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筒仓陈尸》
星期二的夜晚
晚上21:30韦斯利离开客厅。
22:20哈里福德去开车道的门。
22:30哈里福德太太开车去大门寻找哈里福德。
22:35哈里福德太太返回。
23:00游戏开始。
23:10特拉多离队。
23:40菲利斯·摩尔被警察扣留.99lib.。
00:15特拉多返回(据特拉多的口供)。
00:25菲利斯·摩尔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车。
00:30菲利斯·摩尔回到拉斯特柏里。
00:45布立顿夫妇到达金格斯诺顿。
03:00参加游戏的全体人员回到?99lib.拉斯特柏里。
主要出场人物
沃尔特·哈里福德……拉斯特柏里庄园的主人,实业家
马特尔·哈里福德……沃尔特之妻
埃德立安·特拉多……青年小说家
菲利斯·摩尔……车库的经营者
约翰·卡巴利.99lib?……从南非归来的男子
卡巴利太太……约翰·卡巴利之妻
莱斯利·阿尔诺多……沃尔特亲戚
阿尔诺多太太……莱斯利之妻
塞西尔·韦斯利……重要人物
里德尔……管家 迈尔兹·布立顿……保险公司的侦探
安 6770." >杰拉·布立顿……迈尔兹之妻藏书网
里南多……伦敦警察厅的刑警
第01章 妻子的决定
“不,”迈尔兹.布立顿说,“我不想参加这个聚会,参加者肯定是一群无聊的男人和讨厌的女人。”
对感情和睦的布立顿夫妇来说,为了是否去别人家做客而发生争执,可能会导致家庭不和。相比较而言,男人喜欢坐在自己家的火炉边,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品尝美酒,阅读书籍。而女人却不同,女人更喜欢坐在别人家的火炉旁边,絮絮叨叨地聊着天;旅行能使女人从烦琐的家务中摆脱出来,也不用靠杂志来打发时间。因此女人对旅行总是有极大的热情。不过,布立顿家有一位能干的奶妈,她每天将孩子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帮布立顿太太分担了一部分家务,布立顿太太因此少操了很多心。
现在布立顿夫妇为了一件小事在争吵:一对和布立顿夫妇交往并不深的夫妇邀请他们去做客,布立顿夫妇接受了邀请。但是,现在,布立顿反悔了。布立顿认为去不太熟悉的朋友家度假没什么意思,他正试图找出一个好的借口,以婉拒那对热心夫妇的邀请。
“你忘记啦?上次去他家做客的时候你玩得挺开心的啊。你答应的事情总是容易变卦。上次你们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也没人用汽车将你们这群醉鬼送回哈里福德家。反倒是聪明的哈里福德太太用高尔夫球袋将她丈夫装起来,用马车送到了乡下。”
“是啊,没想到我们上次居然喝得那么醉。你看看,哈里福德先生多像个土财主,他的喉结很粗,门牙硕大无比,而哈里福德太太浓妆艳抹,打扮得不伦不类。何况他们家位于威尔士的偏远山区,数英里以内都没有高尔夫球场。你觉得我想去那个地方玩?你误解我的本意了。”
“喂,我们怎么能背地里说哈里福德夫妇的坏话呢?唉,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吧。”
“什么?我的朋友?你胡说!明明是他藏书网们通过肖尔特千方百计地接近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知道我跟英迪克斯公司的关系,对此,他们闭口不谈。这真容易坏事。如果我向公司反映肖尔特泄露了公司的机密,那么肖尔特就会被炒鱿鱼。‘哇,布立顿先生,我一直在期待和真正的侦探见面。’哈里福德夫人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接下来,要向各位介绍一下英迪克斯公司以及布立顿和这个公司的关系。英迪克斯是一家保险公司,一家新式的保险公司,跟它相比,其他的保险公司都显得思想僵化、陈旧。在英迪克斯公司投了地震险的一家南美饭店在建设?中被龙卷风摧毁,为了宣传,英迪克斯公司向该饭店支付了全额赔偿金。还有传言,英迪克斯公司打算向某个好战的国家全额支付因参战而导致的损失赔偿金。当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联合国介入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英迪克斯公司乐意接受高风险性的投保,而且喜欢大规模的高风险投保,他们尤其乐意承保巨额保险。
迈尔兹·布立顿是英迪克斯公99lib?司聘用的私家侦探。其实,保险公司并不一定要聘用私人侦探。因为那些诈欺保险金的人通常会由警察来惩办,受到起诉。但是,警察认为起诉诈取保险金的人也阻止不了诈取保险金行为的发生,而且,保险公司也不愿意总跟各种奇怪的投保者上法庭争辩。因此,英迪克斯公司雇用了私家侦探,希望通过私家侦探调查事情的真相。私家侦探的薪水颇为丰厚,被雇用的布立顿先生是一位退役将军,极其能干机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自己从事的是卑劣的间谍所从事的工作,他羞于让外人知道他在英迪克斯公司做侦探。在这一点上,英迪克斯公司全力支持他,配合他。所以,布立顿先生总是以英迪克斯公司“代理人”身份出现在一些适当的场合。
不过,现在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曝光了。有一位叫哈里福德的知名人士去英迪克斯公司给自己投巨额人身险。与此同时,他要求会见漂亮地处理了“巴特尔一案”的那位聪明机智的男士——布立顿先生。哈里福德是莱吉尔·巴特尔先生的朋友。为了给贵客留下好印象,公司的上层领导不再为布立顿“遮掩”,通知布立顿立即前来与哈里福德先生和他的新婚太太见面。哈里福德先生最近总是带着太太同行:激情四溢、具有异国魅力的哈里福德太太有过很多次婚姻,因此拥有多个别名。布立顿第一眼看到哈里福德太太,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后来,哈里福德执意邀请布立顿夫妇去她在伦敦的住处吃晚餐之后,布立顿就更加厌恶她了。最令布立顿难堪的是,她因布立顿曾经在欧洲大陆避难一事而对他大加讽刺。
安杰拉也对哈里福德太太颇为不满:“有传言说,如果她的现任丈夫去世,她可以得到巨额财产。有多少?八万英镑?”
“是的。不过英迪克斯公司没有承保婚姻险。说不定,在英迪克斯公司接受她的赔偿申请、支付给她保险金之前,她已经更换了好几个丈夫。你真的想去她家度假吗?我可不愿意说违心话,恭维她。”
“可是,哈里福德太太长得真的很漂亮。”安杰拉以希望丈夫坚决否定的声调说。
“伟大的侦探一定能够识破所有假象。但是,我不是伟大的侦探……”
“不管怎么说,你都答应人家了,不能食言。我还没有去过好列佛多镇,听说那里很美。也许附近还有高尔夫球场,而且还有其他的活动。哈里福德太太的信中写了会有比赛收集垃圾的游戏。”
“比赛收集垃圾的游戏具体是怎么玩的?”
“迈尔兹,你落伍了。比赛收集垃圾的游戏就是参与者开着车四处收集垃圾,如捡小型广告牌、脏鞋等垃圾,或者‘捡’路边的流浪者。现在年轻人都十分热衷这种游戏。”
“哦,这个游戏倒是挺适合哈里福德夫妇的。他们的朋友中,总会有英国式的讨厌鬼。他们靠贩卖石油发财,然后在乡村买房子;他们在地窖里贮藏葡萄酒;他们不打板球,而是打网球。”
“这种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我并不讨厌打网球,只不过网球比板球更具有传统价值,你听说过‘非网球不玩’的话吗?当然了,现在年轻人的选择多样化了,这可以理解。村里的草地上一边是正在工作的铁匠,另一边却是有钱人带着他们的用人,不是在打板球,而是网球。而且,他们到处狩猎,开着车在乡间田野到处乱窜,给村民制造噪声,添麻烦,他们也从来不给村里捐款做善事。”
“哟,听起来你就像是一个酷爱板球的土财主。如果平时你的口才也这么好,那么你一定能够当选法院的推事。各大报纸上将会竞相报道‘布立顿先生再次拘留被告,奉劝被告痛改前非’。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亚妮请假了,她要请假回家照顾她妈妈。这样,我只能请邻居家的女佣来照顾我们的生活。也许你不喜欢哈里福德夫妇,但是,他们的邀请对目前没有用人的我们来说,真是上天的恩赐。所以,明天我们去好列佛多镇吧。”
“不,你还是帮我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我实在不想去。以出现了家庭危机为借口,你觉得怎么样?哈里福德夫妇究竟为什么邀请我们?他们为什么跑到公司找我,递给我半打晚餐请柬?我们不是同类人,交友圈也不同,实际上去好列佛多镇的油费比请钟点女佣的钱多得多……好吧,好吧,如果你喜欢那里,想去我们就去吧。明天你要记得提醒我,把陪伊(一个人玩的扑克)带去,这可不是出差,而是度假。”
出发前,安杰拉听说好列佛多镇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对那里满怀憧憬。到达好列佛多镇之后,他们发现那里果然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圆锥形的山丘上被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着,路边灰色的农舍也比英格兰的更古朴。爬上山丘,俯瞰辽阔的田野,果园里硕果累累;池塘四周排列着砖瓦和圆木砌的农舍;栅栏里的牛双眼怒视着布立顿夫妇,似乎认为他们可能是小偷。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布立顿夫妇的还有什么,但是,下午的旅行让布立顿夫妇十分惬意。这里远离都市,远离人群,远离喧嚣,有一种独特的风情。但这里很少有街道、修道院和桥梁,喜欢现代生活的人肯定适应不了。现代的商业主义还没有扩张到这里,整个好列佛多没有任何区别过去和现代的标记。
穿过小镇的瓦伊河增添了这儿的偏僻气氛。公路沿着瓦伊河修建,向前延伸,但不时会受到丘陵的阻碍而偏离瓦伊河。瓦伊河似乎在对人们述说:“秘密是我的,外来者不能靠近。”路边有一座看上去是近几年才修建的桥,让人感觉似乎以前很少有人和车可以渡过?99lib.瓦伊河。对当地的居民来说,只要有一条船就可以抵达对岸了。河旁边耸立着一个山崖,高达两百英尺,瓦伊河与深渊相连:在深渊中,鲑鱼奋力跳跃,发出砰砰声。眼前的一切对于长期住在都市里的人来说很少见,这些刺激诱发着人们在这里探险的欲望。
哈里福德夫妇和他们的朋友的到来,就像突然闯入这远离伦敦的世外桃源。他们的留声机打破了森林的寂静;他们的汽艇破坏了瓦伊河的美丽,污染了河水;他们的都市习气令雇工们将自己封闭起来,只顾埋头干活。雇工们难以忍受主人的疯狂。
布立顿滔滔不绝地向妻子诉说对哈里福德夫妇等人的不满,最终两人迷路了。这时布立顿提议找一家农舍借住,以放松身心、享受田园生活。
地图绘制者过于乐观了,地图绘制得过于简单,而且布立顿在陌生的地方抄近路的失误导致了他们的迷路。夫妻俩突然看不到写着目的地——拉斯特柏里——的路标了。他们向村民问路,村民叫他们看只有当地人才懂的路标,结果他们反而更糊涂了。最后布立顿夫妇终于搞明白了,拉斯特柏里庄园筒仓是比拉斯特柏里庄园更容易找的目的地。
据说离拉斯特柏里庄园一两英里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个高大的筒仓。筒仓非常醒目,很远就能看到。想象力丰富的人说那个筒仓就像教堂的塔一样醒目。两人终于看到那个如同教堂的塔一样的建筑物:电线朝那个方向延伸。走到筒仓那里,离目的地就不远了。这时候,布立顿无知地问道:“筒仓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02章 对客人的评价
如果布立顿的车上有一本拉尔斯百科词典——再也没有比词典更有用的工具了——那么他马上就能找到答案。那本词典里肯定收录了关于筒仓的知识。比如,筒仓是用来储藏谷物和蔬菜的仓库;北非军队将囚犯关在筒仓里,这种处罚方式沿袭至今;筒仓是古代的建筑,但是现在仍然有用途,其防水性至今仍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它是用来储藏谷物等的高大圆筒形水泥结构的仓库,因此得名“筒仓”。高耸的筒仓可以储藏谷物、碳酸饮料等,它具有极好的密封性,可以促进发酵、保存谷物bbr>?99lib?。布立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如塔一样的高大建筑物:筒仓高达四十英尺,除了在顶部有天窗之外,没有其他的窗户,也没有门。只是在筒仓的一侧开了一排直至仓顶的正方形取物口,以便存取储藏物。
幸运的是,布立顿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因为哈里福德先生正站在那个建筑物的下面,向一位客人介绍有关筒仓的知识。那位客人是一个小伙子,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布立顿后来得知,这个年轻人的职业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是个作家。从他的服式和态度看,他对筒仓并不太关心,仅仅是出于礼貌而耐心地听主人的讲解。“特拉多先生,你们互相认识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布立顿夫妇。我正在向特拉多先生介绍筒仓呢。过冬的食物都储藏在里面,牛的饲料也放在里面。牛可喜欢吃发酵之后的饲料了,我昨天还看见雇工们正在往筒仓里装牛的饲料。这样,牛在草长出来之前就有食物啦。”
“好浓的一股怪味啊!”特拉多先生为了不冷场,赶紧找了一个话题。
“怪味?哦,是的,筒仓里经常有气体排出,在筒仓里千万小心,容易中毒。以前曾经有人被筒仓里的毒气毒死;当然啦,很多人在筒仓里待很长时间也都平安无事。我认为应该使用一种合适的机器来从事装填工作,就是那种像大象鼻子那样的机器,这儿的人都是用旁边的滑轮来吊装储藏物的麻袋。这滑轮非常结实,不管多重的东西都能吊起来。天窗那边的台架是合叶式的,麻袋吊上来,通道打开,麻袋滑进筒仓,台架重新固定。雇工们还可以通过软梯爬上仓顶,也可以从有支撑的梯子爬上去,只不过麻烦一些。可惜雇工们收工了,看不到筒仓如何工作的情景了。如果你们有兴趣,明天再来吧。布立顿太太,坐汽车那么久一定累了吧。请进去休息休息,我已经准备了茶和点心。”
和周遭的房子一样,拉斯特柏里庄园也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风格,原来的庄园于19世纪60年代烧毁,后来前任的庄园主又重建了一座面积很大、却不会让人感到空旷的宅院。很明显,这个新建筑是模仿英国著名建筑大师——皮尤金的风格。暗红色的砖墙向四周延伸,单调而不整齐,拱形窗户刻意追求维多利亚时期的哥特风格,一直延伸到屋顶,窗户的造型与周遭极不协调。在屋顶上建了一个石板的小尖塔,让人不禁联想到孩提时曾经玩过的积木玩具箱。庄园的房屋很高,房间却很狭窄。烟囱稍稍有点倾斜,但是仍然在使用,还不停地冒出烟雾。屋子与瓦伊河美丽的深渊隔草地相对。茂密的树枝像大伞一样撑开,草地上翠绿的风铃草、下野草令河边游玩的人心旷神怡。这个宅院的主人却不懂得享受这般美丽风景,修建了一个毫无情调的阳台,所幸下面部分被蔷薇藤蔓遮盖住。在这个阳台上,宅院的女主人把布立顿夫妇介绍给了从帆布躺椅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一群客人认识。
哈里福德太太的头发染成了金色,她脸上幼稚的表情和身上奢华的装扮极不协调。哈里福德太太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请他们坐下来喝茶和鸡尾酒。一只大黄蜂在哈里福德太太身边飞来飞去,她看到后,面露怯色,用力挥赶了几次:“我讨厌大黄蜂,你也不喜欢吧,布立顿太太?但是,我却不想杀它。呀,菲利斯,住手。别捏碎它,我不敢看它破碎的尸体。等它停下来吧,我用杯子罩住它……啊,我抓住它了。阳光明媚的下午,这多让人扫兴啊。”
“别理它了,其实它不会叮人的。”哈里福德说。
“如果你也抹了口红,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那个叫菲利斯的女人说道。
“真没想到你居然对动物那么有怜悯之心,我觉得应该把它弄死,马特尔。”
“我吗?不,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只大黄蜂可怜。我只是不敢看它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已。只要我的阿列克希斯平安无事,世上所有的动物都被杀死我也无所谓。你看,那孩子正在露出嫌弃这个世界上动物太多的表情。阿列克希斯,来,别搔痒了,来我这儿,我把你介绍给客人们。”
这时,一只大黑猴从敞开的窗户上爬进来了。这家伙似乎正在寻找它的袭击目标,真让人感到恐怖。大黑猴盯着安杰拉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安杰拉是这个悲惨世界中最后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不过,它很快觉得无聊,又爬到了阳台的柱子上。
“它可爱吧?”哈里福德太太问道。
“我不太喜欢猴子。”安杰拉回答道,“猴子跟人长得太像了,它们喜欢搔痒,所以,我不喜欢猴子。这只猴子聪明吗?”
“它聪明极了,会模仿各种动作。前几天,我看见它在看报纸,掸画上的灰尘,逗得我哈哈大笑。它早上起来就跑来模仿用人们的动作。那天,我们早上起床下楼,发现信件都被撕破了,嗯,就是这孩子干的。我丈夫非常生气,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信里又没装支票。”
“它是放养的吗?”
“对,只有晚上才把它关起来。这孩子绝对不会攻击人的。嗯,我们来打桥牌吧。”
哈里福德太太是那种非常擅长营造气氛的女主人。对于女主人的提议,客人们应该响应女主人的号召,不能加以拒绝。在这种场合下,客人们拒绝是没有礼貌的。除了迈尔兹以外,其他的客人都从躺椅上站起来。安杰拉坐下以后,便开始和哈里福德太太聊天。
兴许读者们想进一步了解各位人物,多听听他们的对话。那我们先关注对桥牌感兴趣的人,从他们的表情里认识这些人。听哈里福德太太一一介绍客人们的情况。哈里福德太太的过于坦率,让安杰拉觉得与这个人交朋友真是一个危险的行为。如果自己和丈夫不在场,真不知道哈里福德太太是如何评价自己和丈夫的。安杰拉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对于已经出场的特拉多先生,哈里福德太太没有作过多的介绍,只知道他是一位穷困潦倒的年轻作家。没人欣赏他的文学才华,他曾经出版过一本书,但是评价很差,现在在任何书店都找不到他的那部作品了。他曾经在国外惹过官司因而名誉很差,但是他的坏名声,不,应该说他以前的坏名声已经被洗刷干净了。大概五年前,还很幼稚的特拉多先生去了美国,在一个喧嚣的都市里,他卷入了一桩严重的案件。一个男人死了,是被枪杀的,这个男人不久前还嚷嚷着要毁灭特拉多。尽管陪审团经过极其漫长的审判,得出那个男人是自杀的结论,但是这一事件给特拉多的名誉造成了负面影响。很多人对那个事件仍然持怀疑态度,他并没有彻底洗清嫌疑。在这个容易遗忘的国度,这个事件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但是显而易见,哈里福德太太与陪审团的看法并不一致。哈里福德太太极力强调特拉多现在的性格对他人不会产生威胁,就像为袭击羊群而被逮个正着的狗开罪一样。
特拉多先生每拿到一张牌就会皱一下眉头,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牌局紧张激烈而流露的表情。他身材消瘦,气色不太好,但长相不算丑陋,诙谐幽默的谈吐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
特拉多先生的桥牌盟友菲利斯·摩尔是哈里福99lib.德太太的朋友,哈里福德太太在谈论到她时,不禁流露出对她的好感。菲利斯是英法混血儿,由于父母离婚,她不得不自食其力。她是一个“汽车迷”,她用她那不多的财产经营着一家修车行。她的生意做得颇为成功,最初穿着工作服在车间里工作的菲利斯,现在迷上了紧张刺激的试车,几乎不待在办公室里了。和哈里福德太太相比,菲利斯更健康、自然。而且,她具有女性少有的不掺杂个人情感的评价人的能力。安杰拉从哈里福德太太的言谈中感觉菲利斯和特拉多的会面是有人安排牵线,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
卡巴利夫妇是哈里福德先生的朋友。虽然哈里福德太太说她对卡巴利夫妇并不熟悉,但是她还是说了所有她所知道的有关卡巴利夫妇的事情。约翰·卡巴利和哈里福德先生在南非成为了好朋友。哈里福德先生在他的土地投资上获利,最近刚从南非回国,他本人称不上是富豪。哈里福德太太说,一般人尤其是南非人对南非未加工过的宝石习以为常,接着,她又说道:“不过,我觉得宝石未经过加工,让人觉得非常遗憾,您说,是吗?”确实,在这个社交界,卡巴利先生十分引人注目,他举止粗鲁而缺乏教养,社会地位并不高。打牌时,他经常不听他的盟友阿尔诺多夫人的解释,只顾着刻薄地指责她。虽然,阿尔诺多夫人的牌技确实不敢让人恭维,但是,他应该尊重女士,不应该这么得理不饶人。认识哈里福德先生时,卡巴利正从事有关矿山的工作,如今他在一家伦敦的公司工作,正努力争取晋升,他的收入不高,但是稳定。卡巴利和“那里的女人”结了婚。妻子曾经是个美女,但如今已经发福了。卡巴利太太善良开朗,但是缺乏品位,打扮得过于花哨。总之,安杰拉觉得卡巴利太太是个好人,对她还产生了一丝同情。安杰拉看得出卡巴利太太为丈夫过于鲁莽,不善交际而感到尴尬。当丈夫失言时,她赶紧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卡巴利太太谈起了在校读书的两个儿子,这博得了在座人们的信任。她十分溺爱这两个孩子。
相比较而言,阿尔诺多夫妇是平庸的一对。阿尔诺多太太不停地发牢骚,只要她一开口,就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阿尔诺多先生的头发呈亚麻色,说话轻声细语,总是流露出不安的神色。阿尔诺多夫妇是哈里福德先生的亲戚,他们与哈里福德太太的关系并不融洽,因此哈里福德太太在他们面前有点闪烁其词,她知道阿尔诺多夫妇讨厌自己。哈里福德太太不经意地提起阿尔诺多夫妇有可能会继承哈里福德先生的遗产的事情。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阿尔诺多夫人的母亲是哈里福德的堂姐,沃尔特·哈里福德只不过是阿尔诺多夫妇应得的信托财产的保管人而已。我丈夫在遗嘱中提及了他们的事情。真是幸运。”
阿尔诺多夫妇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们经常不请自来,以弥合夫妻感情为借口在这里住下。莱斯利·阿尔诺多出生在本州,他拥.有少量的土地,家境不太富裕。哈里福德太太说:“阿尔诺多非常了解牛的习性。”这仿佛在说明阿尔诺多出现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经过进一步了解之后,安杰拉认为阿尔诺多是一个学者和梦想家。而阿尔诺多太太只关心家庭收支,她看起来就是一个俗气的家庭主妇。哈里福德太太总结性地说:“客人们的情况已经介绍完了。对了,还没有介绍塞西尔·韦斯利。啊!我还没跟大家说塞西尔·韦斯利要来这里吧。他是我的老朋友,他坐火车来,估计快到了。你一定会喜欢韦斯利的,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第03章 晚餐上的名人
塞西尔·韦斯利是为奠定英国在当今世界上的地位作出过卓越贡献的人物之一。他究竟是哪种人呢?他是那种人们认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尽管见面后知道他就是韦斯利的不到一千人,但他总是位于事务的中心位置。他是一个重要人物,他对许多部门和选民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介绍韦斯利时,我们需要一系列的否定词。尽管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他并不是暴发户似的大富豪;虽然他出身于名门望族,但是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贵族的傲慢气质;虽然他仍然在不断晋升,但是他完全是靠自己,并没有借助亲朋好友的帮助;他头脑聪明,拥有高学历,但是,他从来不炫耀自己的学历,似乎百分之九十炫耀自己学历的人,其结局并不美好;他从未指使过商界的大亨们,也从来没有发行过报纸,他没当过候选议员,也没有为亲朋好友拉选票而演讲;他不是银行家或者公务员,他可以自由出入各大豪门,但他很少用特权。报纸上从未刊登过他在卡特维克看赛马的照片,也从未刊登过他在里维拉做日光浴的照片。尽管绅士录中有他的名字,但是除了收集古董、陶器以外,其他方面从没介绍过。他的著作大多使用笔名,重要的会面也都集中在午餐会上。谁也不知道他是自由党、保守党,还是劳动党,也不知道他有无宗教信仰。
但是,塞西尔.韦斯利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报纸上没有刊登他访问纽约、日内瓦的消息,也没有报道他在空缺职位中是否选择了适当的候补职位等。安杰拉以前就听说过韦斯利的名字。吃晚饭前,安杰拉一边换衣服,一边将今天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布立顿。布立顿说大家都知道韦斯利这个人,但是他并不了解韦斯利。布立顿夫妇非常困惑,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家庭派对上,韦斯利将扮演什么角色,尤其是这个家庭派对是时尚的还是照传统办的都难以判断。
第二天安杰拉听到的关于韦斯利的介绍就简单得多了。韦斯利是哈里福德太太的老朋友,他经常来拉斯特柏里庄园放松身心。韦斯利是享受特殊待遇的客人,别的客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则看书或者外出散步,一般很晚才回来用餐。不过,韦斯利是一个谦逊、温和的人,没什么架子,他在吃晚餐时与其他的客人谈笑风生。
“用布里吉(哈里福德夫妇汽车的昵称)去接您,非常抱歉。”哈里福德太太向韦斯利道歉,“默斯曼(哈里福德夫妇另一辆汽车的昵称)经常出毛病,我丈夫又不愿意再买一辆新车,用布里吉那样的车子去接客人真是对不起。不过,那辆车子应该还挺舒服的。”
“速度还很快呢,”韦斯利说,“我还不知道那辆车的马达这么棒。”
“在小路上一定颠得很厉害吧,”布立顿插嘴道,“这路上有几处坑洼不平的地方,哈里福德太太,您说是吗?”
