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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无距离·传达室的保安》
第1章
人活着有好有坏,有富有穷,但死了都一样。
我们都躺在一个小盒子里。
所以如果说真的要选出一个大公无私的人物:我推举死神。
我和死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我12岁的时候。那是春节前的一个晚上,我在乡下边剥鸡蛋边和爷爷一起烤火,爷爷就在我旁边坐着,头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
突然我感觉到一种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情感,或者磁场,或者电流,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但很黑暗,很绝望,瞬间穿越了我的身体。
片刻后我感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呼吸。
我试图把爷爷闭上的眼睛睁开,我去摸他的脸,用手帮他暖和,但他的身体就像要熄灭的火堆一样渐渐变冷。
他死了。
多年以后我知道是死神从我身边带走了他,就像它迟早要带走我一样。
那一年,我在北京泉龙小区做小区里唯一的保安,
这可能是整个北京最破的小区了,也可能是最小最偏的小区了。
里面一共只有三座楼,每座楼12层,楼楼住的人都不满,每天夜里每座楼里有一台老掉牙的电梯吱呀上下。
说是保安,其实我也只是一个看传达室的而已。
对于一个五十好几的残废老男人除了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经常来我这传达室串门的是租B楼202室的小张,长得跟山寨版周杰伦似的,三流建筑学校毕业,学得装潢专业,毕业后又不肯吃苦去单位工地基层,天天猫在屋里玩电脑,一混无业好几年。
据他自己说他电脑水平很好,好得总是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吹嘘什么游戏,什么软件,像只忘记时辰不断打鸣的小公鸡。
但我还是欢迎他来的,否则我只能坐在传达室里观察出入的居民解闷。
他有时候会热心地推荐我使用他朋友代理的摄像监控系统来监视小区,我摇头说这个你得找上面。
他总是诡秘地一笑:陈老爹,用过你就知道这种乐趣了。我说好吧,那你先装一个给我试试。
他就不再提了。
其实我真的应该让他在楼道里装上这玩意,那样我就能知道C楼306室林家失踪的女孩哪里去了。
还是2000年,4月3日的一个傍晚,林家6岁的林小雨提着一个垃圾袋下楼去丢垃圾,从此就没有回家。
林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在警方介入的一个月后,这件案子最终宣布为悬案。
悬案的意思,就是说从此林小雨这个名字,将不再代表一个6岁的可爱女孩,而是成为警察局里一堆厚厚的档案里的一个符号。
但在父母的心中,林小雨永远是曾经带给他们快乐的心肝宝贝,只是现在成为他们心中不可触摸的伤痛。
并不是警察不卖力,确实是这个女孩消失得太离奇了。
首先我在门口绝对没见她出去。
当时在院子里的人也异口同声地证明绝对没有看到小雨走出楼道。
警察发现的证据也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翻遍了小区的垃圾箱,也没有找到小雨当时带下楼的那包垃圾。
就是说:在4月3日18:00林小雨出门到18:10她父母开始寻找的这段时间里,一个六岁的女孩居然就这样在楼道里失踪了。
在轰轰烈烈的搜索活动结束后,父母选择了放弃,他们不得不离开这座让他们不停回忆起女儿的房子,在搬家公司收拾好一切东西,所有的人都下楼以后,林母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房子最后一眼。
最诡异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林母尖叫一声,指着窗台说不出话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后,不顾一切地要冲回房子里去,谁也拉不住,她声称刚才很清楚地看到林小雨的脸贴在窗户上悲哀地注视着她,嘴唇蠕动着像急切地要和她说些什么。
大家又跟她冲了回去,但室内空空的哪有什么女孩子的存在。只看到林母喃喃地到处摸着,看着,嘴里喊着:女儿,女儿,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啊……
原来,她疯了。
藏书网当林家一家搬走以后,晚上,对门的王家妻子夜里哭了起来,丈夫问她为什么哭,她含泪说:多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我想起林嫂那样我就难过得不行。
丈夫愣愣的没有说话。
不久,丈夫突然问妻子:下午林嫂叫的时候,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妻子摇了摇头。
丈夫打了个寒噤:我看到了,小雨真的就趴在窗台上,脸色白得根本不像个活人,像,像个幽灵!
突然门外传来了小孩子似有似无的哭声。
妻子尖叫一声!丈夫脸色更加苍白。
夫妻俩一夜就在这样的惊恐中度过。
次日王家也搬走了,然后陆续有人搬出小区。
恐慌继续在传播,再然后附近几座楼房的住户也逃离了。
他们走的时候都悄悄告诉了我他们搬走的原因,每一座楼里,大家都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往日里就冷清的小区越发凄冷,渐渐院子里开始长起草来。
草长高了躲在草里的流浪动物也多了起来。夜里总有黑影在小区里拱来拱去。
剩下的居民们已经是个位数了,他们和我一样,不是不想走,而是没有地方可去。
北京是个大城市,但能让我们立足的,只有身下这几十个平方。
林小雨的失踪,使我特别注意小区院子里剩下的小孩行踪。
其中一个是13岁上初一的童童,她和林小雨是一座楼上的。
女孩很懂事,很讲礼貌,和她那个离异寡居的妈妈截然不同。
那个女人,身材矮胖,脾气暴躁,天天拉了一张苦瓜脸,丑得就是上帝看见她也要哭泣。
我常常听见夜深的时候她开始打孩子,边打边骂,大意是孩子怎么不听话,怎么和抛弃她的丈夫是一个德行,然后孩子哭她也哭,搅得楼上楼下都睡不好。
我那时候站在她家门外,几次想推门进去劝劝都忍住了:人家一座楼里的不劝,我说了干什么?
对吧?
我能做的就是每次童童放学的时候都喊她进来给她几块糖,她会很礼貌地说:谢谢爷爷。
就高兴地拿着糖走了。
很久以后我在一次清洁中发现了她扔在垃圾堆里的糖。
都是我送的,一块也没吃。
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孩子不简单,但那已经是在事情发生很久以后了。
孩子并不总是像我们想的那么单纯,尤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这天下午我又拿了几颗糖给童童,然后想用针缝不小心撕裂的袖子。五十四岁了眼睛毕竟有点老花,就想让童童帮我穿下线。
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弯腰拿针走向童童的时候,她的脸忽然变得发青,睁圆了眼睛看我一步步地走近,猛然怪叫起来。
我没缓过神来,把手里的针又递上前一点,不想她一把抢过针,死死地朝我眼睛扎来。
我连忙直身闪开,99lib.险险没扎到眼睛,扎在了右脸颊上,痛得我只叫唤,连忙后退几步,童童尖叫着追了过来,拿针没头没脑地在我腿上狠扎。
我立刻把她推倒在地,但她飞快爬起来拿针又对我扎来,我抱起传达室床上的被子才把她和我隔离开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童童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还拿着针在拼命地望前冲,一抬头正好看到童童妈妈鼓着一双金鱼般的眼睛站在门口,盯着传达室发生的事情。
我连忙大喊:童嫂,童嫂,快看看你家童童怎么了?快快,拉住她,拉住她啊。
童嫂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抢过来就扇了童童几个耳光。
童童被打后忽然停止了举动,茫然地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妈妈,垂首低头走出了传达室。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两条腿痛痒得不行,一下子坐在了床上,低头一看裤管上都渗出血斑来。
我苦笑着对童嫂说:这算什么事啊?
我以为她要向我道歉,没想到这个女人压低了嗓门,很快地对我说:别惹她,她是个小妖怪。
然后她就走了。
我在窗户上看着母女俩隔着一前一后很大的距离往家走去,半天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我远远地见童童放学就赶紧把传达室的门关上。
第2章
时间一长我的警戒心也就放松了。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看见童童拿着一个脑袋被扯开的布熊宝宝在传达室门口哭泣。
我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问她怎么回事。
她进来后含泪说:宝宝坏了,妈妈不给我缝。
我说:那你自己可以缝啊。
童童说:妈妈不让我拿针。
想想也是,我也不敢让她拿针。
我把小熊拿了过来,离她远远地掏出针线,帮她缝小熊。
童童欢喜地看着我手指缝线的动作,高兴得要笑起来。
孩子就是孩子。
我缝好小熊,递给童童。童童接过后说:陈爷爷你真好,不像我妈妈拿针只会扎我。
我听了心立刻抽紧了,一把抓住童童的手:她扎你哪里了?
童童指着左手臂对我说:这里。然后又指指右手臂,还有这里,然后指的是双腿。
我飞快地撸起她的袖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结疤后的针眼。
双腿也是这样。我的心愤怒起来。
童童哭着说:每天晚上妈妈都要拿针,扎我,我痛,她就捂住我嘴,不让我哭。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也酸酸的。
我帮童童整理好衣服,决定趁她上学的时候去和她母亲谈谈。
当我按响门铃,童童母亲开门后,我刚坐好,这个女人就冷冷地说:童童和你说了什么?
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童嫂,我不管你对童童爸爸有多大恨,你也不能拿孩子出气。
我顿了一下:尤其不能拿针扎孩子,否则,我再知道一次准报警。
我说话的时候,童童妈妈一直在摇头,一等我停住话,她就插话道:那个孩子的话,你一句也不要相信。
我很生气,站起来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你不要再抵赖了,我看得很清楚。你是不是希望我把童童身上的针孔给警察看?
那个女人一把撸起袖子:我身上也有针孔,我现在告诉你这都是那鬼孩子扎的,你信不信?
她的膀子上确实密布着针孔,我一下愣住了。
童童妈将嘴套在我耳边,声音尖细而诡异,刺进我耳朵,寒在我心里:从那个林小雨没了以后,我怀疑童童就不是原来的童童了。
我家的童童,绝对不会乱拿针扎自己,更不会乱扎人的。
我坐了下来,继续听童童妈越说声音越冷:
你们不要老看着我打骂孩子,谁家女儿不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痛孩子,不痛在明里。你们有哪天看见我家童童穿过一天脏衣服吃过一顿冷饭?那个林家的孩子没了以后,我连下楼都不敢让童童一个人下,哪天不是前前后后地跟着?
就是睡觉,我也没让她一个人睡过,晚上都跟着我睡。直到一天夜里,我一觉醒来。发现童童不在我身边。
开始我还以为是做梦,一激灵,才知道童童真的没了,那个急啊,披了衣服就跑出房间找。出卧室一看,童童就在桌子旁,那儿,就是你坐的旁边,还是睡觉时穿的衣服,披个头发,拿个针,在那儿缝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布熊娃娃。
你说早春的天这么冷,穿这么点衣服我看了能不急吗?我上去就给她一巴掌:还不滚回被窝睡觉,哪来的破娃娃。
她抬头看了看我,我从来没看过她眼睛有那么黑,没说话,又低头缝那破娃娃。
我那个气啊,伸手拎住她耳朵就想往床上拖,谁知道,她一下把针深深地扎在了我的手上。
我愣住了,一时都没感觉到疼痛,看着她,她手捏着针,就这么看着我,眼睛冷得能冻死人。我这下才疼得叫出声来,捂着手跳了好几下,她又低下头去,缝那破娃娃。
边缝边柔声说:宝宝乖啊,不哭不哭,姐姐把你缝好了等小雨来玩啊。那声音一点不像童童的声音,像,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我打了个寒噤,突然想起来下午童童手上拿的破娃娃,继续听童童妈说:
我抱着手,不敢再说话,倚在门边看她一针一针地扎在那个娃娃身上,缝了一针,又缝了一针,缝过来,缝过去,好容易看她咬断了针线,站了起来,以为她就要去睡觉了。
谁知道她往我身后一招手:小雨,来玩啊,姐给你缝好了。你来啊,来啊。
我身后就是防盗门,她在对门外什么东西招手。我忍不住对身后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我那时候一直以为她是在梦游,不敢再说话,好容易看她站了起来,看她收针时跟插线圈一样,一下子把手里的针扎在自己左腕上,然后就爬上床,睡着了。
把针扎在手99lib? 腕上啊,陈老爹,你说那种痛什么梦痛不醒啊?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么去睡觉了。
我愁得一夜没睡着,轻轻把她手上的针拔下来,陪在她旁边看她掉了一夜的眼泪。
一夜没合眼啊!第二天天一亮就出房间给她做早饭,想打两个鸡蛋给她补补。童童妈诡异地看着我,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听她声音压得更低:那个熊娃娃的脑袋又给拽断了。但我一夜都看着童童,她绝对没走出房间。
我开始怀藏书网疑这个女人说话的真实性了,但她那种急切而紧张的表情真的不是很容易装出来的,于是我决定继续听下去。
童童妈继续说道:但第二天白天她也挺好的,好像一点也记不得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等她上学后一把抓起那破脑袋的小熊,走到楼下就扔进了垃圾箱。
晚上我接她放学回来,先看了看房间里面,确定没有那娃娃熊,就先监督她做作业。做完了作业已经快到上床的时候,我一掀被子,那只小熊就躺在那里。
童童抱起了小熊,静静地对我说:妈妈,你不要再动我的小熊。不然,我会把你的手缝上。
我当时全身都发抖起来,一半生气,一半是害怕,真的,我当时真的害怕面前这个孩子,她一点不像我的女儿,她根本就是一个妖怪。
突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童童妈立刻停住了说话,倾耳听门外的动静。
脚本声上楼去了,童童妈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看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决定起身先告辞。
童童妈把我送出门外的瞬间,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我迟早证明给你看的。
我没说话。
回到传递室后不久,童童就放学了。我注意到她拎手上的小布熊脑袋又被扯了下来,斜斜地耷拉着,两个布片贴成的黑眼睛冷冷地看向我的方向。
我关上了门,童童就这么走了过去,没有停留。
我说过自从小区的人搬走多数以后,小区的草就开始疯长,隐在草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
我有次白天看到一只黄鼠狼窜了过去,跟在后面追了一段,没追上。
但那是白天,晚上我就不敢追了。
白天是黄鼠狼,晚上它可能就是黄大仙。
但我还是要巡夜,巡夜是工作,不工作就没工资。
没工资,我的人生就到尽头了。
春天的草白天绿油油的,晚上就是黑乎乎的,比那更黑的是高点的灌木从,猫儿就在里面叫春,交合,滚来滚去。
猫的寻欢声有种特殊的凄惨味道,我巡夜要做的就是拿电筒朝叫的最凄惨的地方晃晃,然后扔块砖头进去。
这样第二天小区里的人就不会因为睡眠不足红肿着眼睛去上班。
但这次草丛里的猫叫的声音怎么听也不是味,我扔了两块砖头进去了,它还是叫,越叫越大声。
我终于听出来了,这次的猫叫是真正的凄惨,而且草丛里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一浪接着一浪,我用警棍分开外围的灌木想看个究竟。
一分开灌木我就发现草丛里有双黑黑的眼珠在月光下反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不是猫儿的眼睛,猫的眼睛是绿的。
我还没来得及把电筒调准,一条黑线沿着草皮哧的游了出去,似乎有条巨大蜥蜴一样的东西贴地飞奔着进了童童家那座楼。
眼珠消失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没时间顾上那个,眼前几只猫疯了一样转着圈子,脸半仰着对着月亮鬼叫,脸上的表情跟人笑似的。
听老人说:猫哭起来就跟人笑一样,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绿油油的猫眼。
我小心地提起一只猫,用电筒照了一下它的眼睛。
猫的左眼皮有个小小血疤,右边也有一个。
它们的眼睛都被尖针刺瞎了。
身前两棵高大的雪松像两个黑色的巨人在冷冷地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我转身离开后雪松上会不会也隐藏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暗暗地盯着我。
第3章
三座楼上九九藏书还有3家的窗户里有亮光,一家是B楼202室小张家的,他一准又在通宵玩电脑。
还有A楼的908,这家灯亮也正常,住个女的叫佘花花,每天晚上它的主人都迟睡,但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她家门口巡夜。
还有一家就是C楼406的童童家,这就很不正常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这么晚了还亮灯干吗?
想起白天童童妈说的那些话,和刚才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黑影,我呆呆地在草地上站了一会儿。
初春的夜,有些冷。
我把电筒调得更亮,向C楼走去。
C楼自从林小雨失踪后,搬走的人最多,除了电梯还能正常上下,楼梯间的灯早就被供电局停了。
406的童童家楼层不高,我没乘电梯,沿着楼梯往上爬,毕竟有点年纪了,刚到2楼就有点喘,扶住楼梯扶手想靠着歇一会儿,突然感觉左手扶着的扶手在轻轻震动。
我收回左手,在裤腿上搓了搓,再次靠上扶手。
没错,楼梯扶手确实在震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在持续震动。
这说明楼上,虽然不知道是几楼。但有人在楼梯间走动。
我看看手表,凌晨三点了。
这座楼除了童童一家,还有就是807有个男人住。但那个男人一个月才回来一两天,我最近都没见他。
我抬头往上看去,黑黑的楼道就像一张长长的大嘴,冷幽幽的等着我钻进去。
手里的电筒,只能照亮我脚下的这层楼角,更多的黑暗中,谁知道有些什么。
是什么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走在空旷黑暗的楼道里?
电筒光是直的,而楼道却是蜿蜒曲上,我无法照到三楼以上,而当我爬到四楼的时候,扶手已经不再震动。
我关掉电筒,站在童童家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当,不小心电99lib?筒碰到了防盗门,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转身就想下楼。
毕竟这么晚站在人家门口也不是一件好解释的事情。
刚掉头走出几步,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灯光透过打开的大门冲出来,把我的身体印出一个长长的影子留在对面的墙上。
我只好转过身来,看见童童抱着玩具熊站在门口,身后站着童童妈,面色苍白,母女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们也不说话,大家就这么僵持着。
我舔舔嘴唇,决定打破僵局:童童妈,我在底下……
我没说完,童童妈伸出手来,啪地拉上了房门。
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上扎满了绣花针。
我没勇气再去敲门,慌乱地想离开这里,几乎是小跑着到电梯前按下按键。
电梯上显示的是3楼,不管我怎么按,它都停在三楼不动。
我忽然明白了:电梯里有人,那个人固执地停在三楼。
三楼有什么?有林小雨的家。
我已经按过两次按键了,依然不见电梯门开,忽然想到,现在如果我奔到三楼,正好能捉住在电梯里出来的人。
可是当我跑到三楼,电梯大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走了,就在我下一层楼的短短时间。
我正要走进电梯,突然306的房间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难道电梯里的人进了306?自从林小雨失踪后,她家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谁会在里面?
作为一个保安,我不得不查,毕竟要是钻个流浪汉什么的进来,出了事会砸了我的饭碗的。
我没进电梯,走到306前拼命往猫眼里瞧。
猫眼里当然是一片死黑,什么都看不到。
但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还要拼命看。
看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我想了想,曲起指头轻轻地敲了敲门。
依然没有动静。
也许有什么野猫野狗的从窗台翻进去了吧,我回到电梯前,按下了开门键。
一丝光亮从电梯缓缓打开的门中爬了出来,我眼角正好瞄见楼道里天花顶上有个黑影溜溜地闪了出去。
还是那个蜥蜴一样的影子,我定睛去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想了想,快速地进电梯下了楼,冲出楼道才长舒一口气。
黑夜如此漫长,但终于太阳还是会出来的。
早班的时候我有些犯困,打盹中忽然想到:昨夜要是我趴在306门口望猫眼里看的时候,里面也有什么东西趴门后往外面看,那我看到的也会是一片死黑。
小张一早就来问我:陈老爹,听说你以前炒过股?赚了多少?
我看看他:要赚了我还在这看门吗?他讪讪一笑:那你想过没想过要继续炒下去?
我嘀咕说:不要看小区的琐事啊,照应这里哪有时间去证券所?
小张精神一振:你可以买个电脑么。我帮你从我房间辟根网线过来,你可以坐传达室炒啊。
我想了想:你小子是不是要卖电脑?他嘿嘿一笑:我朋友正好有台二手电脑,便宜,只要一千五,保证能炒股。
他看我没说话,又说:你和居委会说说,我帮你在每家楼口装个无线监视,先试一个月,有用再给钱。
他压低声音:我免费给你那台电脑做回扣。
我没吱声,心里想着那台电脑,回他:过几天吧。他就站起来要走,出门回头问:老爹你现在还有几支股在手里?
我想了想:有五支呢,压着。他嘿嘿一笑:那不炒多可惜啊,涨了你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他就走了,出门正好遇见A楼908的佘花花骑着电瓶车,拎个大包进来,他就盯着佘花花的E罩杯吹了声口哨。
佘花花朝他白了一眼:死样。停车扭头对我说:陈大爷,有没有我的信哪?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火辣辣的眼光,连连摇头:没见着,没见着。
她哦了一声,跨脚就要上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对我一笑:陈大爷,我家厨房下水的阴沟道老不通,你能不能上来帮我看看?
我恨不能把头埋裤裆去:我有家政公司的号码。待会帮你打,帮你打。
佘花花又一笑,走了。
小张立刻凑过来:哎。老爹。老爹,有戏哎,人家要你去通阴沟道,通阴道哎。你这老牛要有嫩草吃啦。
我拿起桌上一份报纸就敲了他的头:没个正经,连你大爷都敢调戏。
小张淫笑着走了,我看着佘花花的背影,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小张个兔崽子要是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没准腿都吓软了。
每隔一阵夜里,总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去佘花花家找她,但我只看见他们进去,没见一个人出来过。
一直没有出来。
人活到我这年纪,已经懂得女人的事情最好别掺合,尤其是漂亮女人的事情。
有那点爱心,不如关心关心下一代:比如现在在我门口哭着的童童。
虽然弄不清楚她们母女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赶紧把她拽进传达室:童童,哭什么呢?
她哭着伸出小手:陈爷爷,我痛,我妈妈又用针扎我。
我带上老花镜一看,怒火顿时升了起来:童童的食指上口,指甲缝里只露出一个最小号的针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女人疯了,一准疯了!我拿出针线盒,摸出最细的棉线穿过针鼻,打了个短结,掉过头不敢看童童的手,轻轻地拽了下。
童童没叫。我掉头看看,她头上渗出汗珠,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牙齿咬着嘴唇。
我一咬牙提着线使劲把针拔了出来。
孩子痛哭了起来,我的心跟刀绞似的,也跟着想掉眼泪。
这个天杀的女人,猪再听你的鬼话!我拽起童童的手:走,童童,不上学了,跟我找你妈算账去。
童童惊恐地往后退:我不去,我不敢去,那不是我妈妈,她,她是个妖怪。
我的心寒了一下,倒不是害怕,而是不久前才听童童妈这么说过自己的女儿。
童童哭着说:她每天半夜起来,用针扎完自己就扎我,边扎边骂我爸,说他带给她那么多伤痛,报复不了他,就要我记住,爸爸是怎么伤害她的。
她就拿针扎我,边扎边问我记住没有,记住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童童妈关门的手,手上扎的跟牛毛似的针,都怨我,我早听孩子说过,却被童童妈的鬼话骗了。
我问童童:那个熊宝宝是谁给你买的?她老实地回答:妈妈给我买的,她发脾气的时候就会把小熊脑袋撕下来,不发脾气了又一针针地把它缝上去,我喜欢小熊,总想自己缝,她就发了疯的打我,用针扎我,说我想缝住她的嘴,不想听她说我爸的坏话。
够了!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童童这可怜的孩子的妈妈,已经疯了。
我低声对童童:童童你胆子大不大?
童童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把穿了线的针线头剪短,递给童童:童童你现在继续去上学,要是你妈发现你手上的针没了,你就说自己拔了,知道不?
童童把针别在书包里,抽泣着说:可我不敢回去啊!晚上她又要扎我。
我低声对童童说:陈爷爷晚上一定去救你,你放心,我会劝你妈妈不再扎你骂你的。
童童伸出小指头:那爷爷你和我拉勾。
拉完勾,童童背起书包高兴地蹦跳着去上学了,我到看不见童童的时候,拿起了电话。
我打给了居委会的片警。
天又黑了,今天夜里要去童童家的,不再是我一个人。
第4章
整个上半夜,我都注视着C楼,终于在午夜三点的时候,406的灯亮了起来,我捅捅睡在我床上的一胖一瘦两位片警:二位,起床吧,灯亮了。
两个人看了看406的灯光,一下子来了精神:老陈,原来你说的还真有这回事。
看他们那么兴奋,我无语了,掏出电筒:我们走吧。
他们跟在我电筒光的后面,一行人走在寂静的夜间小区里,身后两人不停地嘀咕:别说,你这小区夜里挺静,有点瘆人。
我淡淡地说:也没啥,那小女孩没丢前,这里还挺好的。
胖警立刻警惕起来:什么,那报案丢女孩的就是你们小区?我指指C楼亮灯的406:就是我们要去的童家下面,306林家。
两个警察停住了脚步,瘦警说:我突然想去厕所解个大手。我指指A楼:在那后面,里面没灯,仔细着点。
他没去。
胖警咒骂起来:鬼天,连个月亮也没有,明天准下雨。
瘦警接着说:我TM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着我,心里毛得慌。
我没告诉他我在草丛里看见眼睛的事情,加快了脚步,他们连忙跟上。
到了楼下他们死活不肯进电梯,说万一卡里面不是闹了玩的,我只好带他们走楼梯。
俩警察这回坚决要走我前面,我拿电筒在后面给他们照着。到了三楼的时候,他们忽然不走了。
胖警回头说:老陈,还是你来前面开路吧,说实话,我总觉得进了楼道口后,我们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瘦警低叫一声:我还以为就我有这感觉呢。刚我瞄后面一下,好像还看见一黑影。
我叹口气,正要走前面去,突然四楼传来一声尖叫,两警察对望一眼,脸色认真起来,迅速向楼上冲去,我紧紧跟在后面。
刚到四楼口我就看见406的门虚掩着没关好,于是一把拽住了两个片警,做了个嘘的表情,三人轻手轻脚地摸过去趴在门缝上看。
深夜里,淡淡的灯光从门缝透出,三个黑影悄悄地叠在门边窥视着室里的一切。
童童妈背对着我们坐在沙发前面的椅子上,左手死死按着不断尖叫挣扎的童童,声音很慈祥地说:不怕不怕,童童勇敢,你看,妈妈也扎自己了,妈妈不哭,你也要勇敢啊。
她右手举起,在沙发后的墙上投出一个黑影,一个尖长的黑影在她指间闪烁。
绣花针!!
我和两个片警对望一眼,胖警怒吼着一脚踢开了门,冲过去拽住了童童妈的手腕,一耳光扇她脸上:你这个毒妇。
我抱住扑过来的童童,听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陈爷爷,妈妈,妈妈又拿针扎我。
我边安慰童童,边恶狠狠地朝童童妈看去,她正在胖警察手里挣扎扭动,边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身体里有毒,不扎出血不行。
瘦警忍无可忍,也扇了她一耳光:我看是你心里有毒,虎毒还不食子,你TM比老虎还毒。
童童妈对着童童尖叫:童童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妈是在帮你放毒啊,你看,你看,妈怕你哭,妈也扎了,妈陪你一起痛。
她朝我这里伸出手来,手上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扎满了绣花针。
胖警一把把她手上的绣花针使劲按了下去,骂道:痛醒你个疯子。童童妈鬼嚎起来。
我厌恶地掉过头去,童童缩在我怀里颤抖不已,尖叫:妈,妈,你不能再扎我了,我痛,我痛啊。你看我身上没针,我身上没针啊,我真的没扎过你啊,我没毒,我没毒,你不能再扎我了。
突然胖警一声呻吟,我连忙掉头,看见胖警捂着手跳在一边,童童妈举着针要扑过来,却被瘦警死死抱住,在瘦警怀里九九藏书挣扎大吼着:是你算计好的,是你这个小妖怪算计好的,你根本就不是童童,你没中毒,你骗我,你骗我,你算好了害我的是不是?
片刻瘦警就被她推个仰叉,她一个趔趄,举针直朝我和童童冲了过来。
我连忙把童童拉在身后,挡住了童童妈妈,她一边鬼叫一边竭力想拖开我,急了就拿针往我脸上乱扎,童童在我身后拉住我衣服下摆惊得直叫唤,两个片警醒过神来慌忙要过来帮忙。
也不知道混乱中是童童妈妈推倒了我,还是我拽倒了她,还是我们俩都被吓得乱钻的童童绊倒了,反正三个人都倒在了一起,在地上纠缠不休,乱挥乱舞着叫骂,片警也扑了上来想摁住童童妈妈,场面混乱得不能再混乱了。
突然,我们中间一声凄惨到极点的悲叫,一个女人尖利的惨叫声,我们一惊,同时停下手,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童童妈茫然地坐在那里,披头散发,一只眼睛里什么神气也没有,另一只眼睛上眼皮耷拉着,一小截针鼻露在外面,一条血线沿着下眼皮流下来。
我看了看片警,片警看了看我,童童环在沙发边上吓得直哆嗦,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谁不小心把针给扎了进去。
那么混乱的时候,谁都有可能,谁也有嫌疑。
也许童童妈自己知道,但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一只没瞎的眼睛茫然地盯着缩在沙发边的童童。
不说话,也没动作。
胖警壮着胆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她的眼光都没游离一下。
那针看来已经深扎到了她脑子里的某个地方。
瘦警咽了下口水,试探地对我说:老陈,她刚才是自己扎伤的,对吧?
我没吭声。
胖警看着我都要哭出来了:老陈,陈大爷,陈老爹,她是自己扎伤的,您看见了,对吧!
我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还不快叫救护车!
两个片警如梦初醒,慌忙掏出手机打120,童童哭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这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她了。
救护车的声音响到了楼下,我手忙脚乱地帮片警把童童妈往门外搭,突然!
突然!
我搭着童童妈的头部时无意中分开了她披下来的头发,一根白色的很短很短的线头从她头发根部闪了一下,立刻又被头发遮住了。
但我已经看清了线头上打着一个小小的结。
一根针深深地扎在她天灵盖正中,一根针鼻打了线结的针。
这才是童童妈突然痴呆的原因吧。
我手一松,胖警连忙扶住了童童妈的头,低声对我说:陈老爹,你吃不消就休息一下。
我听着他的声音觉得那么遥远,脑袋里好像一个一个雷闪过,扶住墙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童童还环在沙发边,抱着小熊,楚楚可怜地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的手在颤抖,我的脑海在闪动:
我把穿了线的针线头剪短,递给童童:童童你现在还去上学,要是你妈发现你手上的针没了,你就说自己拔了丢了,知道不?
童童把针别在书包里,抽泣了说:可我不敢回去啊!晚上她又要扎我。
我们上楼时406虚掩着没关好的门。
童童缩在我怀里颤抖不已,尖叫:妈,妈,你不能再扎我了,我痛,我痛啊。你看我身上没针,我身上真的没针啊。
我真的不会扎你啊!
童童妈大吼:是你算计好的,是你这个小妖怪算计好的,你根本就不是童童,你没中毒,你骗我,你骗我,你算好了害我的是不是?
我,童童妈,两个片警,还有童童翻滚在一起。
童童妈瞎了的眼睛,茫然的眼神。
童童妈压低了嗓门,很快地对我说:别惹她,她是个小妖怪。
童童妈将嘴套在我耳边:我怀疑童童早就不是原来的童童了。
童童妈头皮上轻轻晃动的白线头。
一切越闪越快,我忍不住抱头呻吟起来。
童童,面前十二岁的女孩,看着我死死盯着她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狞笑,对我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中间,轻嘘了一声。
她静静地拧下了玩具熊的脑袋。
我这才发现房间就剩我和她了,慌忙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三天后,童童妈从医院回来了,对这件事情,我和两个片警选择了相同的沉默。
于是小区里多了一个呆呆游荡的疯子,眇着一只眼睛,见人就嘿嘿地笑。
只有童童放学的时候,会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对她说:妈,我们回家吧。
童童妈就幸福地牵着女儿的手,一声不吭地跟在女儿后面,往家里走。
大家都说这是多么孝顺的孩子,以德报怨,生女一样防老之类的话,我一般都不插话。
我那段时间晚上闭眼就想起那个线头和童童嘴角那丝狞笑。
对童童妈那个疯女人我总是愧疚得不行。
不料不久后院子里居然又多了一个疯女人。
第5章
对童童感到深深的畏惧后,我开始想念院子里曾经另一位可爱的女孩子。
C楼306,住在童童家楼下的6岁失踪了的林小雨。
林小雨的出身和童童不一样,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母亲是教师,父亲也是教师,所以家教非常好。
童童很文静,基本很少和别人说话,而林小雨见人就喜欢红着个小脸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连眼睛只朝异性看的佘花花,见了小雨都忍不住要下车亲上几下。
我桌子里的糖正常都为她和童童准备着。
不知道她的失踪和那个诡异的童童有没有关系,以前做为邻居两孩子的关系挺好的。
我便想边对着C楼看,夜色中楼房像只蹲着的黑兽,只有406的灯光在闪烁。
不对,我揉揉眼睛,亮灯的不是406,而是它下面的306,早就没人居住了的306。。
灯光一闪一闪的,像是眨着眼睛的鬼火,亮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离窗户不远有个披发的女人头影。
暗了就看不到了。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吞了口茶,心里暗叹:这份工作还是抓紧时间辞了吧。
好在去306不要通过406,我拿起电筒向C楼走去。
夜空里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儿歌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是个沙哑的成年女人的声音,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我打了个寒噤,拉拉衣领:这个小区里古怪的事情已经太多,我真没兴趣去追根究底了。
按开电梯门,见我自己的影子印在电梯里的钢板上,脸色苍白得怕人,我摇了摇头,进电梯转身按了3楼。
电梯上升时,我总觉得背后自己的影子在窃笑着盯着自己。
我额头顶着门透过306的猫眼往里面看,里面依然是一闪一闪的,电压好像很不稳定,哎,不对啊,306的电不是人搬走就停了么?
里面怎么会亮灯?
我恨不能把眼睛伸到猫眼里去看个究竟,但只看到里面灯光闪得我眼花,我试着敲了敲门。
砰!
猛然房间里什么东西一下子扑到了门上,我只觉猫眼里一片黑暗。
瞬间猫眼里又亮了,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趴在猫眼上飞快地眨动着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猫眼从里面被人摘了下来,而且这个人就趴在门内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得后退几步,挥舞着电筒给自己壮胆:什么人,什么人在里面,快出来。
门一下子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出来,冲着我大哭:女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在,妈妈一直在等你啊。
是小雨的妈妈!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看她朝我冲了过来,刚想闪身让开,不想她绕过我,朝我身后扑了过去。
我这才明白,她从门内开始注意的就是我身后,她的话都不是对我说的。
而是在我后面的东西,她在我后面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转过头来,只看到小雨妈追着我所看不到的人向楼下跑去,边跑边哭喊:小雨你别跑,别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妈的宝贝,你别跑啊。
听声音她已经跑出了楼道,在小区里追逐只有她能看见的女儿。
也许是她的幻觉吧,但也有种说法:只有疯子不会骗人。
每次进入C楼我就有种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监视着的感觉,难道这也是我的幻觉?
还是总有一个我看不见的影子悄悄潜在我的身后。
我看看楼上的406,这座楼里充满了太多的古怪,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有答案的话,就让天快些亮吧。
天亮了。
一早小雨父亲就到了我的传达室,连声对我道歉后,告诉我按照医生的嘱咐,必须单独让小雨妈妈在老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以此让她接受小雨已经不在的事实。
否则,小雨父亲苦笑着说:她这一辈子也不会正常了。
原来小雨妈妈每天夜里就会发作这种游魂症。也是我们所说的相思病。
从此小区里白天童童妈呆呆地在徘徊,遇人就嘿嘿地笑。
夜晚小雨妈妈哭喊着追逐她那别人永远看不见的女儿。
好在小区里住的人也不多了,倒也没有什么人投诉。
也许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心事,顾不上去注意别人,并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要关心小区的。
小雨的母亲在白天和正常人一样,一样去上班下班,路过大门口依然亲热地和我打招呼。
可她的脸色一天天的憔悴了,毕竟夜晚应该用来休息的时间她在用来游荡,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突然有一天,她的脸色红润了起来,眼睛里也有了神采,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她压低声音对我说:陈大爷,小雨回来了。
那天夜里,我惊讶地看到小雨家的窗口闪过一个.99lib.孩子的头影。
今天小区里又搬走了两户人家,走的时候跟我诉苦:老陈哪,我们也不想走,实在是吃不消了。昨天晚上,我们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啊,不是就一个人听到,全家人听到吓得都不敢睡觉啊。
就是在林家那座楼里传出的,太清楚了,瘆人那,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看,林家女人一回来,这楼里就有小孩子哭了,准是把她女儿鬼魂给招来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我们走,行了吧!
对了老陈,你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我连连摇头:我年纪大了,睡得死,听不到。人少,也没巡夜。
于是他们就这么走了。
我是没把我看到听到的实话告诉他们,人家都要走了,还吓人干吗?对吧。
事实上,那天林家女人告诉我小雨回来了,我叹了口气,劝慰她:林嫂啊,不要再想小雨了。她都走了这么久了,你就放开点吧。你和小雨爸爸都还年轻,日子还长。
林嫂焦急地看着我:陈老爹你不要不信我啊,你跟我家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啊。
对小雨的事我还是关心的,于是我锁上传达室的门,跟林嫂走进电梯,上了三楼。
林嫂指着门口说:你看你看,这不是她回来了么?我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地上是团团的小孩子光光的手脚印,印在林家门口很久没打扫的灰尘中,格外醒目。
看脚印的走向,应该是想走进房间去,但被门挡住了,急得在外面乱转。
林嫂抱怨着自己: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晚上为什么要关门啊,你看孩子回来了也进不来,该有多急啊,是我不好啊。九九藏书
我没吭声,低头仔细看了看,没错,除了脚印,还有手印。
地上怎么会有手印呢?难道:这孩子是在地上爬的?
深夜,黑暗的楼道中,一个孩子在林家门外慢慢地爬来爬去。
不管她是不是林小雨,这样的孩子会是人吗?
林嫂还在抱怨:今天起我晚上睡觉不关门了,这样小雨就能进来了。
我听了牙关打战,立刻跟林嫂说:别,可别,林嫂,你晚上千万把门关好。这就算是小雨来了,也不像是活着的人那。
一向说话细声细气的林嫂突然凶狠地对我吠道:就是鬼也是我家小雨,也是我的女儿,你知道个P!
砰,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门,没关,反过来把门一直推摔到墙上,门扇一阵风擦过我的鼻尖,险些砸了我的鼻子。
我尴尬得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但最后还走了。
下午佘花花路过门口的时候给我送来一瓶小包装的劲酒,说是感谢上次我帮她找人修水道,我推了几次,没推掉,就收下了。
小张几天没见了,不知道哪儿去了,我有点藏书网想他说的那台电脑。
仔细想想,现在小区里就住着四户人家了:
C楼406的童童母女。
童童家楼下306的林小雨家,她妈妈还住里面。
A楼908单身的佘花花。
B楼202室一样单身的小张。
对了,不是四户,是五户。
还有C楼807也住人,但他总是来天把就走,跟我的保安工作没多大关系。
今夜跟我保安关系最大的就是C楼306开门睡觉的林小雨家,我一下午脑袋里都是满地爬来爬去的小孩子。
只看清手脚,总是看不清它的头脸。
人家都说人站着走,鬼趴着爬。
今天多云,没有月亮,夜很黑。
第6章
已经没有片警愿意再帮我了,经过上次童童家发生的事后,居委会管事的听到泉龙小区的名字立刻装死。
我想睡觉,但怎么也睡不着,传达室里的床放得也不好,床头正对着C楼,我一睡下,眼睛正好看到童童家和林家的窗户。
这叫我怎么睡得着?
但我还是躺了下去,尽量把眼睛闭上,不去想睁开后可能会看见的东西。
可是每天的保安巡逻习惯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在凌晨三点睁开了眼睛。
倒霉的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壁虎一样的黑影正在C楼的楼壁上蜿蜒上行,一路爬了上去。
我看到的时候,它正爬到1楼2楼之间,看看就要到2楼窗玻璃了,尺寸正好有一个六七岁小孩那么大,趴在墙壁上不紧不慢地爬着。
我一下想到了林家门外那些爬来爬去的脚印,慌忙起来拿起电筒跑到门外,向C楼那边照去。
它似乎感觉到了有光亮,稍微停了一下,我还没看清楚,它忽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直窜进了306开着的窗户,就此消失在了306的阳台上。
电筒光下留下一道模糊残影,似乎它在空中打了个尾花。
就是鬼魂也不会长成这样吧,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306里一心等着女儿的小雨妈妈太危险了,我牙一咬,穿着裤头汗衫就往C楼奔。
初春的夜风很冷,我跑上306的时候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小雨妈果然没关大门,跑到楼口我就看见屋里从门口映出一团灯光。
同样和灯光一起从门内出来的还有哇哇的孩子的哭声,非常诡异的孩子哭声,你可以说那是小孩子哭,但更像是野兽幼崽憋闷的叫声,或者!
鬼怪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吧!
我冲到门口望里面看去的时候,看到的那副景象一定会成为很多人终生的噩梦。
小雨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目光慈爱地落在趴在她身边沙发上的一个孩子般的身影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孩子的头。
她已经被失去女儿、找到女儿的两种情绪落差彻底蒙蔽了双眼,一点看不出面前这个正在轻轻啼哭的怪物和她失踪女儿的区别。
但我一眼就看出房间里这个冒充小雨的怪物绝对不是小雨,不,它绝对不可能是人。
它是只有在我们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生物。
这个生物的身体是扁平的,看上去就像一条硕大的壁虎,皮肤都是疙疙瘩瘩的粗糙的突起,两只眼睛分布在额头两侧,闪动着邪恶的光芒盯着小雨母亲轻轻抚摸着它的手,扁平的大嘴里不时发出哇哇的啼哭声。
也许就是这种声音有催眠的作用,蒙蔽了小雨母亲的神经。
我来的正好,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东西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小雨母亲的手,小雨母亲高兴地笑了,而怪物的口水顺着舌头一直滴到地上去,邪恶的眼光转移到了小雨母亲的喉头,正张开了大嘴,露出里面细细密密而尖尖的牙齿。
哇,哇,它边叫着便往小雨母亲上身攀去,大嘴就快接近小雨母亲的喉头了。
我正好看到门后有个扫把,柄子是不锈刚的,随手倒拿起来,冲过去一下子把它从小雨母亲的身上挑了下来,掉在地上,怪物趴地上怪叫着愤愤地盯着我,像是怨恨我打搅了它的美食。
小雨母亲这才从梦游中惊醒,看到了地上那个怪物,惊叫着跳上了沙发。
我一把将杆子朝那东西戳了过去,正好戳中它的脊梁,它怪叫着往后爬了点,不过我第二下就没那么幸运了,死东西把我伸过去的杆子咬住了,把头一甩,我一个踉跄,扫把丢了不说,人差点甩倒。
好大的劲。
还没站稳,它就快速朝我爬了过来,第一口就咬住了我的裤管,把我拖倒在地,好在小雨母亲吓得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恰巧蹬翻了长条沙发,把我和怪物大半都遮在了下面,我的腿,和怪物的头,都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怪物吃了一惊,丢开了咬住我裤子的嘴,使劲从沙发下面爬了出来。这下更狂暴了,疯狂地啼叫着,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蹦出火星来,我这时候还没撑起身来,眼看它就要扑在我身上。
突然它死死地看着我后面,惊恐地后退着,然后一个转身,飞快地朝门外逃去,一会儿就溜出了门,我连忙回头望身后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雨母亲在房间里哭喊着和110通着电话,我想反正警察要到了,要是被这怪物逃了我以后上班都得心慌慌的,不如追住它,想着就也朝门外追去。
刚追到楼道进口,我愣住了,刚才房间里那怪物仰天躺着,白白的肚皮朝上,上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肚肠流了一地,舌头从张开的大嘴里耷拉了出来。
它被什么东西咬死了。
远处警车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腿一软,瘫在地上,没想到我居然生捉了一个怪物,不,是死捉了一个怪物。
这么凶悍的怪物,是什么东西能在瞬间咬死了它?
突然我看见传达室的窗户有红点闪了一下,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映过去的,抬头正好看见807的窗户里有个红点闪烁。
像是黑暗的阳台上有人在抽烟。
警车到了。
我把那个怪物尸体送上车后,又录了半夜口供,好容易回到传达室,一早又接到电话通知我去警察局。
官永远比民大,我是困得撑着眼皮去的警局。
进去人家第一句话就让我把眼睛睁得要多大有多大: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可打死了个国家保护动物,珍贵着那。
我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听那警察摇头晃脑地说:可惜啊,这么大的娃娃鱼,一下子就被你?99lib?打死了。
合着我被咬死就不可惜,就是活该。
我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连忙辩解:那也不是我打死的吧,我再有能耐也不能咬它肚子吧,何况没听说娃娃鱼会跑城市里面的,还吃人。
警察说:怎么你就不能咬它呢,听说娃娃鱼的肉是很鲜美的。
我火冒三丈:鲜美的那是熟的,地上爬的那是活的,你这小同志说话怎么这样呢。99lib.
两人呛了起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我们请大爷您来不是追究您的责任,主要是想问您点问题。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娃娃鱼的尸体吧。
我气哄哄的跟那人到了冷藏室,那人边走边说:那些警察,确实不讲礼。要不报纸总说他们不是被人杀就是杀人呢,大爷您就别气了。
我问:那你不是警察啊?他说:我是半个警察,是法医,大爷您送来的这具鱼尸很奇怪啊。
他掀开.99lib.停尸桌上的白布:这是大鲵,因为它有小手小腿,声音也像小孩子啼哭,所以我们一般叫它娃娃鱼。至于出现在城市也不奇怪,有些人拿它当宠物养然后丢了或跑了都有可能。
可是,娃娃鱼不应该这么肥大啊,而且,你看这牙,锋利的跟刀似的,娃娃鱼是不应该长出这种利齿的,这分明违反进化规律么,它又不是专门吃肉的。
我插嘴说:吃肉算什么,我还见它在墙上爬呢。
法医一口否定:绝对不可能,墙上爬的那是壁虎。我插嘴说:没见过那么大的壁虎。法医说:那也不是娃娃鱼,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不争这个,我们说重点。
法医诡异地看着我低声说:大爷,您跟我说实话,这娃娃鱼真不是您咬死的。
我的火又上来了,正要拍桌子,法医连忙把鱼尸翻过来:你看,这肚子上分明是人的牙印,真不是您,那您看到谁咬了?
我一惊,是啊,鱼尸上确实是人的牙印。
我晕头晕脑地回到传达室,也不知道那个法医有没有相信确实不是我咬的,反正他一直强调娃娃鱼是种温顺的动物,言下之意好像是我追着那娃娃鱼满小区乱窜咬了它一样,听了总叫人不舒服,
但好在有个让我舒心的消息,小雨母亲经过昨夜的惊吓,终于接受了小雨已经不在的事实,居然恢复正常了。
小雨父亲连忙来接走了她,连声对我道谢,还把他家钥匙留给了我,请我帮他照应照应房子。
我把钥匙留了下来,但照应么……别忘了,楼上住的可是那个煞星童童。
我还是住我的传达室吧。
小张也回来了,听到我夜战怪鱼的消息惊叹不已,连连抱怨自己不在,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事情。
晚上小区也没有了小孩子的哭声,在气温渐渐走入初夏的温暖里,变得生气勃勃起来。
上面也接受了我的建议,给小区楼道装了监视器,没准想逮条活的娃娃鱼。
当然业务是给小张做了,同时小张把那旧电脑免费送给了我,我在传达室也可以看到楼道的情况,巡夜的也少了。
原本以为情况会一直这么好转下去,谁知道……
还是从小雨目前走后的C楼306说起。
这夜,306的灯又亮了。
严格来说,也不是灯亮,实际上是一闪而灭。
但偏偏让我看到了,我连忙用小张教我的办法用电脑去调看306的门前。
这下我真的被吓住了:我看见306的门轻轻开了,林小雨的头从门中伸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门又关上了。
从此我知道306里面囚禁了一个鬼魂,可怜的小雨一直没能走出那个门。
由此我决定再也不去C楼转悠了,99lib.可是工作是半点由不得人的。
一天九九藏书深夜里C楼响起了凄惨的呼救声,我连忙爬起来一看:不得命了,406的阳台上童童两只手摽住窗户,整个身子悬在空中,正叫着救命。
阳台上,童童妈正把童童的手指一根根地扳开,边疯狂地笑着。
我不管那楼里有什么鬼了,吓得大叫:快住手啊。边玩命地往406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还没跑到C楼,眼睁睁看着童童已经掉了下来,我便跑边闭上眼睛,不忍看要发生的景象。
没有我想象中的惨叫,等我到楼下睁开眼睛,看见童童一点伤害也没有的站在306的阳台边上,然后一下从306的窗户里迅速窜进了306的阳台,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
我一下想到了林小雨的鬼魂,心里一颤,跑到306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门自动打开了。
童童咬着嘴唇站在门口,眼中闪着愤怒的火花,见我站在外面,轻轻地说:陈爷爷您来的正好,和我一起上楼吧。
后面还有脚步声,我一看,是小张也被呼救声惊醒赶来了,我的心这才定了点,就答应了童童,和小张一起陪她回家。
童童家里童童妈惊恐地缩在地上,嘴里喃喃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我想,恐怕只好把她送精神病院去了。
童童冷冷地说:妈,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
童童妈惊恐地看看我们,又看看女儿,嘴里呀呀说个不停,动也不动。
童童叹了口气,对我和小张说:陈爷爷,小张哥,麻烦你们把这张床翻过来。
她指的是房间里一张两米的大床。
我和小张互相望了望,正要往房间走,童童妈突然站起来向老虎一样朝我们扑了过来,眼睛里寒光闪烁。
同样闪着寒光的还有她原来藏在身后的一把菜刀劈来。
我还真没想到童童一句话能让她妈妈有这么大变化,更没想到她妈妈背后还藏着一把刀,眼看那刀光已经闪到了我鼻子尖,居然吓得呆了,动弹不得。
好在小张一把把我往后一拉,刀锋擦着我鼻尖落了下去,这下我可火了,操起一张凳子就要跟童童妈拼命,童童妈舞着菜刀狂乱地站在房门口:你们不要过来,谁过来我就砍死谁。
我和小张对望了一下,他也操起一张凳子,两人正要左右包操过去,听见童童静静地说:妈,没用的,你再怎么掩饰也没用的,我早知道了,大家也迟早会知道的,你就不要再费劲了。
童童妈听了这话,陡然好像有人把她的力气全部从身上抽走了一样,将刀扔掉,瘫在门框大哭:你个妖怪,你个小妖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
我和小张从她身上跨了过去,揭开床垫,把床板翻了下来。
“啊”,我和小张吓得大叫起来,床下有个跟长盒子一样的夹层,里面放满了石灰,石灰中一只干枯的人手斜斜地伸在外面。
不知道童童什么时候过来了也站在我们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麻烦爷爷和叔叔把我爸爸的尸体刨出来吧。
第7章
我藏书网和小张又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先动手。
童童妈扑了过来趴在石灰上,诅咒着骂道:你个小妖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他藏在这里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童轻轻地说:妈,你夜里从来就没觉得有人在床下敲着床板吗?
童童妈妈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石灰堆里伸出的那只枯手,连连后退。
童童走过来把石灰拂开,一具龇牙咧嘴的男性裸体干尸呈现在我们眼前。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石灰,另一只手向上举着,身体奇怪地扭曲着。
依稀能看出是童童爸爸的身材,两年前我们见过,那时候他和童童妈已经离婚了,但时常还来看看童童。
来了就和童童妈吵架,后来就不来了。
我现在才知道他不来的原因是因为一直在这儿,在这床底下。
童童继续对童童妈说:两年前我就奇怪,为什么爸爸突然没有了,我明明下楼的时候他还在楼上和你睡觉,回来时他就不见了。
但你告诉我他走了,我也就只好相信。
直到不久前,我夜里总听到床板下有轻轻的敲击声,于是我用电筒照了望床板的缝隙里一看,看到了那只手,我才明白,爸爸根本没走出这座楼,他被你埋在了预谋好的陷阱里,天天都在这屋子里。
就像你对我说的:他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我就想替爸爸报仇,但又不想让你坐牢,原本希望你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陪在我身边,没想到你还是恢复了,还想害死我,那么……
童童静静的看着童童妈妈:你猜得对,我已经报警了。
童童妈吼了起来:你个小妖怪,你不是我的种,你简直就是那个狐狸精的种,你连你妈都要害,你知道吗?我不杀他,我不杀他他就要抛弃我们娘俩,你以为他回来是看你啊?是看我啊?他回来是为了看佘花花那狐狸精,那个骚狐狸,千人骑万人压的小浪货……
底下的话都不能听了,我和小张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
童童也忽然吼了起来,指着尸体说:可他是我爸爸,你再是我妈,你也杀了我爸。
童童妈怪笑起来: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养大的还是他养大的?她朝着尸体一步步走过来:他还是我男人呢,他还说过要永远陪我呢,结果呢?
她也指着尸体:是我杀了他,怎么样?我没动刀,没动枪,我就给他打了麻醉针,然后活活地把他埋进石灰里,你知道吗?我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半睁着,他还哀求地看着我。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你不是说会永远陪我么?我不过是帮你兑现诺言罢了。你看,你死得又不痛,石灰很快就会烧坏你的肺,麻醉药会让你一点痛苦也没有,你知道还是老婆疼你了吧,让你走得一点痛苦也没有,没准,你还能多活几天呢,对吧?
话说到一半,童童妈已经变的对着干尸自言自语,轻轻地把脸靠过去,把干尸伸出的手放在脸上,温柔地蹭着:石灰很快就会吸收掉你身上的水分,这样你永远也不会腐烂,等童童大了,我就进去陪你一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不腐烂,永远在一起,亲爱的,哦。
她在恍惚中把那天的谋杀又上演了一遍,我和小张面色苍白,都快倒下去了。
童童身体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忽然,童童妈脸上干尸的手猛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最后从她脸上滑落。
我们三个人都看见了,童童妈也感觉到了,三个人同时大叫起来。
干尸活了。
童童妈没叫。
她直接晕了过去。
留下我们三个面对这无以言喻的恐怖。
如童童和她妈妈所说,她爸爸两年前就被埋在了这石灰里,我们也亲眼看见了这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一具干尸。
那他怎么可能会动?
正想着,那个干尸竖着的胳膊慢慢掉了一个方向,又指向了我。
小张和童童立刻盯着我看,我更是连连后退。
突然,胳膊倒了下去,我看到,在白色的石灰里,有什么黑黑的东西拱了上来。
童童妈也悠悠地醒了过来,大家都看着我。我咽了口口水,拿起张报纸卷成杆状轻轻地拨开了那黑东西上面的石灰。
一只脸盆大的蝎子举着双螯,翘起端部有尖尖毒针的尾巴,骄横地趴在尸体上看着我们。
原来刚才是它在干尸底下,晃动了尸体的胳膊。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钻进床板的,蝎子这玩意,就喜欢阴凉干燥的地方,可能就待在里面没出来,99lib?靠吃尸体过了两年,长成了这么大块头。
我99lib?们看着这异物,一时都没敢说话,蝎子也看着我们,警惕地抬着头。
忽然,蝎子扭动了几下,然后又是几下,好像非常痛苦的模样,小张捅捅我:巧了,它要下小蝎子了。
真被他说中了,母蝎子的背部突然裂开,无数白花花的跟小蜘蛛似的蝎仔从它背上爬了出来,在石灰里到处乱拱。
最瘆人的一幕开始了,母蝎子举起双螯,钳住离自己最近的蝎仔往嘴里送去,嚼食起来,然后是比较远的蝎仔。
不过那些蝎仔也不是善类,爬了一会儿,像是被母蝎的举动激怒了,团聚着对母蝎发起了进攻,一会儿就又白花花地聚了母蝎一身,啃食着。
母蝎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壳皮,我们寒寒地看着面前这自然界残酷的一切,都没敢说话,直到警车声传了过来。
忽然一阵狂笑响了起来,是童童妈。女人扑到了尸体上,在石灰里乱抓,大口大口地吞食到处乱爬的蝎仔,边吞边咬牙切齿地诅咒: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畜生,畜生,连妈妈都不放过。
我看到她的一只眼睛在斜瞥着童童,童童冷冷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很快白花花的蝎仔又爬满了女人的全身,她吞吃的幅度越来越小,突然抽了一下,趴在尸体上不动了。
不知道她是被毒死的,还是被石灰烧死的。
我和小张小心地把她翻过来,一只小蝎仔从她鼻孔里钻了出来,很快又钻进石灰里不见了。
女人翻着白眼,她死了。
警察处理了后来的一切,下楼的时候,小张拽拽我衣服:你觉得这母女俩像不像蝎子?
我看看他,没说话。
我想起了一根针,像蝎子尾巴上毒刺般的一根针,幽幽的闪着蓝光。
突然我想起来,童童父亲的尸体会藏在406,那会不会林小雨的尸体也被人藏在了306?
我打了个寒战,拉着小张就往306跑。
306里,我和小张快诧异的疯了。
童童妈走的时候,这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现在却被糟蹋的一塌糊涂,地藏书网上满是苹果核,饼干渣什么的,像是有小孩子一直待在这里。
更离奇的是:墙壁上,天花板上步满了小孩子的光手脚印,这可不是以前我们在小雨家门口看到的那怪物娃娃鱼的手脚印,而是真正的人的手脚印。
娃娃鱼的手脚印和人类似,但趾部粗短,稍微注意,就可以把它和人的脚印分别开来。
可这人的脚印怎么会走到天花板和墙上去呢?小张拉住我胳膊就往外拖:陈爹,我是来陪你救人的,可不是来抓鬼的,快走快走。
我就没敢把那天在摄像头里看见林小雨的头从门内伸出来的事告诉他。
下楼的时候,我们看见警察抬着两具尸体,押着童童一起上了车。
童童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看我来才松了口气,对警察说:我有句话和陈爷爷说。
警察挥了挥手,她跑过来拉着我俯身低低地在我耳边说:把我家窗户打开!
我没听懂,她声音大了一点:把我家窗户打开!警察把它关上了。
我点点头,她这才放心地上了警车,车子开动的时候,她又伸出头来大喊:记得我刚才的话。
我朝她挥了挥手,警察带着她远走了。
可她家都没人了,要开窗户干嘛?何况小张又不肯跟我上去,我哪敢一个人上去?
我就没去开窗户。
我回去了传达室。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我的工作也就相对轻松,只要注意进出的几个人和一个清洁工就行了。
晚上更不巡夜了,但以前的工作习惯还是经常让我在夜里三点钟醒来。
这天我醒来的时候猛然看见林小雨的脸贴在传达室的玻璃窗户上,扁平而苍白地注视着我,估计没想到我会醒来,她也一下愣住了。
我更是吓得愣住了,双方对峙着,隔着玻璃连眼睛都不敢眨。
还是我先醒悟了过来,跳下床就往外跑,是啊,她再是鬼也只是个小孩子,我怕她什么?
但等我绕过门跑到窗户那儿,林小雨已经不见了,只有她的脸在玻璃窗上留了一个印子,还有点热气。
草丛中像是什么东西在草皮上滑过,留下一条蜿蜒的线,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突然想起来那天在草地上见到的眼睛,那不是娃娃鱼的眼睛,娃娃鱼的眼睛是分布在头的两边的,而我看到的那双眼睛是集中在一起的。
那还是人的眼睛。
还有那在月光下被刺瞎眼睛的悲号的猫们,一切似乎在306的林小雨和406的童童之间搭起了一条看不见的线。
可惜这条线随着童童的离开而断裂,现在我只知道在小区里游荡着一个幽灵。
林小雨的幽灵。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童童被警察带走的第五天,林小雨在白天出现了。
所有的居民,还有她的父母,以及警察,都再次找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不在C楼306,而在A楼的楼道口。
她仰面躺在楼道出口,身上还穿着消失时的小花棉袄,光着脚,脸色一点红嫩都没有。
死人的脸当然只有苍白。
只能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两个人牙印一样的痕迹,还有干了的血滴。
她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我做为保安又被传去警察局问话,又遇见了法医。
法医确定地说林小雨是昨天夜里才死的,死因是大量脱血。
有人咬着她的脖子,吸干了她的血液。
还有,法医疑惑地说:这具尸体太不正常,那女孩的手脚都起了厚厚的茧。这是长期的摩擦才能造成的,难道她不是像人一样直立走路,而是在地上爬的?
我看着法医不说话,法医摇着头走了。
我想:也许不光是在地上爬,很可能也在墙上,天花板上爬吧。
童童暂时不会回来,林家最后的指望也断了,8楼的那个人一直不见回来,C楼就这么空了。
我又何必去想一座空楼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呢?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并不是所有的疑问都有答案的。
很多人都会从我的眼中消失,最后成为我的记忆,就像有一天我也会从别人的眼中消失,成为记忆一样。
只是,谁又能记得我多久呢?
第8章
天越来越热,人们的衣服穿得越来越少,我经常穿个汗衫大裤头在传达室前乘凉。
童童不会背着书包放学了,林小雨不会满院子跑着捉蝴蝶了,小张最近迷上了一款叫什么传奇的游戏,基本不下楼。
唯一定时定点上班出去,下班回来的只有A楼908的佘花花,依然每次遇见我都要亲热地和我打招呼。
小雨就是死在她住的那栋楼楼道口的。
好吧,我承认,她的胸并不是我以前说过的E罩杯,实际上更大,有篮球那么大。很多男人都对她流口水,而她也在院子里以艳名远播,不光和院子里曾经住过的基本所有已婚男人都有点暧昧的名声,隔三逢五还总有外面的男人来找她。
那些男人来的时候都遮遮掩掩,让你看不到他的脸,走的时候也一定算准了我不在门口的时候出去——因为我就没见他们出去。
要不是我知道佘花花有一份收入很丰厚的稳定工作,我一准怀疑她已经堕落到做皮肉生意的地步。
其实她对男人只是单纯的性趣。
但佘花花只对已婚男人有兴趣,小张之流没结婚的只能看了流口水。
这样的兴趣是有原因的,其实原来佘花花也是个好女孩。
两年前,佘花花是个让小区里所有女人嫉妒的幸福女人。
那时候,她和她男朋友总是同居同出,笑声不断,她男朋友比她高了半个头左右,很英俊,也很体贴,如果佘花花上夜班回来晚了,他就坐我传达室里一面和我聊天一面等她回来。
那时候佘花花的眼睛还没有现在这样勾魂,连玩笑也不会跟其他男人开。
小区里女人虽然嫉妒,但也找不到她可以说道的地方。
直到一年前一个冬天的晚上。
我记得那天刚刚下过雪,佘花花发热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她男朋友每天都早早回来照应她。
好像是八点左右,一个女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到传达室,问佘花花的家,我好心把她送了上去。
过程就不要说了,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佘花花男朋友的妻子就行了。
男人离开的时候,佘花花烧得爬不起来,就拉住那个男人的裤腿,一直拖进了电梯,然后拖出了一楼的楼道,再然后在厚厚积雪的小区地面上拖着。
她死也不松手。
小区里所有的男人女人有的在阳台窗户上观望,有的在雪地上围观,冷冷地看着,没人说话。
这个和小区里所有别的男人话都不说的女人,幸福得让小区里所有女人嫉妒的女人,居然是一个抢别的女人丈夫的女人。
她男朋友的妻子抱着孩子远远地愤愤地看着佘花花拖着自己的丈夫不说话,最后男人急了,抬脚把佘花花远远地踢了出去,在雪地上滚了几滚,趴在那儿不动了。
男人连忙跑了,大家一哄而散,还是我叹了口气,把佘花花扶上了楼。
从那以后佘花花就成了个睁着眼睛的幽灵。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很久。
更不幸的事还在后头。
好像是童童妈吧,不知道从哪个途径搜到了佘花花的真正职业。
她是火葬场的美容师,专门给死人火化前做整容美容的那种。
这消息立刻在小区的女人里炸开了锅,所有女人都在佘花花背后指指戳戳,好像靠近她就会招来厄运。
她在99lib?众人的排斥中渐行渐远,孤独的一个人来去。
有天夜里,她下班迟了,我给她开门,她突然停下电瓶车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陈老爹,我真不想活了。
我连忙劝她,她只是摇着头:我们院子里就你一个人是好人,别的都不是人。
我劝她不要把对男朋友的恨转移到别的人身上去,她冷笑了说:他?他连畜生都不如。
她推车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叹气。
一个下午,佘花花突然跑到我传达室,高兴地对我说:陈老爹,我请你看戏。
我还没会过意来,就听到C楼406童童家传来吵骂声,女人叫,孩子哭,男人骂,不时还有东西从阳台上飞下来。
然后童童的爸爸妈妈揪打着出了楼道,童童追在后面哭。
佘花花吃吃的笑,笑得弯下了腰,突然冷了脸,说了一句:妈的,痛快!
后来童童的爸爸妈妈就离了婚,再后来佘花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佘花花说我好是因为什么:在她生病了男朋友跑掉以后,是我一直端茶烧水送药的服侍她,她在那几天内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
也不知道她父母电话,我只好服侍了她三天,终于等她的高烧退了。
她恢复神志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抽泣,嚎啕,哭到最后眼泪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抽筋,一抖一抖的让人慌神,我吓得都不敢说话,只好搬张凳子坐她床头轻轻拍她。
她才沉沉睡去。
不久后的一天,她下班时买了水果请我上楼吃,她把苹果削了皮,切成片,细心地剔了籽放在碗里拿牙签挑了给我吃,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和手,吃了几片就要告辞。
她突然站起来拦住了我,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急得直掉眼泪。我心慌慌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心头打起了鼓。
我边打鼓边往门边溜达,她真急了,一下解开了上衣扣子,颤着声说:老陈,你是不是嫌我脏?我,我……
我口干舌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她迅速地解下了胸罩,胸脯白得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她的胸上,哭着说:你摸摸,你摸摸,它还是硬的,除了他,我还没有过别的男人。
我像触电似的抽回了手,她的胸脯挺拔而富有弹性,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对我这个老头子敞开,而我更不敢接受。
她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抬头看着我,泪汪汪地不说话,她的手冰冷而细腻,但我还是轻轻地抽回了手。
我的年龄,已经足够做她父亲了。
她看着我的手慢慢抽回,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把自己手指塞进嘴里死命地咬着,咬得血滴滴地流,边咬边含糊地诅咒:我知道你们嫌我这是一双摸死人的手,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的手晦气,我咬断它,我咬断它你还要不要我?你还要不要我?
