条手臂交叉放在头面前,正努力对抗着狂劲如刀的罡风。 晁错此时却坐在一副躺椅上,手里提着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看出差距了吧!你们几个,在去飞羽城的路上,除去吃喝拉撒睡,就都在这里好好吹吹风看看景吧!” 晁错话音刚落,风突然停了,飞梭重新被一层护罩覆盖住。 刘智直接跌落到甲板上,摔得七荤八素。 韩菲儿也跌坐在地,小脸由于一下血液流畅,涨得通红。 刘勇依旧死死抱着金属柱,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缓缓滑落坐到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秦轲则一个前冲,双手支在甲板上,双臂发力,弹身而起,转身大呼一声“好过瘾”! 躺在甲板上的刘智听到此言,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晁错将几人状态看在眼里,稍等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刘智、菲儿,你们两个十天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在这甲板上站住三息!” “啊?” 刘智一改萎靡的样子,惊呼坐起。 “是!”韩菲儿却果断回道。 刘智看了看一脸倔强的菲儿,讪讪地说了一句“好吧!” “这是我说的最低标准,如果做不到,就没有必要再谈修行了,趁早放弃算了!” 晁错凶狠的肃声说道。 “一定做到!” 刘智赶紧大声说道。 “刘勇!你的身体要强于他们两个,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目前唯一的优势,所以你要不惜代价的提升你的优势。我对你的要求是,十天后,能够迎风走出十步,能不能做到?” “能!” 刘勇毫不犹豫大声回道。 就在刚刚,刘勇听到晁错讲解的不同成神之路后,重新找回信心,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斗志。 “秦小子,你这身体可就有些超常了,估计跟你打小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吧。另一个,你要比他们大了两三岁,鉴于此,我对你的要求就要更高一些。十日后,你要在这甲板上行走自如。” “好!”秦轲一挺胸膛回道。 “那就继续吧!” 晁错说完,甲板上便又开始起风,好在这次不是直接就飓风及体,而是逐渐加大风力,四人赶紧跑到金属柱前,倚靠在牢固的柱子前,不断调整身体来应对越来越大的风。 一刻钟不到,刘智又被刮飞,好在这回晁错及时护住了他,还给了他足够休息时间。 刘智瘫软在地,白嫩的小脸有些灼热,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才能够在强劲的风中先站稳。 韩菲儿稍好一些,坚持了将近两刻钟,但大部分时间却是紧紧抱着金属柱。 刘勇背靠着金属柱生生挺了两刻钟,黑脸都已经有些红肿,闭眼咬牙坚持着。 秦轲的姿势却很怪异,一条腿前弓,另一条腿后蹬着金属柱,身体前倾,双臂合掌伸向头前,两腿不断地做着缓慢的屈伸,很像是在水中游泳。 最让秦轲惊喜的是,这如刀的劲风刮到皮肤上,竟然激发了九阳锻体决第一重功法的自行运行,这可是难得的修炼机会,心中自是好不畅快! 一个时辰后,刘智刘勇和菲儿三人都已经不能再动,纷纷瘫软在地,却也不忘扭头看向一旁的秦轲。 此时的秦轲已经盘坐在地,整个上身在风中有节律地来回摆动,却一直不见被吹倒。看着秦轲闭目悠哉的样子,三个人同时在心中吐出两个字——“变态”! 一天如此反复的折磨下来,除了秦轲外的三个小家伙都已经一身红肿胀痛,特别是脸上,三个人脑袋仿佛大了一圈。 回舱后,惊得几个家长好一顿紧张。 晚饭,三个小的吃得很少,很快便被家人搀回舱房,皆是倒头就睡。 秦轲的饭量却是出奇的大,一个人吃了三个成人的份还意犹未尽。曹氏只得再给他拿了些肉脯,才算吃饱。 吃饱喝足,秦轲便看向晁错,而晁错也正好在看着自己。 “还想去?”晁错会意的问道。 “嗯!可以吗?” “走吧!”晁错起身说道。 “等一下!” 秦轲转身跑回自己的舱房。 没一会儿,秦轲又跑了出来。晁错看了不由一愣。只见秦轲几乎是光着身子出来的,只有兜裆一块布帘外加一个皮囊。若不是发生了韩菲儿哭闹事件,秦轲一定会全光出场的。 晁错注意到那个皮囊,心中有所会意。直接领着秦轲上了甲板。 秦轲这回带来了吼魈兽兽丹,直接盘坐在地修炼起来。直到夜半,晁错才将他赶下去睡觉了。 日子便这般一天天的重复中过去。几个孩子在压力下也在快速的成长着,这当然也离不开晁错对他们潜移默化的指导。 十天很快过去,飞羽城遥遥在望。四个孩子的考核也完满结束。 刘智在甲板上如同风中摆柳、水中游鱼,小泥鳅一样的摆动着,借以消除风之力,如此愣是坚持了近十息,心中自是充满骄傲。 韩菲儿却是前弓后绷的架势硬刚,竟然还可以滑步上前,崩山一拳,气势汹汹。 刘勇更是悍勇,刚学来的一路大荒拳,打得虎虎生威,直接打到甲板前缘。 “打得好!” 甲板前沿处盘坐的秦轲不由叫起好。 秦轲不用考核了,这小子前两天就能在边缘处悠哉看风景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本来肤色有些黝黑的秦轲,这么风吹日晒了十天,竟然变白了!这有天理吗? 刘智和菲儿这十天下来,都已经快赶上刘勇黑了,好在晁错每天都有药膏给他们擦涂,不然就得整个人脱层皮。 再看秦轲,皮肤不仅变白,还焕发着一种晶亮的光泽,看着让人羡慕嫉妒恨。 其实只有秦轲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变化。这几日,他的修炼效果是超乎想象的,但随着修炼的日益提高,修炼效果也在逐渐下降,其实在第八天时便已经没有多大的效果了。 而九阳锻体决第一重卫表清气境,随着不断的修炼提升,自身的气息已经变得更加悠长深沉,嗅觉也更加灵敏。 最大的变化就是全身的皮肤已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淬炼变化,现在的皮肤无论是感应能力还是坚韧程度,都有着巨大的提升。 秦轲清楚自己找到了一个修炼九阳锻体决的高效捷径。而且通过外部刺激,所产生的自主运行辅助修炼,原本修炼所带来的痛苦感觉却少了许多,这是大惊喜。 只是该上哪里找这样的修炼地方呢? 回头得问问晁爷爷。 第二十三章飞羽城郊王霸侧漏 飞羽城,飞羽王朝的王城。 当年蒙家崛起于荒州,数代经营,得以占据荒州半壁疆域,与西戎、北冥两大部族三分荒州。 花家,便是在蒙家崛起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最终辅佐蒙家建立了现如今的蒙荒皇朝,成为唯一外姓封王的家族,封号“飞羽王”。 花家享受世袭罔替的尊宠,并赏赐了一片辽阔的王朝封地。 晁错带着众人,在离飞羽城外三十里的一处驿馆附近下了飞梭。 长时间的飞行之后,初一落在实地上,走起路来顿感身体飘忽怪异,特别是韩铁匠和曹氏两个凡常之人,感觉更为明显。 好在此处驿馆甚是广大,客舍颇多,晁错便决定留宿一夜,明日再进飞羽城,众人自然无异议。 飞羽城作为一座王城,自然是商贾云集、八方游聚之地,以至于城外驿馆处总是商旅不绝,热闹非常。 晁错一行众人刚刚来到驿馆大门外,只听见驿馆院内突然传出一阵争吵声,紧跟着是一片兵刃出鞘声,本来一片嘈杂的驿馆霎时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放下手里的活向发声处赶去。能有一场热闹看,绝对是调剂旅途疲劳的良方。 “老张,赶紧滴!赵家和沙家的商队护卫刚上了!”一个汉子边跑边喝道。 晁错众人进了驿馆,只见驿馆西侧兽厩外宽敞场地上正围着一群人,人群里已经响起兵刃相击之声,透过人群缝隙可以见到,两个身影已经战作一团。 计流云面上闪过一丝不屑,小声说道:“不过是两个小武师在打架而已!” 晁错听闻便斜了一眼计流云。 “流云修士看来很轻视修武者啊!我老晁的修武境界是修武宗师,要不要咱俩比划一下?我只用武技,绝不动用丝毫元灵气,可好?”晁错戏谑问道。 “流云不敢!流云怎会是前辈对手!” 计流云心里一突,暗道自己真是多嘴,这毛病得改!不对!刚才老晁说什么?修武宗师!他是修武宗师,这是真的!他还真的修炼武者那套!这不是闲的吗!计流云心里一顿腓腹。 晁错看出计流云是因为见识不足,以至对修武之人心有成见,便也不再戏弄他,直接言道:“老计,去!开条道,让四个孩子见识一下什么是武技!” 四个小家伙早已按奈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一哄而上,拉着计流云便往人堆而去。 因怕刀剑无眼伤了自身,围观者基本站得都比较远,所以也不拥挤,计流云轻松带着四个小家伙进了内圈站定。 只见场中二人缠斗正酣。其中一个身材修长,手中一杆长枪舞得是诡谲刁钻;另一个身材中等却矫健彪悍,双手握着一把窄刃直刀,劈斩间狠辣凶戾。 战圈之外分别站着两伙人,个个样貌凶悍,手里拿着各色兵刃,虎视眈眈的盯着场中二人比斗。 计流云只观瞧片刻,眼皮便不禁一跳。这是在拼命啊! 二人越打速度越快,气氛也愈加凝重,全场鸦雀无声,只闻枪刀挥舞的戾啸,间或几声牙酸的磨碰声。战局马上就要见分晓。 秦轲四小早已经看呆了。 秦轲眼中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的每一个动作,四人中也唯有他还勉强能够看清,其他三个早已眼花缭乱。 秦轲此时的心中感觉像似重新认识了自己一般,原来人,是可以这样使用身体来进行搏杀的! 虽然有些基本的动作自己也曾使用过,但更多的精妙绝伦的动作、技巧、节奏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却又那么合理,畅快! 秦轲兴奋的浑身轻颤,双手不自觉的反复抓合,甚至看到精妙之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起来。 场中气势愈加凝重,已经压抑得弱小者难以呼吸! 秦轲感应异于常人,受这凶煞弑杀之气刺激,身体微躬,双眼瞳孔急聚成点,喉咙间开始发出阵阵凶兽般的低吼声。 周近之人纷纷侧目,胆小者甚至踉跄后退。 刘智三人也是惊骇不已,却一时不敢上前。 计流云却是见识过几次秦轲如此,正准备开口唤醒秦轲,只听得场中二人突然齐齐嘶吼一声。一枪一刀如电般交错而过,直奔对方要害而去,结果必是两败俱伤! “嗷吼……!” 一声如同乳虎啸谷般的兽吼突兀响彻满场。 “呛啷啷~” “嚓”!“噗”!一刀、一枪齐齐插落入地,柄、杆犹在颤动。 场中多出一人,手中一根墨绿竹棍横在打斗二人之间。 三人保持着彼此刚刚的动作一动未动,却是齐刷刷地看向场边,一个低扶着头喘着粗气的男孩儿。 男孩儿的一双眼睛透过头顶的乱发,紧紧地盯着他们,三人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惧意。还没等对这惧意做出反应,那男孩却又直起身,爽朗的大笑起来,双手还挥舞着相互击打,“啪啪”作响。 四周已一片骚乱,各类兽骑的嘶叫和驯兽的呼喝声。 场中三人心中均生出一丝异样,彼此看了看,收手肃立。 “哪儿来的疯孩子!鬼叫什么?滚远点!” 一个面相凶恶的麻脸汉子喝骂了一句。 “麻三!你他娘的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滚远点儿!” 那个使刀的汉子看都没看一眼便厉声骂道。 “呃……” 麻脸麻三咧了咧大嘴,讪讪地退到人群后。 “差一点、就没赶上!要不是不想被扣薪水,我才懒着管你们两个的破事。记着!下次想死,去外面!别在这里面给老子添堵!” 那拿着一根竹棍之人唾沫横飞的喷着打斗二人,一股浓浓的酒味伴着口臭扑面而来。 使枪的是个白面英气的青年,上身后倾,面无表情地闭上气,不发一言。 使刀的是个鹰鼻狼目的汉子,用空拳像挠痒般扣住鼻子,低沉地念叨着:“几个菜儿啊?” “你说什么?格尔彪!别以为你有沙家护着,我便不能把你怎样!你要是敢在这里跟我挑事儿,我就立马废了你!还有你,杨先!” 那嘴臭男凶狠的对二人说道。 这手拿竹棍之人是个满身油渍、面容邋遢的修者模样,虽然胡子拉碴,看眉眼年纪并不大。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此时外围又走来了一群人,一群兵勇护卫着三个人,外围几个兵勇正轰赶着周围的人。 “莫先生不必动怒!交由本官处理吧!” 一个驿丞打扮的官员扯着公鸭嗓子远远喊道。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商贾掌柜打扮的人。 “哼!麻烦。” 那姓莫的邋遢之人竟是个修者,只见他一脸无聊地甩了一句话,扛着竹棍便向外走去。 计流云此时正带着四个孩子往外走。刚刚秦轲那一嗓子把他也吓了一大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声音了? “秦大哥!你刚才那一声真厉害!能不能教我啊?” 韩菲儿走在秦轲身前兴奋的问道。 “好啊!” 秦轲话不走心的回道,此时他的脑海里全是刚刚打斗的场景,以及最后那一根自己没能看清来路,却最为惊艳的墨绿色竹棍。 第二十四章莫是无忧所为何求 计流云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邋遢修者。 秦轲眼中不由一亮。 “见过道友!在下莫无忧。受雇于王朝,驻守此处!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练气以上境界的修行者了,若是道友方便,可否饮上几杯薄酒?” 此时的邋遢修者已无一丝醉态,双眼清明透澈,举止大方磊落,还有意无意的扫了秦轲一眼。 “在下计流云,偕家人远行,途经飞羽城,今日错过时辰,打算在此处留宿一夜,明日再行入城。承蒙相邀!但现在我还有一大家人需要安顿,待我安顿好,无忧修士不妨来我这里,老朽却是带了些好酒可供鉴尝。” 计流云早已看出莫无忧也是一个散修,年纪轻轻却已有聚元四级修为,实为难得。流落此地讨生计也不知多久,一身落魄样貌,计流云也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 “莫大哥刚才那一下是如何使出来的,能再让我看看吗?” 