“嗯,现在已经很不错啦,”韦斯利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带的路况非常差,一到冬天就无法通行。如果十月份来这里,那么就要被封闭在这里四个月,无法出去,一直待在这儿,给主人添麻烦。”
“呵呵,要是那样就好了,”哈里福德太太笑着说,“布立顿先生,请您和您太太深秋时再来一次。为了挽留你们,我们会故意把庄园的车道挖断。你们已经认识路了吧?很多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迷路。”
“嗯,我们也迷路了。问路的时候,村民告诉我们要以筒仓为标记。据说那里是海军的路标。哈里福德太太,是你们让拉斯特柏里绘上了地图。”
“是吗?那样的话,我们感到非常荣幸。不过,我想修建一座被树木环绕、埋葬着祖先的山村教堂。就像巴依那家族那样,周围以萨通·巴依那、米尔通·巴依那命名,那该多好啊,仿佛又回到了封建时代。”
“真是奇妙的想法。”韦斯利说,“英格兰和苏格兰最大的一个差别就是,传记在英格兰是解开地理学谜团的一把99lib?钥匙,而在苏格兰正好相反。”
“你再说得详细一点,塞西尔。我没有听懂。”
“其实很简单。在英格兰,一些大的家族会以自己的姓名来做地名。假如有个男人的名字叫史密斯,那么他居住的村庄就会被命名为马道尔夫·史密斯,以便与马道尔夫·帕巴区别。但是,在苏格兰,假设马克纳布斯的小儿子在斯特拉斯波·古尔修建了一间狩猎小屋,那么他的后代就会称自己为斯特拉斯波·古尔的马克纳布斯。莎士比亚并没有把巴利大臣称为哈特菲尔多。”
“莎士比亚喜欢描写威尔士人。”坐在布立顿旁边的菲利斯搭腔道,“《温莎的风流娘们》中就有一个威尔士人。前几天玩游戏时,我查了资料。马特尔,你把你丈夫关在洗衣笼里,真是太厉害了。”
“您喜欢钓鱼吗?”哈里福德太太没接话,转过头问布立顿。
“不,我不喜欢钓鱼。我喜欢打高尔夫球。但是在这里钓鱼,肯定能钓到大鲑鱼,我开车的时候看到河里有鲑鱼。”
“是啊,这里是钓鲑鱼的最佳地点。但是,我丈夫说钓鱼没什么意思。我不会钓鱼,也不会打高尔夫球,我喜欢追求速度的运动。”
“没错。”韦斯利说,“我乘坐布里吉来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事情。在路上,我们的车子超过了一个骑马的男人。现在骑马这项活动已经落伍了。以前,人们是为了放松身心才钓钓鱼什么的,搞一些轻松、舒适的活动。但是现在人们更喜欢让自己紧张的活动,这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神经比前人更坚强了?”
“我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紧张才追求速度的。”菲利斯反驳道,“我是为了速度而追求速度的。”
“速度,是神灵控制的速度吗?”韦斯利说,“亨利他们是如何将神学与速度联系起来的?我想不明白。”
“菲利斯和亨利有同感,”哈里福德太太说,“不过,我只是想比别人走得快。我想超过所有在我前面的车。即使是驴车,我也要超过它。”
“或许这就是收集垃圾游戏的乐趣吧。”布立顿躲开妻子的视线,说道。他知道,妻子脸上肯定会表现出鄙视和厌恶的情绪。昨天,布立顿还说从未听说过这种游戏,还对它表示了批评。唉,不管怎么样,应该跟大家的意见保持一致。
“呵呵,您也听说过收集垃圾游戏吗?我们最开始玩的是寻宝游戏,但是附近的人无法理解我们的游戏,他们认为我们扰乱了他们的生活。巴吉尔·福里兰多把线索弄错了,结果他挖了好几亩的马铃薯。那些马铃薯是当地某个老古板菜农种的,他可不认为这游戏好玩。所以,后来我们就改成99lib?了收集垃圾游戏。”
“有什么有趣的规定吗?”坐在菲利斯旁边的特拉多问,“我前几天参加的收集垃圾游戏规定要‘捡到’牧师。”
“这很难吧。”菲利斯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落在了最后,后来我把车开到修道院旁边,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迷路的牧师。我问他:‘您在等出租车吗?’他就这样上了我的车,后来看到我把车开到郊外,他很害怕。我把他带到了终点。”
“在伦敦怎么玩都可以,”哈里福德太太感叹道,“在这里,人们对我们的游戏十分反感。上次我们玩的是要求从村里的学校收集黑板。但是詹姆斯.罗松的耳朵有点不好使,他听成是要收集鸟,于是在村子里大肆抓鸟。我们会在游 620f." >戏结束后将黑板还给学校,所以没有跟村里打招呼。结果没想到学校师生对我们的行为大为不满。从那以后,我们的声誉就一落千丈。现在,收集垃圾游戏不能大规模地展开了。不过,我们可以玩追踪私奔者的游戏。”
菲利斯兴奋地鼓掌:“好啊,追踪私奔者的游戏,听起来很有趣,具体怎么玩?”
“具体的规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在杂志上看过大致的介绍,并没有详细介绍游戏规则。我还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呢。要不,我们自己定规则好了。”
“那明天我们就玩这个游戏吧。”
“如果天气好就玩吧。这游戏应该在晚上玩,嗯,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商量游戏规则。”
哈里福德先生总是以农夫自居,安杰拉对他仅靠经营农业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非常感兴趣:“有朋友说搞农业很容易破产,我觉得如果对种庄稼感兴趣,又能将农场经营得运转正常,那搞农业就挺好的。”
“的确是这样。”哈里福德先生点头道,“对我来说,种植庄稼是一服药。良药苦口。”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以前曾经得过精神官能症,医生告诉我,从事轻松的工作有助于病情的恢复。我觉得搞农业应该挺轻松的。”
“布立顿太太,您可别信他的话。”坐在安杰拉左侧的卡巴利说,“他的精神好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在南非的时候,他非常正常。等赚了钱之后,精神反而变得衰弱了。”
“那种工作不能称为搞农业,”阿尔诺多太太说,“真正的农业是完全靠天吃饭的,真正的农夫现在肯定在祈祷明天能下雨。但是,沃尔特,你关心这些东西吗?你根本就不在乎菜的生长,反而把钱投在筒仓、拖拉机这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你们这些人导致了英国的农业衰败。真正的农夫反而得不到政府的关注。那些官员们只会说:‘瞧,那个哈里福德,干得不错啊。’”
边说着,阿尔诺多太太起身走了。有关农业的讨论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我是哈里福德太太,我会把钱花在与自己喜欢的.99lib?t>人一起生活上。”安杰拉走出饭厅时,喃喃自语道。
第04章 游戏规则
安杰拉在拉斯特柏里庄园待了一阵子,发现其实没什么意思,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坚持来这儿做客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但是,她不想扫丈夫的兴。她抑制住内心的情绪,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这里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除了听音乐之外,没有任何能够消磨时光的消遣。虽然哈里福德家有很多书,但都是没什么品位、在书架上随意乱放的书,没什么阅读价值;虽然有花坛,但到处都是山梗菜,似乎家里是山梗菜加工了一样。绘画、家具和饮食都是事前准备好的,主人希望能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但是似乎客人们感受到更多的是噪声,无论到哪里都能听到噪声。这边收音机正在用不清楚的声音播报天气预报,那边留声机的音乐又响起了,而且谁也没有去关掉这些发出噪声的“罪魁祸首”的意愿。大家都在装模作样地进行社交。早上天刚亮,就爬起来去游个泳,然后睡个回笼觉,再吃早饭。要不然,就是穿着泳衣吃早饭,然后换上厚厚的苏格兰呢料制的衣服去钓鱼。由于管理不善,用人们的工作也不尽如人意。老管家常年在哈里福德家工作,他很忠诚,身上还带着一股没落的威严。客人们时常看到塞西尔·韦斯利双手插在裤兜上悠闲地散步,看到他99lib.不管坐在哪儿,都能专心阅读评论杂志,看到他在陡峭的草地上打高尔夫球的专注神情。布立顿作出结论:“我们现在是在古代文明的废墟上郊游。”
布立顿得知最近的高尔夫球场离这儿有好几英里之后,便打消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悄悄跑去打高尔夫球的念头。布立顿原以为哈里福德太太是把一切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女主人,能够为客人安排好所有的活动。但是,他错了。哈里福德太太在午餐前都没露面。布立顿一个人在夏日的晨雾中,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了那天他和妻子驾车经过的车道尽头。哈里福德也在那里,看到布立顿之后,哈里福德又开始热心地介绍起有关筒仓的知识。他让布立顿从取物口看筒仓的内部结构,向他讲述蚕豆、四季豆和燕麦密封之后,如何能达到最佳的发酵状态。当工人们发动切割机之后,噪声大得什么都听不清,哈里福德仍然在扯着嗓子向布立顿继续讲解。布立顿走到这儿,不是因为他想参观农场,也不是因为他喜欢哈里福德先生,他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直到午餐,布立顿一直在农场这儿,他试着操作了牛奶试验器,真是一个有趣的创意。哈里福德又带着他来到牛棚,他看到了好列佛多的良种母牛。
吃午餐的时候,大家又开始讨论昨晚说过的追踪私奔者的游戏。“马特尔,你再讲讲嘛,”菲利斯·摩尔催促道,“昨晚我还梦见我们玩这个游戏了呢。具体规则是什么呢?如何定私奔者?如何判断输赢?是随时能够行动呢,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开始行动?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玩这个游戏吧。不过,我们要先定好什么时候开始。”
“我也没有认真读这篇文章,”哈里福德太太说道,“不过,我还记得私奔的男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私奔者。我们得选一个地方作为游戏目的地——‘格雷特那·格林’。无论是‘兔子’(私奔者)还是‘猎狗’(追踪者)都必须走规定的路线,从一个指定的地点出发,然后从指定的路线返回。”
“我觉得不应该让人猜测谁是私奔的男子。”阿尔诺多太太打断了哈里福德太太的解说,“马特尔,你适合玩这个游戏,你不是经常制造‘新闻’吗?这期《巴布拉》杂志你留着的吗?”
“没有,那是一期过刊了,过刊我都送给医院了。不过,我清楚地记得一定要保守住什么秘密。你还记得吗?”
“唉,我也记不清了,事情太多了。马特尔,如果你有孩子,你就能理解我。我只记得要看谁最先到达目的地,那一方就获胜,这肯定是没错的。私奔的男女是谁,很难保密的。他们怎么从众人的眼皮底下溜走去‘私奔’呢?”
“等大家都睡着了再行动,怎样?”
“这样的话,私奔者的丈夫或妻子不就马上知道了?”
“要不这样吧,”卡巴利太太插嘴说道,“我们事前决定什么时候开始,然后规定所有的女性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男性们都聚集在楼下,这样,行吗?呀,也不行,这样的话,男人们一看就知道缺了谁。”
思考很久之后,布立顿说道:“我们不能一起去车库,否则,就很容易知道谁走了,谁的车子不在了。”
菲利斯说:“那我们就把车子都放在庄园的车道上,这样就不太容易发现谁的车不在了,这样行吗?”
“这个可行,”哈里福德太太表示同意,“这是个好办法,就这样定下来吧。默斯曼排在最前面,我和哈里福德坐布里吉,扮演‘兔子’(私奔者)的可以使用默斯曼,这辆车很容易操作,简单到小孩子都能轻易掌握。”
“但是,我坚持认为猜测谁是私奔者,这样会更有趣。”卡巴利太太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们应该把全体男性都隔离起来,当然,私奔的男人除外。”
“什么啊,”卡巴利叫了起来,“这样你就能抛弃我,飞车私奔了。我非常了解你,不,我也要走,我要跟在你的车子后面,亲爱的。”
约翰·卡巴利的玩笑一下子搞得气氛很尴尬。特拉多立刻打圆场,对安杰拉说道:“如果维多利亚时代的人遇见这种事情,一定会深受打击。”
“肯定会受到打击的,”安杰拉点点头,“不过他们是古代人,我们似乎总是打击不在场的人。”
“那现在我们就作决定吧。”哈里福德说道,“如果今天晚上玩游戏,有谁不参加吗?韦斯利,你参加吗?你有车吗?”
“不,我没车。如果我幸运地被选为私奔者,出于礼节,我会顺从地上车。如果没选上私奔者,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嗯,我还要赶一篇论文。”
特拉多说:“我自己不是太想参加这个游戏,太幼稚了。不过,如果你们希望我参加,我就参加。但是,我觉得没人愿意给我开车吧。”
“哈哈,但愿你不会被选中。”哈里福德说,“阿尔诺多,你想参加吗?”
“如果你们不安排我参加……”
“笨蛋,”阿尔诺多太太打断他的话,“当然会安排你参加的。如果爆胎了,谁来用千斤顶把汽车顶起来,换上新的轮胎?当然,这样的话,你只能当‘兔子’了。这样,我就可以不参加了。那我们是怎么选择谁来扮演‘兔子’的角色呢?杂志上有写吗?是用抽签决定吗?”
“我想不起来了。”哈里福德太太回答道,“我记不得是男女一起抽签,还是只是女士抽签,谁抽中了就自己选择私奔的男伴。”
“嗯,后面的办法好一些吧。”菲利斯兴奋地说,“我们这样,抽中的女士可以在白天偷偷地与男伴联系。去拿一些便签来吧。我们大家现在就可以抽签了。哦,对了,我们总得赌一些钱吧?这样才更有意思。”
“我们一共有六辆车吧?”哈里福德问道,“如果‘兔子’成功逃跑,每队‘猎狗’输五英镑;如果逃跑失败了,那么‘兔子’要拿出十英镑给捉住他们的‘猎狗’。这样行吗?”
“嗯,这要看大家是否都愿意参加,”哈里福德太太说道,“布立顿太太,昨天你们刚经过长途跋涉,应该很累吧?你们想多休息休息,不参加这个游戏吗?”