第二天她的手包扎着去上班,见了我面依然亲热地叫我陈老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后来就见她不停地和各式各样的男人交往,小区里的,小区外的,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妖媚,小区里的女人越来越看不起她,只有我还记得以前那个曾经总是幸福地微笑着的姑娘。
但我一直不敢再到她家去,直到有一天,楼下808室的嚷嚷着说908室太阳能水漫了,都快流到她家木地板上了。
和佘花花一时又联系不上,于是我只好从1008室的空调支架上跳上了佘花花家的阳台,关掉了太阳能的上水阀门。
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卧室里哗啦一响,我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然后听见里面又是一声。
难道有小偷?
我走到门前,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一鼓作气撞开了房门。
门一开,我吓得大叫起来。
佘花花以前的男朋友们正微笑看着我。
是她男朋友们!就是那个以前常在传达室和我说话的她那高大英俊,后来抛弃了她的有妇之夫,但这里他不是一个人。
是他们!
就是有站在那里的,有坐在那里的,有睡在那里的,有趴在那里的,无数个佘花花的那个男朋友,各种各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长相,挤满了房间,带着诡异的微笑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突然大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声。
佘花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看我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惊叫道: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面无人色地指着房间里:他们,他们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他?
佘花花掩住嘴格格娇笑起来,推开我走进卧室,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离我最近的一个她男朋友头上,我大叫一声。
她男朋友脑袋碎了开来。里面白白的,原来是个蜡像。
佘花花指着里面的人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们都是我用蜡做的,我们做最后美容的,要经常拿蜡像练习,否则会生手。
她瞟了我一眼:因为非正常死亡的尸体都是残缺的,少了的部位都要用蜡拼凑。做我们这行的真功夫就看这一手了,所以要不停练习。
我张大嘴说:那也不要全做成他的样子吧?
佘花花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啊,只是做了做了不自觉就做成他的样子了,他不是不要我吗,不是不想陪我么,你看,我现在有这么多他,可以陪我吃饭,陪我看电视,还可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可以陪我睡觉。
我的心又打鼓了。
佘花花突然把手边一座蜡像猛地推倒在地,咬牙说:我想到他恨的要死的时候还可以把他打碎了解气。
蜡像在地上啪的裂成了几块。
其余的蜡像都眼直直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他们是活人,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一只老鼠被蜡像碎片惊动,从暗处溜了过去。
佘花花边把地上碎蜡捧起来放桌上边嘀咕:上次修理水道后家里就有老鼠了,老陈你坐,你先坐,没事,这些蜡我烧化后还99lib.可以塑像的。唉,恨他的时候恨得要死,想他的时候又想得不行,总觉得还是他在我身边的好。主要还是没找到愿意真心对我好的男人啊。
我只觉得房间里蜡像都在暗暗地盯着我,哪还想坐,交代几句让她注意太阳能的上水,就连忙告辞了。
佘花花在房间里大笑:陈老爹你真是个好人哪。
她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第9章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你要么不做,做了就不要害怕别人会知道。
因为别人迟早会知道。
比如我和佘花花。
我不是不能接受女人,其实我老伴死了以后,我也一直想找一个女人陪我过日子。
但绝对不是佘花花。
她太年轻,我怕别人说话。
是的,我是个在乎名声的人。
即使她需要一个能给她温暖的男人,而我也能给她,我也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名声。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名声越来越不好,所以更不行。
这不光是岁数的原因,我想她也知道。
这天傍晚佘花花下班路过我的传达室停下了车,跟我借针挑出扎进脚趾的一根细刺。
她穿的是一双两根细带串成的凉鞋,脚趾修长而光滑,一只脚翘着,另一只脚搭着鞋背。我掉过头去,不敢看她雪白的脚。
她挑了几下没成功,把脚伸了过来,撒娇般地说:老陈你帮人家挑一下么,不然停了车子怎么上楼啊。
她一手扶着桌子,仰起身子把脚放在了我坐的椅子中间。
我抬头正好看见她耸动的胸脯99lib?。
这个初夏很炎热,我身上停歇很久的有些部位好像从冬眠中醒来了。
她看着我不说话,我带上老花镜细心地捧起她的脚把刺挑了出来。
确实有根很细很细的刺,她怕痒,我摸到她脚的时候她格格地在笑。
刺挑出来后,她抽回脚的时候脚趾有意无意地弯曲着在我的两腿间蹭了一下,我的脸刷地红了。
她又一次意味深长地朝我笑了笑,我想她感觉到了我身体某些部位的变化。
佘花花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我:老陈,我上次送你的酒喝了没有?酒放长了,就跑味了,
她最后一次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广告词:劲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佘花花走了,晚上我鬼使神差地把她送的劲酒拿了出来,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腹后,我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属于天气的燥热,风扇的吹拂只能让这团火焰越吹越旺。
我好像又感觉到了佘花花的脚尖在掠过我的下部,不自觉地把眼睛朝A楼908的阳台瞄去。
开始我以为是错觉,但最后我终于确定,确实是佘花花站在阳台上,她的房间里开着灯,朦胧地映出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近透明的睡衣,在微笑着看着我。
见我愣在那里,她嘴角浮出了暧昧的微笑,朝我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我这该死的老花眼,它让我望近处看不清,望远处却一清二楚。
我的大脑告诉我自己我中了陷阱,我身体的部位在欢呼我终于中了陷阱。
我飞快地奔向陷阱,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908的。
她家门没关,灯光也熄了,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走了进去,一个火热的肉体立刻死死地抱住了我,舌头疯狂地舔吸着我的耳孔,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身体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我剩下的最后壮年的尾柴,她的举动就像在火焰上又浇了一勺油,去他妈的名声,去他妈的年龄,我现在只要一个女人,鲜活的,能陪我做爱的女人。
少说,多做,多做爱。
我拽开她抱住我的胳膊,反过来抓住她的肩根,死死地把她往地上推,黑暗中碰了一下,原来她后面是张餐桌,我立刻把她摁倒在了餐桌上,狠狠地撕扯她的睡衣。
我管你是好女人,坏女人,我现在只要一个女人。
佘花花疯狂地喊着,双手忙乱地解着我衣服的扣子,吐吐地说:娃娃鱼,一下就是几百只卵。
我的天,希望它是条公鱼。
好在听说它的卵存活率不高,而且在幼鱼时还会自相残杀,否则想到院子里到处是那种怪物爬来爬去我就头皮发炸。
但没准总还有条把活下来潜伏在哪个水管中,埋伏在哪个房间里。
我管好户外就行了。
院子里猫啊狗的早没影了,以前我一直以为是那个娃娃鱼在的原因,可它被咬死后也一直没猫狗回来。
难道草丛里,我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潜伏着?
C楼806的住户目前是小区里最正常的人,他姓王,是个什么公司的高管经理,长期出差出国。有的时候夜里回来凌晨就走,所以很少和我们碰面。
白胖的王经理没什么架子,见面就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掏的烟都是软中华,公司给他配了车,有的时候自己开,有的时候司机把醉醺醺的他送回来然后自己出去,也有他打的回来的时候。
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他总笑眯眯地说。
人家不亏是领导。不像小张,满瓶不动半瓶摇。
对了,说到小张,他最近眼神很怪,总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样子,但总是摇摇头走开。
但最后我还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晚上九点到我家来,切勿声张,要紧。
是小张的字,晚上九点,我去了。
小张家乱得跟猪圈一样,一点不像我的传达室整洁,我那儿你连蜘蛛网都找不到。
这就是未成家男人和成家男人的差别所在啊。
这个未成家男人正眼直勾勾地看着电脑屏幕,我好奇地凑上去一看,猛然一惊。
电脑屏幕上一男一女正在疯狂,地点我很熟悉:餐桌,人物我有一个熟悉:佘花花。
虽然我知道这一切一直在发生着,但看到了我还是心里有点酸酸的。
等等,我不应该能看到这个,更不应该在小张的电脑上看到这个。
难道他借在楼道装摄像头的时候在佘花花家也装了一个?
他能看到这个,就能看到我。
小张正转过头来,暧昧地看着我:陈爹你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倒啊,终于还是跑佘花花家去了。看,电脑上这家伙跟你是连襟呢。
我脸红耳赤,正要扇他,他的脸忽然冷了下来:就怕你和他一样,死在人家肚皮上也不知道。
我没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的佘花花正用一根绳结死死地套住了本来在闭目享受的男人的脖子,裸着身站在餐桌后面,使劲地往后拉着绳子。
男人面朝天躺在餐桌上,四肢跟扒了皮的青蛙一样乱扒,很快就翻起白眼不动了。画面上能看到佘花花站在那里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乳头因用力而坚硬地突起。
我连忙要报警,小张一把拉住了我:别,你可别害我,我装这个也是违法的,何况。
小张看了看我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正都死了,死的又不是你。
我放下电话,小张说:底下你去看吧,我以前看过一遍就再没敢看。
我再看的时候佘花花已经光着身子套上一件一次性的透明雨披,带上MP3耳套,好像哼着歌离开了客厅。
小张嘴说不看还是凑了过来,低声说:看看,仔细看看,这可是在老爹您强壮过以后才改在餐桌上解剖的,我也托你福才能看到真人秀CULT片。我只在楼道装摄像头时随便掏了个洞在客厅连楼道的墙上,出了客厅就看不到啦。所以以前她怎么玩的我还真不知道。反正不是在客厅啦。
我没理他,我被他说的解剖两个字吓住了,眼看佘花花拎着大包又出现在了客厅。
就是她每天进出时都带着的那个放在电瓶车上的包。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塑料纸,抬起凳腿把塑料纸压在下面,然后嘴唇和鼻子微微耸动着,像是哼着歌,从包里掏出一堆手术刀,钳子,锥子之类的东西,我汗毛直竖,低声问小张:你确定她不是只给尸体整容而已?
小张面色惨白地说:我确定她底下就要解剖,看过的。她会把内脏都掏出来,然后削去骨头上的肉,把骨架浇上蜡做成蜡像。
我立刻想到了佘花花卧室里的一座座站着卧着的蜡像,又想到了和她疯狂的时候顶得碰碰做响的卧室门,差点晕了过去。
镜头里佘花花已经把那具男尸的半边骨头都剔了出来,雨披上都是溅上的血滴,小张低声说:我开始没明白为什么她不等尸体冷却了再动手,后来想通了,尸体没僵硬的时候比较容易骨肉分离。
我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突然小张拉着我往后直退,怪叫起来。
我一瞄屏幕,也吓得大吼起来。
屏幕上那个只剩半边骨架的男尸腾地坐了起来,伸出骷髅的手骨向佘花花抓去。
第10章
原来那个男人只是被勒得背过气去,而现在的剧痛又让他清醒过来,吼叫着抓住了离他不远的佘花花的头发。
灯光下,一个披着透明雨披的裸体女人,一个被扒皮剔肉的半边男人的骷髅,无声无息地格斗着。还有两个脸色白得像冰的男人远远地隔着电脑看着。
佘花花一下子跳到了男人残缺的身上,手里的手术刀不断地狠狠向没死透的男人心脏扎去,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扎了有十五六刀的样子,男人的头一歪,死得不能再死了。
佘花花这才站起身来,拿下了塞在耳孔里的MP3耳塞,抹了抹一脸的黑血,看着死尸愣了一会儿神,又带上了耳塞,熟练地剖开男人的肚皮,把内脏掏了出来扔在了塑料膜上。
小张嘀咕:她不是在听花好月圆吧?任贤齐和哪个女的唱的,我前天听她哼来着。
佘花花最后取出来的是男人已经破孔百出的心脏,捧在手上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捧近脸边,使劲地咬了一口,下颚一合一合用力地咀嚼了几口,忽然张嘴一口呕了出来。
她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撑在地上,半跪在地上,垂着头,头发披下来遮住了脸,呕吐完了以后,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泣。
然后她甩甩头发再次站了起来,恨恨地在扔在地上的心脏上又踩了两脚,用脚跟在上面狠狠地旋了几下,才罢手。
心脏已经烂得看不出形状了。
小张低声说:看来她真的很恨负心男人。我听了全身都掉到了冰窟里。
在佘花花再次拿刀的手挥舞中,男人很快成了光溜溜的骨架,塑料膜上满是内脏和碎屑。
她拿布细心地擦干了骨架,又离开了客厅。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大块大块的海绵,塞满了骨缝和骨内,又找来了一大锅融化的蜡汁,开始细心地做她的蜡像。
她的眼神,朦胧而温柔,和刚才的凶悍截然不同。
小张碰了碰我:底下就要到我找你来的原因了。
灯光下蜡像渐渐成型,佘花花细心地揉捏着,描绘着,终于一个真人一样的蜡像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眼睛正对着我们。
我手一抖,把电脑桌上一个空饮料瓶碰到地上。
蜡像面容愁苦沧桑,我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
小张弯腰拾起了饮料瓶对我说: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来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佘花花现在捏出的蜡像就是我。
佘花花愣愣地看着蜡像,像是叹了口气,轻轻的用手沿着我的脸到下巴摸了一圈,把嘴靠上了我的嘴,吻了一下。
我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最深处有什么地方柔软了一下,我想最好能和她谈谈,不要告诉警察。
当然要在人多的地方。
突然佘花花手一挥,手术刀带着一道寒光落在了我的脖子上,蜡像的头断开飞了出去。
我一声大叫,小张连忙用鼠标把镜头换了出去。
我推开了他,又把镜头移了回来?心想他刚才换的好像是楼道镜头,怎么我传达室能收的他也能收?
不管他,我一定要看看佘花花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可惜镜头上已经没有我和佘花花了,过了一会儿佘花花又出现了,拿着好几个大礼箱,在里面垫上塑料膜,把餐桌周围男人的残骸放入礼箱中,一点点地抚平放好,合上箱盖,用不知哪里找来的透明胶带绑好,再用塑料膜裹了一层,扎上礼品纸礼品带,细心地打了个礼花。
一个个分量不轻的礼物盒出现在电脑屏幕里,当最后连雨披塑料膜都包入礼物盒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只有一份份包装精美的礼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同时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的佘花花99lib?赤裸的胴体。
佘花花拿了两个盒子放进了她每天上下班都放在电瓶车上的大包里。
原来她每天带着人肉礼盒出门,下班再带着一包蜡回来。
佘花花这才伸了一个懒腰,晃了晃脖子,做了一个扩展运动,看到刚才被踩烂的心脏还有点粘在地上,皱起眉头,捏着鼻子,用指甲捏起来向厨房走去。
难怪她家水道常堵。
不久后再次出现在屏幕里的已经是洗得干净的佘花花,披着湿湿的长发,跟仙女一样。
她开始把左手放在桌上一盆端出的牛奶里泡着,右腿曲起把脚蹬在坐着的椅子上,右手开始细心地给右脚涂红指甲。
左腿耷拉着从椅子上垂下来。
就是世界上最饥渴的色狼出现在我们旁边,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他也一样会阳痿。
我擦擦手心里的汗,发现小张很久没说话了,正要掉头找他,他忽然在我身后大叫起来,快,快把镜头调回去。
他一把推开我,鼠标一动,一个小小的黑影正趴在佘花花家的外面门上。
是童童。
我一直不知道佘花花房子里礼品盒的含义。
她这样只是为了出于女孩子爱美的天性,还是为了更好地毁尸灭迹?
还有她每天早上都把那些礼品盒带到哪儿去了?
带进她工作的火葬场焚化了呢,还是……
还是真的像礼品盒子的表面含义一样作为礼物寄给了什么人。
女人永远是一种神秘的动物,残酷而动人,温柔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不可思议的暴力。
男人哪,要么你不要碰她,要么交出你的心。
在小区里和我一样将为人民服务坚持到底的还有一个人,我以前可能提过他,但很可能小区的人都将他忽略了。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忽略的人。
他的工作时间是每天早上五点以前,工作半小时,然后离开。
小区里居民基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像他们不知道?99lib?自己的生活没有这个人万万不行。
他是一个清洁工,小区垃圾的清运都是他负责的。
我认识他是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要给他拉开铁门让他进来,半小时后再拉开铁门放他出去。
还有就是每次被家政公司派来通佘花花家下水道的也是他。
通完以后他会停留在门口和我说几句话。
这是个脸上布满如刀皱纹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寡言男人,瘦高个,他说自己姓蒙,我都喊他老蒙。
老蒙和我一样,不愿意提起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我们会在短短几句话后擦肩而过,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渐行渐远。
他说话生硬僵直,像是喉咙生了锈,不仔细听基本听不懂。
难怪他不多说话。
但这天清晨他运走垃圾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我拉开门后,他站门边迟疑了一会儿,对我说:你们这个小区里的人不正常。
我以为他说的是佘花花家,也许这个女人留在下水道里的东西终于被老蒙发现了。
但老蒙接下来的一句话是:C楼806,最不正常。
我没会过意来,他就走了。
C楼806,住的是不经常在家的王经理。
又是C楼!
我不知道老蒙发现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个院子在我看来只有王经理最正常。
就连小张我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一个傍晚,王经理开着车回来,见我坐在传达室里发呆,特地走过来递了一根中华烟给我,打量了传达室一下,夸道:老陈,收拾得很干净么。
我苦笑了一声:我也就这么大出息了吧。就这么点事,这么点地方,哪有收拾不好的。
王经理哦了一声:老陈你今年多大了?
我说:五十四了。
王经理连连摇头,老哥哥,叫你一声老哥哥。你还是壮年呢,未来是不可以预料滴,没准哪天就发迹了。
我叹息一声:除非一切从头再来,不然这辈子也就窝囊下去了。唉,我做梦都想换个身份重活一次,不然,死了也不甘心。
王经理又摇摇头,连说:没必要,没必要,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和纸,写了KFC三个字母在纸上,问我:老哥哥,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吧?
我点点头:知道,肯德基么,外国开饭店的。
王经理激动地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可知道这个肯德基的老板原来只是一家学校的清洁工,他名字叫哈兰?山德士,就是我们常说的肯德基上校。他开的这个肯德基饭店,就凭会一手油炸鸡,最后遍布全球,每年收入几百亿美元哪。几百亿哪,还是美元,你想想,你想想……
王经理激动得一下哽咽住了。
我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怀疑地问:就是那饭店老放门口的白胡子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哪。
王经理伸出食指左右摇了几下,NONONO,老哥哥,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跟暴发户一样打扮的。你知道这个老板不做清洁工,出来开饭店的时候已经多大了?
我摇摇头。
王经理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激动地摇晃着:六十七啊,六十七。你想想,你想想,你才五十四,什么概念啊,你才五十四,比起六十七来简直就是年轻有为啊。
我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又不会油炸鸡。
王经理高叫道:错了。错了。任何事情,你要透过表象看到它的实质。KFC成功的表象是什么?就是油炸鸡。但实质呢?实质是肯德基上校他释放出了自我,另一个内心的自我,只有这个自我才是完美的,抛开你,我,他的表象,我们里面任何一个内心的自我都是平等的,抛除外貌,身份,年龄,美丑,善恶,任何一个我们里面的自我存在都是平等的,都是在一个起跑线上。
他忽然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想他又噎住了。
我连忙给他茶杯里加了水,端到他面前,他咕噜噜喝了几口后,才又缓过神来,点点头,平静了下来。
王经理慢慢地说:我也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刚做销售的时候,连说话都脸红,但你看看,我现在出国去和那些老外谈生意都能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凭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因为我坚信:每一个人的内在自我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在一个起跑线上。
他抬头眺望远方:我曾思考,我的使命,就是要让人们认识到内在的另一个自我,认识到在自己的内里总有完美的存在。
夕阳将余晖洒在他微秃的秀顶光上,镀起一圈神圣的光环,我只觉阳光耀眼,突然想流眼泪。
王经理一指草丛中翩舞的一只蝴蝶,看,蝴蝶,这就是我最喜爱的生物,但如果没有丑陋的毛虫褪皮释放自我,谁又能知道在丑陋的毛虫下面其实隐藏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蝴蝶。
他语重心长地说,老哥哥,你要相信,也许,你就是那只还没被别人看出来的蝴蝶。
我用手擦了擦眼角,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理阵阵激流涌动的不行。
王经理上楼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只蝴蝶,忍不住走到草丛想近距离膜拜一下这完美的生物。
蝴蝶亲热地落在我的肩头,我幸福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耳根一阵刺痛。
睁开眼睛,见美丽的蝴蝶吸管插在我的脖子上,冷冷的复眼邪恶地盯着我的,蝶目发出无数棱采的绿光。
痛,我一巴掌打死了蝴蝶。
第11章
那天晚上我脖子痒得都不能过,天明起来吓了一跳:脖子上鼓起来一个大包,还流着黄水。
一早王经理就开车出去了,我打开门的时候,他伸出拇指和小指比了个蝴蝶飞舞的形状,握起了拳头。
我知道他在激励我要我挣开年龄的茧缚,释放出内心的蝴蝶。
我朝他勉强一笑,也握起了拳头。
他满意地走了,我摸摸脖子,脖子又痒了。
去你妈的蝴蝶,害老子要去医院。
我要上路的时候想,去医院太贵了,也没什么熟人,对了,熟人……
我在草丛找到了那个蝴蝶尸体,准备去警察局给那个法医看看。
随便问他被咬了碍事不碍事,没什么大事就不去医院花那冤枉钱了。
法医见了蝴蝶尸体眼睛睁得比牛还大,我推了他半天他才醒悟过来:对着我大叫:你们小区难道以前是个珍稀动物园?你下次来是不是要给我捎只北极熊掌来?
我抓抓头皮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对我解释说:你知道不知道,上次你送来的娃娃鱼尸体,不是我们国产的娃娃鱼,而是一种凶猛的美洲大鲵,经常在水边对人畜发动攻击。是我们国家严禁进口的。
“而你现在送来的这只蝴蝶,”法医指着蝴蝶的尖吻说,“你看到这尖嘴没有?这是只有法国马赛山区特有的一种食肉蝴蝶,靠吮吸动物体液生存,好在这次叮的地方是你脖子,要是按它们习惯先吸食眼球部位,你现在……”
我打个冷战,突然想起来月光下一群哭嚎的瞎猫,难怪它们的眼睛上都有一个针孔。
难怪现在小区里猫啊狗的都绝迹了。
我连忙问法医我脖子上的包碍事不碍事,他想了想说:问题不大,一两只蝴蝶毒性不是很大,我给点消毒药水给你回去擦擦就好了。
我千恩万谢。
送我走的时候法医困惑地说:这些动物都不是国内应该有的,你们那到底撞了什么邪?也许我应该抽个时间去查查。你多注意,这种蝴蝶多了要成大害的。
我没说话,我心里在想:经常到外国去的,小区里只有王经理一个人。看来这个人真的不正常。
但蝴蝶终究没有成灾,事实上,不久以后,别说食人蝶,就是普通蝴蝶小区里也一只找不到了。
我想王经理一定很伤心,他最欣赏的美丽蝴蝶终于离他远去了。
因为小区中多了另外一种动物。
2000年的夏天,当飞舞的蝴蝶越来越多,小区里的游荡生物彻底绝迹了的时候,伴随着一场忽来的暴风雨,雨水淹灌了小区的每一寸可以落脚的地方,每个人进出小区都得穿上高帮雨靴。
连王经理的汽车都不能进小区了,只能停在外面望洋兴叹,我在传达室的门槛上又用木板竖了一层提高了渗水线。
整个小区变成了沼泽,下水道好像彻底失去了排水功能。到处是水茫茫的一片,到了夜间连虫鸣都听不见。
夜间的小区变成了一片游离于北京市城外的异域,没有死像,也没有生气,有的只是一片彻底的寂静,静得让人想发疯。
然而暴风雨还带来了另一种生物。
下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片死寂中的第一丝动静:那是一声蛙鸣。
忽然,似乎整个小区都被蛙塞满了,震耳欲聋的蛙声从四面八方叫了起来,像是在上半夜中不声不响地包围了小区,然后终于在下半夜发起了进攻,大有不把小区炸平誓不罢休之意。
三座楼上余下的四家人都被蛙声惊动了起来,先是小张,然后是佘花花,童童,最后王经理家的灯也亮了。
这一亮就是一夜,四户灯火如灯塔一般闪耀于小区这个孤岛上,我在床上坐起,从传达室中向窗外看去,室外小区道路覆盖的水面在灯塔照耀下,点点亮环不断激起涟漪,我用手电筒照去发现一个个蛙头浮于水面上,如雨水又开始向小区发起冲击。
随着电筒光的亮起,开始有东西不断地撞在传达室的门上,砰砰的比子弹射击还密集,越撞越快,快到最后已经分不出有不同的节奏,感觉如一个巨物在疯狂地撞着大门。
在时起时落的蛙鸣中这巨声尤其醒耳,我缩进被窝中索索而抖,感觉自己的小房间在蛙的海洋中如一页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蛙们持续了一夜。
天明的时候,我推开了门,门前台阶下的水塘中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死蛙,而满小区的水中再也见不到一只活蛙。
死蛙都只有我的指头大小,通体碧绿,头部有三道白纹,死掉翻过来的肚皮却是血红的,于是在水面上浮出一片集中的红焰。
我套上高帮雨靴,踏水向C楼走去,传达室门口死蛙被我踏起的水纹荡开,如火星点点向四周燃了过去。
水面异常的寂静,但刚到楼口,突然听见一声轰雷般的蛙鸣,差点吓掉了我的魂。原来成千上万的蛙都集中在了楼口,堆成了一个硕大的立方体,无数只蛙眼睁大了看着我,眨动着,让我不寒而粟。
到A、B楼也是一样。
我突然想到,别乘我不在,蛙们再把我的小传达室也占领了,我那小庙可容不下这么多的大菩萨。
我连忙跑回去,还好,里面一只蛙也没有。
就这样和蛙们僵持了一个上午,白天的蛙很沉默,你不去惊动它们,它们也不发出声响。
我不知道在那一天被蛙们封锁的三座楼上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要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水开始退了,然后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出来无数活蛙在我的门口,每只活蛙都叼起一只死蛙,沿着水退的方向游去。
我想留下一只死蛙给法医,但弯腰的时候,一只小蛙突然跳在我的手背上,我似乎被电流接触了一下,手一麻。
我连忙甩手把它抖了下去,它落在地上,蛙眼看着我,终于也叼起了一只死蛙,随撤退的蛙军一起游去。
我看看手上,多了一个红印,却没出血,应该是被蛙吻吸出来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小区里水都退光了。蛙们也随着水退去,连蛙影也找不到了。
蛙们来得跟这场暴风雨一样莫名其妙,走得也和暴风雨一样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它们留下了纪念,我简直无法相信它们来过。
它们留下的纪念就是——就是什么也没有留下:所有的昆虫,草丛,灌木,一切隐蔽性的东西,都没有留下。除了高大的雪松,别的周围的水面以下的植物都给它们吞食了。
小区里一片光秃秃的干净,连垃圾都无法找到。
水退后小区从沼泽变成了沙漠。
不久以后草丛一样要长成,昆虫一样要出现,小区在蛙们的扫荡净化后反而再次呈现出一种勃勃的旺盛生长力,但那不是我底下要说的事情。
我底下要说的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王经理回来了。
因为蛙们的原因,我一直停留在大门口,就没见他出去,但他居然回来了。
那,在蛙鸣的夜晚,在他楼上开灯的又是谁?
蛙们消失后的第三天中午,佘花花找到了我,面色古怪地问我:你帮我找的那个经常去我家通水道的人呢?
我说你说的是老蒙吧,你家水道又堵了?心想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男人的心碎了。
佘花花摇摇头:不是,我就问问。
我想难道她对老蒙也有兴趣?
没准,老蒙和我确实都是一路人。
她不是很喜欢追老男人么。
佘花花继续对我说:那个人很奇怪,你知道他怎么帮我家通水道的?我问:用手掏?
佘花花摇摇头:不是,他都是放蝌蚪进去,说是比泥鳅还管用。
她压低声音说:是一种头上有三道白纹的蝌蚪,跟前几天出现的蛙很像。
佘花花走了,我坐在传达室里发愣:老蒙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过着单纯而简单生活的人。
没想到他身上也有一种诡秘的味道,我想明天早上和他好好谈谈,我觉得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可以坦诚说话的,
但第二天来清洁的不是老蒙,老蒙就像那场暴风雨中出现的蛙一样,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脸上如刀的皱纹后面,究竟隐藏了多少故事?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放清洁工出去的同时,王经理也和司机一起出去了。
这比王经理没出门就能开车回来还奇怪,因为他昨天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结果现在出去的时候却是司机送他出去。
车子停在小区里,司机是怎么进来的?
我看着他车后冒出的青烟远去,想起老蒙以前的话:C楼806最不正常。
也许老蒙在向我提示什么信息,作为门卫,我不能再因为两三根中华烟就不问事情了。
我起身准备去806门口看看。
在8楼的楼道里,我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商场里、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嗡嗡人流声,就是那种低语、讨论、争吵夹杂在一起的声音。
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这种声音是非常正常的,可这是在里面本应空无一人的806这空房子里,就太离奇了。
我停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实里面有很大的人流声,门都被震得轻轻抖动,说点不含糊的,好像是千军万马在里面奔驰一样。
这也太离奇了,我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迟疑了一会儿,我壮起胆子敲了敲门。
嗡嗡声戛然停止,门也不颤抖了,四周寂静得可怕。
我使了劲的扑门,只能听到楼道里回荡着砰砰的门响,最后我的手发麻了,只好停了下来。
凑近门上听了听,还是寂静得可怕。
我只好转身下楼,走到楼口的时候,周围又开始响起了那种嗡嗡的声音。
我使劲跺了跺脚,那种声音噶然而止。
我毛骨悚然,连忙钻进电梯,飞快的逃跑了。
老蒙说的没错,这个看似正常的王经理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傍晚王经理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我喊住了他:王总,居委会要整改楼道监视线路,可能要在你门上房凿个洞装新闭路摄像,我先跟你打个招呼。
王经理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装吧装吧,也是为我们好么。
我等他进了楼道,立刻打开了8楼楼道的摄像,看他笑眯眯地进了楼道。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看来一切只有等神出鬼没的小张回来装上监控才能知道这个王经理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小张还没有回来,院子里就发生了意外。
这件意外就是佘花花和童童的冲突九九藏书。
总的来说,我认为这次意外并不是佘花花的错,但你也很难说童童做错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很巧的是佘花花的电瓶车停留在传达室门口的时候,王经理也回来了。
我们应当承认是男人就对篮球感兴趣,何况是王经理这样不明真相的男人。
我不知道王经理的真相,就像他不知道佘花花的真相。
虽然我没有看到王经理在车中有没有眼睛一亮,但我看到他急吼吼地从车里跑了出来,也奔到传达室中和佘花花搭上了讪。
正常的男人头上会顶个色字,不正常的男人一样会在头上顶个色字。
所以造字的人才会把色字造成某巴上一把刀,我便在旁边冷眼看王经理口沫横飞,佘花花格格娇笑边感慨着。
也许他再殷勤点我就不要等小张回来了,我要调查个死人干嘛。
不巧的是童童这时候也放学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
也许她忽然想起了她的父亲吧。
王经理突然惊喜地招呼说:这不是老童家的童童么,你爸爸最近好吧?我好久没回来了,都没和他打过招呼。
童童眼里闪过了冷光,佘花花收起了笑容,我往后面退了退,只有王经理还亲切地笑着,我看了看桌上,又跑过去把水果刀锁进了抽屉里。
童童也慢慢地走进了传达室,我看见她的手放进了口袋里,连忙跑了出去。
谁也不会相信底下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想象里,童童掏出的一定是她常带的寒光闪闪的尖针,而如果我不把水果刀收起来的话,被扎了的佘花花没准就会抓起刀直接削了童童。
事实证明,我确实上了年纪,有点过虑了。
童童掏出的是两块糖果,带着甜甜的笑递给佘花花,高兴地说:花花姐,我请你吃糖。
佘花花也高兴地接了过去,细心地放在口袋里,微笑了说:你花花姐怕胖呢,留着瘦了以后吃啊。
王经理呵呵地傻笑着,看着两个女人的交流。
童童甜甜地笑着说:花花姐哪胖了,你这么漂亮还怕什么啊,你看我们王叔叔眼睛都看直了。
王经理的笑容立刻僵硬了,尴尬地说: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佘花花格格的笑弯了腰:那是你只看到了叔叔的眼睛,没看到他的心里想的呢,你王叔叔没准现在心里恨的想一口吃了我。
童童甜甜地笑着过去拉住了佘花花的手:花花姐我晚上搬你那儿去睡好不好,我一个人睡家里害怕呢,我去跟你做伴好不好。
佘花花的笑容僵了片刻,立刻高兴地说:好啊,不过姐姐最近晚上不怎么回来,你睡那儿也是一个人睡。
童童难过地撅起了嘴:那我不敢去了,你不在家,里面那么多人我害怕。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电脑里看到童童趴在佘花花家门口。
佘花花的脸也变了,冷冷地盯着童童,慢慢地说:童童你刚才说什么呢,什么人多?
王经理哈哈笑着说:这傻孩子,你花花姐不在家,那叫人少,怎么人多呢。
我看了看他,没插嘴。
童童歪头看着佘花花,没回答她问题,忽然说了一句:花花姐,我昨天在街上看见你以前那个男朋友了。
这句话像尖针一样一下子刺进了佘花花的心里去,她再也不能露出高兴的笑脸,像只被扎中的野猫尖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童童奇怪地回:我说看见你以前的男朋友了啊。
佘花花一把握住了童童的手腕,尖声追问:你在哪儿看见的,在哪儿看见的?
童童的脸也沉了下去,突然浮现出来我曾经看过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成熟:有些人,有些事,我们以为他们都消失了的时候总会再次出现,我看到他有什么奇怪?
她把脸凑近了佘花花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比如小雨,不也在我们都认为她消失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
佘花花愣住了。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吼道:林小雨关我什么事情,我问的是他。
童童抽回来手,冷冷地看着佘花花,突然也对她吼道:那他也不关我的事,小雨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不管谁害了她,我都要……
她突然停住了。
我觉得她的眼光余角朝我瞄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突然想起她对我说过的:把我家窗户打开,千万!
难道我无意中又得罪了这小煞星。
佘花花也被她吓住了,退了一步:你别乱说,我跟小雨的死没关系的,我干嘛要害她啊,我很喜欢她的,你别乱说。
童童甜甜地笑了起来:花花姐你别误会啊,我只是突然想到小雨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对了,我在街上看到你男朋友,跑过去一看,就是长的像,不是一个人啊。
佘花花愣愣地看着童童,说不出话来。
童童继续说:不是他也没事啊,你看王叔叔不对你也挺好么?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家烧饭了。
王经理见她的袖子被佘花花握了上去,好心地想把她把袖子拽下来,突然鬼叫一声,忙不迭地甩手,童童冷冷地看着他说:别碰我,你不知道我爸死了么?
我连忙过去,看王经理中指给扎出了个血珠,痛得眉头直揪,见我过来,苦笑着说:青春期啊青春期,好坏的脾气。
我递了个面纸给他,点点头:青春期。
佘花花看着远去的童童,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2章
第二天王经理出去的时候递给我一根中华烟,我接过的时候顺势一看差点把烟吓掉了:他的手掌心里,明显还有几个针孔。
王经理没发现我注意到了这点,点点头出去了。
我坐在传达室里静静地发呆:昨天我明明看见童童只扎了他一下,怎么会冒出来几个针孔?难道夜里他去……
我决定去童童家看看,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学生,万一……但我刚站起来,看见童童正常地从大门口走过上学。
我的心放了下来。
底下是佘花花正常地走过门口去上班。
底下是小张正常地从大门口打着哈欠进来。
等等,这个人不正常,找得我好苦。我冲出去一把揪住了他,把他拽进了传达室。
在我说明请他帮我装个摄像头监视王经理家后,他一口回绝:不可能。
我问他为什么,他坚定地说:我对男人的生活没兴趣,尤其是那种秃顶大肚的男人。
我作势要打110报警有人装摄像头偷窥女人房间,小张再次坚定地说:要不要外带装根无线麦,只要里面声音大你这里也可以听见。
我说要,两个人就成交了。
下午小张就通知我装好了,晚上王经理回来了,我终于要揭开这个神秘男人的真面目。
从王经理走进家门那一刻开始,电脑上出现的画面就让我叫出声来,我做梦也想不到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屋里没有别的什么,只有一样,就是:人。
非常多的人,男人女人,瘦骨伶仃的人,目光呆滞的人,喃喃自语的人,耳机里发出我曾经在楼道里听到的那种嗡嗡的人流声。
在这不大的客厅里,居然挤满了近二十个人,每个人见王经理回来眼中都发出了狂热的光芒,一起张开双肩做了一个蝴蝶飞翔的姿势。
王经理对每一个人都点头微笑,慢慢地走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他甩着手,大声地问道:兄弟们好吗?
近二十个人一起吼道:我们都好。
王经理高兴地拥抱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大家都好就让我们真诚地拥抱一下。
近二十个人眉开眼笑,你抱我,我抱你,男人抱女人,男人抱男人,女人抱女人,一个个都抱了半天,才抱完。
王经理一指刚才他最先抱过的女人,大声道:小玲你告诉大家,你有没有做好准备离开这里?
女人兴奋地说: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已经从茧到蝶,净化了自己的肉体和思想,我相信,我们大家才是最好的,只有我们才能净化这个世界,让每一个认识我们的人都能脱茧成蝶。
我抓抓头皮,这是演的哪一出戏?难道王经理他开了私人精神病院?
王经理高兴地点着头,兴奋地在女人肩膀上拍着,轻轻凑到女人耳边说了句话。
女人立刻瞪大了眼珠看着王经理,突然转身对着众人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边哭边使劲扇着自己的耳光,边扇边说:我自私,我肮脏,我中午不该偷偷多吃了一勺粥,我侵占了大家的口粮,我罪该万死。可我实在太饿了,我忍不住啊……
她的脸很快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红中透着紫,但女人还是用力地扇着,一滴滴血沿着嘴角滴了下来。
王经理笑眯眯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鼓掌道:让我们鼓励一下小玲这种勇于自责的精神,来,来,大家鼓掌。
疯狂的掌声响了起来,女人扇自己扇得更狠了,落在地上的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王经理大声地伸指指着天对众人说:一勺粥,一勺粥,一勺粥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每人每天都多占别人的一勺粥,就意味着别人一天要少吃十分之一的粮食,如果一个人连续不吃饭可以坚持一星期,那么,你连续七十天多占别人的一勺粥就可以饿死一个人。
也就是一个人多占一勺粥一天可以饿死七十分之一个人,全球一共七十亿人,一个人多占一勺粥一天就要饿死一亿人。一亿人哪,一亿活生生的生命哪。
王经理哽咽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只为了自己的饥饿,就要毁灭一亿条生命,人怎么可以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太残忍了,太……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众人鸦雀无声。
啪,突然,女人身边的一个男人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跪着的女人的头上,女人在地上滚了半圈,连忙爬起来跪好继续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呸,身边站着的一个女人又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在了女人头发上,女人擦都不敢擦,低头继续狠扇自己的耳光。
无数穿鞋的脚如雨点般鄙视地踩在跪着的女人头上,踩倒了爬起来,踩倒了爬起来,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皮被扇掉了,肉也被扇掉了,露出了白生生的颧骨,依然浑如不觉地扇着自己耳光。
王经理擦着眼泪看着这一切。
终于王经理的眼泪流干了,大叫着制止了这混乱的一幕,女人跟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王经理抬起她的脸看了看,对着人群悲伤地说:你们……你们……她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姐妹,你们怎么可以下这样的毒手?难道,我们可以用残忍对待残忍吗?你们……你们……
他泣不成声,众人互相望了望,惭愧地低下头去。
他愤怒地叫喊:我们要对抗的是这世界上丑恶的狰狞,我们正义的拳头,是要向那些执迷于肮脏的现实而不肯悔悟,不肯和我们一起净化自己的心灵,最终导致地球毁灭的罪人打去的。
王经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高举着:要像这样,握紧,握紧,再狠狠地挥出。他击打着面前的空气:要这样,这样,狠狠地打击他们……
众人也激动地高举起拳头,高叫着:打击,打击。
我揉揉自己的眼睛,暗想: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演员。
王经理高呼:即使他是我们的邻居,众人高呼:打击。
王经理高呼:即使他是我们的朋友,众人高呼:打击。
王经理高呼:即使他是我们的亲人,众人高呼:打击。
打击!打击!
王经理兴奋得已经不能自已,挤开人群冲到关闭的内室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高叫道:兄弟姐妹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突然房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惊默地后退着,我听到清晰而熟悉的哇哇叫声,倒抽一口冷气,镜头里一只比我上次见到的还要大的大鲵慢慢地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王经理看着后退的人群嘴角颤动了一下,竖起一只手指轻轻晃动,低沉着声音说:看着它,看着面前的这个怪物,看着这个凶狠的异形,你们听到了它声音的诱惑力么?听99lib.,它像才出生的婴儿一样呼叫着你们,它伪装成你们的儿子,它伪装成你们的女儿,它……
忽然王经理猛地一击双掌,众人身体一抖,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王经理高叫道:但是,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咬死你们,就是要吃掉你们。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众人看着惊慌的大鲵,眼中射出仇恨的怒火,高吼着:打死它,打死它。
不对,王经理一声大吼,众人惊愕地看着他,他一指大鲵,它要咬我们,我们就要咬它。它要吃掉我们,我们就要吃掉它。
王经理再次一指在地上打转的大鲵,简短地说:吃了它。
恍然大悟的众人低吼着扑了上去,大鲵在地上怪叫着,挣扎着,但很快就被扑上去的人群围得看不见了,当人群散开的时候,地上只有一摊血迹,还有众人嘴角有点血痕,大鲵就这么被众人生吞活嚼了。
原来上次那个大鲵就是从806逃出来的,虽然它最后也被不知是什么咬死了,可至少比留下被活吃了的好。
我相信王经理手指之处,就是这些人的亲生骨肉也一定毫不犹豫地被他们活吃了。
王经理满意地看着嘴角滴血的众人,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王经理扶起地上那个不成人形的女人,高兴地对大家说:我相信,经过今天晚上的沉痛忏悔,小玲已经最后排除了她思想的杂质,成为一个纯净的,完全的,一心只为他人利益着想的人,她,现在就是一个完美的蝴蝶。小玲,你说对不对?
那个女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王经理高兴地鼓掌:让我们一起为小玲妹妹高兴吧。她已经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传道者,马上她就要离开我们去到这肮脏的世界,尽她的一切力量来净化人们的肮脏思想,让整个世界蝴蝶飞舞,成为理想的柏拉图,永生的天堂。
众人兴奋地鼓掌欢呼起来,王经理的脸却突然转为忧郁,捂脸痛哭起来: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众人愕然相望,王经理咽呜着说:大家这样的纯净,这样的升华,为未来净化人类的罪孽而在炼狱中焚烧自己的心灵,但是,我却让你们食不裹腹,衣不遮体,我罪孽深重,我罪孽深重啊。
王经理捶胸痛哭了起来,众人默默无语,有人开始悄悄擦拭眼角感动的泪珠,突然王经理站了起来,愤怒地咆哮:而那些自私自利,永不开化的蛆虫,永远成不了蝴蝶的垃圾,他们却吃着山珍海味,穿着名牌招摇,你们说,这公平吗?
众人愤怒的咆哮:不公平。
王经理吼道:大声一点。众人嚎叫了起来:不公平。
声音差点把我耳机震坏了,我跳了起来,好在是八楼,不然小区里都能听到。
王经理呼呼地喘着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众人也呼呼地喘着气:杀了他们。
王经理大声说:哪怕他是我们的邻居,朋友,亲人。
众人依然大声回答:杀了他们。
王经理兴奋地说:对,就是要杀了他们。凡是无法理解我们伟大事业的蛆虫,都是污染地球的不净源泉,我们不但要杀了他们,还要拿走他们我们所能拿走的金钱。因为是金钱使他们变得肮脏,我们不能让他们纯净地活着,至少可以让他们纯净地死去。
王经理简短地说:把钱交给我,我会让它有纯净的用途。
众人崇拜地看着王经理,王经理点点头:首先我要改善这里的生活。众人欢呼。
王经理低头问那个女人:小玲你知道出去以后要怎么做了吗?众人期待地看着她。
女人慢慢地点了点头,王经理兴奋地叫道:让我们鼓掌,让小玲知道她出去以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如雷的掌声响起,王经理跳着叫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天使,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天使!
众人幸福地跳着说:天使,天使。
王经理等人群安静下来,挥挥手说:大家都进房间吧,锁上门,我还要交代小玲一点事情。
瞬间房间里只留下了王经理和那个女人两个人。
底下的事情才让我知道整个事情原来比我目前看到的要复杂多了。
当大厅里只剩下王经理和那个女人两个人的时候,王经理脸上终于失去了他一贯的招牌笑容,换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王经理一巴掌把女人扇到了地上,一脚踏住了女人的头部,弯腰低声追问着什么。女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王经理狰狞地笑了,抬腿一脚使劲地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王经理追上去迅速地捂住了女人的嘴,恶狠狠地又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女人痛苦地点点头,王经理狞笑着放开手,女人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在王经理脸上。
王经理举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狞笑起来,一脚踢在女人脑门上。
底下的事情我不敢细看,只见王经理在女人身后,左手捂住女人的嘴,胳膊圈住女人的脖子,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迅速地在女人身上划出一条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女人的身子在抽搐着,但怎么也推不开王经理,王经理划完口子,扔掉刀,从口袋里掏出大把大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扒开女人的伤口,一颗颗塞了进去。
有几颗掉在地上,我看到像黄豆一样圆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女人被剧痛刺激得颤了起来,王经理放下女人冷冷地注视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捏开女人的嘴,把手上剩下的东西硬塞进了女人的喉咙。
女人轻轻咳了几声,不动了。
王经理拾起地上掉下的颗粒,邪邪地一笑,全部塞进了女人的下身。
底下我终于知道王经理是怎么能在我眼皮底下把这么多人带进带出了:王经理脱下自己的衬衫穿在女人身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件T恤穿上,就是我常见他司机穿的那件T恤。
不,也许根本没有那个司机,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个司机下过车,只见过司机的背影在楼下扶喝醉的王经理进楼道。
穿着司机衣服的王经理把那个穿王经理衣服的女人扶出了门,不久我见王经理的车开到了门口,车里隐约是开车的司机和垂头的王经理。
我开了门,知道是伪装成司机的王经理带着被伪装成王经理的那个女人走了。
我不敢立刻报警,我怕警察抓不到已经出去的王经理,以后他回来报复我。好容易等到九点钟,我电话都不敢打,跑了去警察局报案,准备报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起码警察局安全么,想到那只被活吃了的大鲵,打死我也不敢报案后回小区。
谁能想到,到了警察局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值班的正是那个怀疑我咬死娃娃鱼的警察,一见我就大惊小怪地说:哎呀陈老头,你不是又跑来报告你打死了金丝猴还是活捉了中华鲟了吧。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跟这种人没话说,正好带眼镜的法医走了进来,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连忙跟他打招呼。
法医热情地拉我去他的解剖室,我想想先问问他也不错,就随他去了解剖室。
进了解剖室,法医关上门,低声说:这回又打死了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看着他急切的眼光,我真想把他眼镜甩下来,有这么怀疑人的吗?我瓮声瓮气地回他:人!
法医眼睛一亮:难道是北京猿人?快拿个牙齿出来我给你核对一下。我气得搬了椅子坐在停尸台旁:普通人!死人!
法医失望地摇摇头:那个不稀罕,我天天见,那,你后面就有一个死人,还是我的同行——警察呢。昨天夜里局里电话通知我在河边发现的,等我早上来验尸呢。
我好奇地问:警察怎么会死?法医边带手套边说:听说是去做卧底了。那是他们外务的事情,我们内勤不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我问他外面除了那话多的混蛋警察还有没有别的警察值班,法医说很快还有人来的,边说边揭开了尸布。
我一把捂住了嘴巴:尸布下正是昨晚被王经理带出去的女人。
法医连说: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人死难道还能动啊?对了,你后来见没见过那种蝴蝶,我想找个完整的标本。
我说不出话来,心里寒到了极点:我终于知道王经理昨天在逼问那个女人什么了,警察根本保护不了我,那个王经理连警察都敢杀,他根本不怕警察!
突然法医咦了一声,把手放在女尸心脏部位按了按,困惑地摇摇头,退后几步奇怪地看着女尸。
我大叫起来,那具女尸在停尸台上剧烈地抖动起来,啪的一下摔下了停尸台,面朝下轻轻地起伏,像是在呼吸。
法医和我同时怪叫起来。
第13章
女尸的身体撑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翻过身来,突然身体奇怪地向左移动,不抬手不抬脚地移动,片刻又翻了过来,开始向右移,最后急剧地在地上打着圆圈转动,越转越快,忽然啪的一声,女尸肚子朝地,头却向天扭了过来。死白的眼珠直直地盯着我们。
我吓得一把抱住了法医,法医急得直叫唤:放开我,我要开门。
我想放,就是手脚不听使唤,反而抱得更紧了。突然女尸面部抽动了一下,挤出来一个诡异的微笑,法医腿一软,我们两个人都倒在地上。这一抽动女尸就停不下来,整个身上此起彼伏,跟波浪一样,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冲破她的躯壳钻将出来。
突然,女尸的嘴猛然张了开来,这回换法医吓得一把抱住我不放,我也开不了门。好在片刻之后,从女人的张开的嘴里,一只毛虫伸头出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我和法医对望了一眼,舒了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刚要说话。
突然女人的身子崩裂开了,无数条毛虫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在地面上向我们飞快地游来。
我从来没见过游得这么快的毛虫,感觉就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浪潮朝我们涌来过来,法医可能见惯了尸虫,不慌不忙,上去一脚就踩死了一大片,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模糊狼藉的绿色粘液,回头笑着对往门边缩去的我说:没事,毛虫不会跳到你身上吃了你的。
话音没落,一条毛虫弓起了身子,尾部在地上使劲一撑,弹跳到了法医的裤腿上,迅速在裤子上咬出洞钻了进去。
法医哀嚎起来,接下来无数条毛虫纷纷弓起了身子,尾部在地上撑跳着蹦到了法医身上,啃咬着他的身体,钻进来他的体内。很快法医站在那里,整个身体里像那个女尸一样涌动起来,像是又一个庞然大物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吓得连忙开门跑出去,紧紧地拉住了门把,嚎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法医被虫吃了。所有的警察纷纷跑了过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拽住门把,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那个讨厌的死警察盯着我,怀疑地问:陈老头你该不是个道友(吸毒者)吧?你松手,把门开了我看看。
我真急疯了,吼道:你才道友,你妈才道友,你们全家都道友,你怎么不去死呢,你爸妈没叫你尊重长辈啊?这门能开吗?!
死警察一把推开了我,嘀咕着:我就不信,天下有这么恐怖的事情,门被他一脚踢开了,里面确实没有毛虫—— 一群群美丽的蝴蝶从踢开的门中涌了出来。
警察们赞叹着:好美的蝴蝶,我的血液却要凝固了起来,这正是法医和我说过的食人蝶。
房间里的蝴蝶都涌到外面来了,我立刻排开警察冲进房间,反锁上了门:这时候这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法医就剩一身骨架站在那里,骷髅上半只眼镜腿耷拉着,骨架上连一根布丝也没剩下,他想要蝴蝶标本,现在蝴蝶有了,他自己却成了标本。
门外传来警察们鬼哭狼嚎的叫声,死警察玩命地扑门:开门开门,让我进去躲躲,我是上面交通部派来的。
我顶住门,在里面吼道:你告诉我干嘛?你告诉那些吃人的蝴蝶啊!
他咒骂着声音远去了。
终于外面的杂乱声音渐渐变得有规则起来,好像有人在指挥着和那些蝴蝶战斗,我把门拉开一条缝,看见警察局里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鲜艳的蝴蝶尸体,还有些警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个老警察指挥着,手里拿着灭火器喷射着,每道白雾喷出空中就堕落一阵鲜艳的流星雨。还有活着的警察拿着电话簿、档案袋之类面积大重量足的文具死命地向空中挥打着。
空中蝴蝶已经不是很多了,我推门就往警察局外面跑,路过那个死警察旁边忍不住说了句:警官今天你可双手粘满了珍稀动物的鲜血啊。他全神贯注地拿卷起的报纸挥落空中两只要袭击他的蝴蝶,边诅咒说:你个死老头,珍稀你个肺啊。
他没骂完,我已经推开拉门,跑出了警察局,刚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我呆住了,王经理的车就停在警察局的车位那边,微笑朝我挥手让我过去。
我站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前进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前进,就是在向恶魔走去;后退,能指望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警察们保护我吗?
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好蹭到他车子旁边,王经理笑着说:事情办完了?
“是是。”我说。
那上车吧,我顺路送你回去?99lib?,王经理说。
……我站着没动。
老哥哥,你倒是上车啊,王经理笑着说。
“是是。”我连忙答应。
车上,王经理边看着前面的道路,边对坐在车后排的我说:老哥哥,我对你说过,我是销售员出身,那么,你知道历史上最伟大的销售员是谁吗?不不不不,不是比尔?盖茨,比尔?盖茨和最伟大的销售员比起来就像蚂蚁站在大象面前。
最伟大的销售员分别是西方的耶稣,印度的释迦牟尼,中国的孔子,他们能将最廉价的产品分销给最多的人群从而获得最大的回报,那么这个廉价而不可抗拒的产品是什么?那就是理念。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理念!
王经理谦虚地说:我只是以他们为榜样而努力奋斗我的目标,努力做一个合格的销售员而已。
老哥哥,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要被你看到的假象所迷惑,我残忍吗?不不不,耶稣的理念可以让人倾家荡产,释迦牟尼的理念可以让人绝情绝欲,孔子的理念可以让人成为一个白痴,有人说过他们残忍吗?没有,因为人们只看到了最后的目标:灵魂的净化。而达到目标的前提必然是要付出代价。从这一点上讲,我一样给了一些人目标,他们当然必须对我付出代价,这是有卖有买,公平交易的原则,
所以,他简短地说:我没错。
“是是。”我连连点头,虽然他说的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这个开车的男人是我惹不起的。
王经理激动了:但有的人就是不能理解,他们非要阻碍我的理念,非要破坏那些纯真而善良的人们的梦想。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些可怜的人儿啊,一个人追求自己的梦想有错吗?一个人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难道不光荣吗?我,就是他们的保护神,我,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成为殉道者,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思想,都在呼喊自己要清除这些破坏别人理想的障碍,搬开这些通向净化大道上的石头……
王经理激动地挥舞双手,我惊呼:方向盘,方向盘,前面,前面,车,车。
王经理才放下一只手握住方向盘,避开了前面的一辆货车,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为了理念,生命算什么?我的生命算什么,你的生命算什么?没有理念的生命,那只是一具僵尸,生命,只能为了理念而存在……
我又一次惊呼:方向盘,方向盘,车,车。王经理再次收回挥舞的双手,握住方向盘回头看我:老哥哥,你,会做那种万恶的破坏别人理念的石头吗?
我连连点头:是,是,啊!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王经理简短地说:我相信你。
车子到小区里,我连滚带爬地抢出车门,王经理在我背后大叫道:你要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蝴蝶。
警察局后来找我去问了话,但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事情就这么平息了。
很多事都是这样,发生时轰轰烈烈,过去后黯然无声。
何况是这种谁都不愿多提的事情。
我已经不能再算是保安了,在这个小区里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保自己的安。
我想过逃走,但想到王经理笑眯眯的表情,我顿时失去了勇气。
没准我走后出什么事情他一准以为是我捅出去的。
我现在成了彻底的门卫,自己将自己关在了自己保卫的门里。
折腾吧,王经理;折腾吧,佘小姐;折腾吧,童童小朋友,我现在不敢再过问你们任何事情了。
只有小张是无辜的,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
他只知道躲在房间日夜玩他的电脑,连方便面和饮料都电脑发消息托我去买。
说实话,我是自私的,我没通知他逃走,因为知道起码院子里还有一个正常人陪我,会让我的心安定一点。
而且帮他买东西还有几块钱的回扣。
但院子里越来越鬼气森森了,每天夜里都会响起夜行动物的惨叫。
往往是猫或者狗,偶尔还有夜鸟的一声悲鸣,凄惨无比,然后无声无息,第二天醒来,却在院子中找不到任何痕迹。
我一直以为是王经理又在找销售用的教材,听到叫声连门也不敢出。
终于有一天当我养的两只鸡也没了的时候,我忍不住对要出门的王经理开了口。
王经理奇怪地看着我说:老哥哥你找错人了吧,要知道兔子也不吃窝边草的。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可得查个清楚。要知道,提供一个安全的居住环境可是你的本职工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但你必须去做。
这下我想不查都不行了。
天已经渐渐入秋了,夜里已经能感到弱弱的凉意,我在白天会扫出一堆一?99lib.堆飘落的黄叶,堆在小区里如黄土的坟茔。
新来的那个清洁工也许听说了我们小区一些不正常的事情,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做的清扫相对也就多了。
我开始想念老蒙,他在的时候我是不需要做这么多体力活的。
也许哪天我的人生也如这堆堆黄叶终结,最后被拉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烧掉。
希望给我做最后美容的不是佘花花,活的时候她看过我的身体,死的时候我不想再让她看到。
我并不是特别的对她有意见,女人做成她那样也是很可怜的,每一个凶残的女人背后必然有一个无情的男人。
她有两个。
现在,也许就快有三个了。
佘花花最近和王经理走得很近,王经理殷勤献得很足,经常会早晚接送佘花花,我发现他对这个好像比对他的销售事业还来劲。
而佘花花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我发现她渐渐变得稳重了起来,不见外面有男人来找她,见到我也不乱说了。
她拎出的包袱越来越大,拎回的包袱越来越轻,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拎着包袱进出。
我知道她已经清理完了房间里的存货,在满心喜悦地迎接一场新的恋爱。
但房间里的包袱放下了,她心里的包袱也能放下吗?如果她知道王经理是怎样的一个人后,她会再次拿起手中的剔骨尖刀吗?
每次我 看她哼着爱情的小曲进出,我都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王经理的真面目。
否则前两个男人辜负了她,第三个男人很可能会终结了她。
我的最后决定是明哲保身,不要乱说了。
我还看到童童也趴在阳台上冷冷地注视佘花花的进出,一动不动。
王经理依然笑得那么和蔼温暖,你永远看不到他心里凝聚着一颗寒铁铸成的心。
小张总是盘踞在楼上不下来,我觉得这也是好事,起码少惹些麻烦。
这就是小区的白天,但晚上呢?
晚上秋风会吹起落叶堆尖的孤叶打转,远处有夜鸟在嘀嘀咕咕地暗语,有月亮的时候小区一片惨白,没月亮的时候小区一片漆黑,而今天多云。
当月亮被云遮盖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声急促而凄惨的犬鸣,似乎有只野狗被什么咬住了脖子。
我拎起才申请下来的警棍,拿着电筒奔了出去。
第14章
我拿着电筒远距离地到处照了照,天空似乎有只夜鸟掠过,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刚才的声音是在花圃里发出的,花圃里堆着几团我倒在那里的落叶堆,我站在里面四处张望,总觉得落叶堆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悄悄地,不声不响地搭上我的肩膀。
人老了,总会有些疑神疑鬼的。
有几根脱落的松针随风落在我的领子里,痒痒的不太舒服,我用电筒照着前方,忍不住将背靠到雪松上蹭了蹭。
啪,一团毛茸茸冷冰冰的东西落在我的头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把那东西从头上拉下来扔在地上。
是只死麻雀,我用电筒照了照,喉管被什么动物咬断了,似乎血也被吸光了。
我用电筒照着鸟落下的方向,照到了一个天然的树杈旮旯口,还有个鸟尾巴落在外面。
我伸手摸去,居然摸出了一堆死鸟,脑袋耷拉在羽毛里,和刚才那只麻雀死的一样。
我想到了很久前看过的那只黄鼠狼,原来这是它准备过冬的仓库,我的可怜的母鸡啊,也许这时也被它藏在哪个旮旯里。
如果让我逮到它……我忿忿地想,边继续在雪松的旮旯里寻找有没有鸡的尸体,终于我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心中一喜。
掏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母鸡,那只曾在我面前大摇大摆走过的老黄鼠狼正耷拉着脑袋,僵硬着尸体。
它咬死了麻雀,吸光了麻雀的血,却也被什么东西咬死了,同样被吸光了鲜血。
然后被藏在这里。
我想起来林小雨的尸体,她脖子上的伤痕也和这被咬死的黄鼠狼一样。
法医说过那是人的牙印。
难道刚才我听到的那声犬鸣,也是这个吸血的东西干的?
什么东西能在瞬间结束掉一只活狗,然后带着狗尸一起消失无踪?
我用电筒仔细地搜索着地面,终于在纷乱的落叶下还是发现了几丝淡淡的血迹。
我边拨开落叶边追寻着血迹,发现血迹消失在不远处的高高一堆落叶堆下。
我站在落叶堆边,正想推倒它看看到底底下有些什么,突然,一只爪子伸了出来,搭在我的鞋面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地从叶堆中爬出来。
我惊慌地叫出声来,一脚踢翻了落叶堆,准备看势头不对掉头就跑。
一只野狗侧躺在落叶堆下,水汪汪的眼睛最后看了我一眼,闭上了。
刚才想爬出来的举动是它最后的努力了,这下努力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我翻过来它的身体,仔细剥开它喉咙下的细毛,果然下面也有两个牙印。
夜空上乌云静静地流淌,它们永远不会告诉我们曾经在空中看到了什么。
我站在秋天的夜风里,呆呆地看着狗尸,突然发疯般地狂踢着周围一座座坟墓一样的落叶堆。
我亲手堆起来的东西,怎么会隐瞒了我所不知道的东西?你们底下,到底有什么,到底有什么?
有几个落叶堆的底下,被挖了深深的洞,洞里凌乱地堆着野猫和野狗,还有一些夜鸟的尸体,尸体都干瘪而枯缩,它们在死前都被吸干了鲜血。
我坐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个小区里到底还要发生什么?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它才算结束。
月亮终于穿过乌云,将惨白的月光印在野猫野狗尸体龇开的白牙上,它们也在嘲笑我的无奈与恐惧?
惨白的月光同样九九藏书印出花圃里一道修长的人影,我抬头一看,C楼的方向,童童趴在阳台上冷冷地看着我。
就像她白天看着佘花花。
她不会以为我在演戏吧?
早上佘花花上班的时候看着我像是有话说:但最后嫣然一笑,像蝴蝶一样飘走了。
王经理出门的时候朝我点点头:夜里辛苦了!我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童童不声不响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眼圈有点发黑。
唉,都走了,终于都走了,我可以补补昨夜的睡眠了。
不,还有一个人,小张终于下楼了,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看样子像中了100万彩票。
他挺胸凸肚地踱进我的传达室,咳嗽了两声,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病,没去理他。
他傲慢地说:老陈头……
我跳了起来:我在这个小区已经被欺负够了,但还轮不到这家伙来糟蹋。
我拿起电话就拔号,小张忙问:打给谁?我头也不回地说:110,谈谈某猥琐偷窥男的事情。
小张连忙按住电话:别,可别,陈爹,你就是我亲爹,那摄像头可是你让我装的。
我斜眼看他:证据呢?反正是你亲手装的不会错吧。
他立刻软了下来:饶了我吧,老爹,我跟你说,我发财啦,以后我们多靠拢点,隔三逢五我送点烟酒给你。
我对他的话是一句不信的,冲口说:你啊,不是老爹说你,别每天泡那网上,有时间找个正经工作,做点正事,否则以后你想找个佘花花那样的老婆人家都没眼瞅你。
小张呸了一口:佘花花?早被人睡烂了,我找她谋杀亲夫啊?告诉你老陈头……额……陈老爹,网上,网上怎么了,网上一样可以发财。现在我可是生意人,你以后就得叫我张老板了。
我怀疑地问:你在做什么生意?说心里话,我怕他贩毒。
小张哼哼一笑:我现在在网上成立了一个全球淘宝无限贸易公司,倒买倒卖,大到原子弹,小到绣花针,你要什么,我给你弄什么。
他环视了一下我的传达室:缺条警犬哪,老爹你说,要德国牧羊犬还是纯血藏獒,西伯利亚雪橇犬还是法国雪狮,只要你跟上面说说,同意拨钱我立刻给你弄来。
他压低声音说:或者,老爹你要嫌狗不够威风,我们弄头华南虎来看门,不是周正龙那孙子拍的年画,咱们玩真的……
我啐了他一口:你就没一句正经话,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小张急了:我怎么就没正经了,不怕告诉你,娃娃鱼你知道不?我几个月前就倒卖了两头,赚了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指头。
我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小张得意地说:你看你,5000块钱就把你激动成这样,哎,我当时可进了四头呢,都才生的,才壁虎大,进口的,比我们国产的正宗娃娃鱼便宜多了,你知道多少钱?
