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风起云唐》 前言 有人会觉得书名太过难解,我先解释一下,首先是风起,风起风停,风起为开始,风停为结束,所以风起在这里是指开始的意思;云唐,是本书的年代背景,原型是我国历史上那个唐朝,这里却是名为云唐帝国的唐朝。 这本书以十个故事为主体: 踏雪千里,知己有意。有这样一柄剑,对敌人锋利无比,吹毛可断,对朋友却钝如无刃,难破缟素,可当昔日朋友以敌人的身份站在身前时,少年该如何挥动手中之剑……。这就是《知己剑》。 箫动声起,九凤来仪。她有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师傅,虽然事事不靠谱,但却吹得一手好箫,声音婉转悠长美丽动听……那是不可能的,每当师傅箫声响起时,她总是捂起耳朵跑的远远的,师傅却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这箫声“天子呼来不上船”。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这就是《凤仪箫》。 黑白两清,善恶分明。少年出身于有暗器世家之称的西蜀唐门,但少年喜欢的却是下棋,父亲的失望,族人的嘲讽,少年始终沉默以对,直到一枚可分善恶的棋子出现在少年眼前……。这就是《黑白棋》。 浮云随欲,一念由心。少年从小跟爷爷一起生活,生活十分贫苦,但有一把扇子,爷爷却视如珍宝,用精致的木盒装着。有一天,趁爷爷不注意,少年从盒中拿出了扇子,刹那间,风起云动……。这就是《浮云扇》。 羽织仙裙,舞步绝伦。“你想学跳舞吗”,“想。”,与其说是舞,更像是一种奇特的步伐,她不清楚,也不用清楚,跟着师傅学就是了。出师那天,师傅送她一条裙子,所学舞步竟是为了这般……。这就是《羽仙裙》。 忆中惜别,难渡心结。他是个流浪儿,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少年心中永远烙印下了她的影子,后来机缘巧合下被画圣收为弟子,身份逐渐高贵,却难寻心中佳人。这天,有人给他送来一幅画,道之这画可以实现心中所想,他迫不及待展开……。这就是《忆中画》。 血气环绕,鬼惊神逃。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恨意充斥在少年心间,少年的手臂上有一个匕首状的纹身,鲜艳的红色光晕不断闪烁,仿佛随着少年的情绪而沸腾。今日我不死,它日你必亡……。这就是《血凝匕》。 大如须弥,可纳百川。方丈云游归来带回一个八九岁的女弟子?!寺中炸开锅,众人问之,方丈只曰,是天意。小女孩古灵精怪,师兄们头疼无奈,时间慢慢过去,众人惊讶的发现,小女孩的身世竟然与寺中的一件至宝有关……。这就是《须弥戒》。 月光天映,逆天改命。仙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些人却前仆后继的追寻仙道,信仙奉仙。她就是出生在信奉仙道世家的一个小姑娘,他们信奉的仙是月中仙,嫦娥。十岁生日那天,女孩得到一个可以看到神奇景象的镜子,小女孩的人生随之改变……。这就是《月光镜》。 冰火同源,极热极寒。别的小伙伴腰上都会带一块玉,只有他没有,为这小伙伴没少嘲笑他。他实在忍不了了,跑回家跟父亲说了此事,父亲犹豫半天,给了他……一颗珠子,珠子一半红一半蓝,煞是好看。他却没想到这颗陪伴了他童年的珠子不是凡物……。这就是《冰火珠》。 十个故事,一步一阶,步步惊险,环环相扣,最后的最后又有什么等待着他们呢。 言尽于此,故事开始~ 知己剑(一) (一) 细细的微风抚过苏州城外的树林,树枝交错摇曳着,树叶摩擦,不断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今天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了细碎的光斑。一个俊美的少年躺在树林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上毫无形象的睡着,少年身侧还放着一柄朴素的长剑,周围几棵树的树干上布满了细密的剑痕。 如果这时有人路过的话,看到这一幕一定十分吃惊,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竟是在练剑。 虽然已经快至正午,但这片树林平时显然是罕有人至,静谧的树林偶尔传来一声婉转的鸟啼,更给树林增添了些许活跃的气氛。 这时,轻细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来到了这里。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衫,此时看着少年,原本坚毅淡漠的脸庞中多了几分疼爱之色。随即,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周围的树干上,细密的剑痕杂而不乱,看了几眼后,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寂尘,醒醒。”中年男子板了板脸开口道。 听到这个声音,少年猛然惊醒,快速提剑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尴尬道:“父亲,我…我没有偷懒,昨天教我的那些,我已经练会了。”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指向少年。 少年立刻会意,父亲这是要检查自己的练习成果。念此,少年一个前冲,挥剑向中年男子砍去。 “当”“当”“当”“当”“当”“当”“叮” 树枝与剑碰撞了七次,第七次树枝把剑弹飞了出去。 “知道剑为什么会被弹出去吗?”中年男子盯着少年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 “用剑,要注意的无非有三点:稳,准,快。握剑要稳,攻击要准,出剑要快。当然,最重要的……”中年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接着说道:“要有一颗冷静的心!懂了吗。” 这次,少年认真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先去吃饭,下午带你去城里逛逛。”中年男子收起可以板起的脸轻笑道。 “好哎!快走快走~”少年欢呼一声,拉着中年男子走远了。 少年的名字叫做白寂尘,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白天泽。在白寂尘的记忆中,自己这些年一直随父亲游玩,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住一段时间,玩够了再去新的地方。 白寂尘是从十二岁开始练剑的。 当白天泽要求白寂尘今后开始练剑的时候,白寂尘非常惊讶。他对剑并不陌生,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用剑高手。这么多年来,他们游历四方,没少遇到过抢劫的强盗,可白天泽剑都不用出鞘就能把那些强盗收拾了。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把父亲当做偶像,白寂尘也不例外,他也想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高手。所以当白天泽要求白寂尘练剑的时候,白寂尘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白寂尘今年十四岁了,两年以来,他从最基础的练起,勤奋刻苦、风雨无阻,在剑术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白天泽估计,以白寂尘现在的身手,对那些一般的小毛贼完全没有问题。于是乎,近一两个月以来,遇到的强盗、地痞流氓,全都交给了白寂尘处理。除非白寂尘遇到死亡威胁,否则绝不出手,用白天泽的话说,没经历过生死搏斗的人,永远无法成为真正强者。 一直以来,白寂尘心里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呢? 他不止一次问过父亲这个问题,但白天泽从未回答过他,只是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长大?什么时候才算长大?白寂尘不知道,于是只好将这个疑问藏在心里。 有些答案,你越是努力寻找,它会藏的越深,怎么都找不到它。当你慢慢把它淡忘后,它却又在不经意之间出现你的面前…… 知己剑(二) (二) “冰糖葫芦嘞,两文钱一串五文钱三串。” “刚出笼的包子!” “客官来看看衣服吧,布料都是用上好的蚕丝织成,价格好商……哎哎哎,不买看看也成啊……” “从西域新到的茶叶,上品中的上品咯!” 一进苏州城,周围的气氛顿时乐闹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白寂尘一脸兴奋之色,不停的左看看右看看,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因为白寂尘年少、俊美,倒是引得不少行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而一旁的白天泽身材挺拔,眉眼清俊,配着一身白色长衫,手执一柄长剑,说不出的随意与洒脱。 一路走来,父子二人不知被多少次驻足观看。众视之下,白寂尘变得很是拘谨,虽然还是因为好奇左看右看,但却紧紧跟在父亲身边。反观白天泽,神情自若,全然无视周围人的目光,看到白寂尘的样子,白天泽抬手轻抚着白寂尘的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他人影响。练剑,也是练心,要在任何情况下保持一颗淡然冷静的心,方可证大道。你现在仅仅被人注视就拘谨成这样,今后如何成为强者。”白寂尘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白天泽对他以一个鼓励的微笑,白寂尘会意的点了点头,挺了挺腰杆,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终归好了很多。 白天泽带着白寂尘停在一家名叫“百肴斋”的客栈前。 刚进门口,店小二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哎呦,两位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吃饭。” 白天泽从衣服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店小二:“先吃饭,顺便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 店小二看到银子顿时两眼放光,笑容变得更加灿烂:“那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 “招牌菜尽管上就是了,酒也来上几壶。”白天泽拜了拜手,带白寂尘找了张靠窗位置的桌子坐了下来。 “客官可是还有朋友?再给您添几张椅子?”店小二恭声道。 白天泽摇了摇头:“就我们两个。” “我们这儿吃不完可是不退酒菜钱的的……”店小二好心提醒道。 “我能吃完的。”白寂尘嘿嘿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店小二干笑着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功夫,饭菜摆满了桌子,酒也盛好端了上来,白寂尘练了一上午剑早就饿了,瞬间开启吃货模式,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白天泽看着狼吞虎咽的白寂尘似乎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这熊孩子快养不起了。也不用酒杯,白天泽直接拿起酒壶开始喝酒,一边喝一边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寻声望去,原来是两个痞气十足的青年在欺负一个卖水果的老人,不少人停下驻足围观,但没有一个肯出手帮助那个老人。 “岂有此理!”白寂尘气的一扔筷子,提剑冲了出去。白天泽没有阻止白寂尘,看着儿子的身影,白天泽满意的笑了笑。“怡儿,我们的小寂尘已经是个正气十足的小男子汉了呢,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等我,等着我……”一个大男人的喃喃自语此刻听着竟如此让人心碎。 