“不,我们参加。”安杰拉回答道,“我丈夫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他也同意参加。而且,赢了的话还能得到二十五英镑呢,要是抓住‘兔子’得到十英镑也不错,何乐而不为呢?哈里福德太太,我们参加,我丈夫可以开车。”
“太好了!菲利斯,你去书桌那拿几张便签来吧。把纸撕开两半,嗯,要五张……谢谢……钢笔呢?在这张纸上写一个大写字母‘E’……这支笔不怎么好写啊?……好了,可以了……嗯,大家看看,抽到这个的人就是私奔者。”哈里福德太太把写着“E”的纸展示给大家看,然后把纸折起来,接着把有字母的和没字母的混在一块儿,放在手提包里,最后扣上手提包。
她把手提包先递给塞西尔·韦斯利。韦斯利摇了摇手提包,再交给哈里福德太太。抽签开始了,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哈里福德太太对每个抽签的女士都会说:“不能笑,不要让你的表情泄密了。”轮到菲利斯的时候,哈里福德太太对她说:“菲利斯,一定要注意你脸上的表情,小心点啊,我们这里有侦藏书网探在场。”哈里福德太太调皮地盯着布立顿补充了一句。(安杰拉后来跟布立顿说,菲利斯抽签的时候,她看到菲利斯脸上浮现出略微失望的表情。但是,如布立顿一贯认为的那样,那只不过是安杰拉的幻想而已。)
“马特尔把你称为侦探,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去阳台喝咖啡的时候,韦斯利问布立顿。
“我不认为我们的身边有业余侦探的存在。”布立顿解释道。
“英迪克斯公司是一家非常好的保险公司,如果很不幸,我死了,那他们会损失五百英镑。不过这五百英镑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九牛一毛而已。布立顿先生,在这些人当中,就好像我和你还处在落后的生活状态,咱们俩落伍了。”说完,韦斯利向院子里走去。
最终在喝咖啡的时候,确定了游戏的规则:提前吃晚餐;穿普通的衣服吃晚餐,而不是像平常那样穿上正式的礼服吃;十点半的时候女士们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男性们则分别在楼下的几个房间等着。六辆汽车都在庄园的车道上停着,排成一排,默斯曼排在最前面,用以供“兔子”(私奔的男女)使用。
“默斯曼已经检修过了,现在就停在门口。这是一辆大型的旅行汽车,能供一个大家庭使用,座位很宽敞,放东西的行李箱也挺大的,而且备有豪华的备用品。”哈里福德说道。
游戏规则还有:不规定游戏开始的时间;私奔的女士要与自己选中的男士商量如何逃跑,十点半以后,他们从大门逃跑;选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金格斯诺顿车库作为“格雷特那·格林”(私奔的目的地)。如果私奔者没有被“猎狗”们抓住,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那么私奔者就赢了;规定用人们在最后一辆车子驶出拉斯特柏里庄园之前,必须待在屋子里面,不能出来;如果哪位太太发现自己的丈夫不在车上,那么要立即把车子开走,不能等待、寻找丈夫。最后还有路线:从莱特贝里街走,或者从布罗姆亚多街走都可以,可以任意选择其中的一条道路。如果出了交通事故,要扣罚奖金。
游戏规定定下来的那个下午,大家都有些沉闷,除了哈里福德太太去了邻居家一趟之外,大家都没有外出。喝下午茶的时候,菲利斯·摩尔说,她必须要在周末回去。
“邮件送来了吗?”阿尔诺多太太问道。哈里福德太太说,她从邻居家回来的时候已经顺便把邮件取回来了,放在大厅里。哈里福德吩咐用人去把邮件取过来。于是,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各自刚收到的邮件。
“那个黄色的邮件是什么?看起来怪怪的。”看过豪华的商业广告传单后,哈里福德太太皱着眉头问丈夫。
“这是葡萄酒商为了推销商品寄来的。”
“嗯,我也收到了一份。”韦斯利说,“看来这是购买贝专纳·托克的绝佳机会。嗯,说到绝佳机会,今晚的女主角已经选好她的骑士了吗?如果还没有选好,应该抓紧时间,早点决定。等待很折磨人。”
“塞西尔,你这么说,是不是暗示你已经被选中了?”哈里福德太太问道。
“总归有一个男士会被选中的,又不是不能选我。像我这个年纪的男士玩这个游戏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如果我真的变成今天晚上的男主角了,那么我的那篇论文怎么完成呢?还是保密吧,嗯,就算是真正的侦探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线索。”
“要是侦探能帮我找到我的烟斗就好了。”正在四处找烟斗的哈里福德先生嘀咕道,“有可能是放在筒仓里了。如果真放在筒仓里了,那么烟斗上现在应该堆满了杂粮。”
“亲爱的,别着急。”哈里福德太太安慰道,“在盥洗室里还有一个烟斗呢,早上我才看到,你就先用那个吧。阿列克希斯,我的好孩子,来我这,我给你包扎一下手指,这孩子,不知道玩什么东西,把手指给划破了。亲爱的,你来帮我按住它,你看,它正在不停地舔着它受伤的地方呢。”
第05章 追踪私奔者的游戏
在今晚开始游戏这段时间里,尽管大家努力抑制心中的激动,但是气氛仍然跟平时不一样,好像过节一样。哈里福德太太告诉大家,晚上要戴上放在纸箱中画有漫画的纸质帽子。她还发给大家一个白色的小蝴蝶结形的徽章,她说:“戴上这徽章,这样,即使你掉进了沟里,我们也能辨认出是自己人。”
这一天晚上,日子过得特别慢。
我们是上帝用泥巴捏成的人,而不是会思考的机器。大人、小孩都一样,一旦迷恋上某个游戏,就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比如猎狐的活动。讽刺家奥斯卡·维尔度是这样来评价猎狐的:“一群讨厌的人追逐着不能食用的动物。”也许他的讽刺够辛辣,也有一定的道理。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大家恢复狩猎民族的气息,从而跌入现实兴奋的旋涡。正如布立顿说的那样,即使现代的娱乐缺乏时代的威严侵入我们的生活,难以返璞归真,但是我们仍然重视幻想。拉斯特柏里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将是后面发生的事故的制造者。没有偷情,也没有践踏社会习俗,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假装私奔的游戏。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人为的、并无任何实际意义的游戏,不需要把秘密或者即兴的要素带到游戏当中。这个游戏其实很单纯。说穿了,其实就是不同的车在深夜的田园进行的赛车游戏。这些童心未泯的大人们在民族性被唤醒的影响下,举行一个猎狗追踪野兔和瞎子找人两个游戏的结合版的游戏(两个扮演兔子的孩子一边撒纸片一边逃跑,其他扮演猎犬的孩子们则在后面追踪的一种越野游戏),竟能让他们感到如此兴奋,以至于接下来的时光感觉度日如年。
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很严肃。抽到没字的女士们和没被选中的男士——迈尔兹和安杰拉也是其中一员——都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大家都努力掩饰自己,迷惑其他人。如果不经意间跟其他人四目相接,赶紧转移视线,以免泄露心里的想法;如果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怀疑他们是否在说悄悄话;看到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时,都会赶紧走开,不让其他人有想法。唯一活跃的人是似乎对游戏最不感兴趣的塞西尔·韦斯利。他一会儿猜测谁是私奔者,一会儿指出游戏规则存在的漏洞。
吃过晚餐之后一小时,就像跟小孩子玩了很久,突然犯烟瘾的大人一样,韦斯利突然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庄园内的紧张气氛越来越强烈了,大家互相传递着地图,同时传阅着上面写着摩尔旺丘陵的坡度和推测爱管闲事的警察可能介入的字条。十点二十分的时候,受紧张气氛影响的哈里福德太太,突然有点神经质地担心车道的大门是否已经打开了。如果没有打开车道的大门,两个私奔者就不能开着车子逃跑。大家都无法确定大门是否已经打开,所以哈里福德决定前去查看:“我看看就回来,等下就直接回书房了,各位先生,必须要离开哦。”终于到了十点半,所有人都在大门那里集中,然后再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在分开之前,大家一起仰望天空,虽然看不到月亮,不过天气还算晴朗。门廊的灯光照射在路边的灌木上,外面的环境看得非常清楚。除了默斯曼默默地停在那儿,其他的车子已经停在别的地方了。
“我去最前面看看,”哈里福德太太说道,“去看看我丈夫在干吗,他应该回来了。”汽车驶出大门,轮胎在沙土上碾过,发出摩擦声。门的确是开着的,汽车停下来之后,周围又恢复了宁静。当汽车经过筒仓时,哈里福德太太把车停了下来,用车灯照亮筒仓,然后喊道:“沃尔特,沃尔特!”可是并无回音。于是她把车再往前开了三四十英尺,再次传来了哈里福德太太的呼喊声,但声音比原来小一些。后来哈里福德太太把车子往回开,到了筒仓前再次停下来,用车灯照亮了筒仓。
哈里福德太太回来后,对大家说:“我看见他从河边的小路回来了,应该马上就到了。那条小路和窗户是‘猎狗’们到汽车停放处的必经之路。只有‘兔子’才能从大门出去,否则,他们逃不了。各位,都请回自己的房间吧,不要睡着了哦,看见有人出去之后,马上跑到自己的车那里。另外,要互相说‘祝你好运’,别说‘再见’。”女士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男士们则拿着饮料,分别待在一楼的几个房间。
现在,参加游戏的所有人都独自待着,大家透过窗户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每一扇窗户都有灯光照射到外面,将庄园内的车道和草地照亮。因此,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其他人的影子,就像皮影戏一样。布立顿待在邻近大门的一个房间里,从楼上房间的窗户里飘出一阵烟雾,不知道是谁在抽烟,那人还不时地哼上几句歌曲,仔细一听,原来是哈里福德太太。布立顿从远处只依稀能辨认出安杰拉的侧脸,至于其他人的侧脸则无法辨认。这反而引发了布立顿的兴趣,于是,他决定在等待的过程中,尝试一一辨认大家的侧脸。紧靠大门的那个屋子里肯定是卡巴利。他还戴着哈里福德太太发给大家的画着漫画的纸帽子,真滑稽。韦斯利应该不会有兴趣查看院子里的情况,他似乎对这个游戏不怎么感兴趣……对面的两个房间是特拉多还是阿尔诺多?嗯,总之,对面两个房间有两个人……哦,刚刚那个屋子的灯亮了,肯定是哈里福德先生回来了。嗯,这样,大家都到齐了。二楼其他人影就很难辨别是谁了,影子太斜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刚进屋时,布立顿才往bbr>烟斗里装满了烟叶,不一会儿,烟已经抽完了,他把烟灰抖出来。看来,私奔的男女还真是很镇定,一点都不着急啊。咦,正想着,突然间,安杰拉的身影不见了,难道是她?安杰拉的影子突然又回来了,可恶,不是她。在同一瞬间,两盏灯几乎同时熄灭。哈哈,原来是哈里福德夫妇。对哈里福德太太而言,这可真是毫无冒险的选择啊。看,夫妇俩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虽然灯已经关了,外面很暗,但是还是能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身影。手电筒在哪里呢?布立顿看到他俩走了,立马飞奔,跑向院子的小路。
布立顿自认已经很迅速了,但是,当他跑到自己的汽车时,发现安杰拉已经在车上了。布立顿夫妇事前已经定好,由先到汽车的人开车,真是太糟糕了。与其他的男士想法一样,布立顿坚信自己的妻子开车与犯罪一样危险。安杰拉一边打开车灯,一边对丈夫说:“你不说一声谢谢吗?你不觉得我和卡巴利飞车在乡间小路上很刺激,很有趣吗?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们一样行动迅速的。呀,有人已经抢在我们前面了,谁呢?是摩尔吗?嗯,我们不等其他人了,走吧。”
“如果你想做傻瓜,那我们就不用等其他人了。幸亏我们没有冲在最前面。如果没有前面的汽车尾灯给我们引路,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掉进沟里了,在劫难逃啊。”
“走过这条街,我们就可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了。哈里福德太太是不是以为被私奔的伴侣抛弃了,所以才着急地四处找沃尔特?”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亲爱的,你能看清路吗?这个光线不是很好,我都看不清。”
“有点儿看不清。不过,你不觉得哈里福德太太选择和自己的丈夫私奔很不正常吗?她不是想度过一个刺激的夜晚吗?这很不符合她的想法和作风。”
“或许哈里福德太太担心哈里福德自己开车容易出事故。哈里福德先生……”
“安静点,嗯,我应该快点换挡。这车有点老了,不是很好开了。”
其实,这只是心理作用。这条路和布立顿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这场深夜的追逐私奔者的游戏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山坡和路旁牛栏里的牛的影子巨大无比,受汽车的声音惊吓的野?兔跑了数英尺以后便突然消失在高高的草丛中。听到汽车的声音,还在熬夜的人们愤怒地从窗户伸出头来,咒骂着。
小村庄的道路并不难找,布立顿夫妇一直跟在最前面的车子后面,并没有超过最前面那辆车。到达好列佛多不久,在十字 8def." >路口处,前面那辆车突然停下来了。看到这个情况,安杰拉也减速了。菲利斯·摩尔与警察发生了争执,布立顿夫妇超过他们时,看到菲利斯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藏书网
“嗯,现在就剩我们了,安静多了,我们要走哪条路呢?去布罗姆亚多还是去莱特贝里?……去莱特贝里?好,那就听你的。哟,这条路和我们来的时候那条路并不一样,我们以前没有走过呢。”
布立顿夫妇选择的这条路车流量突然加大了,路况也没有原来好,路边上有停得乱八七糟,还有会突然加速的汽车。安杰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安杰拉的前面有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安杰拉踩油门加速追上那辆车,她失望地发现这辆车不是默斯曼。摩尔旺丘陵上能看到各种闪烁的灯光,这里可没有干扰游戏、查超速的警察。十二点过后,布立顿夫妇终于抵达了塞万平原。他们并没有减速,很快就到了维斯塔。从维斯塔到金格诺斯顿的路上,车流量变多了,他们不得不减慢车速。终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通宵营业的车库。
有意思的是,他们看到车库前面站着的那对男女才判断出这儿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一下车就看到了哈里福德太太。“啊,是你们啊!”哈里福德太太很兴奋地大声说道,“打铁匠已经念完祈祷文了,我们现在正要进去呢。”
过了一会儿(可能不到二十分钟),阿尔诺多夫妇抵达了车库,他们是从布罗姆亚多绕路过来的。卡巴利夫妇也紧随其后。他们说特拉多可能到不了这儿了。从拉斯特柏里庄园出来后大约一英里的地方,特拉多的车子好像出了故障,在路边抛锚了。
紧接着,大家开着车一起回到拉斯特柏里庄园,回来的路上完全没有去的时候紧张刺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回程由布立顿开车,安杰拉在旁边的座位上睡着了。
哈里福德太太最后抵达庄园,她把默斯曼停放在专属车库里,她回房间的时候,布立顿夫妇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第06章 二氧化碳
昨天大家都熬到很晚才睡觉,因此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没有像平时一样早起。当女佣惊慌地敲布立顿夫妇的门,把他们吵醒的时候,布立顿很生气,他看看时钟,才六点十五分。女佣立马说道,对不起,哈里福德先生派她来请布立顿先生,哈里福德先生说有急事要见布立顿先.99lib?生。
哈里福德先生站在走廊里,脸色很难看,衣服也没有穿好,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抱歉这么早吵醒您,我们庄园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塞西尔·韦斯利他……”
“病了吗?”
“不,他死了。他在筒仓里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雇工刚才来向我报告,我马上就去筒仓。我已经打电话叫医生来了,在医生来之前,我还不想向警察报案。我想你对这种事件司空见惯,所以想请你先帮我查看一下。”
“没问题。不过我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医生肯定会要求叫警察来的,我再去穿点衣服。这真是一个悲剧。”
如果家里有用人,所有的家务都是由用人打理的话,早上起来看到没有收拾整理的非常凌乱的房间时,总是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孤独感。随意放置的咖啡杯、散乱的扑克牌、摊开的书和报纸、乱扔的坐垫、扔在火炉台上用过的火柴,阳光从半开的窗帘射进来,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烟味。也许他会在心中为自己辩解,庆幸自己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但是他也会谴责自己,认为这种凌乱是由自己造成的。
在这个阴冷的清晨传来的这个噩耗,使布立顿一整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因此,看到屋子里凌乱的样子,布立顿的孤独感尤其强烈,让人难以忍受。布立顿喃喃自语:“昨天他还坐在这里,现在坐垫还留着印子……”
听到韦斯利的死讯,布立顿突然觉得整个庄园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门锁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锁上的钥匙微微转动,像是不吉利的征兆;外面的新鲜空气尚未进入房间,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鸡鸣报时,也没有泥土的芳香,整个庭院笼罩在一股浓重的雾气当中,十分不合时宜,雾气使得河对面的堤岸模模糊糊。
哈里福德和布立顿一起朝外面走去,他们的步伐非常沉重,仿佛将要面对魔鬼的世界。“太出人意料了,”哈里福德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他是我太太的多年挚友,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把这个噩耗告诉我太太,她深受打击。唉,现在最糟糕的是,我们不知道塞西尔是不是自杀。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过于忙着政府的工作,身心太过疲惫了。他跟我们说希望能在我们这里好好修养一阵子。我们两口子要是能多关注塞西尔的状况,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起悲剧了,我们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确定是自杀吗?”布立顿问道,“如果真的是自杀,塞西尔的死就让人觉得很离奇。您之前曾说过筒仓里产生的气体有毒,这种毒气还曾经毒死过人的。它能够导致死亡,还没什么痛苦。这里的筒仓里经常有人中毒而亡吗?韦斯利先生知道筒仓会产生能致命的毒气吗?我觉得相比之下,跳瓦伊河自尽简单多了。”
“是这样的,不过,如果是谋杀的话,那也很离奇。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嗯,到了。你帮我看看吧。”
他们俩来到车道的门口,发现大家都围在筒仓旁边,用沉重的眼神凝视着筒仓。工人们怕破坏现场,都没有干活儿,只是站在筒仓前,用威尔士语讨论着类似的死亡事件。
“如果想查看筒仓里的情况,爬这个最方便。”哈里福德指着铁制的楼梯说道。从楼梯向上爬,可以从取物口看到筒仓里的情.况:筒仓里雾气弥漫,仅能看到从天窗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布立顿看到一个倒在饲料中的黑糊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我能进去吗?”布立顿大声问哈里福德。
“行。不过,别在里面待久了。筒仓里空气不太流通,现在里面可能还残留着有毒气体。你进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吧。”
从取物口进入筒仓毫不费事。对韦斯利这样比较瘦的人来说,很容易从取物口进入筒仓。但是,韦斯利倒地的姿势很不自然。韦斯利是从梯子上爬上去,从取物口掉下去的,还是跳下去的呢?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自杀呢?这里既不像容易突然抱病而亡的地方,也不像想自杀的人准备长眠的地方。布立顿轻轻地抬起韦斯利的脸,韦斯利的脸上露出惊吓过度的表情。不过,布立顿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无法从韦斯利的脸上判断出什么。他决定还是等医生来了之后再说。韦斯利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脚上穿着网球鞋。昨天晚上因为要玩游戏,大家在吃晚餐的时候都没有换正式的衣服。韦斯利的衣服扣子解开了,衣领也被撕裂了。这是从取物口失足掉下来的证明?还是在临终的时候,呼吸困难,自己把领子撕开的?另外,韦斯利的右手指上有一处小伤口,是划伤的,上面还有一些出血的痕迹。在他的右肩上还有一道非常小的裂缝。但是韦斯利平时对穿着不太讲究,所以无法推测衣服是在什么地方破裂的……这是布立顿用肉眼观察到的所有疑点。至于检查韦斯利的口袋,布立顿觉得不是自己的工作,应该由警察来完成。还是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吧。咦?这是什么?布立顿起身的时候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烟斗。布立顿在烟斗掉落的位置认??真做了记号,然后捡起烟斗,出去了。
“这是我的烟斗,你在哪里找到的?”布立顿从筒仓出来后,哈里福德指着烟斗问,“我昨天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落在筒仓里了。有可能是昨天下午我进筒仓时掉在那里的。”
“有可能。烟斗落在离取物口大概一英尺的地方。起初我还以为是韦斯利先生的。他抽烟吗?”
“偶尔抽烟,但是他不用烟斗。他在钓鱼时抽烟,偶尔在晚餐后抽雪茄烟。你翻了他的口袋吗?因为警察可能要来,所以最好不要99lib.翻他的口袋。哟,医生来了。”
一位表情严肃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在面对紧急情况时,医生脸上或是充满同情的表情,或是一副职业表情——沉着、镇静。而这位医生在众人面前既表现出职业性的沉稳,又表现出对事件的关心。韦斯利这个名字对这位医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他而言,死者只不过是庄园主人的一个客人而已。医生爬进筒仓,检查尸体。他的检查方法和布立顿一样,结论也和布立顿差不多,没有更多的收获。
“您见到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把他抬出来吗?”医生问道。
“在上一次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我曾经抬过担架,有经验,我一看就知道人是否已经死亡。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所以没有动他。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有动过尸体吗?”
“嗯。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至少应该是在半夜里死的。保持尸体的原状,然后通知警察来调查吧。你的工人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发现尸体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一点,先生。”围观的一个工人回答道,“我们早上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开始工作的,这个时间是把牧草放进筒仓的最佳时候。今天早上的时候,约翰·魏克福爬上梯子,打开取物口,突然,他大叫道:‘呀,这是什么东西啊?’听到他的话,我赶忙过去一看,有一个人倒在饲料堆里。接着,约翰就去通知哈里福德先生了。幸亏当时我们没有立即进去,要是我们马上进去了,那我们肯定也会被毒死的。”
“昨天你们几点收工的?”医生问道。
“我们五点就收工了,先生。五点的时候,就没有新收割的牧草了。过了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到这里来,先生们也不能来。当然,哈里福德先生除外。”
“嗯,这样的话,就有充足的时间产生毒气。哈里福德先生,在没有作业的时候,这里应该是锁住的吧。或许死者只是想来看一看筒仓,进去查看的时候,中毒身亡。这个应该是合理解释吧,应该没有其他的理由了,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先生,这我怎么能知道呢?”哈里福德先生说道,“我刚刚还跟布立顿先生说,是不是韦斯利太累了,所以倒在筒仓里了。但是,昨天晚上韦斯利的心情非常好,布立顿,你说,是吗?”
“对,昨天晚上他心情的确非常好。”布立顿同意哈里福德的观点,“如果真的是自杀,那么也是一时冲动,不是事前计划好的吧?否则,昨天晚上他不可能这么兴奋,还不停地跟大家讨论追逐私奔者的游戏。韦斯利出来之前,哈里福德先生就宣布了,在我们开始游戏之前,把猴子关在某人的卧室里,但是没有说是关在了谁的卧室里。”
提起昨晚的事情,哈里福德便把昨晚的追踪私奔者的游戏告诉了医生。医生听了之后极力主张叫警察来。“如果昨天晚上有人在家,或者有人在他死之前看到他,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过,如果家里没人,或者谁也没有见过死者,那这情况就不好判断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去打电话报警。您进去吃点早餐吧,我已经叫用人准备好吃的了。警察来了之后应该会向您咨询一些情况的。”
“谢谢您的好意了。不过医院还有需要诊治的病人,我先回医院,如果有任何需要,打电话通知我,我会尽快赶来的。警察需要的话,我也会再来一趟,做一个正式的尸检。目前看来,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死因是吸入筒仓里的毒气而亡的吗?”
“筒仓里产生的气体是二氧化碳。您的朋友不幸由于过度吸进二氧化碳,窒息而死。这是挺罕见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疑点。”
说完,医生向他们挥挥手,开着车子,扬尘而去。
第07章 吃早餐前的庭院
布立顿没有跟哈里福德一起回去报警。他想趁早晨还有露水,地面还没有完全干透,再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还会不会再发现点什么。于是借口说,韦斯利的死讯以及筒仓里的不流通的空气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身体很不舒服,他想溜达一下,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布立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是意外事故还是自杀?诚然,每天都会发生各种意外事故和自杀事件,但是,每一起悲剧都能找到起因,找出事件的根源没有害处,而且……布立顿自言自语道:“的确有可能存在偶然性,但是,如果太多偶然性同时发生,那就不是偶然了。”
拉斯特柏里大宅前面有通往门口和通往旁边筒仓的车道和小路两条道。布立顿夫妇开车来的时候走的是车道。这条车道不是最近的路,庄园的主人为了避开那段比较陡峭的下坡路,特意修建了一条绕远了的小路——从草莓田、龙须菜和胡瓜的苗床及果树茂密的沃尔特花园(用围墙围起来的庭院)绕过。这样一来,去哈里福德大宅最近的路便是贯穿此庭院的小路。但是,小路两头都用上锁的铁门挡着,平时根本过不去。所以一般人都觉得走车道应该..是最近的路了。有时候,人们想自己独处一会儿,便会去院子里的小路散散步。
想到这里,布立顿突然觉得有必要立即去一趟院子里的小路查看一下,看看能否发现一些线索。
“这几天天气都很晴朗,没下过雨,..小路上很干。”布立顿自言自语,“有可能什么线索都找不到。韦斯利经常来这里散步,对这条小路、这个院子都很熟悉,或许他昨天晚上还曾经在这里悠闲地散步。他不经常抽烟。这里光线这么暗,他应该不会跑到更暗的花坛周围溜达吧。”
但是,当他走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小路的门是敞开的,布立顿觉得很奇怪。这是因为白天园丁们要来回走动,所以才打开小路两边的铁门吗?这铁门只是在白天开着,晚上就关了吗?尽管拉斯特 67cf." >柏里庄园离村里比较远,但是为了防止外人随意进入庄园,晚上肯定要关门的。如果是哈里福德早上把门打开了,为什么他俩一起去筒仓的时候不走这条路,而走那条比较远的车道?昨天晚上大家在讨论游戏路线的时候,哈里福德就说过,这条路更近一些。那这门是韦斯利昨天晚上打开的吗?应该不是,假设韦斯利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应该也不会特意跑去拿钥匙开门,抄近路走到筒仓,然后自杀。嗯,看来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先不要声张。布立顿决定还是保持铁门的原状。铁门会自动锁上,因此进出时必须小心谨慎。.