秦轲终究没能忍住,说出了急于想知道的问题。 “轲儿不得无礼!” 计流云赶紧斥责了秦轲一句。窥觑他人所学是大忌。 “无妨无妨!微末之技,不足挂齿!若这位小兄弟喜欢,我便演示一遍给你看。刚刚要不是小兄弟的那一声吼,挫了那两个蠢货的锐气,使之慢了半拍,我不见得可以得手。” 莫无忧洒然笑道。看向秦轲时,心中不由暗讨道:这小子看年纪十岁左右,不是修行者,又不似修武者,刚刚却发出撼人气势,真是个异类。 “好一个微末之技!一缠一崩,没有二十年的苦修恐难使出吧!竟然距修武宗师也不过一步之遥了!不错不错!难得难得!” 晁错摇头晃脑的带着刘阿七夫妇和韩铁匠走了过来。 “修武宗师!” 莫无忧眼前一亮。赶紧抱拳施礼道: “晚辈莫无忧拜见宗师前辈!晚辈一身武学确为家传,自小研修,不曾舍去。近年来却也遭遇瓶颈,再难寸金,又苦于无人请教,今日何其有幸,得识宗师前辈!无忧斗胆唐突,望宗师前辈指点迷津!无忧没齿难忘!” 说完竞对晁错行跪拜大礼。 计流云看得有些懵!晁老头现在隐去修为,只以修武宗师身份现身,这莫无忧自是看不出。可他却不顾自身修士身份,向一修武者行如此大礼,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心中疑惑不解。 “你可有安静处,我们这一大家人需留宿一夜。老计既然都舍得拿出珍藏佳酿,我老晁就得喝他个够!” 晁错搓着手斜了一眼计流云。 “原来诸位是一起的!那太好了!请各位随我来。” 莫无忧心中一喜,赶紧引众人向驿馆后院走去。 途中莫无忧喊过来一个驿馆杂役,命其吩咐驿馆大厨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送过来。 驿馆后院,有一处独立院落,正是莫无忧的居所。整个院落中只住莫无忧一人,倒也显得空寂清幽。 院落疏于打理,有些零乱,莫无忧跟众人道了声歉,先一步走进院中。 只见莫无忧院中站定,轻扬双臂,双袖如蝶舞动,一阵清风卷地而起。风聚成旋,在院落中席卷一圈,院中杂物灰土皆裹进风旋之中。 莫无忧微曲双腿蹬地而起,竟跃起十丈余高,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双臂一引,那团风旋便飞去远处消失不见。 莫无忧飘然落回院中,此时院中已清爽了很多! 众人见此皆不由眼放异彩。 其他人且不说,只晁错便不由一愣。 “风灵根!却不知为何埋没于此?” 晁错顿生爱才之心。 计流云更是目瞪口呆,如此资质怎会落魄于此啊!不禁心生疑惑。 秦轲瞪大了双眼,心中溢满了渴盼之情。 韩菲儿早已跳了起来,拍着手大声叫好。 刘智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臂,发现刘勇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转头看去,刘勇正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己,刚要劝慰几句,突然发现是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抖着。 “流云修士不必诧异,很少有人知道我有风灵根,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所以有所隐瞒。今日得见诸位,一时开怀便也无需欺瞒。” 莫无忧落地后见计流云表情,便知其心生疑虑,便解释道。 “无忧修士不必如此!在下并无他意!各人际遇不同,不敢妄念!”计流云赶紧客气回礼道。 “诸位里面请!” 众人跟着莫无忧进了正房厅堂之内,却见厅内倒还整洁干净,莫无忧请众人落座。 “抱歉诸位,此处少有外人来,我这里也无茶水招待,怠慢了诸位,请见谅!” “何需那些规矩!老计先把酒拿出来吧!不知你这里有几间房,我们自行先去打理一下。” 晁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上位瓮声说道。 计流云赶紧取出那个巨大酒葫芦,一脸豪气地摆放在晁错身边,转手又取出几个酒杯,放在一边。 刚要拿起酒葫芦倒酒,却被晁错摆手制止,计流云不解看来。 “这牛眼般大的酒杯,饮来如何能爽!小莫啊,你这可有大碗?” 晁错翻着怪眼咧嘴问道。 “正好有一摞,只是许久未用,需清洗一下,我这便去拿。对了,院落里有四间客房,稍作清理便可入住。”莫无忧恭敬回道。 莫无忧心中暗暗奇怪,感情这粗豪的修武宗师才是这群人的主事的。看流云修士对他的恭敬态度,此人来历必是非凡。而这群人的组合却是令人怪异难明。 莫无忧起身刚要去取碗,却被晁错叫住。 “不急!老计,你领着大家去整理一下房间,若是乏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吃饭时再叫大家。” 晁错一番安排,众人应命起身。 “晁爷爷!我想让莫大哥给我使一下刚才那一棍。”秦轲起身赶紧说道。 “你小子急什么?无忧修士答应你了,还会不算数吗!走,跟我去整理房间去。” 计流云赶紧拉着秦轲向外走,他已看出这是老晁又要挖人啦! “小兄弟,稍后定要演示给你看。”莫无忧笑着对秦轲说道。 众人散去后,晁错眼中精光一闪,目光灼灼的看向站在厅中的莫无忧,沉声问道:“小子,故意接近我等,是何居心啊?” 第二十五章颜值无忧城门惊鸿 一股如山压顶般的威压笼罩莫无忧,莫无忧心中大骇。 此人修为好高。 单膝跪地,莫无忧满脸青筋暴起,牙根紧咬,苦苦支撑不让自己趴下。 猛然身上又是一轻,莫无忧力竭瘫坐在地上。 “前辈这是何意?我小小一个散修,不想违心从污,故意作践自己隐于此地,只想安心修行。” “今日有感于那少年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实乃生平仅见,不免心生好奇,也深晓此子必定不凡!我等修行之人,最重机缘,既然在下有幸遇见此等样人物,怎可轻易错过,所以主动上前结交。” “如若晚辈所为触碰了什么敏感之事,想来前辈杀我如捻蝼蚁,杀了便是,我无可怨恨,此乃我命!但是,即使我为蝼蚁,也不愿轻易受辱!我心自清!生死前辈定夺!” 莫无忧先是气喘吁吁的说着,说到后来,气也匀了傲气也上来了,挺立厅中,话音铮铮。 “小子口才还不错!眼光也不错!就连这卖相也有几分我老晁的风采!” 晁错面色一变,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凛然样子的邋遢修士。 莫无忧被老晁头看得有些发毛,嗫喏道:“前辈……!这是在试探于我?” “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越来越精了呢?赶紧去取大碗吧!菜都到了。” 晁错对莫无忧挥了挥手道,说完抄起大酒葫芦,直接走向厅中大圆餐桌,在主位上一屁股坐下。 “是!前辈!” 莫无忧见晁错如此言行,不由心中一喜,赶紧朗声应道,转身便向后厨走去。 “记得喊他们来吃酒!” “是!前辈!” “前辈个头啊!” 晁错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却暗讨:秦家小子还真是气运加身之人,走到哪里都会有英才自己蹦出来,真不知这小子未来会搞出多大的风雨来? 众人回到厅中时,已是满厅菜香,令人食指大动,纷纷入席,却不见莫无忧,众人看向晁错,老晁却自斟自饮的不亦乐乎! 计流云见晁错坐在主位上,心里明镜,暗自一笑。 不多时,厅外走进一人,面容清朗英俊,二十出头样子,一身青衫纤尘不染,洒然走向众人。 “莫大哥怎么变了样子?” 秦轲嗅出莫无忧的气息,疑惑的问道。 “啊?你是莫大哥?” 韩菲儿不敢置信的叫道。 众人皆讶异莫无忧的巨大变化,晁错却一口灌下一碗酒,嘀咕道:“还是原来的样子对胃口!”说完用衣袖抹了一把满是酒水的髭须。 “在下姓莫,名无忧,刚满二十五岁,聚元境四级修士,高级修武师,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虽资质平平,修为低微,但却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今日能够结识大家,实为三生有幸!” “又不是相亲,说得啰里啰嗦的!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晁错直接了当的说道。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计流云赶紧起身抱拳道:“能常与无忧修士相伴,我老计也要年轻了许多啊!哈哈!” 计流云开玩笑着说道,心里对于莫无忧却是高看了不少,因为人家是真年轻啊! “老计,也叫你涨涨见识,有机会与小莫切磋切磋,你就知道修武师的厉害了!”晁错对着计流云说道。 “多谢前辈厚爱!无忧愿意追随诸位去见见世面!希望诸位不嫌无忧累赘就好!” 莫无忧环抱一礼,诚恳说道。 众人自是无什异议,拍手欢迎。 秦轲尤为高兴,这莫大哥身手了得,自己正渴盼请教。 一场欢宴,愉悦畅快。 而众人也再次被秦轲的巨大食量所震撼!莫无忧不得不又叫了一桌菜,才算够吃。 宴罢,秦轲便缠着莫无忧展示棍法。莫无忧也不藏拙,提着竹竿来到院中,使了一通棍法,看得秦轲抓耳挠腮兴奋不已,索性找了一根木棒依葫芦画瓢的耍了起来,舞得也是虎虎生风。 众人见了不由莞尔一笑。 莫无忧却肃然盯视着越舞越快的秦轲,心中骇然! 这是何等天赋,竟然看了一遍便已记下全部招数,虽然发力技巧,步法身姿多为不合棍决奥义之处,但却渐渐使出另一种气势来,棍人之间竟生出一丝浑然天成的味道! 这是个妖孽不成! 晁错也是眼前一亮,暗暗感叹,天赋这东西真是可怕啊! 但是,天道又怎会平白无故便赐予人如此天赋呢! 晨光初露,驿馆之中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计流云雇了两辆兽车供一众分乘。此时秦轲依旧缠着莫无忧坐在一个兽车内,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莫无忧也乐此不疲。三个小的也坐在在一旁专注的听着。 秦轲昨晚睡得很晚,若不是计流云一再催促,恐怕会折腾一夜,自然也跑不了莫无忧。 莫无忧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秦轲榨干的节奏,一会儿是层出不穷的问题,一会儿又是陪练,莫无忧竟然感到了压力。 不过这也让他生出一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满足情绪,而且还有些许修武上的感悟。 莫无忧喜欢这个晚上。 官道平整,兽车疾行,众小无忧,一路欢声。 当视野中出现了一片连绵不尽的城墙时,众人知道,飞羽城到了。 作为飞羽王朝的王城,自是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只一面城墙便有数十丈高,数十里长,站在城墙下自会生出森然肃穆之感! 巨大高耸的城门如一张巨口,吞噬者进进出出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群。 城门两侧分列着两队官兵,清一色的白衣银甲,背挎雕弓,手拄银枪,肃穆而立。 城门口入城民道旁立有一案,案后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官人,下首坐着两个书吏,面前放着笔墨卷宗。 一个数十辆兽车组成的商队正准备进城,刚行到城门处便被拦下,一个商队领队赶紧上前招呼道: “这位官爷,为何拦下我等啊?我们胡家商号也是飞羽城享誉已久的老字号啦!” “没见墙上的公告吗!自即日起所有入城商队全部缴纳入城税,缴纳金额为入城货资的一成。” 那官差把头一扬,高声说道。 “啊……?!” 那领队听言一阵发懵。 “这……这可从来未有过啊?怎会加收如此高的税金?这……这是王爷的意思?” “大胆!你敢质疑飞羽王的王旨!不想活了吗?” 那官差颐指气使的训斥道。 “不敢!不敢!这算是怎么个事啊?” 那领队赶紧告饶,却又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向坐在城门边的官员走去。 “原来是张大人在此坐差,快给小老儿解解惑吧,这又是哪一出啊?” 那领队一见收税的官人竟是熟人,赶紧哭丧着脸问道。 “胡掌柜慎言!这是王命,我等只需尽忠职守,不敢妄论王意。” 那张官人一脸肃然,眼睛却瞟了瞟下首的两个书吏。 胡掌柜移目看去,见两书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紧,赶紧陪笑说道: “应该!应该!张大人秉公办事,我胡家也一向谨遵王命,甘当表率,这便缴上税金。” 说完一脸慨然地拿出货物清单和应缴税金,心中早已流血不止。 晁错一行的兽车此时行到城门处。四个小家伙早就把头探在车窗外,好奇的四下张望着,刘智和菲儿不时还叽叽喳喳评论一番。 秦轲则先是盯着那些官兵看了许久,闻有斥呵声又转头好奇的观瞧城门收税一幕。 两个书吏,一人执笔记录,另一人清点税金。正清点一半,异变突生。 只闻一声尖锐的呼啸伴着一道银光划过书案,满案笔墨纸卷飞扬,那清点钱数的书吏手中一空,金囊凭空不见。 案周众人惊呼而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秦轲瞳孔骤缩,盯着白光闪头望去。 “好快的一只苍隼!” 第二十六章跋扈郡主难忘斯人 城门外不远处突然一片骚动。却是有大量钱币自空而降,顿时引来城外民众的哄抢。 城门处胡掌柜急得捶手顿足。三位官员也是目瞪口呆。 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城内传来,听来势恐怕没有停下的意思。 转眼间,一道红色的巨大身影飞驰而至。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骤然响起,那巨大身影猛然人立而起。原来是一匹浑身红艳如血的血衣豹驹兽。 那对如人头般大小的前蹄擦着胡掌柜衣衫轰然落地,吓得胡掌柜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马背上一个红衣少女现出身形。 十四五岁年纪,几缕发丝濡贴在宽挺的额头之上,眉眼靓丽生辉,咄咄逼人,俏鼻微扇,朱唇轻启,颊润嫣然,娇艳欲滴,好一个美人胚子。 “看到我的白羽飞哪去了吗?” 小美人儿粉面凝威,用手中精美的马鞭一指案后张大人问道。 “回三郡主,您的白羽速度真是太快了,下官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却不见飞去了哪里?请三郡主恕罪!” 张大人慌忙拱手躬身回道。 这小美人儿正是当今飞羽王的三女儿。 “废物!” 三郡主怒斥了一句,转头左右张望。 四周民众都低伏着头,刻意避开三郡主的目光。 兽车里,秦轲和三个小家伙把头探出车窗外,盯着这一人一兽,惊艳不已。 “这只红马真好看!” 韩菲儿忍不住感叹道。 “就是脾气看着不太好!” 刘智赶紧附和说道。 此时周围因无人敢随便出声,颇为肃静,所以两个小家伙的对话便显得突兀清晰。 “谁在胡言!” 三郡主闻声怒斥着看过来,只见不远处一辆兽车里,探出四个小脑袋,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大怒。 此时城门内又响起马蹄声,转眼城门处跑出两匹骏兽,骑者一老一少,皆衣饰华贵。 “三姐!白羽找到了吗?它今日为何不听你的话了?” 一身毛色棕金的骏兽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少年,对着三郡主高声问道。 “德叔!替我掌那几个小鬼的嘴!” 三郡主根本没理少年,直接对着另一骑的无须老者娇叱道。 那无须老者面无表情也不回应,直接便骑向秦轲他们所在的兽车。 “小莫啊!这飞羽王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跋扈啦?这也是你隐修的原因吧!去吧!教训教训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一个初级修武宗师,就别用元灵气了。” 晁错懒洋洋地传音莫无忧道。 “是!” 莫无忧眼中精光一闪,应声而起。 莫无忧这些年也是憋屈的狠了,此次既然就要离开此地,临走时也不妨闹上一闹,出出这些年的闷气。 想到此,莫无忧身形一闪,已从车窗跃出,飘然落在兽车前。 三郡主突见一个挺拔英俊、风姿洒脱的青年立在车前,不由美目一亮,心生异样,又见他并不看自己一眼,心中瞬息懊恼,扬起俏鼻不屑地“哼”了一声,粉面却是微微泛红。 无须老者停了下来,用阴鸷的目光盯着莫无忧。 修武师吗!无须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滚开!” 无须老者阴狠地开口说道,声音暗哑又尖细刺耳。 “你算个什么东西!” 莫无忧手里拄着他那根墨绿色的竹棍淡然说道。 无须老者双眼骤缩,不见如何动作,人已在空中,直扑莫无忧而来。 无须老者目光紧锁莫无忧,刚欲探手抓去,只见莫无忧微微一笑,一道绿色光点如电而至,直取自己咽喉。 老者翻手便抓,却抓了个空,眼前的青年也消失原地,心中暗道不妙,腰腹急忙发力,身体在空中翻折左闪,左手攒拳向上轰出,刚好迎上如鞭劈至的竹棍。 “啪!”一声脆响,无须老者翻滚落地,单膝跪于地上,左手藏于袖中微微发颤。 只一合便吃了暗亏,有些轻敌了。 莫无忧抽了一记狠的后也被震得后翻落地,心中暗讨:老家伙手可真硬。 “好!” 兽车内传来一声叫好,正是一脸兴奋的秦轲发出。 “闭嘴!” 三郡主怒视秦轲喝道。 秦轲对三郡主呲了呲牙。 三郡主见了火冒三丈,气得满脸通红,嘶声喊道:“德叔不必手下留情!留口气就行,我还有用!” 三郡主喊完又恨恨地瞪了莫无忧一眼。 莫无忧此时才淡淡的扫了一眼,眼里充满不屑和厌恶。 无毛德叔此时却动了,如同一道箭矢急射而出,目标却是秦轲。 “找死!” 莫无忧立时大怒,一闪身便挡住无毛去路,一道绿影划过,“啪”的一声,她德叔便飞射出城门外,空中回荡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周围民众都惊呆了。瞪着眼直直的看着那个斜握着竹棍傲然挺立的青年。 三郡主张着嘴,嘴唇颤抖着,不知所措。 旁边的粉面少年脸更加白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一阵车辙声打破了死寂,众人仿佛一下活了过来,纷纷看去。 只见城门内官道上行出一辆巨大华贵的兽车,车窗上罩着一层如雾轻纱,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兽车两旁分别跟着四个银盔银甲头插白羽的护卫。 “嗨……!慕娇啊,你几时才能收了你的性子?就不能像你的几个妹妹一样,安坐车中吗?” 此时车中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婆婆,他们欺负我!还把德叔打死了!” 三郡主像似一下找到了靠山,赶紧戚声说道。 “你啊!小德子不过是皮外伤,无甚大碍,你应该感谢人家手下留情才是!至于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老婆子眼睛还没瞎!” 那老妇人虽言语平和,但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婆婆……!我去找德叔。”三郡主撒娇的喊了一声,找了个理由便转鞍跑出城外。 “多谢这位修士刚刚手下留情!老身不便下车,在此给你道声歉,小丫头顽劣,若有得罪,还请见谅!”老妇人又缓声说道。 莫无忧早已感知到这老妇人是个修为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修者,闻言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啊!” 老妇人又感叹了一句。 此时华车纱帘突然被掀起,只见两个衣饰华贵艳丽的少女探出头来,嬉笑着看向莫无忧。 “真的好帅呢!” 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低声互相推搡戏语着。 秦轲在华车出现之时便嗅到了一丝异香,闻之舒畅宁静,不知何处而发。 当那两个俊俏少女掀起纱帘时,那一缕清幽淡雅的味道越发浓郁,秦轲不禁向那车窗望去。 视线越过两个少女,一双平静又带着些许忧郁的眼眸映入眼帘,那对幽静如湖水的眸光也正好映照着自己。 秦轲无比确定,那缕令他心旷神怡的香味便是来自这对明眸的主人,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宽阔的额头下一张如月光般柔和的脸庞,可能是因为对视了稍有些久,那小嘴不由轻抿了一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帘缓落,螓首徐垂。 秦轲不由看得痴了。 “放下来!我们该走了!不然你们那个姐姐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来!还是我们的小九儿最听话!咦?脸怎么红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车中再次传出老妇人的话语。 “婆婆,我没事。” 一声轻柔如风的声音飘然传出。 秦轲如闻天音。 那是她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情之所至问心有湖 待那辆豪华的兽车出城而去,城门也终于恢复正常秩序。 只是张大人和两个书吏大眼瞪小眼的一时无措。胡掌柜更是一脸凄苦的从地上爬起。 秦轲一行的两辆兽车已经缓缓驶进城内。 飞羽城内,楼宇连绵不绝,街道宽阔悠长,路上车马喧嚣,行人络绎匆匆。 远远可见一座巨大内城矗立在城中最高处,如庞然巨兽俯视着整个飞羽城,甚至整个王朝。 “秦大哥,你怎么了?有些魂不守舍啊!” 刘智心思细密,看出了秦轲的恍惚状态。 “啊?哦,没什么,就是刚刚有个人很奇怪,我见了她不知为什么,很想亲近,不见了,就好像一下失去了什么!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很奇……妙!” 秦轲一脸茫然的对小刘智絮叨着。 刘智挑着眼睛寻思了半天,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 “你喜欢她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黑小子刘勇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啊?” 刘智和菲儿异口同声地看向刘勇,又转头看了看一脸懵然的秦轲。 刘勇黑脸一红,再不做声。 “我喜欢她?我喜欢……她,对!我就是喜欢她!哈哈哈!原来是我喜欢她!谢谢小勇!” 秦轲一时想通,欢喜地拍着刘勇。 以刘勇那般结实的身体,也被秦轲忘形的几下大掌拍得龇牙咧嘴,嘴里连连嘟囔“轻点!轻点!” “谁啊?” 刘智菲儿再次异口同声的看向秦轲,只是表情各异,一个八卦一个兴奋。 “小九儿!她叫小九儿!” 秦轲一脸骄傲的大声说道,好似提起这个名字就会开心不已。 刘智菲儿对视着互相示意,又同时伸出食指比划几下。 “你知道?” “没看见!” 二小同时泄气,有些郁闷的看向一脸幸福模样的秦轲,又看了看一本正经坐在一旁的刘勇。 二小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刘勇的目光渐渐变得异样,两个小脑袋向已经涨红的黑脸凑去。 “你们看!那是什么?” 刘勇急中生智,一指窗外,正好有一群小童在放着纸鸢,一只五颜六色的大鸟在空中飘舞。 四个小家伙立时被其吸引,满眼小星星的看着空中飞舞的快乐。 莫无忧闭目盘坐仿佛入定,此时嘴角却微微地翘起。 晁错手里抱着一个酒葫芦,仿佛睡着了一般。实则此时心中正翻江倒海着起伏难平。 刚刚情绪险些失控,元灵之气剧烈波荡,差一点便要抑制不住了。 “莉亚!莉亚!真的是你啊!几百年了!你竟然已认不出我来了!你怎么会在花家?竟然还是凝丹境?莉亚!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 晁错猛然坐起,气息有些粗重,一身衣袍无风自动,看向一脸震惊的莫无忧说道:“带他们去云心岛!我稍后就到!”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原地,只有车窗帘杆摆动了几下。 ~ 宽敞明亮的密室之中,一张雕工精美的玉床之上,闭目盘坐着一个身着玄衣、年轻秀美的女子。 猛然间,女子突张双目,波光粼粼的眼中藏着一丝惊疑,转瞬即逝。当那对眼眸已平静的如同湖水一般时,人已经走出了密室,只留下门里那个飘逸的背影。 ~ 一间古拙的石殿,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有些旧了的拂尘,极为认真仔细的清扫着一座古拙的雕像,一只雕的雕像,已经纤尘不染的、雕的雕像。 那男子轻蹙着浓眉,像怕伤了雕羽似的小心翼翼地轻拂着雕像的雕羽下缘。 男子的手突然一顿,站直了身,转头看向窗外,目光变得深邃如渊,口中悠悠念叨: “好强烈的气息波动!这又是哪个狠人驾到了?嗯?花无心动了,这么看来很可能是那位到了。至于这么张扬嘛?咦!怎么又出城了?真是不让人好奇都难啊!出去散散心吧!还真是想看看那个神奇小子呢!” 轻轻放下拂尘,悠然走出石殿。 ~ 飞羽城中有一处特别之地,问心湖。 湖水方圆十数里,烟波浩渺宛若连天。湖心处常年雾霭氤氲,缥缈神秘,世人皆知湖中有一岛,名为云心。 云心岛,岛上青山翠黛,山中飞檐隐没,湖边庭宇错落,偶有几道多彩流光随意划过。 这里隔绝了飞羽城的喧嚣,静谧的只愿泛舟湖中,酣然入梦。 岛中凡常之人少有,能随意出入此处的必是修行者。而此岛也正是天云宗所辖,主旨便是护持飞羽城的安全。 传送阵便设在云心岛。 莫无忧自然是轻车熟路。 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问心湖边。在一座简朴宽敞的船坞前,众人下了兽车。 莫无忧躬身示意计流云先行,计流云连忙推却。 “此处无忧修士熟识,还是由你一路引领吧!” 莫无忧也不矫情,向计流云抱了抱拳,便大步走在前面。 船坞处停靠着寥寥几艘舟船。一个练气士修者见到来人,赶紧上前,对着莫无忧深施一礼说道:“前辈可是要去云心岛?” “正是!”莫无忧回道。 “想必前辈这是要带家中晚辈去觉醒灵根?” 那练气士见莫无忧身后站着几个小娃,便讨好地说道。 “非也!只是带他们上岛。”莫无忧坦言道。 “那……前辈这可是需要付船资的!”那练气士小心说道。 “我知,如实收取便是。” “前辈,您一共九人,船资十八块元灵石。” “哦?何时涨了价?” 莫无忧一愣,只是几个月没来,船资竟然翻了一倍。 “看来前辈这些时日没来过云心岛,大概一个月前,这船资便涨了!” “这是船资你点一下。” 莫无忧也未纠结,直接在储物袋中点出十八块元灵石出来,交给对方。 莫无忧也无多少积蓄,还好还够船资,免了一场尴尬。 计流云却在一旁盯着那十八块光润的元灵石收进了练气士的储物袋,心中不由暗暗滴血。 这莫小子还是年轻啊!刚刚只要说是去觉醒灵根的,便不省下这十八块元灵石啦!那可是十八块啊! 计流云这会儿倒是忘了,刚刚莫无忧听到船资是十八块时愣了一下,吓得他手下意识的抓住储物袋,心都要跳出来了,唯恐对方没有,向自己求助。 练气士收了船资,麻利地选了一艘稍大些的楼船,安排众人登上了船。撑船的是几个普通汉子,却也都有些修武根底,健硕结实。几声吆喝,楼船离岸而去。 烟波缈缈,云心遥遥,怎堪回首路迢迢。 执剑舞,风不住,浩气震宇,荡尽恶宵。 莫无忧独立船头,眼望湖心云雾缭绕,感及自身境遇,不由引吭高歌。 众人各有所感,拍手称赞。 “前方可是无忧道友?” 一声呼喝在云雾中传来。 不多时一艘楼船在湖心烟云中驶出。 莫无忧眉头轻蹙一下,瞬即坦然。 第二十八章同为旧识恩仇自知 船行相向,少时而近。 只见对面船顶楼台处坐着几人,修士装扮,正相谈正欢。 莫无忧傲然立于船头,并不言语。 船夫见两边船客相识,便故意放缓行速。 “不必减速。”莫无忧吩咐道。 船夫自然照办,船速重又加快。 “若不是听出来是无忧老弟的声音,恐怕现在真还看不出这便是那个一身酒臭的无忧修士!哈哈!怎么突然变成了小白脸儿了,可是又有了新雇主,就喜欢这一口!” 一个面目斯文的修士戏谑说道,引来一片戏笑声。 莫无忧表情丝毫不变,看也不看一眼,依旧伫立船头。 “闭嘴!” 一声童稚的大喝突然响起,声震长空,自有一番威势。 只见莫无忧身后,船顶楼台之上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横眉竖眼怒视来船。 秦轲怒了! 