才四百一只,反手当国产娃娃鱼一卖就是三四千一只,可惜啊可惜,在我家跑掉两只,一直没找到,不然起码赚一万,听说这东西长得贼快,估计跑下水道里……
哎,陈爹,陈爹,你掐我干嘛,脖子,脖子,松九九藏书手,你松手……
我死死掐住小张的脖子,牙齿咬得格格响,我基本已经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大鲵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王经理神通广大走私回来的,全是这兔崽子在网上交易弄回来后溜进下水道的。
然后正逢上佘花花把死人消化不了的部分都塞进了水道,大鲵就靠吃这个长大,于是性情和饮食习惯产生了某些异化。
好在其中一只被我打死,另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王经理的手中,成了他的教材。
我当所有事件中小张是最无辜的,没想到他就是个祸根,他好不容易推开我,又被我一把揪住他衣领,吼道:说,你还有没有卖给别人外国蝴蝶?
他便扳我手指边赌咒发誓:卖过蝴蝶那是孙子,我发誓,我只卖过蝴蝶蛋,就是毛虫卵,批发价,一斤三十块钱,进口的,还有培育说明书呢,成本太高卖不上价高,我没赚多少,孙子才骗你。
我头上青筋乱爆,喘道:你把它卖给谁了?小张委屈地说:这谁知道,网络上人家下订单,我再找大买家买了倒给他,谁认识谁,谁见过谁?老爹你也太落后了。
我颓然松开手,瘫在椅子上叹道:你个孙子害死我了。小张整整衣领:你这就叫落后,落99lib?后,现在高兴你可以在网上买只黑熊放家里泼硫酸玩,只要没人开门就没人发现,谁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在椅子上疲倦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您先进,您开放,我求求张老板您赶紧告诉我,您还进了什么好东西在小区里,就是见了动物就吸血的那种。
小张连连摇头:你说的那叫吸血蝙蝠,我没卖过,也没听说别人卖过,你别栽我。
我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儿,他被我盯得有些发毛,试探地问:老爹你没事吧?
我一拍桌子:滚,他拔腿就跑。
我一上午都瘫在椅子上,想象着网络上到底都能在卖些什么古怪东西,越想越寒,直到佘花花回来和我说话。
这是我在佘花花男朋友走后第一次见到她的表情居然有一丝羞涩,好像她又回到了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
我瞬间看到当年那个姑娘又回来了。
她低声问我:陈老爹,你觉得老王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说:不错啊,人挺好。
她忽然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也这么想的,我就没见过这么懂我的男人,好像以前就很熟悉一样。
她又压低了声音:老陈,我知道我以前做过许多傻事,但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我眨了眨眼睛:什么你们?
佘花花红着脸说:我们准备同居,年底结婚。
我一下摁住了心脏:同居?和谁同居,你们同居?你住他那儿还是他住你那儿?你们都商量过了吗?
佘花花看着我的反应奇怪地说:谁到谁那儿有什么区别?随便吧。我和他商量过了,他在上海还有一个离婚的老婆和女儿,以后上海的房子就给她们,我们结婚也不请什么人,婚后我把房子卖了,不去火葬场上班了,以后我们再生个孩子……
佘花花的脸上流露出幸福的憧憬,看着窗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我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低声说:我看你们不合适。
佘花花掩嘴笑了起来,同样低声说:老陈,我知道你心里不快活,不过我告诉你哦,我以前是很喜欢你,但被我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喜欢老王对你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可惜你不明白。
我苦笑了说:为什么呢?心里想:这话倒也不错,做蜡像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她笑着对我说:秘密。
我试探了问:你去过王经理家?她点点头,昨天刚去,有点乱,我收拾了半天。
我突然想起来最近王经理都不接佘花花上下班,出入次数却多了起来,原来他也腾空了房间的存货。
难道他们彼此都是真心的?想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对我而言倒算是种解脱,否则在这里做门卫简直就是活受罪。
我真心真意地对佘花花说: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都是真心的,过去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
佘花花感动地拉住了我的手:老陈,我一直就知道你真是个好人。
我轻轻地抽回来我的手:祝福你们,真的。
王经理的车也回来了,他连忙下了车一直把佘花花送去楼上,我看着这未来的小两口嬉笑着走远,终于舒了一口气。
回头我一定建议他们去买个新房子,就不买也建议他们做个长期蜜月旅行。
这样我的心脏也可以休息几天,正想着,突然看到童童站在大门口咬着嘴唇看着王经理和佘花花的背影,一动不动。
哎呀我可怜的心脏啊!
虽然乍听这消息能让我心脏爆炸,但仔细想想,王经理和佘花花发生真的爱情也并不奇怪。
佘花花一直就对已婚男人有浓厚兴趣,只是她喜欢的不是躲她就是为了她的肉体。而王经理从他口头看对精神方面的追求还是很执著的,要不他天天喊着蝴蝶干嘛。
所以他对佘花花的那些风流烂事估计也不是很在意,我想他一定坚信:荡妇经过他的讲教也能变成贞女。而佘花花抱着的那颗寂寞的心么?在王经理的弹簧舌下,有什么打不开的心?
我看到A楼那边楼下王经理指着天上的晚霞,佘花花格格娇笑着弯下了腰,我想王经理一定在大叫:看,晚霞,美丽的晚霞,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道晚霞。
佘花花脸上的笑容发出幸福的光辉,我知道那是从心里发出真正的感情。
谁的心不曾柔软?也许,这样以毒攻毒反而能治好他们彼此的心灵,就这样,不也挺好。
我正想着,童童推开了门走到我面前,冷冰冰地问:陈老爹,刚才佘花花跟你讲了什么?
我老实地回答:你花花姐可能要和你王叔结.99lib.婚了。
童童尖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撒谎。
我叹了口气:童童啊,我知道你对你花花姐有成见,毕竟她破坏了你爸妈的感情才有这些事情发生,但你长大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也不全怪你花花姐……
童童尖叫着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是为这个,我不是为这个。
我接口说:你要是为了小雨的死怪你花姐更没道理了,我跟你说,那没可能和你花姐有关系,那也不会跟人类有关系。
童童盯着我:我知道,那和你有关系,如果当时不是你关了窗户,小雨也不会因为进不了我家,而在院子里去别人家找吃的被人掐死。
我跳了起来:关我什么事,小雨又不是壁虎,怎么爬到你家玻璃里去?再说谁说她被人掐死的,你那时候不在家,没看到她脖子上有牙印。
童童也惊讶地叫了起来:脖子上有牙印?难道是他?晚上出来的他?难怪他骗我。
我紧张地问:谁?
童童正要说话,突然闭上了嘴,看着王经理从佘花花的楼道走出来,眼里冒出火花,恨恨地说: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他们成的。
我拉着她,劝道:孩子,和你没关系,你别去多那个事,哎呀……
我火烧般地抽回手,童童拿着刚扎过我的针,尖叫着: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是谁?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一步步地后退,忽然转身跑了。
这天夜里,发生了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第15章
因为白天佘花花对我说她去过王经理家,我当时立刻联想起王经理这几天频繁的出入,很可能是在腾清房子里的人。
他很明显故计重施,伪装成司机不停地把伪装成王经理的房间里的人带出去,然后又换回自己衣服单独开车回来。
就这样房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当佘花花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我不得不佩服王经理的谨慎,其实他早就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当然也一定知道小张在他房子里装了监视,但是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依然低调。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可我今夜真的太想看看这个谨慎的人腾空后房子后,一个人在房子里会干些什么了。
只是碰碰运气,如果他把监视弄坏了我也没办法,但我总觉得他会留着。
我一直觉得他并不是怕我看见,反而觉得让我看见他的举动对我来说是一种震慑,是一种警告。
有实力的人才这样,我也就看看,我在他面前是个典型弱者,能干什么呢。
没想到我在王经理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绝对没有想到会在那里出现的人。
出现在我镜头里的是童童,哭泣的童童,她的对面坐着王经理,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中华烟。
不知道是小张的技术问题,还是王经理做了手脚,我只能看到画面,却听不见声音了。
似乎童童在哀求着什么,而王经理一直在摇着头。
突然童童扑了过去,一针扎在了王经理的手上,看得我一颤。
王经理动也没动,注视着童童,眼光里闪着复杂的表情。
童童发了疯似的用针连连扎着王经理的手,嘴里似乎在吼叫着什么,像一只被激怒的山猫,但王经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童童。
我第一次没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虚假的笑容,似乎第一次看见这个人有真实的感情。
终于童童瘫在地上,似乎在嚎啕大哭。
王经理伸出滴血的手,一只手在童童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另一只手想把她扶起来。
童童一把推开了他,自己站直了冷冷地看着他。
王经理掏出钱包,掏出一沓钱递给童童,童童毫不犹豫地撕碎了钱扔在王经理脸上,转身砰藏书网的甩上门哭奔出去了。
王经理看着关上的门愣了半会儿,看他的表情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弯腰一片片的捡起地上钞票的碎片。
这一刻我感觉那个邪气逼人的王经理不再存在,面前的只是一个提前衰老而心事重重的男人。
我突然有点可怜他的感觉。
但也许我更应该可怜童童,虽然我不知道她和王经理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离开王经理的房间后并没有回到406。
她永远也回不去了,第二天我们在406的门口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童童,她的钥匙插在门上门却没有打开。
她死了,脖子上有两颗牙印。
我有一种隐约的想法,院子里这个吸血的东西并不是小张?99lib? 说的那种吸血蝙蝠,但也不是什么十分强大的东西。
它似乎只能伤害猫狗和未成年人,而没对成年人下过手。
这也是警察们的想法,在轰轰烈烈的又一次搜藏活动结束后,童童成为了警察局里的又一卷终将蒙上灰尘的档案。
警察的意思:一个月内,大家都搬出小区,一劳永逸。否则,北京市这么大,怪事这么多,我们只是警察,又不是道士,抓不了鬼。(警察原话)。
这是句让人愤怒的话,但已经没有亲人会为童童愤怒了。
只有一个叫陈明的高个警察走的时候对我说: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有些人,有些事,连时间也沉淀不了。
我一直看他走出门口。
童童的那个亲戚设了灵堂第二天就走了,从此没有回来,只是委托我帮童童守过头七。
我边值班边随时去童童家照应,说实话,也没什么亲戚来,如果有,在门口我看见领去看下也就结束了。
等我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应该和她情况一样吧。
第四天起就没亲戚来了。
但在头七的最后一天,灵堂里来了三个客人。
小区里的最后三位邻居不约而同地都到齐了。
表情最悲伤的是王经理,那是一种掩饰不住的从内心发出的感伤,以至于最后跪着的他发出一种狼嚎般的哭声。
我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佘花花的眼圈有些红,神情还是很淡定的,她弯腰低声地劝着王经理。
只有小张的神情很奇怪,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神情十分紧张,胳膊下夹着台笔记本电脑,进门就站在了我的身后。
终于佘花花扶起了伤心的王经理,正要出门,一直不说话的小张突然叫出声来:大家都等下,童童死的那天晚上,佘花花去过C楼。
王经理刷地转过来身,冷冷地看着小张:你刚才说什么?
小张吞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说:佘花花,在童童死的那天夜里,去过C楼。
佘花花叫了起来:小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那天晚上出去了。
王经理推开了佘花花,一字一顿地对小张说:你说。慢慢说。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佘花花跳了起来,叉着腰对着小张叫道:你不要栽我,你居心不良,你喝不着汤就往汤里拉屎,你就是想破坏我和老王的关系,把害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的罪名加在我头上,你算什么东西?
王经理猛地一下将佘花花搡了开去,砰的一声佘花花的头撞在了墙上,血沿着额头从鼻子一直流到了脖子里去。
佘花花扶着墙,愣愣地看着王经理,王经理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小张凶狠地吼道:说!
小张和我都一激灵,小张连忙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灵台上,调弄了几下,回头对我们说:你们看。
屏幕上路灯下佘花花站在C楼楼口徘徊着,似乎在犹豫不决,最后好像下了决定,离开了C楼往A楼走回去,走了没几步,一跺脚,转身又回头走进了C楼。
录像的时间正是童童遇害的那天晚上,我看了下具体的正是童童离开王经理房间后一分钟。
我知道童童是8点45分离开王经理家的,而录像上佘花花进入楼道是8点46分。正相差童童从八楼下到三楼的时间。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时候我在传达室,小张在电脑面前,王经理在房间的监视屏幕上,如果童童的死和人有关,那只能是佘花花。
何况小区里和童童矛盾最大的就是佘花花,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杀害童童的。
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佘花花身上,冷得像尖刀一样要把她刺透。
佘花花慢慢滑在地上,身子蜷缩了起来。她不看我们,只看着王经理。
终于她颤抖着张开了嘴:是,是的,我那天晚上是在C楼。
我和小张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王经理的脸抽了一下,没说话。
佘花花看着王经理说:可我那是想去你家找你,又怕你看我晚上主动去找你看不起我,我才那么犹豫不决。我真的跟童童的死没有关系。
王经理吸了口痰,呸的吐在地上。
我和小张对望了一眼,没说话。
佘花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是进了C楼,可我没上楼道,也没上电梯,我想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知道我名声不好,我怕提前找你你会看不起我。老王,老王,你要相信我啊。还有小张,小张,你告诉大家,你看到我进去应该很快看到我出来才对,我真的和童童的死没关系。
我们都看着小张,小张摇摇头:你进去后电脑就死机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佘花花张开肩膀向王经理走去:老王,老王,他们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心里只有你,我要害童童干吗?我真的没杀她啊。
王经理一动不动,等佘花花走到他身边,突然一把揪住佘花花的头发,把佘花花拖到灵堂前,将她的脸推到童童的遗照前,咬牙切齿地说:婊子,你给我看清楚,人命,是要人命来还的。
佘花花突然爆发起来,一把推开了王经理,王经理手上紧握着一把带血的长发,佘花花像老虎一样咆哮着:好,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么,要陪我一生一世么?你为了个毛孩子你打我,你打我,好,人就是我杀的,我就是要杀掉童家最后的孽种。
怎么了,怎么了,她爸爸不是要和我睡觉么?她妈妈不是看不起我给尸体美容么?我就不给她美容,她不也来火葬场了么?我用刀一刀刀割碎了她再缝起来烧,怎么了?我把这个小婊子也割碎了一片片烧,怎么了?你心痛啊?你怎么了,你和她什么关系啊?你为她打我?
王经理一巴掌把佘花花扇得飞了出去,碰倒了灵桌,上去一脚踏在了她胸上,指着她鼻子恶狠狠地说:我和她什么关系不需要你问,你只要记住,命,要命来偿。
他收回脚,在地上擦了擦鞋底,对我和小张冷冷地说:今天的事情,谁告诉警察,谁……他没说完就转身走了。
佘花花突然慌张起来,拼命向王经理走的方向爬,边爬边喊:老王你回来,回来,我乱说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和童童的死没关系啊……
王经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佘花花转过身来,眼睛喷火地看着小张。
小张慌忙收起电脑要溜,却在门口被佘花花一步步逼了回来。
佘花花盯着小张,一把撕开了衣服,露出了丰满的胸膛,尖叫着: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你不就是想和我睡觉么,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在这和我睡,现在就睡,睡完了你就娶我,你敢不敢?敢不敢?
小张被她逼到了灵桌前,退无可退,乘她不冷静一把把佘花花推了个跟头,一溜烟地跑了,嘴里嘟囔着:莫名其妙,你这条毒蛇,谁想和你睡,我还嫌你脏呢。
佘花花趴在地上喘息着,突然爬过来抱住我的腿,激动地说:陈,陈,还有你,还有你,你是好人,你相信我跟童童的死没关系,没关系对吧?你帮我说说,跟老王说说,我刚才是急了乱说的,我,我跟童童的死真的没关系啊!
我轻轻抽出了脚,叹了口气说:你要我相信有什么用?除非,我指指童童的遗像,你能让她相信。
佘花花抱着童童的相框失声痛哭,我摇着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佘花花歇斯底里的叫嚎和相框的碎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都冤枉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头七以后,童童的灵堂拆了,小区里的最后3位住户都不下楼,冷秋的空气中似乎在酝酿最后一场秋雨。
天也要哭了。
凌晨三点,我被啪的一声惊醒,发现窗户被人砸了一个洞,凌乱的玻璃片撒了一桌子。
是谁这么深的夜里不睡觉在这儿撒野?我大声骂了几句,但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只好披衣服爬起来看看到底谁这么缺德。
电筒照开的一刹那,我的心揪了起来:花圃里,童童穿着生前的白裙子趴在地上,一阵风吹过,裙子的下摆飘了起来。
轻飘飘的好像衣服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连忙关掉了电筒,把被子蒙上了头:我一直觉得这院子里闹鬼,这次终于看到了
片刻以后,当当响了两声敲门声,我把被子蒙得更紧,动都不敢动。
然而底下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终于我躲在被子里自己都快把自己憋死了,只好掀开被子把自己放出来,正好看见门边的窗户闪过白裙子的一角。
原来它还躲在门外!悄悄地等着我!
这孩子活着凶悍,死了也是厉鬼!
我壮起胆子高声颤道:童童啊,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不是你陈爹下的手,该谁你找谁去,啊!
外面似乎起风了,我听到它在轻轻地用指甲刨着门,越来越快。
难道她终究认为是我没开窗户导致林小雨的死去吗?死了也要找我算账?
我看到窗户里门后飞扬的裙角也舞得越来越快,配合着刨门声,似乎它就要冲门而入。
左右是死,等她进来房间这么小地方我逃都逃不了,我大叫着自己把门拉了开来,冲了出去。
门把上挂着童童穿过的白裙子,正像鼓足了的风帆挥舞着,撞在门上发出扑扑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一定是不知什么时候这裙子飘落在了花圃里,让我产生了错觉,起风的时候又飘落到了我的门口,恰好挂在了门把上。
可是谁打破了我的玻璃,而且风吹衣服撞在门上怎么会有扑扑声?
我抖着手摘下了裙子,拿在手上好像还有点坠,我在裙子中摸索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很破的日记本,封面上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幼稚的字:童童。
我连忙转身看了看小区里的3座楼,楼上都没有灯光,一个个漆黑的窗户像怪兽的无数巨口等着吞噬什么。
回到传达室打开看到第一页第一行字,我就啪的合上了笔记本,心里一抖:原来他就是王经理!
第16章
日记让我回忆起两年前,现在看来应该是童童爸爸躺进石灰里的那天,院子里来了一辆救护车,是当时C楼806的王经理被淋浴的开水烫伤了,紧急抢救去了医院。
因为王经理经常出国不回来,我们也很少见他,他只有在家的时候偶尔找童童爸喝点酒,只有他们才互相熟悉,身材也差不多。
关于这件事,童童日记开头是这样写的:6月6日,我发现了被妈妈埋在床下的爸爸。我从床下放出了爸爸,爸爸的身上沾满了石灰,我帮他冲了水,结果皮肤都烧烂了。
正好王叔叔来找爸爸,我和爸爸杀了王叔叔,王叔叔被埋在了床下,只有我知道,爸爸变成了王叔叔。
我是个坏孩子,我不浇水,爸爸皮肤就不会烂,妈妈更是个坏女人,她不把爸爸埋在床下,我就不会往爸爸身上浇水。
王叔叔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会带外国的巧克力给我吃。爸爸摁住他,我看他打爸爸,就拿妈妈缝衣服的针扎他,针扎进了脑袋,他就倒下了。
他倒下看着我,爸爸把他推进石灰里,从那以后,我一直知道他在床下像倒下时看着我。
我很害怕,妈妈也害怕,她一直以为床下的是爸爸。
爸爸告诉我,不要告诉别人,他一定会回来看我,他会和王叔叔一样带外国巧克力给我,我说他走了我会害怕,他拿起从王叔叔头上拔出的针,告诉我:有人欺负我就拿针扎他。
我看着爸爸跌跌冲冲地走向八楼,手里拿着王叔叔身上的钥匙,我藏起了针。
里面有很多错别字,但我基本能看懂。原来当年的王经理早就死了,活下来的是童童爸爸伪装成全身烫伤去了医院的王经理,没人会怀疑一个全身没了皮肤的病人是不是本人,估计连指纹也烧掉了,然后他整了容,断断续续整了两年多,在没彻底整成王经理之前,他只能深夜回来处理事情。
难怪他那么迷恋蝴蝶,他本人就是一只脱茧而出的蝴蝶,从童童爸爸到王经理,他一样是获得了新生,美丽的人生。
他就是一只食人蝴蝶。
在这样的秘密下生活了两年的童童,会长成一个怎么的孩子?
底下和王经理有关的就是两年后的日记里,童童这样写:
我又看到了王叔,我知道他是我爸爸。
爸爸在楼道里告诉我:他有好多钱了,他准备和我一起过,但我妈妈必须死去,否则他迟早会被认出来。
我回到家,拿出来我藏了两年的针。
妈妈不是个好女人,她要杀爸爸,她没钱,还夜里打我。
爸爸说:有人欺负你就拿起你的针。我是个听爸爸话的好孩子。
我浑身陷入了寒冷之中,不敢再看下去,但我不得不看下去,因为这里面还提到了林小雨。
我记起了当时小雨家发生事情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在楼下看到806里的红点,原来那就是童童爸,不,王经理在里面抽着他的中华烟。
他那时候已经回来了。
但在童童日记中对林小雨的记录却是十分离奇的,时间是从林小雨失踪的那天开始:
4月3日:6点钟,我下楼去看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在楼道里,遇见了小雨。
小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见了我就叫姐姐,我知道她是真心把我当朋友,不像她爸爸妈妈那样看不起我和离婚的妈妈。
我想起家里还有门口陈爹爹给我的糖,就让小雨上楼和我拿糖,小雨拎着垃圾袋高兴地蹦跳着和我回家。
我吃了糖,小雨也吃了糖,然后我们下楼,我开了门,小雨却没有跟过来。
我回头看见小雨倒在沙发上,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害怕,我不敢告诉人家,我怕警察找小雨的时候会翻过来我家的床。
王叔叔就在下面,我怕人家发现。我只好把死了的小雨也藏在了床下。
其实妈妈不知道,床头有块活板,不费劲就可以拿下来。
我当时就是这么把爸爸放出来的。
大家都在搜索着小雨,我哭得很伤心,我是真的伤心,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把小雨带的垃圾放在书包里带出了院子。
大家都没有怀疑到一直哭着的我。
晚上妈妈没敢睡床上,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我见她开始总是把耳朵贴在床板上。
我也好像听见了呼吸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床板下面。
但我和妈妈都没敢承认。
于是从那天起妈妈总是早早离开家,晚晚才回来,我自己放学后烧饭洗衣服,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更好。
但中午我真的听到了床下有声音,听到小雨微弱地叫我姐姐。
我拉开活门,放出了床下的东西,再出来的小雨已经不是小雨了。
我不知道是小雨死去又活了过来,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死,但看到现在的小雨,我哭了。
小雨虽然还穿着那个小花棉袄,但她的皮肤因为石灰吸水而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燥粗裂。
就像披着一片片的鳞片。
更惨的是,她的关节僵硬了,只能慢慢在地上爬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哭了,我不敢让她回家,我想拿针扎死面前这个不像小雨的小雨,永远地把她埋在床下。
但她看着我,微弱地叫我:姐姐,我饿。
我哭了,我扔掉针,搂着她哭,我告诉自己不管小雨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我告诉小雨,如果她这样回去一定会被家里人当怪物打死,她必须等我找到药给她吃,让她恢复原样才能回去。
小雨趴在地上懂事地看着我点着头,我知道她相信我。
但我根本无法弥补我的错,我在骗她,我是个坏姐姐。
我该怎么办?
我合上日记,拿下老花镜擦了擦眼睛,原来是这样,但是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我打开日记又看下去。
还是童童的日记:
我还是将小雨藏在床下,妈妈不回家我就放她出来在屋子里乱爬。
但奇怪的事情继续发生,有天中午我放学回来,?99lib?发现小雨正在天花板上爬行,我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书包掉在地上。
小雨下来了,我一把搂住了她,哭了起来。
我发现她99lib?的手脚指上长起了壁虎一样的肉垫,这就是她能在墙壁上游走的原因。
在小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但小雨爸爸妈妈就要搬走了。
我一直看着小雨,但她还是狂暴起来,她发狂的时候力气相当大,还会咬人,我被她咬了一口,推了个跟头,在后面追着,她往楼下游去。
好在她没有游到楼下的人群里。
我见小雨趴在自己家窗户上呆呆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心里发酸,心想算了吧,让她见她爸爸妈妈吧,我反正都错了那么多事情。
但小雨静静地对我说:姐,带我回去吧,我不想让爸爸妈妈见我这个样子伤心。
小雨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我。
她爸爸妈妈不在,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底下关于林小雨的都是偶尔提起,分别是:
某月某日,小雨开始在晚上到院子里游玩,她回来告诉我院子里还有和她很像的可怕东西,我就不准她夜里出去,但她不听。
某月某日,小雨妈妈回来了,小雨开心地经常往楼下跑,我不高兴。
某月某日,院子里死了个怪物,据说是晚上要吃小雨妈妈,我知道它一定是被狂暴的小雨咬死的。
最后提到小雨的是:
某月某日,我走了,陈爹是个坏蛋,他没开窗户,小雨回不来了,只能在院子里游荡。
我回来了,小张哥告诉我小雨被人掐死了,在A楼的楼道里,我知道那里住着佘花花这个坏女人。
我要替小雨报仇。
再底下重要的还有关于佘花花的几句话,还有关于童童妈的。
我没接着看下去,我在想:小张怎么会告诉童童小雨是被人掐死的?
很快我想通了,一定是他觉得怕吓住童童,换了一个缓和的说法,可惜这样让童童和佘花花的矛盾更深了。
关于佘花花,童童这么说:
夜里我偷偷去佘花花门口,想在她家门上浇上汽油烧死这个狠毒的女人,但我贴在门上听的时候,里面一会儿男人叫,一会儿她在哭,迟迟都不睡觉。
她就这么哭了很久,我怕火起来就被她发现,只好走了。
她是一个夜夜哭泣的女人,我等的太迟又怕白天起不来上学,只好放弃。
但我绝对不能容许爸爸再找这个女人。
对于童童妈,童童说:
自从小雨躲在我家里后,妈妈更加疑神疑鬼了。
有一天,她在厨房出来看见了客厅里小雨爬过的黑影,从那以后她就不正常了。
她看我总拿着针,就很奇怪,我给她看我被小雨咬过的牙印,.99lib.告诉她是晚上在床上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用针扎自己告诉她是在放毒,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不但扎自己,还要帮我扎。
但她稍微清醒点,又开始怀疑我,疯了一样地打我,说我是个妖精。
我受够了,妈妈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
日记后面还有几张被撕掉了,不知道本来就这样,还是有人故意撕的。
是谁把日记装在裙子里让我发现,这个院子里有谁.99lib? 需要这么做呢?
被撕掉的几张上面写了什么?
我想了想,也在日记里撕了两张烧掉,将剩余的日记放进了抽屉。
第一场秋雨连绵下起的时候,佘花花来找我,告诉我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她让我做她的证婚人。
这个无声无息却又如惊雷般袭来的消息将我吓了一跳,我连忙问她新郎是谁,佘花花笑笑说:到时候你来我家就知道了。
我怀疑地问:在家里办?结婚不是应该在饭店或者教堂?她笑了回答:从简,从简。我名声不好,不敢招摇。
我一下子噎住了,看她大笑着朝家里走去。
佘花花结婚的日子到了,下午四点半她就打电话让我去她家帮帮忙,我想了一想,还是去了。
她居然还是穿着平常的衣服,还围了一块围裙,我和她疯狂过的餐桌上放满了菜,看得出是她亲手用心做的。
我的脸红了一下,有点手足无措,她热情地招呼我坐在沙发上,我问她新郎呢?她笑了说:就到,就到!
四点三刻的时候,新郎真的敲门进来了,真真正正的新郎,端端正正穿着新郎服的新郎。
二十四个新郎!
首先敲门进来的一个礼仪公司的职工,他问:这里是佘花花小姐家吗?佘花花微笑着回答:是啊,我定的新郎都到了?
那个职工怀疑地打量着佘花花:到是到了,确实是您定的么?
佘花花笑着说:你看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二个女人需要新郎吗?快请他们上来吧。
那个职工慌忙走进了电梯间。
一个接一个的穿着新郎衣服的人体模型被抬了进来,放在房间里,客厅,卧室,都放满了,结束的时候,我暗数了一下,一共24个。
佘花花一直格格的笑着,像是看着一件有趣的不得了的事情,我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女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五点的时候,佘花花对我说:老陈你先坐,我进房间换个衣服。有人来你帮我招呼一下。
她微笑着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一直到五点半才出来。
在这期间,五点一刻的时候,门又响了,我开门一看,是王经理。
两个人面面相觑,当然他还是走了进来,闷不吭声地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屋子的新郎。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五点半的时候,佘花花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洁白的拖地婚纱,脸上化了淡妆,美艳动人,娇羞欲滴。我和王经理看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我们的呆样,抿嘴嫣然一笑,微仰起脖子,伸出带了白纱手套的右手:好看吗?你们看,我不但会替死人化妆,替活人化妆更加漂亮。
我听着她说的话,看着满屋的新郎人模,立刻想起了曾经的蜡像,只想夺门而出,可是佘花花已经有意无意地站在了门口,我只好压抑住了自己逃跑的冲动,听佘花花开始数新郎。
1,2,3,4,5,6.……17,18,……23,24。
我和王经理对望了一眼,看他脸色发白,我想我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佘花花数完新郎,高兴地拍着手说:看,我今天25岁生日,已经有了24个新郎,再有一个和我年龄一样了。
那么,谁愿意做我25岁的最后一个新郎?陈?你愿意吗?
她的眼睛盯着我,我吓得连连摆手:不能,不能,我是老头子,我不适合。
佘花花叹了口气:原来我始终是个嫁不掉的女人,宋辉,那你愿意在我25岁这天娶我吗?
她对着离她最近的一个新郎人模说,当然人模不会回答,但佘花花却把耳朵套到新郎人模嘴边,微笑着连连点头,但最后还是悲伤地摇了摇头,叹道:你总是这么多的理由,其实还不是一样是看不起我这样一个女人。
她轻轻随手把那个新郎人模推倒在地,人模立刻在地上分成了几块,白色粉末散了一地,原来是石膏做的。
我注意到人模的领带上还有刚才佘花花念过的名字,猛然想起这正是佘花花以前那个男朋友的名字,也许他早已经成为第一个蜡像了吧。
每一个新郎人模,领带上都有一个名字,佘花花正一路问过去,问一个,摇摇头,推倒一个,很快屋子里布满无数新郎的碎片,残破的人头像眼睛盯着我们,说不出的诡异。
我站起来就要走,王经理沉声说:坐下,看着佘花花,冷冷地说:你继续。
佘花花掩口浅笑,说不出的妩媚,慢慢走近王经理,逼视着他:他们都不愿意呢,那你愿意娶我吗?王得福?或者,我该叫你:童明?
我一个哆嗦,偷偷地看王经理一眼,王经理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有点复杂。佘花花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却看着我:我这25年看对一个男人,可惜他不要我。更看错两个男人,一个我以为他会要我,但他没要我;一个我以为他不会要我,谁知道他心里真的有我,所以我这辈子,遭罪也是活该。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抬头时王经理已经拉开了佘花花的胳膊,把她推到一边,佘花花淡淡一笑,也不在意,继续看着王经理:我还是叫你王,王,他们都不要我,你呢?你愿不愿意做我25岁生日的新郎。
王经理冷冷地说:不愿意,我不想娶一个死人!佘花花笑着说:我还没死,王经理盯着她说:我确定,你很快就会死了,而且死得不会比我女儿好看。
佘花花后退一步,脸色白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笑着从婚纱折纹里拿出破烂的两张纸,用指头夹着对王经理说:这不是你放在我门缝里的?
王经理伸手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佘花花脸色真的变了,没把纸给王经理,而是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就一惊:这笔迹,纸质和童童日记里的都一样!
这是我收到的笔记本里原来就少了的两页,上面写着:
(前面破了)月5日,我发现爸爸和佘花花走得很近,我不高兴。
我在传递室当面说佘花花的破事,拿她男朋友臊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爸爸居然不帮我,我很生气,我拿针刺了他。
晚上我找爸爸,爸爸说他对不起佘花花,说看那个坏女人现在这样他很心痛,他要娶她。
我气得拿针扎他的手,他不动给我扎,他说他的皮肤早被烧死了,感觉不到疼痛。
但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疼,他宁愿给我扎也不愿意放弃那个坏女人。
我告诉他那个坏女人很多男人进了她房间就没有出来,我在夜里听见过他们的惨叫。
爸爸说这样他更对不起那个坏女人。
我哭了。
如果爸爸不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那个女人,我没有了妈妈,不能失去爸爸。
底下太破烂,看不清了。
王经理看我盯着纸片,一把抢了过去,迅速看完,颤抖着抬起头来,对佘花花说:因为你知道童童要对付你,你就先下了手,你知道她是我女儿还下手,是这样吧?
佘花花神经质地笑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准备了这么多表演,以为你是真的舍不得我,我贱,我现在才知道我多贱,我还以为你会吃醋,我贱得要死了我。
王经理看着她:自从你对我女儿下手后,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我现在只想你去死!
佘花花哈哈大笑,突然跪下说:王,王,你就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杀童童。我真的没杀童童啊。
王经理看都不看她,冷声对我说:吃菜,人家都请你来了,干吗不动筷子?
我慌忙夹了一口菜吞下去。
佘花花连忙爬起来,婚纱底下跪出两条黑痕,拼命给王经理的碗里夹菜:王,你也吃,你也吃,都是我亲手做的。
王经理冷冷地看着碗,筷子都没抬,说:不客气,我怕有毒。
佘花花的筷子僵在半空中。
第17章
终于她的筷子落了下来,却是落在我的碗里,眼睛却看着王经理,颤声说:老陈我请你吃。
王经理动也没动,只是看着,我哪里敢吃。
佘花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默默走到王经理身边,弯下腰低低耳语了两句。
王经理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看着佘花花,脸上露出惊讶和犹豫不决的表情。
佘花花凄苦一笑:我说的我一定会做到,但我只想在我25岁生日的时候有个男人娶我,这个心愿不算高吧。
王经理终于慢慢点了点头,缓慢地说:好,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能做的,今晚,我娶你。
佘花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地对我举起杯子:陈,你今天就是我们结婚的见证人。
盛情难却,我一口饮干了杯中酒,看王经理也端起了酒杯,放下时杯中酒面丝毫不减,不禁大惊,好在自我感觉没什么异样。
佘花花也没什么异样,笑颜如花,不停地给我们夹菜劝酒,很快王经理的碗里就堆了一个小山起来。
碗里的,就是碗里的,永远不会吃到嘴里去。
王经理只是不停地看着表。
六点差五分的时候,佘花花从婚纱下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对钻戒,递给王经理,撒娇地说:你给人家带上么。
王经理一言不发,接过戒指站起来,捡起一只迅速给佘花花套在指上,冷冰冰地说:我,童明,今天愿意娶佘花花为妻。
佘花花也掏出一只戒指,开心地笑着细心地把戒指套在王经理中指,兴奋地说:我,愿意嫁给童明为妻,不管……
王经理打断了她的花,对你说:快点,该你了,我们赶时间。
佘花花的脸立刻变白了,看着王经理,王经理慢慢地坐了下来。我苦笑着学着电视上看过的神父那样拿腔拿调地说:我,在这里见证一对新人的婚礼,童明先生,你愿意……
王经理打断了我的话:那段我们说过了,跳过去,底下。佘花花突然吼道:让他说!
王经理愣了一下,我赶紧问佘花花:佘花花小姐,你愿意……
王经理又打断了我的话:她愿意,刚才说过了。我和佘花花都看向他,王经理举起手臂,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六点了!
佘花花的嘴唇颤抖了起来,突然一把掀翻了桌子,吼道:别吃了,吃什么吃?
我和王经理都站了起来,地上尽是石膏碎像和盘子碎片,夹杂着碎散的没怎么动过的菜肴,王经理继续看了看表:6点零2分了。
佘花花微微一笑,擦了擦眼角,那我再耽误2分钟,补个妆可以吧?
王经理点点头:可以。
佘花花说:谢谢,就走进房间,关上了门,然后我听到房间里不断砸碎东西的声音,还有捂住嘴呜咽的声音,我看了看王经理,他如铁杵般的站着。
佘花花过了10分钟才出来,确实重新化了妆,依然美艳,还穿着婚纱,对我微微鞠了个躬:我走了,陈,一向蒙您照顾,您是个好人。
我没懂她意思。
她又对王经理笑了笑:王,你有没有什么最后想和我说的?
王经理冷冷地说:你走后我会告诉你的。
佘花花笑着摇摇头,走向阳台,拉开了908的窗户。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落在她的身上,把雪白的婚纱染成彤红,像似要滴出血来。
佘花花看着天空,突然转头一笑,对王经理说:王,天上这么好看,我突然不想死了,怎么办。
王经理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淡淡地说:我可以等到太阳下山。
佘花花叹口气说:要不你来吻我一下表示鼓励吧?我走得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王经理站着不动,说:我也想,就是怕你婚纱下冒出一把刀来。
佘花花笑着摇了摇头,反手拉开了脖子后面的拉链,婚纱滑落地上,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对王经理伸出手臂:现在呢?
她的裸体在夕阳下犹如雕塑,柔软的毫毛在晚霞下闪着金线般的光泽,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王经理的喉头滚动着,终于走上前去,抱住了她,两个人吻在一起,忽然背对着我的王经理挣扎起来,似乎努力想推开佘花花,佘花花却死死搂住他不放,眼睛从王经理肩膀上朝我看过来,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像是小孩子终于吃到了大人藏起来的糖。
王经理终于推开了佘花花,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佘花花一把搂住了要倒的他,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含了高速麻醉胶囊,王,跟我走吧,没你我会寂寞。
佘花花对我挥了挥手,搂着王经理从9楼的窗户翻了下去,我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赶到窗边,看王经理和佘花花仰面倒在楼下的地面上,血从他们身下流出来,佘花花九九藏书的一只鞋子从脚上脱落,露出我曾经帮她拔过刺的白生生的脚。
两个人尸体上还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似乎在舔食尸体上的血液,当他转过头来,我终于看清楚那是小张。
小张朝我狰狞地一笑,很快地跑开了,太阳终于落了下去,黑夜降临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一切噩梦会不会结束?
下楼后,我站在王经理与佘花花的尸体前,愣愣地看着地上就要凝聚的褐色血滩。
一个人的血开始都是红的,但慢慢就会转成黑色,在体外是这样,在体内也是这样。
人心就是这么黑的吧。
我将手慢慢按进了地上的血迹中,看了看手掌,然后翻手将手印使劲按在了王经理和佘花花的胸部。
现在两具尸体上脖子上都有牙印,而胸口留着我的手印。
明天早上,自然会有打扫的清洁工报警。
黑夜中的一切,是不会带到白天去的。
我看向B楼,202的房间正亮着灯。
整个小区只有这一点亮光,犹如黑漆漆的坟墓中的一点鬼火,
我走回传达室,摸黑掏钥匙开了门,拖下外衣扔在床上,拿起桌上的电筒往外走去。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门九九藏书口。
我推亮电筒照过去,出现在光环下的是一张满是刀般皱纹的脸。
老蒙回来了,挡在了我要出去的路上。
我惊喜地说:怎么,回来了,什么事去了那么久?坐,坐,我去巡个夜马上回来。
老蒙站在门槛上,没有让开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说:就怕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他说话还是那么生硬呆板。
我慢慢收起了笑容:老蒙你有事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再说?我现在要工作。
老蒙不让开,摇头说:不能,有些事,还是提早说的好。
我叹了口气,按亮了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老蒙也走了进来,问:可不可以把这当成让我进来的邀请。
我指指床:都进来了,就随便坐吧。老蒙坐下说:一直以来,没你的同意,我是不敢进来的。
我呵呵一笑:都是一样的人了,还讲什么规矩。你喝不喝茶?
我打开抽屉想找茶叶,老蒙对我摊开了手:不客气,你吃不吃糖。
他青筋爆起的大手手掌朝上,上面有着几颗糖,我摇了摇头:谢了,我老了,牙口不好,吃了会倒牙。
老蒙拿起一颗糖放在嘴里,吞了下去,脸上的刀纹眯了起来:我知道的,你只给孩子吃糖,自己从来不吃。
我用指节轻轻敲着桌子,问他:你确定不喝茶吗?
老蒙又拿起了一块糖吞了下去:我看就不麻烦了,反正糖也是我从你抽屉里拿的。
我使劲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问他:你真的不怕蛊?
老蒙摇摇头:我们苗人,是不怕蛊的,何况我的图腾是蛙神,有净化蛊的力量。
他又捻起了一块糖:比如,这块糖里面的蛊。我吃下去也没什么。虽然每块糖里的蛊不一样,但我不是那个小孩子,两种不同的蛊混一起,对我来说也就是块糖,不会产生异变的。
老蒙吞下了糖:一个小区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可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住打扫这里的清洁工。只要你生活在这里,你扔下的东西总有些蛛丝马迹的。
比如童家扫除的垃圾里会突然多出林家小孩喜欢吃的一种零食,而之前童家小孩从来不碰这个。
比如佘家的垃圾中突然多了一个门卫的几颗纽扣。
再比如王家的垃圾太杂,怎么看都是一群人生活的产物。
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糖纸,比如饮料瓶,
所以有句话你说的对,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是身在小区而心不在这里的人,迟迟留在这里不肯离去,只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再次笑了起来:老蒙,我真的看错了你,我从来没想到你这么能说。
老蒙朝我伸出手来:这糖果很不错,还有多少一起拿来我吃了吧,留下害人总是不好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从锁着的柜子里将一袋糖果全拿了出来,抓了一把递给他,老蒙接了过去又吞了一颗:我只是不想说话,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很会说话,曾经说动过很多人,但后来我知道话太多了秘密就容易泄露,泄漏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我才会流落这里成了个清洁工,但在这里我发现了异常,不过直到人都走光,只剩下这五个人的时候,线索明朗起来,我知道有人在这里布下了蛊局。
我呵呵一笑:是啊,小张曾经问过我手里还有几只股,我告诉他我还剩五只蛊,可惜他没有听明白。
老蒙一颗接一颗地吃着糖果:五支。苗疆和中原的蛊术也是大同小异,一样是将五毒放在罐中厮杀,取最后留下的一个做蛊种吧。
只是我们无法像你们一样以人炼蛊,在我们那儿这是禁忌。
我摇摇头:我不是苗人,不受这规矩限制的。
老蒙冷冷地说:让我猜猜,小区就是那只罐子,五个人代表的就是五毒吧?林小雨代表的是壁虎么?
我叹息着说:是啊,壁虎其实无毒,性情驯良,只因为外形可憎,总被人们列入五毒之一,我一直很同情它。
但要炼蛊,它总是不可少的。有的时候做事情必然要有一点牺牲。
老蒙伸出手中的糖果:所以你才会给她吃下给童童一样的糖果?
我摇摇头:那总是个意外吧,谁也不想将声势搞得这么大,一切本是暗暗进行的,谁也没想到童童会把她的糖分给林小雨,结果两种药起了冲突,产生异变,引出这么大的事情,结果一切都要重新布局。
老蒙点点头,童童是蝎子?
我笑了:不光童童,只有蝎子才会生下来吃掉母体,也只有蝎子才会母蝎吞噬公蝎,童童和她妈妈谁赢了谁就是最后的蝎子。
老蒙又吞下一枚糖果:佘花花是花蛇?好像差点把你也缠了进去?你是什么时候对她下的手?
我苦笑了:我不想提她,我小看了她,布局的人差点自己也被缠了进去,真是一种耻辱。局是从见到那对母子来找人的时候给我的机会,否则谁送她们上楼?下手当然是不久后的病中了,毕竟她吃的药都是我经手的。
老蒙哦了一声:我一直想不到连王经理这样的毒虫你也敢下手。你怎么做到的?
我再次苦笑了:他是一个意外,属于一个突然出现的不安定因素,我不惹他,他都要惹我。后面布的局,都是为了除去他,他太强盛,就是成了蛊种我也控制不了。好在他有时候还来我这儿喝喝茶,给我点机会。
老蒙点点头:是啊,药就在茶里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之前到底遇见过什么,他身上好像有一种我熟悉的气息,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怀疑到你,而对他不放心。
我笑了起来:再强盛的人也是有弱点的,只要他是局中人,终究摆脱不了布局人的安排。
老蒙想了一想:是啊,小张确实是最佳的最后选择,他是蜘蛛?
?99lib?我又抓了几颗糖果递给老蒙:他只能是蜘蛛了,活在网上,现实里也在小区里布满了陷阱,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专门设圈套害人。
只是他忘记了,我这个传达室没有装摄像头。我是他网外的人,这个网外的人偏偏掌握了他的供食。他太懒,泡面饮料都请我买的。
老蒙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
然后我笑了:你的话都问完,该我问了。
曾经院子里的那场蛙灾应该是你布的阵吧?这个阵你布了多久?为了什么?净化么?我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除了今天晚上。
老蒙点点头:不错,是我布的阵,蛙阵有净化蛊的力量,我发现佘花花的不正常以后就借她家的水道种下了蛙阵,等待你蛊局的运作,可惜那段时间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结果暴风雨提前激活了蛙阵,没我的主持,破不了这个局,遗憾哪。
我摇头笑了起来:老蒙啊老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是你都不知道自己失在哪里。
我也抓过一枚糖果,慢慢地剥去糖纸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吞了下去,抬头对他笑道:你看,我的蛊术没有你纯正,没有你净化蛊的力量。但我也敢吃下这枚糖?99lib?果,为什么呢?
你们苗疆,虽然炼蛊这么多年,但总是因循守旧,拿着几条破虫搬来搬去,却不知道真正的蛊毒在哪里。我们中原蛊术,虽然只是从你们苗疆蛊术的皮毛传来,但我们抓住了真正的精髓。
老蒙啊,虫是蛊术的媒介物,但不是规定了所有的媒介物都必须是虫。
人,也是一种媒介,一样有他的神奇作用的。
真正的蛊毒在哪里?不是什么蛇蝎虫豸,而在:人心!
这颗糖里面,没有你们费尽心思去找的这种那种蛊术秘密,只有一种很普通的东西,当然,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陌生,我就解释一下。
老蒙手中的糖果落在地上,死死地盯住我,问:你到底在糖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笑了起来,又拿起一枚糖果,在老蒙面前晃着:老蒙啊,人哪,活这一辈子,多懂点东西不是坏事。
糖,就是糖,多了什么东西它都是糖。糖里的东西也是院子里五个人都吃过的东西,是什么呢,没你想得那么神奇,只是一种强效药,就是催眠师催眠之前常给对象服用的那种药粉,当然里面还有点我自己添加的成分。
它只有一个效果,就是降弱人的控制力,把人内心的欲望释放出来。
这种药一次性服用多了会有一个效应,就是会脱力,严重起来还会假死:比如林小雨,她吃完了我给她的糖,又连续吃了童童给的糖。
所以她才会在童童家昏迷。
真正的蛊毒,就在他们心中,我只是帮他们把内心深处的想法释放出来而已。
对了。老蒙啊,你刚才连续吃了多少糖,要不要再喝点水?
第18章
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身在其中的人却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每当你挣扎着要摆脱命运的束缚,却总是将自己绑得更紧。
比如童童,比如佘花花,比如王经理,还有小张。
还有面前的老蒙,只有林小雨不算,她还没有到考虑改变命运的时候。
我也不算,但我和他们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呆呆地看着我爷爷的老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过努力想重新选择一次开始。
现在当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衰老,我已经无法想象镜子里出现的曾是个充满活力的男人,我的生命就快像一只水泡消失在海洋里。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一场风暴,但当我一无所有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连浪花都不是。
但我还有一种选择,虽然残忍了一点,但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可以获得新生。
我知道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我可以通过安排别人的命运来牵动我命运的重新开始。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老蒙:喝吧,放心,里面没有药,你已经在糖里面吃了太多,不需要加了。
你的眼中有你的世界,我的眼中有我的世界,你只能看到你的蛊,而我看到的却是我的命运。
我的过去,对你没有太大意义,我们可以忽略。
你坐着,不要努力站起来,我们心平气和地交流一下。
我开始还真不知道有人在一边睥睨着我这小小的蛊局,发现蛊局里出现那么多的变故我也很害怕,就像我亲手堆起的落叶,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别的东西,直到那个雨天我看到蛙们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别的的蛊术人来了这个院子,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对付我的局。
可这个人是谁呢?我怎么也没想到是看上去如此憨厚老实的你啊,老蒙。
好在佘花花告诉我是你放下的蛙种,我才知道你如此的深藏不露。
虽然你忽然消失了,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我知道真正谈起蛊术来,我这个老朽的身体,肯定没有你的实力,我也不想和你冲突,当然我知道你回来也不会放过我的。
老蒙啊,这袋糖,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没让我失望,出现并吃下了它。
底下我告诉你我是如何让小张成为一个吸血怪物的。
越是诡异的事情,它的真相往往平淡无奇,只是人们的想象力会让真相无限膨胀。
比如这次的吸血鬼事件。
我指指小张没拿走的一瓶矿泉水: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嘌呤,处理过的浓缩嘌呤,无色无味,喝下去后会阻碍人体血红素的生成,哦,这个你不明白,这么说吧,长期吸收这个,就会口干舌燥,对吸取外界血红素产生强烈的渴望,加上这种降低人控制力的药粉,一个吸血鬼就出现了。
不要害怕,你刚才喝的水里没有这个,一次两次也起不了作用,嗯,小张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一方面夜里出来吸取能得到的血液,一方面利用我进行其他四个人的矛盾,最终他得到满足自己渴望其他人的血液。
只是他不知道我也在利用他。
现在,其他四个人都死了,小张的身体已经吸了其他四人的血液,成了我需要的道具。
唯一遗憾的就是林小雨的体内有你放的蛊毒,对我是个障碍,老蒙啊,你身体那种能服五蛊的能力,就是你自己说的那种蛙般的能吞噬毒虫的能力,你想个办法把它教给我吧。
老蒙狠狠地看着我,慢慢摇了摇头。
我一下子笑了起来:不要做出这种藐视的表情么,老蒙啊,我算回答得一清二楚喽,你怎么还这么不诚实呢?做人不能这样子的。既然你还这么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那我就想问问你:我的糖果里并没有蛊毒,那么,林小雨怎么会异变成壁虎能飞檐走壁呢?童童家的蝎子又是哪里招来的?我和你到底谁具有这么厉害的虫蛊能力?还有你的蛙阵,到底是想净化什么,还是想掩饰什么呢?我看是谁看到我在炼蛊,夹点手脚在里面我也看不出来吧。
还是,想制服我拿我也当个蛊引呢?老蒙啊,贪心是不好的,你这可是谋财害命呢。谋我的东西害我的命。
老蒙的脸灰白起来,我笑着摇了摇头:老蒙啊,这个世界上,是人就有欲望,没有绝对清白的人,请你吃了那么多的糖,你心里的小小欲望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绝对不会只像被惯例约束的小孩子那样只想到处爬爬而已,你就说出来吧。
老蒙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贪心,我心里的欲望比谁都强烈,但在我告诉你之前,我问一句,你该问的都问完了?
我也点点头,老蒙慢慢站了起来,右手一松,一把被剥去糖纸的糖果撒落在地上:我吞下去的是唾沫,留在手上的才是糖果。
我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冒了上来。
老蒙看着窗外:其实你不用强调这么多,我可以承认,是我暗中给林小雨和童童家下藏书网了蛊。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我刚才告诉你的,我心底的愿望已经如长成的毒龙,将我整个人缠住了,不用你的糖果,我也控制不住这疯狂的欲望了。
我慢慢抬起头来,笑了起来:就是说你还需要我来帮你完成这个欲望?
老蒙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儿子,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的儿子,他因为我这个没见过面的父亲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难。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他和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过正常人的日子,远离我们这种不正常的黑暗世界。
但是我接近不了他,我的能力不足以对付他身边的那些人,我四处漂流,就是要找到一个有能力能帮助我的人,直到我发现了这个小区布下的蛊阵。
我查不出你布蛊的痕迹,但我凭感觉就知道你是那个幕后的主持人,因为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黑暗气息。
我想一个人能把蛊布得连我也看不出来,一定是个比我强很多的高手,你也许就是我苦苦寻找的人,所以当我发现王经理的强悍也许超出你的想象时候,我才会通知你。
我希望你蛊阵成功,希望你变得更强,不希望你死在意外。但为了确保你变强后还能要挟你帮助我,我在最好下手的林小雨和童童身上做了手脚。
我看着老蒙:当时童童床下的蝎子其实是一个信号,可惜被我忽略了。
老蒙冷冷地说:为了我的儿子,我不惜将自己的灵魂出卖。中途我曾经想把你消灭了直接操作蛊阵得到力量,可惜蛙阵对你无能为力。
我摇摇头笑了:有区别的,有区别的,心蛊和虫蛊有区别的,你操作不了我的蛊阵,得不到力量的。
老蒙啊,现在大家都说的很清楚了,井水不犯河水,我是不是可以去做我最后要做的事情了?
老蒙站到门口:想出这个门,除非你答应我帮我救出我儿子。
我苦笑了:我只是个想抛弃这个无用的身体来换取另一种活法的老人,你已经知道我说的力量和你追求的那种力量不是一回事,你拉上我有什么用?你去继续找寻能帮助你的力量吧。
老蒙摇头说:来不及了,我的儿子再过三天就会被处死,我上次的离开就是去救他,但失败了,现在回来,就是为了拉上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冷冷地说:去陪你一起送死吗?
老蒙看着我:明白说吧,体内有童童和小雨血液的小张,没有我净化蛊的力量,你得到他也没用,就像这瓶水。
老蒙指了指桌上的我买给小张的矿泉水:你喝了也许能解渴,但副作用谁也不知道。
我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老蒙脸上如刀的皱纹,眼中恨不能冒出火来烧了他。
老蒙淡淡地说:你不要激动,我和你一样,不会容忍你的失败,只要你在蛊灵面前发誓和我去救我的儿子,你不但能得到你想要的,还可以得到我的力量。
那样,你就可以帮我了。
老蒙张开手掌,掌心有一只白色的小蛙,晶莹剔透,一动不动,像冬眠一样。
我想了一想,吞了口唾沫,发誓道:我答应和老蒙一起,去,救他99lib?的儿子。
老蒙将蛙递到我的面前:吞下去,任何毒血都伤害不了你了,我也将失去自己纵蛊的能力,一切拜托你了。
我接过那只小蛙,依稀能感到它的身体在轻轻颤动。
我一口吞了下去,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伸出舌头想舔一下干燥的嘴唇,发现舌尖居然舔在了鼻端上。
身后是老蒙苍凉的叹息。
本草纲目有云:春末夏初,集五毒于钵,取余种之血,谓之蛊精,用则可活死人,生白骨,
什么活死人,生白骨,都是含糊的词语,就像本草纲目里对人肉的药理描写一样。
蛊精的真正作用,只是培养出一个能吸取人灵魂的怪物而已。
我站在小张门外,当我敲响这个门,我的血液和灵魂99lib.都将转入已经嗜血如狂的小张体内。
从此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容器,容纳着我的灵魂,我可以抛弃自己老旧残破的身体,以一个年轻健康充满活力的身份再次崭新地生活。
也许这个容器里,除了我,还会残留着别的四个人的习性,他也许会像佘花花一样去杀死每一个离开自己的人,也许会像小雨一样到处乱跑,也许会像童童那样对每一个人充满戒心,也许会像王经理一样能说会道。
也许他还会保留我三点醒来的门卫习惯,就像我的舌头会保留蛙的习惯一样。
那有什么不好呢?这样的人生才会多姿多彩。
也有可能他的灵魂会再次压制住我的存在,但是,管他呢,时间迟早会把他泯灭。
想到能再次青春勃勃地站立在这个地球上我就兴奋得抓狂。
当小张的身体衰老的时候,也许某次僻静的小区里会再次出现一个姓张的门卫。
医学上也许以后会把小张称为多重人格的人,但我相信,最后这具身体迟早只属于一种人格。
从小张的角度讲,也许他活着并不比死了好受。
但我并不同情小张,虽然他是那五个人里和我关系最好的,他糟蹋了他的年轻,将自己的生命耗费在了无谓的网络上,从不懂得脚踏实地地去努力。
这样的生命,也许早就死了,我只藏书网是夺取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
而我已经在王经理和佘花花的尸体上做了我的记号,传达室里有含致幻剂的糖果,警察一定会为终于发现连环凶手陈姓保安的结果欣喜若狂,也不枉我一次次跑去警局加深他们的怀疑。
所以当他们发现老陈的尸体的时候,这个小区里的凶杀案就结束了,谁会去注意被吓跑了的小张呢?
我只要带走传达室里那瓶矿泉水。
至于我给老蒙的誓言,我说的是陪他一起去救他儿子,去而已,救不救就难说了。
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人生,怎么可以为不相干的去冒险呢?对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在镜子里我的新的身体了,对了,我的尸体上还不能留下小张的牙印。
我掏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脉,轻轻地舔了舔。
不管好人坏人,他的血都是咸的。
我舔了舔鼻尖,敲响了门。
门慢慢地打开,里面什么光亮也没有,我含笑走进了黑暗。
尾声:
我照照镜子,走出了房门。
小区门口,老蒙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走吧,我们还要赶火车。
我斜瞥着他: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
老蒙笑了笑,我心脏突然如蛙跃一般,痛得喘不过气。.99lib.
老蒙淡淡地说:想得到,总要先失去些什么,发过的誓,也总有约束的。
从你吞下蛊灵开始,你和我儿子之间已经有了一根看不见的命运连线,不是你想放弃就放弃的。
对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掏出身份证看了看:
张洪山。
天边刚现的曙光再次被吞噬,黎明前的黑暗来临了。
第19章
外一篇:姻语解惑之谈蛊色变:
蛊就是虫,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虫。
这虫,基本都是人养的,野生的极少。
蛊你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养蛊的人你仔细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古云:凡房屋整洁,无灰尘珠网的,是藏蛊之家,切勿与之往来。
就是说屋子里收拾得太干净连灰尘和蜘蛛网都没有的,那就是养蛊的人家啊,会害人的,千万别到她家串门。
现在很多主妇一定对这话喜欢得要死,正好有借口不收拾房间了。
蛊术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和厌胜一样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巫术,主要流行于一些少数民族中。曾经在中国的南方乡村中,闹得非常厉害,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俨以为事。很多书籍中都有记载。
记载太多,不举例了。底下说些网络搜到的资料,具体引处不太好考,先向作者道歉了。
蛊的历史有多悠久?殷墟甲骨文已对蛊毒的制作作了象形的“图示”,即在一“皿”形容器中放有多种毒虫。
后世蛊毒的制作方法也和古代差不多:取诸毒虫密闭于容器中,让它们当中的一个把其余的都吃掉,然后,就把活着的这个虫称为蛊,并从它身上提取毒素。
但是,虫再毒也没人心毒,否则虫子也不会被人抓了放罐子里了。
第一部传达室的保安完
请看第二部:我叫张洪山
在人间系列第二部我叫张洪山
内容简介:
一个普通的包工头,市侩的小老板,却一步步走入匪夷所思的人间惊魂之旅,落入奇异民俗编织的迷网中。
随处可见的房间装潢,到底包含了多少不可告人的诡秘,处处触目惊心,引发一股寒气在你身边悄悄升起。
文章由人来鬼往,夜半鼠影,紫墙魇影,别墅噩夜,老鼠娶亲,火车异客,老屋闪灵,古镜奇谈八个既独立又互相联系的故事构成,只有读完最后一章,你才惊觉已经用一把把钥匙打开了封印恐怖真相的重重大门。
现在,只有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黑暗的门外,门正悄悄地从里面被推开。
从门内出来的会是什么呢?
小时候我住在医院家属区,旁边就是太平间,每个刚死去的人都停留在里面化装,然后隔天火化。虽说不是干净的地方,但却是我们童年的乐园。在里面躲猫猫那是我们的最爱。
我善于躲而不善抓。每次藏起来都天衣无缝,想抓人来却是两眼漆黑,总有小朋友嘲笑我说:藏起来等我抓他们都等得快睡着了。但终于某一日,我咸鱼翻身,抓起人来勇猛无比,数完数就直奔躲藏地揪人,那个带劲99lib?t>呀,到晚上太阳下山时,我已经成了偶像级人物,大家约好了明天再来,然后各自回家了。
“明天来我照样抓得住你们。”当时我最后一个离开太平间时暗想,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朝停尸床上的尸体望去,那只露在白布外的左手,后三指弯曲,拇指和食指伸出,正随着各个小朋友回去的方向摆来摆去。
就像一个路标。
可惜很多事等不到第二天的晚上,我睡得正熟,一只手轻轻地推醒了我。
我朦胧中朝床前看去,一个人裹着白布趴在我床前,手指呈路标状指着我,黑暗中只看到他的头也蒙在白布里。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看到了他,手缩了回去,手指形成的路标箭头又指向了床下。
我好奇地趴下来望床下望去,你知道我望见了什么?
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不是!
一个奇形扭曲的怪物?不是!
或者是白天的小朋友都躲在床下盯着我奇怪地笑?也不是。
你别问我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在黑暗中行走,我看见母亲疯狂地寻找我的下落,看见我熟悉的伙伴从我身边嬉笑经过。然而他们都看不到我,也摸不到我。
我奔跑,哭泣,但再也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镜子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但在我家厕所门右边的梳洗台上就镶了一面和人一样大的镜子。
于是每天夜里上厕所,总有些怪怪的,明明一个人开门进了厕所,却总觉得旁边也有个人影也一晃同时进去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方便时总不觉得想向背后望去。
终于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有天夜里,我起夜进厕所时猛地退了出来,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的我,镜子里的我也狠狠地瞪着我,呵呵,我突然觉得好滑稽,一下笑了起来,同时对镜子里的我挤了一下眼睛。
就在那一刻,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对镜子挤的是左眼……而镜子里的我……它朝我挤的眼睛分明在我的右手侧……
突然,镜子发出咯拉咯拉的声音,似乎想努力摆脱墙的束缚,不对,应该说,什么东西正努力从镜子里挤出来。咯拉……咯拉。
我迅速地冲到门口,想打开保险门冲下门去。但门把就像橡皮泥软软的一样不受力,在我手中扭来扭去。
开不了门!
身后咯拉咯拉的声音突然静止了,周围一片死般的寂静,凌晨三点的寂静。
我眼角的余光能看见镜子前面突然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一步步地退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上头,惊恐地听着有什么东西呼呼地轻轻喘气来到我的床头。
呼哧……呼哧……
啊!!!!!!!!!
凌晨三点,我怪叫着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看着四周,然后又倒下沉沉睡去。原来一切只是一个梦。
清晨,在阳光中我得意地照着镜子,只是,我已经不是昨夜的我,我只是昨夜那个从镜子里爬出的东西。你问我哪里去了?……呵呵,您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个身体就是我的了。
照着照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了。我既然是从镜子里爬出来的,那现在镜子里的我又是什么?
猛然,从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声凄厉的叫喊:还我的身体来啊!
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愣愣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这已经是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做这两个梦了,每一次它都让我心力交瘁。
这辈子我总是不停地在做这两个梦,直到它们完全取代了我记忆里关于其他梦的记忆。
我就这样地看着窗外直到有阳光升起,天亮了,该工作了。
梦只是梦,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诱骗或替代过,一直好好地活在和您呼吸着同一口空气的世界上,没准哪天还曾经和您擦肩而过,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嘿嘿,不要怀疑,我可是和您一样的人类,生活在您身边的人类,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建校毕业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逐渐由热血变得市侩而油嘴滑舌,最终做起专业,挂靠在一家装潢公司自己接业务做。客气点么您可以称呼我经理。不客气的话一般大家背后叫我包工头。在每个城市里您都可以看到我这样的人。
我们这个装潢行业的特点就是:不管您花多少钱买了房子,先进去待一段时间的必然是我和我手下的工人。是的,在您还没和房子沟通以前,先做好沟通工作的可是我这样的人。
就像您历经千辛万苦娶了一位理想中的新娘,可初夜权一定是我们的。您最后享用的一定是我们所改造过的新娘。那么,交到您手中的她,会被99lib.我们改造成什么样子呢?
嘿嘿,我可是和您一样的人类,生活在您身边的人类,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早上,我还没丢下早饭的筷子,手机就响了。接通后里面传来油漆工队长火烧火燎的声音,“老板,老板,你这两桶乳胶漆从哪儿整的?”
“什么情况?”我最恨手下人遇事不冷静了,一点不讲素质。再说,地球人都知道啊,乳胶漆这玩意是无毒的,加点香精就可以气味芬芳。什么国家免检世界名牌都赶不上小厂生产的杂牌乳胶漆实惠,以上是我个人的专业意见。
“哪儿整的,哪儿整的?”电话里那家伙还在鬼叫,我毛了,开口便骂:“有话好说,有屁就放,你丫嚎什么嚎。”电话那头一下子噎住了。
半晌,电话那头真的传来一声哀嚎,“老板,那不是漆,是血啊!
乳胶漆又不是防锈漆,乳胶漆是白的,防锈漆才是红的,莫不是油漆商喝多了把防锈漆灌进了乳胶漆筒子里。我迅速追问:有铁锈味没看清楚是防锈漆还是乳胶漆?