穿过这扇门的时候,布立顿一回头,突然发现脚边上有一支抽了一半的雪茄。这表明什么?韦斯利吃过晚饭,来这里散步的时候抽的吗?布立顿觉得自己突然像个小孩子,对这些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如果人能记住所有事情,不管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那这个人的脑袋肯定会出问题,就好像柯勒律治诗中的森特·波尔大教堂中地位最高的那个男人一样。
布立顿仔细回想他们当中都有谁抽烟:卡巴利抽雪茄,嗯,哈里福德也抽雪茄烟。特拉多抽雪茄烟吗?哦,不,特拉多用烟斗抽烟丝。阿尔诺多和韦斯利抽雪茄吗?布立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想到这里,布立顿觉得自己很笨,这些东西都想不起来了。这支雪茄可能是韦斯利深夜来这里散步的时候抽的,又或许是哈里福德吃完午餐后来这儿抽的。哈里福德也经常在这条小路上散步。这半支雪茄,在外面放置了这么久,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抽的。但他并没有用手碰触这半支雪茄。
布立顿抬起头,将视线停留在温度计上。温度计上粘着一块磁铁,很是突兀。这块磁铁的作用在于,将金属制的指针从最高值和最低值位置调回到水银柱的高度。能读出温度计所显示温度的人,一定会驻足看温度计的。布立顿站在温度计前仔细地看。现在的温度是华氏六十八度(约二十摄氏度)。昨晚的温度是华氏五十九度(约十五摄氏度)。昨天的最高温度是多少呢?这里并没有记录。指标在水银柱的高度位置上,这说明在昨天下午,温度从最高温度降下来以后,有人将指针调回到水银柱的高度位置。可能是在“下午茶的时间”以后。这项工作是园丁的职责吗?只要触摸了磁铁,就会在上面留下指纹。把它带回去吗?不,布立顿冷静地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毕竟不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尽管英迪克斯公司将支付韦斯利的生命保险金五百英镑,为此,需查明韦斯利的死因,但是检验指纹的时间是挺充裕的。
“英迪克斯公司的那帮家伙现在一定很着急吧。”布立顿自言自语地说。看过温度计之后,布立顿可以肯定昨天喝过下午茶之后,有人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这个时间肯定不是深夜。因为昨晚是个阴天,视线不怎么好。不太可能在晚上在这里散步的时候,一手举着火柴,另一只手拨弄磁铁,从而控制第二天的气温。
但是,即使曾经有人动过磁铁,也无法判断是否是韦斯利干的,更无法判断拨弄磁铁的具体时间,这说明不了什么。
布立顿在庭院的小路上,仔细寻找是否有因黑暗误入花坛的痕迹。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痕迹,但却找到一件有趣的东西。是昨天晚上哈里福德太太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那种没有帽檐的纸帽。昨天晚上大家都戴着这种帽子。如果说拿破仑喜欢的是淡绿色和淡紫色,那么拿破仑在滑铁卢戴的肯定就是这种帽子。现在,布立顿已经接近真正的侦探工作了。纸帽就掉落在铁门旁一两尺的地方,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是阴天,没有风,可以推断这帽子不是从别的地方吹过来的,是在这里掉落的。或许韦斯利赶论文的时候觉得累了,然后来花园散散步,放松放松;或许他陶醉在院子里的花香时,没有察觉或者在意他头上的帽子掉落了。还有一种推测,决定自杀的韦斯利慢慢地从小路走向筒仓。他默默地走着,把手放在头上,似乎要拨开压制自己的东西,就在这时,他摸到了头上的纸帽。对于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来说,头上戴着类似细带(古罗马时,祭祀用的活物头上都要系上细细的带子)的帽子极为不合适。于是,他生气地将帽子扯下来,扔地上……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很多人戴上帽子之后不久就会忘记自己戴着帽子了。
布立顿的推测是正确的。韦斯利确实曾经在庭院里路过。那么在验尸的时候,能把自己的推测作为供词吗?布立顿再次体会人的供词并不可靠。虽然知道昨晚韦斯利戴了纸帽,但是怎么都记不起纸帽的形状和颜色了。布立顿只记得帽子的某部分是粉红色的,别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布立顿记得卡巴利戴的是有帽檐的纸帽,还记得昨晚卡巴利的身影投射在草地上,看起来非常奇怪。布立顿只清楚地记得自己戴的帽子的样子和安杰拉戴的那种非常适合她的蓝色王冠的纸帽。其他人戴着什么样的帽子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纸帽的数量比人的数量多多了。昨天晚上哈里福德太太还固执地让丈夫换另外一顶纸帽。
嗯,清晨出来散步还是收获颇丰,现在必须回去了,否则吃不上早餐了。布立顿看到院子的另外一扇门也是开着的。
还有一个难以判断的问题:如果韦斯利只是出来散步的话,他应该不会把纸帽随手扔在花坛里,按照他的品性,他应该会把纸帽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这样看来,韦斯利当时是非常生气的状态,才会将纸帽随手扔掉。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总之,韦斯利昨天晚上肯定到过这个庭院。那这些情况应该都是重要线索吧。布立顿喃喃自语:“嗬,我还真像一个侦探啊。”哟,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了。
昨晚在餐桌上兴奋不已的人们很晚才来吃早餐,大家都沉默不语。由于拉斯特柏里庄园目前处于非常混乱的状态,因此除了女主人以外,谁也不敢提出在床上吃早餐的要求。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极不情愿地在餐桌上会面。只有无视虚伪礼仪的卡巴利太太毫无顾忌地挑起了憋在众人心中的话题,引导大家讨论这个问题。她对哈里福德先生说:“真是太不幸了。您太太应该更难过吧。请您说说那件事吧。要不然,大家心里憋得慌。而且,如果不趁大家都在场的时候讨论一下这个事件,那么很可能每个人出于各种原因会在警察面前撒不同的谎哟。”
“是啊。”菲利斯接过话茬,“昨晚在好列佛多被警察盘问以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现在似乎稍不注意我就会失去理智、无法控制住自己。有谁愿意描述一下可怜的韦斯利先生走出房间时的情景吗?我记得他是在九点钟的新闻报道开始播报之后才出去的。因为韦斯利先生对那些新闻发表了看法。有谁能说出准确的时间吗?”
安杰拉回答道:“我记得用人端威士忌进屋时,我还以为是韦斯利先生回来了呢。因此,韦斯利先生是在用人端酒来之前出去的。”
“很好。”卡巴利夫人说,“沃尔特,沃尔特,威士忌是什么时候端来的?”
“十点钟。里德尔是绝对不会迟到的。”
“那这样看来,韦斯利先生就是在九点十五分到四十五分之间出去的。一直到游戏开始以前的时间里,我们都待在客厅里,从房屋临近瓦伊河的一侧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也就是说,当我们以为韦斯利先生在二楼写论文时候,他已经走在去筒仓的路上了。如果他从大门走出去,那么我们肯定能够看见他的背影。如果他从河边的小路走,那我们就看不见他了。我们是在十一点左右出发的。大家都走了以后,这儿就只剩下他了。”
“嘘,你们听。”卡巴利急迫地插言,“有人开车来了,好像是警察。”
第08章 谁极力主张玩游戏
“你可真是个怪人,”安杰拉对布立顿十分不满,“最开始的时候,你坚决不愿意来这里,到这儿之后,发生了自杀事件,你反而不想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了。”
吃完早餐之后,布立顿夫妇为了讨论应该离开拉斯特柏里庄园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悄悄地从餐厅走了出来。警察肯定会希望客人们都能留下做证人。安杰拉认为他们留下来作证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从礼貌上来说,这里发生了不幸的事件,作为客人的他们也应该离开这儿了。哈里福德现在正和警察在一起,而哈里福德太太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所以现在正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不,”迈尔兹说,“你要是想回家,你就自己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我要留下来等着验尸审问。韦斯利在英迪克斯公司投了人身保险,尽管数额不大,但要是付全款的话,英迪克斯公司也有可能出现经济问题。作为英迪克斯公司的代理人,要是我不留下来调查清楚的话,公司的人绝对不会原谅我的。而且,我对这个事件的答案很不满意。”
“不满意?你指的是什么?我觉得任何人都会不满意的。”
“我是说,昨天晚上我们大家都在玩游戏,谁都没有作案时间。整个事情发生得很不真实。没有疑点,也没有证据。不过,我的直觉总是觉得这个事件跟某种不好的因素有关联。”
“哼,迈尔兹,你怎么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呢?这只是你的一种病态的好奇心,而不是出于你的职业本能吧。好吧,我明白了,咱们留下来一起干吧。你应该感到高兴,说不定我能帮你大忙呢。你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是整个事情让人觉得可疑,而不是具体哪些地方。你觉得这真是一起意外事故吗?昨天晚上是阴天,没有月亮,非常黑,韦斯利却没有带手电筒去花园散步。韦斯利很少抽烟,所以身上一般也不带火柴。他要是愿意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筒仓,但是,为什么要选择在漆黑的夜晚去筒仓探险吗?那我们再假设他真的是失足掉下筒仓的,那为什么他不从取物口走出来呢,取物口离他失足的地方非常近啊。这些疑问就足以证明韦斯利并不是自杀,但是,如果我们要追查事情的真相,仅凭猜测是不行的,我们还必须找到确切的证据。”
“嗯,仔细想想,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怜的韦斯利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孩子气,但是,像他那样的单身男人,我真的很难想象,大家都出去玩游戏了,他自己一个人跑去爬筒仓自杀。尽管韦斯利时不时地表现出充满活力的样子,但是筒仓里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展现他的青春活力,所以,我觉得他进筒仓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玩或者寻找什么东西,也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对吧?”
“这个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我们不知道韦斯利当时真实的心境,无法判断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实际上,人们常常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和理由自杀。不过,一般来说,人们想自杀的时候,都会认真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当然,我所说的一般人,是指那种心情抑郁、不想活下去的那种人。企图逃避法律制裁或者大众嘲笑的那种人选择自杀另当别论。韦斯利是一个绅士,是一个好人,而且他是哈里福德夫妇的好朋友。他不是那种选择不辞而别,而去筒仓自杀的人。”
“除非他是突然想自杀?”
“突然自杀?这样的话,通常情况下,十有八九都会选择投河自尽,而不是在筒仓里自杀。对于突然想自杀的人来说,美丽的瓦伊河的那个悬崖是最佳地点,相比较而言,筒仓却不具有任何吸引力。而且,如果韦斯利真的打算自杀,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他想待在屋子里呢?你记不记得他说过,如果他被选..为私奔伴侣,他更愿意扮演的是‘兔子’的角色。”
“对,他说过。不过你试想一下,刚刚这个屋子里还很多人,非常热闹,大家一下子都离开了,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甚至有点冷冷清清的,韦斯利会感到多么孤独啊。也许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抑郁情绪突然加重了。”
“有道理。但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非要选择去筒仓那里自杀?韦斯利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筒仓感兴趣。他是否知道筒仓里的气体会夺人性命?一般人只知道筒仓里的气体有毒,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筒仓里的气体什么时候才会有毒,为什么会有毒。韦斯利是怎么知道这个确切时间的?不管自杀的人选择什么方式自杀,目的只有一个——死亡。如果自杀的人在卡拉斯纳恩多山上苏醒过来,身体除了感觉到头痛之外,没什么大碍,那这个自杀显得多么愚蠢啊。”
“嗯,这将是最失败的自杀了。我赞成你的观点。你是想否定这是一起自杀案件,告诉我这是一起谋杀案吧?凶手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被杀的人最终醒来了,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感觉到轻微的头疼。你认为韦斯利并不知道那时候筒仓里的气体有毒,那么凶手如何确定那时候筒仓里的气体能置人于死地?”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会装出一副掌握所有内幕的样子。也许韦斯利是在其他地方窒息而亡,然后他的尸体被人放进筒仓。也有可能韦斯利因为玩笑或者跟别人打赌或者诱骗而进入筒仓,反而被关在了筒仓里,最终造成了意外死亡的假象。或者,他是在饲料堆里窒息而亡,后来被挖了出来。我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个事情可能与‘某人’有关系,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表演’。而且,那个人的把柄我还没有抓住,这让我耿耿于怀,所以我一定要待在这里,一直到主人赶我走。”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是说韦斯利被人关在筒仓里,没办法出来,最后在里面窒息而亡了?”
“有可能。不过这仅限于他是被人陷害的情况下。如果取物口开着话,那么韦斯利完全可以从取物口爬出来。他爬上筒仓里堆好的东西就能出来,而且堆饲料的地方很高,那个对应的取物口平时都是敞开着的。但是,如果有人把他关在里面,只要把所有的取物口关上,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迈尔兹,这么说来,你觉得既不是一起意外事故,也不是自杀,同时,你刚刚把谋杀也给否定了。因为你没有怀疑任何人,也没办法解释所有的事情。你只是断定这是暴力的结果,还有别的吗?”
“不,我有怀疑的对象。”
“谁?”
“现在还不能肯定,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好几个人。安杰拉,不是恭维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大家都沉迷于那个很荒唐的追踪私奔者的游戏,但是很显然,这个游戏刚开始,韦斯利就死了。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吗?我总是在怀疑那个游戏,这显然是用来转移大家的视线。要是当时我站出来反对这个游戏就好了。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毫无顾忌,不讲究礼仪的。”
“但是,那个游戏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这只是他们从杂志上学来的一个游戏而已。”
“是的,这只是一个愚蠢的游戏,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却因此导致了一个悲剧。你说,这不是很像魔术师正在强制发牌那样,那场追踪私奔者的游戏只是强加给我们的吗?”
“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不过,选择‘兔子’角色的方法我觉得很奇怪。规定女士抽签,抽中签者自己选择私奔伙伴。结果却是主人夫妇是私奔者,我们这些客人分头在后面追赶。我认为这绝对不是偶然。”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哈里福德太太抽中签的概率还是有百分之二十,而且太太选择自己的丈夫做私奔者也不奇怪,这样,二十五英镑就全部进了他们夫妇的口袋,这不是挺好的?哦,别忘了,我们还要交五英镑给哈里福德夫妇。我反而觉得可疑的是猎狗的角色。追踪私奔者的活动开始之后,‘兔子’必须不停地在这一带奔跑。但是‘猎狗’呢,任何人都不知道某一时刻这只狗或那只狗在什么地方,是否真的离开了房间,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
“嗯,有道理。那我们应从哪方面着手调查呢?”
“首先必须弄清楚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提出玩那种荒唐的游戏。或者谁对那种游戏最热心、最感兴趣。”
“哦,天哪,迈尔兹,这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哦,我亲耳听见的。难道是因为韦斯利拖欠公司的保费,所以英?迪克斯公司出钱雇你,把他给杀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严肃点,别胡说。我提出来的是收集垃圾比赛的游戏,我只是为追踪私奔者游戏的诞生做了开头,并不是我提出来要玩追踪私奔者游戏的。我记得最先谈到追踪私奔者游戏的是哈里福德太太。不过,不知道哈里福德太太是不是很热衷于这个游戏。我记得坚持要玩这个游戏的是菲利斯·摩尔小姐。”
“嗯,的确是菲利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谁是兔子。这很重要吗?为什么那场游戏对犯人来说是杀人的好机会呢?我不明白。”
“凶手的动机很明显,他想利用那个游戏声东击西。在最开始的半小时里,我们都在看哈里福德家的大门,都在看谁离开了宅院。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大门上,谁都没有注意有没有人从其他的地方离开了哈里福德家。‘兔子’跑了之后,我们从各自的房间争先恐后地跑向自己的汽车,谁也没有在意别人在干什么。在后来近三小时的时间里,大家都在疯狂地追赶私奔者,谁也没有在意是否有人在中途返回哈里福德大宅。这就是那游戏在给犯人创造机会。对杀人犯来说,在大家都疯狂地参与游戏的时候悄悄地杀人,而且还有‘不在现场证明’的保护伞,这是多么幸运啊。我认为这绝非偶然,这一定是精心策划好的。”
“现在回想起来,卡巴利夫人曾说应该有猜测谁是私奔者的乐趣。不过,菲利斯·摩尔似乎对那游戏比卡巴利夫人更投入。”
“她为什么那么投入?”
“菲利斯·摩尔暗恋特拉多,但特拉多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喜欢菲利斯,这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当然仅限于女孩。男人是绝对察觉不到的。如果菲利斯抽中签,被选为‘兔子’,她肯定选特拉多做私奔伙伴,借此机会……”
“安杰拉,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女人。行了,别再说下去了。嗯,正如你所说,卡巴利太太主张事先不要让大家知道私奔的男女是谁。而阿尔诺多太太的意见却正相反。”
“不知道阿尔诺多太太对那游戏是否热衷,不过,可以肯定,阿尔诺多先生对此不感兴趣。唯一对此游戏反感的人是特拉多先生。”
“唉,说来说去,还是回想不起究竟是谁强烈主张玩那游戏的。不过,我相信……”
敲门声打断了布立顿的话。仆人进来说从好列佛多来的绅士们想见布立顿先生。在仆人的用语中没有紧急事态下的专用语,因此,仆人便将“绅士”作为“警察”的代名词。
第09章 迈尔兹·布立顿的证词
好列佛多来的“绅士们”面对这么多所谓的“有钱人”,跟他们取证调查,而感到惴惴不安。他们小心翼翼地、谨慎地提问,希望让在场的人能安心一点。布立顿是第一个被警察询问的人,因为他是最初发现韦斯利的尸体的人之一。布立顿告诉警察,他知道死者是谁,但是跟死者并不熟悉,只是前两天来庄园度假,经人介绍才认识的。他说他和死者交往并不深。
“布立顿先生,早上您是被人叫醒的?大概几点钟?”
“六点过一刻,醒来的时候我看了钟。”
“那您被叫醒之后,就立即和哈里福德先生一起出去了吗?”
“是,我马上穿好衣服,就跟他一起去了。”
“你们直接去筒仓那里?”
“是的,我们从庄园里的车道走过去的。”
“到那儿之后,您自己一个人进入筒仓,检查了尸体吗?”
“对。”
“那,您为何判断那个人已经死了呢?您没有建议把那个人抬出来,做人工呼吸,做一些救护措施吗?布立顿先生。”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亡了,他的脸呈土黄色,心脏已经完全停止跳动,哈里福德先生已经看过了,他和我的意见相同,韦斯利已经死了。所以我觉得在警察来验尸之前,最好保持尸体的原样。”
“这样,那您一点儿也没有动过尸体吗?”
“为了看他的脸,我把他的头稍微抬起来了一下,在这之前,他的衣领已经撕裂了。”
“衣领会不会是您抬他的头时候撕裂的?”
“不是的,我可以肯定。我抬起他的头的时候十分小心。”
“您觉得他的衣领是哈里福德先生撕裂的吗?”
“不,我认为不是哈里福德先生撕的。我觉得应该在韦斯利停止呼吸前,他的衣领就已经撕裂了。假如是哈里福德先生撕裂的,他肯定会把尸体转过来,仰面朝天。”
“您在筒仓里发现什么东西了吗?比如说帽子什么的。”
“我没发现帽子,只找到了一个烟斗。这个烟斗是哈里福德先生的。昨天白天他进筒仓的时候,把烟斗落在筒仓里了。”(如果烟斗真是哈里福德丢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这样,警察反而不会对烟斗产生各种怀疑。)
“嗯,谢谢您,布立顿先生。我还想问一下,您觉得韦斯利先生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他的心情挺好,很开心。”
“是十分亢奋?”
“不,不,只是一种正常的喜悦。”
“那您最后一次看到韦斯利大概是什么时候,布立顿先生?”
“哦,他大概九点半的时候离开客厅了,我后来就没再见到过他。或许有十分钟的时间误差。”
“那后来您在哪里,做了什么?请您原谅,我没有其他的意图,只是想搞清楚韦斯利先生的行踪,因此我们需要您的证词。”
“这个我明白。我和其他客人一起在邻近瓦伊河的客厅里,一直待到十点半。后来,我们大家到大门那里待了一会儿。最后,我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在这里,我朝外面张望了大概有半小时。最后看到哈里福德夫妇离开了宅子……”
“您能确定吗?在黑暗中很容易辨别不清人的模样。”
“我确定是哈里福德夫妇。这一侧的窗户透出屋里的灯光,能大致看清楚外面,我不可能把韦斯利先生看成是哈里福德先生。我看到他们出去之后,按照游戏规则,我马上从客厅的窗户爬出去,顺小路跑到瓦伊..河,再沿着瓦伊河一直往前跑,在大门那里走上了车道。然后,上了我的车,出发去追踪‘私奔者’了。”
“在路上您碰到了谁?”
“在客厅的时候,我看到了阿尔诺多太太,她正在寻找地图,她说不小心落在客厅了。嗯,就只有她,没碰到其他人了。不过,我知道菲利斯·摩尔小姐比我们的速度更快,比我们先出发。我认得她的车子。”
“布立顿先生,在等待游戏开始的那段时间,您一直在观察其他人的情况吗?”
“除了韦斯利先生,其他人都在客厅里待着。十点二十左右,哈里福德先生出去了一下,他去确认车道的大门是否打开。我们其他人仍旧待在客厅里。后来哈里福德太太开车去了大门,想把他一起接回来,她一路大叫哈里福德先生的名字,中间过程大约有两三分钟。而后,哈里福德太太把车停在了车道的最前面,就马上回来了。又过了五分钟,大家就分开了,回到自己要待的地方。当然,韦斯利先生也不在这其中。这些我都是从车道上的身影辨认出来的。”
“辨认身影,这个很难吧,布立顿先生。在这期间,您一直在观察其他人?”