白天泽仰头将壶中剩余的酒饮尽,跟在白寂尘后面出了客栈。 街上,两个混混恃强凌弱,正在欺负那个卖水果的老人。 “这破水果还三文钱一斤?我呸!”其中一个青年抓起一个苹果咬了口,呸了一声,扬手将苹果摔到了老人身上。另一个青年几乎同时一脚把老人身前的果篓踹翻在地,里面的水果滚了一地。 “你……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老人气的语气颤巍巍的,一边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水果。 “报应?”青年不屑的撇了撇嘴,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脚把地上水果踩烂:“你看他们谁敢帮你!”说着,青年神色嚣张的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只见被他目光扫视到的人纷纷低下了头,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谁会多管闲事,这两个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没找上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谁还会主动去触这霉头。 这可悲的世道啊。 “哼哼。”青年冷笑着抬腿向老人踹去。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老人面前,左手执剑,右臂扬起挡住了青年的一脚。 青年被反震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当看清白色身影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小毛孩时,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虽然只是混混,但却不傻,这么小年纪,就有此等本事,这小子背后肯定是某个大家族,不是自己两个混混能惹的起的。 “咳,这位小兄弟,你误会了,是这个混蛋老头卖不新鲜的水果,害得我吃坏肚子,花了不少钱才治好,还请不要打扰我们讨个公道。”一个青年赶紧向前一步对白寂尘抱拳道。人群瞬间炸开锅,这等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说辞让周围人唏嘘不已。 “我若说不呢。”白寂尘在客栈窗户看到了全过程,自然不会相信青年的说辞。 两名青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现在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今日两人要是真的就此离开,那么在这苏州城也就混不下去了,心一狠,大不了以后东躲西藏过日子!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们哥俩就替你家大人教教你,不要多管闲事!”主意一定,两个青年几乎同时拔出了刀,神色凶狠的拿刀向少年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们就看到白寂尘笑了,当初白天泽教白寂尘剑法的时候首先教他的是武德,除非确定敌人对你抱有敌意甚至是杀机,否则绝不出剑。 这小子不会被吓傻了吧……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同时挥刀向白寂尘砍去。 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寂尘手中的,轻轻往后一跃,两个青年的刀落了个空,正欲再次出手,只见白寂尘反向他们冲来。 仅仅两招,其中一名青年就重伤倒在了地上,右肩被刺穿,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青年痛苦的在地上缩蜷起来。“什么!”另一名青年惊呆了,来不及反应,三招过后,也躺在了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围观的人都呆住了。 收剑,白寂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转身离开。 刚转过身,变故却突然发生。 那名缩蜷在地的青年突然暴起,手执一把短刃向白寂尘心脏刺去。 白寂尘大惊,只来的及避开要害,但更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短刃在离白寂尘皮肤还有几寸的时候停住了!“当啷”一声短刃掉在地上,青年捂着手腕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白天泽瞬间冲了上来,将白寂尘护在身后,看向那个青年的手腕时,呆了一下,青年手腕被一颗黑色棋子打断了,当他想把棋子捡起来仔细观摩之时,黑色棋子却化作一阵白气消失了。 白天泽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眉头微皱,带着白寂尘赶紧回到了客栈。 不久,两名青年被巡逻的官兵押走了,围观的众人也相续离开,谁也没注意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 “看清楚了吧……” “不错,肯定是他!” “竟然真的来苏州了,王府那边消息果然准确。” “先别打草惊蛇,赶快去通知那位大人。” “好!” …… 坐在饭桌前,白寂尘却没有了食欲,后怕道:“多亏了父亲帮我。”刚刚的一瞬间,白寂尘感受到了死亡,那种寒毛炸立的感觉,让白寂尘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白天泽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我出的手……那枚棋子…唉算了。” 白天泽的话让白寂尘也有些蒙,刚刚在场的竟然还有高手。 “好了,先不去想这个了,刚刚交手的情况,说说看。”白天泽重新端起一壶酒抿了一口,问道。 “对手实力很弱,我却大意了,差点…”白寂尘慢慢低下了头。 “大意之事,情有可原。