工头急了大,叫道:“老板,我做了十几年油漆工啦,会分不清是防锈漆还是乳胶漆那?真的是血啊,血腥味冲得好几个工人都吐了。你自己过来看看啊。”
我挂了手机,心里一个激灵。靠,出事了。
迅速赶到别墅施工现场,工头见了我好像见了救星一样,一把拽住了我:“老板,邪门了,邪门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两筒开了盖的乳胶漆筒里,红彤彤的一团。工头说的不错,确实不会是漆。随便什么电脑配色,也调不出这么自然的血红来,如果说真的是自然的产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血浆。奇怪的是,却没有工头说的血腥味。
这个垃圾油漆商,就算背后人家都叫老子吸血鬼,你也不能这么赤裸裸地给我送两筒血浆来啊。我气得全身发抖,拔通油漆商的电话就骂。对方却哈哈大笑,“张总您太幽默了,开兄弟这么个玩笑。兄弟是卖油漆的,可不是开血库的。就是想,上哪儿给您弄两筒血浆去,总不能自己放血吧。”
哎,说的也是啊。
不管怎么说,这么血淋淋的事是不能发生在我工地的。传出去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所以,第一:任何不吉利的事情都是不会发生在我工地的;第二:如果发生了,请参照第一条。
工头还不知趣地嘀咕:老板,你没闻到刚开盖那血腥味啊,冲,比他妈臭咸菜味还冲,老陈小王当时就吐了。说了也怪,一根烟功夫,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你说……”
“住嘴”,我一声大喝,“什么血腥味,这是血吗,这是,这是最新的仿生态环保纳米漆,你丫没见过骆驼就说马背肿,看这颜色,多正,你那水平配得出来吗你?”
工头不服气了:老板,说话凭良心啊。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小猪跑吗?血就是血,漆就是漆,这个……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血?那血腥味呢?我怎么没闻到?被你吞了不成?工头张了张嘴,看看我的表情,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那好好的材料可别糟蹋了,我当机立断,拿这两筒鬼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不,最新的仿生态环保纳米漆,给主家在主卧室的床头涂出了一面背景墙,涂好后一看,嘿,别说,红得都有点艳,挺性感的,感觉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第20章
我曾经给自己的职业做过一个定义:装潢,其本质就是修补。还有一句我没说出的话:装潢,其特点就是变废为宝。只要外面金镶玉,哪怕里面驴屎蛋。什么叫环保?人造的东西哪有环保的,何况就算是纯天然材料,经过人的手,也保证加入人为污染。但这话不能当面说,想赚钱就得玩命鼓吹,再不环保的东西,经过俺的手,也得变成十全大补膏。君不见,有款油漆广告,漆里还能养鱼呢,看了99lib. 乐得我笑啊。
以前看黑社会电影,里面有那没钱还高利贷,又实在没利用价值的苦主们,被帮派老大一顿暴打,然后就往在建工程的混凝土里一塞,就这么成了活人俑。您看了还别胆寒,我们搞装潢砸墙的时候也没少掏出些小细胳臂小腿骨什么的。自然,都秘密处理了,毕竟,这不是我们住的房子啊。眼不见为净。真告诉您,绝对与我们的腰包无益。何况,人辛苦一辈子买间房子也不容易是不,实在不忍心告诉您啊。
当然,您要是真有兴趣,我不反对您夜里起来耳贴着墙使劲听,要是没听到什么怪声您找我,最起码有这么几种:一:很沉闷的哼哼声,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三:轻轻的爪子抓挠声。四:喀拉,喀拉,远处偶尔传来什么东西正在挣脱的声音。
吓您?您晚上靠近墙听哪……别出声,别回头,当心一双爪子悄悄地搭上你的肩膀。
但最让人伤脑筋的,倒不是这些。您想,人,活着是活人,死了是死人,就算变成鬼,也脱不去一个人形。所以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两年前的话了,当我还是刚做装潢,承包家装的时候,有户人家下水道堵塞,几次清淘都不得畅通,一气之下我多找了几个工人,沿水道挖了有一米深的洞窟,结果掏到了一个上面有水泥板,四周砖头砌成的大洞,正好容一个人钻进去。由于太臭,只有一个工人愿意进去,不料进去有一分钟左右,突然听到了他在里面传来恐怖之极的哀号,然后是一阵谁也形容不出的动静。感觉就是瘆人,瘆人得很。
我们个个都吓坏了,趴着洞口张望,喊着他的名字,因为白天,谁也没带电筒,根本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可哀号突然结束了,大白天的,洞里死一般的沉寂,外面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没办法,那时候我是工头,总不能就让工人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绑好安全带,我正要往里冲,突然洞口伸出个脑袋。
先前钻进去的工人,名字我都忘了,好像姓李,我们就叫他李某吧。就这么完好无损,面无表情地又从洞里钻了出来。在发生那么凄凉的惨叫之后,他钻出来反跟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李某见大家都盯着他看,奇怪的问:什么情况,我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你们都盯着我干吗?大家倒抽一口冷气:问我们?刚才不是你在洞里叫唤来着?
李某被问得愣愣的:叫唤?谁叫唤了,叫唤什么了?我进去通了淤泥,也就三分钟的时间,干吗要叫唤?.99lib. 大家互相看了看,又朝李某看了看,再朝下水道里看了看,在这太阳暴晒的时候,居然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
“封洞封洞”,我回过神来,大叫,“把它给我填了。”可工人却畏缩着不敢动手。“一群废物。”我暗骂一句,跳下坑就是一锹土往洞里掀去。
突然!
我的天,那是什么?由于当时就我在坑中,水平视线上,就我能看到的位置,洞窟里一双眼睛在闪烁。
一双细长的,豆荚形的,绿绿的倒三角眼,它也在看着我。我都能感觉那双眼睛在笑。突然,它眨了一下。
妈呀,我一声怪叫,连滚带爬出了坑,不是我胆小,换你你也瘆。眨眼这个动作我们每天都做,属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眼皮从上往下一拉,就算完成。问题是,这双眼睛的眨眼不是从上而下,而是水平眨动的。
明白不?就是左眼向右,右眼向左,在鼻梁中间会合,对眨了一下。
“封了,封了”,我气急败坏地大叫。工人们奇怪地看着我。“张头,你说谁疯了?”
“说你姥姥疯了,耳朵坏了脑子也坏了?快把这鬼洞给我填了。”
我一发火,工人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立刻把洞给回土了。至始至终,我都没敢再朝那洞看一眼。
您是不是要问我那个洞里眨眼睛的到底是什么。大哥,我是搞工程的,可不是研究灵异现象的。那玩意我避之则吉,谁还敢去刨根问底啊。不过从那以后,我走水池边都哆嗦,水池塞子一拔,我总觉得旋涡里有双绿澄澄的三角眼在眯着我。喀嚓,对眨一下。
再仔细想想,如果那双眼睛的身躯是细细长长的话,那夜深人静的时候,当你酣睡,它会不会从下水道里沿水管钻到你家,在你的客厅里游荡,甚至推开轻掩的房门,来到床头带着笑意看着你,而你却以响亮的呼噜做回应。
慢慢地它游来了,慢慢地它游走了,慢慢地……
它,在你身边都做了什么?
话说远了,还是来说说我用那两筒血漆刷的背景墙吧。装潢上本有装潢上的规矩。比如,夫妻房间一定不能用紫色,否则再和睦的夫妻也要拌嘴吵架;未婚女儿的房间门不能直冲着大门,否则孩子容易性格乖僻,最后嫁不出去……太多了,先说这几个。
曾经有夫妻俩新买了房子,十八楼:小房间十岁的女儿住,门口偏偏正对了客厅大门。而夫妻俩住在离客厅六七米的大房间里。
搬进去第一天,夜里女儿来敲父母房间的门:妈妈,我害怕。妈妈把房门打开放女儿进来,女儿哧溜一下钻进了父母的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还躺在床上的爸爸笑着拍了拍女儿,“丫头自己房间多漂亮啊,怕什么啊?”女儿说:“我怕呢,总有人敲门,还有人在门外嘿嘿笑。”
夫妻俩无奈地对视笑了笑,这小家伙,为了和父母亲近,什么谎都编得出来。一起睡就一起睡把。于是小女儿左膀搂着爸爸,右膀搂着妈妈,幸福地睡了一觉。
但从那以后小丫头天天到晚上就溜到爸爸妈妈的床上,怎么劝也不肯回到自己房间去。更要命的是每天做作业也不安定,不时跑出来看看大门,一看就是呆呆几分钟,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这下父母可犯愁了。
晚上,夫妻俩商量,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不行,一定要让女儿适应新房子。夜里夫妻两听到女儿的敲门声,就是不开门,叫女儿回自己房间去睡。女儿拼命敲房间,就是不回去。夫妻俩也被女儿的犟脾气惹毛了,还是不开。
然而女儿的叫声渐渐凄厉了起来:“妈妈,开门啊,爸爸,开门啊,它进来了啊,它来了啊。”老婆有些担心了,问丈夫:“有点不对啊,还是开了门看看吧。”丈夫不以为然:“又在骗人,这孩子,越来越不诚实了,不理她。”正说间,女儿猛然带着哭腔叫了声“救命,救命啊爸爸”,一声惨叫后没了动静……
父亲猛地从床上蹦了下来,一下把门拉开。他看到了什么?
女儿血肉模糊地倒在地板上,脸上留着长长的爪印?……这么想您一定是电影《猛鬼出笼》看多了。
还是地板上盘着一条巨蟒,蛇肚上鼓起如小孩般大小的一大块,还在蠕动?……早说过叫你不要看《狂蟒惊魂》了。
或者女儿披头散发地垂着头,忽然抬起如纸一般白的脸来盯着他……您就这么喜欢《午夜凶铃》里的贞子吗?
事实上不是看到什么的问题,而是父亲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了。睁眼就看到女儿乖乖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均匀地打着小呼,睡得好甜。
这是什么样的梦啊!父亲如释重负。突然想开门到客厅抽根烟。
门开了,嗯?女儿房间门开着,居然没关灯,父亲走过去想把灯关掉。
忽然他愣住了,房间里面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的不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么。
那现在睡在自己床上,在自己和妻子中间打着呼的是什么?
小房间里女儿抬起头,问父亲:“爸,你怎么还没睡?”父亲吃吃地问:“你,你怎么在这?”女儿奇怪地说:“我写做业啊?怎么了?最近作业多,我天天都写到这么晚。”
父亲惊慌了,连忙追问:你不是每天晚上早早都来和我们睡觉吗?女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父亲:“您说什么啊,我上小学以后就没和你们一起睡过啊,不是你们告诉我要勇敢,要一个人睡吗?”
父亲退后了两步,疯了一样向自己房间奔去。猛地掀开被子,他看到了什么?
其实这时候他最希望看到女儿没和自己夫妻睡在一起,希望刚才只是女儿偷偷跟着自己溜出去,然后顽皮的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不幸的是,他看到女儿正甜蜜的搂着妈妈的胳臂睡的正香。
他寒毛都觫立起来,刚才女儿还在外面和他说话,不可能这么快又回来睡在他床上,那,现在床上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联系到开始的梦,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父亲轻手轻脚的朝妻子走过去,但妻子却忽然醒了,睁眼看到丈夫鬼祟地朝自己走来,惺忪着眼睛说:“老公,你要干吗,亲热也得避着女儿点吧。”丈夫连连摇头,手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看着丈夫煞白的脸,妻子也意识到可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由拉开了女儿抱着自己脖子的胳臂,坐了起来。
丈夫如老虎一般扑了过去,左手一把将老婆拉下了地,右手拉起被子蒙住了床上和那个女儿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紧紧压住了。妻子睡意全无,拼命地叫喊:你干什么,你疯了,你干什么?在丈夫后面使劲掐,使劲咬,使劲往后拉着丈夫。
丈夫喘息着回答,我没疯,你快去小房间看看,那个才是我们女儿。妻子压根不理,哭着骂着:老王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快松开女儿啊。要出人命了,快松开啊。丈夫紧紧压住身下被子里蠕动的东西,回头骂妻子道:你去小房间看哪,我们女儿在那儿呢,快去保护好她,和我纠缠什么……
忽然他愣住了,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不对,不对,这么大的动静,按说女儿早该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到现在一点声响也没有,会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一把把被子掀了起来,被子下小女儿脸都憋紫了,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
妻子嚎啕着抱起了女儿,丈夫跳下床往小房间奔去,门关着。推开门,灯都没开,哪有什么学习的女儿。
(四)
从此女儿看了父亲就跟耗子见猫一样绕道走,父亲心里那个悔啊,悔自己鬼迷心窍发梦魇,差点害死了亲生骨肉。可那梦也太真实了,真的很难说服自己那是一场梦。
可这事还没完,一天晚上,父亲路过小房间门口,突然听见女儿叫他:爸爸,爸爸。女儿发生那件事以后一直见他怯生生的,现在父亲见女儿主动喊他,当然很高兴,连忙进房间问女儿什么事情。
女儿很认真地对他宣布:“爸爸,我要结婚了。”
“这鬼丫头,”父亲忍不住笑出声来,“哦,是吗?和谁啊?”
“和它”,女儿很认真的朝书桌上一指。
父亲顺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本《老鼠娶亲》的连环画。而女儿指的正是一个摇头晃脑吹着唢呐的穿红衣服的老鼠,画得很逼真,都可以看出老鼠的笑容可躬来。但就是一双绿豆般的眼睛似乎斜睥着人,看得人心里发毛。
父亲突然觉得这老鼠面目可憎,强忍住心里的厌恶,笑着对女儿说:“就它啊,好难看的新郎哦!”“不会啊,我觉得比米老鼠好看”,女儿脆生生的回答。“……那新娘准备怎么钻到老鼠洞一样大小的新房里去啊。”父亲继续拿女儿开玩笑,“没那么小啊,老鼠长的比我还高呢。”女儿说。“你怎么知道啊?”父亲问。“因为它每天晚上都来找我玩啊,每天夜里它敲门,我就开门让它进来。”
看着女儿很真诚的脸,父亲倒抽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这天晚上父亲是真的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夜里还睡不着。夜深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父亲突然感到隐约听到什么声音。他一把推醒妻子,“醒醒,听到没?什么声音?”妻子迷迷糊糊的回答:“谁家的电视把,好像放到娶亲了,吹唢呐呢。”“娶亲?唢呐……!!!”父亲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直往小房间跑去。
灯黑着,女儿被推门声惊醒了,“爸,什么事情”父亲仔细看了一遍房间,“乖女,没听到什么声音把?”“什么声音啊?”女儿奇怪的问。“……没有就好,继续睡吧。”父亲关了灯,回到自己卧室。
迷迷糊糊刚睡着,妻子推醒了他:老公,不对啊,唢呐声好近呢,好像,好像就在咱家吹的。”父亲立刻又蹦起来,直往小房间跑去。
灯还是黑着,女儿均匀的打着小呼,开灯看房间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父亲搔了搔头皮,继续带上门回卧室。
突然,他愣住了,大厅里的白色地砖上,两排清晰的黑脚印,从大门口,一直伸向小房间里面。脚印后面圆圆,前面四趾,不象人的,如果说象什么,那就是老鼠的爪印,不过,大小倒是和人一般大小。脚印后面还有根绳索拖过的痕迹,难道。。那是尾.99lib.巴?。。
父亲诧异得快要发疯了,一脚踹开女儿房间的门,门里哪有什么老鼠,只有女儿被踹门声吓得坐了起来。父亲一把抓起那本《老鼠娶亲》的连环画,伸到女儿面前问,“这书哪里来的。”
女儿眨巴着眼睛可怜夕夕的反问:“前几天我一醒来就看见这书放桌上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买给我做礼物的呢?”父亲气急败坏的把书撕成了碎片,女儿哇的哭了出来。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砰的一声,然后是急匆匆的下楼脚步声,父亲一个箭步开门冲了出去,天那,他看到了什么。
电梯正在缓缓关上,借着最后一条缝,他看到一只……一只和人一样大的老鼠正在电梯里转过身来,冲着他狞笑,两只绿豆小眼睛和连环画上的一模一样,绿油油的那么邪恶。
“哧溜”,老鼠尾巴在电梯收拢之前收了进去。父亲腿莫的一软,瘫到在门前。
第21章
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吹把吹把,反正吹牛不要上税。使劲吹把你,我们爱看你吹。唉,我心情沉重的告诉大家,那个父亲就是我——的一个同学,他家房子就是我装潢的。以上这个大家认为我吹牛的故事,绝无一字虚言。
事实上,当那位父亲--我同学对我讲在他家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面容憔悴,头发一夜都花白了,真的很让人同情。我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多么需要老同学的安慰,所以我轻轻的告诉他,其实在我的装潢生涯中,也遇到过这种怪事情,而且,还知道解决方法。
可以想象他那时候的激动,对我是言听计从。于是,我们一起去一位有名的风水高人那里花了三万块钱请了一座开了光的玉石貔貅。然后,我帮他在大门和女藏书网儿的房门之间打了一个屏风隔断,就将貔貅像放在了隔断上,从此,他家再也没发生过异常的怪事,小女儿也一天天恢复了神采。
谢谢大家的鼓掌,下面,我要告诉你们我驱邪的原理。首先,暗夜中的一切生物,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朝没夕出的鼠性,而貔貅,又称“辟邪”,是古代五大瑞兽(龙、凤、龟、麒麟、貔貅)中最威猛的一个。其性属猫。.99lib.t>是一切鼠性黑暗生物的克星。特别是经高人开过光的,请一个放在家里,可保贵宅平安,亲戚和睦。材质从塑料到玉石不等,自然价格越高,性能越好,有意者可与我联系,QQXXXXX手机XXXX。。再次谢谢大家的鼓掌。
然而,当您听完我的教诲自觉得益非浅,叹息着走开后99lib?,我也将得意的走进我的暗室,看着从高人那分来的两万块钱,再看看挂在墙上的毛绒玩具老鼠装,不禁自己也佩服自己的聪明头脑。
是的,您该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的阴谋。首先,我那同学是个有钱人,而且非常痛爱他的女儿。一旦女儿有意外,他准担心则乱,而且不惜任何代价。这在过去的交往中我早已得知。
其次,他家房子是我装潢的。呵呵,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装潢有装潢的专用钥匙,在装潢结束后,用特定钥匙一开,给装修公司的装潢钥匙就没用了啊?火箭都上天的时代,根据装潢钥匙配把您房门钥匙有何难哉。所以,开始他女儿夜里听见的怪声和敲门声都是我夜半到他家门口干的。脚印是我穿着老鼠装---话剧团里借的--夜里打开他家故意留下的,那本连环画也是我留在小丫头书桌上的。
不好意思,我不会吹唢呐,只好在电视上录了一段放在我手机里,配合演出需要深夜里在他家放了几次。可是有一次穿着老鼠装的我居然被他女儿发现了,本来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掐死她,但瞬间我的艺术细胞爆发,居然给她表演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鼠游戏,胡弄了过去,真是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啊。
但最惊险的还是我居然不慎在门口弄出了声响,被我那老同学追了出来。如果那时候电梯没有跟上,我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说实话,他在电梯外看我看的冷汗直冒,我在老鼠戏服后流的汗可一点也不比他少啊。
不管怎么说,几夜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看着那两万人民币,我嘿嘿的笑了。
什么,你问我老同学有天半夜看见的他女儿分身的事情是我怎么导演的。哎呀大哥,求你别提这事了,不错,那天我确实在场,事实上我那同学和女儿对话时我就躲在离他不远的厨房里。可我那时候就看到我那同学对着书桌自言自语,好像他女儿就在书桌前一样,不过暗处的我明白的看见,小房间里连灯也没亮,别说书桌前有什么人了。
我情愿他只是在梦游。否则想到我居然半夜在那样诡异的房间里做怪,不禁自己寒毛也竖起来。
说完了门不对门的装潢规矩,顺便也说说室不露紫的装潢惯例。
也许很多女孩子会说,紫色?紫色怎么了,我就喜欢紫色。紫色代表温馨,浪漫,是我的最爱……好把,这样,麻烦您对着一块紫布连续看上几分钟,看看有没有心情突然烦躁的感觉。
明白了把,紫色是一种催化色,会将你的情绪加倍挥发出来。所以你要是心情愉快,盯住紫色看也罢了。要是正逢不爽……看完了也可以准备吵架了。
不过装潢上强调夫妻卧室不用紫色,倒不是怕小两口心情烦躁拌嘴的原因……我还是继续讲个真实的故事把。
一对小夫妻刚搬进装潢好的新房,乔迁第一天,妻子摸着床头涂成深紫色的背景墙,深情的对丈夫说:“好浪漫的颜色”丈夫轻轻的从后面抱住了妻子,“恩,浪漫的颜色下,最适合做浪漫的事了。”妻子幸福的笑了(以下省略500字)
完事后,丈夫闭上了双眼,动也不想动。妻子轻轻的推了推他,“老公,你看这是什么。”丈夫懒懒的转过头来,看到妻子手指上卷了一根长发,不禁微笑了:“你该不会怀疑我和别的女人在你之前在这里……嘿嘿”
妻子摇了摇头,“不会了,我只是奇怪,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样长的头发,又怎么会在我们床上,刚才我还没看到呢,一下子就出来了”,说着展开了指间的头发。
丈夫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只见那根头发越放越长,最后竟有二,三米的长短,而且端头还是一断面,真不知道不断的话该有多大长度。
灯光照在这根长发上,也不知是不是墙面颜色的反射,发出一种淡紫色的光芒。“也许是哪阵风吹进来的把。”丈夫嘀咕了一句,摇摇头不去想它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晚上,正当夫妻两亲热的时候,丈夫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床后的背景床,停止了行动。妻子不满的扭动着身躯表示抗议,抬头却看见丈夫一眨不眨的看着墙,眼眸被印成了妖异的紫色,很是骇人。
“怎么了”妻子顿时也失去了兴致,奇怪的问。丈夫还是盯着墙,吃吃的说:刚才……墙上有人。
妻子连忙推开丈夫,翻眼向床头望去,但见紫影彤彤,倒跟无数人走动一样,,连忙闭上了眼睛。
丈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妻子被他的笑吓得叫了起来,丈夫低头亲了一下妻子:胆小鬼,吓你呢。妻子这才醒悟过来,气得小拳头在老公背上乱捶:坏蛋,坏蛋,吓死我了。丈夫笑得打跌。不过这么一闹,谁也没兴致再继续下去了,翻身准备睡觉。
妻子临睡前,深深的朝墙上看了一眼,转身紧紧的抱住了丈夫。
这天中午丈夫下班回家,按了几下门铃都没人开门。于是掏出钥匙开门进家,发现妻子愣愣的坐在床边看着床头的紫墙出神,似乎没发现自己回来了。叫了两声她的名字,也没反应。
丈夫走上前推了推妻子的胳臂,妻子猛地回过头来。
妻子一把抱住了丈夫,哇的哭了出来。丈夫手足无措,连连轻拍妻子的的肩膀,问:“不哭,不哭,有老公在,有老公在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妻子哽咽着回答:“尾巴,有尾巴。我刚刚看见一根长长的尾巴钻到墙里面去了。真的,最后尾尖还在空中圈了一下。”
丈夫凝视着那面紫色的墙,眉毛渐渐打起了结。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丈夫开了门,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长相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很貌似一个推销员。
这时候丈夫自然没精力理会这种人,也不请他进门,堵在门口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陌生人很卑微的笑了,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习惯了低声下气,让你毫无戒心的笑。典型职业推销的那种感觉。然后,陌生男人猛地伸长了脖子,鼻子一直触到站在门框里的丈夫的鼻子,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卑微的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丈夫的眼镜,急切的问:有吗?
一股说不出的腥膻味从陌生人口中发出,就像菜市场里卖不出去的要死不死的剩鱼发出的那种粘乎乎的腥味,丈夫禁不住连忙退后一步进入室里,:什么有吗,有什么?
陌生人更进了一大步,头还是直直的贴近了丈夫的脸,呼呼的喘着大气,依然急切的问:有吗?有吗?
丈夫发现情况明显不对劲了,狠狠的把陌生人往门外推搡,边推边骂:你这个疯子,出去出去。”陌生人右手死死的抓住门框,声音尖长的嚎道:有吗,有吗?嚎叫声中,被丈夫渐渐推了出去,只是右手还是抓住门框不放。
“砰”,丈夫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关上了保险门。陌生人的半只手被轧在了门里。在门外痛苦的疯狂拍着大门。“有吗?有吗?”嚎叫渐渐变成了怒吼,拍门声越来越大,门里的半只手也努力的反转过来,似乎想去握住门把,很明显距离不够,但还在徒劳的转动着。
妻子闻声赶来,见有人的手被门夹住,惊叫一声,就要开门。
丈夫一把拉住了她,指着被夹住的半只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被夹住的半只手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就跟床头背景墙的颜色一样紫,依然在打着转想握住门把。问题是……手已经打了几个转了,就拧的象麻花一样,指缝间隐约可见到如鸭蹼一样的东西,指甲又黑又尖,还向下带点弯曲,就和捕鱼的鱼鹰一样。
这还是人的手吗?
妻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有吗?有吗?。门外的哀嚎越来越响,偌大的保险门被拍的似乎要倒下来一样。
妻子抖声问丈夫:他要什么,什么有没有?丈夫看着那只手,也抖声回答:我怎么知道啊,开始以为是个精神病呢,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谁还知道它问的是什么啊。
“我们报警吧。”妻子一句话提醒了丈夫。丈夫提起手机就拔110。“滴”,“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在……”丈夫一把将手机甩向了沙发。“有没有搞错,110都这样?”丈夫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突然,丈夫看见了门口的通话机,如见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了起来,拔通了小区门口保安内线。“上帝,基督,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再不通了。”还好,通话机里面传来了他熟悉的保安队长的声音。“李队,快,快上1816来,有怪物啊。”丈夫大叫道。“什么什么?是王先生么?你说什么。”那边队长回答。“别管我说什么,救命啊!”丈夫声嘶力竭的大喊。
突然,后面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丈夫回头一看,是妻子拉着他的衣角,指着门轻声说:看,那只手没了。
丈夫看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下。被夹住的手真的没了。外面刚才惊天动地的拍门声和鬼哭狼嚎也没了踪影。
丈夫松了口气,拉着通话器凑到猫眼前张望。外面静静的,象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通话器里保安队长还在大叫问:王先生,王先生你那里怎么了?丈夫依然警惕的看着猫眼外,“我也说不清楚,你等等,我再看看告诉你。”
“那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队长问。
“好像也不要多少人,你单独来一下把。”丈夫确定外面没人了,长吁一口气,对着通话器说。
就在丈夫眼睛离开猫眼时,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丈夫心一抖,连忙将眼睛凑上去望,门外一只紫色的眼睛由远及近,一下子贴在了猫眼上,一眨不眨的和丈夫的眼睛对望。
“有吗?有吗?”门突.99lib.然又被拍的砰砰响,嚎叫声又响了起来。
丈夫大叫一声,连忙对通话器喊,“李队,快来人啊,救命啊。”通话机里传来的却是“喀卡喀喀”的杂声,丈夫急得拼命的敲打通话器。
“咯”,通话器通了,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保安队长的声音,“您好,保安处,什么事情。”“快,快叫李队接电话。”“李队不在,什么事情您说好了。”丈夫舒缓了一下,“那他一定是过来了。”
“什么过去,到哪去?李队昨值的夜班,一早就回去了。这会估计在家睡觉呢。您找他什么事情?”
丈夫嘴张了张,觉得喉咙发干,想说却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叮铃铃电话铃突然响了,丈夫看着电话却不敢伸手,今天的怪事,实在太多,已经没人知道底下会发生什么了。
还是妻子镇静,接响了电话。“对,对,对,是我们,你们快来啊。”妻子接通后惊喜的大叫。丈夫奇怪的问:“是谁?”
“110”,妻子捂住话筒,回头对丈夫说,“问我们为什么接通电话不说话,是不是需要援助。我让他快来。”
丈夫痛苦的呻吟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想想,刚才他只用手机打了报警电话,而且没接通。怎么会110回到家用座机电话上呢,也不是一个号码啊!那么,这个自称闻讯赶来的110,会是个什么东西?。
“叮当”,外面怪声再次停止不久后,门铃响了。
妻子要去看看,丈夫一把拖住了她。“不要去,谁知道又是什么。”
妻子轻轻推开了丈夫的手,“没准真是警察呢。”
“警察”,“哼哼,警察。”丈夫苦笑了一下,紧紧抱住了妻子,“现在,我只相信你,别的我谁也不信”。
妻子也抱住了丈夫,轻轻在他耳边说: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丈夫毅然决然的往门看了一下,松开了抱住妻子的手,“恩,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说着站起来去厨房拿了把菜刀,站在门口望猫眼外望去。
门外的确实是两个警察,一胖一瘦,瘦的那个正不耐烦的又按了下门铃。“叮当,叮当。”
“很象啊,”丈夫冷笑了一下,打开了门。
“是你报的警?”两个警察进了门,胖的那个四处打量着问。
“不是!”丈夫把刀藏在了身后,冷冷的说。
“什么?”警察奇怪了,“明明是你家电话拔了110叫救命,现在居然说没有。你什么意思?”
“奇怪吗?”丈夫盯着警察的脸,“我还奇怪呢。报警电话没通警察就跑来了,说把,你们到底是什么,想和我要什么?”
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朝躲的远远的妻子看了一下,回过来看着丈夫,“你手放后面干什么,后面有什么,拿出来我们看看。”
丈夫向后退了一步,“想得美,先说你们要什么。”
瘦警察不耐烦了,大声道:什么我们要什么,就算我们要什么,你,有吗?!
丈夫一听瘦警察叫了一句:有吗?,大叫一声,抡刀劈了下去。
第22章
远处的妻子惊叫一声,要说警察的身手还真不是盖的,瘦警察一个反擒拿托住了丈夫的肘部,就势一拧,将丈夫按在桌上,转身对胖警察说:“NND,老张,快把这家伙铐了,好在进来就发觉这家伙不对劲,要不一个不提防没准真遭了这家伙的毒手。”
丈夫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怪物。怪物!”妻子缩地远远的只是哭,都不敢发出声来。胖警察随手煽了丈夫一个耳光:MD居然敢污蔑我们人民警察,你个疯子。老刘,把他带所里去。
一耳光打下来,丈夫倒是清醒了许多,愣愣的看着两个警察。忽然反手抓住了瘦警察的手,“你们真是警察同志啊,唉,唉,不是我诽谤你们,是我真的遇见怪物了。真的,不信你问我妻子。”
瘦警察一把把他的手又按了下去,厌恶的说:“不用你操心,我们会问的,不过是在把你送走之后,象你这样拿刀威胁,你老婆想说什么还不是都听你的。”胖警察已经掏出手拷,拷住了丈夫的双手。
“老张你留下问个口供,我把这疯子送所里去”,瘦警察经常对胖警察说,丈夫带着哭腔,用脚踢着门框,挣扎着对妻子大叫,“老婆你对他们说啊,说我们真的看到怪物了,你说啊。”妻子远远的蜷缩成一团,吓得哭泣哽咽的抬不起头来。瘦警察愤怒的一把将丈夫扯了出去,“你丫的还不老实,吓谁呢你,给我走。”
叫喊声,哭泣声,以及院子里邻居出来看热闹的议论声,渐渐随着警车的远去而散去。
警察局里:
胖警察点上一支烟,肯定的对瘦警察说:“这家伙疯了。”
瘦警察掐灭了手上的烟头,“要不要再找个医生确诊一下。”
胖警察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首先,他妻子已经证明他那天回来后,就一个人自言自语在房间里兜圈子,一会就冲出来拿了菜刀挥舞,说是有怪物,他要保护老婆.99lib.
,吓得那娘们……哎,一定吓的不轻那,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白成啥样了。”
瘦警察嘿嘿的笑了起来。
胖警察白了瘦警察一眼,“瞧你那小样。”“他老婆还说他一会自己跑出去敲门,一会自己进来抵门,你没见那,那门被拍的漆都掉了。这家伙劲还不小。”
瘦警察点了点头,大有同感,“是啊,老张,你知道我是特警退下来的,没想到锁住那家伙的手他还能反抽出来,好在抓的快,不然这么危险的疯子在外面游荡,对大家是个严重威胁啊。”
胖警察也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家伙还一口咬定保安队的李队也是他说的怪物同伙,一会在,一会不在的。要不喊来问下?”
瘦警察摇了摇头,“听他瞎扳,老李我认识,大高个,挺帅,人老实,才死了老婆,整天闷闷不乐的,工作起来挺疯,说他怪物,靠!”
胖警察也笑了,“是啊,都疯子说的话,他丫的还说不是他报的警,结果呢,一查记录就是他家的座机号码。真是鬼话连篇啊。”
瘦警察也笑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哎。我说老刘,这人会不会是短暂性神经受损,还治得好把?”
胖警察悲哀的摇摇头:估计不是。听他老婆说,搬进新房子起那人就神经叨叨的的,还老说床头墙上有人,三番五次的说,他老婆都拿手机录了音的,你说,唉,哪还有得救。这个男人,算废喽。
瘦警察也摇了摇头:废了!
某精神病院里,一个男人来到接待人员前,“我是王德东的朋友,想见见他。”接待员甲正要翻名册,接待员乙捅了捅他低声说:就是那“怪物”!甲恍然大悟,立刻合上了名册,面有难色的说:不好意思,您那朋友这时候不适合见人。
男人冷冷的看着接待人员,:哦?为什么,是不是要我去找院长问问?接待员乙一把拉住了他,“先生,实在对不起,事实上是你那朋友总是说他见到了怪物,谁不相信他就和谁拼命。现在病区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怪物’。没办法,我们就……多给他打了几次镇静剂……您能理解把……我们也是为了其他病人的安全……”
男人冷冷的说:“我就是要看看我朋友,别的和我无关。”甲和乙对看了一眼。
十分钟后,在一座只有一个布满栅栏的小窗户的房间前,男人对接待员说,“请你走远点,我有几句私话和我朋友说说。甲和乙连忙走得离男人远远的,这时候甲才对乙说:这人邪门啊,我不知怎么,见他就发寒,乙赞同的说:是啊,打心底寒,总希望离他越远越好,没准他就是他疯子说的怪物呢。
甲笑了起来。
男人见接待员走远了,扒在窗户上轻声的喊:王德东,王德东。
房间里丈夫听到喊声,目光呆滞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那男人。
男人轻声的说:王德东,王德东,还记得我吗?丈夫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慢慢摇了摇头。
男人盯着丈夫的眼睛,轻轻的对他招手,“来,你来,你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来啊”
丈夫象被蛇盯住的蛙,慢慢的爬下了床,向窗户边走了过去。
终于丈夫走到了窗户边,隔着窗户看着男人的眼睛,头向左歪了歪,眨了眼睛想了想,又向右歪了歪,眨了眼睛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男人将脸凑得离窗户更近,“真的不记得了?来,再近点,再想想,来。”
两人凑得几乎脸对脸了,突然,男人口中伸出一条紫色分岔的长舌,舔在丈夫凑得正近的鼻尖上,极其凄厉的叫了一声,“有吗?”
丈夫象是从噩梦中惊醒,“怪物,怪物”的狂叫起来,疯狂的想把手从窗户的栅栏上伸出去掐住那男人,男人退后了一步,冷冷的看着发了疯的丈夫。
看护闻声赶来,用警棍敲打着丈夫的手,手都被敲烂了丈夫还是执著的拼命向外伸着,疯狂的大叫:怪物,怪物,离她远点,离我老婆远点。
男人站得远远的冷冷看着丈夫,然后掉头走了。
一星期后,男人在一个站台前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擦肩而过,在平齐的瞬间两个人都停住了。
高个子头也不回地对男人说:刚才放你兜里的是剩下的20000元,你点点。”,男人在阴影里摇了摇头,说:不需要。
高个子起步要走,突然又站住了,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紧接着终于忍不住还是说,“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演员。”,阴影里的男人冷冷一笑,回:“你是我见过的最冷血的怪物。”
高个子嘿嘿一笑,问:“那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对吗?”,阴影里的男人放步向前方走去,边回:“没准,也许很快就会再见了。”
高个子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也向前方走去。
1810的房间里,还是那面紫色背景墙前的床上,一男一女在缠绵。
事毕,女人软绵绵的趴在男人胸膛,手指轻抚着男人的胸毛,突然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个男人的?”“缘分呗”,被她抚摩的那个男人遐意的闭上眼睛,得意的说。
“在你劝你男人买了这房子后,我有天巡夜,就发现这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小区楼道里,带回去一审,居然还是个失业的演员,有饭吃啥都干。我本来想让他去杀了你丈夫的,不料无意中看见他居然用舌头舔了一下鼻尖,心里一动,才想出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女人心有余触的说:不过看见他那被夹住的手,还真不敢相信他是个正常人啊。男人嘿嘿一笑,“假的,橡皮的,能转是里面穿了根铁丝。不是你乘你男人不注意开门缝放他抽出去,我还怕他露馅呢。”
女人被男人在胸上摸了一把,娇哼了一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要不是我在他回家前就拨了110电话,警察哪能正好来看他发疯啊。对了,当时保安处接电话的都是你把?”
男人亲了一下女人的鼻尖,“当然是我,两次都是我啊,嘿嘿,也就那傻瓜会上当。他哪知道你在里面开了手机,我们在外面对你们在里面的情况都一清二楚啊,哈哈,哈哈。”
女人捶了男人一下,“死样,还笑,不都是为了你啊,说起来他对我还真不错,怎么我就偏偏看上你了呢。”“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男人得意的亲着女人说。
“对了,那你老婆的死……”男人笑而不答,眼睛向上看着那面紫墙。“怎么当时会想到把墙涂成这个颜色,有些骖。”女人说:“那你就不知道了,我听人家说过,男人在情绪紧张的时候看到紫色,就会使神经收紧,容易产生幻觉,你以为我男人就那么容易情绪激动啊,还不是因为我让装潢的把这面墙放在了床头,折磨的他精神异常,都为了你,你还不谢谢我?”
男人依然看着那面墙,随口答道,“谢谢,谢谢,不过明天赶紧把颜色换了,赶明别把我逼疯了。”女人娇笑起来,用腿缠住了男人:“那你先紧张一下给我看看。”
“……怎么了,”女人看男人没动静,不由停止了动作,斜起来看着男人的脸,男人皱着眉头,“别说,好像真有幻觉了,我好像看见……”女人打了个寒噤,钻进了被窝:“你们男人怎么都爱吓人啊,真是的”“没事,可能太紧张了把,你先睡把”男人说。
一会女人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声,可男人盯着那面墙越来越不放心,站起来轻轻的抚摩着那面紫墙,当然什么事情也没有,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刚想爬上床,突然,墙中间伸出和墙一样的颜色的两只手,或者说是两只爪子,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那个在门外大叫过的的男人的头从墙里面穿了出来,伸长舌头厉声大叫:良心,你有吗?有吗?!
要说我为什么对紫墙的事情那么清楚,不好意思,他家就是我装修的。本来我就对妻子坚持要丈夫把墙涂成紫色觉得奇怪,不合常理,所以我一直注意他家的动向。
最后,在那座精神病院里,我从那丈夫和妻子的疯话中,(没错,是丈夫和妻子。因为后来大家发现那个姓李的保安队长死在房间的床上,脖子上两道紫印,不过致命原因却是他的心脏突然破裂。而妻子赤身裸体的缩在床下,嘴里一直喃喃着“怪物,怪物”,于是人们就把她也送到了丈夫在的那精神病院里),得出了大概情况。
不过装潢规矩里倒没说过不能把墙涂成红色,所以我这点问心无愧。当然也没人说能把墙全部涂成血一样的红。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经验告诉我们,往往你害怕什么,就来什么。验收那天,房主---就是那别墅老板,大力拍着我的肩膀,“好,小张手艺不错,看这墙上,几朵红玫瑰画得多象啊,有水准。”
我腿一软,当时就矮了半截。谁画玫瑰了,居然还夸我画得逼真?不就是一面简单的红墙么,咋硬看出玫瑰来了。我怎么看不到?这墙上,到底涂得是什么鬼东西。
但帐都结了,人家新房子我总没道理说些晦气话扫人家兴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只能求上帝保佑我顺顺当当了,希望那两桶漆不要跟我做怪。
当天夜里,我睡得正迷糊,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就是那别墅的主人--尤总。我猛地一个激令,坏了,出事了。
出乎意外,电话那头尤总倒不是我想得那么暴跳如雷,或者是胆战心惊,而是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小张,你给我墙上涂的是什么?”
我脑子嗡的一下,立刻结巴起来,“尤总,是这样,你知道,装潢上,那个乳胶漆是白的,当然……当然红的更环保,红的那叫,那就不叫乳胶漆,叫……”我自己闭上了嘴,知道说下去估计自己也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估计电话那头尤总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沉默了半天,吐出一句话来:你明天早上来我公司一下。
啪,电话挂了,我翻来覆去看着天花板,只希望这个黑夜没有尽头。
但,天,还是亮了。
熬到了八点钟,我穿上西装出发去尤总的建筑公司,一路心里忐忑不安是可以理解的,但更不安的事,似乎从出发开始就有人注视着我。
你有没有一个人在黑暗中走夜路的经历,或者半夜起来在灯亮不了的旅馆里上厕所,对,就是那种觉得被人注视,但猛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的感觉,叫人心里发毛。
丫的,这可是白天啊,我暗骂了一句。
“汪汪,汪汪”,突然觉得身边什么东西在?99lib?
蹭我小腿。我低下头,晕,哪来的京叭狗,更要命的是……你见过狗笑吗?这京叭狗就长了一张天生的笑脸。笑的骖人,还拼命的咬我的鞋跟。
“晦气,”我暗骂一句。望望四周没人朝我看,左脚轻轻一勾,满指望那京叭狗会成个滚地葫芦,不料……那狗居然一个人立,向后翻一个跟头,我眼都看直了,险些闪了自己的腰。
那京叭狗依然人立着,突然对我说:“有狗你老前?”吓得我连退几步,定了定神,睁大眼睛看那地上的狗。那京叭狗这回倒没人立,气定神闲的看着我,笑着说“有狗你老前?”
我的吃惊大家可想而知,狗咬人不算新闻,狗骂人那可就是爆炸性新闻了,可我还是把握不准它是不是在骂我,“什么有狗你老前?意思在我老人家的前面有只狗?这倒挺象英语里的倒装句了。”停,停,现在不是考虑这狗说的人言是什么意思,而是为什么这狗会说人话把。“逮住它,”我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逮住老子就发了。”
我正准备扑过去,那狗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却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意图了。退后几步,忽然,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我以后经常在噩梦中惊醒的动作。
那个京叭狗看着我,忽然张开了嘴,嘴越张越大,30度,45度,90度,很迅速的张成了180度。
也许您在这看我说感觉不到,我当时可吓得要发疯了。您想象一下,狗嘴的上颚和下颚翻成了一个平面,两行口涎顺着嘴角流到了地上,“汪”,忽然,从它张开嘴后能清晰看到的喉咙管里叫了一声。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不是幻觉,太阳下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何况……旁边几个行人也惊叫起来:“天那,那是什么,快看那狗,好可怕啊。”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看到。
狗嘴翻成了原状,又成了那张讨厌的笑脸。再盯了我一下,“有狗你老前?”,说完踏着小碎步悠闲的跑开了。这回打死我也不敢动逮它的念头了。
“有狗你老前?”?!我忽然不由自主的想,这话似乎好熟悉啊,可怎么就是不明?99lib?白,我以前当然不可能听过这么没逻辑的话,可怎么就是觉得熟悉呢。
八点半了,不能再拖了,狗也好,狼也好,那个尤老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虎,我甩甩头,小跑起来。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扑”,一团鸟粪落在我衣服上,“靠。”,我立刻站住掏出面纸擦拭,“扑,扑,”眼镜上又落下两团,这也太邪门了,我抬头看去,一只乌鸦正在我头上盘旋。
见我抬头望去,乌鸦也不飞了,就地落在旁边的电线杆上,冷冷的盯着我。我还从来没被一只鸟这样瞪过,要说感觉把……感觉那就是一……鸟人,真的,怎么看那眼睛都是有灵性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它马上就要对我说话。
不过……我弯腰拾起一石子就要砸过去。今天已经够霉了,我可不想再听乌鸦对我说什么。乌鸦查觉到了我的意图,“刮刮”叫着飞了起来,然后直线向我冲了过来,狠狠的在我头上凿了一下。
我啊的大叫一声,想抓住它,可它溜的比烟还快,眨眼又回到了电线杆上,看着我猛然叫道:油蝈立牢铅,油蝈立牢铅。
我打了个寒噤,站住了,它,不对,是它们,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
手机响了,一接是尤总的,“小张你到哪了?”“是尤总啊,我就到,就到。”我慌忙合上手机,玩命的向前奔去,临走不忘看了一眼那乌鸦。
乌鸦立在笔直的电线上间,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鸟眼悲哀的看着我。
跑不上二三十步远,忽听得背后“哑——”的一声大叫;我悚然的回过头,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了。
这场景怎么眼熟……晕,想起来了,是鲁迅的药一文中最后的场景,记得那里面有个人被人家用馒头蘸血吃了……血……血一般的漆。天哪,我到底招惹了什么。
我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就到了尤总的办公大楼前,推开转动门,迎接我的居然是……
一只拖把!
我向东,拖把也向东;我向西,拖把也向西,我忿然对那拖地的女工说“大姐,你是拖地还是拖人啊。”
那清洁工缓缓的抬起头来。
妈呀!
我吃惊并不是因为这女工长的有多丑,而是她脸上那种表情。一种咬牙切齿痛恨的表情,好像不是她拖把挡了我的路,而是看到我故意踩死了她孩子,还在尸体上跳舞一样。我看看四周,没人,也就我看到她表情了把。
我忍不住想问:大姐,至于吗?貌似我不认识您那,干吗做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来。可女工的一个动作打断了我想问的话。她猛地放下拖把,贴近我耳边,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拾起拖把就走。
我愣塄的站着,忽然大叫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真的明白了,原来,什么有狗你老前,什么油蝈立牢铅,它们和刚才那女工在我耳边说的话一样,那是一句:油锅里捞钱。
很普通的一句话,人们常用来骂我们这些生意人的一句话,难怪我耳熟。
可不至于这么鸟飞狗叫人抱怨的都来骂我这句话把,带着疑问,我走进了尤总办公室。
室里尤总正在玩弄一支万宝龙签字笔,听我进来,头也不抬,问:小张你知道我最喜欢闻什么味道?
我还真没准备进门就回答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美酒?”尤总不抬头,笑着摇了摇头。
“女人?”我继续猜,尤总不抬头,继续笑着摇了摇头。
我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汽油味?”很多人都喜欢闻汽油味道的,尤其是喜欢冒险的男人,我估计这次不会错了。
尤总抬头看了看我,笑着又摇了摇头。
我咬了咬牙,说了出来,“血腥味。”脑子里浮现出曾经油漆工头给我打电话时那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老板,那不是漆,是血啊!”我发现自己说话也开始带哭腔了。
尤总随手把签字笔一扔,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朝我招了招手,我也站了起来,却没敢过去。
“过来,怕什么?”尤总打开了身边的大保险箱,让我过去。
我靠近一看,“喝”,箱子里全是钞票啊,有捆好的,有散落的,密密麻麻,我看得面红耳热,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尖。
尤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醉的说:‘你闻到没有?”
我也跟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好像只有点旧报纸腐烂的味道,只好摇了摇头。
尤总朝我看了看,继续的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你没闻到钞票的馨香?”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闻到了,不过不是我的,没感觉。”
尤总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边说,“年轻人,要感觉到自己钞票的馨香,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数不清的风险和陷阱等着你闯,就好像……”
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说,“就好像……油锅里捞钱。”
尤总突然睁大眼睛看着我,脸色变得和发过水的鱿鱼一样惨白。他退后几步,猛的从办公桌里掏出一把手枪顶住了我脑门,希斯底里的大叫: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第23章
“我是人,”我慌忙答道。哎,这答案回得自己也脸红。不过等你哪天遇到狗说话鸟吵架的日子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尤总听了我这话还死盯着我,貌似非常怀疑。
当你被人家用枪指住你的头,还用人把你当非人类看待的时候,你才能知道这是怎样的难堪啊。
“尤总,尤总,有话好说,”我真哭了,“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尤总不放下枪,怒吼道“你是从那里听到这句话的。”……我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从狗嘴鸟啄里听到的,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扳下板机。说是从扫地大妈那听的话,估计这枪抵到晚上他也不会放下。
我装做委屈的样子说:尤总,这算什么啊,油锅里捞钱这句话我哪天不被人家面前面后骂几句,怎么到你这就成禁句了呢?
尤总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慢慢放下了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给我装的那面红墙,夜里会发出我喜欢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闻钞票的味道?”“啊……!难道是哪个不张眼的工人把旧报纸,旧纸箱之类的捣碎刷漆里去了?”我暗想。
尤总象看穿了我心思一样摇了摇头,:“不要蒙我,那是经久的成打成打的钞票所特有的香味,我是不会闻错的。说,你到底在墙上抹了什么。”
说……我说什么说,我再能忽悠现在也编不出东西来了。我他妈的还想哭。
尤总困惑的看着我的窘态,“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每天晚上……”尤总突然什么也不说了,弯腰在保险柜里拿了一扎钱,“你自己装潢的房子,自己在里面过三天,过完这一万就是你的。不然……”瞧他那意思又要去掏枪。
没有什么好选择的,晚上,我一个人趴在尤总床上,直勾勾的看着那红墙。
看累了,我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发财梦。
早上起来,发现精神极好,这一万块挣的好容易啊。
不对,不止一万块,我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枕边多了几张百元大钞,旧而且皱,不是那种新成色的。
这哪来的?我不禁抬头看看上面,上面是墙,滴水不漏。
不管了,我一把把钞票抓进口袋,嘿嘿的笑了,这样住一年我也干啊。
让钞票来得更猛烈一些把。我大叫。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就熄了灯,躺在床上等入眠,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早上床上出现的钱。这钱是哪里来的呢?
屋顶我早上看过了,不可能;门窗我反扣了,也不可能;我翻眼看了看红墙,很密实,估计也不会长个缝吐出钱来。那……我寒毛突然粟起来了,床,有缝的只能是这张床。
我身下的这张床。
我轻轻的敲了敲床边,“咚。咚咚,”没动静。我暗笑了一下自己的疑神疑鬼。还没笑完,“咚,咚咚。”从床下也传来了轻轻的敲打声。
床上的我立刻全身僵直了,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体往床头凑,蜷起双腿,拼命的缩成一团,往床周围望去。
什么也没有,但我不敢下床看,有老木工师傅告诉我,床是家具里最能保护人的,只要手脚不露出床,鬼都拖不走你,所以晚上发现房间有怪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缩在床上别下来。但“咚。咚咚,咚咚咚”床底敲得更急了。我觉得自己被那敲击声快要逼得发疯了,哆嗦着探头往床下望去……一双白亮亮的眼睛正望着我。
我吓得立刻缩头往床上窜,一个和面匾一样大的东西也跟着窜了出来,正擦着我的头皮过去。
一只巨大的蜘蛛,但有手,有脚,就像人的手脚一样,可它是在地上爬行的,就像一个四肢被拗断后重新被扭曲结合,爬起来又象螃蟹一样横着走,有点让人惨不忍睹的感觉。
蜘蛛横爬一会,好像感觉到我在注视它一样,停了下来。我往被子里缩了缩,以为它要转过头来看我,谁知道它四肢不动,身体古辘辘一个翻转,由原先背对我的姿势换成了头对着我,月光下看得明白,蜘蛛的背上居然有人脸样的花纹,越看越象早上遇见的清洁女工的脸,狞笑看着我。
蜘蛛张嘴对着我头顶的墙角吐出一串丝,紧跟着拽着粘在顶上的丝“扑”的飞到了墙角,在屋顶四处游走转眼结了一张大网,然后就蹲在网心一动不动。
我这时候唯一的念99lib.头就是逃出这房间,再也不要回来。不过我那裤子口袋的钱……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放在凳子上的裤子,不看也罢。一看全身哆嗦起来。月光下,一只比我腰还粗,比我大腿还长的斑斓大青虫正慢慢的爬上椅子,朝我笑了一下,虫头越看越象尤老板圆圆的脑袋,爬上了椅子,慢条斯里的嚼吃起我那塞满了钱的裤子。
“逃把,”我念头不停的在脑子里转动,可就是感觉两条腿象放进了棉花堆里,软软的使不上劲,而且痒酥酥的好不舒服,我知道不妙,揭开被子一角偷偷一看,两只小一点的青虫正慢慢的顺着双腿向我头部蠕动过来,身下的小触角吸在我腿上就是那软酥酥的感觉。
“让我死了把,现在。”我真不知道这虫爬到我头上后会做出什么来。肚子,胸膛,脸,鼻子,眼睛,很快虫子就到了跟我脑袋平行的位置,却没张嘴咬我,而是把我的头从枕头上拱了下来,翻过枕头,对着我藏在枕头下的那些钞票大嚼起来。
我动也不能动,只能听到耳边蚕食桑叶般的声音:沙沙,沙沙。我绝望的盯着头顶,却发现我不是室里唯一注意青虫的。头顶上,那只蜘蛛看了看我,又贪婪的看了看那几只只顾狼吞虎咽着钞票的巨虫。
突然耳边沙沙声停止了,我努力的将眼睛转向左方,只见那胖胖的虫子已将钞票全吃了下去,却做出了一种痛苦的表情,有点象……有点象我们人类吃太多那种感觉,它软软的身体抽噎般地蠕动起来,越来越快,忽然嘴一张,吐出了一堆嚼碎的钞票和粘液,似乎感觉好了点,放松了下来。突然又是一阵猛烈的痉挛。张嘴又吐了起来。
这回吐出来的开始是粘液,但不久就发硬变白,变.99lib.成了丝状的东西。虫子在开始吐出的碎钞票和粘液上滚动起来,并把丝不停的缠绕在身上,不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蛹,虽然没看右边,但我想另外一大一小两只虫子应该也在发生相同的变化,倒是看见头顶那只蜘蛛盯着虫子就像我们饥饿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一样。
很快蛹里发出了动静,似乎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突,突,蛹顶上开了一个小动,清晰的看到两只长长的触角升了出来。
“啪”,蛹倒在了地上,一个皱把把的丑东西爬了出来。
那丑东西在地上倒躺着,长长的肚子似乎在不停的喘息,肚子后面还有两片长长的薄膜,往上看头部大大的眼睛下面是个弯曲的吸管,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突然那东西用力将两片薄膜向下顶起,一下翻了过来,慢慢的往地上呕出了一摊腥臭的绿水,身下伸出六只底部分叉的爪子,支撑了起来。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哆嗦,只想离那玩意越远越好,可偏偏就是动弹不得,好在那怪物站起来以后,甩了甩头,抖了抖那渐渐变硬的薄膜,舒展了开来。
一只如车轮大的蝴蝶,还是很色彩斑斓的蝴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翅膀上的花纹太象尤总的脸了,扇动时人像花纹眼中似乎也闪动着尤总一样贪婪的光芒。
更美中不足的是,蝴蝶那弯曲的吸嘴也随着翅膀的坚硬而坚硬了起来,尖的象是一根削尖了的中空木棍。蝴蝶舞动翅膀,低低的飞了起来,复眼紧紧的盯着我。我不祥的觉得,它盯的部位是我血管。
蝴蝶低飞了几圈,如直升机一般挺着尖嘴,直直的朝我脑门飞了过来。
原来,它要的不是血浆,是脑浆。
忽然它翻滚着从空中跌了下来,是那只蜘蛛不知什么时候沿着网悄悄的到了它的上方,猛的跳在了它的身上,亮起獠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两只怪物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发出咭拮几几的声音。我躺在床上,只能不停的祷告:两位老大,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做附卧撑滴。
很快蜘蛛制服了蝴蝶,用丝把蝴蝶裹的象个吊死鬼虫一样,沿墙角往上爬边用力拽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蝴蝶,蝴蝶在蜘蛛网裹成的套子中发出垂死的呜呜声。
突然空中一个阴影闪过,我看到另一只青虫蜕化成的蝴蝶在空中掠过,狠狠的撞在正在往上爬的蜘蛛身,,蜘蛛被撞得重重的落在地上,翻倒在地。
蜘蛛翻转过来,恶狠狠的看看空中的蝴蝶,拖起地上的蝴蝶又往墙上爬去。这次空中的蝴蝶又要撞到蜘蛛的时候,蜘蛛忽然敏捷的一跳,跳到了另一面墙上,蝴蝶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摇晃了几下,歪歪斜斜的就要往回飞,蜘蛛一个虎跳,骑在了蝴蝶背上,手脚抱住了蝴蝶的肚子,朝蝴蝶脖子咬了下去。
蝴蝶的头骨溜溜掉了下来,滚到了床底下。蜘蛛对着蝴蝶断开的部位继续啃了下去。
很快蜘蛛肚子就鼓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残余的蝴蝶尸体,艰难的拖着涨大了两倍多的肚子,想继续往墙上爬去,但它吃得太饱,已经爬不上去了,而一双冷冷的眼睛始终在注视着它,就是空中刚才吞吃我裤袋里钞票的那只大青虫蜕化成的飞蛾。
蜘蛛抓住第一只蝴蝶的时候,它没动;蜘蛛咬断第二只蝴蝶的脖子时,它也没动;现在蜘蛛吃饱了身形臃肿不能动弹的时候,它动了。
真难以想象飞蛾那小小的翅膀能撑起它那庞大的身躯,而且闪电般的飞到蜘蛛上空,伸出吸管,一下准确的扎进了蜘蛛向天袒露的大肚子里去。
蜘蛛痛的呱呱乱叫,却被牢牢定在木地板上翻不了身。但飞蛾吸管扎入蜘蛛身体后倒没往外吸,似乎是在吐什么体液往蜘蛛体内,吐完了就很快拔出吸管离开了,低飞着冷冷的看着蜘蛛,蜘蛛翻过身来,却再也没了刚才的神气劲,不停的抽触着,身体越来越小,最后竟融化成了一堆皮,软趴趴的缩在地上。
飞蛾除去了蜘蛛这个大威胁,停在床头朝床上的我看了过来,吸管一翘一翘的。原来,这场赌博中最大的彩头还是我啊。我苦笑了一下。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我的一张人皮。
飞蛾伸出了吸嘴,也不飞了,慢慢的向我爬来,很快,吸嘴的尖端就抵住了我的脚心,痒麻麻的。
我闭上了眼睛,知道不久之后降临的就是无比的剧痛。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应该已经是临晨了把,太阳就要出来了,可惜我就要看不见了。
想想钱,为了钱,我那么的贪婪,到处昧着良心油锅里捞钱,原来和这虫子是一样的啊。
等钱吃得太多,终有一天也会去吃人肉,喝人血了把。
BYE了,我所爱的一切,如果有来世,我想做个好人,不为了钱抛弃良心,抛弃尊严,抛弃原则。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感觉脚底微微一痛
突然,从我床顶的红墙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你们有在夏天满是蝙蝠的广场上乘过凉没有,就是那种感觉。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你能感觉到有音波在周围涌动。
脚底的刺痛停止了,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我抬起身体看去,那只飞蛾跟疯了一样,不停的撞击着房门,似乎房间里有什么让它感到恐怖之极的东西,逼得它一定要逃离这里。
碰,门倒下来了,飞蛾慌张的飞了出去。
我发现自己手脚能动了,连忙跟起来到门口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灯已经被打开了。借着灯光,我清楚的看到,客厅已经成了虫窝。
大大小小的青虫已经占据了天花板顶,四周墙面和地板,到处都是蠕动的肉肉的青色,我本来准备迅速越过客厅冲出房间的,这下倒愣住了,早知道还不如在房间里不动呢。
可随着门的被撞开,本来似乎只冲盈着房间的音波也冲出了房间。所有正在蠕动的青虫忽然全停止了行动,头转向房门口,愣愣的看着站在房门口的愣愣的我,似乎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啪”,只有那不停向前飞去的飞蛾撞开了一扇窗户,慌张的消失在了这别墅外黎明前的夜色中。
接着所有的青虫都迅速蠕动起来,向着浴室,厨房的下水道口,马桶,浴缸下水管,所有有洞的地方,你挤我拥的钻了下去。
到底是软体动物,那么大的身体,居然能从那么小的洞口钻进去,也许原来也是从那出来的把。
最后一只爬上马桶的青虫回头看了我一眼。“喀嚓”,两只眼睛对眨了一下,扑通一下滑进了马桶。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下水道里看过的一双眼睛,原来,是它们。
黎明的一线阳光透过飞蛾撞破的窗户,照在了这一片狼藉的别墅中,我暮地腿脚一软,晃了几下,却一把扶住了门框,没有倒下。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两声敲门声,然后门打开了,尤总急冲冲地冲了进来。
看着房间的一片狼藉,他张大了嘴,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不自觉颤了一下。
尤总察觉到了我脸色的变化,一下子从腰上掏出了枪,对着我脑袋吼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色厉声锐,我却觉得,其实他比我更害怕。何况,经过昨夜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害怕了。
我看着尤总的眼睛,冷冷的说:“对不起,请把您的枪拿开。”
尤总用枪触了我脑门一下,吼道“你先说。”
我一把推开了枪口,“应该你对我先说,你让我在这过夜究竟什么意思。”
尤总吃惊地打量着我,我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颓然的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埋住了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了起来。
我站在他旁边,说:说把,你搬进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总梦呓般的说:你知道,我对你刷的那面墙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像,就像是用很多很多的钞票堆成的。你不明白,我知道你不明白的,可就是那样的感觉……”
我点点头:“你继续说”
尤总低头看着地面,“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忽然闻到墙上发出钞票的香味,真香,香的想让人咬一口。我想站起来去摸一摸,却发现自己只能在地上爬行,原来,原来我变成了一条虫子,你能相信么,一条虫子啊,虫子。”
我悲哀的看着他,他却不抬头,说得越来越快。“忽然我感到那墙上都是钞票,而且还不停的往下掉钞票,那么多的钞票99lib.啊,我……我突然觉得那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很好吃,于是我就不停的吃,我吃,我不停的吃……”
我打了个寒战。
“我吃,我吃得很快乐,我希望就这样一直吃下去,我不想告诉任何人,那么多的钞票,都是给我一个人吃的。我知道那不是梦,我每天醒来,都看到床上有嚼碎的钞票,我知道那都是变成虫子的我吃得,那么多,哈哈,那么多……”尤总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我倒了一杯水,他感激的接了过去,但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恐怖,“可有天,我忽然觉得,我在吃钞票的同时,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就那样的盯啊,就像我盯那些钞票一样,我知道,我知道的……”
尤总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我知道它想吃了我,它在观察我,它在看我有没有一天天变得肥壮,在看什么时候吃我才最美味。那些钞票……那些钞票都是它用来喂我的啊!”
尤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甲掐到了我的肉里,“可我爱那些钞票,我想吃钞票,我控制不了自己啊,我知道吃得越多,就会越早被它吃掉,可我每天晚上还是情不自禁的回到这里,我要吃啊……”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
尤总一把又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着:你也住这里了,你一定都看到了把,救救我,你想办法救救我,我给你钱,我有钱……”
如果他给我的一万元没给虫子吃掉(那虫子应该也是他的化身把),我一定掏出来砸他脸上。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和他讨论钱的问题,虽然我很想问他:你吃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吃人。
“尤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钱远点,别人救不了你,你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我还是先走把。”尤总翻着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我,突然跳了起来,“你不能走,你知道油锅里捞钱的话,那面墙也是你放这的,你脱不了关系。”他?99lib?