“不。我只能确定站在楼上窗户旁边的那个女人是哈里福德太太;在我对面窗户旁边的是卡巴利先生。他们俩都曾经在各自的窗户前停留了大约五分钟。游戏开始以后,我们夫妇俩一起追踪‘私奔者’,所以我只知道我们夫妇俩和菲利斯·摩尔的情况。你们那里有她的行踪记录吗?我们在凌晨一点差两分到达目的地——金格斯诺顿车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哈里福德夫妇已经在那里了。大概过了一刻钟,阿尔诺多夫妇也到了,又过了一会儿卡巴利夫妇也到了。”
“您觉得韦斯利先生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如果他是自杀,那我们开始游戏后不久他应该就死了。我认为他肯定要等到我们大家都走了之后才自杀的。”
“这是您个人的想法。或许在你们待在客厅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客厅出来了。或许,在你们去大门的那段时间,他已经从河边的小路走到了筒仓。”
(布立顿告诉警察他在沃尔特花园发现了一顶纸帽吗?没有。如果他们想获得线索,那么,让他们自己去找吧。)
“是,有这可能。如果他十点半之前就出去了,他肯定会担心我们会碰到他。而且,十点半以后,我们大家都走的是河边的小路,很可能在那条路上碰到他。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在游戏开始之后才出发。”
“谢谢您,布立顿先生。您刚刚说哈里福德先生在十点二十左右曾经离开过客厅,去确 8ba4." >认车道的大门是否打开;哈里福德太太十点半出去找哈里福德先生,她为什么不安心地等着丈夫回来呢?您猜测一下,期间哈里福德先生都做了什么?您不能确定在十点四十之前看见了他的身影,也不能确定在十一点之前看见了他本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如果我们不能确切地掌握每一个人的行踪,就无法找出事实真相。您确实是没见过哈里福德先生的身影和他本人吧?”
“这个,老实说,我没看见。他的行踪,你可以再去问问他。我认为,哈里福德先生出去后,从车道的大门走到河边小路,然后又原路返回了。或者他是从沃尔特花园穿过来的,那条路更近一些。不过,如果他抄近道的话,我们是能看到他的。”
“您觉得他昨晚走的是河边的小路吗?那样不是绕路了?”
“哦,如果有急事的话,肯定是不会走那条远路。但是,他没什么要紧事。而且,河边那条路很适合散步。也许他走那条路是为了顺便去把小路的门关上,如果把小门关了,就会拖延我们从客厅到我99lib?们的车的时间。”
“这样啊。那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您一直跟哈里福德夫妇待在一起吗?”
“哈里福德太太开车出去的时候,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有看到她。”
“这期间大概有多长时间?”
“时间很短,肯定在十分钟以内。”
“谢谢您。您和您太太开车出发的时候,在筒仓附近看到人了吗?我指的不一定是参加游戏的人,这个宅子里有许多用人,说不定你们当时在筒仓旁边看到了用人。您确定没看到任何人吗?”
“我肯定没看到任何人。如果筒仓附近有人,我肯定能发现。为了保证我们这个游戏能顺利进行,事前就已经通知用人们不要在庄园车道附近晃悠。”
“哦,这样啊。(很显然,好列佛多来的警察和布立顿一样,对追踪私奔者的游戏没有任何兴趣。)请您原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尽管警察的坐姿变了,但是声调却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说十点四十五的时候有人在庄园的车道上看见您了,您对此觉得意外吗?”
“不,我不会感到很意外的。我在伦敦警察厅有一位朋友,我俩经常讨论有关警察的问讯方法。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不觉得很意外。在某些问题上,我和朋友的观点不一致。”
“哦,原来如此。布立顿先生,请您原谅。我们将竭尽全力侦破此案。听同事说,这位韦斯利先生是个非常知名的人物,现在,整个伦敦都在议论这个事件。感谢您的合作。我能问一下您这位伦敦警察厅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里南多。我俩是战友,曾经在一个连队里,一直到大战结束(第一次世界大战)。”
布立顿就这样被“释放”了。布立顿再次对竭力维护公众和平却缺乏想象力的警察感到失望。
第10章 早餐后的庭院
对警察而言,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早晨。来度假的大部分客人和布立顿一样都接受了警察的询问。询问完,大家看起来都很镇定自若。轮到菲利斯·摩尔时,警察身边的助手一看到她,立即用手碰了一下上司的胳膊,低声对上司说了什么。看到这个情99lib.景菲利斯非常紧张(据菲利斯所言),她紧张到无法如实回答警察的提问。她明白,这些警察已经掌握她昨晚超速驾驶的情况。“太可怕了!那些家伙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似乎立即要给我戴上手铐。我感觉我就好像《放荡儿子一代记》那样,似乎他们把我当做一小时前把某人扔进筒仓的女嫌疑犯了,就因为我在深夜超速驾驶。如果我有前科的话,那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警察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特拉多说,他也被严厉盘问了。他从宅院里开车出来,才刚跑了一英里,车子就抛锚了。在修车的时候,他看见卡巴利夫妇的车子快速地从他身边驶过。后来他幸运地遇到一个卡车司机,在司机的帮助下,他的车子才能重新发动。再参加游戏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他就掉转车头,在十二点过一刻的时候回到了拉斯特柏里庄园。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一个用人,也没有看见来度假的客人,所以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行踪。
紧接着,警察们又开始询问用人。这儿的用人不是长期雇用的,都是短期工,哈里福德夫妇对他们出入宅院的管理也不是很严格。昨天晚上,他们以为主人们和客人们都开车出去兜风去了,所以都很自由。
整个过程显得无比漫长。在这期间,哈里福德太太突然请布立顿去沃尔特花园,说是想告诉他一个秘密。“我有话想对您说,布立顿先生。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布立顿一听到这话,很吃惊,他不知道哈里福德太太到底想跟他说什么。由于先入为主的偏见,来庄园度假的这几天,布立顿都避免跟哈里福德太太直接交流。而现在,惊慌失措、难以自制的哈里福德太太说不定会成为可怕的女巫。但是,布立顿又不好意思拒绝。碰巧安杰拉拿着眼镜说要到屋顶上去歇息一会儿。
“您觉得塞西尔是自杀吗?”到了沃尔特花园,哈里福德太太直奔主题。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很“沉着冷静”。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在说心里话,但是,却不是那种乞求同情的态度,而是因为自尊心太强,无法隐瞒自己的担心。
对外界事物很敏感的人和毫不关心外界事物的人在一起散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春意盎然的田间小路上和一个男人散步的时候,路边含苞待放的花朵、刚刚透出新绿的树木让你心旷神怡,但是他却对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景色视而不见,反而与你热烈地讨论野心、企图等私人问题,那你一定会觉得你们之间的谈话毫无乐趣可言,兴致大打折扣,反之亦然。这就是性格内向和外向人的不同之处。
想到这儿,布立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假装。夏天的沃尔特花园的确很美,可能是园丁认为种蔬菜比种花草更好,对蔬菜悉心照顾,因此花园里的蔬菜比花草长得更茂盛。布立顿的目光穿过花草和蔬菜,向自己更感兴趣的东西看去。但是,花园小路的尽头,那顶纸帽已经不见了。布立顿很意外,他一边仔细搜寻,一边机械性、礼貌地与哈里福德太太对话。
“这个我不清楚,无法推测。实际上,我们大家都并不了解他人的烦恼。因此很容易怀疑他是自杀。我们怎么知道亲朋好友在内心深处因不堪人生重负而感到绝望呢?”这是正确的意见。布立顿心想:那顶纸帽上哪里去了呢?那时应该叮嘱多管闲事的园丁,不要捡拾纸帽,要让纸帽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个我不能认同。”哈里福德太太说,“对于不了解他的人来说,这可能是正确的。不过,我真的很了解塞西尔。大多数的自杀者都很任性,但是塞西尔不是那种任性的人。我知道他非常关心他人的生活。他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使他因公务而烦恼、意志消沉,他也不会选择自杀这种方式逃避。他是个处处会先为朋友着想的人。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想说谁也不会在深更?半夜攀爬筒仓?对他而言,这并不奇怪。您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丈夫的烟斗找不到了,他说可能掉在筒仓里了。烟斗的确在筒仓里。
“塞西尔肯定是去筒仓帮我丈夫找烟斗时,不幸被可怕的毒气毒死的。他总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帮助朋友,有时候甚至会作无谓的牺牲。不过,您是不是觉得这不太可能?”
“不,您说得有道理。”两人走过之前布立顿发现纸帽的地方,纸帽已经不见了。现在,除了布立顿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那里曾经有一顶纸帽。是谁这么多管闲事? 770b." >看来那抽了一半的雪茄烟可能也被捡走了。“韦斯利先生没有带手电筒,至少尸体旁边没有手电筒。也许他是用火柴照明。刚才我还对我妻子说过,我认为韦斯利不是自杀。这种情况下难以断定气体。我们就连他是否知道气体有毒也难以判断。”
“事实上他知道气体有毒。我还记得筒仓刚修好时他曾经说过。他博学多才,熟知农业方面的知识。当时他曾提醒我要注意气体有毒。布立顿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儿。我知道您很忙,您太太可能想早点回家吧。发生了那件事后,对任何人来说,谁都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我想请求您在警察调查取证结束后在这里再待几天。不是为我,而是为我丈夫。”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如果您觉得留下来有帮助的话,我就留下来。”布立顿一边礼貌地回道,一边想:天哪,怎么这么不幸呢。两人走到小路的尽头,但是,那半支雪茄却不见了。如果知道“防止废弃物污染同盟”一年一度的大会在今天早上召开的话,布立顿就会在吃早餐前把雪茄烟捡起来放好。现在,只能再去找找是否还有其他不太醒目的证据了。“不过,我必须听从公司的安排,也许随时会被公司召回。嗯,我能做什么帮助您丈夫呢?”
“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位朋友留在我丈夫的身边。之所以向您提出这种请求,是因为我丈夫不喜欢其他人。布立顿先生,我丈夫对您的印象非常好,而且,我想您会帮助我丈夫的。他在工作方面以及其他方面有很多烦恼,甚至弄得他焦头烂额。一般的时候,他总是独自排除烦恼,这样不好吧?我担心这次的事件对他的打击更大。因为塞西尔是我丈夫的挚友。我担心丈夫会得忧郁症,所以请您留下来住一段时间,或者陪他一起去河边散步,或者聊一聊农场的事,兴许这样能帮他消除烦恼。如果您能答应的话,我将不胜感激。布立顿先生,您一定认为我脸皮很厚吧?”
“不,不,我感到很荣幸。”啊,又获得了微乎其微的偶然性,布立顿终于在花坛旁边找到了一个“漏网之鱼”——昨晚所有参加游戏.的人都佩戴着的白色蝴蝶结徽章。吃早餐前布立顿在这里寻找线索的时候,徽章大概在帽子底下,所以他没有看到。这枚徽章与纸帽一样重要,它能证明参加游戏的某一个人昨晚曾经途经这条小路。不,或许它比纸帽更为重要,在游戏中大家都戴着徽章,也许这就能证明从小路走过的人是韦斯利。那么,是谁把徽章扔在这里呢?也许是知道自己没有被选为“兔子”,不会开车而不能成为“猎狗”的男人。
筒仓里韦斯利的尸体上也没有发现徽章。这还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但是,也有可能是某个人把徽章捡走了。那么,要不要告诉哈里福德太太发现徽章了呢?布立顿想了想,决定再次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告诉哈里福德太太徽章的事情。“这里真美啊,但是我必须回去了,不好意思。”哈里福德太太说道。
他们俩边走边说,走到靠近宅子门口时,哈里福德太太仍然不停地说一些感谢和内疚的话,但是她并没有与布立顿告别,反而是转身往回走。布立顿没办法,只能跟在哈里福德太太身旁。走到小路中间时,哈里福德太太已经不再唠叨了,布立顿趁机说道:“哈里福德太太,我只是来这里做客的一个客人。警察已经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并不是想刻意帮助他们,不过,我想请您看一下那个可以让警察感到高兴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如何处置,由您来决定。对不起,再次勾起您不好的回忆了,您看这儿!”布立顿指了指掉在花坛旁边的一个东西——白色的徽章。
哈里福德太太茫然地弯腰,仔细查看,然后对布立顿说:“嗯,的确是韦斯利的徽章,也许警察认为他去筒仓自杀的时候是从这条小路走过去的,他感到绝望了,所以才将徽章从衣服上扯下来扔掉。我们应该尽力协助警察。您查看得真是仔细,考虑得也很周全,您真是个大好人,我现在就去叫警察来查看一下。”接着,哈里福德太太又对布立顿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最后两人在门口分手了。哈里福德太太走了之后,布立顿充分地利用了这段时间。在警察来之前,在警察认为他多管闲事之前,他想确认一些事情。首先,他想确认一下早餐之前关于温度计的想法。他转身大步往前走,朝已经不见了的那半支雪茄烟掉落点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温度计。现在,大雾已经散了,阳光更强烈了,现在的温度已经将近华氏七十度(约二十一摄氏度)。而最低温度计的指针仍然显示昨晚的最低温度是华氏五十九度(约十五摄氏度)。但是,早餐前他看温度计的时候,最高温度计的指标在水银柱的高度处,显示的温度是华氏六十八度(约二十摄氏度),而现在显示的温度是华氏七十二度(约二十二摄氏度)。
布立顿不由得大吼一声:“无耻!”
第11章 河边野营
“不,肯定不是温度计坏了,”布立顿自言自语道,“肯定是谁昨?99lib.天晚上或傍晚来花园,调了温度计,把两个温度计的指针拉回水银柱的高度。这样,到晚上的时候,气温降到华氏五十九度(约十五摄氏度),最低温度计的指针就停在华氏五十九度的位置上。早上八点左右气温升高到了华氏六十度,最高温度计的指标则停留在了六十八度的位置;正午的时候水银柱升高到华氏七十度,但是最高温度计的指针却停留在了华氏七十二度。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这表示在今天早晨八点至正午的这段时间里,某人想调整他昨晚调整过温度计的行为。
“这个人肯定不是韦斯利。已经死了的人是不可能重新活过来,调整温度计的。捡走纸帽和雪茄烟头的不是这里的园丁,而是‘某人’,他只把纸帽和雪茄烟头清理了,但是却没有发现纸帽下面或者旁边的蝴蝶形白色徽章。这个‘某人’在布立顿早上离开花园之后曾偷偷地来到花园,清理现场。应该把这些情况告诉警察吗?这些情况要是告诉里南多那样真正的警察会有助于破案,但是这里的警察实在是让人失望。告诉他们,他们只会问纸帽的尺寸是多少吧。唉,要是我能获得在这里办案的资格就好了。”
这真是悲惨的一天。发生了这种事情,阿尔诺多夫妇没有继续待在这里,他们就住在附近,因此立即回家了。而其他来度假的客人,哈里福德诚恳而坚决地要求他们留在哈里福德大宅,直至验完尸。要是在这种时候离开哈里福德大宅,显得很薄情寡义。但是,警察却觉得他们在这里,妨碍丫警察办案。疲惫的警察冷静地执行任务,他们仔细测量了昨晚大家做游戏的时候留在路上的无数个车印,把蜂拥而至的记者们赶出大门。医生在台球室验尸。哈里福德大宅的电话不停地响,死者的亲朋好友纷纷表达哀悼之情,试探性地询问事情的真相。而那只讨厌的猴子则竖起尾巴, 会儿在几个房间蹿来蹿去,似乎也在表达它对这件事的关心;一会儿它又坐在车道中间,笨拙地模仿警察用卷尺测量车印。哈里福德异常冷静,阴沉着脸,独自应付这噩梦般的状况,谁也帮不了他。炙热的太阳似乎在嘲笑这一家的悲哀、烦恼一样,无情地将阳光洒向大地。韦斯利的尸体刚从筒仓里搬出来,筒仓的马达就开始勤奋地工作了,雇工们不停地将牧草切碎,再塞进那个阴森的洞穴里贮藏。
哈里福德大宅的气氛沉闷无比,>藏书网布立顿夫妇不堪忍受这种沉闷,用过午餐之后,就乘着独木舟出去了。他们打算去瓦伊河游泳。芳香的空气和运动是治愈悲伤和绞尽脑汁思考后的大脑虚脱的良药。尽管是阴天,不适合运动,但是瓦伊河清新的空气还是让人很兴奋。瓦伊河水流湍急,布立顿夫妇让独木舟在瓦伊河里逆流而上,他们全力挥动划船浆才能前进。黄昏时,夫妇俩悠闲地顺流而下,突然,有人在土堤上大叫他们的名字。他们抬头张望,看见一个穿着短裤的露营者在对岸的土堤上向他们招手。他们掉转船头,吃力地向对岸划去。
好不容易靠近岸边了,迈尔兹仔细查看对方:“那不是里南多吗?他来这里干什么呢?”布立顿一边划船一边问道,“前一阵子听说他正在调查一件丑闻,他到这来是为了办案吗?他怎么知道是咱俩呢?”
里南多抓住船头,协助布立顿夫妇下了船,再把船拴在岸边:“我正在找你们,得知你们在瓦伊河划船,我就来找你们了。你们要帮我保密哦,不能泄露我的行踪 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道树篱是拉斯特柏里的地界。我不是来访问拉斯特柏里的,所以在尽量靠近拉斯特柏里的地方搭了一个帐篷。我正为不知怎么和你们联系而发愁呢。”
“哦。”安杰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低声说,“像童子军那样,钻木取火,吃烤鳗鱼,这样的生活你能适应吗?不过,你经常来这里,应该没有问题。”
“太太,我不是经常来这里,而是被派来的。并且,实际上是因为你们在这里,我才被派来的。”
“哎呀,迈尔兹,难道你被跟踪了?”
“不,应该不是跟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察局的人知道你们在这里,而且还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不是公开来这儿的,所以请你们掩护我,行吗?”
“里南多,既然你不是公开来的,那你来这儿干吗?当地的警察正忙着调查案件呢,难道他们向伦敦警察厅提出了增援吗?”
“你别误会。伦敦警察厅并没有介入这个案件,还是由当地的警察来处理,不过,他们可能会把这个案件当成普通案件处理。好了,其他的就不多说。不管怎么说,我到这儿了。”
“你再跟我们透露一些情况吧。我们的嘴巴很严,不会乱说的。”安杰拉请求道。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的情况是,高层对最近频发的银行家等重要人物的自杀案件非常关心。某位政要怀疑韦斯利的死不是自杀。”
“那是什么?是暗杀事件吗?”迈尔兹问道。
“我感觉,应该不是暗杀事件,他们可能弄错了。他们想证明这个案件是某些国外组织计划的谋杀案。但是,实际上,应该没有外国人来过这儿吧?”
“迈尔兹,他是在套我们的话呀。他想问问菲利斯·摩尔小姐的事情吧。抱歉,实际上她根本不是法国人,她在法国没有家,也没有亲戚,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的。”
“不,不,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套你们的话,我是想请你们帮助我。至于线索,你们想告诉我什么就告诉我什么吧。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事件中有任何可能违法的行为,请及时告诉我,法律一定会严惩凶手的。请你们协助我吧。”
“没问题。不过,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吗?我知道了,自从我开始做侦探,就不能称为绅士了。不过,如果要我谈论对来度假的人的印象,还有向警察汇报有可能对主人夫妇不利的消息,我做不到。”
“不,我认为你可以排除哈里福德夫妇。”里南多说道,“他们是最不想看到韦斯利死的人,我觉得他们不是嫌疑犯。有一个情况你们可能不知道:哈里福德经济状况不太好,他已经赤字经营好几年了,日前濒临破产。他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就是签订某项贸易。这个我就不细说了。总之,韦斯利为了帮助他们,正全力促成这项贸易的签订。现在韦斯利死了,哈里福德夫妇就无法翻身了,如果世界上有人希望韦斯利平安无事的话,那人肯守是哈里福德夫妇。”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布立顿说道,“不过,宅子里还有其他客人,这样吧,我跟你说说他们的情况吧。但我可不是间谍啊。今后调查的情况,到时候看情况我再告诉你,幸亏你在这里,宅子里的气氛让我觉得很压抑……安杰拉,你怎么想的?”
“我完全赞成你的看法,我感觉到哈里福德夫妇并不是真心欢迎这些客人。他们就像是正在收购大量的廉价商品,而我们这些客人就是廉价商品,或许我们夫妇俩是最廉价的。”
“我会在这里待很久,会一直待到验尸审问结束之后,兴许还会更久。如果你想找我,吹口哨就能找到我。我们约定在河边小路到这道篱笆之间的路上见面吧。这儿离哈里福德大宅不太远,十分钟就能走到。咱俩见面不能让别人发现了,所以你们来见我的时候还是穿过这片草丛,到对面的森林里吧。对了,我们把明天见面的时间定下来吧?明天中午行吗?那个时候警察的调查报告应该出来了。你把你认为有必要说出来的情况告诉我就行了,不用太勉强。”
“好的,我懂了。”布立顿说道,“有一个情况要告诉你。哈里福德太太说,事件发生之后,哈里福德似乎有点神经衰弱,那个事件对他的打击相当大,所以哈里福德太太很担心他的情况。你在这儿,多注意一下,防止哈里福德先生跳河。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去救人,希望能尽量减少事件的发生。”
“亲爱的,”安杰拉插嘴道,“你忘记里南多先生现在是童子军了吧。这也是他的上作。好了,里南多先生,你好好休息吧,别让牛虻叮了,幸亏不是我在这里露营,这些虫子太吓人了。”
第12章 宅子里空无一人
第二天早晨,天空没有放晴,大雾比昨天更大了。原定的验尸,时间是在下午进行,在这之前,布立顿打算不跟验尸官报告自己的发现,而是告诉里南多。里南多已经在通向森林的栅栏旁边等着他了,手上还拿着厚厚的调查记录。
“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头—次遇到,所有有机会作案的人都不在现场。”里南多对布立顿说道,“嗯,警察也询问了宅子里的用人,你知道吗?除了管家以外,其他所有的用人居然在半夜十一点半的时候,带着留声机坐着汽艇出去玩了。而管家则在值班室睡觉。看来,用人们对主人和客人的行程知道得很清楚。”
布立顿听闻皱起眉头:“也许吧,但是,你忽略了一个能将你的结论推翻的事实,即,用人们不知道韦斯利在宅子里,所以他们敢放肆玩乐,你觉得这个可能吗?韦斯利说过,如果他没有被选为私奔的伴侣,那么他就不想参加游戏。难道是用人们认为韦斯利在房间里睡觉吗?”