你还年少,这也算是个教训,至于你说的对手很弱……那是在你交手后才发现的,交手前呢,对两人实力有何判断?”白天泽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交手前?这怎么可能知道……”白寂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白天泽似笑非笑的盯着白寂尘:“第一,那两人拔刀时,握刀的姿势不对,这说明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第二,拔出刀后没有第一时间向你出手,这说明他们不够果断,底气不足。仅此两点,未打之前我便知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白寂尘楞住了,这…自己确实没注意到,过了好一会才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父亲!” “明白了就赶紧吃饭。”白天泽笑着给了白寂尘脑袋一巴掌。 白寂尘假装吃痛,朝父亲做了个鬼脸,经过父亲的指点,却是将刚才的事情放下不少,重新恢复食欲,大快朵颐起来。 “小二,再上点饭菜。”看着儿子重新大吃起来,白天泽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终究还是小屁孩呢。 知己剑(三) (三) 相比于白天,夜晚的苏州城别有一番风味,城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倒是有几分节日的气息。 白寂尘却无法享受这等美景,一个人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父亲出去了,临走前交代他在房间里老老实实睡觉。 在白寂尘眼中,父亲一直是一个温和随意的人,甚至有些不着调,但有些时候,父亲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明明语气十分温和,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周围温度仿佛都会随之下降几分。 父亲做什么去了?想着想着,白寂尘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半夜。 “嘣”房间的窗户被一道黑影撞开,黑影落地翻了个滚才站稳,身形依然有些摇晃。 白寂尘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拔出剑紧紧的盯着那个黑影。 “是我。”黑影开口说话了。 “父…父亲!”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白寂尘急忙上前将父亲扶住,这一扶,白寂尘呆住了。白天泽身上有些湿漉漉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腥味,是血的腥气,父亲受伤了! “寂尘,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定记好了…”白天泽把一本册子状的东西塞到白寂尘怀里:“这…这是你一直在练的剑法,以后好好练下去,不可松懈!等你再…再大些,去一趟尧州城,去找一个姓姚的当铺掌柜,提我的名字即可,为父在那给你留了一样东西!现在,快走!” 白寂尘被一把推开,白天泽捡起白寂尘掉在地上剑,死死的盯向窗外。 “走!”父亲的话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白寂尘流着泪从门口冲了出去。 刚到楼梯,白寂尘听到房间中响起了打斗声,兵器碰撞声接连不断,白寂尘没有往楼下跑,而是直接从走廊窗户跳了出去,窗户外面是一条僻静小巷。 白寂尘再次向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除了泪水还有强烈的不甘,头一次如此迫切的渴望力量,足以保护父亲的力量! 再三挣扎,白寂尘咬牙向远处冲去,夜色慢慢掩住少年的身影。 …… 苏州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内。 一个黑衣人翻墙掠了进来,走到屋门前,往后左右瞅了几眼才推门而进,屋里黑乎乎没有点灯,关上门的一瞬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样了。” “任务完成,白天泽,已死。”黑衣人朝里屋拱手道。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他们……都死了,我也受了不轻的伤。” 气氛一下子压抑了好多,良久,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开口:“不过这个麻烦终于死了,好了,你先去养伤吧。” “对了,还有一事,白天泽的儿子并不在客栈……” “一个小屁孩而已,不足为惧。” “属下告退。”黑衣人再次拱了拱手,退出去了房间。 …… 在夜色中飞奔的白寂尘,跑到一个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时,猛然停住,大口的喘着粗气,噗通一声倚墙坐下,体力几乎消耗殆尽。离天亮估计还有几个时辰,得找地方恢复一下体力,天亮尽快出城。 打定主意,白寂尘扶着墙站了起来,顺着墙壁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扇窗户。白寂尘虽然年少,身高却比同龄人高出不少,使劲踮起脚,勉强可以看到里面。 可此刻却是半夜,里面只是一片漆黑,但隔着窗子依稀可以闻到一丝丝饭菜的香味。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厨房,厨房的话应该有些剩饭剩菜吧,白寂尘一喜。 窗子是从里面锁住的,但这却难不到白寂尘。运用这些年父亲教过自己的“生存门道”,白寂尘轻松的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果然是一间厨房,没费多大力气,白寂尘就找到了一些吃食,狼吞虎咽的吃下后,又在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喝。 吃饱喝足后,白寂尘准备离开,正要翻窗而出时,却又停住了,把怀中仅剩的三个铜板放到灶台上,这才翻窗出去。 