拔出枪对准我,“你立刻把墙给我砸了,立刻。”
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我说半个不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开枪的。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闷声走进卧室,尤总举着枪也跟了进来。
我敲了敲墙,啊,怎么可能,这居然是个夹墙,石膏板做的夹墙,这里开始装潢时明明是实的啊。“床头三尺空”,我脑袋里闪电般的掠过这个词。
“床头三尺空”,装潢中最大的忌晦,一般来讲,不是有深仇大恨,谁也不会在装潢中做这手脚。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用板材将床头的实墙隔开,留下一定的空距,这样能将整座房子中以及周围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集聚在这夹墙里,然后正对着睡觉人的头部,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也只是个传闻,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干过,。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自己装潢的房子里。
我一声不吭的搬起一张红木沙发,猛地朝墙上砸了过去。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洞。
我又搬起一张,再砸了一下,洞变得大得可以塞下两个人。
尤老板急切的跑到洞边一看,忽然哈哈大笑起了。我也凑过去一看,洞中的水泥还没干,里面地面清晰得可以看到很多杂乱的光脚印。
尤总手舞足蹈的说,“我就知道是有人在捣鬼。都是人干的,我不怕了。都是人在吓的,我不怕了。”
我保持沉默,我绝对不相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人能导演的,是的,我没良心的时候,也半夜扮老鼠去吓过人。可是,实在无法想象怎么才能演出昨天的一幕来。
何况……我拍了拍尤总,“尤总,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可你看看,人类的脚会长成这样吗?尤总这才仔细看去。
一瞬间,他的脸变的惨白惨白。地面上的脚印,虽然和正常人一般大小,可是,居然有六个趾头,而且脚趾间明显有蹼,就像鸭子一样,或者说,象潜水员穿了那种水蹼一样。
“油锅里捞钱,油锅里捞钱啊。他来了,他回来了啊。”尤总哀号起来,忽然他转身直直的看着我,低声都囔了一句:“油锅里捞钱”,“啪”的一枪,打碎了自己脑袋。
第24章
随着枪响,尤总的头轰的炸开,脑浆和鲜血在近距离内绽了我一脸,我踉跄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头脑却突然觉得无比清晰。
原来,所有问题的焦点,不是行规床头三尺空叫你全家疯;也不是那血漆,而就在油锅里捞钱这句话上。这句话一定和尤总之间有某种极其隐晦的联系,但却不是我所能猜出来的。
油锅里捞钱,大不了也就是说某个人疯狂捞钱,不择手段把。可你就是当我面说一万遍,我脸也不会红一下。可尤总听了后居然就这么自杀了。
就是发现自己变成虫子,要被怪物吃掉,也没自杀的尤总,居然就这么自杀了。死前还说的是那句油锅里捞钱。看来,这句话才是他最大的恐怖,可这句话?99lib?到底恐怖在哪啊。
我摇摇头不去想,我又不是警察,不需要去考虑这个问题。让警察去想把。我现在只想就地昏迷过去才好,一夜没睡,居然还遇到一个人当你面自杀,我……我真的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在警察局里,这时候我才发现,想让警察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根本是我的痴心妄想。
一:别墅里一片狼藉,而在那过夜的是我;二:床头有面奇怪的墙,墙里有奇怪的脚印,经调查:房子是我装潢的。三:尤总自杀了,在我面前一米距离里。三点证据,得出结论:我是凶手。
我口干舌躁的跟警察说着“油锅里捞钱”的重要意义,聪明的隐瞒了蜘蛛蝴蝶等怪物怪事的发生。可警察同志看我的眼神还是渐渐意味深长了起来,我闭上嘴,仿佛看见那对关在精神院里的夫妻在冲我招手。
那谁也没注意到,尤总公司里那对来协助调查的保安每当我说一遍“油锅里捞钱”,脸色就白了几分,最后当我说到那奇怪的脚印的时候,咕隆一声,年纪大点的那个保安捂着心脏,从椅子上滑到在地面上。年纪轻点的那个保安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忽然大叫起来:“警察同志,我自首,我坦白,油锅里捞钱,我知道什么是油锅里捞钱。他回来了啊,他真的回来了啊……”
一个保安的供词:
三年前,我通过一家劳务中介来到了尤总的建筑公司当保安。我们老板尤总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粗暴并且喜欢骂人,所以,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都尽量不和他发生直接接触。但有一天,一年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和老宋(就是刚才心脏病突发被送去医院的那个),却意外的因为一件事情,和尤总拉近了距离。
那天中午,天气很热,但我们在公司的空调中却没感觉,很是昏昏欲睡。突然直接通往尤总办公室的电铃响了,我和老宋连忙乘电梯上了48楼,进了尤总的办公室。
尤总站在办公室中央,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朝着靠着窗台上的一个中年人挥舞,嘴里大声咒骂。见到我们来了,对我们大叫:“把他丫的推下去,推下去,NND吓唬谁呢。”
我们一时分不清尤总是气话还是真话,但想那人靠在窗边万一自己跳下去,也是个麻烦事,于是就想走上前把他拉过来。
那人见我们要过去,一下爬上了窗户,手朝我们摆了两下。我们看得清楚,那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脸上尽是刀刻般的皱纹,两个眼窝深得象骷髅一样。
那个男人冲着尤总颤声说:尤总,做人总得有半点良心把。我从山里把乡亲们带出来,就是想让大家日子过的好点,你们公司欺负我们不是汉人,不懂汉话找不到好工作,哄我们在工地做苦工,吃得不如狗,干的比别人多一倍工作量,还只给我们一半工钱,我们认了;到年底你把我们工钱挪了去买别墅,只给我们回家的路费,我们也认了;可你今年实在不该哄我来拿工钱,却欺负我是苗人不懂汉字,在你倒塌的楼房工程的责任书上划押。
那些出问题的工程,是你和你底下的人偷工减料引起的,现在出了人命,你却哄我在上面摁指印。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那人说的激动,忽然哽住了。我觉得那人说话声调很古怪,好像真不是汉人,也许是他自己说的苗族人把。
我们听了不自觉偷偷瞄了瞄尤总,尤总却惚然不觉,狞笑着挥舞手上的一纸合同:良心算什么,人命算什么,看到没有,红印,你亲自摁的,你还能怎么样。良心?我呸,你们这些苗狗,比猪还臭,跟我谈什么良心。老子可怜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住,做点工还咭咭歪歪,挑三拣四,操你妈,就是天生的贱命。现在到了该报答老子的时候,居然还咬起主人来了。跳楼?你倒是跳啊,你他妈不跳楼我还准备找人帮你跳呢。
说着尤总把枪对准了我们,“去,给老子去,把他给我扔下去,TNND,我还没处去找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蠢得跟猪一样。摔死了,就说畏罪自杀,正好死无对证。
我们被枪指着,只好慢慢的向那人移动。
那个男人突然大吼一声:慢:,我们一愕停住了脚步。
那人指着尤总,一字一顿的说:逼死我,你真的一点愧疚也没有?尤总大笑:你他妈吓谁?想咬我.99lib.啊?你知道汉字咬字怎么写?口字旁,加一个交。口交哎。你他妈愿意我还不干呢,等你死了,叫你老婆来把,哈哈哈哈。
那人用一种让人心寒的目光盯着尤总,冷冷的说“你放心,她会来的,来了吃你的血,喝你的肉,让你活着不如一条虫,死了不如一滩泥……”尤总暴跳如雷的打断了他的话,“给我上,给我上,把他给我推下去,让他看看谁才会变成一堆泥。”
那人看着我们,那眼光连我们都觉得心寒,磨蹭着跨不开脚步,那人脱下了鞋子,脱下了衣服,裤子,都扔在地上,“这是用你发的路费买的,都还给你,记住,你欠我的,我一样会回来藏书网拿走,你等着我,别忘了”我们突然惊讶的发现,那个人脱了鞋子的脚居然有六个趾头,而且脚趾间有鸭子一样的蹼。尤总惊诧的大叫: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苦苦一笑,一纵身,跳下了48楼,临终的大叫由近而远,“姓尤的,你真是油锅里捞钱啊。”
“啪”,我们似乎都听到了身体摔碎的声音,连忙跑到窗边向下望去,一个人形远远的如一个纸折般的大字趴在楼底,只有那“油锅里捞钱,油锅里捞钱”的回音一直回响在城市的噪音中。
保安的供词洗清了我的杀人嫌疑,但更滑稽的是,停尸房里尤老板的尸体居然不见了。警察局自己也交代不清楚了,于是我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放出来后,我到家倒头就睡。虽然血漆事件中,很多诡异的事情都没有答案,但毕竟已经与我无关了,不是吗?
而且我从这件事中学到,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做的,报应这个词可不是说了玩的。而我到目前所做的最没良心的事情……我真的不愿去想,反正,过去就过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做了。
真的能就这么过去么?
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朦胧中忽然听到一阵热闹的声音,忽远忽近,象是……象是谁家做喜事哎,不过那喜乐很奇怪,似乎比正常的喜乐慢一个节拍,听了就像看到一条被硬生生拽长的蛇,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
乐声中有很多声音飘渺的一起唱,或者说是哼,,声音很是尖细,我隐约听明白几句:鼠老七,鼠老七,留了胡子找老婆……
(中间听不清)……找个娃子防天阴啊……(还是听不清楚)……猫儿来了不怕它啊,扒了皮儿一起煮哇……”反正很奇怪,不知道唱的什么玩意。
近的时候那歌声好像就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我努力想转身看个究竟,可虽然神志清醒,就是全身轻飘飘的,连指头也动不了一下。梦魇了,我心里嘀咕,以后可不能这么趴了睡了,也许压迫住心脏了把。记忆就到这里了,底下发生什么,想不起来了。
清晨我在阳光中醒来,想想昨天的梦,笑着摇了摇头,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啊,不然,睡觉也不安宁。
突然,我楞住了。枕头边,有一张老鼠娶亲的年画,上面密密麻麻踩满了小脚印,画的上面,压着一把玩具唢呐。
我还没醒过神来,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唢呐声。
我吓得蹦了起来,连忙四处找声音的出处……原来是手机响了。
不对啊,我的手机里虽然有以前扮老鼠的时候录制了用来吓人的唢呐铃声,但没把它当做来电显示啊,我一直用的是“青花瓷”这首歌。怎么换了。
我疑惑地拿起手机,原来是我那老同学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他疲惫的声音,“宏山,你赶紧联系上次那个给我貔貅像的高人,老鼠,又回来了。”
我握着手机,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高人……那个和我有长期合作关系的神棍早就进号子了,置之不理把,我刚拣回来的良心准说不过去,何况,现在发生的事也和我脱不了关系,昨天和今天在我身边发生的怪事很好的说明了这点。
我赶到了老同学家里,他夫妻两的脸色都惨白,两只眼睛都红红的,丈夫闷头在沙发上抽烟。我简单的向他叙述了一个高人不能来的理由,他也详细的和我讲了一下昨天发生的怪事。
夜里,夫妻两睡得正香,突然房门口响起了轻轻的爪子抓挠声,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他两对这些怪声特别敏感,一瞬间就爬了起来。
门一开,他们发现黑漆漆的客厅里餐桌旁坐着一个黑影,妻子吓得尖叫一声,丈夫一下摁亮了客厅大灯的开关。
灯光下,女儿披着头发坐着,听到妈妈的尖叫,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神直直的看着父母说,“爸,妈,它们回来了,老鼠回来了。”
我没听完就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奶奶的,今晚上,我和你两个大男人,守在侄女床边,不管它是活老鼠还是死老鼠,倒看它能干什么。”
老同学夫妻两感激的看着我,我有点脸红,心想:就是赫出命,也要把欠你们的都还了。
晚上,我和老同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一心想把夜熬过去。但到了12点,两个人就哈欠连天的有点盹了,于是我对老同学说:伙计,我守到3点,你先趴这睡;等到时候我喊醒你,你顶上,我再睡。总比现在两个人都精神恍惚的好。”
老同学点点头答应了,我守到三点,老同学自己醒了,于是我看了看蒙着头睡得正香的小丫头,叮嘱老同学:你就坐在床前这张凳子上,我趴那角学桌上睡了啊。有情况,叫醒我。
老同学说:你睡。你睡。我现在精神好呢,到天亮没问题。你安心睡。
于是我很香的睡了,一夜无话。
早上醒来,窗外天都亮了,我脸一红,心道天亮老同学你也不叫我。看看他还一动不动的死盯着床上睡的小丫头,心里暗笑,也苦了你了,哥们。
我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他,他不动;我又拍,他还不动,我这下发现不对劲了,一把把他的肩头扳了过来。
阳光下他的嘴角不停哆嗦,努力的想说出话来,但就是开不了口。我一急上去给了他两耳光,厉声说:说,有什么快说。
他猛的一甩头,尖声大叫,“老鼠,老鼠”!
我慌得四周张望,什么老鼠。哪有老鼠,老鼠毛也没一根,这家伙紧张过度,神经过敏了把。等等,我想起了以前我作怪时留下的老鼠脚印,又低头好好看了看地板……连个老鼠屎也没有。
我刚要抬头说我那同学,他一把抓住了我胳臂,指甲掐进了我肉里,扳起我身子望上看。
我只瞄了一眼,就一跟头坐在地上,陪他一起哆嗦起来。
从门头开始,成千上万的,杂乱无章的老鼠脚印从进门那块的天花板开始,从垂直的天花顶上留痕,一直奔到床的上方,沿紧靠着床边的墙下来,最后脚印消失在床单和墙搭界的位置。
而床单旁边。就是他女儿窝着睡的被子,中间鼓起那么大一块,本来我们都以为是小孩子睡姿不好,但现在……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揭开被子,那里面的会是什么……
我看了那可怜的父亲一眼,一咬牙,站了起来,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单……
啊!我们同时惊叫起来。
被下只有一个枕头,两个大男人眼都不眨的看一小女孩,居然把人看没了。
我同学疯狂的把床板掀了起来。然后是柜子,桌子,还是没有。
“女儿,女儿,”他一下瘫在地上,一副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我同情的握住他的手,希望他能镇静一点。
他感激的看了我一下,猛地想起什么一样,大叫,“快。快扶我起来。去我房间看看淑芳(他老婆名字),不能再有事了。”
我扶起他跌跌爬爬的向他房间冲去,房间门紧闭着,怎么也敲不开。
我大吼一声,一脚把门踹了,冲了进去。
室内看到的让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又揉了揉眼睛。
只见母亲抱着女儿在床上嗦嗦发抖。看到我们进来,吓得更厉害了。女儿把妈妈抱得更紧。
不过人在就好,再害怕,总比消失了的好,我心想。
我同学上去就要抱住女儿,这时候,怪事发生了。
那女孩见父亲要抱自己,惨叫起来,……叫得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猫。,想大声又不敢大声的样子,然后一头钻进妈妈怀抱里去。
那妈妈猛的拿起枕头,没头没脸的朝父亲头上乱打,边骂:你个怪物,滚。离我女儿远点。父亲乍不防备99lib.,连退几步,摔到在地。
我忙想把他扶起来,不料女孩探出头来,焦急的对我喊,“叔叔,叔叔。离他远点,那不是我爸爸,那是老鼠。”
我愕然看着我的同学,老鼠?这么肥头大耳的,说猪我就信。何况五官方正,怎么看也不是怪物啊。
女孩看我怀疑的样子,更急了:叔叔,他真是老鼠变的啊,我晚上都看见了,他不是我爸爸,叔叔,叔叔,你打他啊,让他把爸爸还给我。
我感觉自己都没章程了,又看看他老婆,晕,很明显她相信自己女儿胜过相信自己丈夫,也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同学。
我同学站在那里,尴尬的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退出去。我叹了口气,拉着他胳臂把他拽了出去。
出了房门,我同学拿出包烟,抖出一根,递给我,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自己放到嘴边,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吸了两口,他忽然拿下烟头,狠狠的按在自己手背上,立刻发出烫焦皮肉的滋滋声,我惊叫一声,想扑上去拉开他手。他一把推开了我,直直的看着冒着青烟的烟头说:宏山,你告诉,这真的不是一场恶梦么。你告诉我。”猛地抬头看着我大吼:“你告诉我啊!”
我心里真是百感交激,说时候,如果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老鼠变的,那这只老鼠都可以去领奥斯卡金像奖了。所以,我毫无疑问的认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同学,从小玩到大的老同学。
但为什么他家里人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我也不觉得是他家里人在演戏,那么,这么一个父慈女乖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同学看了看母女在的房间,惨笑了一下,“宏山,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学的:诗经?硕鼠么,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我那时候总读成: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幼女,莫我肯顾。你们都笑我,说我家养的老鼠会吃三岁女孩子。”我噗辞笑了起来,“是啊,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老同学白了我一眼,“怎么不记得,那时候起我就总做一个女孩子被老鼠吃了的噩梦,可谁知道现在居然变成真实了。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你说,我家是不是到该搬出这个房子的时候了。。”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看嫂子和侄女对你那样子,只怕搬到哪里都一样,我看真正的关键是要找出问题的原因来,老同学一场了,放心,管它什么怪事,我陪你。”
我同学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想起了,“对了,你不是说那貔貅属猫吗,怎么我请回来几个月老鼠就不怕它了。”
“猫……猫……”我突然大叫起来,“我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注1:
《诗经》中关于硕鼠的介绍
《诗经?硕鼠》:
硕鼠硕鼠,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②莫我肯顾。逝将去汝,③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④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⑤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⑥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⑦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⑧
【现代译文】
大老鼠呀大老鼠,不要吃我种的黍!多年辛苦养活你,我的生活你不顾。发誓从此离开你,到那理想新乐土。新乐土呀新乐土,才是安居好去处!
大老鼠呀大老鼠,不要吃我大麦粒!多年辛苦养活你,拚死拚活谁感激。发誓从此离开你,到那理想新乐邑。新乐邑呀新乐邑,劳动价值归自己!
大老鼠呀大老鼠,不要吃我种的苗!多年辛苦养活你,流血流汗谁慰劳。发誓从此离开你,到那理想新乐郊。新乐郊呀新乐郊,有谁去过徒长叹!
第25章
两个小时后,我同学看着我拎回来的笼子,赞叹道:好猫。狸腰虎形,够气派。
我得意的说:那当然,都快比一只大狼狗贵了。今天晚上……哈哈哈。
我们两人相视而笑。那只大黑猫也凑趣的喵喵叫了两声。
一整天我们都没喂猫吃的,饿的大黑猫在笼子里抓的钢板滋滋作响。但我们就要的这效果啊。入夜了,我刚要打开笼门,我同学一把按住了我的手,伙计,等下,等夜深,别现在放出来,万一它跑走找食怎么办。
我想想也对,于是关上所有窗户,并打开室内所有房门,保持各个房间的连通性。然后坐等入夜。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黑猫渐渐不对劲了……各位见过猫叫春没有,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只在冬天里叫春的猫,叫的凄楚无比,而且不停的撞击铁笼。
我兴奋的对同学说:兄弟,有情况,你看大猫都无法控制战斗热情了。我同学也喘着粗气说:行,这回准行,管你什么妖怪,一物将一物总不会错。再等等,再等等放出来。放出来准定行”
可再等下去我渐渐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叫声越来越像哀号了,我同学看了我一眼,估计也觉得纳闷。“放吧”我们同时说,然后一起搬下了笼门。
下一刻里,黑猫嚎叫着冲出了笼子,一下窜上了桌子,然后穿过大厅,迅速的在各个房间奔跑。我和同学兴奋的跟在后面追着。可那猫简直就是不停留,我们跟也跟不住。好容易看到它在阳台的栏杆上停住了,我们忙气喘嘘嘘的跑过去。
大黑猫蹲在栏杆上,面对着我们翘着尾巴。你们见过绝望的猫吗,我敢发誓它见我们慢慢走近,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的表情。
猫随着我们的走近,盯着我们慢慢在栏杆上侧步移动,忽然,栏杆到头了。黑猫如铁筑的站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弯着腰,眼睛越发的绿了,整一个进攻的姿势。
我们轻轻的伸出手,“乖,猫猫乖,让你捉房间里的老鼠呢,不在这耗啊,乖”黑猫突然脚爪一动,似乎要朝我们扑来,我们下意识的一让。
再下一刻,大黑猫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一声悲嚎,猛的掉头和身撞破了阳台的玻璃。
我大叫一声,“别,这可是18楼……”猫儿已经随着撞破的玻璃向楼下坠去,撞残的玻璃尖上还留下了几滴血和挂住的肉丝,我边往窗户边冲边不由自主的想:原来它刚才满屋乱窜是在找洞逃啊。
“啪”,到了窗户边正好听见楼底传上来的东西摔烂声,冰凉的寒风从撞破的玻璃洞中刮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现在问题简单了,猫怕成这样,有两个可能:1房子本身有问题,里面一定有古怪;2:不断接近它的两个人有问题,把它吓得逼猫跳楼了。
解答:一房子是我装潢的,没发现问题。二:我以人品担保自己很正常,……那余下的问题关键明显在……我一把让过了同学拍向我肩膀的手,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一楞,然后苦笑了:宏山,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啊。
我不说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阳台。
晚上,我向他摊牌了:明白说,你妻女对你不放心,我也对你的表现不放心。两个选择,一:你老婆已经委托我向你提出离婚,从此你不要再靠近他们一步,二:麻烦你坐好,我先把你绑上后观察一夜。
他立刻坐好:我没话说,随你们折腾把。
等绑好后,我退后几步,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晚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打开房门,他的妻子女儿走了进来。
我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兄弟,你也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尊重嫂子的意见。但是,说实话,嫂子和你女儿说的关于你的事,我听了也将信将疑。那么,只有今天夜里让事实说话了。”
我同学茫然的看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摇了头摇,“别问了,看晚上把。”他苦笑了一下,“不问就不问,只要你们相信我,爱绑多久绑多久。”
到了夜里两点,他妻子女儿都朦胧着趴下睡了,我坚持到两点半,也哈欠连天,一个盹打了过去。
“哪里来的磨牙声?”我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见学桌上闹钟已经二点了。“格,格,”磨牙声还是很刺耳,我困惑的抬头看去……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灯光下,我那老同学,被绑在椅子上的老同学,正伸长脖子,转头死劲咬着肩膀上的绳子。
如果说他以前肥头大耳的不象个老鼠,那现在他就像个肥头大耳的老鼠。小时候我看过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磨牙,他扭头咬绳子的姿势就和那时候那只老鼠一模一样。
我慌张的想喊醒他妻子和女儿,却忘了自己还坐在凳子上,砰,凳子被我碰到在地,他听到猛的扭过头来瞪着我,嘴眦起来冲我磨了磨牙,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红光,低下头加快咬起了绳子。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拉起已经惊醒的母女两,飞快的往门口跑,一下反锁上了房门。站在门口喘息。他妻子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宏山,你都看到了,不久前我夜里醒来,就发现他变了这个样子,在房间里到处乱爬,我吓的只好闭上眼装睡,可到了白天他又跟没事人一样,到处喊了叫了要抓老鼠。我几次试探他,他都跟不知道一样。
我无语了,一直喊了抓老鼠,老鼠原来就在我身边。
女儿也说:那天叔叔和爸爸在我房间守着我,到了夜里我想起来上厕所,看见叔叔趴那打呼,爸爸,不对,那个老鼠,爬在地上嗅着叔叔的腿,我.99lib.吓得溜下床就往妈妈房间跑,它发现了就跟在后面追,是我进了房间锁了门。”“然后它就在门外抓啊绕了一夜,我们家到底招惹了什么啊。”我同学妻子说着哭了起来。
汗死,原来我睡觉是这么死的,那天发生那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可容不得我想更多,突然门上钥匙动了一下。晕,这锁是我装潢时装的,特点我知道,就算外面用钥匙反锁,里面还是可以开啊。
我一把握住了门锁把手,不让它转动,回头对同学妻子大吼:“打电话?99lib?啊,快打110。”同学妻子把女儿拉到身后,同样对我大吼,“打通了你让我怎么说,你以为我没找过警察吗。你知道我说了后差点被他们送医院去,留下我女儿和这怪物一个人在家吗?”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经历。
这时候吼的的可不止我们两个站门外的,里面那怪物的吼声也越来越响了。门被拽的跟鼓足了风的帆一般乱抖。晕了,老鼠不是趴地上爬的么,怎么够着那锁把手的,但貌似这时候,我没时间问问我那老鼠同学,怎么做了怪物还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了。我只知道,对门这家伙,劲大的邪门。我手都震麻了。要守不住了!
“往阳台走”,我突然想起那天大黑猫掉下去的场景,心头一动,对母女两大喊,母女两慌忙往阳台跑去。
我看看差不多,赶紧松开快蹦坏的门把手,藏书网也往阳台奔跑。
门砰的被打开,我回头一看,我同学的头钻出了房门,点点口蜒从嘴角流下,左右看了看,窜的穿了出来,四肢着地,飞快的朝我奔来。
我边跑边想,他如果不是被耗子附了身,就是狂犬病,反正不管哪一种,被他逮住也准被咬死。我要是猫,也不如自己直接跳楼算了,不过我比猫强就强在……我一个翻滚,倒在被大黑猫撞开的窗框下,幻想后面的怪物一个收势不住,直接撞下楼……
可惜没听到我想象中头顶的风声,我暗叫不好,爬起来,看着我同学,不对,那个怪物---老鼠两眼放光,慢慢的朝我们走来,在我身旁,是梭梭发抖的母女两。母女身旁,是手无寸铁的我。
我同学……不,是大老鼠狠毒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它要扑过来了。他看了看却没行动,反而转身向母女两走去。我见它不注意我,连忙想绕到客厅里去,它立刻掉头朝我低吼了一声,我吓了一跳,立刻站的笔直。
见它又掉头去望着母女两,我侧身又向厅里移去,因为我看中了那里的一把钢椅……很好的武器啊,我边移动边警惕的看着它。
它慢慢地爬着,到了和母女两仅一指的距离。女儿吓得要尖叫起来,母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拉到自己身后,仇恨的看着眼前这个怪物。
怪物见母亲挡在了面前,犹豫了一下,踱开几步,看着小女孩虽然被藏在母亲身后,但还有一只小手露在外面。怪物低低嘶吼一声,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小手。
母亲愣住了,女孩愣住了,刚够到钢椅想一把砸过去的我也愣住了,这很象一只宠物啊,哪里是猛兽,刚才追赶我的凶气到哪里去了。
我一下坐在钢椅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让我神形皆疲了。
突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了奇怪的音乐,我愕然抬起头,真正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音乐虽然奇怪,却不陌生,老鼠娶亲么,就是我那手机的铃音,越听越熟悉,还真就是我那手机响了,可我那天早上不是又把铃音调回青花瓷了么,怎么又变回老鼠娶亲了。
而且,临晨三点,谁会打我电话啊。
可这些都可以放了以后去想,关键是面前的老鼠怪物听到老鼠娶亲的铃音,猛地转身面对大厅,警惕的看着通阳台门的方向,突然疯狂的怒吼起来。
下一刻,从房间里的天花板,墙上,地上,涌现出无数的细小的老鼠脚印,一起向阳台奔去。
我尖叫一声,感到很多毛绒绒的小东西从我脚下,脖子里掠过,还有些掉到了我的衣服里,到处乱窜,但我,我什么也看不到,就是能感觉到。
在老鼠娶亲的音乐声中,感到成千上万的小老鼠在室内涌动,在我身上乱钻,但我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我疯狂地挥动手中的钢椅,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这时候顾不上阳台上的母女,但却有人没忘记她们,或者说,有人正为她们拼着命。
阳台上那只大老鼠,不,我同学,他这时候看起来已经不象老鼠,倒象一头发怒的狮子,挡在阳台门面,对着地上不断接近的大批老鼠脚印怒吼。突然,他冲出几步,对着看不见的敌人猛咬,猛撕,前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子都拥到了他的身上。
我小时候看过这么一个场景,一群蚂蚁叮着一只甲虫身上,甲虫不断震动翅膀,翻滚,就想甩掉身上的蚂蚁,但是徒劳。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不过我同学看上去要比当年的甲虫凶悍,他蹦跳,嘶吼,不但想抖落身上那看不见的老鼠,还主动的扑杀任何一个想越过阳台门的脚印。不久他身上?99lib?的棉衣就被撕落的不成样子,眼镜也耷拉了一只镜腿下来,脸上,手上,凡是暴露在衣服外的位置,都被看不见的牙齿啃咬的血乎乎的。他还是一步也不退缩,狠狠的滋着牙,从嘴里呼出热气。
终于,他嘶叫一声,突然站住了,所有的老鼠脚印也随他的停止而停顿了一下。
下一刻,我同学转过头,四肢一用力,扑到了抱成一团的母女身上,紧紧的遮住了她们。
下一刻,无数的老鼠脚印涌过了阳台,对着父女三人扑了过去。
我同学背挡着妻女,很快背后就被看不见的爪子和牙齿抓咬的血肉模糊,但他肥壮的身躯却如石头般一动不动,渐渐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
我看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是身上那看不见的老鼠已经够我慌乱的了,实在跨不出脚步去帮他。
“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我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为什么他们一家被不停的撕咬,而我身边同样这么多看不见的老鼠,却连根寒毛都没少,太不合常理了。”冷静,我要冷静,没准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苦苦思考。
首先这些看不见的老鼠是哪里来的,我沿着房门的方向望去,地面上的脚印,按着痕迹,应该是从墙上下来的,那墙上呢,我再顺着看,是从天花板上……天花板……
天花板……你姥姥的,靠它老鼠个祖宗,厌胜,是木工厌胜,我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测算了一下方位,一钢椅朝一处天花板的吊顶砸了上去。
秃的一声,椅子掉回到地上,吊顶上破了个大洞,我冲上去拾起椅子,朝天花顶又是一家伙。”
“哗啦”无数的老鼠剪纸从洞口中倾瀑下来,我抓起一把,闻了闻,有鼠尿的味道,不会错了,是厌胜。
老鼠剪纸掉下来后,看不见的老鼠群变得混乱起来,脚印变得四散杂乱,我回头看看我那同学,他一下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不过发出的那已经是人类的声音了。
“德全,德全”,我大声喊,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打火机,把你打火机给我。”我大喊。
我一把接过同学扔过来的打火机,打着后一下扔到那堆老鼠剪纸里去,锓透鼠尿后干透的纸一遇到火苗,哄的一下燃烧起来。
瞬间,满天的看不见的老鼠凭空在空间中蒸发了,我的怒火却没有随着老鼠的消失而消失,而随着面前的这堆火越烧越旺。
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人用厌胜这么狠毒的招数来害人,而且我居然还没察觉,险些眼睁睁见我同学在我面前遭了毒手。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不管他是谁。
这时候,第一线阳光透过阳台的窗户照在了房间里。
天,亮了。
第26章
底下向大家介绍一下什么叫厌胜神秘文化“木工厌胜”的前世今.99lib?生内容摘要,作者:王英。(略做改动)
“木工厌胜”是古代的一种行业民俗和民间信仰,其内容主要是借助超自然的力量以达到改变客观事实的目的,常用于报复、祸害他人,时至今日还未得到科学而彻底的解释
一、“木工厌胜”的表现形式
古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请木匠、泥水匠建造房屋,一定要好酒好肉盛情款待,以免得罪他们暗中在房子中做了手脚,引鬼祟入屋,使主家病丧人口、破财败家或遭遇官司等劫难。据说,木工作孽的手法大同小异:先削一个似人似鬼的小木偶,在木偶身上刻上生辰八字、咒语等并施以魔法,然后把它置放在房屋的梁柱、槛、壁等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处。到了晚上,这些木偶便会作孽捣乱,或发出如人上楼梯的“咚咚咚”的声音,或如外人来敲门发出“啪啪啪”声,或如鬼打壁板窗户发出“嘭嘭嘭”响。总之,让人不得安宁。但往往当胆大者深夜出门探究时,外面又一无所有,声响也全息,一旦回到床上睡下,鬼又来了。有的木匠作恶甚者,还在床上施魔法,让鬼怪半夜发出吓人的“咳咳”声。
这类勾当,被称之为“木工厌胜”,在民间也有被叫作“下算”的,即用厌胜巫术去算计他人。相传这种技巧一般只为手艺精湛的木工所掌握,而这种厌胜术的传承也只能通过父子或师徒相沿袭,并有严格的保密制度
“木工厌胜”属厌胜巫术的一种,源于古代巫术,元代以后传说愈盛,反映了手工业者故神其说,借此以求得社会重视及较好待遇的心理,迷信者有时也用作泄愤或暗害的手段。
这种民俗具体起源于何时已无从考证,但至少应该是在人类开始定居生活需要建造房屋以后。“木工厌胜”的习俗和信仰在中国古代的渊源极其悠远,这一点在汗牛充栋的历史文献中可以找到许多证据。
《说郛续》卷七引明杨穆《西墅杂记》里有几个故事:
一:偶相斗:有木匠趁主人不注意将两个披头散发正在相角斗的裸体木偶人藏于房梁上,使得那户人家每天晚上都听到房中角斗声不绝于耳
二:“砖戴孝”:因木工作祟而使皋桥韩氏整整四十余年丧事不断,后来经风雨飘摇败坏了梁垣,才在墙壁中发现一块裹着砖头的孝巾。
三:烧龙骨:吴地的富商请木工造船,因“供具稍薄”,于是怀疑木工会有他意,所以看着木工将收工之时,夜里潜伏到船尾偷听动静,正好看到木工用斧头敲打着木龙骨在念咒语,后来出船前两年果然应验,不是遇风就是遇雨,就没顺当过。
富翁因心生怀疑,就破船取出木龙,把它扔进沸油里煎,木工在隔壁家里发病了,知道事情败露,过来请求饶命,但富翁不管他的请求继续煎木偶,木工倒地身亡。
据说当厌胜之物被发现时,只有把它投到火里或沸油里煎才能破除它的巫术效力,主家才能重获平安,而作孽者则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这从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木工厌胜”虽借助了超自然的神力,但这种超自然力并非是不可战胜的,最终还是可以被人破解的。
“木工厌胜”的民间信仰和习俗在中国古代相当盛行。所以,为防止木工作祟或无意中冲撞了某方神灵,民间建造房屋大都要施术设祭来防御,如在房基底下埋鸭,“鸭”与“压”谐音,表示压土压邪,称之为压土镇宅等,且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防御方法。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和文化的提高,也随着现代生活方式的快节奏和多样化,人们的迷信观念、鬼神观念也日趋淡薄,信仰方式也不断简化,流传了几千年的“木工厌胜”也开始逐渐淡出历史舞台。但是,作为一种民俗现象,它曾经在历史上发挥的作用将长存于史。
谢谢作者王英前辈。
这便是我故事的雏形。
下面我说说自己观点:
姻语解惑之我眼中的厌胜术:
什么是厌胜,通俗说,就是用草或者纸扎个小人,然后用个钉子钉,希望自己痛恨的人和纸人一样感到疼痛。
大家立刻都明白了,眼熟得很那。
街头阿婆常干的事情。
是的,厌胜术在中国很普遍,不但古代有,现代有,未来还会有。
但扎纸人是厌胜术的一种,厌胜术可不仅仅就是扎小人。
真正的厌胜术博大精深,小到毁你全家,大到丧邦灭国,形式多变,品种繁多。
不一而足。
那厌胜术到底是真是假?
大家都知道汉族,也知道历史上有个辉煌的朝代叫汉朝。
汉朝有个汉武帝,武功强胜,基本中国人都知道。毛主席说:秦皇汉武,稍逊文采。汉武就是说得他。这个皇帝对厌胜就深信不疑。
为什么说他深信不疑,因为当时有人说太子--就是他亲生儿子,搞厌胜术,埋个小纸人想诅咒老子,他就信了,要抓儿子。儿子不让抓,就反了。最后他就因为相信厌胜术的存在逼死了他的亲生儿子。
厌胜术前进了一小步,历史倒退了一大步。
这就是厌胜术在历史上的光辉。
下面说和建筑有关的木工厌胜。
杜甫有诗:君不见秦时蜀太守,刻石立作三犀牛。自古虽有厌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蜀人矜夸一千载,泛溢不近张仪楼。今年灌口损户口,此事或恐为神羞。
这首诗讲的是战国水利专家李冰的都江堰,在保证了1000年的蜀地“旱则引水浸润,雨则杜塞水门,故水旱从人,不知饥饿,则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后,在唐时终于灌口损田,酿成大祸的事情。
杜甫在诗中明确提出,这个优良水利工程里就使用了厌胜法,决口就是当年用妖法的报应。
那到底是怎么用的。
木工里有个传说,当年建都江堰边张仪楼的就是公输班,也就是鲁班本人。在楼建好后,鲁班在横梁的凹处放了一个挑担的小木人,两边担上各放了一粒稻粟,保持木人的平衡,留了一句话:木人不倒,水不近蜀。
1000年后,都江堰决口那年,在发水灾之前,蜀地爆发了大规模的鼠灾。
能找到的谷子,都给耗子拽出来吃了,哪怕你藏横梁上。
所以杜甫说:自古虽有厌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
厌胜就是厌胜,而不是战无不胜,你违反客观规律就是没好果子吃。
一般木工厌胜术不能在同行间使用,更不能在不是自己建造的工程上使用。用了,摆明就是对建造的人说:我就是知道你不懂这个,就是欺负你,怎么着。
都是开染坊的,谁没有三分颜色。
在老鼠娶亲的事件中,我同学满身伤痕,在医院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当然,也包含精神分析。
下面,我摘录一段精神医生的分析报告:
该患者曾受到比较强烈的关于老鼠的刺激。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一个很深刻的,不可违背的印象:老鼠很强大,老鼠很凶悍。
我们通过催眠知道,该患者曾在高中时期,将诗经中的硕鼠一文理解成是吃小女孩的大老鼠,并受到同学的嘲笑。于是,在他心底留下一个渴望真遇到吃人老鼠,并与之搏斗的强烈愿望。以证明自己没有错误。该愿望在受到某些特定外因的诱导下,在他脑下皮层形成一种强大的刺激,并容易在临晨这一人体控制能力最差的时间爆发出来。
而这一愿望又不可违背的与患者脑海中强大的老鼠不可战胜观念相违背。于是两种矛盾观念斗争到最后出现了一个协调产物:只有老鼠能战胜老鼠。于是在他身上产生了拟态这一自然界中常见的现象---简单说就是某些昆虫在自然进化中身上出现某些天敌相近或重合的花纹。
就是说病人感觉到或者说幻想到有老鼠要伤害到他的家人,于是他将自己拟化成一只最强大的老鼠,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当然,这一切都是潜意识发生的。患者自己毫不知情。
关于患者朋友所说当时房间里到处的老鼠脚印,我们现场调查的结果是:墙壁地面天花都已经被火烧坏或者被烟熏黑,无法确认,可以理解为当时在场的人在目睹患者发生拟态变化后产生极度恐慌而引起的错觉。
关于患者身上的伤口,我们曾经也遇过这样一个病例:一个盲人在某些小孩恶作剧的在窗外呼喊着火后不久,居然身体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大面积烫伤痕迹,医学上称为:心理感伤的实体化效应。我们可以肯定:在这名患者的身上同样发生了这种神奇的效应,是一例很好的个案。
本次报告完毕。
第27章
如果从科学角度的解释,我们可以推论出我同学所受强大的刺激外因不就是目睹那次我假扮老鼠的后遗症么。如此说来一切恶果都是我引起的啊。
不,我不服气,那该如何解释那天夜里发来的手机铃音。如何解释吊顶上的老鼠剪纸。要知道,隔行如隔山,医生是无法理解手艺人的厌胜法术的。
按我的看法,这医生的脑袋就是给驴刨了。
我记得很久前我手下一个老木工和我讲过:海有海眼,房有房穴。一座房子的风水就看它的房穴。房穴的位置就在:房子横度的黄金分割点和竖向的黄金分割点之间的直向连线,再取直向连线的黄金分割点,这一点就是房穴。
房穴上要是被人放了浸泡过鼠尿的老鼠纸片,房主全家可是都要受鼠啮而死的。不过这种术法太过阴毒,用了要受报应,不得好死。更可怕的是,房子是我装潢的,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想有必要和我老同学谈谈。
来到医院,我同学躺在那里,很是虚弱。我轻轻在他床边坐下。“德南,我想和你好好理摸一下发生的事情。”他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不过……”我还没说完,我同学声音高了起来,“我说过我不想谈了。”
“不过很明显有人在害你家啊。”我急了。
“害我么?”我同学冷笑了,“那是一定有的,那不就是你么。”
“什么?”我一下跳了起来。
我同学盯着我,“洪山,我一直讨厌你这个舔鼻尖的动作,你知道么。从认识你开始我就讨厌,这实在不象一个正常人的动作。但我一直没有提醒你,因为你是我朋友。现在,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讨厌关于你的一切。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这家伙迷糊了把,说什么呢。“是谁这次救了你,”我大叫,“你居然反说是我害你。”
“是啊,是你救了我,可还有谁知道我从小对老鼠的感觉?还有,房子是谁装潢的,你不要告诉我有人可以瞒着你把那么多怪东西放在吊顶上。”我同学越说越激动,挣扎着拿起床头的花瓶要砸过来,“还有那个貔貅,那个被抓起来的你所谓的高人,已经全把你供出来了,你还装,你是畜生,你就不是一个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的,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确实曾经不是个好人,不过,我这次真的是被冤枉的,但我已经说不清了。
朋友妻子走了进来,握住了丈夫的手,对着我说:“洪山,你走把,我们知道你会一些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追究你做过的事;不过请你现在离开我们越远越好,我们夫妻不想再看见你,算我们怕了你了,你不要再逼我们采取行动了好不好。”
我晕头晕脑的冲出医院门口,冷风吹来,我头脑清醒了点。仔细想想,太可怕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冲我来的,我隐约感到在我身边有一个可怕的人,或者说,可怕的东西,在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到家后,我打了几个电话,摸出了以前和我讲过厌胜术的老木匠家的地址。原来他是山东乡下的,于是我买了火车票,出发去山东。
后来,我但愿当时我没有出发。
火车上,正当我迷迷糊糊想打个盹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坐在了我的旁边
坐就坐把,反之夜里的火车,周围也没人。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那年轻人开口了:“张先生。最近还好吗?”
他是在和我说话吗?我看了看他,不熟悉。
“哦。哦,你是……”我在努力回想这年轻人是谁。
他轻轻的笑了,“半年前,我给你工地送----准确的说,是调换了两组漆,血红血红的漆。”
我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年轻人继续笑着说:“床头三尺空,让你全家疯,对吗,你看,很多建筑装潢的规矩,不只有你们汉人懂,我们苗族的人也知道一点哦。”他蹭掉鞋子,把脚放在鞋面上,借着灯光,我清晰的看到,他的脚趾有六个,趾间象鸭子一样有蹼。
我努力的想离他远点,可我坐在里面,他却是后来来的,坐在外面,我再远也只能拉开不到半米的距离。很明显他脱鞋的动作就是给我看的,见我往里缩,他穿上鞋子,冲我摆了摆手,“不要紧张,我现在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清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把。”
“你说得轻松,”我暗想,你当然不紧张,在你旁边的可是一个大活人,可你是什么,锁命冤魂哎,没准还不是人类的魂。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我可是连跳火车的心都有。
那个年轻人看着我的神情,笑着伸出了手,“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全部想通了那件事情的关键呢。原来还没明白啊。正式介绍一下,我姓蒙鲁,名姆尤,蒙鲁姆尤,苗族人,在云南民族医学院上大三,曾经被尤中华(尤总的全名)逼死的,那是我父亲。”
不是鬼啊,那就好办了,我也伸出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叮铃,叮铃99lib.”,一串清脆的铃音由远及近,蒙鲁姆尤,那个苗族青年大学生,弯腰抱起了一只小狗,“来,张先生,见见老朋友。”我刚放松的神经一下收紧了,这不是那只会笑,会说话,会嘴张到180度的小京八狗么。
蒙鲁姆尤又笑了起来,“张先生,看你紧张的,放松,放松,你知道,对于一个医学院大三学生来说,动点小手术改变狗脸的部分结构可不是什么难事。”他将拇指和食指伸进狗嘴里,撑开京巴叭狗的两颊。“小小的划一刀再缝合,可爱的狗狗就有了一张永远的笑脸,不是么。”“还有这里,”他拿出手指,掏出一块狗粮,九九藏书逗弄着小狗的下颊,“在这里划开,连上人造软骨,狗嘴可就想张多大张多大了。”
蒙鲁姆尤将狗饼干举到了狗头上,小狗慢慢的把上下腭张成了一条平线,汪的一叫,蒙鲁姆尤手一松,狗饼干直接掉进了京八狗的喉咙里。我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涌来。面前这个青年,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小狗吞下饼干后满足的甩了甩头,蒙鲁姆尤边笑着看边对我说:很灵巧的狗狗,不是么,我收养它前它可是马戏团的明星呢,会做很多高难度的杂技动作,来。狗狗,翻一个。”他伸出指头要弹小狗,小狗一个敏捷的空翻,躲了过去。
我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问:那狗说话是因为你改变了它喉骨的发声构造?蒙鲁姆尤听后一愣,笑了起来,“张先生你一定是科幻小说看多了,什么喉骨改造手术,你收到过明信片把,打开会唱歌那种,我在狗项圈里放了一个相同的发声器,在远处按下遥控器……”他忽然直直的看着我,“油锅里捞钱。”“呵呵,是这个声音把。哈哈”。
“那只会说话的乌鸦……”我突然发现自己问的很愚蠢,也不想再问了。“乌鸦?你说那是乌鸦?哈哈,张先生真幽默。你没见过鹩哥吗?别说,你一说我还真的觉得那象乌鸦,哈哈。”蒙鲁姆尤笑出声来。(鷯哥,外形略似鸦。是有名的能学说话的鸟。体长约25公分(10吋),羽毛黑色有光泽,人养的能模仿人说话,比它的主要对手灰鹦鹉学得还像。)
“还有那个清洁女工是你找的人?”我随口问了一句。蒙鲁姆尤突然不笑了,盯着我的目光渐渐变得99lib. 阴森:“记住,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没想到他有这么大反应,愕然住口。蒙鲁姆尤低头沉默了一会:“那个女人,是我母亲。”
啊?我记得那个女人变成了蜘蛛,最后还死在了飞蛾手下,连尸体都没剩。如果那个怪物是他母亲。那我眼前这位……我又缩了起来。
蒙鲁姆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笛子,看不出是什么做的,有点象象牙,在手上把玩着。“张先生,其实,那天晚上你在房间里看怪物们争斗,我就站在你床头的墙后,通过小洞也在看着。”他把笛子往空中抛了一下,又伸手接住。“我完全有机会吹响骨笛,惊走飞蛾,救下我母亲的蛊体的,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
我茫然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笛子,心想:原来那天惊走虫子的超声波是从这发出的。
蒙鲁姆尤把脸贴近了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因为我爱我父亲,恨我母亲,恨,恨不得她立刻就去死,她的蛊体死了,她也就活不了了。
“张先生,你听说过蛊么?”蒙鲁姆尤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问。“蛊?”我听说过啊,我真的听说过。在我没做装潢这行之前,我在小说电视上就经常看见这玩意,但那时候都只把它当神话故事看。不过做了这行后,在前辈师傅和同行的日常闲聊中,常听说蛊这玩意,而且,据说我们行规很大程度就是从防蛊中演变出来的。
蛊,音同古,在古代科学没盛行的时候那可是热门,是一种用来害人的古老的神秘巫术。就是近代,在中国的南方乡村中,也折腾得非常厉害,没人听了不害怕的。有句成语,谈蛊色变就是这意思。你想,都成语了啊。
古代的建造师,也就是木匠,我们装潢业的老祖宗,一般都是未学手艺,先学治蛊。我前面说过的墙头三尺空其实也是一种蛊术的延续,就是比较简单罢了。而墙不露紫,门不对门,也是比较简单的防蛊之法的流传。不过那都是形式罢了。真正的蛊术,博大精深,除了一些荒远山区和少数民族地区,早失传了,在城市里,那可是听都不太听到了。
《本草纲目》里说:“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换成白话就是: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这只叫蛊的虫就不再是虫,有了神通,成了会损人利己的神虫。而养蛊的人就不是人了,等于有了妖术,是人妖,额,说妖人比较好听。
蛊,没想到很久没听到的词,居然从这个年轻人的嘴里吐了出来。蒙鲁姆尤没有回头,继续说:我知道你很震惊,不过在我出生的地方,蛊可是和你们这里的养鸡养鸭一样普遍。其实。说穿了,在我上了大学后回头看蛊,也就是介于生物学与心理学之间的一种比较冷门学术,比较难理解的也就是涉及的生物之间形态和性能的转变而已。可是……”
他忽然转过头来,声音变得冷酷,“你们不懂,我们那里也不懂,都把蛊神话了。因为养蛊的都是女人,所以男人在我们那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张先生,你知道我的名字,蒙鲁姆尤,在我们族语里是什么意思?蒙鲁姆尤就是没出息的男孩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废物,我们村里,都以生女孩为荣,生男孩为耻。
随着火车的轻微晃动,蒙鲁姆尤给我讲述了一段一个养蛊民族在过去与现代社会中的历史。
以下为蒙鲁姆尤作第一人称的叙述:
我出生在云南遥远山区的一个苗寨里,那里还是母系社会---就是以女性为中心,男人只能做为体力劳动和传种接代工具的地方,那里的族长,祭司这些有地位的人全都是女人。她们不懂得你们汉人的法律,如果有人犯了错,就由族长出面请求神灵的裁决。
族长会把他放到山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无罪,神灵自然会宽恕他放他出来;有罪,他就再也别想走出来……不过千百年来,也没听说谁进去后能出来过,除了我。
我们信奉的神灵是蛙神,图腾也是蛙。相传是远古的蛙神和人类交合后产下了我们的祖先,所以我们的脚上都有和蛙一样的蹼。这是我们的自豪,因为我们不怕任何虫类,不但不怕,我们从古代开始就以虫为主要食物,后来发展到驯养虫子,就像你们汉人养鸡养鸭一样,再后来在长期的与虫共舞中发展出了一门独特的学术:虫术。
开始我们养虫的目的只是想刺激虫类大批量的生产,还有改良出更听话,更好吃的虫子。但很不幸,历史上你们汉人不喜欢虫子,也不喜欢看到我们养虫子,因为不喜欢,就要打我们。于是历史上我们苗人和你们汉人就有了连绵经年的战争。开始我们打不过你们,死人比你们多。但后来我们渐渐发现原来虫子不但可以吃,还可以用来打仗,因为你们汉人都怕虫子。于是我们就培养虫子战斗,培养的目标就是让虫子杀死你们更多的汉人。这样培养出来的虫子越来越厉害,也渐渐摸索出很多连自己以前也无法想象的御虫本领。
但培养出来的虫子越厉害,它要吃的食物也越多。可战争时候人都没得吃,拿什么喂虫。于是战争中成千上万死亡的尸体就派上了用场。长期吃尸体的虫渐渐产生了变异,变得和人类越来越接近。我们这时候也发现这些变异了的虫子更有威力,也更难控制,不是人人都能控制得了的。于是我们挑选出一批专门有能力伺养这些变异虫子的人,同时要研究怎么能让虫子更变异,更具有威力的杀人本事来。
这时候的虫,就不是虫了,是蛊;这种本事,也不是虫术,而成了蛊术。
说到这里,蒙鲁姆尤停下来看了看我,“张先生,你能想象千万年下来,我们都已经将虫子培养到什么程度了么?
第28章
蒙鲁姆尤看我抖了一下,轻轻一笑,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能养蛊的都是女人,也许虫子也有追求母爱的本能把。但是族中的女人,母性都给了虫子,精力,心血都放在了虫子身上,一心要养出比别人养的更厉害的蛊来,也就没有母性留给我们这些被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了。”
蒙鲁姆尤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牙齿深深的咬到嘴唇里去,:张先生,你能想象吗?我们这些亲生的孩子,在她们,她们这些母亲的眼里,连虫子都不如。哈!不如虫子啊!
“父亲?我们的族里是走婚制,有走婚关系的男女只在夜间相聚,白天装作谁都不熟悉。所以没有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但只有我,”蒙鲁姆尤骄傲的挺直了身躯,“我们族里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只有我。”
但在12岁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和族中别的男孩一样长大,一样从懂事起就要每天起早贪黑去喂那些贪得无厌的虫子,你知道它们要吃什么吗?
我们的血,男孩子的血!母亲们饲养她们的虫子,养料却是我们这些她们眼中低贱的儿子的血。每天凌晨和下午的六点,中午和夜里的十二点,我们都要在身上划上口子,让那些虫子趴在上面吸吮,然后再喝下她们给我们熬好的补血的中药。中药又酸又臭,每次我喝的时候都想,到底生我们出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做虫子的粮食么?然后我就拼命的喝,喝很多,我怕,我怕不喝足就补充不了血,就会被那些虫子把血吸干。我母亲,那个女人就在旁边欢喜的看着我喝,喝她亲手为我熬出来的药,欢喜我明天又有更多的血去喂她那些亲爱的虫宝宝。
我恨寨子里每一个人,每一个女人,每一个男人,女人们都是怪物,男人们都是废物。每次我放血给那些怪物喝的时间,我都想反过来抓住那些虫子狠命的咬,咬穿它们的皮肤,咬断它们的肚肠,把它们吞进去的母爱都咬回来,可是我不敢,我不是怕虫子,我是怕那个女人。
蒙鲁姆尤又抬起头来,“你知道我怕她什么?怕更失去她对我的母爱?呵,她从来没给过我一丝母爱,我也不知道她对我的母爱是什么样子。我怕她是因为……”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是因为她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我楞楞地看着这个很不正常的年轻人。
蒙鲁姆尤逗了一下小狗,“十二岁那年,我已经是一个早熟的少年了。我那时候是多么的想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带临到这个丑恶的,充满虫子的世界。但在我们那里寻找自己的父亲是很大的罪过,要受到蛙神的审判的,可是我不管,我看寨里哪一个男人都象自己的父亲,看谁又都不象。这个念头折磨的我要发疯。我一定要找出自己的父亲。”
“有天夜里,放完血后,因为恶心想吐,我没喝那个女人给的药,而是乘她不注意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那天晚上我破天荒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倒床就呼呼大睡。不久,我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然后发现一个黑影摸进了那个女人睡的蛊屋。我突然想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父亲,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烫,兴奋不已。我爬起来,偷偷的溜到蛊屋下,隔着窗户往里望去。”他一把掐紧了小狗的脖子,掐的小狗在桌上四脚直蹬,喃喃的对我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脸红了一下,没好意思回答。
蒙鲁姆尤看了看我的表情,一下子哑然了,摇了摇头。
“室里,那个女人,正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所有的虫子,也爬满了他们的身上,随着他们的扭动而蠕动。那时候我和你想的一样,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脸红的厉害,但,我突然发现不对,那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自己在动,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里游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摆动。
那个女人突然低下身去,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脑门上,咕鲁鲁的吮吸着里面的脑浆,虽然油灯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确确实实看到男人白白的脑浆从她嘴边滴下来,然后两个人身上的虫子都欢喜的发出叽99lib?叽声,向男人的头颅游去。那个女人一抬头,所有的虫子迅速往她在男人脑门上咬出的洞里拱进去,男人的身体一阵痉挛,顶动的女人一阵快乐的哼叫,我这时候一下看见那个女人的身体。
在她的身上,绣着一只巨大的蜘蛛。那是以蜘蛛练蛊的标志。你知道么张先生,在我们山寨里,女人们可以养各种各样的虫,但是却绝对不能养蜘蛛。因为蜘蛛虽然本身也是虫类,但却吞吃百虫,算是虫中的叛徒,而且夺走了同样能吃百虫的蛙神的荣誉。所以虽然传说中蜘蛛可以练出非常强大的蛊体,但族中严禁女人们饲养,一但发现,立刻抛进山洞,交给蛙神处置。
没想到,我现在居然看到了练蜘蛛蛊的人,这个人,就是我称为母亲的女人。
男人身体剧烈的痉挛后,就此停止了一切动作。那个女人也趴在床上不停喘息,一边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男人的尸体。
忽然,尸体猛烈的扭动起来,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哗的一下从两边撕开,一条硕大的,和人一般大小的,粘乎乎,全身沾着人的内脏的虫子现了出来。
那个女人欢喜的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虫子,以看着爱人一般的目光欢喜的看着虫子,双手轻轻在虫子身上抚摸。
虫子也不断的轻轻扭动,似乎很满足这样的待遇。
忽然,那个女人张开大嘴,狠狠地咬在了虫子的颈后,虫子似乎也没想到女人会对它下毒手,痛的满屋子乱窜,上下翻滚,却怎么也逃不出女人紧紧咬在它脖子上的獠牙。
很快,虫子抖动了几下,肚皮朝上,再也不动了。
那个女人依然头朝天趴在虫子头下,紧紧的吮吸,眼看那虫子身体被越吸越小。
屋外的我终于恶心的不行,控制不住的发出干呕。
那个女人似乎听到了我发出的声音,突然抛下虫子,跃上窗台,往窗外看去。
她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我,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儿子。
蒙鲁姆尤死盯着窗外,很久的说不出话来。
我也陪着他沉默。
“那次我逃脱了,”终于他又开始回忆,声音平淡的和水一样。而且我知道死去的那个不是我父亲,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
但我也仅仅逃过了那个晚上,天刚亮,族长带人冲进了我家,把我抓了出去,罪名是破坏我母亲炼蛊,杀死了幼虫,要交与蛙神处置。
绑我的时候,我挣扎,叫喊,想说出真相,但我发现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昨夜,那个女人虽然没杀我,却给我下了哑蛊。在族长面前诬告我的人,自然也是她。
三天后,我被押在山寨的神洞前,听着族长宣布我的罪行,我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依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好像被审判的是别人的孩子,我恨,我好恨,如果手能挣开绳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我真的好恨啊,她到底是不是我母亲?
蒙鲁姆尤突然吼叫起来,周围廖廖的几个旅客纷纷朝我们看来,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做噩梦了。”
蒙鲁姆尤冷静了一下,低低的对我说:“是的,她是我的母亲,因为,简单的证明就是,这时候,我父亲来了。”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充满了光荣与自豪,以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族人正要把我推下山洞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两个穿着汉服的陌生男人分开人群走了上来。其中那个瘦高的男人一直走到我身边,推开押住我的人大声呼喊:谁也不准动我儿子。
我发现那个瘦高个-------就是我爸爸,大声呼喊的时候,族中所有中年男人的眼睛,那做了多年奴隶而麻木的眼睛,都开始闪烁泪花,如果说泪花中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那就是希望,一种多年熄灭的希望的火苗又被点燃的欣慰。
“蒙鲁,蒙鲁”不知道是谁振肩大喊了起来,很快,就像一支支火把在男人中不停的点燃,传递,所有的男人都在振肩大叫,“蒙鲁,蒙鲁。”那个叫蒙鲁的男人,我没见过面的爸爸,紧紧的抱住我,对女人们大声吼道:“蒙鲁。姆尤,我的儿子,谁想伤害他的性命,将受到我以生命化成的血蛊诅咒,我的生魂,将得不到蛙大神的宽恕,而留在世间,终日与仇人纠缠不息,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其生子代代为.99lib. 奴,生女代代为娼,让其日日衰老而不得解脱,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生蛆而永远清醒。”
所有的女人都退了一步,即使是大声咒骂的族长,也不敢靠近我和我父亲。族长大叫:蒙鲁,你这个投奔外族的叛徒,居然还有脸回来,愿蛙神的愤怒降临你和你的贱种,愿你们变做虫豸填饱大神的神腹……
骂归骂,她就是不敢接近我们一步,父亲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向了和他一起来的那个陌生人,那人不说话,站在大树的阴影下,我父亲也就没有行动。
我突然明白了,所有的女人,即使是大叫大喊的族长,她们畏惧的不是我父亲,而是和我父亲一起来的这个人。她们与其说对他视而不见,不如说是根本不敢朝他在的方向看,我看到她们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象看到了蛇的蛙一样发抖。
我好奇的想看清那个男人,但树影遮住了他的脸,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但一个女人动了,我称为母亲的那个人,走上前,和我父亲一起紧紧的搂住了我。
这时候,我原谅了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忘记了一切她的丑恶秘密,我觉得我这时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只想叫一声:爸爸,妈妈。
然而那个女人猛的把我和父亲推入了山洞。
蒙鲁姆尤的表情是如此可怕,我不得不试探着问:“还是不要说了吧。”
蒙鲁姆尤静静的摇了摇头,让我说,我想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黑暗中父亲紧紧搂着我,我心一松,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的发着光,警惕的看着前面。
我顺父亲看的方向看去,一双绿幽幽的,脸盆那么大的眼睛在瞪着我们,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们四周,也有无数的和鸡蛋一样大的红通通的眼睛在闪烁,看着我们。
我吓得连忙挣扎了起来,不想不动还好,一动地上都是滑黏黏的和浓痰一样的东西,一个打滑,居然将父亲也拉倒在地。
这个动静立刻惊动了周围的眼睛,四周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呱哇声,无数的红眼睛上窜下跳起来。
我立刻明白了,这里是苗疆的圣地蛙神洞,我们四周都是蛙,从眼睛大小看,应该还是巨蛙。这让我松了一口大气,因为我们都知道蛙是不吃人的。不过为什么周围都是红眼睛,就我们前面的是绿眼睛呢?还有,为什么以前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这个不吃人的蛙洞。
父亲的声音很是不对,低声道:姆尤,我的孩子,你把眼睛闭上,我喊你跑你就睁开,跟着我拉你的方向跑。我答应了,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父亲大叫,“跑”,我睁开眼睛,感觉到父亲拉着我在地面上滑动,好在刚才闭上了眼睛,现在我睁眼看到父亲手上亮着的一个微型强光电筒,电筒光并没有让我眩晕,倒是周围的一切快让我晕了过去。
地上到处是滑腻腻的蛙卵,在石头地面上铺盖了厚厚一层,不时可以看到一段段白幽幽的人的骸骨散落地面上,我们周围,都是呱呱乱叫的磨盘大小的蛙,
但让我想晕的,是我们面前的那双有脸盆一样巨大的绿眼睛的东西,那不是蛙。那是一只两人多高的蟾蜍,一只满身疙瘩,通体土黄,看着我们馋蜒欲滴的大蟾蜍。
要不是我开始闭上眼睛让父亲牵着跑,我早掉头逃了,绝对不可能象父亲现在这样迎着蟾蜍跑……难道父亲要和我英勇的冲进它嘴里去么?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父亲的用意。
由于父亲一直用电筒照着蟾蜍的眼睛,那个怪物一时呆呆的没有动弹,但不久就反应过来,就在我们将要冲过它身边的时候,蟾蜍吐出了红红长长的舌头,卷向我们。
不过正是因为舌头太长了,所以我们在它近处,它反不怎么灵活,只见一条红红的舌头在我们身边卷来卷去,却没有准确的碰到我们。如果我们开始就向后逃的话,只怕进蟾蜍肚子多时了。
不过这个优势维持不了多久了,蟾蜍肚子里发出急促的咕沽声来,已经转动笨重的身体,移向我们,父亲大叫一声:姆尤趴倒,我顺势在地上滑了出去,一条长长的舌头从我们头顶抽了过去,打在壁石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和父亲在满地滑腻腻的蛙卵中滑了出去,滑刺向远处一个洞窟中。
洞窟不是很大,也就能容纳4,5个人的样子,里面有一具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和一具巨大的蛙骨格,看了比外面那蟾蜍小不了多少。
我们一进洞窟,立刻那个蟾蜍的舌头也跟了进来,父亲一把抓过旁边那个蛙的腿骨,狠狠的扎在了蟾蜍舌头上,外面听到蟾蜍对洞口一阵乱撞,舌头迅速收了回去。
父亲不去注意外面的动静,反而呆呆的用电筒照着洞里那具尸体,突然跪倒在地,叫道:大哥。
我愣愣站在那里,父亲一把拉住了我,“姆尤,快给你大叔磕头。”我磕了几个头,和父亲都缩在洞的角落里,听父亲给我讲叔叔的故事。
原来,这个人不是我亲叔,而是一个汉人,但很久以前就来到了我们寨子,教会了父亲那一代很多年轻人什么是男人的尊严,什么是男人的梦想。我父亲那一辈人都尊敬的称呼他大哥。后来他带领男人们进行了反对女权的叛乱,但最后还是失败了,父亲逃了出去,而这个汉人失去了音信。
没想到,父亲今天在这里又见到了他,只是已经去世了这么久。父亲言下不胜唏嘘。我听完父亲的话,好奇的又看了看我叔叔的尸体。我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了叔叔尸体的破衣上有黑色的苗族字迹,我跑过去,可惜我还没开始认字,于是又喊父亲来看。
父亲读着衣服上的苗文,嘴唇渐渐颤抖起来,猛然一脚踢开了我叔叔的尸体,怒吼道:你这个骗子。
我看着父亲愤怒扭曲的脸庞,不禁一阵害怕,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父亲余怒没消,指着尸体骂道:“姆尤,记住,这个人没资格做我的大哥,更没资格做你的叔叔,他是个骗子,最大的汉人骗子,他来苗寨的目的,只是为了盗取我们世代传说中的金蚕蛊。什么为了救我们出苦海,说的好听,其实都是为了挑拨我们起内哄,他好从中下手。这个该死的骗子,死的好。死得好。
可这个骗子做梦也没想到,金蚕蛊的原料根本不是什么蚕虫,而是蛙大神产下的金色蝌蚪,最后他终于进入圣地,却发现神蛙因为年老力衰,早就因为无法抵挡外来的恶蟾蜍的进攻死了,据他说他找到了金蚕,却被恶蟾蜍围在了山洞里等死。一直到死,也没有逃出洞窟。死的活该,死的好啊。”
父亲说得手舞足蹈,我却感到一阵恶寒,难道,我和父亲也一样要被困在这个山洞中陪这个尸体一起腐烂么,可为什么蟾蜍的舌头不伸进来吃了他的尸体呢。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那个蟾蜍只吃活的生物而不吃尸体。
我正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快要疯狂的父亲,一根红红的舌头伸进来围在了他的腰上,嗖的把他卷了出去。
我连忙向洞外奔去,只见一片红红的蛙眼海洋中,那个蟾蜍得意的将父亲用舌头卷在空中,左右摔弄象在炫耀一样。周围蛙都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切。
我对父亲大叫:装死,装死。父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立即垂下手臂一动不动,那个蟾蜍正享受猎物的挣扎,突然发现猎物没了反抗,大惑不解的把父亲丢了下来,父亲还是一动不动。
蟾蜍愤怒的咕咕乱叫着,大头四处乱望,忽然舌头一伸,卷起来一只蛙,囫囵吞进了肚子。蛙在空中不断四脚乱蹬挣扎,却敌不过蟾蜍的巨力,头部慢慢的悲鸣着从蟾蜍的喉咙口下滑,最后隐约见蟾蜍的肚子里颤动了一下,没有了动静。
蟾蜍又卷起了一只蛙,昂头卷在空中,正要下咽。
下一刻,我见到父亲拾起地上一根人腿骨,冲了上去,捅在了蟾蜍抬起的雪白肚子上
蟾蜍痛的一下甩开了舌头上的蛙,一舌头把父亲抽出去老远,恶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胆大的人类,父亲喘息着爬起来,手持尖利的人腿骨,毫不畏缩的死盯住蟾蜍。
周围的蛙没有动静,仍然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当时的我,看得热血沸腾,握紧洞里拿的蛙腿骨,冲出去挡在父亲面前,大喊道:爸,我们一起上。
父亲一愣,随后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我们父子今天死也要死在一起。”
周围的蛙没有动静,依然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我们父子挥舞着手上的骨头呐喊着冲了出去。
蟾蜍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但一个绿色的身影跳到了蟾蜍的身上,是那个父亲从蟾蜍口中救下来的蛙。
随即无数的绿色身影跳在了蟾蜍的身上,是那些始终沉默的蛙。
很快黄色的蟾蜍就被淹没在了绿色的海洋中。每一只蛙都紧紧的抱住蟾蜍,捂住它身上的所有毛孔,然后不断有新的蛙压上去,压上去。
蟾蜍变成了一只庞大的蛙球,很久以后当蛙散开的时候,因窒息而死的蟾蜍轰然倒地。
我和父亲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父亲喃喃道:原来,他说的并不全是骗我们的,团结,只要团结,我们还是可以战胜她们的。”
听他这么说,我决定不把我在尸体口袋里发现的东西给父亲看,省得破坏那个人刚又给他的一点好印象,又让他生气。那是一个金黄色的象蝌蚪一样的东西,好像在冬眠。
我听过传说,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
所有的蛙都排成两排,一直延续到我们掉下来的洞口边,我和父亲顺着它们的方向来到洞口边往上看,呱的一声,一只蛙跃了出来,趴在洞下方向。又呱的一声,另一只蛙跃在了它背上,很快一个大型的蛙梯就搭到了洞口,我和父亲顺着蛙梯爬出了洞口。
身后的蛙大叫着,我知道,它们是在用叫声给我们祝福送行。
第29章
蒙鲁姆尤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我就和父亲一起逃出了山寨,一起在你们汉人的社会中生活,父亲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他宁可苦,宁可累,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也不用他在山寨里偷学的蛊术走外门邪道。而且,他还送我上学,用辛苦在工地挣来的每一分钱一直供我上到大学……
蒙鲁姆尤突然厉声叫道:“这样一个人,却被你们中的无良富人活活逼死了……”我吓的一下站了起来。
蒙鲁姆尤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慢慢叹了口气,“张先生,请坐,自从我父亲死后,我情绪一直不稳定,希望你能理解。”
我连连点头,“理解,理解。”
“其实我有钱,是用从那个山洞里得来的一些东西换的,但我怕父亲知道我拿了会生气,从来没敢说过。没想到最后父亲居然被钱逼死了。他是怕他活着人家会一直追究到他的儿子赔钱,怕连累到我。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最后居然会活活让钱逼死,呵呵,张先生,不怕您笑话,从我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刻,父亲教我的什么道德操守,什么正义良心,我都不再相信了,我那时候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复仇。
流浪天涯的时候,我从父亲嘴里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当年我才出生,他为了让我以后不再做象他童年时一样的行尸走肉,号召村里的男人不再做女人们的奴隶,号召男人们带着孩子走出那个小山寨,相信山外面一定还有一片自由的天,结果却被我母亲出卖,族长她们要对他下蛊,但最后还是被他仗着偷学的蛊术,带着一些青年逃了出去。
后来他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我要遭受蛙神的审判,又不顾自己的危险,回到山寨想救出我……张先生,你们汉人有句古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至,以前我读了一直没有体会,直到我父亲走了……”蒙鲁姆尤的声音哽咽起来。
“你那时候不是还有母亲……”没说完我就骂了自己一句“猪”。
蒙鲁姆尤冷冷的说,“第二次了,张先生,你们汉人里有句话,事不过三。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个女人一遍。”
我哪还敢说,连忙岔开话题。“不说女人,不说女人,我们说男人,对了,你不是说和你父亲一起去救你的还有一个男人?”