“嗯,警察漏了这个问题,没有跟用人们询问。也许用人们认为哈里福德太太很有可能会选韦斯利作为私奔的伴侣,大家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非常密切。从用人们跑出去玩乐这个情况,我们能够推理出:如果韦斯利的死亡时间是在夜里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那么就能肯定不是他杀,因为那个时间段宅子里并没有人。”
“为什么是到十二点半呢?”
“菲利斯·摩尔说她是十二点半回来的。好列佛多的警察对菲利斯开车的时速做了测量,这个时间应该比较准确了。”
布立顿笑着说:“超速驾驶、与执勤的巡警发生纠纷,这真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据啊。其他有对她不利的供词吗?”
“警察的记录里没有任何对谁不利的供词。嗯,不过,或许那个叫特拉多的男人除外。我觉得他提供的时间有漏洞。他确实是和你们一起出发的,因为卡巴利夫妇在路上超过了他。这表明他比卡巴利夫妇动作更迅速、出发得更早。特拉多说他的车子开了一英里,车子的引擎出了故障,这很有问题。一般来说,在开始玩游戏之前都会仔细检查车辆的状况,不是吗?”
“在出发之前,安杰拉仔细检查了我们的车子;嗯,特拉多曾经说过也要检修车子,有可能后来他忘记了。”
“他说,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等待路过的好心人帮忙修车,他觉得步行回宅子很傻,而且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路过。根据他的证词,他在十二点十五分左右回到宅子,菲利斯.摩尔小姐紧随其后。但是摩尔小姐却说,大概在十二点二十五分以后,她还从停在路中间的特拉多的车子旁边经过。”
“为什么摩尔小姐没有停下车?特拉多没有给她打手势吗?”
“她说她看到手势了也不会停车的,因为这边的强盗很多。这话确实是有道理。随后,她又承认,她知道那车是特拉多的,一方面确实有一辆跟特拉多同款的车停在他说出故障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她说回到宅子后大概一刻钟,即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她听见了特拉多返回大宅的汽车声。”
“你觉得特拉多在撒谎?”
“有可能。但是,他的谎言一点都不高明,很容易被拆穿。如果他跟韦斯利的死毫无关联,正常的话,他应该是把汽车扔在路边,先步行回拉斯特柏里庄园,然后再返回车出故障的地方。即使这样的话,他开车返回的时间与他所说的十二点十五分并不互相矛盾。为什么他不说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返回的呢?因为这样步行往返的时间就不充足了。或者如果他说是在十二点四十五分返回的,那么至少可确保一个能证明自己行踪的人。”
“但是,如果他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回来的,那么这个时间韦斯利可能还没有死,如果他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回来的话——哦,够了,为什么他不说他藏书网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回来的呢?菲利斯,摩尔说她曾经从特拉多的车子旁经过,这应该是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无论如何,他们俩都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韦斯利有可能是在他们俩返回以后死的,他是凌晨一点死的。医生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他们俩跟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真是很棘手啊。”
“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杀死韦斯利的动机。尽管特拉多和大多数的青年一样常常谈论革命,但是我认为他不会是暗杀韦斯利的人。”
“你对他有好感吗?”
“不,但是我真的认为他不是暗杀韦斯利的人。哦,你肯定听说过他不堪回首的过往吧。但是,那件事情中他是清白的,没有任何责任。我觉得,特拉多不像是那种会在筒仓里杀人的人。特拉多很瘦,把韦斯利扔进筒仓需要一定的体力。如果韦斯利被扔进筒仓的时候还活着,那么把他扔进去要费更大的力气。当然了,如果韦斯利是被骗进筒仓里的,就容易得多了,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是怎么把韦斯利骗进筒仓的呢?难道约韦斯利去筒仓抓老鼠吗?”
“有可能是在被窝里把韦斯利闷死的。”
“闷死之后,再把尸体搬到筒仓,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要知道,特拉多身材非常矮小,即使他能把韦斯利的尸体用轮滑吊上去,那也是要费相当大的力气。之前,我已经试过轮滑了,操作起来很费劲。”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对了,你还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吗?”
于是,布立顿主把自己对主人和客人的印象、哈里福德太太介绍所有客人的过程以及追踪私奔者游戏从提议到结束的整个过程都尽量详细地告诉了里南多。最后,布立顿还将自己在沃尔特花园发现了证物,证物又神秘丢失了以及温度计被人调整,后来又复原的可疑现象一一告诉了里南多。当布立顿谈到他在花园发现的情况时,里南多眼前一亮,“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温度计被人调整又复原,这是重要线索。你把温度计的可疑情况和雪茄烟、纸帽不见了这件事联系起来了,所以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实际上,雪茄烟和纸帽被人捡走了并不奇怪,也许因为主人每天早餐后都要在花园里散步,所以园丁每天早上都要清扫小路。但是如果将两件事情分开来看,温度计的变化就很值得怀疑了。没有人知道你早餐前看了温度计,可能是某个人吃完早餐之后刻意去调整了温度计,实际上,那天晚上的气温比这几天的气温都要低。也许是想制造那大晚上的气温比实际温度更高的假象。我们把这个与杀人案联系在一起,会想到什么呢?寒冷加快了尸体变硬的速度,使死者的死亡时间看起来比实际死亡时间早。这也就是说,调整温度计的人就是杀人凶手或者他的同谋。那天晚上,凶手很早就实施他的犯罪行为了,但是却利用溫度计想造成 6b7b." >死者是在深夜死亡的假象。”
“凶手还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但是,我认为你的推论有漏洞。照理说,那个凶手应该改变最低温度的指针来蒙蔽大家,但是,实际上,他改变的是最高温度的指针刻度。他没有掩饰那天晚上的寒冷,而是人为地制造白天的炎热——前天是阴天,但是最高气温却高达华氏七十二度。”
“哦,有道理。但是,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白天的最高温度实际上只有华氏七十度,而温度计则让他调成了华氏七十二度,那么堆积牧草的筒仓里也会暖和一些。在这个温度下,筒仓里的尸体变硬的速度会变慢。因此,凶手是想让我们误以为前天晚上筒仓里很热,这样我们可能会得出错误结论:死者是十一点半以后死的,但实际上他是一点半以后遇害的。”
“凶手知道医生肯定会查温度计,于是就调整了……”
“专业人士当然会查温度计了,但是乡下的医生根本不会查看这些细致的地方。”
“里南多,你办案一贯都是凭经验,先在脑中将某人定为罪犯,然后将所掌握的证据一点一点往这个人身上套,说实话,你打算给特拉多戴上手铐吗?”
“我不会妄下结论的,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确定他不是凶手。”
“因为他对追踪私奔者的游戏明显没什么兴趣,如果他有什么阴谋,肯定会对这个游戏很热衷,但是,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个游戏很没意思,还一度试图让大家放弃玩这个游bbr>藏书网戏的念头,所以我确信他不是凶手。”
“你太固执了,你一直认定追踪私奔者游戏不是巧合,而是凶手杀人计划的一部分;但如果我们这么想,假定凶手预谋杀人,但是中途突然有人提议玩追踪私奔者游戏,结果弄得事情反而更加复杂。嗯,如果昨天晚上没有玩游戏,特拉多睡在哪里啊?”
“他睡在宅院西侧的单身专用宿舍。”
“那韦斯利呢?”
“他也睡在那里。”
“这就对了,特拉多本来能够在房间里用床单把韦斯利闷死。你们其他人根本不会发现。但是,有人却在聚会上提出追踪私奔者游戏,如果韦斯利不参加游戏,而是留在宅子里,那么特拉多就会故意制造汽车出故障的假象,迷惑大家,然后偷偷回到宅子把韦斯利杀了。当然了,这只是假设而已。通常首先要怀疑的是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
“验尸审查也持这个观点吗?”
“哦,这个不会,验尸审查中不会抓谁的,即使事情有蹊跷,也不会对外公开的,这是政治问题,与法律和秩序无关。”
第13章 毒气是如何产生的
里南多对验尸审问的预测非常准确,验尸官当场没有回答韦斯利是自杀还是他杀等问题。用人们非常谨慎地回答提问,他们口径一致,都不提及那天半夜集体跑出去坐汽艇玩的事情。于是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们都在十一点半就睡觉了。特拉多在提问者的巧妙引导下,说自己应该是在十二点十五分或者“更晚的时间”返回宅子的。菲利斯·摩尔则不能肯定自己是在十二点二十五分回宅子的。她说,在返回的途中看到的出故障的车子可能是别人的,也许她把从主街道驶过的其他汽车声音误听成特拉多返回宅院bbr>.的声音。哈里福德说韦斯利爬进筒仓是为了帮他找回白天掉在那里的烟斗。韦斯利去找烟斗,为什么不使用火柴或者手电筒照明,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提出疑问。极可能成为报纸热门话题的追踪私奔者游戏却变成了“深夜前往金格斯诺顿兜风”。布立顿被询问时,没有问他的职业。大概这一点也值得深思。
为了逃避大家关注的焦点问题,验尸官把问题集中在了筒仓的一些知识上面,如筒仓的构造、通风情况、用途、筒仓的危险性等,而且大部分都是向农场主人提问的。此次还特意从附近的大学请来了专家,向大家详细讲解了有关筒仓的知识。而在场的听众们被一大堆专业名词弄得晕乎乎的,没有获取任何死亡事件的有用信息。
在审问过程中,验尸官不断地提问,如放进筒仓的牧草应该达到什么样的干燥标准?应切多碎?在特定的情况下,发酵到什么程度?如何测定是否二氧化碳以外的气体的产生?产生的气体是否具有可燃性?最后,验尸官总结道:筒仓应该在保证其效能的前提下做好通风工作,在确认筒仓里的牧草发酵之后产生的气体是否有毒之前,作业人员不能进入筒仓作业。这容易让民众误以为筒仓是很难管理、易出事故的怪物。某家三流报纸在头条刊登了《筒仓的危险性》为题的文章。但是,验尸官在审问的过程中从未问及死者为什么要在半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韦斯利是个名人,他的死让各大报纸有了新的话题。《泰语报道》在极其醒目的版面刊登了大篇幅的讣告,让读者们强烈地感受到,我们身边又一个伟大的人物去世了。但是,全文皆为赞美之词,读完之后,却不知道塞西尔·韦斯利到底是何许人也,.99lib?从事什么职业。报道只是说他人脉广泛,朋友众多;酷爱收集古代陶瓷,是古瓷鉴定专家。某些杂谈专栏的记者甚至报道了他在撒隆的伯母的逸事以及他的某位表兄喂养的西里阿木特里亚纯种犬,他这位伯母在十九世纪非常知名。包括《收割机和割捆机》(专业的农业报纸)在内的所有报纸都发表了哀悼的文章。《收割机和割捆机》还发表了能否彻底排除筒仓隐患的评论文章。
在一片赞美和哀悼声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一家报纸趁机发表了对外国人、无政府主义者的抗议之词。那篇文章刊登在第一版的醒目位置,他没有直接点名批评,而是采用了现代记者惯用的隐射手法,连笨蛋都一眼能看出来是在隐射“拉斯特柏里事件”。但是,验尸官过于草率的结论,同时也缺乏事实根据,因此那篇文章并没有受到大众的指责。在那篇文章中,列出了最近五六起金融界和政界名人的非正常死亡时间,以质疑这一切都是偶然因素导致的结论。在文章的最后总结道,这一切是企图破坏欧洲和平的无耻之徒的行为。人们不禁担心,国家的公务员是否会因为从事爱国活动、和平事业而遭到敌对势力的谋杀,他们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吗?
欧洲某著名警察系统的高官透露了组织秘密暗杀行动的黑手党的一些罪行。在欧洲某国首都,近期还公布了揭露企图扰乱世界市场秩序的恶势力活动文件。该报同时转载了苏联报纸上的资本主义者被绑在街灯柱上的讽刺漫画。尽管对“拉斯特柏里事件”只字未提,明眼人也能看出是在隐射那个事件。同样,这篇文章也没列举任何可信证据。这篇在社会上引起撼动的文章,该报连续刊登三天,扮演头条报道。后来,却转移到后面版面或读者通信专栏,不久突然消失了。
布立顿从验尸审问室出来之后,去了与里南多约定见面的地方。他看到里南多正皱着眉头阅读那篇文章。他们俩在桥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河边,里南多还煞有其事地捕起鱼来。他已经获得当地的渔业协会颁发的捕鱼权。
“这文章写得太荒唐了。”里南多说道,“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肯定是哪个傻瓜偶然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传闻,捕风捉影瞎编出来的。我认为根本不是恐怖事件。但是,这篇文章还是把官员们吓出了一身汗,他们总是怕因此而失去自己的晋升机会。”
“一人所失必定为另一人所得:拉斯特柏里会因为那篇文章而被载入史册。连三流报纸的读者都能根据报道推测,我估计英迪克斯公司不会介入此案。所以,近期我应该会接到放弃调查这个案件的命令。到时候,我就没那么大压力,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你说什么?现在正是需要我们调查的时候,你现在想撒手不管了?我还以为你的好奇心特别强呢。”
“在蛋糕店工作的店员最初都希望老板能让自己随意品尝各种蛋糕,但是过了两周之后,他们就觉得厌倦了,一点儿都不想吃这些蛋糕。我现在的心态跟这个有点类似。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已被我的侦探工作一点点磨得丧失殆尽,看见人们好奇地围在一起时,从来不想上前打探一下,只是漠然地从旁边走过。这个事件发生后,一开始我非常关心,到后来,尽管还没有解开最终的谜团,但就像昨天我玩字谜游戏一样,我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了。验尸官认为那是一起意外事故,他一副农业权威的样子,叫我怎么反驳他?”
“这只是表象,那位验尸官内心根本就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这儿有一份警察的调查报告结果,你看看吧。看完之后,你更不会认同它是一起意外事故,也不是一起自杀案件。把它放进你的口袋,别让人看见了,小心,有人来了。”
布立顿把调查报告放进口袋,抬头一看,特拉多正悠闲地朝这边走来。
“您好!”特拉多主动与里南多打招呼,“你在森林中露营吗?昨天我看见你了。”这么一说,正好不用介绍了。特拉多对他们俩在一块儿没有起任何疑心,还热络地聊起天来。特拉多批评验尸审问:“那个验尸官是个大好人,不像可恶的巡警,他不威胁人,我们很容易就过关了。这是我自参加沃克斯佛多大学的圣经口试以来第一次遇到的美事。老师说:‘特拉多先生,卡里敖没有在《使徒行传》中出场呀。’我回答道:‘他出场与否有那么重要吗?’就这样,我顺利通过考试,但是这个验尸官更加聪明。如果这种不刁难人的事情再多一些,会让人深刻地感受到资本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好像他一直引导我说什么。我说我于十二点十五分返回宅院,他根本不相信。我在心里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是那个时候回来的,我听见那个大钟的钟声了。’”
布立顿听到这话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他认为特拉多在陌生人面前轻易吐露身心,自己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特拉多太信任自己了;另一方面,布立顿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自称露营者的里南多的掩护人。里南多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套一些特拉多的话,并仔细分析特拉多所说的每句话,看是否能发现点什么。布立顿夹在中间,顿时觉得非常尴尬。他试图把话题转移到钓鱼上,但是没有用,特拉多立马就把话题转回自杀案件中,根本不需要伦敦警察厅来的密探诱导。
“即使你在验尸官的引导下说了某些东西,但是实际上那也是伪证。人们不相信有人会作伪证的唯一理由就是,人们坚信不可能有人会作伪证,因为作伪证会被雷劈死。但是,当没有宗教信仰的时候,他就不会害怕作伪证了。他可能会觉得向神灵倾诉内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那么他会选择以虚幻的‘名誉’做保证。如果你继续问道,什么是名誉,他们肯定回答道,绅士的行为就是名誉。仔细想想,在这一点上人们看得还是很透彻。”
里南多一边认真思考,一边收渔线,然后说道:“这样不是更好?也许验尸官认为如果大家都按照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么说,那么就无法找出真相了。”
“是这样。但是,找出真相真的这么重要吗?在刚刚那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我们想寻找出什么真相?是出于无知,韦斯利并不知道筒仓里会有能致命的毒气吗?或者说是一个有内涵、有修养、有绅士风度的男士因为厌世而自杀了?陪审团不会怀疑这是一起他杀案件,他们要不怀疑韦斯利是死于偶发事故,要不就会说是因为韦斯利为了工作耗费太多精力而心身疲惫,所以选择自杀。”
里南多反驳道:“如果不进行验尸审问,不仅调查不出事情的真相,有可能还会有别的案件发生。”
“你是说犯罪行为吗?当然,这个事件是有些疑点……就算事情有疑点,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大呢?韦斯利是知名人士,经常介入他人的工作,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暗杀目标。在美国,这类事情发生得很频繁。我曾经在美国官司缠身……布立顿先生,你要回去吗?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这位先生,我走了,祝你好运。”等走到里南多听不到的地方,特拉多问布立顿:“他是干什么的?是度假的教师吗?”
“可能是是吧。”布立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第14章 名人如何脱衣服
喝下午茶之前,布立顿又看了一遍里南多给他的案件调查报告。这份报告是好列佛多镇的警察总结的,布立顿对这份报告并不太感兴趣,因此不列举报告的内容也不会影响读者的阅读。下面为读者列出布立顿自己总结的以时间顺序整理的线索要点,以及他对这些要点的见解。
或许韦斯利离开客厅之后,因为要写论文而回到了图书室,然后再去了他的卧室,伺候韦斯利的用人发誓说,晚餐时韦斯利的着装和房间的摆设与死亡时的着装以及房间的摆设不同。
首先是口袋里装的东西不同,后来在韦斯利的房间的梳妆台发现一些东西,在吃晚餐的时候这些东西是放在韦斯利的裤子口袋里的。这些东西是:十六先令九便士的银币、一把耶鲁锁的钥匙(这把钥匙无法打开拉斯特柏里庄园的任何一个锁)、装有八根火柴的银制火柴盒。尸体上衣的口袋里的东西有:两枚一便士的青铜币、一枚半便士的铜币、支票本(几乎全是空白支票)、一把小梳子。而且贴身衬衣口袋里还有一个装了三张纸币和五先令的邮政汇款单的钱包。
这个情况需要仔细分析。假设韦斯利准备就寝,忽然有了想散步的冲动,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呢?上面列的东西都有一定的价值,在折衣服的时候很容易一不留神就掉藏书网出来,因此正常的话,应该在睡觉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掏出来。或许韦斯利只是习惯把硬币拿出来,别的还放在口袋里。(那关于这个警察为什么不问用人呢?)布立顿觉得一般人都是从离手比较近的上衣口袋开始整理,然后依次把各个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不过这个顺序不一定准确,因人而异。在这些东西里面,有一个东西让人难以理解——小梳子。嗯?小梳子?用人说韦斯利平时不会随身携带梳子。韦斯利平时也不是那种非常注重自己外表的男人。韦斯利为什么要把小梳子放存口袋里呢?这个是一个疑点。而且,现在可以肯定,韦斯利出去的时候并不是去筒仓寻找烟斗,他没有带任何照明设备,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去筒仓找烟斗,真的非常困难。若假设他在外出前特意把火柴盒放在梳妆台上,那么他一定非常恍惚。不,有可能韦斯利打算去一个不需要火柴而需要梳子的地方。他担心硬币从裤子口袋里掉出来,却不担心钱包从上口袋里掉出来。他要去做什么呢?这可算得上是细微之处的重大发现。
在梳妆台上还有一样东西,是系着黑丝带的单眼镜(只有一个镜片的眼镜)。用人说韦斯利有时候会将眼镜落在梳妆台上,但是他不确定吃晚餐时单眼镜有没有放在梳妆台上。幸亏韦斯利经常来拉斯特柏里庄园,用人对他的习惯非常熟悉。单眼镜的作用是什么呢?布立顿肯定晚餐时韦斯利的确戴了单眼镜。布立顿还记得他当时戴着纸帽和单眼镜的模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许韦斯利出门时认为不需要单眼镜,便把它放在梳妆台上。也许韦斯利在睡觉前正准备把眼镜收起来。韦斯利不是那种出于虚荣心而戴眼镜的男人,他戴眼镜纯粹是因为视力不好。如果他真的是去帮哈里福德寻找遗失在筒仓里的烟斗,那么他为什么不戴上眼镜,反而把眼镜放在梳妆台上呢?这再次令布立顿得出韦斯利准备睡觉时突然出现了紧急情况的结论。
此外,梳妆台上还有一个银质的手表,手表并没有上发条,用人说,这手表一般都放在床旁边的小桌子上。这也是一个疑点。一般而言,人们会.先将手表取下来,放在可以看见的地方,而且人们一般都会将手表上好发条之后再放起来。韦斯利将没有上好发条的手表随意地摆在梳妆台上,这是否表明手表的主人突然遇到紧急情况,有急事要处理,或者主人当时并不打算立刻睡觉,只是先将手表放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而已。布立顿甩甩头,理清思路,将目前收集到的所有情况整理一遍,并提出相应的假设。
假设(1):韦斯利当时准备上床睡觉,他摘下眼镜,把裤子口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出于某种原因,他只把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并没有把其他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他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之后,取下手表,这时,突然出现了紧急状况,于是,他只带上小梳子就出去了。
假设(2):韦斯利并没有打算睡觉,他还想出去散散步,外出前,他把口袋里不太重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于是他进了卧室。他掏出了裤子口袋里容易掉出来的东西,取下了手表、眼镜这些容易破碎的东西。(倒不一定是因为这些东西有价值,他才把它们放在卧室。否则,怎么解释他还把钱包放在口袋里呢?)而且,他为什么特意带上小梳子。这也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此外,还有其他疑点。
发现尸体时,死者的上颚戴有假牙。验尸官证明没有可疑现象。仔细分析,也并没有可疑的地方,只是更加肯定了韦斯利在上床睡觉之前出现了紧急情况。这个证据用处不大。
韦斯利取下了吊带裤的吊带,穿上了橡胶底的网球鞋,而不是平日穿的打高尔夫的球鞋。钉了宽鞋钉的高尔夫球鞋放在梳妆台下面,吊带裤的吊带搭在椅背上。用人作证的时候很肯定,晚餐过后他去韦斯利房间收拾时,高尔夫球鞋没有放在梳妆台下面,吊带裤的吊带也没有搭在椅背上。布立顿在筒仓里看到的尸体是穿着网球鞋的,但是他不能肯定韦斯利在吃晚餐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鞋。这就打破了韦斯利只是想在筒仓周围散步的假象:爬筒仓的铁梯时,网球鞋钉了宽鞋钉,不方便攀爬,胶底鞋正好相反。但是,无可否认,穿胶底鞋兴许还有别的目的,例如,在安静的地方走路。而且,就算换鞋的动机能解释得通,那么为什么要取下吊带裤的吊带呢? (吊带能把裤子紧紧拴住,如果去做剧烈运动,为什么要把吊带取下来呢?)也许是为了攀登铁梯的时候更方便,但是这个理由并不充分,还需要细细斟酌。还有一点很让人疑惑不解:韦斯利平时喜欢穿古典风格的衣服,经常穿上了糨糊的硬衣领。筒仓里尸体上的衣领也是这种上了糨糊的硬衣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衣领的扣子被拉扯掉落了。如果韦斯利出门前知道有可能要做某种会被吊带妨碍的运动,便取下了吊带,那么他为什么不取下硬邦邦的上了糨糊的衣领呢?