秦轲对对方话语不甚明白,但感受敌意却极为敏锐,怎能无视!又不善言辞!只能大喝对方闭嘴。 计流云暗叫不妙,对方几人皆是聚元境修士,虽跟自己修为差不多,但人家人多啊!能不招惹还是少招惹为好。 臭小子!你个惹祸精! “这小子是哪个?不会是无忧老弟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那出言不逊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张开护体灵气,便被一点绿光击中胸部。 “啊……!” 一声惨呼,那修士喷着血水飞出楼台,直奔湖面而去。 周围几个早已张开灵气四散避开。只见一道人影宛若惊鸿飘然而至,一引那墨绿棍影,轻点楼台栏杆,如风中落叶般翩翩而回,落下时,仍是那傲立船头的英气青年。 “噗通!”一声,发愣的几个修士立时警醒! “**快去救人!” 一个看面貌打扮像个领头的马上发话。 话音一落,一个瘦小的家伙便蹿了出去,人在空中回手一撇,一道银光划出,一只飞爪便牢牢抓住了栏杆。 “这位道友,下手未免狠辣些了吧!”那领头的沉声说道。 “这小子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另一个修士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和落水的早就与莫无忧相识。他记忆中,姓莫的可是菜得很,所以大王子才没有用他,只是打发他到驿馆当护院去了。 “口出恶言,稍作惩戒,若有下次,我必杀之!” 莫无忧依旧无视其人,寒声说道。 “好大的口气啊!我就领教领教你所谓的杀人手段!” 那领头的感知到落水的家伙无什大碍,心知对方船中还有一位聚元七级的修士在,但话已至此,为了面子不落地,也得说两句狠话做做势,暗里却是传音同伴,待会一起出手,直接搞定! 几人会意,却没立时出手,都有等那姓胡的先回来的意思。 领头的不由有些僵场,赶紧假意整理衣装,一副闲庭信步样子。 “诸位道友!初次谋面,有礼了。一眼便知,各位也同老朽一般,同为散修!我深知,我等能够修行至今,有多么不容易,那是背负了多少屈辱和艰辛换来的!” “今日之事,皆因二人彼此旧识,故言语随意、出手随性,实无深仇大怨啊!彼此皆有过,也无大伤害,何不就此揭过,何苦又添新恨啊!” “修行不易,怎可不珍惜今日之所成,徒增祸端啊!望各位珍之!慎之!” 不怪说人老成精呢。计流云看出对方并不想把事闹大,赶紧出来打个圆场,话也说得可人,见对方几人神情不由一松,心里便生出些许骄傲来。 那落水修士回到楼台时,双方船身已经交错而过。 落水修士换上一身干净衣衫,但发髻中还存有不少积水,不时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下。 他狠狠地盯看了一眼那个挺拔背影,牙根咬得咯吱咯吱响,然后一脸阴郁的转头看向领头之人,不言一语。 “我们的正事儿要紧,如果延误了很难交差,那小子便先让他快活几时,等我们干完活儿,再找他算算这笔账!” 领头的一脸肃然的指了指王城方向。 “还是古兄思虑周全!吴琦明白!” 那修士俯首施礼说道,低下的脸面却是更加阴沉狠虐。 一场小小风波如烟逝去。 舟船行入湖心雾障之内,速度稍减。空气濡润清凉,众人好奇的四处张望,唯有莫无忧依旧挺立如故。 行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秀美清新的岛屿出现眼前。 云心岛,岛如其名,四周云雾环绕,岛上山峰温润平和又生机盎然,湖光山色间静谧悠闲。 临湖边殿宇错落,古木参差,期间偶有流光划过。 沿湖几许轻舟,或是乐舞清幽,或是独钓舟头。 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致,不由陶醉其中。 莫无忧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索性盘坐下来,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舟船靠岸。 小小的船坞上正有一些人准备乘船离岛,看情形应是来岛中通神殿觉醒灵根的小童及家人。看表情便能知晓结果,喜者不胜,憾者无声。 莫无忧领着众人登岸而行。 眼前所见如一座古拙悠远的小镇,星星点点的行人皆为修者装扮,宽衣帛袖意态悠然。 许多修者服饰颜色款式相近,并且袖口封襟处皆有云纹式样,莫无忧告诉众人这些都是天云宗的修行者。 行不多时,众人终于见到一座熟悉的建筑,一座完全用石材所建的古殿——通神殿。 此处的通神殿要比万兽城的那座大了许多,但样式是完全一样的。几个小家伙顿感亲切,一下忆起不久前的一幕,不由停步注目。 “咦?成先生!九戒先生!” 秦轲眼尖,一眼看到通神殿内走出三人,其中两个竟然是成不忧和九戒。 “成先生!” 韩菲儿也是他乡遇老乡,不由兴奋呼喊!刘智也是面露微笑,刘勇却是高兴不起来。 莫无忧见对方三人,心中一凛。 “燕无师!” 那个浓眉中年男子他认识,通神殿飞羽王朝总殿主,据说是元婴境高人,却总是如普通人一般行走世间。 那两个也是看不出修为的前辈高人,看样子是认识秦轲等人。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这才旬月不见,不想又在这里相遇啦!” 成不忧一脸开心笑容地招呼道。 众人赶紧见礼,成不忧也是客气相让,九戒面上严肃如故,但眼中难掩一丝喜意。 浓眉燕无师一旁憨厚的笑看着,像极了一个道边看热闹的农夫。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寒暄几句后,成不忧明知故问地问道。 “不瞒成真人!我们这是要去西炀山,晁上人路上去办点事,稍后便到。” 计流云赶紧上前回道。毕竟是相识之人,自己上前开口更方便些。 “哦……!原来如此!你们几个小家伙到底还是被狂沙上人给挖走了!呵呵!今后可要好好修行哦!” 成不忧半开玩笑的说道。转头看向众人身后一直平静立在那里的莫无忧,不由问道:“这位道友是?” 不等计流云开口,莫无忧已上前一步,深施一礼回道:“晚辈莫无忧见过三位前辈!” 言罢还特意看了一眼燕无师。 “哦?你是那个酒鬼莫无忧?” 浓眉一展,燕无师疑惑问道。 “正是晚辈!” “嗨!看来不是你隐藏的太好,就是大家都瞎了眼睛。” 燕无师摇了摇头,暗叹手下办事不利啊!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 第二十九章醉卧狂沙无关岁月 “莫无忧!无忧!好啊!比我这不忧可是高出许多境界啊!哈哈!不错!今日能够又结识一位青年才俊,也是一大幸事啊!” 成不忧听出燕无师的言中有憾,便特意对莫无忧言语上亲近了几分。 “晚辈惶恐!” 莫无忧再次对着燕无师及成不忧各施了一礼。 “浓眉大叔的气息很像晁爷爷,难道你也是上人境界吗?” 秦轲突然开口向燕无师问道。 众人皆一楞。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啊!这都让他看出来了!我怎么有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呢?” 浓眉看了一眼成不忧苦笑着说道。这也算是承认了自己是个元婴境上人。 计流云赶紧又大礼参拜,心中却是一麻一麻的,这可是上人啊!什么时候这么随便就能遇见啦!我了个乖乖,真刺激! 燕无师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修为境界高低的问题。 走上前来蹲下身子,看着秦轲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了?气息?我可没你晁爷爷那一身臭味!” “不是味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你跟晁爷爷一样,很厉害!”秦轲认真的回答道。 “嗯……!感应敏锐,这是你的优势,好好利用,将来有大用。” 燕无师看着眼神清澈,一脸淳朴的秦轲,心中大生好感,轻声指点说道。 “我记住了!” 秦轲认真的点点头。 “真是个好孩……嗯?” 燕无师话说了一半突然起身,望向岛外缭绕的云雾。 “滚开!” 一声宛若雷鸣的咆哮声在云雾中翻滚。 “晁爷爷!” 秦轲急声说道,望向来声处。 一众之人皆望去,或疑惑,或忐忑。 整个云心岛修者都被惊动,不时有身影现身各处。 “何苦招惹他呢!” 燕无师微微皱了一下浓眉,轻声说道。 云雾一处突如墨染,吞吐若息,光闪乍现,似酿雷暴,间有沉闷如鼓声阵阵传出。 猛然间,一道墨线穿出云团,如同划过青天的一笔写意,淋漓间突一顿笔,空中却是现出一个玄衣女子。 眼见云雾如洗,墨迹渐退,一道身影洒然而出,衣衫半敞,蓬头散发,手里竟还抓着一个大酒葫芦。正是晁错晁狂沙。 “花无心!你个小娘皮!以为有着主场之利便想跟老子喝五和六的!你想太多了,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大师兄,他可敢如此对我!哼!” 晁错的破锣嗓子一点情面没给对方,说完还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浆四溅却满不在乎。 “晁疯子!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来日必还!” 花无心寒着秀美的脸恨声说了一句,闪身没入岛内山中。 岛内修者纷纷消失。连元婴境岛主都铩羽而隐,其他人哪敢久留,万一招惹上这凶神,岂有好果子可吃。 晁错一个闪身落在秦轲一行众人面前,却不想打了个趔趄,摇晃着身子,吐着酒嗝,面色酡红,双眼赤红,呵呵傻笑着直直看向上前见礼的众人,扯着嗓子说道:“我回来啦!呃~!哈哈哈!大家都在啊!” 众人见晁错竟醉成这样子,诧异非常。 “晁狂沙也会醉?这可是天下奇闻一件啊!” 燕无师皱着浓眉缓缓上前说道。 “醉?谁说我醉了?噢……老燕啊!哈哈!好久不见啦!走!我们去喝一杯!” 晁错翻着怪眼看了燕无师半天,一把搂住,踉跄着走去。 燕无师一手拖住晁错,一手掩鼻,转头示意一下成不忧。 “诸位!看晁前辈如此情况,还是先到通神殿里暂时休息一下,待前辈醒转再定行止,诸位以为如何啊?” 成不忧自然心领神会,连忙对众人说道。 众人自然无异议。 计流云心中些许忐忑。这元婴境修为也能喝醉,谁信啊?老晁这是闹哪出啊?可别再节外生枝啦!消停地去西炀山不好吗! 莫无忧却是心中感慨,晁错此般模样自己也曾有过,还不止一次,虽大多是半真半假,但也有过一醉解千愁的时候啊! 看来,即便是元婴境的高人,也有解不开的心结啊!莫无忧唏嘘不已。 一众之人跟随燕无师回到通神殿,当然是走的后门,通神殿正殿可不是一个酒鬼可以亵渎的,即使通神殿里一直立有一个酒神。 燕无师带着晁错到了一个房间。准确的说是托起晁错,老家伙在半路上便以鼾声大作了。 燕无师将晁错放置在一个石床之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石床上,晁错大仰四张的吹着酒鼾。一滴清泪,却悄然划过沟壑纵横的粗糙脸颊。 成不忧安排好众人休息之处后,看向几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微笑着说道:“你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参观参观这里的通神大殿啊?” 四个小家伙眼睛顿时放光,异口同声喊着愿意。 莫无忧本已盘坐闭目,闻言诧异睁开眼,他可是清楚,通神大殿可不是随便参观之地。 转眼看向计流云,只见计流云正对着自己眨着小眼睛,心中若有所悟,忙起身说道:“成前辈,不知无忧能否一同前去呢?” “哦!可以可以,你这年纪也不过是个大孩子!一同来吧。”成不忧见莫无忧也想要前去,欣然同意。 计流云本也打算开口,却听成不忧一口一个孩子的,便羞于张口提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房间。 走过高耸深邃的过廊,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宽大的殿堂。虽然都有过觉醒灵根的经历,还是被这里恢宏肃穆所震撼。 那一个个巨大的众神形象看得众人心荆动荡,气息压抑。 与第一次不同,这回众人都会仔细瞻仰和感受每一个所看到的神邸。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敬畏使得众人浑身粟栗。 大殿顶部如同深幽苍穹,神秘莫测,难以仰视。 此时殿顶阴影里,有一段回廊,之上立着两道身影。 “这小子除了长得壮实点,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一个浑身黑袍罩身的身影传音道。 “可别小瞧这个小家伙。我敢打赌!就算是你隐在他身旁,只要有一丝气息露出,也会被他发现。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来说,这小子敏锐的有些可怕!” 另一身着普通灰袍的身影回道。一头栗色短发,浓浓的眉毛,此人却是燕无师。 “我从不会露出一丝气息!” 那个连头都罩在黑袍里的人反驳了一句。 “这一点,我无从辩驳!”燕无师太了解这个家伙,他绝对是个隐匿行踪的天才。 “咦?他在干什么?”那黑袍人突然惊疑道。 “这像是在修炼什么功法!而且就在金刚神的脚下!我也是醉了!” 燕无师惊异的看着大殿之中那个盘膝而坐的小子——秦轲。 “有点意思了!” 那黑袍人混沌一般的脸部闪烁起两点幽光。 “那我就预祝你此行顺利吧!记得告诉冷月,她欠我一个人情!她知道怎么还。” 燕无师难得的浓眉弯了弯。 “你们之间的破事儿,我不想掺乎!” 黑袍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暗星沙’到底该卖什么价位呢?”燕无师悠悠说道。 黑袍人脚步一僵,转过头,盯了燕无师足有三秒。 燕无师向他挑了挑浓眉,一脸无奈状。 黑袍人愤然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话我给你传到。‘暗星沙’给我,你出个价。” “成交!市场价八折!够意思吧!”燕无师一脸诚恳地说道。 “浓眉的没有好东西!” 黑袍人消失在黑暗中。 “这句话我会转告黎老的。” 燕无师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 第三十章身不由己缘来如此 一座身材魁梧面目威严的神像散发着灿然金光。