蒙鲁姆尤古怪的看着我,脸上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你问他?”
“恩”。我觉.99lib.得我问得没错啊。
“哈哈哈哈”蒙鲁姆尤突99lib.然大笑起来。“有意思,你问他,你居然向我问他,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楞楞的看着他,感到一阵寒意:他的神志究竟不清醒到了什么地步?
蒙鲁姆尤止住了笑,冲我摆了摆手,“这个人你迟早都要见到的,我们不去谈他。既然你刚才提到了那个女人,我索性把事情全告诉你了。
在我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来到你在的城市准备找姓尤的算帐。谁知道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那个女人,还口口声声说因为觉得对不起我们父子,特地来为父亲报仇。
呵呵,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找姓尤的干吗。那是因为姓尤的最适合用来炼蛊。练苗疆最厉害的蛊:饕蛊。
传说这种饕蛊练成后可以有和蛊王金蚕匹敌的力量,但必须以人来做炼化材料,所以是我们族规绝对禁止的。
而且用来做炼饕蛊材料的人必须有对金钱异常执著的贪婪,就像传说中贪心的饕餮一样,贪心越大,效果越好。
张先生,也许你不相信,我们山寨虽然贫穷落后,却有一个地方比你们社会好。那就是我们那里的人绝不唯利是图。如果我们那里骂一个人:油锅里捞钱,那绝对比骂人断子绝孙还毒的多了。可在你们这地方……”蒙鲁姆尤笑了摇了摇头,“就怕油锅里放不下那么多的手啊。”
我脸通红。
“所以,那个女人找我合作,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许正好有机会把这两个人一起除掉,用来祭奠我的父亲。不过,意外发生了。”蒙鲁姆尤继续说。
“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姓尤的实在太适合炼饕蛊了,适合得过份了,进化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事情发展的超出了控制九九藏书 。而且,张先生,你还记得我当时送的那两组红漆么,那是炼饕蛊的引子,是用人血和十年以上旧钞的纸浆加些材料混合而成的,也没什么副作用,谁知道在你们的城市使用以后,居然产生了虫暴。
“虫暴?”我一下想起了那时候满屋子到处乱爬的怪虫。
蒙鲁姆尤点了点头,“算是技术性失误把,我们也没想到,在你们城市里居然有那么多自动进化成的饕虫,要知道,在我们山寨里,想培养出一条来起码也得几十年的功夫,你们这居然能自动进化出这么多来,真是神奇的现代社会啊。”
结果所有的饕虫都被“钱虫引”---那墙上涂的红漆引了出来,而那姓尤的变成的饕虫又迅速开始进化蜕变,那个女人防不胜防,结果反死在了蜕变后的饕虫手里。“呵呵。”蒙鲁姆尤又摸了一下那个骨笛。
“你不是说你当时要吹响骨笛就能救下你母亲”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再次提到了不该提的人,紧张的看着蒙鲁姆尤,不料他只是一笑,“不要紧张,张先生,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就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今天只要你答应了我请求的事情,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哎,他可别求我让我牺牲自己去给他炼什么饕蛊啥啥的,没准我就是块比那姓尤的死鬼更好的材料。
“你先说,听明白了我再考虑。”我拿出了奸商的嘴脸。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制,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张先生你当面说一句:我和蒙鲁姆尤之间毫无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你看如何?”蒙鲁姆尤紧张的盯着我说。
这么简单?丫头生的才想和你有关系呢。别说让我说一句,一百句也没问题。等等,不是这句话是下什么蛊的引子把。我脑袋里飞快的转着。
“那你先发誓,不得对我下任何的蛊或者别的什么毒手,以你死去的父亲的名义起誓。”我故作威严的盯着他的眼睛。
蒙鲁姆尤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照说了一遍。
好把,看来没危险了,我站起来对蒙鲁姆尤说:“看着我的嘴,我,张洪山,和……额,你叫什么来着?蒙鲁什么的……”
蒙鲁姆尤打断了我的话:“我叫蒙鲁姆尤,而且,不是你这么说,我再说一遍:我和蒙鲁姆尤之间毫无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就这样。”
“蒙鲁姆尤,”我嘀咕了一下,“好拗口的名字。我和蒙鲁姆尤毫无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说话的时99lib?候,蒙鲁姆尤一直在紧张的看着我的嘴,一直到我说完,他才松了一口气:好,那我们之间命运的连线就算剪断了。根据你将要遇到的事情,我想就是我们下次见到,你也不会认识我了。那么,张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山东站到了,我提起行李就要下车,感觉离眼前这青年还是远点好,蒙鲁姆尤一直在看着我,突然扬声道:张先生,友情提醒您一下:走下列车,往往就是迷失目的地的开始。人最难认识的还是自己啊。
我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挥了挥手:现在的大学生啊,说话都跟哲学家似的难懂,思想都往牛角尖钻,还不如我这早就出来闯荡社会的前辈呢。
我踏下了火车,车内蒙鲁姆尤坐在车窗旁注视着我随列车轰轰远去,我想他也终有走下列车的时候,到时候他会不会认识自己呢?
第30章
篇外之谈蛊色变:
蛊就是虫,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虫。
这虫,基本都是人养的,野生的极少。
蛊你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养蛊的人你仔细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古云:凡房屋整洁,无灰尘珠网的,是藏蛊之家,切勿与之往来。
就是说屋子里收拾的太干净连灰尘和蜘蛛网都没有的,那就是养蛊的人家啊,会害人的,千万别到她家串门。
现在很多主妇一定对这话喜欢的要死,正好有借口不收拾房间了。
蛊术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和厌胜一样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巫术,主要流行于一些少数民族中。曾经在中国的南方乡村中,闹得非常厉害,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俨以为事。很多书籍中都有记载。
记载太多,不举例了。底下说些网络搜到的资料,具体引处不太好考,先向作者道歉了。
蛊的历史有多悠久?殷墟甲骨文已对蛊毒的制作作了象形的“图示”,即在一“皿”形容器中放有多种毒虫。
后世蛊毒的制作方法也和古代差不多:取诸毒虫密闭于容器中,让它们当中的一个把其余的都吃掉,然后,就把活着的这个虫称为蛊,并从它身上提取毒素。
传说中最厉害的蛊是金蚕蛊,我的作品里给它加了个亲戚:饕蛊,也挺厉害。
金蚕蛊是这样制作的:用12种有毒动物如蛇、蜈蚣等埋在十字路口,经过49天以后取出来,贮在香炉内,这就是金蚕蛊。据说这种蛊养成之日,不畏火枪,最难除灭。
简直比当年义和团请大神还厉害。
福建的龙溪县有这样的传说,金蚕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它能替人做事,譬如你要插秧,你先插一根给它看,它便把整亩的秧插好。它勤于洒扫,养金蚕的人屋子是很干净的,你一进家门,用脚在门槛上一踢,回头看见门槛上的沙土忽然没有了,你便可知道这家养着金蚕蛊。据当地的传说,金蚕蛊喜吃人,若干年定要吃一个人。年终岁暮时,主人须和它算账,若有盈余便须买人给它吃,因此算账时,主人打破一个碗要说打破20个,对它说无息亏本,明年再买人饲它。
还真的和饕蛊是亲戚,而且比较好忽悠。
而南靖人的说法,则与此大同小异,他们把养金蚕说成养挑生,金蚕蛊一般放在尿缸边或没人到的地方,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便要败露,招致杀身之祸。金蚕能变形,有时形如一条蛇,或是一只蛙,或是一个屋上地下到处跳走的穿红裤的一尺来高的小孩。养金蚕的人家,很少疾病,养牲畜易长大,没有死亡之患,而且能聚财暴富。每年年底,主人要在门后和金蚕算账,说今年打破了碗匙若干,亏本很多,若你说今年得利,家中的人就渐渐死亡,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这叫做“金蚕食尾”。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就要及时嫁金蚕了,其做法是以布包一包,内放银子、花粉和香灰(即金蚕蛊)放在交叉路口上,见银眼开者自然拾去,误取了银包的,金蚕蛊则会跟了他去(这个找到出处:惠西城:《中国民俗大观》,广州:广东旅游出版社,1989年)
所以拾金不昧行为的提倡还是必要的。
上面的金蚕蛊是正宗绩优蛊,神通广大,不要吃下去就能升级,就是有点后遗症。
但还有很多垃圾蛊,比如蛇蛊,蜈蚣蛊什么的,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点不神秘。
而且都得骗你吃下去才能起作用。作用就一个:要你命。
大家如果感得肚子里有东西蠕动,不要怪我。唉!
真正恐怖的不是我的小说,而是:
历史就是一条滚滚而下的恐怖长河啊-----姻合语。
我看着远去的火车,想到这个孤独的青年从此要浪迹在天涯的未知旅途中,也有些惆怅,但现在,面前要考虑的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这次乘火车来找的老木匠,姓杨,是从我刚做装潢开始就来投靠的第一批工人,属于那种说话不多,干活不少的类型,是个老板喜欢的老实头。
但也就是这个老实头,当年在我手底下做了不久的时候差点被我赶走,也是那一次,让我知道建筑这个古老的行业里,还有很多我在建筑学校的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
那时候我才出来承包家装,创业艰难,兢兢业业,好在手底下几个工人还算听话实在,不怎么偷工,而我才开始打名声,也不怎么减料,虽然利润不大,但找我装潢的人还不在少数。
有那么一天,我决定去装潢现场偷偷查看,以防手下工人有扮猪吃老虎,私底下坏我名声的事情,当时离我最近的是一个翻新的老屋,我叫个摩的悄悄潜入了。
那个老屋年代很悠久了,我去的时候正好是中饭时间,工人都去吃饭了,而房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我把耳朵凑了过去,听见里面家主和姓杨的老木匠在对话:
家主说:杨师傅,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还麻烦您赶紧办好。
老杨说:没问题,没问题,不过不能让我们老板知道,他不信这个的,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
家主说:一定,一定,那您什么时候买好?
老杨说:吃完饭把,买了我就给你放好,放心,以后就没事了。哎,哎,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哪里用得了三百块!
家主说:多了你留了买烟,留了买烟,不能让您白忙啊。
里面似乎推让了一番,老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按规矩收下了。
家主连说:好,好,就不耽误你去吃饭了。
听里面的声音老杨要出来,我连忙闪到隐秘处看老杨和家主走远,恨得牙痒痒的:这老东西,看了老实。肚子里还一套套的,瞒着我诈家主的钱,坏的可是我的名声,不收拾你你也不知道谁是板谁是伙。
我在门口一直等到去吃饭的木工们都回工地,老杨看到我脸色有点异样,我冷笑一声在门口拦住了他:老杨,画虎难画骨,知面不知心啊。
老杨问:什么?我懒得和他多说,上去就翻他口袋,老杨连喊:老板你干什么,老板你干什么,喊话时候我已经从他口袋里翻出一个红包,翻开一看是六枚铜钱,还有屋主给他的300块和一些零钱,看来他都没用屋主给的钱买。
当然不用,这种铜板旧货摊上5毛钱一枚,六枚才3块,零钱就够了,我气的直发抖,铜钱一把砸在老杨的脸上:就这东西你要了屋主300块?你他妈多黑啊?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老杨没说话,低头捡铜钱,我一脚踏在最后一枚铜钱上,一拳砸得他出了门:滚滚滚滚滚,拾你妈个头啊,磨蹭个毛啊?
老杨跑了,我出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心想正好省下了这个月他的工钱。反身进门看见剩下的几个木匠正在传看滚在地上的铜钱,我指着铜钱吼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谁要是再玩花样敢坏我名声,就和他一样直接滚蛋。
我满意的看到几个木匠在偷偷交换脸色,眼睛里都充满了惧意。其实我不是个粗鲁的人,但对粗人你就不能太文雅,不然鬼服你啊,我想有了老杨这件事情,以后他们都会很听话的。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们当时怕的不是我,而是那枚铜钱。
第二天早上屋主打电话告诉我今天木匠没去开门,我连忙承诺现在就去,挂了电话后火气冲天的拨了木工头子的手机:关机。
准备扣工钱吧你那!我肚子里骂了一句,立刻拔了另一个木工的手机:也关机。
我咬得有些牙痛,但一圈手机拨下来,发现没一个木匠联系得上的时候,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但也没多想:难道是他们集体和老杨串通了威胁我?切,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两条腿的木匠地球上多了,随便再找一帮就是。
屋主的电话又响了,困惑的问我怎么还没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连忙说没有,让他放心,边翻出了别的途径弄来的不认识的木工头子的电话。
工就是工,不管认识不认识,给钱他都做工,还怕找不到人?果然我一说找工人他们都很热情,但我一报名字张洪山电话那头立刻沉默了,然后就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赶走老杨的那个老板,工地是不是那个老屋?
我说是,啪!手机挂断了,再拨: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连99lib?遭遇几次这种情况后,我只好赶到老屋给屋主陪笑脸,屋主困惑的问我:杨师傅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说老杨忽然辞工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屋主的脸渐渐拉长,冷冷的说:张老板,反正你答应两个月交工,现在还剩一个月了,我不管你怎么弄,拖的时间长了结不了帐别怪我。
看着屋主远去,我气急败坏的摸到了木工头子的家把他抓个正着,但他死活不说话,我用他一年的工钱来威胁,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张老板,行有行规,不怪我们不出力,要怪只怪您做事毛躁赶走了杨师傅。这样吧,您要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去那老屋住个几夜,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看他神叨叨的,也不想和他多说:好,三天后,我回来你还不上工,别怪我翻脸。木工头子连说一定,我出门的时候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直勾勾的,让人心寒,想了想,带上了家里养的狼狗福来。
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这狼狗也挺别扭,到了老屋门口死活不肯进门,光在门口呜呜的叫,被我拎住脖子一脚踹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老屋工地里有现成的半成品床,白天天气不是很凉,我就带了一床毯子,可到了夜里,我把灯泡熄了以后,老屋因为内门还没装,有点冷丝丝的,我裹紧了毯子,朦胧中狼狗福来从大厅里钻了进来,悄悄的溜到了我的脚下。
死狗,就知道抢毯子,狗身一点暖气都没有,我嘀咕了骂一句,迷迷糊糊刚把毯子往自己这拉拉,突然大厅里响起了猛烈的狗叫声。
是福来的声音,我一个激灵醒了,福来在外面大厅,那刚才钻进我毯子的是什么?
大厅里福来对着我睡的内屋那没装门扇的门框猛烈的吠叫,我忽然觉得寒寒的,但刚才毯子我抖了又抖,里面绝对没钻进东西去。
一切应该是错觉吧。福来吼完了,趴下来两只狗眼水汪汪的看着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可惜它不会说话。那一夜我就没睡好,好容易熬到天亮,牵起福来就往外奔,一直出了那个破旧的小区,才松了一口气。
早晨的空气清新,红绿灯都还没亮,我过了马路才发现福来没跟过来,回头看它正趴在马路那头看着我,连忙唤了它几声,它才迟迟疑疑,慢吞吞的向我这边走来。
不知道这只狗去了那房子待了一夜以后怎么好像忽然没了精神,我正盘算是不是要给它买袋狗粮振奋振奋,福来走到路中间忽然蹲了下来,竖起尾巴呆呆的看着我,我明显感觉:它真的有话要对我说。
但它当然不会说!小心,快过来。我叫了起来,但福来的头低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趴在路中间一动不动,随即一辆轿车从它身上轧了过去。
福来死了。
虽然车主赔了我钱,但我有个感觉,福来好像知道了它的死期,或者说在马路中间的时候它就是在等死,死前它急切的想把什么秘密告诉我。
只能是那老屋的秘密了,一切不正常都是我带它去那里过夜后发生的。当然我只能这么猜想猜想,说出来人家非当我是神经病,就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屋主焦急的声音:张老板!听说你把杨师傅赶走了?我说:是,因为他行为不检。电话那头啊的一声惊叫,片刻沉默后屋主说:张老板,你在哪?有的事看来我得当面和你说清楚。
半个小时后,在那个老屋里,屋主对我说的话让我寒毛竖了起来。
屋主低声说:张老板,你恐怕误会杨师傅了,我先跟你说说这个屋.99lib.子的事情。
屋主四处看了看,把嘴套在我耳边,声音更低了:
张老板,这间屋子是我父亲去世后留给我。以往他在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我每逢周末都过来住两天,一直到半年前的一个晚上。
我在内屋睡的正香,隐约听见门外有低低的脚步声,抓过手机一看,都凌晨三点了。
难道父亲这么早就准备出去晨练,天还黑呢!我惺忪着眼睛推门一看
父亲用奇怪的姿势踮脚走在大厅里,脖子一伸一伸背对我不停的抬高腿
我打哈欠问了一句:爸,这么早锻炼呢?父亲回头了我一眼:低声说:还有三天。
我以为我听错了:爸,说什么呢?父亲对我诡异的一笑,推开自己的房门踮脚走了回去。
听到家主说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离他远了点,强笑说:不是你在做梦吧?家主死死的盯着我,接着说:不是,三天后,父亲真去世了。
大厅的瓷砖上有一行黑色的脚印怎么也擦不去,就是那天夜里我看父亲走过的地方——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屋子拆了重新装潢了吧?
我跳了起来,脑子里浮现出被车轧死的狼狗福来,难道福来在这间屋子待了一夜后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还是屋子里有什么拉着它去死了呢?狗的感觉一直比人要灵敏的多的,它是不是在屋子里看见了我看不见的东西?
看着盯住我不说话的屋主,我急了:屋主,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知道屋子有问题还让我来装潢,这不坑人么?屋主摇摇头:张老板,那你就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啊?找你就是因为你底下的杨师傅有名的会处理这些事情。
可惜你现在把他赶走了,我现在不跟你说别的,你装潢了一半我也没办法换人。我们按合同办事,请你按期交工,超过时间你准没钱拿。
屋主说完就走了,我发疯的寻找杨师傅的联系方法,可他一没手机,二没固定住所,属于临工性质,一时半会往哪里去找?经过拉锯式的谈判,最后我和木工头子达成一个协议:
木工白天上班,但晚上我必须在屋子里守夜,直到木工工序结束交给油漆工。好听的是说借我的阳刚气镇镇邪,其实我觉得他们想看我第二天早上能不能正常活着。
我能正常他们白天才敢施工!我不正常他们撒腿就跑!我虽然恨的牙痒痒的,但也没办法,别的真没人肯做了,我不能忙碌一个月最后没钱拿吧?
傍晚木工早早就收工了,我一个人环在床上,哪里睡得着觉,总觉得屋子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阴森森的盯着我,吓得连200瓦的大灯泡都不敢灭,撑到大约夜里三点的光景,刺啦一声,灯丝因为长时间的亮着烧坏了,四周一片漆黑。
我紧张的连气的不敢喘,蒙上毯子簌簌发抖,好在周围没什么异常,就在我准备放下毯子的时候,外面大厅里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木工的电刨掉下地了。
那么重的电刨,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地呢?是不是外面有东西碰到了它?我都不敢想下去,但那声巨响以后门外的大厅里就此沉默了,过了好久好久,我忍不住拉开毯子透了口气,毯子放下后才听到了客厅外有着极其轻微的,若99lib.有若无的脚步声。
很慢很慢的脚步声,就像一个老人拖沓的步伐,只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才能听得清楚,我强做镇定,咳嗽了两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停了。
但没多久,脚步声又轻轻的响了起来,我疯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大叫着冲进了客厅里。
借着屋子外面的路灯,客厅隐约可见四周,哪有什么异样,我发誓明天一定买个手电筒,边想着边把周围都查了一遍,尤其是地面的瓷砖,生怕会出现屋主说的黑脚印,好在瓷砖白嚓嚓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我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内屋我睡的床的方位,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啃咬声,象是什么东西在咬着床腿。
我一下呆住了,这个声音我熟悉,是狼狗福来啃东西的声音。
是昨天在我面前死去的狼狗福来啃东西的声音。
第31章
不会错的,昨天在内屋,福来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见它在那啃过床腿,还被我踹了一脚。
但我也亲眼看见福来它被车子撞死在我面前了,是我亲手埋下土的,那现在内屋里啃着床腿的是什么?
我忽然想大吼大叫着赶紧冲出老屋,可刚冲到门口手按住门把的时候,我又僵住了:门外分明有轻微的爪子抓绕声,好像有人在用指甲在抓保险门。
谁敢开门啊这时候,谁不怕门一开外面咆哮着扑进什么东西来?
我呆呆的站在大厅里不敢出去也不敢进内屋,赌咒发誓能活过今天晚上再也不进这个屋子来,偏偏这个时候,我留在内屋床上的手机又响了。
谁会在这样的深夜里来电话呢?
不管是谁的电话,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手机叫人,反正得进内屋拿出手机,里面吭哧吭哧啃床腿的声音还在继续,内屋没有月光,只有手机的亮光在床上一闪一闪,我闭上眼睛,嚎叫着冲进了房间,跳上床拾起了手机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张老板,张老板,你是不是在老屋?
是木工老杨的声音,我到处找不到的木工老杨的声音,身后吭哧吭哧啃床腿的声音还在响着。我头都不敢回,对着话筒骂:你死哪去了,快给我过来。救命啊!
老杨急急的说:张老板,张老板,你快待在那张床上,千万别把手脚伸出床,明天晚上一定要在房子里等我……啊,借的手机没电了……
手机嘀了一声没了动静,周围一片死的沉寂。片刻后,床后面又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啃咬声,外厅的月光也没了,好像天越来越阴沉,乌云遮盖了月亮,整个房间象遮上了黑布,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缩在床上,惊恐的睁大眼睛四周张望,但黑暗外还是黑暗,大厅中又响起了缓慢低低的脚步声,渐渐的走到内屋门口停留片刻,好在没有进来,只是停在门口,好像有什么人在暗暗喘息。
我正紧张的心打鼓,忽然床头后刺啦一声,好像有爪子在床背刨了一下,我大叫一声,正要翻身跳下床,忽然想起老杨的交待:无论如何不要把手脚伸出床外!,立刻又僵住了。
门口的脚步声听到了抓绕声,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向内屋走来,脚步声又渐渐远离了门口。但床头后的抓咬声还在继续,伸手不见五指,总觉得有个黑影会暗暗从床后探出头来。
就是今天能活着出这鬼屋,我要不要听老杨的话,明天晚上还来这屋子等他?看来他真的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那要是不来,会发生些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呢?
我想起了被车撞死的福来,不听老杨的话会不会该轮到我发生什么意外了?
床后的爪子还在紧一下慢一下的抓着床腿,如果我以前不信邪的话,现在我什么都信了,但打死我也不敢调亮手机光,索性看不见还好,万一有光看见什么东西朝我扑来,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床上不!
可听老杨口气,为什么我待在木床上就安全呢?我脑子里乱的象浆糊一样,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厅,一个清晰的人影,探头探脑的印在了墙上,我啊的一声大叫,随后听见一声响雷。
响雷过后,我吓得晕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开门的木工把我从床上摇醒,七嘴八舌的问:老板,老板,你没事情吧,你脸怎么这么白?
我咬住舌头把惊叫吞了下去,强笑说:没事,没事,最近睡眠少了,总是陪领导打牌,业务多,哈哈哈……
可能工人听我笑得比哭还难听,脸色都有些异常,我怕接下去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话把工人吓跑了,挣扎着坐起来下床:你们忙,你们忙,我出去走走。
外面是个阴天,昨夜下了场雨,地还有些湿,我心烦意乱的瞎逛到暮午,眼见天沉沉的提前黑了,还没接到老杨电话,一咬牙决定钱不要了,死也不去那个闹鬼的老屋。刚决定,偏偏手机就响了。
还是老杨的一口土腔:老板,老板,我夜间到,你一定要在老屋等我啊,不然……底下的话被吵杂的人音打断了。我握紧手机吼叫着藏书网说:你现在在哪呢?
电话里老杨说:我在火车上啊,那种铜钱不好找,我回老家……滴滴滴,通话断了,我连忙回拨过去: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不是吧,也太霉了吧,一到紧急关头就掉链子,再拨: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急得连头发都揪了下来,但不敢不去老屋:现在我对老杨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在我眼里他就是一神仙。
神仙说的话当然要听!晚上我早早就躺进老屋的床上期待着老杨神仙来救我,可夜渐渐深了,连个电话都没有,更别说见人了。天上已经开始飘雨丝了,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亮了起来。
老杨不会下了火车看要下雨不来了吧?不能把,又不是上工,没个刮风下雨不上班的说法,虽然屋子里没昨夜的怪声,墙上也没黑影,但我的心还是一直提着:只要老杨不来,这老屋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什么来。
凡是坏事都不能想的,刚想到这,一声惊雷,外面的客厅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但这次床后倒没有抓咬声,我突然想到:狼狗福来活着的时候我对它挺好的,它对我也挺忠心的,按说法家犬活着有灵性,死了犬灵三天守着主人不散。昨天晚上,是不是福来死后忠灵不散,在床头护着我?
所以外面发出脚步声和喘息声的东西,就是那电光中印在墙上探头探脑的黑影,才无法接近内屋伤害我?而今天是福来死后三天了,按老人的说法灵应该散了,那现在谁能保护我呢?
越想越怕,我偷眼望厅里瞄去,电光太快看不清楚,墙上好像有黑影耸动,又好像没有,但这样更九九藏书让人害怕,我不禁暗骂老杨:老东西害死个人了,你到底来不来啊,把我骗来这鬼屋,连个电话都没了。
昨天还以为是他说的身下的木床保护了我,要是如我所想是福来的灵护着我,我可就对老杨的能力严重怀疑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我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老杨还是讲信用的,不错不错,要是他的信用和我一样我准过不了今夜了。
正要拿起手机,忽然一个念头崩进我脑海:等等!我怎么知道昨夜和今天下午,和我通电话的那头是不是老杨?
如果昨夜我没听那电话今夜我就不会来这座老屋,昨天有福来的灵在内屋护着我,但今夜没有啊!会不会是昨夜老屋里有东西打我的主意,但因为福来在不能得逞,所以有了那两个电话又把我今夜诱拐了来?
声音是老杨的不错,可没看到人啊,谁能保证电话那头的是什么?仔细想想,昨夜老杨打电话也不会那么晚吧,凌晨三点,他不睡觉吗?
我寒毛都竖了起来,看着响着铃声的手机,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象是验证我的想法,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隐约有声得意的轻笑。
它在高兴什么?高兴计谋得逞了吗?高兴我今夜又自投罗网?忽然手机铃声停了,寂静中脚步声已经到了内屋门口,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厅外的大门传来了插进钥匙的声音,然后门叽呀一声被推开了。
脚步声停止了,我高叫起来:谁,谁在开门?门口传来房主的声音:张老板,你在啊?然后.99lib.
是老杨的声音:老板,怎么打你手机不接呢?我颤抖着说:快,快,快进来,我都不敢下床了。
老杨拿着电筒,和房主出现在内屋门前,我看到他们的影子长长倒映在墙上,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不等我说话,老杨抢着说:老板,什么都别说了,误会就让它过去吧,麻烦您起来,和我们一起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我这才敢下床,老杨把手电筒送到我手上:老板麻烦您拿着,照着我们!我照住老杨带着家主一直来到大厅,老杨指着大厅的地面说:那天你看到的脚印在哪?
家主沿着早被剥去瓷砖的地面寻了一圈,指指一个地方:就这个方位,不会错。老杨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残书翻开,凑到我电筒旁翻开,看了一会,点点头,把书放入怀里,掏出凿子锤子,啪的一下敲了下去。
寂静的夜空敲凿声音大的出奇,我听得心里一哆嗦,老杨怀里的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我抢过去一看,封面是三个篆字:鲁班书。
鲁班书,我听说过啊,不奇怪,所有做工程的人都会听说过这本书,但相信的有几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传说里鲁班书是工匠的老祖宗鲁班写的,不过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是鲁班的儿子还是老婆偷了鲁班书自己学着做木鸟,结果降落不成功,从天上掉下来摔死了。于是鲁班就诅咒了这本书,凡是学这本书的都不得善终,也有人叫它:缺一门。
就是说:要学鲁班书的人,最后的结局得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听听,听听,不是死老婆就是绝后代,不然就是残废变态,够邪门吧。年轻的工匠都喜欢讨个吉利,不管信不信都对这本书敬而远之。
我这种学校出来的更对鲁班书的传说嗤之于鼻,信都不信,所以鲁班书除了在一些老工匠里还有流传,别的地方已经渐渐失传了。没想到老杨倚仗来赶鬼的法宝就是这骗人的玩意,我一下子失去了信心。
老杨看我拿着书脸上阴晴不定,惊慌的伸手来抢:老板,这个你不能看的,是我用来镇魇的。我闪身避过,呸了一口:燕?什么燕?燕窝啊?我早怀疑你是骗人的,就是没想到你会拿这破书来骗人。快给我想别的办法,不要指望这个了。看看,这破书全都不全,连一半都剩不到,还用来赶鬼?
老杨已经掏出一枚铜钱放进了地板上凿出来的洞里,恳求我说:老板,你不信不要紧,把书还给我吧,我还要接着用呢。这书本来就是上卷啊,当然不全,里面只是专门讲解魇布魇的。
魇就是那个建房子的时候搞鬼的厌胜术啊,不是燕子的燕。这老屋子建造的时候被下了五鬼镇宅术,本来是用来锁住风水的。但不能在里面死人啊,否则死开头就得在屋子里勾去五条命才罢手。
五鬼镇宅只能用书里说的六丁连珠才能破,我好容易买到能用的六种铜钱,又被您扔了怎么也找不全,只好回老家去才收全了铜钱。现在屋子的鬼气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我刚埋铜钱的地方,底下还要靠书里的演位图找出五鬼分散在屋子里的气,把铜钱一一埋下去才行,你把书给我啊。
我看着老杨一本正经的样子,咂咂嘴,真想一把把书撕了……
但再想想,算了,这时候不听他的听谁的?死马当活马医吧!想到这我把书递给了他,老杨照着书看了又看,最后把铜钱一一放好,放到最后一枚的时候,老杨凿好洞,停住了,问我:老板几点了?
我看看手机:三点差五分钟。老杨点点头:那索性等到三点,三点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五鬼魇刚露头,放下去效果最好。我有气无力的说:随便你了,来来,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宝贝铜钱。
老杨把铜钱递了过来,我翻看了一下,是枚光绪通宝,也没什么特别的,居然就成了我救命的法宝,也太玄乎了。老杨见我翻看个不停,不放心的伸手来抢:时间快到了,给我吧。
我手一松,他手没接上,铜钱咕噜噜滚下去,一直滚到了昨天打好的衣柜底下,我趴下伸手去掏,手伸不进去,看来滚到最里面去了。
衣柜是固定在墙上的,铜钱掏不出来了,空中一道闪电掠过,周围响起了喘息声。老杨脸色变了,叫道:不好,五鬼要出来了。我和房主慌忙往大门外跑,老杨一把拉住我:不能,我们都被五鬼盯住了,不会让我们活着出这个门的,往内屋,到床上去。
我这两天躲床上已经成了惯性,听老杨这么一说,糊里糊涂就随他从大厅回内屋跑,听到不远处冲向大门的房主一声惨叫,没了声音。回头看见电光中墙上黑影闪动,似乎正在追赶我们,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和老杨一下子跳上了床。
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半成品的木床经不住两个人的跳跃,卡拉一声,瘫了下来,我和老杨面面相觑,耳听屋外电闪雷鸣,厅里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就到门口了,我哭喊着对老杨说:杨师傅,杨菩萨,想想办法救藏书网命啊。我还年轻呢。
老杨抖着说:捞不出那枚铜钱我也没办法啊,张老板,这下你相信书里说的都真的,厌胜确实有那么回事了吧?我点头象打鼓:我信,我信,我都信了。杨爷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老杨也哭了:没办法了,我不该惹这码事啊。这回死定了。我瘫坐在床上,忽然老杨噫了一声:张老板,你的鞋,你的鞋印。我低头一看,电筒下床板上的鞋印正中一枚铜钱印,正是:光绪通宝。
我连忙把鞋子脱下倒过来,赶走老杨那天我一脚踩住的铜钱正平嵌在了鞋底纹孔中,老杨一把抢过,扑向了凿出的孔,把铜钱塞了进去。
已经到门口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截然而止,老杨冲向大厅,我跟出去看房主正趴在门口,摸摸鼻子只是晕了过去。我崇拜的看着老杨:杨师傅,教教我吧,这鲁班书也给我学习学习。
老杨连连摇头:别,别,张老板,你也应该知道,这鲁班书不是随便学的,一学就得缺一门。我都快六十六连个儿子女儿都没有,后悔都来不及,你想跟我一样啊?
我张张嘴,刚想说那只是巧了,但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把话吞了下去:不信不行啊,事情摆面前呢么!
外面电闪雷鸣,屋里却安静的出奇,我们坐等到天明,用水泥把凿的孔填上,老屋很快装潢结束了,我跟房主那结到了帐,从此就把杨师傅当活神仙待,一直留他在我身边直到他退休回家。
我那点厌胜的小伎俩,也是从他那学来的,但这一次眼看对头比我厉害多了,还得请他亲自出山,帮我这个忙。
第32章
我曾经和朋友探讨过老屋的事情,朋友是个物理教授,无神论者。他向我询问了很多那天晚上的细节,沉吟了半天说:洪藏书网 山,你有没有发现,你待在屋子里的那几天有个共同点?
我问是什么,朋友说:阴天,雨天,潮湿的空气,特别是雷雨里那种有鬼的现象加重了是不是?
我说是,朋友说: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说的是故宫里的一面墙,每到雷雨天的夜晚,墙上会浮现出一个走动的宫女身影,还有女人的哭声。
我连忙问:那故宫也是鬼屋?朋友摇头说:那倒不是。奥秘不在于鬼怪,而是那面墙。因为砌墙的时候掺杂了大量的石英石。
你知道,我们做录音机,录像机的二极管硅体,实际就是石英做的。当雷雨来临的时候,潮湿的空气起了半导体的作用,一旦有电流通过,就是雷电经过的时候,那边墙就有了录放功能。
就是说,某年某月,某人在雷雨中将自己的动作声音录在了墙上,石英石象一部录像机把当时的情况录了下来。又在哪年哪月里,在相同的条件下,音像又被播放了出来。洪山你说,会不会那间老屋的建筑材料里就有大量的石英砂?
我愣住了,想了想,摇摇头:你说的虽然也有点道理,但和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完全相合了。要说我还是相信老杨说的那套,那个鲁班书里记载的厌胜术。当然你会说迷信,但你没亲身经历过我是没办法跟你说的。你要亲身经历过肯定相信我。
老杨还说,鲁班书一共分上中下三卷,上卷说魇术,中卷是蛊术,下卷为巫术,他只知道上卷里的魇术,就是木工的厌胜术有关的部分,中下卷早已失传了。如果他肯给我看,再找到中下卷,拿给你看你一定会相信我。
朋友难得的没和我争辩,呆呆的看着窗外: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洪山啊,迷信和科学也就一步之遥。什么是科学,科学不过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事物的解释。说白了,我们现在说的迷信,就是过去的科学,也是古代人给当时事物的解释。
也许很多年以后,现在的科学,也会被后来者称为迷信。我在想,你刚才说的,也许魇术就是古代的物理学,蛊术就是古代的生物学,巫术就是古代的化学,不是吗?文字尚且会失传,我们又能读懂多少古代的东西。所以啊洪山,想来想去,从古到今,只有我们人没变,人性不变,别的啊,我们都已经读不懂了。
我摇摇头,觉得他说的太深奥了,大学教授的话不是我能理解的,还是老杨的话好懂。所以,我还是相信老杨说的牢靠些。
我坚信这次能帮助我的人,只有老杨了,只有他能找出潜伏在我周围,下厌胜陷害我的那个人,可惜等我找到老杨家,才发现,老杨已经死去三天了。
姻语解惑:
现实里的鲁班书
鲁班书是确实存在的一本书,据传也确实是鲁班写的,上册是整人的法术,下册是解法和一些医疗法术,是很神奇的玩意,但也不是什么绝世孤本,上旧书市场十几块钱就能淘到一本。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一直急于去看书学法术,但很遗憾,除了部分医疗用法术外,书里其他法术都没有写清楚明确的练习方法,只有咒语和符。
就是说:你一打开,全是鬼画符,看不懂滴。至于那些医疗法术,恕我直言,不如去医院买些成药西药来的保险省事。
既然我提到了,那我就说详细些吧。鲁班书上下两册,共讲三卷。
上卷目录如下:鲁班先师源流、喜开财门、开门尺码、门光星吉凶定局、五架屋式图、五架后拖两梁、正七架格式、立造架码法、修造符法、鲁班真尺、论曲尺根由、各星分论、三架屋后拖三架法、五架房子格、正七三间格、正五间九架堂屋式、修造门楼、定财门一宗、债不星遂日定局、债不星遂年定局方位、九良修造甚忌、遂月修造吉凶日、开山伐木一宗、立造杂山一宗、内秘祀设香案一宗、起水安胎一宗、又起安胎水一宗、发锤一宗、祭梁一宗、点梁一宗、上梁秘语、清圈一宗、念取解秽咒、修华堂设香案、念取铁围城、安位藏身法、念取金光咒、石匠要令。
不要盯着看了,这都是建筑上的东西,是通过建筑来改运,救人或者害人的法术。看,你一听又激动了!可惜我没时间详细的讲,毕竟你现在看的书是小说而不是建筑论文。我讲多了出版社会拿棍子揍我表示对我冒充字数骗钱的抗议一一我们底下说中卷一一-其实有的法术你看名字就知道它是干嘛用的。
中卷目录如下:
前传后教、掩煞掩犯、与人退犯、祖师传训示、九龙化骨水、修造禁忌、伐木开山治煞、治倒家煞、习咒方法、上梁驱邪、打灶治偷油婆符、普真祖师传万病一碗水、普庵水、号痒子疮毒法、吹眼睛吹翳子法、催生水法、又催生法、安胎保胎符、止血法、大止血法、石匠扫圈救治猪瘟、合寿棺退煞、合寿棺整人、修房安墙角下石伐墨法、开光点象、祖师传授习咒法、夺取生魂法、解夺取生魂法、火神灭熄法、解火神灭熄法、万病发疯法、解万病发疯法、六畜千斤闸、解六畜千斤闸、木偶人镇法、解木偶人镇法、黑衣盗人入门法、万丈深潭法、解万丈深潭法、心作怪、解心作怪、追影关、解追影关、美女脱衣法、解美女脱衣法、泥木石匠三行四言八句、专戴孝法、先死老母法、解先死老母法、五鬼进宅法、解五鬼进宅法、十二月镇宅符法、开天一咒符、鲁班先师五雷镇宅符。
看明白没有?不明白我给你讲讲。这都整人的玩意,整了你你还要给他磕头。为什么?我举例给你看。
比如这连在一起的火神灭熄法和解火神灭熄法,就是让你家烧饭点不着火。然后你求他,他用解火神灭熄法,你家又能烧火吃饭了。再来一个:夺取生魂法和解夺取生魂法……你说这意思不要我说了吧,够缺德的了。你给下术人付钱的时候准想:拿了我的钱,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所以呢,这绝对是套中套,讹诈钱财的玩意。下套,解套,掏钱,不掏钱我再下套!你真的不掏吗?看我的先死老母法!你肯掏了?我来用解先死老母法!
你要也懂这个,非立刻来一贴鲁班先师五雷镇宅符甩他头上不可,但既然你不会,那我们说下卷吧。
下卷目录里有个好东西,我先给你看看目录:先天八卦法、后天八卦法、净口咒、净身咒、净心咒、净神咒、净天地咒、金光咒、元始安镇咒、土地咒、祝香咒、步行九洲咒、太极混元咒、祖师咒、启传度恩师咒、鲁班祖师启水法、藏身法、藏身三天后念取魂法、金刀利剪法、解金刀利剪法、千斤拖山榨法、解千斤拖山榨法、九牛造法、解九牛造法、紧箍咒法、解紧箍咒法、天罗地网法、铜楠杆铁楠杆法、金剪飞刀法、解金剪飞刀法、五雷油池火、铁围城、化骨吞芊、定根法、解定根法咒、竹叶变鱼法、草绳变蛇法、大禁山林法、招遣百兽法、百解邪法、烤酒法、解烤酒法、杀猪不死法、解杀猪不死法、煮饭煮肉不熟法、解煮饭煮肉不熟法、推豆腐成水法、解推豆腐成水法、解退整人法、安位藏身法、在路上藏身法、又藏身法、谢师收魂法、铁牛藏身法、百解咒法、止血咒法、铺山发、收邪法、扯锯法、解扯锯法、铁弹子法、解铁弹子法、寄架法、铁鱼鳅搬墙法、解铁鱼鳅搬墙法、雪山令、泥山令、火山令、翻天印法、解翻天印法、耳报通灵法、掌中圆光法、缩地法、破形法、解破形法、迷魂法、解迷魂法、黑天地法、解黑天地法、第二大定身法、解第二大定身法、五瘟法、解五瘟法、种病法、解种病法、飞脱不见法、解飞脱不见法、美女脱衣法、解美女脱衣法、远走法、解远走法、十三大法、起九龙海水法、修造上梁避邪法、封百口法、滑油山法、解滑油山法。?99lib.t>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倒数第十个:美女脱衣法。排行第十,实实在在,会了这玩意,就不用下日本A片了!什么?你要学?我不反对,但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关于这个美女脱衣法的故事:相传有个木匠新婚得意,上工的时间和周围一群混混调笑,忽然远处走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娘子,有混混知道这木匠有两下子,会鲁班书,就窜哄他露一手。
这个木匠想表现表现,脑子一热,使用了美女脱衣法。眼看远处那小娘子中路邪似的把衣服脱个精光,自己浑然不觉,拎着饭篮向工地走来,混混们大吹口哨叫好,木匠正在得意,忽然脸色煞白。
原来走近了一看这被自己施了法的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结果呢?结果新娘子羞愤投河自杀了,木匠自己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在人间孤零零的行乞讨食终老,应了他学鲁班书前在师傅面前发的孤字誓言。
怎么,你忽然不想学了?不学很好,算你聪明。鲁班书不是好玩的东西,它有个别名,叫《缺一门》。就是说从修行时候开始你就得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这就是你学习鲁班书的代价。
为什么会这样呢?传说当年鲁班祖师爷,刚刚新婚不久就被征召到国都干活,因为特别想念新婚妻子,祖师爷就做了一只木鸢,人只要骑上去念几句咒语,木鸢就能载着他飞回千里之外的家里,与妻子相聚。
他的妻子对此特别好奇,有一次,趁祖师爷回家后,找出来鲁班爷藏起的鲁班书,翻出了咒语,偷偷地骑上木鸢,依样画葫芦地念了一遍,木鸢便飞上了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
一向深居闺阁之内的祖师娘好不惬意。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时祖师娘已经怀有身孕了,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分娩,污血流出。然而木鸢原本是祖师爷使用秘法制成的,一受到玷污,法力顿时消失,而祖师娘就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了。知晓此事的鲁班祖师爷后悔不已,于是对《鲁班书》下了诅咒,凡是学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句题外话,学艺不精,自做土飞机上天最后失事的故事,在各国的神话传说里都有。众所周知的就是希腊做风筝上天最后儿子掉下来摔死的那个工艺之神,但也没听说他就诅咒以后做风筝的人都得倒霉。鲁班祖师爷的心胸不见得就比外国神仙的小,我想他对鲁班书下诅咒的根本原因还是这本书里的东西太阴毒了,所以不能让太多人去学。
想想要是人人都学鲁班书,那社会上估计人人都忙着斗来斗去,最后死的没几个了。所以,让诅咒封锁的更猛烈一些吧!封锁住人性的贪婪与狠毒!
老杨确实如他告诉我的连个儿子女儿都没有,在乡下只有一间破瓦房。好心的邻居帮他搭了灵堂,我在他遗像前欲哭无泪。
怎么能就死的这么巧呢?等于是我刚要出发的时候就去世了啊。我说你倒是等我三天也好啊。灵堂前照顾灵位的邻居一直盯着我看,忽然问我:您是不是老杨在外面跟着打工的那个张老板?
我说是啊,心想不是老杨活着的时候欠了你的债你想让我还吧?门都没有!好在那邻居没这意思,只是拿出来一封信:这是老杨临死前叮嘱我转交给你的。还有这个小木箱子,他说让你暂时不要打开。
我接过了信封,拆开一看,一张发黄破旧的纸头掉了下来,我心里一动,这张纸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错不了的!这是从老杨手里那本鲁班书上撕下来的。我连忙捡起来,纸张眉头已经不全了,用木工描线的铅笔写着:解五鬼随身法。
信封里还有信纸,我掏出来一看,是老杨留下的,看不出他倒写的一手好字,信上说:
张洪山老板: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我藏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敢对您说出来了。
承蒙您关照,一直对我很好。但我对不起您,您还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在那间老屋发生的事情吗?我们靠鲁班书解了那个五鬼镇宅法。您知道为什么当时您要看鲁班书我那么紧张么?并不只是因为缺一门的说法。
而是我怕您发现鲁班书里对五鬼镇宅法的记载。我现在说实话了,五鬼镇宅法是在房子建造的时候将五具尸骨埋在地基里建成的,让尸骨的凶灵来对付和房主作对的人,要想彻底破解,除非是将房屋推倒刨出根基重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办法,是将五鬼镇宅术转化,转换成五鬼随身术。就是说想办法从老屋里将凶灵引出来,再将它们封在别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您的身上。
我知道您要骂我了,但说实话,当时您名声不好,对工人又克扣的厉害,我觉得让您受些报应也是应该,留下您的命就不错了。所以我和房主还有工人们联合设下了一个套子,您上了当,最终成为了转移凶灵的道具。
但从那次事情后您对我一直很好,我很惭愧,但更不敢说了。您不要怪我,因为说破,凶灵就会转到我的身上来。虽然六丁压鬼术镇住了它们的凶性,但它们毕竟是凶灵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因为意外破除封印?请您原谅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将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到了现在。
现在我将这个秘密写在了信里,如果我死去,会有人将它转交给您。我知道,如果您来找我,那一定是因为您身边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您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入土了,我没必要再继续瞒着您。我可以很清楚的对您说:张老板,您遇见一些怪事,肯定是因为封印破了,附在您身上的凶灵开始逞凶了。
凶灵会慢慢侵害您身边的人,每一个和您打过交道的人,害的人越多,它们的力量也就越大,到一定时候,凶灵就可以对您下手了。
看到这里,我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原来我一直追查的元凶就在我自己身上,难怪所有的人怀疑的矛头都指向我,而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这个老杨原来这么的不厚道,我可被他害死了!
旁边的邻居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我什么事情。我定了定神,摇摇头说:没事。捧起信继续看下去。
信上接下来说的是:
但现在您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入土为安,再也不用怕告诉您破解五鬼法后,凶灵转移到我身上。所以我决定将鲁班书里破解五鬼随身法的方法留给您。
那张残纸是我从鲁班书上撕下来的,上面有对付您身上凶灵的办法。请您千万重视,不要当成儿戏。
祝您驱灵成功。
对不起您的杨彬
年月日
我把信抓成一团,呆呆的看着老杨的遗像出神: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老实的人,能在我身边将秘密隐藏这么久还不动声色。好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死前终于良心发现,还记得拉我一把。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这里只是一个乡下村庄,没有宾馆旅舍。邻居建议我就在老杨的卧室将就一夜,我也没别的办法,答应了。
晚上,我在床边抖着手打开了鲁班书的残页,上面开头写着:五鬼随身,唯镜可除。镜子?我的心突然动了一下:想起了一个遥远的回忆,关于梦的回忆。
在梦里,我一直被从镜子里出来的怪物追赶,最后无法幸免的被怪物摄进了镜子,成为了被封锁在镜子里的影子,悲哀的注视着镜外的世界。
这是一生追随我的噩梦,不知道有多少次我被它吓得从梦中惊醒。所以我这辈子看不得镜子,看到镜子就心里慌的厉害。谁都别想让我站在镜子面前。没想到现在……
我摇摇头,继续看下去:五鬼随身,唯镜可除。辰三更之时,立于镜前,可夜见一鬼于镜。至晨五更,旭日初升,可锁一鬼于镜……底下几行字居然被墨水脏了,看不出来。
好在老杨细心的在后面加了一行:连续坚持六天,可以去除五鬼干净,第六日必须用箱子里的铜镜补足阳气。这样可以防止五鬼破镜反噩之患。
我心头一暖,看来老杨是诚心诚意的想赎罪,连最后的铜镜也给我准备好了。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面不大的金色铜镜,古色古香,看上去应该是值钱货色,看来最后巩固疗效就靠它了。
我将铜镜摸了又摸,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家开始作法。可是我家是绝对没有镜子的,除了这面铜镜,前五天用的镜子有没有要求?规格大小,生产年月,我正胡思乱想,忽然心里一动。
老杨睡的是一张老式床,床的四脚都绑着竹竿,固定好一面蚊帐。当然蚊帐顶上面还穿着竹竿,用来展开蚊帐。
问题就出在这展开蚊帐的竹竿上。有两根平行的竹竿,同一方向的两头削得笔尖,象是指着某个地方的路标。
为什么我梦里出现的东西都摆在了我面前,我除了怕镜子,就是怕路标。我常常在梦中被路标吓醒,那一个长长的箭头,悠悠晃晃,不知道会指引你到哪里去,去了后有没有回来的指引。
在梦里我总是沿着在床下缓缓升起的一只手指出的路标方向行走,一个人惊惶的奔走在无尽的旷野里,远处总有一双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这两支竹竿的尖头所指,是什么方向呢?
我沿着箭头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只破旧的老衣橱,橱门紧紧的关着。老杨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橱里有什么东西?他是让我警惕橱里的东西,还是提醒我打开它?
我站在衣橱前,犹豫了很久,最后伸出手慢慢的打开了禁闭的橱门,橱门一开,灯泡照耀下橱里一亮,一个人惊愕的站在里面……
第33章
我吓得窜出老远,回头想想不对劲,壮着胆子回头一看,才发现橱壁上人立贴着一面大穿衣镜。刚才我看到的人正是我自己的投影。可谁家穿衣镜不是贴在橱门上,放橱里面怎么照啊?
我上前去摸了摸,发现镜子是新贴上去的,镜沿钉子都是新的,不会超过几个月,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老杨给我准备好的镜子?就是我要照5天的镜子?
不会错的,不然老杨不会这么离谱的把镜子放置在橱里。我越来越佩服老杨了,他死前真是什么都帮我安排好了。眼看时间快到凌晨三点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都会是晴天,就是说早上我都能看到阳光照在这面朝阳的镜子上。那还等什么呢?
我站在镜子面前,心慌意乱的等着时间的到来,忽然灯泡闪了几闪,室里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我吓的闭上了眼睛。等我慢慢撑开眼皮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镜子里的身影。
镜子里一个面容愁苦,额头满是皱纹,头发花白的五十来岁男人低着头站立着,我浑身发起抖来,镜子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害怕,慢慢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
我现在对老杨的话是相信到不能再相信了。原来我真的身上有凶灵。镜子里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鬼,一个老鬼,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跳动着。它会不会挣脱镜子的束缚忽然冲出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害怕,但是我不敢逃跑。老杨不会骗我的,他说要坚持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就一定要坚持到太阳出来的时候。镜子里的老鬼嘴唇蠕动,似乎在焦急的想对我说些什么。我狞笑一下:还想说鬼话啊?等太阳出来你见鬼去吧。哦,不对,你就是鬼。
太阳出来的时候,镜子里的老鬼面容扭曲,慢慢的淡去,最后镜子里映出是我自己苍白的面容,犹如大病一场。然后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有了第一天的遭遇,我的心已经渐渐平定下来,我知道只要我坚持五天,第六天就有一个重生的自己。昏暗中我对着镜子,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面目娟好的女鬼,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我。但我感觉到她在笑,从内心底在笑。它的笑让我很不舒服,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好像在说:终于该你倒霉了。
我坚持到了天亮,镜子里的女鬼微笑着淡去了,一直到消失她都在笑,笑得让我差点失去第三天坚持的勇气。
然而第三天镜子里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不断在在镜子里闪动,整夜就没有停过。直到天明的时候,黑影忽然停住,我看到一个女童悲伤的眼睛注视着我,很快的淡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是一个没有长成的童鬼吧,我暗自猜度,希望她来世投个好胎。五鬼附身,一点不假,三天已经三个凶灵被镜子吸走了。那么我只要再坚持两天。
谁知道底下两天才是最危险的……
第四天晚上,镜子里映出的是个面目清秀的女生,双手趴在镜子里,悲伤的看着我。她是我这四天里看到的最不象恶鬼的一个灵魂。看着她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种想把它从镜子里放出来的冲动。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别人的命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命好,我轻轻的隔着镜子对着她的双掌,她哀伤的看着我一动不动,我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镜子里的她闪电般的抬掌按在玻璃上,我看见镜子里寒光一闪,一根尖针从玻璃里面扎了出来,正扎在我按着玻璃的手掌上。
我跳了起来,火速的抽回了手,但已经迟了,一滴血沿着镜面慢慢的流了下去,镜子里的女生疯狂的大笑,手里的针也在滴着血,我在镜子外面呆呆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然后她就哭了起来,一直哭到太阳出来,消失后镜子上面依旧湿漉漉的,不知是不是她的眼泪。
我流的那滴血没流到镜底就干了,留在镜子下部象提醒我昨夜的一切绝对不是梦。而镜子里映出的我脸色白的好像全身的血都给人吸去了,和死人并没有区别。
我终于明白老杨说的为什么驱除五鬼需要六天而不是五天的原因了,原来这凶灵也不是纸糊泥捏的,隔着镜子,它们也一样可以伤人。就算我撑到五天下来,驱除了身上的凶灵,我身上的阳气也耗的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老杨安排好的第六天的铜镜给我照了补气,只怕我走路都打漂,活也活不了太久。
正是那面躺在盒子里的铜镜给了我信心,让我在第五天的夜里坚持了下去。第五夜是恶梦中的恶梦,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个相貌平凡的男人,眼睛里却闪烁着野兽一般的光芒,在黎明将要出现之前,他不顾一切的在镜子里挣扎嘶吼,慢慢的镜子随着他的猛击,沿着昨天那个针扎的小孔出现了裂痕,裂痕慢慢扩大,眼看镜子就要碎裂。
我惊恐不已,但又不敢离开镜子面前逃跑。好在镜子被冲破之前,第一线阳光照在了镜子上,忽然镜子里的人影停住了,然后镜子象冰块一样在阳光下融化,一寸寸的消失,直到最后化为乌有。
我一下子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噩梦终于结束了。难怪有人说梦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反的,果然我梦里的镜子和路标,并不是让我迷失的异物,而是驱走我身上的不祥,让我重新生活的开始。
现在,就等今天晚上的一次照镜了,我第一次这样迫不及待的期待夜晚的到临。当我拿出箱子里的铜镜的时候,我的心怦怦跳的厉害:终于可以结束了这恶梦般的一切。
然而我错了,深夜,出现在铜镜里的并不是我的身影,而是另一个人……
铜镜虽然珍贵,但映像却没有玻璃镜子的好。我目瞪藏书网口呆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脸,人脸低着头,并不是很清晰,但我是抬着头看的啊,怎么镜子里照出的不是我的脸?
不是说五鬼附身吗?已经五天过去了啊。五只凶灵都被锁在镜子里了,怎么现在还有一个?难道我身上还有第六个鬼影?铜镜里的人慢慢抬起头来,诡异的微笑着看我,象是一个猎手终于逮住追踪已久的狐狸。
我惊呼起来,镜子里的居然是老杨的脸。老杨看着我的目光象一直要戳到我心里去,忽然他说话了:张老板,好久不见了。
我喉头格格做响,却说不出话来,老杨摇摇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但很抱歉,隔着这面镜子,我是听不到你说话的。好在你可以听见我说什么,我知道你一定着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在你以前对我不错的份上,就让我说给你听吧。
镜子里的藏书网老杨说:
好吧,我开门见山。你还记得在你同学家深夜发生鼠变的时候接到的那个电话吗?那个电话就是我打的。不用惊讶,这么说吧,你遇见的一切和厌胜有关的事情,都是我的安排,最后的目的就是要让你面对你一直不敢面对的镜子。
很抱歉,这不是什么驱五鬼附身法,而是鲁班书上记载的五鬼移魂法。为了在你身上使用这个法术,我从接近你开始,到今天法术成功,整整用了四年。当然最让我欣慰的是:最后你终于掉进了我的安排,我一切的功夫,都没有白费。
不要那样的瞪着我,你难道还没认出我来吗?呵呵,难怪难怪,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又怎么会记得我这个人呢。张洪山,你真的是张洪山吗?你只是一个占据了张洪山躯体的异类,做过我底下要做的事情。
手段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
你想知道这五天来你在镜子里看到的都是谁吗?呵呵,我也不认识他们。但一定是五个被你利用的可怜灵魂,就像我利用你一样。恩,我是不知道你利用了什么样的法术占据了张洪山的身体,但我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有我的办法。
怎么说呢?这个身体原来就像一块画布,可惜已经被你用五颜六色的涂料涂满了,再高明的画家在上面也做不出画来。但经过这五天,画布已经洗的很干净了,躯体里不该存在的灵魂都已经移进了镜子,剩下的就是你这一张白纸,该是我可以完成作品的时候了。
老杨停顿了一下,去胸前掏出了一样东西,正是那本鲁班书,在我面前扬了一扬:张老板,我还是叫你张老板把,你真的对这本书没印象了么?呵呵,你看仔细了,能想起点什么不?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知道,它一定在你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等一会我自己去取吧。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鲁班书分上中下三卷吗?我没骗你,鲁班书上卷写的是魇术,就是厌胜术,在我这;下卷讲的是巫术,学习巫术的那个人已经去了苗疆很多年,听说已经死在了苗族的内乱里,尸体就埋在苗族的圣地。
我要说的是讲蛊术的中卷,怎么,你有点印象了么?想起什么了么?呵呵,对,就是你曾经拥有的那本残书。
我想告诉老杨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鲁班书的下卷,他肯定什么地方弄错了,但我说话的声音连自己也听不见。我只听见镜子里的老杨对我说:这是个奇妙的人间。有很多人们看得到,听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人们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
但他们是一样存在于人间的,就像你和我。当然你不是外表那个庸俗的商人,我也不是那个看上去木讷的木匠。但是人们都不知道,就连我们自己,也努力的想忘记自己是个异类。有人对我们的力量好奇,疯狂的追求,但他们从来想不到我们也在疯狂的追求,追求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只是人们连自己都看不清,谁又会注意身边的人?谁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自己,已经是不是自己了。第二天醒来的陌生人,是不是昨天和自己交谈的那个人。所以我们能在人间一次次的交换身份存活着,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力量来掩饰自己。
我知道你听到这里一定想问,你如果你不是张洪山你是什么。呵呵,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告诉你。可惜我不知道,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一样。也许我们生存的目的就是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这是很痛苦的,和人们一样痛苦。因为我们羡慕人们的感情,但拥有感情的同时就不能不承受人性的痛苦。
我想我们都讨厌这样,于是一部分的我们,选择了遗忘,放弃了追寻自我的目标,就像你一样,把自己封印起来,最终选择了寄生的本体记忆,以此麻木的等待生老病死。
我不得不说,这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对你体内力量的一种浪费,是对我们存活的一种背叛。生存应该象我这样,不断的追寻,更换新的生命,这样终有一天,我会明白自己是什么,并带着你一起活下去。
如果你非要让我给我们下个定义,那我想,和我们最接近的,依然是人,所以在我们没弄清楚自己是谁,我们只能称呼自己是人类,在人间依然用一切方法生存下去。
在你来这之前,老杨的生命已经快到了终点。我赶在生命的火花燃尽之前将我封印在九九藏书了这面铜镜里,我坚信这四年的努力,一定会让你面对镜子里的我,让我用你的躯体重新开始生活。
好了,天就要亮了,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张老板,还是老杨?算了,我们不去管那些代号了,就此永别吧。
我惊讶的看到老杨的身影已经在镜子里消失,镜子里照出的已经是我的身影,对我微笑颔首,我用手抚摸镜面,但镜子里的我依然微笑,却没有做出相同的动作。
瞬间我明白了,童年的梦终于变成了现实,我已经被封在了这面铜镜里,再也找不到出路。我撕心裂肺的呐喊,但声音再也传不到人间去。我看见镜子外面的我微笑摇头,我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箱盖。
啪的一声,箱盖合上,四周死一样的寂静。从此以后伴随我的只有永恒的寂寞和黑暗。
恐怖无距离之我是张洪山完
在人间外传之一猫妻
正文:
这是一个中国东部的小城市,如同很多中国其他城市一般,有很多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当然还有更多一部分没有富起来的人。
我们的故事将在一对下岗职工夫妻中展开。
男人叫黄某,女人我们就叫她黄妻把。
寒冬的积雪即将消融,春的气息却没有吹入夫妻俩人的心。下岗两年,夫妻两俩做过许多小生意,却无一例外的赔本。现在,妻的肚子里已经开始孕育着小生命,底下的日子,很不容乐观。
床上,夫轻抚着妻的小腹,低声地商量:我们还是等等再要孩子把。妻闭眼感受丈夫的爱抚,同时也感受到自己腹中的孕动,坚决的说:不。
丈夫亲了妻子的额头一下,“好,再苦我们也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要给他上学,读书,要做一个比我们有出息的人。”妻子幸福的憧憬。
“恩。”丈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那一夜,室外的野猫叫得很黄,很疯狂。
第34章
不久,丈夫做了决定,借钱承包了一个溜冰场,由于溜冰场离他们以前单位房改时买的房子太远,于是丈夫将房子租给了别人,带着妻子反租了溜冰场旁边的一座旧楼的二楼。
丈夫在溜冰场营业的时候,妻子就在旁边开了个小冷饮摊。但因为肚子反应越来越强烈,也就不开了,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家里,在初春的天气里,烧饭看电视。
某天下午,丈夫回来的时候,妻子对他说:楼上的小孩子好活泼,经常玩弹珠,就是总掉地上,弹来弹去的声音好让人心烦。
丈夫亲了一下妻的额头,“乖,都是租房的人,将就点啊,也许他家大人也象我们一样忙,没时间带孩子。说了人家也挺尴尬的。”妻子没说话。
夜里,妻子推了推丈夫,“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租把。你听楼上夜里回来就不停搬家具,窗外的猫又叫的那么疯,好像全市的猫都跑我们屋外闹了。叫人怎么睡啊。”
丈夫不耐烦了,冲了妻子一句:周围哪里还有房子租啊,我明天还要上门市,你别闹了好不好。
妻子没吭声,把被子拉上了头。
半夜,丈夫感觉妻子又在推自己,只好惺忪着眼睛问:又怎么。
妻子惊恐的说:黄,外面有小孩子哭,你听,有小孩子哭啊。
丈夫坐起来叹了一口气,“我服了你了,这深更半夜哪来的小孩子哭啊。
妻子紧紧抓住丈夫的手:“黄,你听外面。”
丈夫仔细听了听,站起来一言不发,下床推开窗户。妻子听到丈夫对外面喊了声“去”,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一阵鬼哭神嚎后,丈夫回到了床上,嘴里嘟啷:“猫叫罢了,什么小孩哭啊。我看你啊……”
“可也奇怪,楼下怎么那么多猫,起码也有五,六十只把,没准选什么超级猫声呢……”丈夫喃喃着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妻子依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敢入睡。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妻子给丈夫盛了汤后问,“黄,你看到楼口角落那些耗子药了么?”