服侍韦斯利的用人还说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证词,来度假的客人们并不知道。在里南多的要求下(神奇的司法操作),验尸审问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来。用人说:“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十分,图书室的服务铃响了,我马上去了图书室,韦斯利先生正在写文章。我记不清韦斯利先生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和鞋子了。先生说第二天早晨他将存十点左右在床上吃早餐。韦斯利先生每天早上起床很早,一般在九点下楼吃早餐。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床上吃过早餐,而且十点才起来吃。”
这个证词很重要,必须要认真分析。
首先,这个证词(如果可信)能够帮助确定韦斯利的死亡时间。在这之前,大家最后看见韦斯利的时间是在九点半左右,那现在,就可以确定为十点十分左右,韦斯利还活着。而这期间,其他人都待在客厅里。十点十分以后,哈里福德先生去看大门是否开着。里南多为什么不公开这个证?99lib.词呢?或许他是想让法庭上的人们相信韦斯利是在天没有完全漆黑的时候,去筒仓里帮助哈里福德找丢失的烟斗而死亡的。
对了,韦斯利的房间是什么朝向的?他的房间面朝瓦伊河。因此,开始游戏前,在大门处可以看见其他房间的灯光时,却看不见韦斯利房间的灯光。
从用人的证词中,还能发现其他问题:出于某种原因,韦斯利特意决定要很晚才睡觉,或许他只是打算把论文写完之后上床睡觉; 4e5f." >也许他想等到私奔的男女回来,游戏结束之后,跟他们一起吃三明治庆祝。不过,似乎韦斯利有某个计划,不是散步(或者攀爬)的计划,而是某种探险活动。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探险活动,如此吸引他。韦斯利平时总是按事前订好的周密计划行事,而且他的生活非常规律,他不太喜欢低级刺激,内心也不渴望刺激。在他知道宅院里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那个晚上,他为什么要采取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呢?
此外,假设他有自杀的打算,那么他推迟第二天吃早餐的时间,让用人晚点进他的房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假如他决定在筒仓里自杀,那推迟吃早餐的时间显得多此一举。因为天亮之后,来筒仓工作的雇工肯定会发现韦斯利的尸体。
布立顿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不出个所以然。去找哈里福.t>德太太商量?不行。从里南多那里得到的秘密文件最多只能给安杰拉看。
后来,布立顿又得知哈里福德太太知道自己是追踪私奔者游戏的女主角,所以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地猜测谁是私奔者。她决定最大限度地利用全体人员各自进房间直至游戏开始的那半小时时间。于是,哈里福德太太把女佣叫来,两人一起忙着准备衣着打扮,直至太太去参加游戏。女佣十一点十分左右下楼,那时追踪私奔者游戏的参加者们都已经出去了,她路过图书室的门时,发现房门是敞开的,房间里一片漆黑。这就说明在十点十分到十一点十分之间,韦斯利离开了图书室。可以这样肯定:“猎狗”们开始追赶“兔子”的时候,韦斯利正在他的卧室里,但是待的时间并不长。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韦斯利因为某事短暂在他的卧室里停留。接着,在追踪私奔者游戏开始后不久,他出了宅子。这个情报来源于验尸审问,但是一般人都很难理解他真正的含义。验尸官也没有刻意强调这条线索的重要性。
最后,我们来看看这位不幸的绅士在人生最后一夜写的论文—这是一篇有关南非土著问题立场的论文,布立顿记得当天在白天时,韦斯利和卡巴利就这个话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结果是卡巴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得出来,论文的最后一段话并不是全文的结尾,在最后几句话的墨水未自然干燥之前,韦斯利用吸水纸将墨水吸干,这意味着韦斯利放下笔、停止写作并不是因为他已经写完论文了。论文还未写完,或许他打算在上床之前(如果时间允许)把论文写完。
第15章 大人物的看法
就在布立顿在卧室的书桌旁认真琢磨那篇留下疑点的手写文章时,安杰拉进来了;“我到处找你呢。刚才你是去筒仓勘察现场了吗?英迪克斯公司打电话来了。”
布立顿问答道:“你猜我刚刚跟里南多说什么了?英迪克斯公司的管理者们看到事件能对公司起到一个广告官传的效果,肯定不会对这点事情进行调查,因此不会留我在这里调查事情的真相,这样我们就可以自由地安排回家的时间了。目前看来,调查陷入了困境,烦死了。”
其实,布立顿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他没有失去人类的本能之一——好奇心,他不希望放弃悬而未决的问题。另一方面,由于没有其他“谋生”的方法,布立顿勉为其难地做着“侦探”的工作,他觉得假如公司叫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他应该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态度。但是,这次,布立?顿猜错了。
“可惜啊,并不是这回事。公司希望你去见一个人,他只说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没有说是谁,还好是男性。公司的人希望你赶去伦敦,大人物想明天跟你见面。”
“让他来这里,我在这里见他。”
“你想得美,人家可是大人物。如果他跑到英国各地与人会面,那么他的勋章岂不要蒙羞?要和他会面,只能是你去他那里拜见他。”
“勋章?呸,扯淡。对了,咱们的车子情况怎么样?”
“自从去金格斯诺顿‘兜风’以来,咱们的车子一直有问题。我想,如果你坐早上十点十分的火车去伦敦,那下午三点左右你们就能在伦敦见面。对方是这么提议的。会面结束后,你可以乘坐下午四点四十五的火车再回来。我计划早上送你去火车站,然后把车停在车库。你去伦敦,而我,则去参观大教堂,中午在外面吃,大教堂旁边那条街卜好多吃东西的地方。傍晚,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去接你。咱俩再一起回来。”
“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你跟哈里福德夫妇说了吗?”
“嗯,已经跟他们说了,哈里福德太太以为咱俩都要离开,还为我们走了之后谁来陪伴可怜的沃尔特发愁。她很希望你能继续留在这里。当她听说你还要回来后,马上笑容满面。英迪克斯公司为什么要召你去与那个大人物会面呢?他们应该告诉你原因的。”
布立顿确信这次会面肯定与他目前正在调查的事件有关。在去伦敦的无聊旅途中,他一直在想这个事件。
哈里福德大宅路边的草地上随意地放着几张小桌子,河边的坡地上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朵。车道内,车灯的光连成一片。清晨的太阳静静地倾泻在远处梦幻般的筒仓上,然后照亮了弥漫着花香的庭院中的小路。为了寻找新线索,布立顿曾经在那里仔细搜寻过。
布立顿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致。佩尔小亚的果树、伊文洛多河边的草丛、奥库斯福多成片砖瓦结构的建筑物、德契斯坦的树林和丘陵、浮现着秘密小岛的泰晤士河。布立顿没有将无聊旅行最后阶段的景色收进眼里,即使他看了,也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他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心里只想饼下和牛奶了。
英迪克斯公司的办公楼是采用英国最流行的建筑风格设计的一栋建筑。修建如此豪华的建筑物,主要是为了逃避累进附加税。布立顿是公司的一个员工,但是他跟其他员下不同,他不需要陪那些有钱的客户坐在种植了椰子树的中庭聊天,也不用为了拉业务而四处推销自己。布立顿穿过熟悉的走廊,一路上和所遇的熟人寒暄。当他和英迪克斯公司其中一位高层,同时有礼貌地进入那个屋子时,沙发上有个男士站起来说道:“啊,你是布立顿先生吧?我是……”他身旁的随从急忙打断他的话:“请您最好不要公开您的姓名。”当房间里只剩下布立顿和那个男人以后,男人说:“您能来太好了,谢谢。”
这位人物是陆军方面的军官。虽然他穿的是便服,但是在上次世界人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参过军的布立顿十分了解军人,凭直觉,他判断此人是高级军官。这位神秘人物是某陆军谍报部的。
“布立顿先生,我从我的老朋友卡利特上校那里听到很多关于您的事情:您曾经是卡利特上校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曾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上校常常对没把您留在军队一事感到很遗憾。听说,您现在正在为英迪克斯公司施展自己的才能。英迪克斯公司真是慧眼识人才啊。眼下您担任公司的代理人在拉斯特柏里工作吧?”
“请等一下,我想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我是英迪克斯公司聘请的代理人,公司随时拥有安排我工作的权利。但是,这次我没有接受任何命令。只是作为哈里福德夫妇的朋友在拉斯特柏里度假期间,偶然发生了那个事件。”
“您说是作为朋友的立场出现的,那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您不认为我们作为市民应该有一定的权利和义务吗?如果警察需要我们协助捉拿坏人,我们就应该协助他们,这就是所谓的法律吧?对于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布立顿先生,在目前这种微妙的情况下,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我们对验尸官的结论很不满意,如您所知,验尸官的结论只是满足了普通大众的好奇心,我们却很不满意。请您不要追问‘我们’指的是谁,政府机构有一些不对外公开的组织。我相信您肯定也知道,也一定能够理解我们。我想知道您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
这时,布立顿需要两种完全不同的注意力,一种是认真听对方说话,并作回答的注意力,另一种是将这次会面的场面留在记忆里的注意力。毫无疑问,这个神秘的男人是个位高权重的人。这类人都值得研究。另一方面,布立顿必须做出受感动的样子,郑重地答应对方的要求。同时,他的脑海里又闪现出困扰他很久的疑问:如何做到既完成了侦探工作,又保持了绅士的气度?布立顿十分谨慎地回答:“我可以随时效力,我是说逮捕犯人或者类似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您需要我做什么,能说详细一点儿吗?”
“好吧,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坦率没有坏处。您觉得韦斯利是死于意外事故吗?”
“我认为不太可能是意外事故,验尸官的结论并不合理,也就是说……”
“哦,关于这个我们就不详谈啦,那您认为他是自杀身亡吗?”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韦斯利先生,一点也不了解他,所以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自杀。不过,从他死之前的精神状况来看,没有任何自杀的征兆。而且,我认为一个人如果打算自杀,肯定不会选择这样的自杀方式。因为这种方式无法保证能够真正死亡,也许可能会出现自杀未遂的情况。”
“嗯,的确如此。您说话真的很谨慎。不过,我知道您认为他不是自杀,布立顿先生,请跟我们谈谈您的想法,好吗?韦斯利是一个公务员,他的死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布立顿先生,我确信他的死对国家高层的打击也非常大。他没有与任何人结下私怨.,没有任何绯闻,他没有子女,无人可以继承他的遗产;他也不会阻碍任何人事业的成功,在这样的情况下——”神秘的会面者突然“吧”打了一个响指,为他的大论画下了休止符。
“那么,您是说韦斯利并不是死于意外事故,也不是自杀,而是谋杀吗?而且可以排除其他的谋杀动机,而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谋杀?您有什么证据能断定这是一起政治暗杀事件?譬如,他曾经收到过要杀他的恐吓信?”
“行啦,布立顿先生,这类暗杀不会提前恐吓你,他们只会直接动手,没有任何前奏,也没有预兆。他们肯定不会写恐吓信的,绝对不会。”神秘的男人说道,仿佛布立顿所说的是在诡辩,在逃避事实。
“不,我只是……我不是坚持己见,不过,您刚刚说的‘出于政治目的的谋杀’,如果这个事件真如您所说,是谋杀,而且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谋杀事件,那么我能问一下这个事件有可能是哪个集团做的吗,与同类其他的事件相比较,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布立顿先生,进行政治性暗杀的团体每次都采用不同的手段,报纸上的新闻并不可信。报社的那些家伙……总之,报纸上的新闻不可全信。这回的事件必须作为完全独立的案件来进行调查。完全独立的案件。”
“或许这样说更恰当,我认为这个事件与某种罪恶有关联,如果在拉斯特柏里停留期间我一直这么认为,那么我会为了法律而竭尽全力去调查此案。至于此案后面是否具有政治性动机,这与我无关。即使有,对我调查案件也没有帮助。我这么说可以吗?”
“可是,也许本案确实具有政治性动机。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见解。我认为在这种案件中,外国人比英国人更值得怀疑。社会主义者——布立顿先生,恕我直言,比当地的人更值得怀疑。我说这些,是想给您指出一两处或许您遗漏了的调查方向。您愿意帮我们吗?”
“这个我没想好。如果真的是一起谋杀案,凶手杀了人还想逍遥法外,那么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我一定义不容辞。但是考虑到我只是作为一位客人在哈里福德大宅做客,我就不能代表某个机构做事,我不能不尊重礼仪……”
“布立顿先生,请您现在不要考虑这些。当然,您可以用您认为最恰当的方式行动。今天能和您谈话,我感到非常满意。只要您能证实我们的怀疑、查明事件真相,我们不会忘记您的帮助。啊,快到火车开车的时间了。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您能到这里来,不胜感谢。”
“这次是慢车,要坐八小时呢。”布立顿走出办公楼,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因为那倒霉的会面才受这份罪的。那家伙的措辞太夸张了,什么‘一定的权利与义务’。看来我也是不虚此行啊。”
第16章 普通人的看法
这天早晨,天气一如既往地像蒸笼一样闷热,雾越来越浓,很快,浓雾就变成了威尔士边界一带特有的暴雨。在外面“露营”的里南多顿时变成了落汤鸡,如果是真正的露营者,那么他能自如地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但是,里南多只是一个假冒的露营者,在暴雨面前他显得无能为力。尽管他死命地抓住帐篷,但是暴雨仍然不断地撕裂帐篷,顺着裂缝涌进来。
里南多无奈之下,只好鼓起勇气闯进哈里福德的领地,跑进旁边的船里。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船顶有裂缝,也在不停地漏水,没办法,里南多只好再往前跑,跑到附近的村子里,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小酒馆之类的,可以避避雨。
不知道这个紧靠着拉斯特柏里的村子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很显然,村子存在的时间有很长一段历史了,至少比瓦伊河上的桥历史更悠久。这一段的瓦伊河河水湍急,估计在桥建成之前河两岸的人们往来不太密切。这个村子里只有零散的几家农舍,院子里是盖着草屋的老房子,地上的金莲花和葵花开得正艳。附近有一个小教堂,不远处有一个酒馆,名字叫葡萄屋。这个酒馆外面被厚厚的常青藤覆盖着,仿佛随时要倒塌了。小酒馆里冷冷清清的,生意并不好,但是看得出来老板还是非常用心地经营着。
里南多跑进酒馆的一个兼做客房的雅间,紧紧地靠着火炉。这间房间里有几扇门,冷空气不停地从门缝里涌进来,里南多身体不时地颤抖一下,他还没缓过劲儿来。里南多一边取暖,一边仔细观察这个小屋。房间里的摆设品位真的很差。壁炉台上放着两尊抱着枯萎香蒲的牧羊女雕像。房间里还有几幅画着半裸小孩的山羊拉车子德国石版画。屋里放着一个坏了的八音盒,墙上还贴着一张古代水牛社(一个秘密组织)的证明书。
尽管如此,这儿比破旧、漏水的帐篷好多了,中午时,里南多叫了一些酒。为了喝得更痛快,也为了顺便打探一下情况,他跟主人说可以请几个来酒馆喝酒的人过来跟他一块儿喝点小酒。里南多认为警察查案应该深入各种能获取情报的地方,而酒馆里总是能打听到各种消息,因此警察在酒馆里待着不是坏事,不会浪费时间的。同事们戏称里南多的这种观点为“享乐主义”。
正如里南多所想,哈里福德夫妇没有完全融入到这片土地上,当地人也不了解他们。但是这些淳朴的邻居们还是能够跟哈里福德夫妇和平相处,说不定在筒仓工作的工人或者是宅子里的用人今天有可能也会来喝酒,能跟他们聊聊天,说不定有所收获。
如果这起事件是一起谋杀案,那么一般人肯定认为是住在哈里福德大宅的人干的。在如此偏僻、古朴的地方,人们不会与来度假仅一天的客人结仇。但是,韦斯利是这儿的常客,经常来这里放松身心,也可能之前与人结下冤仇,遭人报复也说不定。总之,先打探一下韦斯利死亡的那天或者前一天,附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过了一会儿,酒馆里的两个常客来到了里南多的房间。一个是面包店的店员,他每天骑马四处销售面包。另外一个人,里南多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推测,可能是石匠或者掘沟的工人。他们俩疑惑地打量着里南多,即使穿着休闲服,休假中的绅士仍享有绅士地位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们都觉得这个穿短裤的男人身份真的很难推测。过了一会儿,大家开始热络起来。来喝酒的两个人用好列佛多的方言谈论起发生在拉斯特柏里庄园的这场悲剧。
看来当地人也不认同验尸官的结论,大家都认为在很多汽车出没的那个晚上,不可能发生意外事故、自杀之类的窝囊事(里南多认为这是乡下人某种智慧的表现)。大家一致认定那是一桩他杀案件,而验尸官判断是一起意外事故,肯定是哈里福德夫妇的朋友们知道怎么做不会触犯法律。从法律上说,私家马车族不可能做坏事,他们不会像汤姆、迪克、哈利那样被投入好列佛多的牢房,被处以绞刑。里南多对他们这种思维方式非常不解。这两个酒馆评论家对英国发生的所有变化都很熟悉,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从贵族政治到寡头政治的变化,从私家马车到私家汽车的变化。他们认为哈里福德夫妇的生活跟电影里描述的贵族的生活相差无几,由此认定,这个饭前吃水果、在床上吃早餐、可以随时喝到鸡尾酒的大宅子里,一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杰克逊先生(石匠或者掘沟工人)毫不犹豫地说,哈里福德夫妇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们已经处理掉了一个客人,不是吗?其他人是无法想到把人关在筒仓里,让他窒息而亡的。而且,在这里,除了他们,其他人没有办法左右警察,能够让警察断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杰克逊先生说,他了解哈里福德夫妇的杀人动机,只是不方便在这儿公开谈论。里南多心想,要是事前不知道装存口袋里的那份证据,那么里南多肯定会相信杰克逊先生的说法。里南多口袋里的那个证据显示韦斯利的死对哈里福德夫妇来说是灭顶之灾,他们两口子在事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不能随使把这个情报公开。因此里南多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停地对杰克逊的言论表示赞同。见状,面包店的店员对杰克逊的话也深信不疑。
这时,里南多提出一个问题使杰克逊停止了演说:假如那天晚上有人闯进了拉斯特柏里庄园,捉住那个人会怎么样?这个问题不是里南多瞎猜的。假如特拉多说的是实话,那天晚上确实有陌生人从宅院附近路过。特拉多的车子是在通往拉斯特柏里桥方向的路段发生故障的。根据特拉多的.99lib?解释,他把汽车里的汽油都抽出来倒掉了,后来从好列佛多方向开来的汽车司机那里买了一些汽油,似乎是一辆卡车。总之,那辆汽车司机把汽油卖给特拉多之后,就发动汽车,驶过拉斯特柏里桥,向距离拉斯特柏里庄园大门数百英尺的方向驶去,他先于特拉多出发。
杰克逊不同意里南多的观点,他认为,除了开往拉斯特柏里庄园的汽车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汽车会在深夜从那条路经过。而且,那座桥由于年老失修,不能承受重型汽车,为此,桥附近还贴有有关卡车过桥要罚款的告示。他还告诉里南多,只要他留意,肯定能看到告示。
十二点半,大门被粗鲁地推开了,一个男人进来了,他看到杰克逊他们之后,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问这个男人乔治在哪里,他回答道,乔治的胃炎犯了,看病去了。
经人介绍,里南多得知此人是筒仓的雇工——约翰,魏克福,他第一个发现了韦斯利的尸体。他的到来使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里南多努力控制住出于警察本能而想提问的冲动,耐心地听这位“英雄”啰唆地讲他的经历,接着魏克福先生又谈起了他用来叉干草的三齿叉子的异常情况。
一般来说,雇工们干完活,会把三齿叉带回农仓,而不会将其留在筒仓里。这是哈里福德先生的命令。在事件发生的前一晚,由于牧草不多,所以提早收工了。于是,魏克福先生为了干点私活儿,去了与农场相反的方向。至于私活是什么,他是用方言说的,说的时候还用不安的眼神瞅着里南多。里南多估计他是干了违法的勾当,肯定是在没有捕鱼许可证的情况下偷偷地去河边捕鱼了。走的时候,魏克福把三齿叉放置在筒仓的外墙边,他确信是放在了离取物口比较远的墙边,而不是靠近取物口的那边。而魏克福打算回来的时候去取三齿叉,然后再把三齿叉放回农场。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三齿叉不见了。他起初以为是其他工人顺带帮他带回农场了,他心里有一丝害怕,肯定会被主人发现,要受到处罚。但是,他仔细寻找,最终在离取物口两英尺的筒仓里发现三齿叉。他想,可能是哈里福德先生拿过来的,有可能是怕三齿叉放在筒仓外面会被人偷走。哈里福德先生经常晚上去筒仓那边溜达。魏克福先生说他当时抱着东西,他没明说抱着什么。里南多推测他肯定是把鲑鱼偷偷地藏在怀里。因此,魏克福没有爬上梯子,爬进筒仓取三齿叉,他心想,只要第二天早上早点来,在工头发现之前把三齿叉取回来,肯定就没事了。
但是,第二天早晨他来到筒仓时,眼前的情景再次令他感到震惊。三齿叉靠在筒仓外面的墙上,位置就在昨晚五点放三齿叉的地方。但是昨晚八点他回来的时候,筒仓里的三齿叉确实不见了。他说当时幸亏没有爬上梯子,查看筒仓里的情况,否则看见尸体之后会惊慌失措,有可能会从梯子上摔下来。当时他并没有起疑心。后来,雇工们都来干活儿了,他爬上梯子去打开取物口,他从最上面的一个取物口看见筒仓里的尸体。魏克福先生又叙述了一遍他发现尸体的过程。
在“葡萄亭”内进行的这场讨论并没有完全解开关于三齿叉的谜团。面包店的店员认为有可能是某个人或者几个人合伙用三齿叉把韦斯利“押进”筒仓,然后把他关在筒仓里。大家都同意面包店员的观点,但里南多认为应该仔细加以分析这个疑点。这时,他看到外面的暴雨已经慢慢变成?了小雨,于是便起身回他的帐篷了。那天下午,灵车载着塞西尔·韦斯利的尸体,以时速十五英里的灵车礼仪速度驶向火葬场。灵车经过拉斯特柏里桥时,天空放晴了。
第17章 特拉多先生的不在场证明
有关三齿叉的问题,里南多决定在与布立顿讨论之前,暂时将它放在一边。他觉得这件事情与布立顿在沃尔特花园发现址物、证物又消失的情况有点类似。里南多对这类线索不太热衷。他认为有一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那就是在案发当晚,特拉多的不在场证明。特拉多的证词需要调查清楚。根据特拉多的解释,案发当晚,他开车离开拉斯特柏里庄园之后,仅一英里左右,车子的引擎就发生了故障,发动机不动了。他说他对自己修车的技术很自信,于是便自己动手修车。后来,他判断是由于汽油中掺了水的缘故,导致引擎无法工作了。在拉斯特柏里,给汽车加油时是不用油泵的,而是用罐子直接把油舀进油箱。特拉多以前也曾经听说过油罐里掺了水,最终导致意外事故的事情。于是,他决定退出游戏,把车子开回宅子。他把油箱里的汽油全部放掉,但是车上没有备用油,特拉多计划向路过的汽车司机要一点汽油。假如没有汽车路过或者没有司机肯帮忙,那么他只能等参加游戏的人回来的时候向他们求救。
听到这里,特拉多所说的话基本上没什么破绽,但是,他后面所说的话就很难让人信服了。
特拉多说,刚过十二点,就开过来一辆卡车,嗯,他说是卡车。他很幸运,卡车上有备用汽油,于是他跟卡车司机买了一些汽油。大约十二点十五分他返回拉斯特柏里庄园。但是根据菲利斯·摩尔所说,她是在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开车经过特拉多车子出故障的地方,发现特拉多的车子还在那里。特拉多打手势叫她停车,但是她怕是抢汽车的强盗,所以不敢停车。而且,菲利斯在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听见了特拉多开车回来的声音。他俩的证词互相矛盾,这更显示了特拉多的证词很可疑:杰克逊先生说得没错,里南多肯定会走到桥头,他也肯定看到了那个醒目的禁止卡车通行的告示。有可能是那个卡车司机不熟悉这一带的路况,不知道这个桥禁止卡车通行。但是,里南多觉得特拉多所说的都是谎言。关于特拉多退出游戏以后的行为,除了菲利斯·摩尔在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在离拉斯特柏里庄园一英里的公路上看到过他和他的车子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他的行踪。
里南多没有找到戳穿特拉多撒谎的证据,最简单的方法是找到特拉多所说的好心的卡车司机,但是发了寻人启事,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个人。
里南多在思考:为了验证特拉多说的话,是不是应该在特拉多的油箱里掺点水,然后再开他的车出去,验证一下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故障。嗯,不行,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与特拉多正面接触。要不然的话,从好列佛多请一个警察来假扮卡车司机,然后假装控诉特拉多,说他那天晚上买油的钱中有假的先令。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易操作,但是假如特拉多就99lib?是凶手,这么做,就会让他知道警察正在怀疑他;假如他是无辜的,那么就会被诬陷,他很可能会反抗,大吵大闹。如果特拉多真的向路过的卡车时机买了汽油,那么卡车应该会留下车轮印。
每一事物都有它的另一面。假设特拉多说的是真话,那么那天晚上从拉斯特柏里庄园附近经过的非参加游戏者应该是两辆车,而不是一辆。除了帮助特拉多的那辆卡车或者汽车以外,还有一辆车,大约十分钟之后向菲利斯,摩尔招手求助的那辆车。这辆车后来应该停在拉斯特柏里庄园附近。因为,菲利斯在十二点四十五分还听见特拉多开车回来的声音。
有必要立即调查清楚特拉多的不在场证据,这不仅是为了弄清特拉多的行踪,也需要确认一下当天晚上是否有车子到了拉斯特柏里庄园。里南多在傍晚的时候去特拉多所说的车子出故障的地方进行调查。他觉得应该可以向那些被“赛车”吵醒、住在道路两旁的人们调查一些情况。可是,他到那儿之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找到了特拉多所说的“森林旁边长着牧草的那座山脚附近的拐角”,但是环顾四周,这附近没有一间小木屋能听到特拉多车子喇叭声的。这里白天非常安静,毋庸置疑,晚上就更加寂静了。这里看不到在森林里活动的动物,也没有在车道上奔走的小动物,也没有人在牧草中劳动,更别提有人在四周的小路上行走。只能听见露水从树叶上滴落的声音和路旁的潺潺流水声。如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退出游戏,选择在这里发生“意外事故”,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而且,在深更半夜,站在这里向路过的汽车招手,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那是强盗,因为站在路边招手的男人,其身后茂密的灌木丛里很可能还潜伏着同伙。那茂密的灌木丛是强盗藏匿赃物的地方吗?