神像前,秦轲停住了脚步,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当初在万兽城的通神殿里,就是这位神邸,好像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了什么。 虽然隐约觉得这多半是件好事,但这种被随意摆布的感觉很是让人不爽! 这情绪刚生出一丝,便突生感应,望向神像之眼,不由一阵晕眩,眼帘缓缓低垂,身体不由自主盘坐于地。 九阳锻体决此时竟然自行运转起来,并且导引的速度是平时的两倍以上。心中本已准备好再次迎接皮肉折磨的考验,却不想什么也没发生,除了整个人有些涨涨的感觉,无其他任何痛苦折磨之处。 众人见秦轲的如此,诧异不已,纷纷看向成不忧。 成不忧的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惊羡非常。这小子这是又有收获啊!怎么就如此得祖神眷顾啊!他就应该呆在通神殿! 可惜、可惜啊! 成不忧挥手示意众人不要打扰秦轲,领着大家继续参观! 莫无忧深深地看了秦轲一眼,心中唏嘘不已。 虽相识短暂,但此子身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东西,吸引着大家,无论长幼、境界高低。而且自身气运不凡,福及亲近之人。 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不管未来如何,就让我陪着你走上一程吧! 莫无忧心中通透,不由气机畅达,再感受大殿之势已有所不同,一丝感悟如电闪直击神海,不由呆立不动。 成不忧立时感知,回身一看,脸颊不由抽颤数下,苦笑着暗道:“这都是些什么妖孽之人啊!怎么就都聚在一起了?” 再看看刘智兄弟和韩菲儿,这三个小家伙虽无逆天资质,却也是机缘加身之辈啊! 世道要变了。 晁错醒来,已是夜深。 “来了就进来吧!”晁错起身说道。 石门洞开,门廊的灯光下一个短发灰袍的人走了进来。 “看来此劫不过,你想成圣恐怕是……难啊!” 燕无师悠悠说道,挥手燃亮室内灯光。 “你又为何拖了这么久不成圣?咱俩半斤八两,少来说我!” “嘶……!一言难尽啊!” 燕无师嘴一瘪,摇了摇头。 “通神殿把那小子定为什么级别?”晁错话题一转问道。 “这是绝密,怎会告诉你,反正是特别高的级别。” 燕无师习惯性的挑了挑浓眉。 “那小子值得如此!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回去后我得请示一下师尊。本打算去趟蒙荒城的,也因这小子延误了。” “哦?难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其他奇异之处?对了,你不直接去蒙荒城,绕到飞羽地界干嘛?” “嗨!沉星海的那个老家伙,我找他求样东西。这不也耽误了。来!喝一杯。” 晁错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个大碗,倒满酒浆,顿时满室酒香。 “好酒啊!” 燕无师闻香眼睛一亮,说着话便端起一碗,仰脖灌了一大口。 闭目稍许,再次张开已是眼神热切地盯着晁错说道:“给我留些!” “没了!要不是惦着给你留点尝尝,你以为我还能剩下!再想喝,你得管那小子讨要喽!我这可是花了大价钱在他哪儿沽的。” 晁错怪眼一翻,悠哉悠哉的端起另一碗。 “别喝了,这碗也留给我吧!” 话音未落,晁错手中的酒碗消失不见,晁错不由一愣。却见燕无师手中多出一个精美小巧玉壶,此时玉壶壶盖大开,眼见悬在他身前的两个大碗之中的酒浆,如鲸吸水般被吸入壶中,眨眼间涓滴不剩。 “老小子!你还真敢出**!” 晁错瞬即缓过神来,怒喝一声,左手急探,一道波纹瞬间罩住玉壶,一收手,那玉壶便欲脱手而去。 燕无师的确是来不及把玉壶收回储物空间,只好掌聚元灵气牢牢护住玉壶。 二人许多年未见,此般较量倒也正遂心愿。 晁错左手虚探,掌中生出一股螺旋风旋,如若细观,实为无数微小晶沙形成的沙旋,沙旋晶亮闪烁直奔燕无师掌中玉壶。 燕无师右掌托着玉壶,玉壶之上却已罩上一层宛若实质的金光。 沙旋瞬间击于光罩之上,立时发出如沙磨铁的刺耳声音,并且电光缭绕闪灭,噼啪作响。 相持少许,互无建树,二人心知彼此灵气境界相当,如此难分伯仲。 不约而同,另一只手同时掐诀,翻花而动。 晁错旋指成钻,一束耀眼光点飚射向光罩。 燕无师并指成刀,一扇金光凭空划过,直截晶钻。 电光火石之间,刀钻相抗爆闪如昼,金石炸裂之声满室震荡。二人上身皆不由一晃。 “好!” 晁错禁不住喝了一彩,快意非常。 刚准备双手施决,却听燕无师悠悠说道:“你可知那小子被‘祖神灌顶’了?” “什么?” 晁错双手僵在那里,整个人却一下站了起来,暴突着眼睛瞪着燕无师。 燕无师趁机赶紧收起玉壶,轻拂袍袖缓缓坐下。还好这老家伙不知道,要是再打下去,恐怕这通神殿就得遭殃。 晁错是真不知道,一是他没有问过秦轲觉醒灵根的情况,这本身就是个忌讳之事。 二一个,当初出殿前,成不忧曾让三个小家伙发过誓言,不可以将对方觉醒灵根的情况告诉其他人,除非对方允许。 这也是一直很少有两人以上一起觉醒灵根的原因,还是因为隐私问题。 故而晁错至今也不知道,秦轲竟然经历了“祖神灌顶”这么让无数修行者艳羡的事情。 “这小子注定是不可能消停啦!是哪一位祖神?” 晁错很快回过神,也缓缓坐下,低声问道。 “金刚神韦护天!” 燕无师微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看来还是应在机缘上了!” 晁错略一思索,便想通了许多事情! 金刚神韦护天是以肉身修炼成神,秦轲现在所修功决明显也是炼体功决,再联想到他胸腹处所覆的惊人皮卷,十之八九便是祖神传承。 而觉醒灵根时却是天绝灵根,也可以说是灵根不显,这多半也跟金刚祖神传承有关! 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太过惊人,并且每一个都像是一个巨大肉饵,若是泄出一丝,必会引来无数凶残贪婪之兽! 晁错想到此处,已是一身寒栗。 “你是说那小子胸腹上的那个皮卷?” 燕无师见晁错面有异色,不禁问道。 真是疏忽啦!境界稍高者一眼便能看出那皮卷的不凡! 晁错暗暗后悔,还有些许后怕。此事得尽快解决。 “燕无师!皮卷之事到你为止,不可再予他人知晓!晁错在此谢过!” 晁错郑重起身施了一礼言道。 “这……何必如此?……我燕无师在此立下天誓,绝不将皮卷之事告于他人,若违此誓,身死道消,永不入轮回!” 燕无师见晁错如此郑重,转念一想,便知大概。赶紧立下天道誓言,以安好友。 “这个情,老晁记下了!”晁错慨然说道。 “多年老兄弟了,不必如此!只是此事还需尽快解决。” “我现在就去。”晁错说完起身便走。 “那小子此时还在大殿内修炼呢!我带你过去。” 第三十一章一笔巨款墨方古城 晨曦如洗,草露清明,鸣翠空山,幻雾朦胧,吞吐间清凉沁心。 云心岛,岛中一处谷地,无草无木,一片空旷,方圆数里再无其它建筑存在,唯有一座样式古朴厚重的石殿孤立其中,这里便是传送阵所在。 此时,一行十人在晁错带领下走进石殿。 刚入殿内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当然晁错除外。 莫无忧虽然经常出没云心岛,但却从未来过此处,只是听说过而已。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一座巨大的暗青色阵基几乎占据了整个石殿正殿,阵基表面布满玄异炫美的暗红纹路。 阵基中心处一块足以容纳二十人的玄色圆形平台,平台材质似玉似金,隐有莹莹之光。 平台四周,静静悬浮着几大块瓷白清透的菱形玉石,形状大小相差无几,只是上面若隐若现的纹理各不相同。 秦轲等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自是瞪大了双眼,惊异难抑。 大殿侧门处此时走出两人,看服饰应是天云宗弟子。 走在前面的是个容貌苍老的修者,行至晁错面前躬身施礼,说道:“晚辈何庸见过前辈!晚辈勉为此殿值守,不知前辈欲要传送何处?” “墨方城。这是传送费。” 晁错说完扔给对方一个储物袋。 何庸接过储物袋稍一感知,便抬头看了看一众之人,最后又苦笑着看向晁错问道: “敢问前辈!您带的这些人是都准备传送至墨方城吗?” “怎么?数目不对吗?” 晁错眼睛一瞪沉声说道。 “前辈见谅!这个数目若是一个月前确实是够的,但现在就不太……” “现在是多少?不用啰里啰嗦的!” 晁错不耐烦的打断道。 “告前辈知,现在由此地传送至墨方城,每人收取…五十元灵晶石!” “啊?” 计流云禁不住惊呼一声。看其脸色,恐怕心脏肯定是漏停了数下。 晁错面色一沉,眼中精光几番爆闪,随后又取出一个储物袋撇了过去。 何庸小心接住,清点完毕,随手一片流光闪烁,收取了其中元灵晶石,恭恭敬敬地把两个储物袋交还晁错手中,此时后脊已是一片寒意。 “多谢前辈!数目正好。前辈请上传送台,晚辈马上给您启动阵盘。” 晁错不发一言,带着众人走上阵盘中央的平台。 计流云跟在最后面,心中还在为刚刚失去的“一笔巨款”而感伤,一时失神险些被阵基绊倒。 起身却发现何庸身后的那个修士强忍着面皮抽动,眼中满是讥笑,不由心中一怒,傲然挺起小身板,一副高富帅的姿态鄙视了对方一眼,飘飘然走上平台。 那修士见计流云竟然蔑视自己,立时肝火上燃,元灵之气躁动,瞪起眼睛发狠。 何庸立时感知到,刚欲制止,却是晚了。 那天云宗修士脑袋猛地向后一甩,便直直向后倒去。 何庸一个闪身将其扶躺于地。只见其双眼翻白,口流涎水,早已晕厥过去。 “哼!赶紧传送吧!” 晁错收回眼光,沉声说道。 跟随众人一片骇然。 “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这便开始。” 何庸不敢再多说,赶紧送走这位瘟神再说吧。 只见何庸如穿花蝴蝶般几个起落,数十块元灵晶石便嵌入阵基各处,计流云见到那些元灵晶石禁不住口张目瞠。 “中品元灵晶石!” 计流云心脏再一次不争气的漏停了。 当何庸嵌入最后一块后,整个阵基猛然亮起,阵基上那些玄奥纹路如同水流一般流动起来,众人脚下的平台如同呼吸一般开始闪烁不停。 众人心中多半有些紧张,只有几个小的兴奋得小脸通红,已经迫不及待了。 紧接着,悬浮中的一块菱形玉石骤然大亮,一束强光垂直击入下方阵盘,众人所在平台转瞬骤然大亮,如同一个硕大的光团包裹住众人。 “放松就好!” 此时晁错的声音在光团中响起。 话音未落,光团急剧闪烁了数下,骤缩成一个光点,转眼投射入那块闪亮的悬浮玉石之内。平台上已空空如也。 “呼……” 何庸长出了一口气。可算走了! 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流口水的那位,恨恨地摇摇头说了句,“一个废材”! 秦轲此刻一阵眩晕感袭来,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又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感觉眼中是一片白茫茫,却又像似什么也看不到,睁眼如盲;耳中好似轰轰鸣响,又似空寂无一丝声音。 所有的感官都像出现了错乱,心中刚刚生出一丝紧张,突然脚踏实地,浑身不由一振,所有的感觉刹那回归,凝眼看去,却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和一双双或惊恐、或骇然、或慌乱的眼睛。 “我们到了!” 晁错大喝了一声,众人神魂一荡,立时清醒,只见众人所在同样是座大殿,同样站在一处圆形平台之上,四周悬浮围绕着数个菱形玉石,其中一个也在闪亮着。 众人的第一感觉,好像刚刚就站在这里,从来没有动过地。 “走吧!让你们见识见识墨方城!” 晁错边说边向外走去。 众人恍惚着跟了上去。 大殿角落走出一人,灰袍罩头看不清面目,对着晁错深施晚辈之礼,恭敬说道:“连胜拜见大师伯!” “说,你小子又惹什么祸了?上次走时还是墨璃那丫头在这儿,怎么这么快就换你了?” 晁错看了一眼连胜,边走边问道。 “还不是着了那臭丫头的道!……打赌打输了……” 连胜转头看了晁错身后众人一眼,然后紧走几步跟上晁错委屈地小声说道。 “活该!吃一百个豆子也不嫌腥的货!对了,这里的传送费用也涨了吗?” “回师伯,已经涨了,翻了一倍半呢!收入虽然高了不少,但也招来了不少怨言。师伯,这些是什么人啊?” 连胜回完话后忍不住问道。 “嗯?” 晁错回头瞪了他一眼。 “恕弟子多嘴!恕弟子多嘴!” 连胜一激灵,赶紧连连告罪。 “滚回去吧!” 晁错喝骂了一句大踏步走出大殿。 众人紧跟其后纷纷走出那扇闪闪发光的大殿门洞。 一股罡烈的风沙扑面而来,众人不由以手遮面,却也正好遮蔽了强烈的光线。 众人慢慢适应,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切竟是一个新奇的完全没有见过的一方世界。 他们完整的演绎了一个外乡人初到此地时,该有的惊艳、诧异、激越、感伤、甚至卑微种种情绪的变化。 遥远的天边,日头刚刚跃出地平线,日光照亮了众人的眼睛,也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这座城。 这是一座如此奇特之城。它就像是缠绕着建在一座巨大无比、并不十分陡峭的石山之上,众人所在仅仅只是山腹处的一个小点。 俯瞰脚下,仰观苍穹,屋宇殿堡连绵不绝,石阶悬桥纵横其间,山涧飞瀑错落如练,松柏樟枫雾隐星盘。 城中之民如蚁穿梭如流,市井热闹处繁盛喧嚣、锦彩飘摇,高远清幽处焚香抚琴、剑舞茗酌。 空中时有各色飞舟如飞鸟掠过,川流交织,起起落落,好不繁忙热闹。 这一方天地,竟是如此生机盎然! 城郭隐于山脚苍茫缥缈间,仅见几幡烈旗招展。茫茫荒野,绵延无尽,直没天边。 仅仅众人眼中所见便以震撼莫名,再想到此不过是城中一角,一众老幼大多已生出敬畏膜拜之心。 “哈哈哈!这里将会成为你们第二个家乡!你们一定会爱上它的!走!带你们去尝尝墨方城特有的美味!” 晁错畅快的大笑着,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只因为那个傲立在山崖边上,远眺天边的小小身影。 第三十二章风云聚会洗剑双雄 “小杂种!赶紧给我滚远点!