丈夫说:看到了,全民灭鼠么。可咱这楼前天天夜里那么多猫开会。那还有99lib.耗子敢待啊。没准能药几只猫是真的……你这肉汤放什么了,好鲜。”
妻子愣愣的想着什么事情,没说话99lib?。
天又夜了。
妻子迷糊的半睡着,突然觉得丈夫在轻轻的舔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打了一下丈夫的脑袋,“别闹,孩子都3个月了。”
那是个毛绒绒的脑袋。
妻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爬坐起来。
床边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在瞪圆了看着她,似乎就要扑过来。
妻子想叫,却吓得叫不出来,惨叫声就这么哽在喉咙里。
绿幽幽的眼睛离她的脸越来越近了。
突然,楼上传来了玻璃珠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一路地滚到墙角去了。
绿眼一下停住了,似乎在仔细凝听着楼上的声音。
“呷拉”,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响,好像楼上人把很重的衣橱从房间一角拖到了另一角。
绿幽幽的眼睛猛地离妻子的脸拉开了距离,随着“喵”的一声大叫,一个黑影穿过了房间的窗户,翻下了2楼。
妻子连忙拉亮了灯,摁住了怦怦乱跳的心,走到了窗户前关上了窗户。
听着丈夫的小鼾声,妻子心想,谁家的孩子夜里不睡觉趴在地上玩弹珠呢?
一夜过去了,然后是又一个太阳落下去了,夜里睡觉前妻子把窗户全部关得严严实实,心想这下野猫再也不能进来吓人了。
夜里睡得正香,妻子突然觉得有人在使劲摇着自己。惊醒后一看,丈夫正炯炯的盯着自己,妻子刚要说话,丈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听!”
妻子睁大眼睛,惊恐的听去,觉得外面猫闹的厉害,也没什么特别的声音。
妻子推开丈夫的手,“猫叫把,我还以为又是楼上……”
丈夫竖起了一根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一手指着房门,“你再听。”
妻子再听就毛骨悚然了,原来,猫的叫声,不是在楼下,而是在楼道里,就在自己.99lib.家门口。
猫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久就开始把门撞的蓬蓬乱响。老房子,没装潢,还是以前的木门。先是传来试探性的爪子抓门声,一会儿抓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滋滋的让人心里发毛。
夫妻两面面相觑,丈夫试探性的说,“要不,我开门看看。”妻子一把抱住了他,“别,怪吓人的,别去。”丈夫叹了口气,没动弹。
夫妻两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门外的猫叫,妻子突然对丈夫说,“你听,它们好像叫的有点得意,跟人一样。”
丈夫恨恨的说,“那么多耗子药,怎么药不死它们。”
妻子突然又推了丈夫一下,“黄,你听啊,一楼有脚步声了,有人上楼了。”
楼下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门外的猫突然集体沉默,片刻后,响起了足有几十只猫儿的哀号。
也许租在这座小楼里的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没有富贵的脾气,猫儿如此嚣张。人们依然坚忍而沉默着。
外面的猫不是在抓门,而是直接撞门了。“砰,砰,”磕头般的撞门声如雨点般响起。妻子抖声说:它们这是怎么了?
一直仔细听的丈夫也抖声说,“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怕极了,你听,猫叫的哪还有半点得意,它们撞门是想逃进来吧。”
有什么东西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猫如此害怕呢?
楼下的脚步声一步步的接近了,这下子谁都听出猫的恐惧了,叫得那个凄楚,好像正在被一起集体扒皮,然后用开水浇一样。
妻子奇怪的问丈夫,“猫怕了不能往楼上跑么,为什么还停在我们门口。”丈夫也疑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就不到人家去,全溜在我家门口我还没想通呢。
脚步声好像就要到二楼口了,突然,所有的猫叫声全停止了。深深的夜,静的有些怕人,只有慢慢上楼的脚步声。听上去外面好像一只猫也没有了。
丈夫忍不住要站起来,“我去看看怎么猫都没了。”妻子死死地拉住他,“黄,别去,求你了。”
脚步声到了二楼门口,似乎停住了。夫妻两好像听到门外有人在低声的喘息。
门外的人也不敲门,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外不发出动静来。
丈夫看了看妻子:“好像那人站在外面在看什么东西吧。”妻子颤声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这时候,三楼传来叽呀一声。三楼的门开了。门口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一直到了三楼,砰,三楼的门关上了。
丈夫舒了口气,“原来是楼上的人回来了。哎,也不知道怎么他一回来门口的猫都不见了。”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合叫:“喵……啊”,紧接着所有的猫疯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迅速的往楼下窜去,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声响。
原来所有的猫都畏缩在门口没敢发声,当楼上的人回来的时候。
明天,我一早去楼上看看,“丈夫轻声的说。
“嗯。”妻子说。
折腾了半夜,两个人睡得很香,直到被早上的“砰砰”的扑门声惊醒,外面有人大叫:“小黄,小黄,黄嫂,你们快出来啊。”
夫妻两连忙穿上衣服,没刷洗就开了门。门外堆集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在议论纷纷,见他家房门开了,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扑门的是对门的王老爹,见他们出来,朝门旁指了指,没说话。
夫妻两往门旁边一望,妻子腿一软,瘫了。
一付血淋淋的动物肠子挂在门口的牛奶箱上,还有一根猫尾巴缠在肠子上面。地上却有一个啃得都看不清模样的猫头。
王老爹默默的把丈夫拉到旁边,掩上一点门又让他看。
一根猫骨头从一只完整的猫喉咙.99lib.里穿过,将它钉在了木门中央。猫嘴大张着,似乎笑得很开心。
妻子忽然大叫起来: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是我们楼上的人,三楼昨天夜里回来,把门口的猫都吓慌了,他还在我们门口停了两分钟,一定是那时候……”
邻居们都惊讶的看着她。
妻子喘了口气,“还有他家小孩总半夜玩玻璃珠,夜里回来总要搬家具,你们不信上去问啊。”
王老爹蹲下身来,轻轻的在妻子耳边说:黄嫂,你家楼上房子还没租掉呢,目前里面没人。
妻子的神情立刻变得恍惚。
喧闹的早晨过去了,妻子死死拉住丈夫不让他去溜冰场工作。妻子一定要求丈夫搬回到原来自己家的房子,丈夫怎么劝也没用。丈夫急了要走,妻子死死的拖着他的衣角不放。
丈夫毛了,一把把妻子推倒在地上,大声吼道:你以为我做生意的钱是哪来的,借?这年头谁借钱给你?是我把房子卖了凑的钱,除了这个交过租的房间,我们还能到哪去?”
丈夫激动的挥舞着肩膀,“房子没有,没有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明白么?明白么?”
妻子坐在地上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砰!”门重重的关上了,妻子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葛拉”,楼上突然剧烈的一声传来。妻子惊恐地缩成一团,慢慢的在地上挪到床边,死死地盯着楼顶。
楼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喵”,一声猫叫从床下传了出来。
一只猫头从床下探了出来,然后是猫身,然后是猫尾巴。
一只黑猫从床下钻了出来,而且是相当的大的一只黑猫。
黑猫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幽幽的深不到底,妻子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麻痹的一动也不敢动。
黑猫踱着小步在面对妻子不到三米的地方走到东,走到西,忽然象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慢慢的向妻子走来。
妻子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翻上了床,缩到了床头。
黑猫一个跳跃,也上了床,歪头看着不断发抖的妻子。
黑猫看了会妻子,轻轻伸出舌头,舔着妻子的手心。妻子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想笑出来,突然觉得这猫也不是那么恐怖。
妻子忍不住翻手摸了摸猫头,黑猫也没有抗拒,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爬到了妻子床头,缩在枕头旁边,抬头看着妻子。
没有人陪伴了,除了眼前这只看了很温柔的黑猫,妻子心里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怀孕女人的孤独,不是只有肚子里的心跳陪伴就能解决的。妻子想,有个猫做宠物也不错。
黑猫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似乎摆出了一付笑脸,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妻子消除了紧张,也慢慢躺了下来,脸朝黑猫看着。
黑猫伸舌舔着妻子的耳垂,痒麻麻的好不舒服,妻子格格地笑了,伸手轻轻的抚摩着黑猫。
手摸到猫尾巴的时候,妻子用了点劲,想把猫从自己脸部拉远点。
猫尾巴掉了下来,留在了妻子的手里,妻子愣住了,想起脸早上门外插在猫肠子里的那根尾巴。妻子感觉好像突然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要吐。
在躺下来后的平行部位,妻子这才看到猫的肚子中间,有那么长的口子,伤口惨白的向外翻着,露出了一根根雪白的猫的横骨。
猫的肚子里,空空的,没有内脏。
面前的,是什么猫?
黑猫似乎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惊恐,一下子弓起了身子,喉咙里,不,是肚子里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身上的毛如针一般竖着,恶狠狠的盯着妻子。
妻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人一猫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惊动了黑猫。黑猫喵呜一声大吼,对着女人的耳朵凶猛的咬了下去。
第35章
黑猫一口正咬在女人的耳垂上,女人痛的大叫,还没来得及推,黑猫低吼一声,叼起自己掉落的尾巴,钻进了床下。
开门回来的是丈夫,他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叫声,眼见女人捂着耳朵在床上痛哭。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女人抽泣着说:猫,床下有猫,咬了我一口钻下去了。
丈夫一把拿过扫帚,对着床下就是一阵乱捣,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
丈夫困惑的抬起头,问妻子:“什么时候钻下去的?”
“刚才,你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妻子说。
丈夫趴下来对床下看,又用扫帚捣了几下,站起来摇摇头:‘没有。”
妻子急了,“怎么没有,你看我耳朵,还流血呢。”
丈夫凑近看了看,妻子耳朵上真的渗出了几滴血珠。
“邪门了,”丈夫困惑的摇了摇头,“到底我家是怎么了,上辈子和猫结了仇么?那就先去医院打个狂犬针把。”
这天晚上,妻子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床下有轻轻的抓挠声,紧紧的握着丈夫的手,连眼也不敢睁。到了夜里,才朦胧睡去。
“劈,啪!”一声猛烈的惊雷将妻子从梦中惊醒,外面大雨倾了下来。她想推醒丈夫让他查查窗户,丈夫却翻了个身,低低的梦呓了几声:“猫,死猫”,睡得更沉了。妻子好气又好笑,只好自己走到窗边。
窗帘遮着没动,没有风,窗户应该关着把,窗外黑黑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估计那些叫春的野猫都给雨淋熄了欲火,一点怪声也没有。
妻子正要转声回床上,一道闪电刷的照亮了窗外的天地,一个硕大的惨白猫脸紧紧贴在窗户上,脸的大小居然遮住了窗户。
妻子怪叫起来。
一声响亮的惊雷盖过了妻子的尖叫声。
雷声惊醒了丈夫,他睁眼看到的是妻子连连倒退的身影,丈夫连忙爬起来,抱住了妻子:怎么了,怎么了?
妻子把头埋在丈夫怀中痛哭:窗外有猫,窗外有猫啊。
丈夫左手搂住妻子,右手一把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疑惑的对妻子说:什么猫,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妻子半睁开眼睛,迅速的向窗户看了一下:真的什么也没有。
丈夫搂住妻子又向前走了一步,“你看,看仔细。”
窗外远远的只有几盏路灯闪烁,灯下,一个夜归的人披着雨衣走远。
丈夫摇摇头,对妻子说:你啊,想得太多了,我看你才象只猫,象猫一样多疑。
妻子无语了一会,突然问丈夫:我怎么最近老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丈夫说:怀孕的关系把,我最近也觉得你有些恍恍惚惚的。
妻子又无语了,过了一会愣愣的说:我总觉得耳边有人对我说:我前世吃了太多猫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前世杀的猫崽,这辈子回来讨债了。
丈夫打了个哈欠:睡把,谈对象时你还说我前世是头驴呢,最后不也和驴过日子了?女人啊,就爱乱想。
妻子……
一夜无话。
早上,丈夫刚出门,突然又开门进来了,神秘的对还在床上的妻子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猫?99lib.”妻子一下紧张了。
“什么猫啊,我看你想猫都想疯了,是楼上租出去了,我看到上面的人在往里搬东西。主人就在楼下呢。”
妻子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窗口向下望。
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在指挥工人搬家具,,一只京八狗跟着他脚后跑来跑去,脖子上一只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个高瘦青年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朝她开心的笑了一下,牙齿很白。
丈夫走了,那个青年搬完东西也上楼了,妻子就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好奇的想象着。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些夜里发生的怪声……作为邻居么,是不是应该提醒那个青年一下?
女人开门上了楼,敲了好几声没有人答应,“奇怪,没见楼上有人下来啊。”.99lib.妻子自言自语的想要放弃,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年轻人惊讶的出来看着这个肚子微微突起的女人。
哦,我是楼下的,见你来了就……”妻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就上来看看。”年轻人微微一笑,谢谢大姐。进来坐坐把。
女人进去后,四处看了一下,本以为这么久没人住的房子,一定是很脏很多灰,四处蜘蛛网,但眼下看到的居然如此清洁,别说蜘蛛网,连灰都很难看到。
但屋里少了点女人敏感的东西:厨具。别说灶具,连锅碗都没有。青年微笑着看着女人打量这个房间,“大姐,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女人“恩”了几声,看着青年,“你租房子的时候没听说什么吗?”青年一付茫然的样子“什么,没啊,说什么。”
女人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很无辜,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没听说这房子不干净?”青年一下子笑了起来。“什么啊大姐,你说鬼么?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您说的不是色鬼吧。”
女人“扑簌”一下笑了出来。
不错的年轻人,很开朗,很有礼貌,妻子下楼时想。
中午妻子做的是猪肉白菜饺子,做好后等丈夫回来,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楼上:连吃饭的东西都没有,一定是准备叫快餐把。虽然打扫得那么干净,男人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大姐,以后还请您多关照啊。”妻子想起来青年人说这话时候的笑容。
妻子找出家里有的快餐盒,以前给丈夫送饭的时候还剩几个。装了一份饺子,又敲响了三楼的门。
青年很高兴的收下了,然后一直把她送下二楼。
第二天早上妻子去丢垃圾,看到三楼那只小狗在扒着垃圾堆。妻子笑着摇摇头,刚要回去,突然听到小狗很高兴的在背后汪汪叫。
妻子好奇的回头看了看,突然她感觉自己血液都要凝固了,垃圾堆里,露出一个白色的快餐盒,小狗正用鼻子拱开它。
那个白色的快餐盒她熟悉,盒子里的东西她更熟悉,她亲手包了送上三楼的饺子一个不少的躺在原来的盒子里,小狗正美美的吃下第一个饺子。
楼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能受到最大的侮辱,有一种就是自己亲手做的饭菜被人家看不起。妻子气得双手发抖,立刻就要去找三楼理论。
不过!
女人还有很强的直觉:这会是单纯的讨厌自己做的饭菜么?明明是怕自己送的饺子有毒,他为什么这么怕?对了,什么样的手脚能片刻间把房子打扫得那么干净?
再想起楼上曾经发出的怪声,还有那天夜里停在门口的脚步声,妻子心里有的就不是怒火了,而是深深的寒意。
那个青年微笑着说:世界上哪有鬼啊。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是的,也许他知道世界上没有鬼,是因为他知道一切事情都是人做的。
是不是他做的?
妻子越想越害怕,两腿发软的摸到家,砰的关上了门。回头一声惊叫。
那个哈吧狗正蹲在她后面。使劲的摇着尾巴。不过难为它狗嘴里咬着4、5个饺子,嘴被撑到无大不大,一眼望去简直就是狗身子,饺子头,要不是知道这是3楼的狗,妻子简直就要笑出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自己不吃,也不给狗吃,妻子愤愤不平的想,眼看哈吧狗艰难努力的想把饺子塞下喉咙去,妻子忙去厨房找了盒牛奶倒在碗里。
出来时看见狗眼正噎得发白,见了她的牛奶跟见了救星一样欢喜的扑了过来,伸出舌头玩命的舔,妻子楞楞的看着这只好玩的狗:原来还有动物这么喜欢自己做的食物啊。
妻子也就没赶狗出去,自己到厨房做起了中饭,小狗也溜了进去,四处在厨房转了一圈,东嗅西嗅,没准是闻到了锅里肉骨头的香味,欢喜的汪汪大叫起来。
妻子轻轻踢了它一脚,没管它,转身出了厨房,去餐厅剥起了毛豆。
忽然,妻子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她,女人的直觉明显感到身后有一种不怀好意的东西。妻子手都抖了起来,不敢转身,但又不得不一寸一寸的转过身来。
那只黑猫慢慢的从床下钻了出来,邪恶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她,似乎在说:现在,你是我的了。
黑猫的样子比起上一次看到的时候更不象一只猫了,身上的毛都不知道怎么蹭得差不多掉光了,秃秃的好不难看,身体也变大了快有一倍,把身上的皮肤撑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大片裸露的红肉。尾巴象狼尾巴一样在身后耷拉着(妻子想:上次不是拽断了么)。
猫脸上也没有胡须,就见猫嘴裂开了一个洞,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变大的牙齿撑大到了极限,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嘴角两颗獠牙。
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诡异的发蓝而不是普通绿色的猫眼,妻子越看越觉得那是一双人的眼睛,而不是属于猫的,眼睛里有一种只有人才有的疯狂的邪恶,一种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带有明显侵略性的企图。
现在向妻子走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怪物。
妻子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被眼前这个怪物碰一下,还不如自己撞死的好,但是,她被那双猫眼死死盯住后,连自己的指尖都动弹不了。
20步,15步,10步……还有5步就要碰到了。黑猫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地面掠过,飞快的撞在了黑猫的身体上,黑猫防都来不及防,偌大的猫身被那白色的东西撞了个趔徂,差点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惊讶的看着跑出来的东西。
白白的京巴狗借着撞黑猫的弹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后勇猛的站在妻子面前摇着尾巴,却没有叫喊——它的嘴里同样勇猛的紧紧咬住一块比它嘴长出两倍的大骨头。
那是我放锅里堡汤的,一个念头在妻子脑海里闪过。
黑猫甩了甩头,继续向妻子走来。
“喀嚓,”却是京八狗当黑猫面一下子咬断了那根菜刀都砍不动的大骨头,示威般的将断骨吐在了地上。
黑猫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京八狗死盯住黑猫,黑猫也死盯住京八狗,妻子是想动动不了,场面僵持了起来。
不久京八狗的一个动作打破了僵局,它虽然死死盯着黑猫,却又忍不住瞄了一下地上的骨头,不久,又瞄了一下,又忍不住低头迅速去舔了一下那根骨头。
这藏书网 只馋狗,妻子气急败坏的在心里骂:不过不是因为馋喜欢吃饺子也不会跟我回来,不回来也不会帮我挡住这个怪物。
这就是传说中一顿饺子引发的血案吗?
黑猫并不在意妻子这时候在胡思乱想什么,趁京八狗低头舔骨头的瞬间,黑猫毫不犹豫,箭一般的射了过来。
眼看黑猫就要越过京八狗的身体扑在妻子身上,京八狗低吼一声,猛的抬头,象算好了一样,一口咬在正好掠过自己头顶的黑猫喉咙上,将黑猫从空中拽了下来。
黑猫痛苦的扭动,两个爪子就势按在了狗背上疯狂的抓扰,一会小哈巴狗的背上就变得血肉模糊,肉渣连着血沫不断的落在地板上。妻子焦急的看着小狗,但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京巴狗的眼睛这时候射出的,居然是和电视节目动物世界里狮子猎杀野牛时一般的狂野光芒,根本没在乎背后的伤痛,喉咙里低吼一声,一抬下颚,居然把有它两个大的黑猫整个甩在了空中,咬着猫喉咙摇着头甩来甩去。
黑猫四个爪子急的在空中乱蹈,却再也够不着狗的身体,喉咙被狗咬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狗嘴咬着猫喉咙,同样也发不出声音,妻子是想发声却吓得声带痉挛再也叫不出来。
一场无声的战斗。
终于半空中的猫头渐渐垂了下来,四爪也不乱抓了,就那么垂在那里。
猫,死了。
京巴狗猛的松开了嘴,猫身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扑”的摔在远处,一动不动。
京巴狗喘息着站在妻子面前死死盯着猫的尸体,过了半晌,确定了猫是真的死了,这才“汪”的一声,叼起了骨头,转头向妻子大摇其尾,样子很是得意。妻子低身一把抱住了血淋淋的小狗,失声痛哭起来。
京巴狗被妻子抱了一会,突然象发现了什么,丢下骨头,奋力挣开妻子,跳下地跑向猫的尸体。
京巴狗要到猫尸跟前的时候,停住了。然后小心的一步步接近,突然又停了下来,朝猫尸“汪,汪”的狂吠一通,猫尸一点动静也没有。
京巴狗扑在猫的尸体上,东嗅嗅,西闻闻,疑惑的看了又看,终于摇摇头,侧身想回头。
狗身旁猫的尸体忽然从中间硬生生的撕开,一个壁虎样的黑影猛然从猫腹腔中钻出,抱住了狗身子,一口咬在侧身的京巴狗的肚子左侧。
第36章
京巴狗悲吼一声,拼命在地上翻滚,想把身上那个黑影甩出去,但那个黑影的四肢就像有吸盘一样。怎么甩也甩不下来。很快狗肚子就被拉开了一个大缝,肠子流了出来,京巴狗“呜呜”的低鸣几声,朝妻子的方向悲伤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翻滚中妻子一直看不清黑影的样子,现在,看到黑影放开了抱住京巴狗的四肢,狞笑着朝妻子走来。
那个黑影看起来就像一个发育不完全的三岁小孩子,或者说,很貌似娃娃鱼,四肢纤细,头扁扁的,身子也扁,光滑的皮肤上象抹了一层油,但却长满了疙瘩,但他是站立行走的,走起来摇摇晃晃,速度不是很快,蓝幽幽的眼睛死死盯住妻子的腹部,发出人类才有的欲望。
他边走边笑,狰狞的笑,笑声就像一只青蛙被蛇缠住后的那种轻微呱呱声,很快就靠近了妻子,伸出长满疙瘩的小手轻轻摸着妻子的小腿。
“砰”,一声巨响,木门瞬间被撞了开来,怪物受到了惊吓,趴下身子,迅速的向后游走,楼上的那个男青年冲了进来。
男青年迅速看了一下室里四周,目光停留在了小白狗身上,大吼一声:小白。然后愤怒的转眼看着那个怪物,似乎要冒出火来。
怪物毫不迟疑,直向床底游去,年青人大步追去。但怪物已经钻进了床底,年青人一把把床朝外面拉了出来,却见床底墙面一道狭长的横向裂缝,裂缝外面还见怪物的两条细腿蹬了蹬,然后就没了。
2、3公分的缝,那个怪物居然钻了进去,而且好像在里面迅速游走,因为妻子听到墙壁里发出那种明显的弹珠落地的登登,登登的声音,然后很快就是楼顶横向传来移动重物的噌噌声音。
这个怪物能自由的在大楼结构内游走。
青年人摇了摇头,也无可奈何的样子。转身抱起了死去的小白狗,走到妻子身边,腾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大姐,你有针线没有。
妻子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她没理那个青年的话,一把抱住了京巴狗,痛哭起来。青年人又拍了拍她肩膀,“大姐,别哭了,想把小白救回来您就快拿针线来,要细,太粗不好。”
妻子立刻冲进了房间,拿出针线盒放在桌上,看青年一边熟练的在狗肚子上进行手术,一边嘀咕,“比我刚把小白拣回来时它被车子撞的那次还厉害,这姓尤的怪物还真越来越厉害了,再进化下去我也快治不了它了。饕蛊的传说还真不是忽悠人的。
妻子听得迷糊得很,但有个地方她是明白的,忍不住问青年:你说姓尤的,难道刚才那怪物是人,哪有那样的人啊,还姓尤?”
青年头也不抬,专心缝下最后一针,说“曾经是人,油锅里捞钱的那种人,哎,大姐,剪刀在九九藏书哪。”
妻子看看针线盒,连忙去厨房拿了一把剪刀,出来时发现年青人已经蹲下用牙咬断了线,站了起来。
年轻人在妻子端来的清水盆中洗干净了手,看了看躺在桌上的小京巴狗(我们以后就叫它小白把),说:这回起码一个星期不能吃东西,不然没准肚子伤口又撑裂开来。小白闻声醒来,先看了看地上的骨头,再看了看焦急的妻子,然后很不屑一顾的看了主人一眼,对刚才的话表现了严重抗议:“汪,汪汪”。
妻子目瞪口呆,这小白真的很馋,很强大。
青年上去给了狗头上一个栗凿,“还这么贪吃,早和你说苗人不能吃猪肉,你是我的狗,也不准吃肉馅饺子。我都扔了你还去垃圾堆拣,你丢人不。
小白埋下头,把两个爪子搭耳朵上,做出一副很不想听教的姿势。
妻子汗。
青年人继续教训,“你这狗头挂了不要紧,不过伤害了你身体里的金蚕蛊怎么办。那是多么贵重的蛊种啊……”
虽然妻子不明白,但也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同时听不下去的还有小白同学,愤愤然跳下桌子就往门口跑,大有老子不干了的意思。
年青人摇头苦笑:这到底是哈巴狗还是胡八一啊,革命气焰这么嚣张。对了大姐”,他抬头看着女人,“门我很快帮你修好,那个怪物也不会再来找你了。我正常不在家,您找不到我也别奇怪。记得你看到的事别告诉别人。就这样,我去看看小白,伤才好,别再出什么事。”
年青人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对女人说:大姐,您来,我告诉您个事。
女人走过去,年青人低头轻轻在她耳边说:当心你身边的人。
“什么”,妻子没懂他意思,追问。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说,反正,”年轻人摇了摇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也不是很明白,也没时间问,你照顾好自己吧。”
年青人看了一下女人的肚子,轻轻说,“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希望你能生个儿子,如果我还回来,一定会来看你们的。”
年青人走了,妻子呆呆出神,突然见小白又溜了进来,叼起了地上的骨头,冲女人点点头,踏着小碎步跑下楼了
要当心你身边的人!!
这天丈夫回来,妻子突然问他:猫崽吃什么最补?丈夫不耐烦的说:老鼠!
妻子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中午,丈夫对妻子说:我晚上请几个过去的同事来聚聚,你烧几个菜。
妻子恩了一声。
晚上几个老同事都很高兴,尤其夸妻子菜烧得好。肉炒得嫩,汤烧得鲜。
有位老同事很感慨的说:现在猪肉都没以前好吃了,难为弟妹还烧这么可口。
又一个同事捧道:是啊,现在买到这么精瘦的肉可不容易了。
妻子挺个肚子微笑着看着他们,被夸得很高兴。
酒酣的时候一个同事问丈夫还有辣椒酱没有。丈夫想了想说:冰箱里有,自己拿。
同事醉薰薰的跑去开了冰箱,到处翻找,猛的他鬼叫起来。
正谈得热火的几个人吓了一跳,那个老同事不满的骂道:老胡你被龙.99lib.虾夹了手了?鬼叫什么?
开冰箱的同事回头怪九九藏书叫道:老鼠,老鼠。
冰箱里有老鼠?怪事了,几个同事连丈夫都跑过去看热闹。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冰箱里放满了密密麻麻被扒了皮的老鼠,有的用保鲜膜裹着,有的就用盘子盛着,一个个被扒了皮的老鼠头大张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
妻子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了一盘醋溜肉片,看大家都围在冰箱边,奇怪地问:你们不吃菜干什么呢?
所有的人都盯着她手上的肉片,一步步的后退,丈夫啪的一下关上了冰箱。
大家争先恐后的向门口涌去,有的人已经忍不住要吐。
妻子奇怪的问丈夫:大家这是怎么了?丈夫惊恐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客人都走光了,丈夫大吼着问妻子,“你今天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你当他们是什么,是猫吗?”
妻子愣愣的反问:难道我们不都是猫吗?
丈夫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突然想到一句:对了。那么多老鼠,你哪买的,我们这里菜场什么时候卖这个了?
妻子简单的回答:猫送的。
丈夫倒抽一口冷气,更说不出话来。
晚上,丈夫看着妻子耳朵上那曾经被黑猫咬出的洞,愣愣的出神,再也闭不上眼睛。
忽然,丈夫听到门外好像有什么动静,但仔细听,又没有具体声响,但总觉得外面有东西在往房里窥探。
丈夫想了想,没有惊动妻子,悄悄的爬下床,走到门边通过上次闹猫后才装的猫眼往外看去。
绿油油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猫眼,看不到外面。
但立刻,那个绿东西见丈夫眼睛贴了上来,立刻后退了。
是猫眼,猫眼窥视器外面,是一只真正的猫眼,绿油油发光的猫的眼睛。
刚才就是它,在透过猫眼窥视器往里面张望。
一只只猫象叠罗汉一样堆在黄家门口,最上面一只猫就在朝里面张望。
猫们似乎知道丈夫在门后望着它们,狞笑一下,齐齐跑下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丈夫就去了以前曾给妻子打狂犬育苗的医院,找到那个医生,详细的追问。
丈夫问医生:狂犬育苗有没有失效的可能。
医生答:很有可能。
丈夫大惊:那失效的后遗症是什么。
医生答:那患者很有可能象猫一样疯狂。
丈夫快要瘫痪了:那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只猫,还逮耗子吃?
医生一下子抬起了头:这位先生,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就去打一针,我发现你比猫还疯狂。
丈夫汗。
无比郁闷的丈夫回到家后更加无比郁闷了,因为妻子已经把自己的枕头被子都搬到了沙发上。并且已经不和他说话,就像眼里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丈夫觉得妻子最近做的事情是故意给自己脸色看,但也不好说什么。都说怀孕期的女人性情古怪,也许自己最近也太不关心她了把,没准她还对那次自己把她推倒的事耿耿于怀。
夜里,丈夫摸着黑,轻轻的起身,抚摩着沙发上妻子的手。
妻子在沙发一下子弓起了身子,象只猫一样趴着,头侧向丈夫。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幽幽的闪着光,丈夫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夜里在门口看到的猫眼,浑身都寒了起来。
夫妻两就在黑暗中静静的对视着。丈夫觉得喉咙发干,清清嗓子:老婆,我只是想……
妻子喉咙里低吼了一声。不象猫,象老虎。
丈夫吓得连忙跑回了床上,心想,难怪人家说女人象猫,肚子越大越象。
不过再过两三个月生了就好了,想着想着,丈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丈夫早早起来,到厨房烧好了早饭(过去这都是妻子的事),然后轻声喊妻子来吃饭。
这一刻,丈夫知道真的出事了。
妻子象猫一样四肢着地,一步步的爬了过来,大大的肚子拖在地上,俨然一只怀崽的母猫。
丈夫惊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想把妻子扶起来。不料妻子低低咆哮一声,一下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划破了丈夫的面皮。
几滴血慢慢的从爪印中渗了出来,丈夫捂着脸退了好几步。
妻子就像看不见丈夫的伤口一样,继续爬到桌下,沿着桌边,用手扒着桌腿,人立起来,伸长脖子,很快的舔光了桌上盘子里的早饭,又拖着大肚子慢慢爬回了沙发,打个哈欠蜷在上面继续睡觉。
丈夫一步步的退出门外,喊来了所有的邻居。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人多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叽叽喳喳的都快把丈夫吵晕了,也吵醒了沙发上的妻子,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些人,低低的咆哮着。
丈夫急得快哭了。
有老成的邻居问起怎么会变成这样,丈夫委屈的回答:谁知道啊,只知道她前阵子好像被只黑猫咬了一口,但打过疫苗了的啊。
所有人大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狂犬病这三个字,立刻退出了门外,王老爹追问丈夫:你有没有也打一针?
丈夫老实回答:没有。
王老爹立刻建议丈夫去打狂犬育苗。丈夫还在犹豫,几个热心的邻居不由分说的把他押进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门砰的关上了,孤零零的房间里,一个孤零零的女人,象猫一样的女人,轻轻的用手抚着自己如盆的腹部。
医生一眼就认出了曾经来过的丈夫,立刻就给他打了针,然后强制隔离了他24小时看反应。
丈夫在恐惧中度过了24小时。
等折腾够了出来的时候,丈夫这才想起,一天过去了,自己不在家,家里的妻子吃什么,总不能指望现在都和猫一样的妻子再能自己烧饭吃把,而且还是个怀孕的猫。
丈夫火烧火燎的回到家,看到邻居都在自己门口围着,看他来了,摇摇头纷纷让开。
王老爹想和他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苦笑了一下,也退后了一步让开。
丈夫莫名其妙的开了门,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房间里,沙发前,围了几十只猫,都在默默的看着妻子,有的猫嘴里还含着正在挣扎的老鼠。
妻子正狼吞虎咽的啃着半只老鼠,周围一堆老鼠骨头,还有新鲜的鼠尸在地上,还有几根鱼骨头。
听见开门声,妻子没反应,但所有的猫都掉过头来,冷冷的眼睛幽幽的看着门口的丈夫。
丈夫嚎叫起来,用手中的钥匙狠狠的向面前这些猫砸了过去。
“喵”的几声,所有的猫都纷纷的跑动起来,从二楼的窗户翻了下去。
丈夫呆呆的看着这个沙发上正啃着老鼠的自己已经不认识的妻子,猫妻。
当丈夫走出楼道口的时候,所有的邻居都同情的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男人,终于王老爹忍不住喊住了他:小黄。小黄。
丈夫愣愣的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大家不说话。
王老爹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丈夫说:你老婆的事,大家很同情,不过”他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孩子,你还准备让它生下来吗?”
丈夫浑身一震:是啊,他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现在的妻子,生下来的会是什么,会是一个正常的婴儿?
一个吃老鼠,和猫一样的女人,会生出一个正常的孩子,还是一窝……
丈夫全身都抖了起来。
王老爹回头看了看大家,大家默默的点了点头。
轻轻的,但是坚决的对丈夫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丈夫死死的盯住他王老爹的嘴。
王老爹继续说下去:小黄,你听过宋朝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么?丈夫点点头。
王老爹悲哀的摇摇头:你听过的不是真相,传说里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只是后人编排了掩盖真相的。其实当时,那个皇后生下的就是个猫一样的怪物。而书上说,那个皇后怀孕的时候,也被一只黑猫咬过。以后她的表现,就和你老婆现在是一样的。
“不过,”王老爹继续说,“你老婆还是有办法医救的。”
丈夫扑通一声跪在了王老爹面前:“王老爹,王老爹,求求您救救我老婆。求求您了。”
王老爹叹了口气,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丈夫眼里射出狂热的光芒:好,我掐死它,我一定掐死它。
夜里,丈夫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沙发上的猫妻,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早上王老爹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等你老婆把那个怪物生下来,你亲手掐死它,才能恢复你老婆的神智。如果一个时辰内不掐死它,你老婆也就永远恢复不了,而它,那个孩子,活下来就会和母亲一起成为非猫非人的怪胎。你想好了,是救老婆,还是救那个怪物。”
要是换以前有人对他这么说,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掐死这么说的人。可现在……
看着沙发上的猫妻臃懒的翻了个身,象猫一样的环着,丈夫哽咽了起来。
一个房间,一个哭泣的丈夫,一个猫一样沉沉睡着的妻子。
妻子生产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丈夫听从邻居的安排,请了一个大家介绍来的熟悉的接生医生,邻居里留了王老爹和几个稳重的大婶,就在家里准备将孩子生下来。
妻子四肢被绑在一张木椅上,不住的挣扎厉嚎着,由于生育前的阵痛,发出长长的猫嘶。丈夫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将要发生的事情。
接生医生开始行动了,妻子的猫嘶声变的越发凄厉,丈夫死死的咬住嘴唇,掉过头去,眼泪滚滚而下。
随着妻子猛的一声大吼,接生医生叫了一声:“生了。”然后将一团血肉捧给了王老爹。
王老爹默默的将那团血肉捧给了丈夫:小黄,你自己看了办把。丈夫愣愣的看着那团血肉:是个男孩。
不象他们讲的那样是个怪物,虽然身上残留着母亲的宫血,全身皱皱的象个小耗子,但还看得出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
丈夫愣愣的看着手上的胎儿,泪水一滴滴的掉在正哭闹的婴儿身上:我怎么能舍得下手,这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突然背后妻子厉叫起来,挣扎着想挣开四肢上的皮绳,接生医生连忙用劲按住妻子的头部,没注意手一滑,被妻子一口咬住了嘴边的手,连皮带肉撕了一大口来,恶狠狠的吞下肚去。接生医生痛得抱手大叫,旁边一个大婶拿起医生的手术箱,对妻子头部就砸了下去,立刻妻子头上冒出了鲜血。99lib?
但妻子没有晕过去,反而挣扎的更厉害了。几个人都摁不住她,反而连人带椅子被她挣的咯咯乱响,啪,妻子左手的皮绳被挣断了一根。
王老爹对着丈夫大吼:快下手,快掐死这个怪种,不然,你妻子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丈夫头上青筋一根根的暴了出来,两手抖得跟筛子一样,就是掐不下去。
两个大婶死死按住了妻子挣脱出来的手,但妻子见丈夫就要下手,一声厉嚎,反手把抓自己手的大婶远远的摔进了墙角,一抓又撕断了绑住脚的一根皮绳,就想站起来。不料一个平衡失去,连椅子带人倒在地上。
王老爹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丈夫脸上,厉声骂道:你他妈还等什么,掐啊。
妻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嚎,丈夫一声惨叫,青筋暴起的右手朝哭闹的婴儿粉嫩的小脖子掐了下去
第37章
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丈夫的手,王老爹和邻居的眼里都发出贪婪的光来。
就在这时,乒琅一声,窗户的玻璃被撞碎了,一只只的野猫挣先恐后的跳了进来。
很快室里就挤满了几十只野猫,围在妻子旁边肆无忌惮的嚎叫着,几只个子大的就去咬断率妻子手脚的皮绳。丈夫愕然停下了手,看着面前疯狂的一幕。
王老爹气急败坏的咒骂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黄色液体向那些野猫撒去。野猫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却对那黄色液体甚是忌惮,左右叫着奔躲。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然后是汪汪的狗叫,租在三楼的那个青年带着小白狗走了进来。
丈夫抱着孩子,王老爹捏着瓶子,妻子也不乱嚎了,所有的人呆呆的看着这个走进来的人。
那只小白狗直冲到妻子的面前,舔了舔女人的手,对着所有的野猫汪,汪汪叫了两声。所有的野猫都站得笔直,齐声叫道“喵……”很像首长说:同志们辛苦了。同志们说:为人民服务。
那个青年弯腰用食指在地上蘸了点刚才王老爹洒的黄色液体,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又用舌尖轻轻一舔,点头道:果然是尸油。还真是降头术。
王老爹冷哼了一声。
青年面向王老爹,鄙视的摇了摇头:我最烦你们这些玩降头的,一点人性含量也没有。
除了王老爹,所有的邻居互相看了看,一起向青年站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把身后藏的一个放了气的猫脸大气球扔在了地上,“各位的本事也就适合在窗外放放气球吓吓人把,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要说话,还是让这座楼真正的房东王老爹跟我说把,老爷子你说对不对啊。”
王老爹眼放寒光,一字一顿的说:三楼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一把把抱着孩子的丈夫拉到了身后,笑着说:老爷子您可别吓人,我不说谁能想到您堂堂一个东南亚归侨居然是个降头上师呢。不过您这么处心积虑的炼鬼仔,当真不怕报应么。
王老爹狠狠的说:你租你的房,我炼我的鬼仔,关你什么事?
丈夫在后面听不明白了: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孩子不是怪物吗?那我妻子变那样是什么回事?
年轻人头也不回,盯着王老爹:那就要问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王老爷子了。他老人家为了让你亲手掐死婴儿,得到怨气最重的婴尸炼鬼仔,可花了不少血本啊。先是在你们门上洒了猫最爱的猫草粉,引得周围的野猫夜里在你门口馋的乱跳。又让人半夜跑你窗户下放气球,把嫂子吓得神经衰弱然后趁机给她下了声降。
丈夫惊讶的问:什么声降?年轻人继续盯着王老爹:就是通过在目标的耳边说话从而控制目标的思维,当然一开始可能不怎么奏效,但越到最后,效果越明显。想让目标.99lib.
觉得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比如说:让目标觉得自己是一只猫,王老爹,我解释的对不?
王老爹点点头:很对,很有道理。
丈夫火吼一声,抱着孩子就要冲上去。
年轻人一把拉住了丈夫,继续盯着王老爹说:老爷子,现在孩子你是肯定要不到了,这里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各位还是有事忙事去把,你看怎么样?”
王老爹狠狠盯住年轻人,眼里要冒出火来:这个就不要你操心了,小子你有事就滚把,今天这小鬼我是要定了,至于谁下手,怨气有多重我倒不是那么在乎了。年轻人,老爹教你学个乖,记住,有总比没有的好。
年轻人拍了拍胸,“哎呀,老爷子您不是在吓我把,听口气你是要和我这小辈的决斗呢。”
王老头阴阴的笑了,“也许我的降头术正少个新魂做冤鬼引呢。”
年轻人紧盯着王老头一伙人越来越近的步子,猛地拉丈夫退出了门外,大喊一声:小白,看你的了。然后紧紧拉住了门。
一刻,室内响起了狗嘶猫叫人喊声,然后门被扑得震山响。很快门内的大叫救命声就盖过了小白的汪汪大叫声。
年轻人紧紧的拉着门把,回头看看目瞪口呆的丈夫,笑了笑:有时候,决斗,就这么简单。
丈夫抱着孩子,呢喃着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年轻人恍然大悟:你是怕嫂子有意外是把,没事,有小白和它手下那些猫兵猫将在,没人动得了她。
丈夫长叹了一声,: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猫是怪物,对它们是防了又防,没想到……
年轻人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也不怪你提防,小白和我出去的时候,让那些野猫日夜看着你家不让嫂子受伤害,不过它们急于讨好小白……。
年轻人回头看了看丈夫:猫吗,总以为耗子就是最好吃的。听说送了不少到你家。
丈夫尴尬的点了点头:是不少。
年轻人掉头继续听着屋里的动静说:不过那王老头的降头确实厉害,居然早给她下了声降我也没看出来。加上猫们这一闹,嫂子就真的分不清自己是人是猫了。不过听说那次你被他们送去医院一夜没回得来,本来王老头是准备乘机再下狠手的,多亏野猫们护住了。所以它们还是有功的。
起码没让嫂子饿着。
丈夫更尴轧了:是啊,那次除了老鼠好像还送了点鱼来
年轻人嘘了一声:听,王老头也在叫救命了,马上就可以开门了。
丈夫也贴过去听,忍不住又问:那些野猫就那么听你狗的话?
年轻人全神贯注的听着,随口道:本来不听,但都被小白咬怕了。行了,我们进去把。
年轻人微笑着开门进去,见王老头和一群邻居畏缩在角落里,脸上满是猫抓狗吻,小白正带着手下的猫兵猫将耀武扬威的在人前走来走去,王老头见年轻人进来,忍不住破口大骂:卑鄙!
年轻人笑了笑:老爷子火气真大,是不是还要决斗一下?王老头立刻闭上了嘴。
妻子愣愣的看着和年轻人一起走进来的丈夫,想说什么,张开嘴却是喵的一声。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对王老头说:老爷子,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比如说把你下得声降先解了。
王老头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跺脚,好,今天算我栽了,听你的就是。年轻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对,很有道理。
王老头从怀里掏出一瓶尸油,洒在面前,嘴里念念有词半天,突然脸上变出青红两个颜色,闪烁不停,只听脖腔里一阵苛察作响,王老头的人头从脖子里硬生生的拔了出来,脖子下面是喉管,再底下连着肚肠,就这样在空中飞升起来,地上却连一滴血也没滴下。
年轻人面色大变,失声大呼道:人头降!!王老头的人头在空中狞笑了一下,露出嘴角两颗尖利的獠牙,低头向身边的一个邻居脖子咬了下去。
被咬住的邻居惨极而呼,但立刻就倒下去没了动静,脖子里没被吸完的血沽沽流出,余下的邻居都吓得四散奔跑,年轻人脸色苍白,看着面前的一切,手微微颤抖起来。
人头吸了血后,变得比原来大了一圈,看众人想跑,闪电般的拖着内脏堵住了门口,疯狂的狞笑着。
所有的猫都趴下哀鸣了起来,小白跳上了桌子,警惕的看着门口。丈夫紧紧的把妻子孩子搂住。
知道是哪个邻居大叫:和他拼了!所有的邻居搬起桌子,椅子,朝门口冲了过去。然后一个个人头被咬断,腔里的血被吸的一滴不剩。
当最后一个邻居倒下的时候,人头已经变的和门一样大了,舔着嘴边的血滴,恶狠狠的盯着年轻人和丈夫一家子,慢慢的向前漂动。
年轻人咬了咬牙,一口咬破了中指,将滴出的血涂在了小白的头部狗毛中间的旋子上,然后不管小白不情愿的挣扎,一把将它拎起来朝人头砸了过去。
做完这个动作,年轻人全身一软,面色灰暗的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白被甩在半空,回头狠狠的朝年轻人瞪了一眼,眼睛一闭,扑在人头上张开180度的大嘴对准耳朵就咬了下去。
各蹦一声,人头的耳朵纹丝不动,狗牙倒有点松动。小白痛的呜呜大叫着从人头上翻落下来,在地上直滚。
人头狞笑了一下,越发张大了嘴,对着夫妻三人的头颅咬落下去,年轻人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晃了两晃还是没起得来。
但人头却咬了个空,气得呱呱大叫,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白死死的咬住人头下拖着的肠子,将人头拖后了一步。
飞浮在空中的人头猛的将肠子往前拖去,却又被往后拉了一步,人头狂暴的把肠子甩动起来,小白被带到了半空,一会撞在墙面上,一会撞在地面上,一会就狗毛纷飞,遍体鳞伤。但小白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越发把牙关咬得紧了,再也不放口。
所有的猫都站了起来,眼中同样闪着愤怒的火焰。
人头见甩不脱小白,朝面前的目标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身下拖着的小白狗,一下子冲上前,再次对99lib?准黄家三口咬了下去。
丈夫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哇哇的叫着,一泡童尿正好撒在人头大张着的嘴里。人头怪叫起来,连连漂浮着后退。
小白发觉嘴里一软,原来咬的牙齿发痛的钢铁一般的肠子突然变软了,也来不及多想,一口使劲咬了下去。
人头越发鬼叫起来,痛的在空中翻滚。所有的猫对看了一眼,一.99lib.起爬高朝人头猛扑了上去。
人头连内脏立刻被扑上来的群猫压到在了地下。猫们兴奋的抓着挠着咬着,人头痛的也张口乱咬,有的猫立刻被咬死了,但也有囫囵被吞进了肚子,然后立刻咬开肠子钻了出来,继续抓咬。人头上的皮肉越来越少,渐渐只看到一颗滚动的超大骷髅头上面盘着一堆猫。
骷髅头挣扎着带动群猫,往自己躯体的方向滚去。王老头失去头骨的身体还站在那里,当骷髅头滚动身体旁边的时候,猛的一跃,将自己安在了原来的身体上,立刻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头骨和身子一样大的怪物。
怪物挥舞双手将头上的猫抓了四处乱抛。同时头骨好像吸气的气球一般开始慢慢恢复皮肉。
忽然,空中一道白色的闪电掠过,小白大张着嘴一口咬住了人头与身子连接的喉骨部位,狠狠的使劲咬嚼了下去。喀,人头滚在了地上。转了几圈,终于闭上了眼睛。
妻子啊的一声大叫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第38章
后记:
三楼的又要搬家了,老黄一家带着刚下好的牛肉馅饺子来敲门,小白耸动着狗鼻子欢天喜地的从房间里迎了出来。
黄妻帮小白去拨弄饺子了,?99lib?年轻人逗着老黄手里的孩子,老黄问年轻人:对了,你底下要搬去哪里?
年轻人看着远方窗外流过的白云,淡淡的说:搬到一个能找到我仇人的地方,它欠我一笔血债。
要么还我,要么,再加上我这一笔。
篇外姻语解惑之我眼中的降头:
我最烦你们这些玩降头的,一点人性含量也没有。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降头术系的一个特点就是肮脏,非常肮脏。
从手段到目的,都很肮脏。
给人的感觉就是你们看文章里妻子啃老鼠的感觉。
降头的手段一般有:尸油(尸体脂肪蒸出来的)和童鬼(也叫小鬼,鬼仔,就是用小孩子的魂魄炼的)。
降头的目的,不外乎谋财、害命及催情。
底下是一些真实资料,摘的,略做改动,大家看看。
南洋奇术--〈降头术〉在东南亚很流行,说降头就不可以不说丝罗瓶(暹语译音)
有一种降头师修炼,他会将自己的头连肠带肚,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其飞如疾矢,看来很厉害,不幸的是,这时候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人们就称呼他丝罗瓶(暹语译音)。其实如果降头真炼成功的,是不会受自身身首异分的痛苦。
成则降头师,败则丝罗瓶,丝罗瓶是很邪恶,很悲惨的。
因为〈丝罗瓶〉每晚出游,便变成无主游魂,带肠肚出游;肚子时常饥饿,到处寻找小孩遗粪充饥。凡粪被吃的小孩,命运会衰败,不死也病,或遭劫难。所以南洋人当小孩在屋外大便时,家长们便教小孩子在大便后,拾取小树枝或草枝,打十字形,放置粪上;这样〈丝罗瓶〉便不敢吃它。而且丝罗瓶须要在鸡啼,曙光未露前回来,过时便死。
人家骂:你个吃屎鬼,不知道是不是这意思。
而且丝罗瓶还得做修炼成功的降头师的傀儡工具。
练成功的术师可利用〈丝罗瓶〉去陷害一切的敌人。可先侦查敌方的姓名,行径,然后叫〈丝罗瓶〉到敌人家里去叫魂,即叫一声敌人的姓名,敌人响应了,灵魂便被叫去,立刻就死了。但如果敌人不应声,便不应验了。
世人因为丝罗瓶能够飞出人头,降入敌人家里,唤召敌人的灵魂,所以称它为〈降头术〉。
但在没有丝罗瓶的条件下,降头师创造〈丝罗瓶〉也要用。这就扯到猫妻这个故事里说的老妖怪王大爷了。
因为制练〈丝罗瓶〉的方法,须害死一童男,施以〈降头术〉,驱使这童男的魂魄,连肠肚飞出空际,完成他的使命。这方法又叫做“人头附肚童神”,就是〈丝罗瓶〉的一种代用品。男女成人的〈丝罗瓶〉和〈降头师〉,都可利用这〈人头附肚童神〉,作为与人决生死的最高临急救命法术。假如术败,便以身殉。所以非至万不得已时,术师是不敢轻于尝试这术法的。
降头术,大陆人多是没有听说过的。其实所谓降头,很像过去苗疆的蛊术,不过主要是在东南亚地区流传罢了。
说了一心将残害童男事业进行到底的老妖怪王老爹,就顺便说说他最后的法宝:血咒吧。
血咒在很多降头术中,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尤其是杀伤力越强的降头术,无不藉由血咒的的施行,才能发挥力量,所以降头与血咒,实有坚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降头师在下降头时,需要以自己的精血为引,所以,当他的降头术被破时,降头师也会被降头术反袭,功力不足的降头师极有可能因此破功,甚至倒送一条性命。即使降头师的功力深厚,十之八九也会因降头术反噬,而大伤元气,必须急觅隐密之处养伤,才能逃过破功之劫。
因此,降头血咒不施则已,一施便得见血。若非有深仇大恨,一般的降头师绝不轻易动用血咒,以免损伤元气。
其实血咒的行使方法很简单,即降头师在下降时,用乾净的刀片割破自己右手中指,挤出一滴血于下降之物,配合咒语,便可增加降头术的威力!而不是我说的那样张嘴乱咬,生吃活人。
小说么,写狗血点好看。
因为怕晦涩,我没在文里说练丝罗瓶,而是说练鬼仔。有人说练鬼仔是泰国的法术,并不是新加坡的。那是不是呢?
其实如果说到害人邪术,中国地方同样全有。练鬼仔不只泰国才有,在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都有。那么具体什么是练鬼仔呢?
鬼仔分为三种:一。油鬼仔二。鬼仔像三。邪鬼仔。
一、油鬼仔
是由法师用木刻出细小的鬼仔像,再放入一个破璃瓶内,再载入佛油至鬼仔胸部左右,经法师开光招魂,便可给善信供请。供养油鬼仔,能帮助供养者运势、人缘、挡意外危险。这和我的故事没关系。
二、鬼仔像
是一尊一尊的,一般约为十吋高左右,最大三至四呎都有。古时降头师用泥及小童屍骸部份,例如,头发、指甲、手指及屍油等等祭成。现代祇有铜制、泥制、胶制,没有藏书网加入屍骸,再经法师开光招魂。这和我的故事也没关系。
三、邪鬼仔
这就和我的故事有关系了。制造邪鬼仔,降头师首先会找一些胎死腹中,或刚出生便夭折的婴骸,或出生不久便遇意外死的婴孩,再经火烧乾,再念咒开光最少四十九日,祭成时婴骸大约祇有手掌般大。如果想供养邪鬼仔一定要想清楚,因为邪鬼仔和油鬼仔及鬼仔像不同,油鬼仔及鬼仔像不再供养时,只要送回法师处做一些法事便可,而邪鬼仔就难请难送了。
因为邪鬼仔冤气很重,请回家供养后,再请走时,邪鬼仔可能会觉得供养者不爱他、不尊重他,便会向供养者报复,令供养者生意失败、发生.99lib.意外、家庭破碎,而家人亦会一同受伤害。
现今泰国已很少或已经没有加入婴屍的鬼仔及邪鬼仔了。而马来西亚及新加坡,可能还有人供养,但要找到同样困难。
所以人间不可能象我故事到哪都遇见妖怪的,大家权且放心。
(在人间外传之一猫妻完。)
第39章
现代社会,男女之间,有感情可以结婚,没感情可以离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也可能出现男的要离女的不愿,女的要离男的不愿的情况,但最后还是要离的。
只有孩子是绝对不愿意父母离婚的,但就是法院,也不会去听孩子的意见。
在父母分手的瞬间,孩子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引子
北京机场里,一个女人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焦急的张望着,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一个男人通过入检口边朝他们招手。
女人快速指着男人对少年说:小华,看,你爸爸在那里。少年奔了过去,男人眼睛湿润了,拍了拍少年的脑门,正要说话,少年甩开了他的手,冷冷的盯着男人。
男人正有些尴尬,好在那个女人也走过来了,男人于是有礼貌的对女人说:麻烦王老师您了,谢谢您带小华来接我。
女人连说不客气:车子在外面等呢,我们出去再说吧。
一直到上车,少年都没有说过话。
男人名字叫方进,少年是他和前妻黄兰的儿子方小华。
方进两年前和演员黄兰离婚后就去了泰国做生意,没想到得到突然通知,前妻黄兰在拍外景时突然被暴风卷入河中丧生。
方进立刻结束了手中的业务赶回上海照顾方小华。方小华今年十二岁,五年级。方进出国后他一直和母亲住在别墅区。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方进回国的第三天,开车送方小华到校门口后,正在去做自己事情的途中,忽然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警方通知他立刻赶到阳澄湖警亭:方小华落水被救起来了。
方进大惊,连忙掉转车头,奔向阳澄湖。黄兰就是在阳澄湖边落水的。一定是儿子没进学校而是跑去了他母亲落水的地方。
警亭里小华正裹着毛衣哆嗦着,警察在旁边给他端着热水,方进冲进去一把搂住了儿子。
儿子冷冷的推开了他。
方进的心痛了一下,看来儿子始终不原谅他和黄兰离婚的事情,于是他连忙感谢警察,连连询问是哪位恩人救了自己的儿子。
警察犹豫了一下,指着蹲在角落里哈舌头的一只硕大的狼狗说:是它。狼狗垂着尾巴走了过来,紧紧的靠在方小华的身边。
方进愣住了,一肚皮准备好的感激话全闷在了肚子里。
不久,方进和方小华走出了警亭,方进打开车门,让小华坐到后排,到前门准备开车。
方进叫了一声:小华,把车门关上。
他没注意,那只狼狗也溜上了车,一动不动的伏在方小华脚下。
到了家门口,方进下了车,打开车门,方小华也下了车,方进惊讶的看着那只狼狗紧紧的跟在小华后面往院子走去。方进连忙上前拦住了它,对儿子说:我得把它送回去,这是警犬,我们不能带回家的。
狼狗看到方进挡在了自己和小华中间,嵫牙低低的咆哮了一声,把方进一惊,一脚踢过去:去,去,快上车里,我送你回去。
“不准,不准你踢它。”方小华在他身后尖起嗓子大叫了一声。方进鄂然转过身去,看见儿子嵫起牙,荷荷的喘着粗气盯着他。
方进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他不知怎么感觉儿子的表情很象身后那只狼狗,只听方小华继续尖叫:你送他回去,我就不上学,天天去湖边看它。
方进心里有点发寒,在儿子和狼狗中间让了开来,狼狗随着儿子走进了家门。
方进愣愣的站着,有种说不出来的被孤立感觉。
晚上,也许是房子里多了一条生命把,方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起床到客厅看了一会电视,电视里放的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方进看着电视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黑影在电视的萤光里悄悄的走近了他,依偎在他的脚下。是那只大狼狗。
狼狗趴在他脚下和他一起看着电视,方进突然觉得心里烦躁,拍了九九藏书
拍狗头,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起身去睡觉。
走到房门口,突然身后电视又响了,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原来狼狗嘴里含着遥控器又打开了电视。
方进摇摇头:这狗是警犬还是宠物啊?随它去把,睡觉!
他一打开房门,狼狗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在他前面冲进了房间,对着窗户汪汪的狂叫起来。
方进一巴掌拍在狗头上:别叫,这么晚了,打搅别人睡觉。
狼狗叫得更凶了,极力想爬到窗台上去。方进连拖带踹的把它赶了出去。
“这死狗,明天带它去防疫站查查”方进嘟囔着脱下睡衣钻进被窝,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听到有东西在玻璃上轻轻的敲着,声音越来越响。是窗户那的。
方进睁开眼睛愣了愣神,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什么也没有。
方进打开了窗户,伸头往外面看,冷风吹的他一激灵,但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
夜色很黑。
方进伸回头,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正往床上走,想想回头把窗帘拉开,然后上床准备继续睡觉。
窗户外那敲击声又响了,方进躺在床上连忙歪头往玻璃外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方进咬咬牙,正要再起床,突然不动了。
窗外一个女声在唱: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声音就像有人紧贴在玻璃上对着屋里唱,但窗外连个影子也没有。
声音在继续: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福命短,破镜只怕难重圆。
这是他老婆活着的时候每天吊嗓子的戏腔。
确实是黄兰的声音,黄兰虽然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但不是戏剧学院毕业的,所以唱腔并不正。但她又觉得念戏是最好的练嗓办法,所以总一个人早上起来在家练几声,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福命短,破镜只怕难重圆。
黄兰总是习惯的把县读成扇音,短读成断音,说这样比较好提气。在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方进总爱拿这个开玩笑,这是只有他们夫妻才知道的闺密。
现在,窗外开始唱第三遍了,
苏三离了洪洞扇,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福命断,破镜只怕难重圆。
是妻子,不会错了,虽然回来后和妻子的遗体道别了,虽然声音怪里怪气,但确实是妻子的声音,而且这些词的念法是别人想模仿也不知道的。
黄兰,真的是你吗?方进眼眶湿润了,正要起床去开窗户,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你这畜生。你不是人。
方进一下愣住了,痛苦的在床上呻吟:兰,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走啊,你还不原谅我吗?
窗外的尖声又叫道:你不是狗。你不是狗,你是什么,是什么?你这个怪物,走开,走开啊。
锁上的房门叽呀一声开了,狼狗狂吠着冲进来撞破了窗户玻璃,扑了外去。
乒乓的玻璃碎裂声音后。狼狗站在外面的草坪上对着月亮狂吠。空中不停传来:你不是狗。你不是狗,怪物,怪物的声音。
等方进冲出房门,追出去看的时候,天空上什么也没有,草坪上狼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咽呜着从发愣的方进身边慢慢走过,进了别墅。
隔壁别墅的灯还亮着,一个穿戏服的女人的身影露在蒙了窗帘的窗户上,方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灯灭了。别墅里只看见一团漆黑而已。
屋外的冷风吹的方进一个哆嗦,回到自己房间前,黑暗中儿子方小华站在门口,一双黑眼睛如幽灵般在黑暗中发光,见他回来,把手里他房门的钥匙扔在地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99lib.说话上了楼。
方进觉得儿子的眼神和那只狼狗在屋外看他的时候的眼神真的很象。
这一夜,方进没怎么睡着,直到天亮才迷糊躺了一刻。等睁开眼睛:七点半差一刻,离儿子上课还十五分钟。
方进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客厅跑。开了门他愣住了,儿子在餐桌上吃着牛奶面包。狼狗盘在他腿边咀嚼着什么。
儿子见他开了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面包。他只觉得汕汕的不好意思,嘀咕说:昨天睡的不好,没爬起来给你做早饭,你吃,我去开车。
儿子还是没说话,狼狗低声咆哮了一下。
方进将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再进屋,儿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连忙追出门,看见儿子已经蹬上了一辆的士。他追上去的时候,的士已经发动了。
狼狗从屋子里跑出来,嘴里叼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小华的笔迹:如果妈妈在就不会忘记我的早饭,你如果是我爸也不会忘记我的早饭。我不知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父亲。
方进把纸条又看了一遍,似笑非笑的揉碎了纸条,摇摇头抛在了草地上,狼狗吐着舌头看着她,打了个哈欠。
方小华中午在学校吃,下午方进早早就去学校门口等,终于把儿子带上了车,父子俩在车上都没说话。进了房间,方进喊住了要上楼的儿子:小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但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你爸。
方小华深深的看着方进:你是不是我父亲你自己心里知道。虽然你装的很象,但我迟早会查出你是谁。
这是个五年级的孩子说的话吗?方进苦笑了。身后狼狗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跟着方小华上了楼。
夜色又降临了。方进就靠在窗边坐着,等着妻子声音的出现。但一直到他迷糊睡着,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方进突然被窗外远处一声狗鸣惊醒,发现窗外还是浓浓的夜色,今天没有月亮。他把头伸出窗户,看到隔壁别墅的草地上,狼狗正围着一个穿着戏袍的女人打转。
那么黑的夜色,一个女人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那个女人宽大的戏袍带着身子轻轻晃荡,象一个漂浮的幽灵。狼狗哀鸣一声,夹着尾巴溜了回来。
一股寒意随夜风涌进了方进的房间。外面的风又大了。
忽然那个女人的整个上身被风吹的旋转了起来,方进一声惊叫:瞬间他看见那个女人的下身一点没动,还是反向对着他,但上身却直直的对着她,那张惨白的脸正是黄兰,白得在黑夜中有微微的闪光,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死人的诡异。
第40章
方进冲出门去,不错,不是幻觉,黄兰还站在草坪上看着他,上半身和下半身呈反向扭曲着,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点生气。
妻子的尸体不是自己亲眼看着火化了么,方进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了,他强忍住不叫出声来,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黄兰没有消失,身体轻轻的在风中摇摆,方进站在她的面前,夜色里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方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突然在他屋子的方向响起怪声怪气的唱声:
苏三离了洪洞扇,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方进吓了一跳,边朝房子望去边连连后退,不小心就撞到了黄兰。他连忙伸手想稳住黄兰的身体,慌乱中却一把抓住了黄兰的头发,头发一把被抓了下来,方进也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黄兰的头颅也随着头发被抓落而掉落下来,骨碌碌的一直滚到方进的身后,被方进跌倒的身体压的粉碎,方进惊慌的反身去抓起一把粉末细看:居然是蜡做的。
他站起来看看黄兰的身体,一件宽大的戏袍下面是一根长长的竹杆,长竹杆最靠上部分呈十字形绑着一根很短的竹杆,正好挑起小半截袖子根部,杆头上还有些蜡粉,原来那个蜡像头颅就是插在竹杆头上的。
方进看着面前这一切,怒火慢慢的升了起来,是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那怪叫的是什么东西?他正思考的时候,月亮从云端里升了起来,陡然他感觉眼角有一丝反光,猛的掉头,看见自己房子二楼阁楼上窗户开着:方小华正趴在窗台上冷冷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旁边那只狼狗也端起前爪趴在窗户上吐着舌头。
方进愤怒的回到房子,儿子的门没锁,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压抑住怒火沉声说:小华,不管你对我有多大的意见,都不可以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尤其不可以拿你母亲的事情来开玩笑。
方小华没理会他的话,双腿环在床上,两只幽灵一样的眼睛看着方进,方进突然觉得有些口呆,不知道底下还可以说些什么,只好转身出去。
身后方小华突然问:你,到底是谁,方进转过身来,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趴在窗台上的狼狗对着窗外疯狂的叫了起来。
方进抢到窗边一看:窗外草坪上那个假人没有了。
一切和儿子没有关系了,毕竟他进屋以后,小华就没有出去过。方进只觉得口干舌燥:小华,爸爸以为……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和爸爸说说好吗?