白寂尘找了一个离城门近的角落躲了起来,静静的等待城门打开,因为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正在熟睡中的白寂尘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白寂尘被踢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停住,捂着受伤的胳膊,咬牙站了起来。刚刚那一脚力气极大,整条左臂都被踢的仿佛骨折般疼痛不已。 踢白寂尘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两个脸上带疤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什么意思。”白寂尘声音十分低沉,他很生气。 “哎呦,碍了本大爷的路,踢你一脚还敢顶嘴?”中年男子不屑的撇了白寂尘一眼。 白寂尘脸色一沉,正要动手时,巷角处却传来一道声音:“李三爷现在沦落到欺负孩子了?”白寂尘抬头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抱着剑徐徐走来。 “我说谁呢,原来是你啊,你可不像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呀。”李三爷脸色变了变,硬着头皮道。 “我这不是闲的慌嘛,怎么,你还不滚?”路宇泽一脸随意的说着挑衅十足的话。 “哼,今日之事李某记下了,等着吧。”李三爷冷哼一声,撂下句狠话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开一步,李三爷只觉得脑后冷光一闪,急忙侧身闪躲,一枚树叶擦着李三爷的脸颊飞过,刺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树叶刺进去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外面,足见力道之大。 李三爷颤巍巍的转过头来,只见路宇泽弯腰又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 “你你你!”李三爷额头直冒冷汗。 “你刚刚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再说一遍呗。”路宇泽面无表情的玩弄着手里的树叶。 “没,没什么,路哥既然开口了,在下也只好照做了。”李三爷拱手道,说着带着两个小弟悻悻的离开了,这次路宇泽没有再为难他们。 “谢谢。”白寂尘想了想,还是拱手对路宇泽谢道。虽然这几个人,白寂尘足以对付,但终归是对方出手帮他解了围。 路宇泽刚想说话,小巷口那里又拐进来一个微胖的青年:“路哥,准备出发了,这批货物可是很重要啊。”一边说着一遍看了白寂尘一眼。 “好。”路宇泽点了点头,对白寂尘道:“小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点,告辞了。” 货物……安全……护佑小队?!白寂尘脑中灵光一闪。 正规军队只有朝廷才可以调动,平常商人运送货物极容易被路上劫匪打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了[护佑]这一组织,这个组织的初衷就是给平民商人运送货物的时候提供保护,极大的减少了货物路上被劫的概率,是商人运送货物的最大保障。 随着护佑组织的发展,为了更方便执行保护任务,慢慢又出现了护佑小队这一编制,一个小队少到三五人,多到十几人,这些人有个特殊的称呼,称之[护佑使]。 “这位大哥可是护佑使?”白寂尘急忙追上问道。 “你竟然知道护佑使。”路宇泽眉毛一挑,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竟然知道这么多。 “可否让我加入你的小队。”白寂尘诚恳道。 “这可是个危险的工作,小兄弟你还是快回家吧。”白宇泽拍了拍白寂尘肩膀,并没有把白寂尘话当真,除了担心白寂尘受伤,还担心会拖累自己的小队,作为队长,他得始终以自己小队的利益为重。 护佑使确实是个极其危险的职业,说是刀尖舔血也丝毫不为过,每年护佑使的伤亡人数都会达到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但伴随着危险的是巨大的利益! 一般护送一次货物分到的好处,可以让人潇洒快活的生活一周不成问题。 这就使得这个职业虽然危险,但人数却是越来越多。 白寂尘哪看不出路宇泽的意思,除了担心他的安危更担心他拖后腿。 “可否借剑一用。”白寂尘指了指路宇泽手中的剑。 路宇泽不知道白寂尘要干嘛,但还是把剑递给了白寂尘。 “噌。”白光一闪,剑依然出鞘,白寂尘握剑而立。 路宇泽愣了愣,这个出剑速度……自己好像看走眼了啊……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白寂尘神色一凝,目光看向旁边的墙壁,手臂发力,手腕抖了几下,却不知划出多少剑。 两息的功夫,白寂尘已然收剑,只见墙壁上出现两个大字,护佑。 路宇泽跟微胖的青年目瞪口呆,直到白寂尘把剑还回去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 “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路宇泽不敢再把白寂尘当做普通小孩。 “叶尘。”白寂尘随口说了个假名。 “我叫路宇泽,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小队。” 实力永远是最重要的,顺利加入护佑小队,让白寂尘松了口气。 这个决定虽然是临时起意,却是白寂尘昨晚逃出来后的一桩心事。 自己一个小孩,一个人出城实在有些引人注目,跟在护佑小队里,装作商队的家眷,可以很大程度上隐藏自己。 “走吧。”路宇泽拍了拍白寂尘,向外面走去。 白寂尘赶忙跟上。 清晨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洒在大地上,温润而又清凉。街上偶尔传来一两声早餐铺的吆喝声,渐渐唤醒着这座城。 明天会怎样,白寂尘并不知道,现在他只有走下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