再在这店门口骚扰客人,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一个酒楼护卫打扮的大汉恶狠狠的驱赶着一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勉强遮体,看身量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刚刚被凶护卫踢了一脚,此刻正蹲在一处石栏下揉着屁股。 一头污浊蓬乱的头发里却隐藏着一双狠厉的目光。 “你手里若是没有刀,我一定会撕碎你!” 小乞丐狠狠念叨着。 “晁先生!您老可是好久没来光顾了,我可是给您老留存了几坛家主新酿的美酒啊!” “老杜又酿新酒啦!算你小子有眼力!赶紧给我开间大房,没见我带了这么多客人吗!” 晁错的破锣嗓子带着风沙之音呼啸而来。 墨方城一家传承千年的酒楼——醉神居。 思归崖,跳虎涧下,洗剑池北,独此一家,再无分号。 当年荒古一代酒师巨匠杜陈之落根墨方城,在此地草创醉神居。一脉传承至今,盛名不减。 醉神居只接待修行者,千年只此一规。 当代家主杜醒,号“酒痴真人”,每有新酿面世,必被抢购一空。晁错与之相交数百年,过从甚密,自是醉神居常客。 一行众人刚下了拉脚飞舟,醉神居前门迎宾杜宾眼尖,一眼望见晁错,赶紧上前招呼。 此刻杜宾得了吩咐,直接传音楼内安排,自己亲自引领众人入内。 秦轲走在最后。不时转头看向远处石栏下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 飞舟还未落地时,秦轲便注意到他被一脚踢翻出去,好似狼狈,实际上却是故意为之。他的动作很像一只躲避风险的野兽。 秦轲望见他的双眼,不由生出熟悉感。那是丛林里猛兽才会有的眼神。 那双深幽警惕的目光像似感应到了什么,眼球一转,盯住了秦轲,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 秦轲停住了脚步。 小乞丐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一个男孩儿正盯着自己,直觉却让他毛发悚立。怎会有一种被凶兽锁定般的感觉? 小乞丐心生惧意,下意识的闪躲了目光,心中不由一阵愤恨,咬牙又去看向秦轲,不想秦轲却向他大步走来,瞳孔瞬即一张一缩。 晁错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西戎人!” 晁错看到那个让秦轲好奇的小乞丐,轻声说道。 众人也纷纷转头看去,好奇西戎人到底长什么样。 那个酒楼护卫见晁错带来的一个小男孩儿向小乞丐走去,赶紧上前劝阻。 “这位小公子,不要去理会那个西戎蛮子,他很会装可怜,其实却非常凶恶,看着机会就会抢劫你的财物的!你可千万别靠近他!” 秦轲停住,莫名其妙的看了凶护卫一眼,转头继续向小乞丐走去。 “唉……?你这孩子怎不听劝啊?唉!……” 秦轲根本不去理会那急得直跺脚的家伙,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已经蹲伏下身子,紧紧盯着自己的小野兽。 小乞丐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那只是个小孩子,但为何会有面对荒野魈狼的感觉。 秦轲走到距离三丈远,停了下来。 “饿了吧?” 秦轲轻声问了句。 那小乞丐原本警惕惊惧又故作凶狠的眼眸,瞬间失守。 眼神哀怨悲伤,泪光隐现,小乞丐就如同一个走失很久,突然见到了亲人的孩子。 “走吧!” 秦轲向前走了几步,张开了双臂,再次轻声说道。 小乞丐心里挣扎着,犹豫着,却见秦轲突然绽放出灿然的笑容,大声的对自己喊道:“让我们去吃个痛快!” 小乞丐仰头嗷嗷叫了一嗓子,猛的蹿了过去,跟秦轲撞了满怀。 如兽啸声,引来路人纷纷侧目,见两个小孩儿如同摔跤搂抱在一起,以为是在打架。 晁错见众人着急,欲要上前,赶紧出声制止,安抚大家静观其变。 秦轲和小乞丐搂在一起顶着头转了两圈,发现对方力气都不小,更是开心,两个小家伙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秦轲一把搂过小乞丐,手在蓬乱的头发里一顿抓挠,小乞丐回手在秦轲胸腹间抓痒,二人如同两个亲兄弟在一起玩闹。 观瞧之人都是诧异愕然。 两个小家伙搂脖抱腰地向酒楼走去,路过一旁目瞪口呆的凶护卫时,不约而同的向他呲呲牙,然后大笑而去。 晁错都有些讶异,这又是什么个节奏? 走到一半,秦轲突然冲小乞丐嗅了嗅,猛的禁了禁鼻子。 小乞丐见状,难得脸上一热,便要拿起搭在秦轲肩膀上的手臂。 秦轲却呲牙一笑,说道:“会游泳?” “会!” 小乞丐口音怪异的回道。 秦轲一把拉住小乞丐的手臂,冲了出去,方向却是酒楼南侧。 洗剑池。 池边石栏,跑过来的秦轲毫不犹豫,把自己扒了溜光,也不顾传来的惊呼声,一个跳跃便钻进池水之中。 小乞丐有些发愣!站在石栏边看着潜在清澈池水中的秦轲,不由暗道:还可以这么玩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赶快下来!傻看什么呢?” 秦轲钻出水面,见小乞丐还楞在那里,便大声喊道。 小乞丐一下回过神。 远近几声愤怒的叱咤声正好传来。 “赶快出来!” “岂有此理!” 小乞丐回头一看,酒楼的几名护卫正疾奔而来,个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小乞丐破衣衫也不及脱掉,嗷的一个纵跃跳入池中。 石栏边刷刷几道身影奔至,跳着脚在池边喝骂恐吓,却无一人敢下池中抓人。 秦轲二人自是不管不顾,直奔深处山涧所在游去。 “简直是胡闹!都怪我管教不严,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上人,您倒是管管啊!” 计流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疾首的数落着秦轲,最后一脸无辜的看向晁错。 “哈哈哈哈哈……” 晁错猛的大笑起来,畅快不已。 “晁先生,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要是家主知道……嗨……!您老还是把那两个小子弄出来吧!” 本是满面春风的杜宾,此时却皱得如同苦瓜一般,哀求着晁错。 “是谁如此大胆?敢污了我的池水!” 一声穿云裂锦般的怒喝在醉神居深处传来。 杜宾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晁错却笑得更是,眼泪都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醉神独醒乞丐木卓 一道身影自上空电射而来。 “晁疯子!你乐得如此快意,肯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话音未落,一个圆滚滚的红脸老头便立在晁错身前。 红脸胖老头立着怒火爆炎的小眼,并指点着晁错不停抖动。 “杜胖子,难得你醒着,今天咱俩可得好好喝一顿!来,来,哈哈哈……” 晁错咧着大嘴,抹了把眼泪,笑着对胖老头说道,说道后来,又禁不住大笑起来。 胖老头的红脸已经气得发紫,眼看头顶已有烟气蒸腾之相。 “家主……” “滚……!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胖老头总算把火气喷发了出来,倒霉的自然是摇摇欲坠的杜宾。 “老杜啊!这次我在外面弄回来一壶好酒!却真……不想给你品尝啊!就是怕你羞愧难堪,郁郁不得终日啊!” 晁错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为友担忧的样子很是丑陋。 胖老头杜醒小眼一亮,表情转换的如同换脸,胖胖的圆脸不见一丝褶皱,盯着晁错说道:“少来这套!赶紧拿出来!” 杜醒一副老专家看到试验对象一般,严谨认真,神情专注。 “走,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再好好品鉴。” 晁错一把搂过圆滚滚的杜醒,便向酒楼里走。 “竖子!尔敢!” 杜醒猛然站住,爆吼一声。 “嗨……!两个纯阳童子,洒出来的也是纯阳之水,何必大惊小怪的!” 晁错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 见杜醒怒目看过来,赶紧又咧嘴说道:“我这次带回的佳酿,是我生平吃过最好……最妙的酒!绝无仅有!” “那还不赶紧。” 杜醒神情一整,迈步就走。 晁错回头看了一眼计流云,传音道:“看好秦轲衣物包裹,待他们洗完了,领他们过来。” 计流云赶紧领命,见晁错回身而去,刚要转身,又听晁错传音道:“对了,别忘向阿七婆姨要块皂角。” 计流云一个趔趄。 “诸位随我来吧!” 杜宾见家主跟晁错入内,便招呼众人跟着入内。当看到那两个一白一黑小家伙儿,正眼中放光的眺望着洗剑池,浑身就不由一紧。赶紧引领众人入内。 “这位道友,实在抱歉!孙儿顽劣,给贵府徒添麻烦,我这便把他叫出来。” 计流云对着杜宾施礼说道。 杜宾作为一个聚元境八级的修士,计流云哪敢有一丝轻视。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杜宾忙回礼应道。 计流云转身而去,走过刘阿七夫妇身边时,借着摆动衣袖,悄然取走曹氏早已准备好的皂角。 洗剑池边本来围过来一些路人等着看热闹。墨方城谁人不知,这洗剑池是醉神居杜家的禁脔。杜家私酿之酒,皆取用洗剑池中之水。 今日竟敢有人在洗剑池洗澡,这可是个大事件,明日必上墨方城邸报,能作为第一目击者,将来可是能在亲友圈吹嘘好久。 哪成想,杜家家主都惊动了,却不了了之,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两个光腚小子来头很大? 有那眼尖耳灵的,悄悄告诉身边人,你们不知道吧!刚刚那个搂着杜先生进酒楼的,那可是个大人物…… 结果,醉神居的人撤了,来了个小老头,竟然撇给两个小子一物。 下一刻,大家便都知道撇的是什么了。只见其中一个黑小子转眼间浑身全是泡沫。 人群一哄而散。 计流云在池边石栏独自等侯。 不到一刻钟,两个小子上岸了。 因为两人肚子都在咕咕鸣叫。 那小乞丐高秦轲半个头,快赶上计流云高了。稍显瘦弱的身体却很白皙,手臂胸背却有着数道疤痕,讲述着不平常的经历。 一颗不知是何凶兽的獠牙挂在小乞丐的胸前,散发着森然之光。 一头黑发披散着,露出了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如狼一般的眼眸此刻在充溢着喜悦的情绪。 看样貌哪里是十四五岁,也就十二三岁年纪,只是身材长得高大些。 计流云暗自感慨,这少年一看也不是寻常之辈。随手找出一件长衫扔了过去。 待秦轲二人穿好衣服,计流云便领着两个孩子进了醉神居。 “没看出来这小子收拾收拾倒是一表人才啊!” 杜宾此时正在酒楼门廊之内,见计流云领着两个孩子进来,眼睛不由一亮。好有气势的两个少年! 杜宾又亲自领着三人往里走,计流云也是一番客气致谢。 整个醉神居延山势而建,一路扶摇上行,眼见四周景致各异,殿阁错落,时有丝竹之音隐隐传来,婉转优美令人流连。 连过四进院落,来到一处隐没在几株翠柏之后清幽古拙的阁楼之前,只见楼上一块横匾,上书三个大字——独醒阁。 杜宾送至此便拱手离去。 一个年轻貌美的侍女早已恭候在外,引领三人入了阁内。 三人随侍女转过影屏,见莫无忧和韩刘两家几人在一处大石桌边站起,纷纷看向三人。l “让各位久候了!” 计流云抱拳致歉道。 众人回礼请三人入座,眼睛却都好奇的打量着变干净的“小乞丐”。 “秦大哥,这位大哥哥是谁啊?” 刘智好奇嘴快地问道。 “对啊!我还不知你叫什么?” 秦轲恍然大悟般看向小乞丐。 “我叫……木卓。” 小乞丐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稍有拘谨,但还是看向秦轲说出自己的名字,语言怪异。 “木卓,木卓!我叫秦轲!” 秦轲高兴地大声说道。便拉着木卓坐在自己身旁。 “现在是否可以给诸位布菜上酒了?” 阁内一位娇小玲珑俏丽可爱的小侍女走上前来,看着莫无忧甜甜笑着问道。 “可以上菜了,有劳姑娘!” 莫无忧被小姑娘看得有些不自然,赶紧说道。 这小丫头自打莫无忧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还莫名其妙的一直在笑。 莫无忧自是知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已经聚元境一级修为,莫无忧本是心下敬佩,却被她肆无忌惮的一直看着,心中又生出些许烦躁来。 “晁爷爷去了哪里?” 秦轲不见晁错,便问道。 “晁前辈和杜家主在阁楼二楼饮酒,嘱咐大家在此用餐。” 莫无忧告诉秦轲道。 “轲儿,你先安生些!你既然带着木卓过来,跟大家一起用餐,那就应该给大家和木卓彼此做个介绍,这样才是应有的礼数!” 计流云一本正经地对秦轲说道。 “是,爷爷!”秦轲从善如流。 依次把众人介绍给木卓,众人也友善的跟木卓打着招呼。只是介绍菲儿时,菲儿别过小脸不看二人,嘴里说了句“两个野人”,众人哄笑。 秦轲也不以为意,跟着大家傻笑。木卓却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秦轲看了木卓一眼,轻轻给了一拳,笑着说道:“菲儿并无恶意,她只是不愿看别人光着身子而已。” 木卓听了也不由傻笑。 第三十四章稍加惩戒揭露身份 不得不说,醉神居的酒菜实在是美味异常,一众何曾吃过如此丰盛的珍馐佳肴,好多食材更是闻所未闻,自都是觥筹不停,大快朵颐。 尤以秦轲和木卓吃相凶残,不管是何菜品,尽管往肚腹里塞,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看得一旁介绍菜品的小侍女瞠目结舌。 “这两个家伙是饿死鬼托生的不成!” 小侍女心中惊异两个小饕餮的食量,暗中吩咐所有菜品再上一份。 刘智兄弟受秦轲二人感染,渐渐也吃得疯魔起来,看得在座大人摇头苦笑。 韩菲儿却不屑的嗤之以鼻,颇有淑女范儿的慢慢吃着。 “敢在洗剑池里撒尿的小子在哪儿呢?” 一声大喝在阁内楼上传来。 话音未落,一个圆滚滚的红脸老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觑着眼睛盯着秦轲和木卓看。 秦轲迅速吞咽下一块不知是何兽类的熟烂筋腱,疑惑的看向胖老头。木卓也是一脸谨慎看去。 “这位胖爷爷,你是在找我吗?” 秦轲咧嘴一笑,用一只满是油渍的手指了指自己。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啊!