“你不是我爸爸。”方小华冷冷的说了一句,把被子蒙上了头。
方进只好关门走了出去。
到了自己房间,方进看看手表已经深夜一点半了,想着那奇怪出现的假人,怪声,还有假人的消失,他怎么也睡不着。忽然他想起来那天夜里在隔壁别墅里看见的窗户上的穿戏服的女人的身影,还有那突然关掉的灯。
如果那个身影就是假人的话,那一定有别人在关灯,一定有人将它拿出来再收回去,他决定明天送小华上学后就去那家看看。
夜更深了,方进还是睡不着,感觉室内温度在逐渐降低,他突然楼上没关的窗户,不由担心起儿子来:不知道小华有没有掀被子,会不会受凉。
方进站起身来,走上楼去。因为怕吵醒儿子,他放轻了脚步,一直到了儿子房间门口,正要推门,一下子愣住了。
房间里隐约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难道儿子没有睡觉,而是在和狼狗说话?他把耳朵凑到门上,仔细聍听:不对,不是对话的声音,是梦呓,而且是奇怪的梦呓。象是在恶毒的诅咒,或者是辛酸的抽泣,更象是来自地狱小鬼的窃窃私语。
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不是方小华的声音,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声音,和小华没发育完全的童音截然不同。
是谁,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儿子的房间干什么?
方进屏住呼息,悄悄推开了门。
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起,梦呓声突然停止了,屋里只有小华香甜的呼声。狼狗趴在那里,听他进来,睁开黑黑的眼珠在滴溜溜看着他。
方进四处巡查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现,连原来打开的窗户也关上了。狼狗打着哈欠看着他,脑袋随他转来转去。
方进靠近床边,掀开儿子蒙着头的被子看来一下,小华脸蛋红红的睡的正熟。刚才绝对不是他在说话。
一股寒意涌上来方进身体,这房子是黄兰留下的,是离婚以后黄兰买的,自己并没有住过。这次回来,他也是睡的黄兰房间。
也就是,他对这个房子根本不了解。在这座别墅里,和别墅的周围,现在看来都透着无尽的诡异。
也许,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这条救过儿子的?99lib.
狗。
方进正要退出房间,一不小心碰到了凳子,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床上的方小华。方小华一下子坐了起来,惊恐的看着方进。方进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上来关下窗户。
方小华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我父亲怎么了?你到底是谁,冒充我父亲来做什么。方进走近了一步:小华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是爸爸啊。
地上的狼狗咆哮了一声,方进只好停住脚步,方小华低声说:虽然你外表和我爸一样,但你骗不了我的。
方进摇头走了出去,关上门,靠在门上看着楼下,脸上慢慢再次浮现出苦笑。
回到自己房间,方进刚睡下,突然衣柜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但非常清晰。
方进倒抽一口冷气,坐了起来,大声问道:谁,谁在里面。
里面立刻没有声音了。
方进爬起来就去开柜门,门一开,一个人朝他扑了过来。有了提防的方进闪身让过,一把朝那人的背后抓了过去,不料抓了后是轻飘飘的的感觉,那个人从衣服里脱了出来,倒在地上。
方进连忙把灯开亮,地上又是那个假人,半边戏服破裂被自己抓在手上,方进刚松了一口气,地上那个假人低声道:你抓住我了。
方进惊的跳了起来,只听那个假人又道:你抓住我了。
一阵索索声后,一只虎皮鹦鹉从地上假人身上半边戏袍里钻了出来。歪头看了看方进,飞到了衣橱上唱道:
苏三离了洪洞扇,将身来在大街前……
原来是它搞鬼,可这假人是怎么跑到自己柜子里去的呢?联想起小华房间的梦呓声:难道这座别墅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他,是谁呢?
第二天是星期,早饭时方进装做不在意的样子问小华:你妈这两年是不是养了一只鹦鹉?方小华头也没抬:是,不是你以前买给她的吗?方进愣住了,仔细想了一想,肯定的说:不是,我印象里没有这件事。
方小华抬头笑了:那就是我记错了,应该是你走后李叔买了送她的吧。她一直留在身边,不过最近忽然发脾气把鸟放走了。
方进想了一想,问:哪个李叔?方小华指了指隔壁的别墅:就是那个李大唯,你应该知道吧?李大唯?方进一下想起了这个名字。
那是个比较有名气的导演了,据说在和黄兰拍戏过程中还有点小绯闻。想起被黄兰放走的鹦鹉曾经学过的一句话:别过来,别过来,你这畜生。你不是人。方进的心猛地一沉。
下午他就去敲响了隔壁别墅的门,但没有人开门。方进看看四周没人,猛的用劲扭断了门锁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臭味。
方进暗叫不好,连忙走到内厅,臭味越发浓郁了,他随着臭味的根源摸到了正对着自己卧室窗户的房间,看到窗口架着一付支架望远镜,一个穿戏服的女人端坐在望远镜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自己。
窗帘拉着,室里光线很暗,但浓烈的腐臭味的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方进进房间后隐约见那个女人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掉过头来。方进舒了口气:能动好歹说明面前的这个人不象自己想的那样是个死人。不过问题也来了,怎么向人家解释自己进门的呢?
“刚才看见有人在你门前撬门,我赶过来的时候把他吓跑了,见门锁坏了,我就进来看看有什么事情没有,”方进边编着故事边走近那个女人,一99lib?直到她面前见她头垂着,就问:“没事吧?我是你邻居黄兰的丈夫,请问李导呢?要不要我放点光进来?”
见女人还低头不说话,方进一把把窗帘拉开,午后灿烂的阳光射进了昏暗的房间里,两只毛绒绒的大老鼠被惊动了,叽叽叫着从女人身上钻了下地,很快的跑到客厅去了。
方进一把托起了女人的头,立刻进眼的是满脸的络腮胡子,李大唯,这个穿着戏服的女人是李大唯,不过现在他的脸只是一付干尸而已,两个眼洞深陷了下去,鼻子,耳朵都被老鼠啃的残缺不全了,再也不是在新闻报纸上常见的样子。
方进仔细搜索了一下,更吃惊了,李大唯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两只手被齐肘剁了下来,扔在椅子后的床上,更吃惊的是手上的皮肉被削的很整齐,基本都剩白骨了。
花这么大劲把肉削下来干吗?肉呢?看着李大唯皮包骨头的尸体,方进想到了什么,使劲捏住他的腮,果然,李大唯的嘴里还有一块没咽下去的腐肉,散发着臭味。
还有新的发现:李大99lib?唯下身的戏服被绳子扎成了两截,一截在脚脖上,一截在腰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口袋,口袋上有被老鼠咬开的洞。方进解开了绳子,戏服下李大唯什么也没穿,掀开戏服,李大唯的下身已经被老鼠咬的残破了,腿上满是老鼠的爪痕。
在椅子和望远镜间的地面上,有椅子经常移动的痕迹。有人曾经在李大唯的别墅里绑架了他,砍下了他的手,然后每天推他看望远镜外的风景,同时在他的下身放进了饥饿的老鼠,饿了,就割下手上的肉喂他。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才死去,方进凑到望远镜上望去:自己房间里的布局一目了然。
看李大唯尸体的风干程度,死了绝对不是近期的时间,那个时候住在房间里应该还是黄兰。方进看着面前的一切,直觉黄兰可能不是意外死亡那么简单。
他不在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方进看看床上放的一堆色情杂志,趴下身去,仔细搜索着床下有没有疏漏的东西。
床下又找出来几个啃剩的苹果核,风干的程度和李大唯尸体基本一样,从李大唯房间的布设来看,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不可能做出这么无稽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吃剩后丢底下的。方进又找出来一根断了的橡皮筋,回头看看李大唯下身大腿靠近裆部的位置,戏袍上明显有箍过的痕迹。
当时应该是这样的:李大唯裸身穿着黄兰曾经穿过的戏袍,盯着望远镜里换衣服的黄兰在自渎,突然有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制服了他,然后将他绑在椅子上,在戏袍下半截放进两只饥饿的大老鼠,两头扎紧,同时用橡皮筋箍紧李大唯裆部,继续把他推到望远镜前让他观看黄兰。
这时候李大唯如果下身勃起撑开皮筋,老鼠就会钻过皮筋间的空隙,到达他裆部啃咬他的生殖器官,直到吃饱为止。也许还不止吃饱,别忘了老鼠是要磨牙的。
方进揭开李大唯身上的戏袍,果然从他空荡荡的裆下自根部起钻出来一个通道,一直到肚脐部位开了个盏大的洞口,老鼠应该就是从下面这样啃出洞钻了上来,不过这样李大唯还能活着到把自己被砍下的膀子上的肉吃光吗?
方进皱起眉头。看看李大唯被砍下的手上仅有肉的部分上密集的针孔,看有人给他提前打了麻醉剂和兴奋剂,然后慢条斯礼的进行这些行动。
很可能那个人就坐在床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割着李大唯膀子上的肉,问他:你饿不饿?
自然李大唯饿了也只能吃自己的肉,在注射了兴奋剂后,一个人很容易感觉到饥饿的。
他这样吃了几天?在自己被老鼠活啃的时候!
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仇恨,要这样折磨一个人?方进身上陡然一冷:随身带苹果这种行为要么是个女人,要么……是个孩子!
方进感觉自己的心猛的抽了一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用屋里的电话拔通了110,报警后退出了李大唯的房子。
方进坐在自己房间里愣了很久,开车出去买了几斤红富士苹果,洗了几个放在餐桌上的果盘里,不久方小华带着狼狗回来了,进门就看见了桌上的苹果,洗了洗手就拿起一个啃了起来,方进站在自己房间里透过门缝看着,觉得方小华一下下的就像在啃着他的心。
饭桌上,父子两默默的吃着饭,方进先打破了沉默:我们隔壁,李大唯李叔叔死了。方小华哦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吃饭。
方进抬高了声音:小华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他接触的应该多点,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方小华推开了饭碗站起来:我吃完了,先上楼了。
方进啪的把筷子甩在桌上:你说话对父亲就这个态度吗?你到底知道什么?做了些什么?方小华将果盘里几个苹果塞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抬头看了看方进:有些事情,我是想告诉我爸,可你是谁?
方小华头也不回的上楼了,狼狗垂着尾巴跟在他后面,方进站在那里,看着桌上空空的果盘,感觉自己的手微微发抖。
下午方进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方小华带着狼狗走远,立刻打开门走上二楼,方小华房间的门依然没有上锁,里面的东西非常杂乱,到处堆满了学习资料,在一番搜索后,方进真的在书桌背部的隐蔽处找到了几个针筒。
方进紧紧握着针筒,有一种掉进冰窟的感觉。说实话,他是有怀疑早熟的方小华,但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一个五年级的孩子能做出这样事情,会做出这样事情,这太不合常态了。但针筒就摆在自己的眼前。
楼下传来了狗叫声,方进将针筒塞在原来的地方,走下楼到门口拦住了方小华。方小华开始没意识到方进是在故意拦住自己,想从旁边挤进去,但方进又挡住了他。
方小华吃惊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方进尽量镇定的说:小华,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谈谈。方小华接口道:好啊,你说就是了。方进想了一想:我们还是到你房间谈吧。
方小华没反对,到了方小华房间,方小华刚在床边坐下,方进没说话就推开了书桌。
书桌后面什么也没有,方进吃惊的看着自己刚才放针筒的地方。
确实什么也没有!
身后方小华淡淡的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第41章
方进想了一想,转身就想拉开狼狗的嘴,不会错的,在他下楼和方小华上楼之前,只有这只狗溜了上来,东西如果没有,只可能是狗藏起来了。
狼狗呜呜的咆哮了,边警惕的看着他边退后,方小华护在了狼狗的面前,大吼:你要干什么?
方进看着方小华愤怒的目光,反而愣住了,手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
方小华指着方进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谁杀了李大唯吗?不要以为我人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他死得活该,为什么活该你去问我妈的同事,道具科的欧阳洵去,他知道的最清楚了,你在这欺负我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看我这么小能杀死一个大男人吗?
方进看着理直气壮的方小华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表情,拆开刀片,拿起一片放在方进嘴边:麻烦你把嘴张开好不好?
方进紧抿着嘴唇,男人叹了口气:不听话就不好玩了,乖啊。他伸手捏住了方进的鼻子,几十秒后,方进不得不张开了嘴,男人立刻将一片剃须刀的两面锋端插在方进的下门牙牙缝里,这样方进如果还要闭嘴,那锋端就会深深切进他的牙龈里。
方进只好就这样张着嘴,任凭面前这个跟孩子一样的男人精心把刀片一张张放进自己嘴里,放完了一封又是一封,最后方进连吐沫都不敢咽,就这样把嘴大张着。嘴里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刀片。
男人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在方进口中沾上的蜒水:这样你就不会乱叫了,有的时候,你们大人就是不肯听小孩子说什么,总喜欢打断小孩子的说话,底下我说话的时候你就不会犯这个毛病了。
方进嘴大张着,恐惧的看着面前这个有孩子面容却有着魔鬼行为的男人。
男人见方进死盯住他,拿了张椅子,.99lib.椅背对着方进,腿叉开在方进面前坐下,轻轻笑着说:仔细看,看出什么没有?方进脑袋里一片混乱,但总不由的觉得:这个男人非常面熟。其实从一进门方进就有这种感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摇了摇头。
男人扳起椅子又靠近方进一点,叹了口气:还没看出来?所以说你们大人看不起小孩,而且看来你也不是个好父亲,居然没看出我和你儿子长的这么象。
方进瞪大了眼睛,荷荷的叫出来,现在他才发现,面前这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和方小华长的有七成象。男人轻轻笑着说:不用惊讶,说起来我都可以喊你一声爸。我当然不是欧阳洵,我是欧阳洵和黄兰的儿子,比你儿子方小华大一岁,我生下来就被他们抛弃了。
奇怪我说话是大人的口音吗?不奇怪!我有早衰症,活不过16岁的,除了外表,我的思想比我那个爸爸还老,总有5,60岁的思想了把,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当年他们没结婚生下我又要抛弃我,为什么我母亲最后选择了你。
所以我就回来问问,想请你们告诉我啊,对了,你不是来找我爸吗?说话的男人,不,男孩进卧室推出一张电脑椅来,椅上同样绑着一个男人,嘴唇上下密密的绞着针线,痛苦的不停扭动。
男孩温柔的看着电脑椅上的男人,对方进说:可他就是说不出我要的答案,就知道不停的求饶,不停的叫,你说他是我父亲啊,这么叫唤被别人听到印象多不好,于是我就把他的嘴缝上了。叔叔你觉得我懂事把?
现在,你们两个都能说是我的爸爸,你会不会做的比他好,不骗小孩子呢?男孩温柔的看向方进。
方进没敢看他,扭头去看椅子上的欧阳洵,他真的不知道黄兰在和他结婚前和这个人生过孩子。欧阳洵见方进看他,立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男孩看了看他两,微笑摇了摇头,随手在方进嘴里抽出一片剃须刀片,方进只觉嘴里一凉,片刻后才感觉疼痛。
他看着男孩走到欧阳洵身后,轻轻的拍了拍欧阳洵胳臂:爸爸,这就是你不对了,叔叔看你你怎么可以不看人家呢?多没礼貌啊?你不想看看我妈妈后来嫁的人吗?你真的不想看吗?哦,那你就闭着眼睛把。
男孩突然揪起欧阳洵的左眼皮,剃刀慢慢的在眼皮上深深划下去,很快欧阳洵的眼皮就被割下了捏在男孩的两指间,欧阳洵的眼珠立刻没有障碍的蒙着血雾在眼眶里鼓了出来,身子痛苦的扭来扭去。
男孩把欧阳洵的左眼.99lib.皮扔在地上,轻笑着在他耳边说:不过很多事情闭着眼睛也可以看到的,爸爸你现在知道没有。别睁,眼睛别睁,睁了我不好捏眼皮,划伤眼珠就更看不清东西了。
他用同样的手法割下了欧阳洵的右眼皮,在欧阳洵的肩膀上擦了擦手上的血,将电脑椅扳正使欧阳洵没有眼帘的双眼珠正对着方进的双目:现在,请两位爸爸仔细看清对方。
然后他看着欧阳洵,反手拿下支在方进牙龈里的刀片,问方进:如果当年是你和我妈妈生下象我一样的方小华,你会不会抛弃我?
方进含着刀片,模糊不清的说:不会,绝对不会。
男孩立刻尖叫起来:闭嘴,闭嘴,你开始就撒谎。边狠狠一巴掌扇在方进脸上。血和碎肉立刻从方进嘴里蹦了出来,脸颊上透出了刀片。
方进身体立刻抽缩起来,欧阳洵瞪着没眼帘的眼睛身体带着电脑椅努力想站起来。男孩的手心也给刀片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呀的一声轻呼,连忙按住了伤口,掏出面纸按在上面,带着歉意看着方进:叔叔你不会怪我把,我还是个小孩子呢,一任性就不注意手挥了过去。你不会真的怪我把?你看我也流血了。
别生气,别生气,大人不可以和小孩生气的哦,“这个男孩稚嫩的脸蛋,嗓音里却诡异的发出成年男人的沙哑声,吃吃的笑着:我现在就帮你把刀片拿出来。你不可以再生气了哦。
男孩用指甲捏住一张透出方进脸颊的刀片,一下子将它从方进脸上拖了出来,放在方进的手心里:别动,还有1,2,3、、、7,8,最后一片了。
男孩将透出方进脸颊的刀片全拖了出来。
方进满头大汗,眼睛睁的比欧阳洵还大,嘴里其余的刀片都被格格响的牙齿嚼成了碎片,血象蚯蚓一样从嘴角流了出来。
男孩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好了,叔叔你继续讲话吧,这次我一定不打你,可你不能再撒谎哦。
突然屋子里响起了电话声,男孩嘘了一声,进去接了个电话,方进只听见他在里面说:好,他要来了吗?我都安排好了。大约多久?
男孩出来对两个男人摇摇头:不好意思,马上最后一位客人就要到了,两位爸爸先回避一下吧,边说他便将欧阳洵推进内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针筒,将液体注进了方进的手腕里。
方进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卧室里,身体被绑在那个男孩坐过的椅子上,脸上被胡乱的裹着毛巾,门外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开门声。
再然后有人问:欧阳伯伯在家吗?
是方小华的声音。
然后是那个男孩装出尖细的声音:你找我爸?他去超市买点东西,十分钟就回来。你进来等把。
方进听到了脚步进门声,他和被绑在旁边的欧阳洵对看了一眼,汗水流了下来。
外面传来方小华的说话:你是欧阳伯伯的儿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他说过?
那个男孩说:我生下来爸妈就离婚了,一直在我乡下外婆家住。你听我声音,我喉咙有问题,这次没办法才来市里动手术的。你喝茶把。
方小华啊的一声:怎么欧阳伯伯也这样啊,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大人怎么想的。我不喝茶。
那个男孩说:怎么?你父母也离婚了?那我给你换杯开水把。
方小华说:是啊,我爸妈两年前离婚了,我妈上个月去世了,我爸才从国外回来。谢谢了,我等欧阳伯伯回来就好,不麻烦你了,不要倒水了。
那个男孩啊了一声:我妈上个月也去世了,我们身世怎么这么象啊。你多大?
方小华说:我12。男孩说:我13,你可以叫我哥了。水都倒好了,你还是喝一口吧。
方小华恩了一声。
方进咬咬牙,使劲晃动弄翻了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嘴里刀片剐心的疼痛。外面方小华放下了杯子:里面什么声音啊?
男孩说:我在乡下养的狗,也带着了来了,怕它乱叫,关里面呢。
方小华高兴的说:是吗?我也养了条大狼狗,在楼下没带上来。
男孩说:原来你不怕狗啊?喝水吧,待会我爸回来我把它牵出来给你看。
方小华兴奋的说:行,待会我们一起溜狗去。我那狼狗可通人性呢。
然后是杯子放下的声音,男孩阴森森的问:要不要再倒一杯。狗再通人性也没人好玩。
方进只觉得血往头上一涌,晕了过去。
第42章
现在客厅里有四个人了,显得有点挤。三个人坐着并且被捆着,脸色也相当不好,只有男孩带着笑意站在那里。
唯一比以前要好点的,就是欧阳洵和方进都能说话了。欧阳洵嘴唇上缝的线已经被剪开,方进也吐出了嘴里的刀渣,只有方小华看上去吓的有点痴呆了。
男孩正在方小华身边附下半身,指着欧阳洵轻轻的说:你看,这是我爸爸。又指指方进:那是你爸爸。
男孩站起身来:他们里面到底谁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多点呢?弟弟,你真幸运,马上就可以知道你爸爸爱你有多深了。你看我多可怜,我整整过了13年还不知道我爸爸喜欢不喜欢我。
男孩突然抓过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甩在地上,在玻璃的碎裂声里歇斯底里的大叫:不爱自己儿子的父亲,就没资格活下去。
男孩一把捧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抢上前双掌将尖锐的玻璃尖捂在欧阳洵睁的老大的没有眼帘遮盖的眼球上:爸爸,你如果爱我就把脸往前面来点。
不然,男孩一字一顿的说: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我了。
欧阳洵的嘴唇急速抖动起来。
方进忍不住大吼:住手,他到底是你父亲,男孩回头阴笑看着他:对,所以他应该爱我,但是”男孩掉头看着欧阳洵:我一出生他就抛弃了我,所以,他必须证明自己还爱我,否则,我也要抛弃他了。
不过,“男孩微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叔叔说的对,儿子是不应该亲手伤害我爸爸。而且,“他看了看方进:叔叔你还没证明自己的父爱呢,还是你们先比较一下谁的爱更深吧。
男孩撒掉了手里的玻璃渣,拿起茶几上的一根吸管插进方进嘴里,将方进推到和欧阳洵面对面的位置,指着欧阳洵的眼珠对方进说:不是都说爱儿子如眼珠么,叔叔你帮我试试吧,看我爸愿意不愿意把我看的比他眼珠更重要。
男孩简短的加了一句:插进去,把他的眼珠吸出来。
方进呸的一下吐出了吸管:你杀了我吧,要我这么做,绝不可能!男孩不做声的捡起来吸管,走到呆住的方小华身边,在方小华眼帘上蹭干净吸管,重新将吸管插入方进的嘴里,低声说:不被父亲爱着的孩子,同样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男孩再次指指欧阳洵:吸,以此证明你愿意为了儿子做一切事情。否则。
他没说下去,站到了方小华身后。
方进立刻全身抖动起来。
男孩将手绕到方小华面前,轻轻将食指在方小华鼻梁上擦着,方进颤抖着咬着吸管,慢慢的伸头将吸管尖端凑近欧阳洵的眼睛。欧阳洵的眼球滚动着,瞄向少年,汗滴在地上却不敢避开,只听少年笑着说:别说话,你们大人常说小孩吃饭的时候乱说话要把嘴巴缝起来的。
欧阳洵立刻收回了目光,但也不敢看眼前尖尖的吸管,只好尽量往上伸眼球。方进却早就闭上了眼睛,嘴里的吸管只在欧阳洵眉间鼻上乱点。突然觉得头被人往前一推,眼前欧阳洵一声狂叫,嘴里有什么凉凉涩涩的液体涌进了咽喉。
身后那个 男孩静静的说:我帮叔叔瞄准一下。
方进吐出吸管狂呕起来。
欧阳洵的左眼被戳瞎了,男孩拿面纸细心的擦着从欧阳洵眼眶中流下的眼汁,问:爸,痛不痛?比起你把我抛弃的时候的心痛,哪个更痛一点?
还是,当年你根本就没感觉过心痛?
欧阳洵颤动着嘴唇:儿子,儿子,当年你们出生的时候是医生说你们先天有特殊的早衰症,活不了,我们才把你们……
男孩一把捏住了欧阳洵满是血洞疤痕的嘴唇,大叫起来:我不听,我不听,有理由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吗?这就是你们做父母的想法吗?
男孩腾出手,啪的一个耳光扇在欧阳洵脸上,反手又是啪的一个,突然笑了起来:爸,别解释了,有心解释过去不如留了现在来证明你还是爱着儿子的。
巴掌打在欧阳洵脸上,方进却感觉这巴掌是打在了自己的心上,火辣辣的痛,他愧疚的转头朝被绑在沙发上的方小华看去,发现方小华也象被催眠了一样直愣愣的看着他,父子的目光对视的时候,方小华突然对他低声问:有理由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那个男孩高兴的过来拍着方小华的肩膀:弟弟,你终于长大了。他指指痛的发抖的欧阳洵,又指指死死盯着这里的方进:看清楚,这些就是曾经抛弃过我们的父亲啊。
男孩继续指着方进在方小华耳边低语:现在,弟弟你告诉我,想怎么证明你爸爸是爱你的。
方进对着男孩大叫道: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冲我来,别去害我儿子。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男孩对方小华说:你爸真不礼貌,干吗要打断我们小孩子的谈话啊?你说你去剪了他的舌头九九藏书好不好。
男孩话音刚落,方进狠狠的将嘴里一样血乎乎的东西吐在地上,是被刀片划的都是伤口的半截舌头,被他咬断吐了出来。
方进昂首看着愣住的男孩,又看了看方小华,对着儿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方小华哇的哭了出来,对着男孩大叫:别折磨他了,他不是我爸爸,他真的不是我爸爸,别折磨他了,别再折磨他了。
男孩捂住了方小华的嘴,低语:你再吵一句,我就立刻杀了他。方小华含着眼泪连连摇头。
男孩走到欧阳洵身旁,拍了拍他的脸:爸爸,你看,人家爸爸可把你比下去了,一点不象你,为儿子做点牺牲就叫的要死要活的,唉,好难过,我都为你丢脸哦。
这样吧!
男孩进入内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支注射器和一个油箱,注射器里有半下子澄黄的液体。男孩走到方进的身边:叔叔我觉得你真的很爱很爱你的儿子,我很感动,我真羡慕,算你赢了,我决定让你和小华走。
“不过,”他看着方进,我很羡慕,我也很嫉妒,为什么我就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呢?他看了看欧阳洵,转回来对方进说:这不公平!
我想把这一切变得公平一点,叔叔你要理解一个小孩子的的任性哦。
男孩举起手里的一支注射器,格格的笑着说:叔叔,这里面也没什么,就是混合了一点狂犬的血液和口液而已。他看着方进:如果你同意我给你注射这个,这里就没你们父子的事情了。不过狂犬病的潜伏期谁也说不准,当然死是死不了的,但是以后你就是再爱你的儿子,你们两也不可以再接近哦。
就像我和我爸,那么多年,就是活着,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一样。叔叔你同意不同意啊?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很希望继续把小华留下做游戏啊。
方进瞪着男孩手里的注射器,缓缓点了点头,男孩笑了,立刻在方进胳膊上注射了管中的液体,然后将方进连椅子推到方小华身边:现在没你们父子的事了,我还有点悄悄话和我爸说。
欧阳洵的全身立刻颤抖起来,男孩叹了口气:爸爸你看你又不勇敢了,就不能学一学人家的爸爸吗?他举起手里的没注射过的一支注射器:你说我们那么久没见,我怎么舍得给你注射象叔叔那样的东西,我还会拉开我们的距离吗?
“不,当然不会!这里面只是镇定剂啦,用来这个你就不会再痛了。不过,”他看着舒了一口气的欧阳洵说:这个油箱里装的是汽油,注射了镇定剂你睡过去烧起来肯定不会痛的。
欧阳洵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方进也忍不住大叫住手,男孩回头对方进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将汽油纷撒到欧阳洵的身上,然后给欧阳洵注射了镇定剂,欧阳洵立刻昏睡过去。
男孩将余下的汽油倒在自己身上,方进叫道:你要干什么?快停下来。男孩对他笑了摇摇头:你们大人还是不知道孩子的想法啊。我要做什么?我要和我爸爸永远不分开啊。你看,我们以后永远都是一家人的。永远。
谁也分不开。
他手里拿着从口袋里掏出的火柴,对方进和方小华挥了挥手,转身双膀紧紧的抱住了欧阳洵的脖子,在欧阳洵额头亲吻了一下,叹了口气,呻吟般的叫了一句:爸爸。
火柴点燃落了下来,立刻在欧阳洵和男孩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里男孩轻轻的唱: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象根草,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声音很小,渐渐消失在噼啪的火焰燃烧声中。
火焰越烧越大,离方进父子越来越近。
房间里不断响起皮肉和油脂烧灼的滋滋声,还有家具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烟雾弥漫熏得方进的眼睛根本无法挣开。方进急的大叫,但因为舌头少了半截,声音模糊,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方小华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正在这绝望的时候,砰,砰。门外有人不断的撞门,方进焦急的看着门,叫的更大声了。
好在门不久就被撞了开来,几个人影闪入房间,噪杂声中手忙脚乱的把方进父子两往外搬。
方进心里一松,陡觉天悬地转,晕了过去。
方进从眩晕中苏醒,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大高个警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见他醒来,做个手势:躺下,躺下,不要起来。你儿子也被救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方进啊,啊的表示感谢,警察怜悯的看着他:方先生你不要多说话了,现场被烧的很厉害,我们无法找到那半截舌头,所以无法给你缝合,很遗憾。
当时亏了你家的狗在楼下闻到了烟火味,跑到门口一个劲的叫,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才把你们救了出来,你要谢,得谢谢这条通人性的忠犬啊。
我是公安局刑侦处的。案子情况我们基本已经掌握了,这里有从你儿子那问到的情况,还有我们曾经处理过的案宗。事实上,那个折磨你的少年人,我们半年前才和他打过交道。
方进啊,啊的叫了起来。
高个警察点头说:不用奇怪。半年前,一家游荡的马戏团突然失火,除了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余下的人全部葬身火海,
但在后来的审查事件中,我们惊讶的发现这个少年是个和常人不一样的人,他患有一种奇怪的早衰病,严格说应该是先天性的脑分泌失调,他身体发育速度和正常人一样,但脑发育却是正常人发育速度的五倍。
也就是99lib?说:我们遇见的是一个有着六十岁思想,十二岁身体的少年老人。更骇人的发现是,随着深入的调查,我们发现:这个少年就是纵火的原凶。
但他的法定年龄只有十二岁,而且医生诊断,随着脑垂体发育后的衰退,这种病很难活过十四岁,所以最后只好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个少年,就是欧阳洵和你前妻黄兰的儿子,当时欧阳洵和黄兰未婚生子,但生下后才发现彼此居然是失散的近亲,生出来畸形儿,于是抛弃了才出生的孩子,并将这段历史隐瞒了下去。
这都是我们在马戏团纵火案里追查出的真相,因为和他们关系不大,考虑到双方都是有地位的人,我们没有公开。
当时出生的是一对双胞男婴,我们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哥哥还是弟弟,理论说他的兄弟也应该在那个马戏团里,但是登记的户口里没有记录。也许有什么变故失散了吧。
说到双胞胎,我插一句:我也是双胞胎之一,我叫陈明,有个哥哥叫陈辉,在以前上海国家安全局工作,现在调到国家安全部去了。但就相隔这么远,我们之间对有些事情还是有感应的。
但向那个少年问他兄弟的事情,他总一口咬定不知道,就我个人意见,不是他兄弟已经死了就是他在说谎。
不过这个和案件关系不大。不多说了。
但为了提防他兄弟万一还活着,也和他一样凶残不正常,弄不好会继续这场报复,我们还是在方小华身边安排了特别人员巡护。至于你,张先生。
陈明沉默了一下:找到特别治疗狂犬病的药剂前,不会允许你离开这里,毕竟,这种直接用狂犬病毒注射血管的手法,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方进闭上眼睛,泪流了出来。
陈明又沉默了一下:桌上有电话,你可以随时和外面联系,话机旁有我的号码。但在医生处理好你说话的问题前,你主要还是靠我和外界联系,案子了结前我会经常来看你。
就这样,你先休息吧。对了,你家的狼狗是条好狗,我已经嘱咐你儿子随身都带着它,我想有这条狗在,别人想伤害小华也不容易。
如果当时小华把它带上楼,也许就没有这场悲剧了,唉,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说的。我先走了,多联系。
陈明反锁上了门,方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动。
突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43章
方进的眼角瞄到了桌子上的电话,瞬间他想到了那个凶残的男孩在方小华来欧阳洵家之前接过的一个电话。
当时男孩对电话那头讲的是:好,他要来了吗?我都安排好了。大约多久?
然后男孩对方进说的是:不好意思,马上最后一位客人就要到了,两位爸爸先回避一下吧。
是谁在电话里告诉男孩方小华要来了?男孩在方小华到来以后做的一切都是电话里的人的安排吗?这个人怎么对方小华的行动那么清楚?
难道,在方小华的身边一直有人在暗处监视他?方进隐约感到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狰狞黑影站在自己儿子的身后,但方小华只是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对,还有父亲------自己看来是出不去了---的孩子,有什么好企图的呢?
不管怎样,方进知道一种危险正在悄悄接近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也是方进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拔通家里的电话,听听儿子安然的声音。
方进拔通了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又连续拔通了几次,好在半小时以后电话终于接通了,方进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电话那头就是呼哧呼哧的喘气99lib?,方进正在惶恐,突然电话里汪的一声,方进不禁微笑了,家里这条狼狗快通灵了,好在还有它在儿子身边,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他呀呀的含糊不清的叫着,希望狼狗能把儿子找来。却不料死狗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方进暗骂一句,又开始拼命往家里打电话,奇怪的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有故障。
怎么这么快就出问题了?难道?有人掐断了家里的电话线?方进开始急躁起来。抱着万一的希望,他拨起了自己以前的手机。
好在接通了,手机那头是方小华。虽然方进的声音含糊,但儿子还是立刻听出来父亲的声音,一下哭了出来:爸,爸,是你吗?他们说你一看好病就回来,我好想你啊。
方进的眼睛也湿润了,他 含糊不清的叫着儿子的名字。方小华哭着说:他们说要把我送到亲戚家里去,我说我不去,我就要等你回来。爸,你放心养病,我有大黄陪我,没事的。谢谢你把它送给我,你不在的时候,看到它我就跟看到你一样。
方进愣住了:方小华在说什么?他怎么会觉得那条狼狗是自己送给他的呢?那不是不久前因为救了方小华,小华从湖边带回来的救生犬吗?
自己在场的啊,这一切是不可能错的,现在儿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方进的心乱了起来,底下方小华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下去。
等他回过神来,手机已经挂了,再打过去,提示手机已关机。
方进开始对儿子身边的那条狼狗不放心起来,想来想去,拨了警察陈明的电话,好在陈明的电话没问题,很快就赶来了。
但方进没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毕竟那是一条救过自己儿子的狗啊,而且,方小华在受理那样的刺激后,很难说记忆会不会发生问题。在这个时候,要是自己想错了,警察把狼狗和儿子分开,儿子就失去了最后一道防范了。
于是方进在纸条上含蓄的请陈明能不能把以前那个马戏团的案子卷宗给自己看看,陈明痛快的答应了。然后方进请陈明到湖边派出所找巡警查查那只狼狗的来历。
陈明走了。方进半天里都在焦急等待,直到陈明的再次出现。
但一直到天黑陈明都没有出现,然后又是一个白天和黑夜,陈明依然没有出现。
更让方进抓狂的是:封闭的病房里的电话出了故障,一点声音都没有,彻底和外面失去了联系。
来送饭的医护人员根本不听他说话,丢下饭菜就走,对他避之则吉。毕竟他体内流着狂犬病毒啊。
又过去了一个白天,陈明仍然没有出现。方进连抓狂的力气也没有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夜中方进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门锁传来插入钥匙的声音,然后有人在转动钥匙。
吱呀一声,门开了。黑暗中一个影子闪入了病房。
方进立刻紧张的按下了房间里灯的开关,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陈明和死人一样惨白的面容。
方进扑过去一把拽住了陈明的手:陈警官,陈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几天哪去了?
陈明的手冰冷的惊人,他直勾勾的看着方进:你一定不会想到我查出了什么,现在赶紧跟我走,你儿子有危险。
进紧跟着陈明上了停在医院外的车子,陈明边发动车子边问方进:你知道那条狼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们身边的?方进想想:应该是在它救了小华以后吧?它原来应该是在阳澄湖边巡逻的救生犬吧。
陈明摇了摇头:我问过了,阳澄湖边的巡警说,那根本就不是他们那里的狗。而是你妻子黄兰的剧组在阳澄湖边拍戏时才出现在湖边的。
我又问了剧照里的人,他们回忆说:那条狗应该是欧阳洵带过去的,而且也是突然出现在欧阳洵身边的,以前并没人见过。
陈明把着方向盘沉默了几秒:黄兰失足掉下湖的那个晚上,那条狗就在她的身边,奇怪的是,方小华掉下湖被它救了,黄兰却没有。
方进的头嗡了一下,他耳边响起了那只鹦鹉曾经说过的话:你不是狗。你不是狗,你是什么,是什么?你这个怪物,走开,走开啊。
难道,黄兰就是狼狗推下湖的吗?黄兰临死前那只鹦鹉应该也在吧,它和黄兰看到了什么?它学会了黄兰临终前的话:你不是狗。你不是狗,你是什么,是什么?你这个怪物,走开,走开啊。黄兰就是被那条狗害死的。
在方小华身边的最后一道保护屏障,居然才是最大的威胁。
方进听见陈明说:我们安排在方小华身边的警员,上午起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方进啊啊的叫了起来,想去抢陈明手里的驾驶盘,陈明右手一把推开了他:冷静,冷静,你继续听我说!
方进被陈明推回座位上,陈明看着前方的道路告诉方进:前天我从你的口中听出来你对那条狼狗的怀疑,开始没当回事。但后来突然想起我兄弟陈辉对我说过的他以前曾经破获的一个案子:有段时间我们国家的军事情报经常泄密,但调查的结果是排除了所有情报人员叛变的可能性,可同时情报还在泄密。
最后调查矛头直接指向了情报机构的顶级领导,可说他有卖国嫌疑连鬼都不信,但在一系列艰苦的侦破以后,案子破了。
你知道最后的泄密者是谁吗?
方进摇了摇头。
陈明冷冷的说:那个领导人曾经出访其他国家的时候,对方领导人赠送给他一条名犬,他爱若性命。但是,狗皮下面的却不是狗,而是一个人。
方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想了一想,拼命摇头。
陈明说:我知道你不能相信,开始我听到这个故事也并不相信,所以很多细节也没仔细问。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
陈明没说下去,方进头上的汗水滴了下来。
陈明踩下了刹车,方家的房子到了。里面没有亮灯。
方进和陈明下了车子,发现门没有锁,立刻悄悄的摸进了房间,黑暗中方进被地上一个物体绊了一绞,爬起来时随手一摸,他摸到了一只人手。
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人手。
方进惊慌起来,连忙按亮了客厅的灯,他生怕发生不测的是方小华。
但躺在地上的是个警察的尸体,脸朝下,背朝天,后脑门上开了一个枪洞,流出的血和脑浆已经凝固了。
方进舒了一口气,但这回换陈明惊慌了,他扳过尸体,仔细看了看抬头对方进说:这是我们布置的警员,他的枪不见了。
方进打了个寒战,陈明把他拉到身后:跟着我,我们去你儿子房间。
陈明抬步向楼上走去,方进愣了一下,拉住了陈明,指了指头顶大厅里亮着的灯。
陈明点点头,关掉了楼梯旁的开关,黑暗中走到楼梯中间,似乎踏错了台阶,闷哼了一声,连着身后的方进又滚了下楼梯,纠缠了一下后,半天没有动静。
终于两个人又爬了起来,摸黑上了二楼,二楼的门一样没锁,掩开的门缝中透出灯光,方进抢上去一脚踢开了门,里面方小华安静的坐在床上,狼狗静静的蹲在他旁边,一人一犬静静的看着方进,还有他身后持枪的陈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三人一犬就这么互相注视着,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一个沙哑,诡异的声音,是方华噩梦里经常听到的声音,和那个凶残的男孩很象,但又有区别。
这个声音方华并不陌生,曾经午夜里他在方小华的门口听到过这种声音,象是恶毒的诅咒,也象辛酸的抽泣,更象是来自地狱小鬼的窃窃私语,如梦呓一般的声音。
原来他以为是幻觉,但现在他听清楚了,再难听这也是人类的语言,但它是出自方小华身边的狼狗口中。
狼狗的眼睛中象燃烧着两团鬼火,死死的盯住方华:现在,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就是欧阳洵的第二个儿子。
方华荷荷叫着想扑过去把目无神光的方小华拉过来,突然身后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脑勺。
身后的人只有陈明,方华慢慢的转过身,看到陈明的枪口正对住他的脑门,眼神和方小华一样空洞。
后的狼狗笑得就像犬吠一样:方先生你可以选择坐那边椅子上仔细坐下听我说,或者,选择被陈警官一枪打死。
方华只好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陈明也跟着他走了过去,枪口依然指着他。
狼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方小华的脸,方小华一动不动,方华的牙格的咬了一声,狼狗转头看着他:我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孩子,曾经是你的儿子,我名义上的兄弟。但过了今夜,他就是我的儿子了。
作为补偿,我会把一切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只求你能安静的听下去。哦,对了,你已经不能说话了。
狼狗喘息着笑了起来。
方华的目光只停留在方小华身上,耳朵听着那只狼狗说话,脸上并没有表情。只听狼狗说:我当然不会生下来就是这狗样。当年我和弟弟被抛弃后也不知道是谁拣到了我们,然后在我能有记忆的时候就记得我们兄弟俩不停的被转卖,最后在我们五岁那年被卖到一个马戏团里之后,定居了下来。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一直被当着小丑来培养。你知道的,双胞胎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在表演上有天赋,可以完成很多高难度的动作。
而且我们的智商发育比别人快,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很多让观众意想不到的表演,所以很快成为了团里的台柱子。
所有的人都宠着我们,但再好的节目看多了也会厌烦,尤其人类是种奇怪的动物,他们不喜欢看同类表现,更欣赏的是畜生的表演。
似乎这样更能让他们体会到做为人的优越感。但其实呢?你看,我现在是一条狗,却能把你们所有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当然并不是我自己想做一条狗,那是在我7岁的时候,狼狗转头又舔了一下方小华:就是小华上学的年龄吧,我们兄弟在马戏团里的黄金时代已经到了尾声的时候,有一天团主把我们兄弟喊了去,招待我们吃了一碗牛肉面。
这对我们来说太丰盛了,也许是我吃多了,也许是我吃饱想睡觉了,总之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黑屋里,身上脱光了泡在一个大罐子中,罐子里浸满了黑黑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酸味。
是醋!而且好像是放了药的醋,药味很重。我挣扎了想站起来,但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软了,根本抬不起一个指头来。
不久我就知道,事实上,我的骨头确实软了,软的就像橡皮泥一样,可以任意的揉捏。
底下我就记得每天固定的时辰都有一双手熟练的在我骨骼上揉捏,拉开,组合,拉开,组合,腿,手,脸,这是怎么样的噩梦啊,我好像就在那个梦里永远无法醒来。
我真的希望那是一场梦,可惜不是。
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了久违的光亮,亮的让我的眼睛只掉眼泪。我看到团主和一个老人还有一只狼狗站在罐子旁边。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老人点着头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揉捏着,我汗毛都竖起了,我认出这就是黑暗中在我身上摸索的手。
但这一刻,他没有揉捏我的骨头,而是在我脸上捏下来一层皮,很快就是全身,方先生你看过蛇蜕皮吗?没有吗?没关系,我也没有。
但我看过自己蜕皮,一片片,一块块,就这么捏捏撕撕就下来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痛,也不出血。我看着自己的血管就这么暴露在鲜红的肌肉上,只是觉得奇怪。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团长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子割断了狼狗的喉管,麻利的活剥下了狗皮,那只狼狗好像也提前被灌了药,一点反抗都没有,狗眼呆呆的盯着我看。
我看到它的眼睛湿润了,湿润的狗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你看,就是我现在这样的眼睛,你看那。
方进顺狗眼看去,似乎看到里面燃烧着两股蓝蓝的火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狼狗盯着方进的眼睛:再然后,那个老人象在配合团主的动作,飞快的在我身上抹一种难闻的药膏,一抹完,团长就将才扒下的血淋淋的狗皮套在了我身上,老人接着掏出针线缝合。
缝完了,我就是这狗样了,你看,从人到狗就这么简单。就是我不愿意也没用,那个老人会催眠术,很快我自己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狼狗又喘息着笑了起来,声音很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狼狗突然掉转了话题:方先生,你看过马戏表演吗?
方进看着狼狗的眼睛,点了点头。
狼狗说:那有没有注意过小狗做算术,小狗钻火圈的节目?
方进摇摇头。
狼狗叹息着说:可惜,不然没准我们以前见过面呢。如果你见到一个象小华一样的男孩拿着鞭子站在狼狗旁边,那个男孩就是我弟弟,他现在在我爸爸的怀抱里,而那条狗就是我了。
不过就是经常见面又怎么样,团长他们天天见我,最高估计也就把面前这条狗的智商当个孩子。
可是对他们来说,不幸的是,我的智商发育和他们不一样,虽然我活不过14岁,但我的智商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他们谁也不知道。
于是我反过来学会了那个老人的催眠,一99lib?把火烧了马戏团,和我弟弟一人一狗流浪在这个世界上。
但我们不会再流浪太久了,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兄弟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们都想得到自己最大的愿望。
我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一份父爱,但是,他太懦弱,太善良了,不会争取,也不会表达,我很可怜他,就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他主动接受我的催眠,我帮他找到父爱,但有个附加条件。
狼狗再次笑了起来:方先生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谁?不,不是我父母,也不是马戏团里的人。
而是我那可怜的兄弟,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我告诉你。
狼狗厉笑起来:很简单,为什么当时团主选择了我做狗不是他?要知道我们可是双胞胎,选谁都一样的,可为什么是我不是他?你知道吗?每次表演他拿着鞭子象个白痴一样站在我身边,我都想一下扑过去咬死他。
可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能!
但现在我们都活不久了,我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但他也必须帮助我的愿望。
首先,我用催眠帮助他变的坚强残忍,催眠后的他为了证明他的坚强,毫不犹豫的去惩罚了那个欺负过我们母亲的那个坏人李大唯。看到他的表现,我放心了,于是我带他去找了欧阳洵。
底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多么完美的父子情深啊!
狼狗朝方进挤了挤眼睛,方进呆呆的点了点头。
狼狗继续说:我帮助了他,他当然也要回报我。底下,就要说到我的愿望了。
不,我不是要母爱,黄兰就是我推下水的,也是为了我小小的愿望,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你,更是为了我的愿望。
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很简单。我想有个儿子,一个真正依赖我,心里真正把我当父亲看待的儿子!
合适的对象就是方小华。所以我杀了黄兰,却不能再杀了你,否则小华就要被送到孤儿院,我也见不到他了。
但也不能让你们见面,我已经领略你们的父子之情了,说实话,本来我已经催眠了方小华,让他感觉你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别人伪装的,但我那个笨兄弟做的太过火了,反而刺激了方小华清醒了过来。
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准备把你送走的,只要体内有狂犬病毒,你一辈子都靠不近你儿子,他最后还是要靠我。
哪怕只有一年。
第44章
方先生你放心,一年后,我如果还能好好的活着,我会继续对小华好的;当然,如果一年内我的病不允许我再活下去,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世界上受人欺负的-----我会带走他的!
方进迷蒙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狼狗见了,轻轻的对他汪了一声,方进的眼神又迷茫起来。
狼狗摇了摇头:本来我真的不想在小华活着的时候就让你死去,只是不想你和小华再联系了。不过昨天我看到这个警官来和看护小华的警察嘀咕,眼神对我不利,我就知道你已经察觉了什么。
于是我先下手催眠了他,让他先杀了看护我们的警察,又设计让他把你引到这里来。
等我说完,他会开枪打死你,然后这位警官会查看你的尸体,不幸的是他也会中一枪。
这一枪是小华打的,当然是我催眠他打的,用的手枪,自然是死去的那个警察的手枪,也是这位警官拿来打死那个警察的枪。
枪上会有小华的指纹。
故事的解释是:你凭自己身上有狂犬病毒,用诡计劫持了警官来看自己的儿子,然而警员发现不对,不让你看。
你就夺下了他的枪打死了他,当你见到你儿子,激动的时候警官乘机反击,又打死了你。
然后在警官检查你尸体的时候,小华拿起来你手里的枪,替自己父亲报了仇。
最后,当然就是我想要的,小华杀了警察,只有我能依靠,我和小华一人一狗浪迹天涯,相依为命。一切阻碍我们父子相处的障碍都消失了。
虽然我只能活一年左右,但我会珍惜这一年的时间的。
长话短说了,方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有个儿子?因为我怕孤独,做狗不可怕,狗一样的孤独才可怕,你总不能让我真的去找条母狗生个狗崽子吧?
狼狗笑着吠了一声。
何况,小华是和我有血缘的孩子,毕竟他体内有我母亲的血,想到这我就有快感,报复的快感。
对不起方先生,我这几天单独和小华在一起,真正深深的感觉到被有人需要的快乐,作为人之父母的快乐,很好,非常好,正是我想象中的99lib?那样,我的愿望实现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再破坏我得到的这一切。
我真奇怪你以前怎么会愿意放弃和儿子相处的时光,不过不要紧,我以后会帮你珍惜的,起码在这一年里------狼狗再次舔了舔方小华:至于你,我猜小华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狼狗小跑着拱开了窗户,回头低声召唤方进。方进一步步走了过去,站在窗边。
狼狗跑回陈明身边,冷冷的吩咐:开枪吧!
枪声响了。
子弹正中狗腿上,狼狗一声惨吠,趴了下去。死死盯着冷冷看住它的陈明。
同样带着几分怜悯看着它的还有站在窗口的方进。
狼狗舔了舔伤口,惨惨一笑: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明持枪退后几步:那你得问老方,我是在上楼梯的时候99lib. 被他打醒的,既然我醒来,我们就都有了防备,再强的催眠术对心有提防的人也是无效的。
方进苦笑着说:很简单,进门灯没亮,我都被警员的尸体绊了一跤,而陈警官却没有。只能说明他早知道那里有尸体。
于是上楼的时候我关了灯,操起准备好的花瓶就砸了下去,没想到把他砸醒了,和我分析清楚后我们布置好一切然后才进了房间。
要不是你一直在小华旁边,我们早就动手了。不过现在你离开了小华,就像离开了护身符,事实上,不是他需要你,而是你需要他。
就像一个庇护在父亲羽翼下的孩子,说实话,我们听了你的话都很可怜你,虽然你的思想邪恶到令人恐怖,但你内心还是个渴望父爱的孩子。
你以为能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间,但真正始终被玩弄的,只有你自己。
你看不起的不是你兄弟,最恨的也不是你兄弟,而是你自己。你报复的最后目标,其实就是你自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在真正的父爱面前,你那种扭曲的愿望不勘一击,孩子,真正的父爱,是为了子女而包容,智慧,勇敢,绝对不是你这样充满了自私,阴谋,暗算的行为。你不要乱动!
狼狗看着方进,突然象狼一样嚎了起来,陈明立刻将枪对准了它的头,但一个人挡住了枪口。
是方小华,他的目光不再混沌,看着陈明露出乞求,眼泪流了出来。陈明愣住了,和方进同时叫道:小华快让开。
方小华摇了摇头,一动不动。他身后的狼狗借机咆哮了一声,对着窗口的方进扑了过去。
方进连忙闪身让开,巨大的狗影擦着他的鼻子带着一阵腥风冲出了窗外。陈明急的一跺脚,追到窗口见狼狗一瘸一拐正在草地上逃命,甩手就是两枪。
狼狗对着月亮一声长嘶,倒在地上。陈明和方进对望一眼,直觉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身后的方小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后记
方进躺在病床上,见陈明推门走了进来,奇怪的问:陈警官,你的脸色怎么了?
陈明没说话,把手上一堆资料甩在病柜上:你看看狼狗的解剖报告。真是太奇怪了?
方进问:又怎么了?
陈明捡起一张纸:狗皮下当然是个人,但绝对不是欧阳询的儿子。你看,这副骨格的报告,明明是个六十以上的老年人。而我们都知道欧阳家兄弟两只是脑下垂体发育过快,造成思想超前发育,而身体发育还是正常的。
方进一惊:要么是因为他的身体长期在狗皮下,产生变异了吧?
陈明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们把狗皮下人体和火场里那个男孩的尸体组织做了基因对比,绝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方进看着陈明,陈明也看着方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犬吠,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噤。
篇外犬子的真伪:
谈谈这篇残忍的犬子。
大家觉得我在胡话,我也希望自己在发烧。
怎奈事实不同意。
历史也不同意。
唐朝有部《独异志》,是怪谈小说,上面讲了一个人的悲惨遭遇,这个人落在了他得罪过的人手上,这个他得罪过的人曰:“吾望子久矣,岂虞于此获雪小耻!”。乃令左右,拽入一室。室中有大坑,深三丈余,坑中唯贮酒糟十斛。九九藏书 剥去其衣,推云于中。饥食其糟,渴饮其汁,于是昏昏几一月,乃缚出之。使人蹙鴳鼻额,援捩支体,其手指肩髀,皆改旧形。提出风中,倏然凝定。至于声韵亦改。遂以贱隶蓄之,为乌延驿中杂役。累岁,会其弟为御史,出按灵州狱。云以前事密疏示之。其弟言于观察使李铭,由是发卒讨寻,尽得奸宄,乃复灭其党。临刑亦无隐匿,云:“前后如此变改人者,数世矣!
我解释一下:这个他得罪过的人说:我等你很久了,今天抓住你可以报仇了。于是把他(可怜人)剥光了衣服,推入一个9米高的大坑里,坑里面装的都是酒糟。
于是这个人(可怜人)天天被熏的爬不起来,饿了渴了也只能吃酒糟(软骨散),快一个月的时候,坏人把他捞出来。找人给他从头到脚进行揉捏,当然可以肯定不是按摩,有点类似于骨骼重整。
可以想象这个时候他(可怜人)的骨头一定是软的,所以都被捏变形了,变成了什么样子呢?不知道。反正肯定没变帅。更值得怀疑的是还是不是人形。
但手术改造还没结束,最后一步,把变形的人拎到风里去吹,一吹骨头就硬,这样就定型了。
同时他的声调也变了,不象人的声调。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还有人的头脑,因为他虽然被糟蹋他的人改造成了怪物当奴隶用,但他还是在一个机会里,把他的遭遇告诉了他的兄弟(当官的)。
他的兄弟立刻把这事情告诉了更大的官,于是发兵讨伐,抓了坏人。
最恐怖的事情在这时候发生,因为手段残忍,坏人要被砍头颅,死前说真话,这句话很恐怖:前后如此变改人者,数世矣!
就是说:我这改造人的手艺是祖传,流传了好几辈了,不知害了多少人了!
就像现在常说的:有科技,无人性!
我小时候家里有很多杂书,后来搬家都丢了,但我看过的还隐约记得。奇怪的是这些书里的资料后来网上都找不到。
还记得一个故事是外国的,挺真。讲的是外国一个落难水手,在岛上生活了10几年后,被另一个船救起。
这是好事,好事后面是坏事。船长打99lib?t>起了他的主意,给他缝上了猩猩皮,哑了他喉咙,把他卖动物园里去了。
我记得最动人心弦的一段是他在动物园的笼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来参观猩猩。
外国的很遥远,说说民国时我们江苏的一段县志:讲的是一对失去孩子的夫妇,在街头耍猴戏的地方,突然一只小猴死抱住妻子的腿不放,奇怪的是耍猴的不但不来抓猴,反而拔腿就跑。这下大家怀疑了,抓了他去见官,正好又遇一清官。
答案当然大家都知道了:猴皮下是个小孩。扒了小孩皮,蒙上才扒的猴皮,小孩子生长能力强,运气好的话就能愈合。
所以我在报纸上看到抓到拐卖妇女儿童的被审判,常常想:什么个鸟拐卖罪,不是有种反人类罪吗。我觉得比拐卖罪适用。
应该采用明太祖朱元璋的几大酷刑,扒皮,抽筋,碎剐,你没人性我也可以没人性,以暴制暴。
不然如何打击日益猖獗的拐卖活动,凭什么万家愁一人笑,凭什么失去亲人的家属悲伤的活着而罪犯痛快的死去。
狗日的人贩子都该扒皮。!
把人变成狗,变成驴,自古有之。
聊斋志异里有一句话:有变人为畜者,名曰「造畜」。此术江北犹少,河以南辄有之。
这种手法,叫造畜,就是把人变成畜生。
聊斋志异是清朝的书,而这种手法还可以往前推,推多远?到春秋。春秋有几个皇帝,他不爱美女美男,爱什么?爱动物!
爱鹤啊,马啊,什么什么的,当时想得宠,你不但得懂畜生,你最好也象畜生。
但我没看到具体怎么说,我就记得小时候一本书里说:春秋有之,然后就跳到汉朝,再跳到三国,最后把华佗给绕进去了,讲他好心发明了一种软骨用的药膏,用来结合碎骨,结果给小人用到媚主(讨皇帝欢心)上去了。
怎么媚,就是改造人形,主要是改造小孩子。因为小孩子骨骼软,易生长,比较容易愈合,这种手法比汉前蒙兽皮的手法要高多了。
那这些变成畜生的小孩子皇帝是怎么评价的?三个字:皆可喜。
意思就是说:都很讨人喜欢那!
我靠他妈的皆可喜。
后来这种手法一直流传到江湖里去,成为江湖八大术之一,叫:畸(正确的字应该是病字头下面加奇,怎么念我不知道)术,流毒千古。
恐怖无距离外传之二犬子完
第45章
写在故事后的三段话:
突然想和大家叨叨我的写作过程,很悬疑的过程。
08年下半年,我在耐心等待奥运的时候,百无聊赖中忽然有了写小说的冲动,于是有了恐怖无距离系列(亦名在人间)。
如果从写作顺序来说,恰恰和故事的发展顺序相反,第一篇写的是:我叫张洪山,发表在天涯莲蓬鬼话。因为以前从来没写过小说,所以文笔很晦涩,构思很幼稚,而且写到火车异客后就收尾了,说实话,不是很精彩,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
然后我给大家说个神话。
当时我叫张洪山准备收尾时,某夜我QQ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到我QQ上的。我没加过他也不记得见他加过我,但这个人的名字唬了我一跳。
这个QQ的名字叫周德东,这个名字我还是知道的。
我是个比较爱玩爱闹的人,当时以为是哪个好友改名了来调戏我,就装作膜拜大神的样子开玩笑的说:周大啊,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我写恐怖悬疑小说结尾会走到奇幻神话的路子上去,你觉得我走的路对不对?
沉默五分钟以后,这个叫周德东的人回话了,他回话的那一刻起,我就愣住了,我凭直觉知道这个人是如假包换的周德东。
但诡异的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人的QQ会互通,但他依然诚恳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把当时的对话都剪切下来了,实际上就一句:
周德东22:00:01
恐怖小说关键是在结尾。如果恐怖小说上了玄幻肯定就是出现问题了。我倒觉得,半现实半魔幻的结尾更高级。好了,我在谈个节目,不说了,闲了聊,祝你多写好作品。
姻合22:00:23
好,我仔细琢磨。
现在这个叫周德东的QQ号还在我好友上,但从此没有说过话,那一天起,我开始相信,冥冥中天意自有安排,天生我就是让我写恐怖悬疑小说的,我存在的价值就是要写出最好的恐怖悬疑小说。
于是我以我是张洪山为蓝本,底下依次写的是猫妻,犬子,谁在我身边,我不停的写,每天都保持两千字的练习,发觉自己文笔渐渐熟练以后才开始写我是张洪山的前传:传达室的保安。
再半年以后,我有了自己的风格,终于能抛开怪力乱神,同时也为了扩大读者层面,淡化了文章的恐怖氛围,加强悬疑效果,写出了多了一个,恶水,阴窥这样的文章,但恐怖无距离系列,我会始终保留半魔幻半现实的风格,以此纪念天意安排的和周德东老师的一次偶遇。
回到我是张洪山这篇起始的文章来。我前面说过它是不成功的,我一直想在别的系列完成后来重写这篇小说。但最后我选择了放弃,只是做了一点修改,同时拿掉了原来的结尾,重写了老屋闪灵,古镜奇谈两个故事安上去作为新结尾。
不是我偷懒,而是它作为恐怖无距离系列的始祖文章,如果改动,后面的文章全部得接着更改。所有的桥梁,所有的联系,都可能因为改动后的细节不到位而出现前后矛盾,那样给整个系列带来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我选择了保留,就当它是作为我写作起步的一种见证吧。让大家也看到只要一个人努力,坚持,他可以取得怎样的进步。
它的意义,已经超越了.99lib.拙劣的文章本身,勉励我一直向前。
所以不要用它来攻击我的文字简陋,逻辑混乱,结构松散,文学功底太差。
因为你想所说的,我已经承认了。但事物总是会进化的。
我看过很多很优美的恐怖小说,但也就是优美,如浓妆戏子,始终不能让我感觉到小说的灵魂。
一个孩子呆呆的看着你说:叔叔,你背后有个影子。绝对比一个职业作家大写:一个漆黑的夜晚,月亮慢慢从云头里钻出来,把惨白的冷光照射到一座荒坟上要有震撼力。
因为恐怖源于真诚。
当你走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忽然有人丢给你一根指路的直线,这是多么爽的事情。
问题是很多作家扔给你一线团。
管他什么恐怖的迷宫,这时候你只想操刀子捅人,捅了那丢线团的。
丢它恐怖老母。
所以恐怖源于简洁。
我一直在你耳边说有鬼,有鬼,有鬼。
你会大吼,扑街你个唐僧。
问题是很多作家都在重复这么单调的一句话。
很多畅销作家。
恐怖一定也要有趣味性,否则读者跑了就是对作者的最大恐怖。
想打动一个人的心,说句我爱你远比长篇大论更有说服力。
想吓一个人也是这样。
但我永远不希望我的作品为了恐怖而恐怖,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在恐怖之外给读者一点别的东西,一种身处黑夜仰视黎明的感觉。
有一种无人性的恐怖,我是绝对不写的。
不管有人说我不写是因为不会不能不敢不配,我不争辩,我的深沉,绝不在一片漆黑中表现。
社会可以黑暗,网络可以虚伪,现实可以沉闷。但我们自己绝不可以将自己关进笼子。
我只想给你恐怖,不想给你绝望。
我一定要告诉你,再黑暗的日子里,也有阳光存在,如果你看不到,我就指给你看。
黑暗后出现的第一线光明是最美的。
这是我写作的风格,也是我为人的原则,至死不渝。
中国的魔幻小说,有个特定名词,叫灵异小说。如果灵异前面,再加上恐怖二字,就成了恐怖灵异小说,上升为洪水猛兽级别,不但不能成为主流小说,还有被禁止与销毁的可能。
这样好是不好?
大禹治水的故事大家都知道,疏总是比堵好的,否则堵的多了,一但有个小缺口,很容易决堤。
谁能保证堤上永远不出现缺口?
先谈恐怖,我个人以为,恐怖的起源,是原始人类对洞窟外黑暗中的野兽,天灾等,以及洞窟内的生老病死等,还有其他未知的因素,一种深植内心深处的畏惧。
经过这么多世纪,它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本能,不是可以抹杀的,更不是因为有外因才会引起的。以为禁止恐怖小说就能让中国人不害怕,很像认为蒙了眼睛就看不见鬼一样可笑。
好吧,我承认,蒙了眼睛就看不见鬼,但同时别忘了,蒙了眼睛也看不见路了。
宁愿看不见路也不让见鬼,合理么?
再说灵异,灵异小说起源很早,我看的最早的是搜神记。可能是晋朝干宝写的,哦,还有山海经,可能更早。
这种小说一个特点,就是想象力丰富,鲁迅先生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有一部山海经在手,后来呢,很多想象都变成了现实:比如登月,比如生物实验,比如飞向宇宙。
想象力是没办法用现实来判断正确和错误的---启发青少年、激发其创造力的图书和音像制品可以出版---这句话就是语病。
你怎么能知道哪种想象力是正确哪种想象力是不正确的?印度神话史诗里就有关于核爆炸的描述,如果这是一种想象力,那原子弹爆炸就是建立在这种想象力的基础上。
总有一天,我们的地球会因为原子弹太多而毁灭,那我们能说:这种想象力的出现,是对是错?
想象力,是没有正确错误之分的,它是一个中性词,99lib?而且还有弹簧性能,越压越反弹,毛主席说:百花齐放,而不是只观盆景。
只观盆景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成为盆景,成为五官端正,四肢具全的侏儒。
因为想象力成为了被控制的想象力,不能乱想,只能按照固定的思维来想。
这样就是思想上的侏儒,我们以后在泉下见了鲁迅先生,只能告诉他:对不起,先生,山海经以后,没有山海经了。
抛开恐怖灵异这个圈子,我们看远一点:四大名著。
四大名著在刚写出来的年代,是什么样子的?
三国演义:歪曲历史的小说。
西游记:正宗灵异小说。
水浒:夸大社会不安定因素。
红楼梦:不要看了,典型艳情小说。
之所以流传,就是因为它们虽然不容于当世,却有着人性的光辉。
恐怖而恐惧,灵异而好奇,这都是人性的体现,禁止与销毁这两个词就不好,只能用引导。
要老师干嘛?这样的教育体系,却害怕几本恐怖灵异小说,而不敢让学生看了,这就是一个笑话。
看了后你去引导啊,你去说服啊,你撕书干嘛。
就和不开展生理卫生课就肯定学生长大后不能结婚做爱生孩子一样滑稽。
中国如果以后不会出现好的恐怖灵异小说,一样是人性的悲哀,不过这里还有个搞笑的事情:有网络,随时能看到外国的恐怖灵异小说。
时间久了以后,我们就不会叫玉皇大帝了,齐声喊上帝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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