坏了我醉神居所属洗剑池池水,一年内我醉神居无法再酿新酒,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哼哼!别以为有老晁给你撑腰此事便能算了,可没那么容易!” 杜醒阴阴一笑盯着秦轲说道。 “我说老杜,我不是答应帮你弄两只龙鳞犀犀角了吗!你又何苦难为小辈呢!” 晁错大摇大摆地走下阁楼,粗声说道。 “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担当,如若不然,以后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这事你管不了!” 杜醒沉声说道。 “杜胖子,酒白喝啦!” 晁错气呼呼的吼道。 “一码归一码!” 杜醒也吼道。 “胖爷爷,那果酒味道如何?” 秦轲在一旁揉了揉鼻子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闻出来了?” 杜醒一时诧异,表情不由一变。 “胖爷爷,我不知道那池水是你家的,也不知道那里不能洗澡,既然秦轲犯了错,就请爷爷责罚,秦轲绝无二话!任凭处置!” 秦轲话题一转,大声说道。 “啊?” 杜醒被秦轲这般连续转换,搞得一愣一愣的。 晁错在一旁嘿嘿偷笑。 “好!看在老晁面上也不过分难为你,给你一个月时间,把整个醉神居所有建筑清洗一遍,可能做到?” “没问题!” 秦轲想都不想便答道。 “算我一个!” 木卓紧跟着说道。 “对!还有你小子!只你二人不可再找帮手。” “好!”二小异口同声。 “在此期间吃住问题你二人自行解决,别指望我能管饭!” 杜醒又加了一条,心说这两货也太能吃了,管吃就得亏本。 “好!” 秦轲想了想回答道。木卓看了眼秦轲,也跟着点点头。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杜醒说完便转身向阁楼之上而去。 “这桌酒菜你记得结账!灵儿还傻站干嘛?跟我回去。” 杜醒冲晁错单眼眨了一下,然后甩了晁错一句后,看向站在莫无忧身旁的小侍女说道。 “爷爷!这些都是晁爷爷的客人,我怎么也得招待周到啊!” 那小侍女竟是杜醒的孙女,众人赶紧见礼。 “大家不必客气!我叫杜灵儿,能够结识大家我也很高兴!” 杜灵儿笑着说道,眼睛在莫无忧那里特意顿了一下。 莫无忧俊脸一红,目光闪躲。 “灵儿丫头好眼光!” 晁错一旁对着杜灵儿挤眉弄眼的说道。 “哼!我杜醒的孙女眼光怎么会差呢!嗯?什么眼光?怎么就好了?” “灵儿丫头,晁爷爷可得好好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啊!” 晁错根本就不理杜醒的一脸问号,对着杜灵儿说道。 “我就知道爷爷最大方啦!” 杜灵儿一脸俏皮的样子。 “无忧啊!这段时间,这俩小子的伙食就麻烦你来醉神居送啦!谁让咱们遇到个抠门儿的主顾。” 晁错一本正经的说着,却跟杜灵儿挑了挑眉毛。 杜灵儿自然欣喜,暗暗鼓掌。 “好的前辈!应有之义!”莫无忧偷眼看到杜灵儿雀跃的样子,心中苦笑着回道。 杜醒此时才看出些许眉目,不由瞪了杜灵儿一眼。转头又看了看莫无忧,见这青年却也人才出众,只是修为低了些,不禁感慨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 众人大开眼界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醉神居。 计流云在结账时又少不了心惊肉跳了一回。 晁错领着众人一路闲游,近身感受了一下墨方城的风土人情和市井风貌。 墨方城之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有着一股子耿直彪悍的味道,但又和善可亲,人情味十足。 这里又是多种族混居的地方,样貌各异的人夹杂着各异的口音,却也能在此地和谐共处,相互融洽。 一路行来,遇见了几个与木卓口音相近的人,木卓有意无意的回避照面。秦轲问过木卓城内可有亲人朋友,木卓只是摇摇头。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跟随晁错来到一条幽静无人踪的石阶小路。远远向上望去,只见树木掩映下有一断灰色的院墙,院墙内几角飞檐隐现。 行不多远,只听院门大开之声传出,一道身影凭空而来,直落在众人一侧,拱手深躬执弟子之礼,朗声说道: “弟子拜见师尊!” “起来吧,老五。去,准备出一个宽敞别院来,这些人要住一段时间。” “是!谨遵师命!”说完闪身离去。众人连面目都未看清。 “这是老夫的五弟子尉迟恩,一直留守在墨方城老夫的这座府邸处,方便接待护持我门下外出历练的弟子们。” 晁错简单介绍着,走不多时却见一座府邸府门洞开。府门外两侧跪着十多个弟子,见晁错行来,忙施大礼,齐声喝道:“弟子拜见师祖!” “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 晁错一挥袍袖轰赶道。 进了院内,只见尉迟恩匆匆赶来,回来复命。 众人这才看清尉迟恩的样貌。肤色黧黑,四肢粗壮,面容敦厚,身着一件朴素的粗布衣衫,看着像似一个农夫一般。 晁错随后命其引领众人去别院安置下来,却留下来秦轲与木卓跟随自己去了一间书房。 进了书房,晁错一屁股便坐在一张大椅之内,随手拿出一个酒壶,猛灌了一口。 晁错看了看秦轲,而后看向木卓,突然问道:“塔木哈德是你什么人?” 木卓闻言如炸了毛的野狗,眼睛瞬间血红,双手紧握着拳头,瞪着晁错,一言不发,气息却异常粗重。 秦轲见状诧异莫名。 “那你一定知道塔木桑达了!”晁错如鹰隼般盯视着木卓再问。 “嗷……!” 木卓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向着晁错扑去。 秦轲一把抱住了木卓的腰,疯狂的木卓嘶叫着胡乱挥舞双拳,却怎么也摆脱不掉秦轲如同铁箍的双臂。 晁错伸出一指点在木卓眉心处,立时安静下来,木卓直接瘫软在秦轲怀里。 第三十五章塔木家族西戎危机 木卓双眼惊惧的看着秦轲,秦轲却愤怒的看向晁错。 “等你冷静了,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即使你的反应告诉了我许多。” 晁错根本就没理会秦轲,继续问木卓道。 木卓渐渐平复了情绪,他知道自己还是让人轻易的试探出身份,他痛恨自己的稚嫩。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木卓深吸了口气,用西戎语平静的问道。 “你最好用中土话交流,我的西戎语可会得不多。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曾经去过西戎,在哪里我结交了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塔木尔察’!” 木卓眼睛不由一亮。 晁错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塔木尔察还有两个儿子,当时的年纪跟你现在差不多,哥哥叫做‘塔木哈德’,弟弟叫‘塔木桑达’。” 木卓艰难起身向着晁错跪下。 “晁爷爷,我叫塔木卓,塔木尔察是我的爷爷,塔木哈德是我的爸爸…” 塔木卓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那就没错了,你跟你的父亲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晁错说完轻抚塔木卓头顶,塔木卓立时浑身一震,力量重回身体。 接下来塔木卓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事情追溯到两年前,那时塔木卓还是西戎最大的部落天狼部落族长的指定继承人,因为他的父亲塔木哈德是现任族长。 但是,就在天狼祭典的那个夜晚,一切都改变了。 天空挂着满月,整个部落都在狂欢。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酒气和肉香,烈酒烤肉随手可得,衣装单薄的女人们载歌载舞,粗壮彪悍的勇士赤膊角着力。 部落大寨里到处是酒醉的汉子,有的在动刀子,有的不管不顾的随处酣睡。还有偶尔传来的欢好声,嬉笑声。 塔木卓也喝了不少的酒,父亲说已经十岁了,是个男子汉了,怎能不会喝酒。结果喝得大醉不醒。 当塔木卓被一阵剧烈的震荡摇醒时,他耳中却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和惨叫声,当他艰难张开眼,却看到了一幕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整个部落到处是火光浓烟,不时会有刀刃寒光闪过,伴随着嘶吼和惨呼声,一股股暗红的血液四处喷溅着。 遍地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尸体,无论男女老幼,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瞪视着幽暗的天空。 一队队骑着黑骑手里拿着利刃长矛,收割着生命的恶魔,野兽一般的吼叫着,如风略过。 天空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几只巨大的鹰影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刺耳的鸣叫。 自己被绑在博尔术的马鞍上,不知是颠簸的太狠还是看到了太多族人苍白的脸,塔木卓吐得一塌糊涂。 模糊的泪眼里,整个部落在不断的远去,不时有几只箭簇呼啸而过,天狼旗在火光中慢慢化为飞灰。 渐渐只能听到紧促的蹄声和博尔术如同漏风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 塔木卓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兽洞之中,身边躺着奄奄一息的博尔术,这个父亲最最忠诚的护卫长。 博尔术用尽最后的生命之火,告诉了塔木卓事情的经过。 塔木卓的叔叔塔木桑达勾结雾鹰部落在祭典的酒肉中做了手脚,塔木哈德以及部落中的大部分勇士都被杀害,博尔术因为没有进食得以幸免,受塔木哈德指派趁乱救出了塔木卓,却在逃亡中身中数箭。 塔木卓被惊骇得脑中一片空白,等意识转醒过来,博尔术已经没了气息。 塔木卓抱着博尔术哭嚎了一场。待冷静下来,整理了博尔术身上的物品,在洞中掩埋了博尔术,并在兽洞外留下记号,以待日后再来寻找。 既然自己的叔叔敢于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么自己的爷爷塔木哈德也多半凶多吉少,自己只有向东逃亡一条路可走。 自此,塔木卓便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路。 一路之上,塔木卓历经了不知多少生死磨难,走出了西戎,来到了蒙荒地界,直到两个月前,他才跟随一个西戎商队来到了墨方城。 听说醉神居的客人都是修行者,塔木卓便每天守在外面,明着乞讨,暗着寻找机缘。 他太渴望变强了。 晁错听完心中感慨,西戎是真的变天啦! 西戎也有修行者,但却与中土人族不同,他们全部信奉通灵神,自认为是通灵神后裔。 西戎人的修炼方式是以吸收灵兽元灵化为己用,进而获得灵兽能力。吸收的灵兽等级越高,未来发展的潜力便越大。 但随着灵兽的数量减少,西戎人能成为修行者的数量也在减少,这也是西戎人最大的危机。 西戎各部落都以自身血脉适应的灵兽作为族徽,也因如此,有些部落便随着灵兽的凋零而逐渐没落。 在整个西戎,只有一个修行者教派——通灵神教。 塔木尔察,便是通灵神教的一位护法。 当年结识塔木尔察时,彼此便讨论过西戎人的未来问题。 当时塔木尔察对未来充满着担忧,因为整个神教都倾向于重新夺回整个荒州的控制权,而现在的蒙荒皇朝又正逢鼎盛时期,如果贸然行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来,塔木尔察到底还是成了牺牲品!包括他的部落族群。 晁错诸般思绪闪念而过,看向塔木卓问道:“你有吸收过元灵吗?” “我八岁那年吸收了一只四级赤鬃狼。” “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 “一级六阶。” “如此经历,却也不易。我与你爷爷也算相识一场,你便暂时住在这里,还能保你一阵安稳。何时想离去了,言语一声便是。” 晁错略有伤感,对塔木卓嘱咐道。 “塔木卓谢长者大恩!”说完跪地给晁错磕了三个头。 晁错受了礼,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秦轲。 “你小子可还有不忿?” “大家都有父母,我为何没有?爷爷也从未提起。” 秦轲眼睛茫然,正怔然思索着心中突然跳出来的疑问,猛然听晁错问话,一时不解其意。 “木卓没有家了,我现在也没有家,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我们要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秦轲根本没听清晁错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塔木卓。 塔木卓不由被秦轲的话所感染,随口便道:“好!将来我一定要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我要先杀光我的仇人!” 塔木卓目光转为凶戾。 “好!我帮你!”秦轲张嘴便道。 “好个屁!我正要说说今日之事。就你们两个现在的这点道行,如果再如今日洗剑池一般恣意妄为,不出旬月,我便可以为你二人收尸了。” “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后你们所有的行为和选择,无论最终是何结果,都要由自己来承受,谁也帮不了你!” “明白了吗?” 晁错直接吼了出来,肃杀之气弥漫笼罩。 秦轲不由挺起胸膛,大声回道:“我记住了!” 塔木卓也跟着站直身躯,吼了一句“是”! 第三十六章双亲难觅二童开工 “爷爷,我有爹娘吗?” 跑进房间的秦轲急切地向计流云问道。 “……” 计流云瞬间愣怔在原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爷爷?”秦轲见计流云发呆,便又唤了一声。 “哦!……秦轲啊!看来有些事是要告诉你了!” 计流云有些感慨也有些忐忑。 “事实上,爷爷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在哪里?” 秦轲有些发懵,张嘴要问,却被计流云挥手阻止。 “事情很简单,那是十年前的一天……” 计流云向秦轲讲述了他的来历,及自己的判断,说话间便把那块族牌和襁褓取了出来,递给秦轲。 秦轲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接过两件物品,在手中翻看。 一丝令其温暖陶醉的气息在襁褓中传来,秦轲忍不住把襁褓捂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记住这个味道,那很可能是你亲人的味道。” 秦轲抬起头,眼中已经充满泪水,看着计流云,咧嘴笑了。 “爷爷,我一定能够找到亲人的!” “爷爷相信你能!”计流云也有些动情说道。 “东西我先帮你收起来,等你能使用储物袋时再交还给你。” “爷爷我有储物袋!” 秦轲说着话便一翻左手,双眼电光一闪,族牌和襁褓便消失不见,计流云愣怔当场。 “这是在云心岛时晁爷爷送给我的,一个护腕的样子,里面空间很大的!” 秦轲摆弄着左手上的不起眼的护腕,给计流云介绍它的来历。 “高级货!”计流云机械的盯着那个储物护腕,本能的说道。 “不是……不是,你能使用元灵气啦?不是天绝灵根吗?这是怎么个情况?” 计流云仿佛一下子活过来似的,连珠炮般的问道。 “啊!我也不太清楚,我身体表面感应不到元灵气,但身体里面却存在着一股异样的东西来回游走。晁爷爷教我控制那个东西,然后引导它们凝聚在眼睛里,我流了好多眼泪才成功,就像这样……” 秦轲说着话,看向计流云,双眼突然闪亮起来,眼中电光流动,一闪而逝。 计流云惊骇的险些摔倒,退出好几步,跌坐在床榻之上。 “这……这是……这是什么灵根啊?太可怕了!” 计流云心里突突个不停。 “爷爷你没事吧?晁爷爷让我不要在外人面前施展,我也不知道会是怎样!” 秦轲急忙来到计流云跟前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听晁上人的话没错儿,以后不可轻易施展!” 计流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嗯!但我每次使用储物袋,还得用眼睛拿取东西的。” 秦轲接着说道。 “呃……!”计流云再次无语,这都是什么操作啊?眼睛取……物,神魂好嘛!至于这么强大嘛!这不招人忌恨嘛! 秦轲见计流云又呆愣住,起身说道:“爷爷!我现在去找莫大哥,晁爷爷教我向莫大哥请教一下身法,一定很厉害!我先走啦!” 计流云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抬手挥了挥衣袖。 秦轲一步便蹿出了房间,消失不见。 “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秦轲边跑边心中暗暗发着誓。 跑出小院外刚准备喊一嗓子莫大哥,猛然发现一侧院落里刘智刘勇兄弟二人正在跟韩菲儿说着话,韩菲儿好像刚哭过。不由好奇跑了过去。 “怎么了菲儿?谁欺负你了?” 秦轲看韩菲儿红着眼圈,急切说道。 “秦大哥,不是的,是菲儿的爸妈有消息了!”刘智在一旁赶紧说道。 “啊?”秦轲看了一眼刘智又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菲儿,没再言语,只是蹙着眉又看向刘智。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菲儿也不说,只是说叔叔婶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刘智轻声说道。 “菲儿,我会帮你找到爸妈,小智小勇也会帮你!” 秦轲揉了揉菲儿的头朗声说道。 刘智赶紧附和,刘勇也狠狠点了点头。 韩菲儿抬眼看了看三人,抿着嘴笑了笑,脆声说道:“谢谢秦大哥!小智小勇谢谢你们!我没事!这两天我可能就会离开这里,跟晁爷爷给我找的师傅去修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有点舍不得离开你们……” 菲儿说着说着眼睛又开始雾蒙蒙了。 “啊?”刘智刘勇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 “这是好事啊!好好修行,等修为高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又不离开,有时间再来看我们!” 秦轲真心替菲儿高兴。 “是啊菲儿!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们啊!” 刘智也附和道,虽然心里也很不舍。 刘勇眼里闪过一抹不安,转而又目光如炬,坚定无畏的看向菲儿,憨声说道:“菲儿一定要好好修行!” “嗯!”韩菲儿看向一脸严肃的刘勇,笑着点了一下头。 “好啦!咱们也不能被落下,我要去找莫大哥,请教身法修炼,你们去不去?” 秦轲对着刘智刘勇笑着问道。 “去!”刘勇噌地站了起来。 “固所愿也!”刘智摇头晃脑跟着说道。 “知道莫大哥住哪里吗?前面带路。” 刘勇闻言立马前面带路,秦轲刘智紧跟其后。 “等等我,我也去!”韩菲儿见三人兴匆匆离去,赶紧跟了上去。 …… 第二日一早,莫无忧领着秦轲和塔木卓来到了醉神居。 杜宾早接到消息,知道了家主的安排,特意侯着两个小家伙,好做些交待。 双方见了礼后,杜宾便告诉了秦轲两人,清洁工作的程序。 每天早上和上午时间为最佳工作时间,因为客人少;每次清洁都需醉神居指定建筑,因为需要关闭外围阵法,并保证殿阁内无客人;每次清洁完一栋或一组建筑后,需杜宾验收合格才算通过,不然,重新来过。 秦轲和塔木卓自然无所谓,心想,干就完了! 莫无忧却告知杜宾,自己必须在场,以保两个孩子的安全。杜宾自然没有意见。 很快杜宾便命人拿来了一应清洁工具,并告知使用方法和清洁要求,最后指定了角落里一处仓房开始清洁。 秦轲和塔木卓没有任何抵触,反而兴奋不已,这工作对他俩来说充满新鲜感和窜高伏低的刺激感! 二人很快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杜宾给他们准备的梯子被弃之一边,二人想两只猴子一般,窜上窜下,好不快活!只是偶尔脚下重了,踩落几片瓦片,莫无忧会一旁指点一番发力和提气的技巧。 不多时,仓房院外传来脚步声,盘坐院中闭目静息的莫无忧眉头不由微蹙。 杜灵儿的如花俏脸绽放在院门处。 第三十七章初开情窦饕餮驾临 莫无忧不好装作看不见,起身见礼道:“杜小姐好!此处现下正在清理,实在脏乱,望您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杜灵儿一袭鹅黄长裙,俏生生立在月洞门下,笑盈盈望着莫无忧。 “没关系啦!我就是来看看。莫大哥也不必客气,叫我灵儿就好。刚刚也是听到莫大哥指导他们身法,颇有感悟,所以特来请教。也请原谅灵儿冒失之过。” 杜灵儿缓步走来,娇俏的小嘴顽皮的翘着,模样俏皮可爱。 竟然听到我的话语而不被我发现,这小丫头不可小觑啊!莫无忧心中一凛暗道。 “何来请教一说,倒是叫杜小姐见笑了。在下一介散修,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岂敢贻笑大方!” “莫大哥还是叫我灵儿吧!我爷爷说过不可轻视修武者的武技,我也一直在抽空修习武技,只是资质愚钝,至今连修武师还没达到!可莫大哥的修武境界据说都已快到宗师级别,我当然要好好请教一下啦!” “难道是莫大哥不愿意指导灵儿?” 杜灵儿一副委屈模样,若是外人见到此般情景,定会惊掉下巴。 杜灵儿可是“墨方七艳”之一,虽性格开朗活泼,却也从不假人颜色,此般小儿女状绝少有人见到过。 “……杜……灵儿姑娘言重了!”莫无忧无奈说道。 莫无忧心中不由浮现出一道同样娇小的身影,那个埋藏心底十年的身影,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小姐姐,你想要莫大哥教你,只需带来几壶好酒,莫大哥定会教你。” 秦轲此时倒挂在房檐下,对着杜灵儿大声说道。 “这有何难!”杜灵儿闻言眼睛一亮,随手取出一个未开封的酒坛,摆在莫无忧身前。 “我怎么也是‘酒痴’的孙女,这坛酒是我八年前所酿,本来……,今日就当是我的谢师礼,请莫先生定要收下。” 杜灵儿说着说着,娇颜一片嫣然,言语诚挚。 “这……恐怕不妥。” 莫无忧闻言便知这酒非比寻常,恐有深意,贸然接下岂不辜负小姑娘一般心意。 杜灵儿俏眉一蹙,目光灼灼看着莫无忧说道:“我敬莫先生是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却也这般小女子姿态,不过是一坛酒而已,何故如此扭捏不决,难不成还惧怕我一个小女子赖上先生吗?” 莫无忧眼中精光一闪,抬眼望去,正对上杜灵儿灼灼之眼,不由一窒,深深吸一口气,挥手便把酒坛收入手中。 “那莫某便却之不恭啦!” 只见杜灵儿小嘴一撇,如海棠初绽,转眼笑意盈满娇颜。 中了小丫头激将计了!莫无忧忍不住阖目翻珠,心下懊恼。 “谢了!小兄弟。午间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杜灵儿开心的对秦轲喊道。 “算上莫大哥和木卓吗?”秦轲手中不停的问了一句。 “当然!当然算啦!闻者有份!”杜灵儿更是开心不已。 这小子真识趣,需好好犒劳犒劳,哈哈哈……杜灵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一个上午,秦轲和塔木卓便清洁干净了醉神居偌大的仓房。二人虽是满身大汗,却也开怀不已,这一上午的上蹿下跳,在莫无忧的点拨之下,对身法的掌握却是提高很多,自是欣喜非常。 杜灵儿却是一直陪在一旁,不时在莫无忧提点二人时,请教一些心中疑问,也是大有收获。 完工后,杜宾也未来验收,原来杜灵儿早已揽下了此责。 杜灵儿安排两个小家伙去了一处浴堂冲洗了一下。秦轲二人出来时,竟然有一下人拿来了两套新衣袍,说是小姐安排两位公子换穿的衣物,原来的那套已经安排人去浆洗,待明日来时再送还。 秦轲也便欣然接受了。塔木卓却是暗讨这杜小姐心思细密,虑事周全。 醉神居一处角门,门前停着一辆奢华雅致的舟型飞车,车上插着一杆角旗,旗上是一个倾斜的葫芦图案。 杜灵儿带着一脸淡然的莫无忧和笑容满面的秦轲,以及肃谨桀骜的塔木卓,四人上了飞车。 “小姐,我们去哪里?” 飞车上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问道。 “洪叔,我们去饕餮台。想要吃墨方城最地道的小吃,非饕餮台莫属!” 杜灵儿轻声吩咐了一句,转头摸了摸秦轲的乱发介绍起来。 莫无忧向那洪叔拱手施礼,因为他看不出洪叔的修为。 洪叔回了一礼,转身启动飞车灵阵。飞车一阵闪烁便缓缓升起。 “来姐姐给你绾上头发,看这头发,好像从来没有打理过一般,倒是跟晁爷爷有些像呢!” 杜灵儿见秦轲头发凌乱,便取出一把精美的木梳,给秦轲梳拢起乱发来。 “灵儿姐姐你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人给我梳过头!小黑他们倒是用舌头舔过,但都不如姐姐这般梳的舒服,比小白在我头上抓痒都得劲儿!” 秦轲被杜灵儿轻抚慢梳得受用极了,想起了一起长大的伙伴,眼里不由闪烁出孺慕光彩。 “小黑和小白是谁啊?”杜灵儿听秦轲说得动情,不由好奇问道。 “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暂时离开了,等我变强了,我会去找他们的!” 秦轲晶亮的眼睛里全是对伙伴的想念。 “我相信你一定能再见到他们!” 杜灵儿不好继续再问的详细,只好安慰道。 “嗯!”秦轲坚定的点点头,却把刚梳拢的头发又扯乱。 飞车悠哉悠哉的在空中漫舞,墨方城如同一个硕大的游乐园,有着太多新奇的事物场景,让人眼花缭乱。 飞不多时,一处宽阔绵延的石坪出现眼前。石坪之上,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偶尔还有一两声兽类的嘶吼。 飞车在一处高耸的风旗杆旁落下。 众人下了飞车,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石牌坊,上面三个大字肆意张扬,“饕餮台”。 往里看去,人头攒动,摊位如林。每个摊位都是烟火蒸腾,香飘四溢。各色吃食,五花八门,每处都有吃客大快朵颐,畅快淋漓。 吆喝声、呼朋唤友声、赞美畅笑声、炙烤的滋滋声、翻炒的嚓嚓声……真是好不热闹! 秦轲眼睛早就瞪圆啦!口水流了出来而不自知。 塔木卓倒是来过一次此地,可那一次自己是落荒而逃的,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出**吃的。他知道那会死的很惨。 塔木卓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拍了拍早已没了形象的秦轲。 莫无忧在飞羽城时,虽也有此类小吃摊铺,但绝无这般声势浩大,这般完全不顾斯文的肆意吃食,不由看得爽快愉悦!暗中也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馋酒了。 杜灵儿见三人情状,微微一笑,豪气的一挥手,脆声喊道:“走!开吃!” 秦轲嗷的一嗓子就蹿了出去,直奔一处烤肉摊而去。 杜灵儿单举着右手,怔然望着秦轲如一道青烟的小背影。 “这小子……真快!”洪叔跟在身后,惊异的盯着那个小身影,幽幽说道。 塔木卓在秦轲射出去的一瞬间,也险些跟着射出去,好在忍住了,但身体动作却出卖了他。讪讪地斜眼偷瞧杜灵儿,发现她并没注意到,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却又对自己生出一丝懊恼。 “木卓,你也跟着去吧!” 莫无忧却是看出塔木卓的犹豫,便出声道。 “好!”塔木卓向莫无忧点点头,然后昂首阔步向秦轲走去。 莫无忧在后跟上,杜灵儿自然跟在莫无忧一旁,一副向导模样。 “这西戎小子倒是有身傲骨。”洪叔暗讨了一句,便跟在杜灵儿身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