里南多仔细查看,苍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仔细搜索,里南多发现了一件证物。在布满荆棘的草地上,有一个装汽油的空桶。桶身颜色鲜艳,还没有生锈,桶底印有注册编号。里南多抄下了编号,然后去最近的一个电话亭打电话。这就是警察所具有的优势,在百万个汽油桶中很容易追查到其中一个汽油桶的去向:这个汽油桶在何处装灌的汽油,销售给了哪家加油站,加油站又卖给了谁。警察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分工合作组织。而布立顿只能单枪匹马,只能依靠自己。
在回营地的途中,里南多反复思考这个令自己烦恼的问题。如果警察做口供的时候,特拉多说了假话,由此假设他杀了韦斯利或者参与杀害了韦斯利,那么他是怎么行动的呢?阿尔诺多夫妇和卡巴利夫妇对这个有奖金的游戏非常感兴趣。这样,除了韦斯利以外,其他人都会参加游戏,特拉多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他一定是认为参加游戏的人不可能很快回来,但是他没料到菲利斯.摩尔很快就返回了。特拉多制造了汽车发生故障的假象,等待追踪私奔者的“猎狗”都走了之后,他立即掉转车头,回到了拉斯特柏里庄园的车道入口。
为了避免吵醒用人们,他从车道入口步行回到了宅院,那时大约在十一点半。或许他以为韦斯利已经上床睡觉了。但实际上,韦斯利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由卧室的情况来判断,卧室里并没有发生打斗。或许特拉多以修车的借口把韦斯利骗了出去.99lib?。韦斯利没有戴手表和眼镜就匆匆出门。他们俩向特拉多的汽车走去,也许特拉多请韦斯利帮忙看看汽车的零件有没有出问题。然后,他拿出蘸了二氧化碳的棉花,企图闷死韦斯利。韦斯利奋起反抗,在搏斗中,韦斯利的衣领被扯落了,衣服也被撕裂了。特拉多抓住汽车椅垫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把韦斯利闷死,然后非常有心计地把韦斯利的尸体处理为自杀的假象。或许是把尸体从筒仓的取物口直接扔进去。也许他用不易操作的滑轮把尸体吊到筒仓天窗旁的台子上,然后把尸体从天窗扔到柔软的牧草上面。
整个过程不需要很长时间,假设他用了半小时左右就把韦斯利给杀了,即使花费的时间更长一点,他也能在十二点搞定。
接下来,特拉多会怎么办呢?当然是尽量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比如,为了自圆其说,在“车子发生故障的地方”放置一个空的汽油桶。但是,里南多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假设中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只要特拉多承认自己在十二点二十五分看见了菲利斯·摩尔,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成立。如果特拉多坚持说自己是在十二点十五分回到宅院的,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更不成立。除了那位善良的无名卡车司机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特拉多为排除故障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也许他本来计划在那里等待参加追踪私奔者游戏的人回来,然后可以为他的不在场提供证明,但是,等待他们回来需要非常久的时间,他不愿意在路边一直傻等。特拉多没有考虑到深夜里几乎没有车会经过这一带附近,原本他以为可以拦下一辆车,向司机求助,以此证明他深夜在距离拉斯特柏里庄园一英里的地方抛锚了。可是,他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车经过。一直到十二点二十五分,他看见了一辆汽车,他并不知道是菲利斯·摩尔的汽车,他完全没有预料参加游戏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他以为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于是他伸出手求救。但是这辆车并没有停下来。由于他没有找到证人,于是失望地返回了拉斯特柏里庄园。
他知道没有人能够证明他说的话,于是把返回宅院的时间说成了十二点十五分。虽然这个不在场证明很让人怀疑,也并不值得推敲,但是只要他坚持说在十—点十分至十二点十分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修理汽车,那么陪审团就会以作案证据不充分为理由判他无罪。
幸亏警察迅速、及时地对相关人员做了询问,拉斯特柏里庄园的人没有时间一起编造谎言,统一口径。特拉多不知道他招手求助的那辆车是菲利斯·摩尔的,所以他谎称自己是在十二点十五分返回宅院。但是菲利斯的证词无意间揭穿了他的谎言。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花了很长时间修车,特拉多确实是把油箱里的油都放光了,然后换上随身携带的备用油。关于这个问题,里南多明天通过警察总部就能把情况完全搞清楚。只要里南多找到特拉多确凿的杀人痕迹和证据,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揭穿特拉多的谎言……嗯,太好了,幸亏凶手不是百分之百的天才。
这时,一辆汽车从里南多的背后驶过来,停在了他面前。车门打开了,原来是从好列佛多回来的布立顿夫妇。布立顿向里南多详细地讲述了与神秘人会面的情况。里南多听了以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知道一旦某个案件惊动了谍报机构,那这个案件就非同小可。里南多也向布立顿描述了他一天的行程,他用辛辣的口吻批评了好列佛多的气候、把露营当做一种乐趣的那些人的“智慧”,以及住在红瓦房里从清晨开始就有用人端茶递饭、悉心伺候的那些人的“幸运”。
最后,他问布立顿,特拉多坚持自己那晚在禁止卡车通行的道路上向卡车司机购买备用油,这一点是99lib?否值得怀疑。当然,里南多并没有告诉布立顿,他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空的汽油桶。他希望等到确定空汽油桶是不是相关的证据之后再告诉他。但是,他跟布立顿讲了三齿叉的怪事。布立顿听了以后双眉紧皱、表情严肃。他激动地说:“原来是用三齿叉作案!看起来好像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绝不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谢谢你把调查报告借给我看,尽管我对此案并不感兴趣。”
第18章 太太们的看法
当布立顿与大人物神秘会面的时候,在里南多与好客的当地人举杯共饮的那段时间,安杰拉和某个参加追踪私奔游戏的人成为了好朋友,从好朋友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
十点过后不久,安杰拉在火车站送走了布立顿,本来计划参观大教堂的,但是她走进大教堂之后,发觉这座大教堂很一般,没什么参观的价值。于是,她离开了大教堂。十一点半左右,她找了一个地方吃午餐。正想着要是这时候有人能陪自己聊会儿天就好了,这时,她看见了菲利斯,摩尔在旁边的餐桌用餐。一问之下才得知,菲利斯是来缴超速驾驶的罚款的。
看来罚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坦率地说,菲利斯根本不赞同法庭的判决。“与拉斯特柏里庄园的验尸审问相比,今天对我的审判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所有的媒介上都刊登了某个有遗像的男人的死讯,相比之下,一个叫摩尔的女人超速驾驶,这是显得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啊。但是他们却死死咬住不放。在拉斯特柏里,那些警察根本不听证人的证词,那个愚蠢的验尸官的结论只是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这类事故。实际上我觉得那种事件还会继续发生!我肯定还会超速驾驶的。他们现在只是紧紧地盯着一个叫摩尔的女人,盯着她超速驾驶,然后罚她很多钱,让她觉得痛苦。反而对 4e8e." >于比较重要的事情倒是不关心了。或许就像那家三流小报所暗示的那样,某个暗杀集团的杀手们杀害了可怜的塞西尔.韦斯利,他们现在却逍遥法外。你说是吗?嗯,这咖啡好香啊!”?
“我先牛也经常这么说,”安杰拉表示同意,“现在的警察都没有什么正义感,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非常冷漠。现在大多数人都是由于妨碍交通而被拘留,好像警察认为抓妨碍交通的人比抓杀人犯意义更为重大。拉斯特柏里的验尸审问就不是正规的程序,我曾经参与过好几次验尸审问。一般而言,验尸官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力威望,多半都希望自己经手的是杀人案件。”
“当然啦,这样才能证明他有存在的必要性啊,就像保险公司支付保险金一样,保险公司宣称自己乐意支付保险金,但是,一旦要保险公司掏钱赔付,保险公司肯定是不太乐意的。可能我说得太刻薄了,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没关系的,我们两口子都不在乎这个。英迪克斯公司很有钱,他们应该很乐意支付保险金的,他们支付一块钱跟支付一万块,区别不太大,保险公司不得已支付一万英镑的保险金时,给人的感觉是他们为自己的慷慨大方而感到自豪。除少数人以外,大多数人做大多数事情的理由是使自己的存在正当化。你认为那家三流报纸的那篇文章说的是真的吗?关于暗杀集团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杀人令人毛骨悚然。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十分冷静地接受,可是‘杀人’这一词语竟然具有如此效果,真是太奇怪了。杀人为什么那么可恶?每一个人最终都要死,而且像杀人那样需要动脑筋的犯罪不太多。当然,只是那种经过周密安排、深思熟虑的杀人行动。”
“有时候解决某些难题的确需要使用暴力。比如战争、惩治恶势力。但是,杀人就不一样了。杀人是卑鄙的勾当。我认为杀人者是丧失人性的人。”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假设在某人可能杀了人的情况下,当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能最终盖棺论定的时候,你会怎么看待这个人?比如,你愿意和他结婚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安杰拉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她的脑海在飞快转动着:
(一)到目前为止,除了里南多以外,并没有人把特拉多看做杀人案的相关者。
(二)特拉多过去曾卷入杀人案的官司。
(三)也许菲利斯·摩尔并不知道安杰拉了解特拉多的那段往事。
(四)有可能菲利斯认为特拉多根本不是杀人犯。但是,她发觉菲利斯说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安杰拉心想:不能让菲利斯感到尴尬,要仔细斟酌即将说出来的话语。
她想到这里,说道:“我们现在就像是在讨论华兹华斯的《灵魂不灭》这首诗里的场景一样。让我想想,以前有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与杀人犯结婚呢?……哦,想起来了。以前曾经有人指着神情有些恍惚的男子,问我是否认为他是杀人犯,如果他是杀人犯,我是否愿意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静静地与他聊聊天。在我的内心,我非常不愿意跟那个人说话,倒不是因为我认为他是杀人犯,而是,我识破了这只是一场典型的牛津恶作剧。于是,我告诉问我问题的那个人,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会杀害他人的人。恶作剧最终没有成功。
“至于你的问题,我觉得你应该仔细想想你怀疑他的动机是什么。也就是说,如果所有的证据说明那个男人可能是凶器的主人,因此他被怀疑是杀人犯,那么我觉得这不必担心,不需顾忌。只要我坚持认为那个男人不可能杀人。不过,如果从那个男人的性格和人品上怀疑他是杀人犯,但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被视为无罪,那么在这种情况卜我就要三思而后行了。要想到下一个被害者可能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和他一起生活。”
菲利斯·摩尔盯着咖啡勺:“但是,怎么判断谁是杀人犯,谁不是呢?你觉得卡巴利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吗?”
“怎么说呢?卡巴利不是那种理想的结婚对象,我不喜欢他的粗鲁,而且他脾气暴躁,尽管他是个好人,但是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刻薄,不够宽容?是你先挑起这个话题的哦?我觉得他是个男子汉,注重实际行动,但是他人生追求不高。他和可怜的塞西尔·韦斯利关于南非土著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你当时也在场吧?我认为由于他心胸狭窄,一旦有什么不满意的事就耿耿于怀,最终做出蠢事。不过,我是前几天才认识他的。”
“你看人的眼光真准。”
“别轻信我的话,我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说的。你对沃尔特.哈里福德的印象怎样?”
“我感觉他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如果说哈里福德杀了人,那么他肯定杀的是马特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刻薄。当然,马特尔·哈里福德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只不过总是喜欢对人评头论足。但是,她一激动就容易鲁莽行事。如果哈里福德先生是杀人犯,那么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只是一桩单纯的杀人案件,就像是击毙猎羊群的狗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认为不是他杀的人。你觉得他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吗?”
“也许吧,他的性格很直率、”
“你觉得埃德立安·特拉多这人怎么样?”
面对这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安杰拉显得十分冷静,她的目光友好、善良。菲利斯从她祥和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的责难。
“你是说特拉多先生吗?虽然他很少说话,但是并不残忍,如果他当了>执政者,有可能会把与自己持不一样观点的人都送上断头台。固执的人有可能会让大家都不愉快。有些人,只要他认为某人会带给大家灾难,就有可能不出于任何动机把那个人杀了。这样的杀人行为,本质上只是为了自己,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你怎么看?”
“我认为你只看到了事物的表象。很多男人都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他给人的印象是呆板、没有幽默感、无趣。但是,如果你能进一步了解他,就会发现其实他的内在很罗曼蒂克。从他做事遵守一定的行为规范和堂吉诃德式的动机、骑士精神方面来看,我觉得他有可能去杀人。我认为是有魅力的那种类型的杀人,现在我更喜欢他了。”
“跟你聊天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特拉多先生可能是杀人犯,我是第一次听说有魅力的杀人犯这种说法。你觉得他是这种可..以谈婚论嫁的男人吗?”
“嗯,他是。”菲利斯看似非常不经意地回答道,“不过,我想应该由自己来判断结婚对象适不适合结婚:如果那个人真的杀了人,那么我就不会选择跟他结婚了。”
“卡巴利夫妇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跟我说说吧,”安杰拉突然打断菲利斯的话,“他们经常来拉斯特柏里庄园吧?我感觉他们是哈里福德先生的朋友,哈里福德太太却不怎么喜欢他们。当然,谁能够在这里住,最终需要得到哈里福德太太的首肯。我知道阿尔诺多夫妇是哈里福德先生的亲戚,就不必拘泥于礼节。为什么哈里福德太太不喜欢卡巴利夫妇,却总是请他们来玩呢?我不懂。”
“是啊。”菲利斯也深有同感,“邀请客人的事情当然是由马特尔做主。我讲出来可能不太好,马特尔担心客人之间会有矛盾,所以,每次请客人来度假的时候都非常谨慎,都会反复筛选客人。我以前没见过卡巴利夫妇,也没有听马特尔谈起过他们的事情。或许卡巴利夫妇是沃尔特·哈里福德自作主张请过来的,马特尔得知之后,已经来不及调整客人的名单了,所以只好让他们来了。塞西尔。韦斯利好可怜啊,有些人根本不会被邀请来的。”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卡巴利太太。那天晚上,在吃晚饭的时候,她兴致那么高,那么迫切地希望抽到‘兔子’这个角色的签,最终却没抽到,希望落空了。”
“我知道马特尔抽到了‘兔子’角色的签。如果你很熟悉她,那么你就会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一旦没有遂她的心愿,她就会不高兴。但是,我本以为她私奔的对象是塞西尔.韦斯利。我发觉那天晚上他异常高兴,仿佛内心的秘密都要溢出来了。当然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秘密是他准备自杀。他的高兴应该是为了蒙蔽我们而装出来的,我认为是这样的”
“你觉得韦斯利真的是自杀吗?我丈夫认为筒仓里的毒气浓度不至于致人死命,即使毒气真的能毒死他,他事前也不一定知道筒仓里的气体能够致命吧。”
“韦斯利肯定知道。他曾经问过沃尔特,哈里福德有关筒仓的事情。当时他还大声地说道,必须要拿到筒仓里的气体鉴定书。啊,我要回拉斯特柏里了。我必须要去参加葬礼,嗯,不是在拉斯特柏里举行,是用灵车将棺材运到其他地方。晚上见。”
第19章 大教堂附近的街道情况正常
里南多向警察总部提出协助调查空汽油桶,第二天(周四)早上就有了结果。警察用密码电报将调查结果传给了里南多。那桶汽油先是批发到了戈达尔兹格林的艾瓦沃布车库,车库经营者是P.摩尔。那桶汽油并没有售出,而是在两个星期以前放在经营者P.摩尔的车上做备用油。
对于这个结果,里南多没有很失望,他本来计划从汽油桶的注册编号查到汽油桶的最后的主人,由此来查明那天晚上是否有卡车真的曾经帮助过特拉多,或者证明这桶油其实是特拉多准备好的备用油,从而揭穿他编造的卡车司机曾经帮助过他的谎言。现在知道了,特拉多是用菲利斯·摩尔车上的备用油给车加的油,也就是说,不仅特拉多在撒谎,菲利斯。摩尔也在说谎。也许是因为特拉多无法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请求菲利斯帮助他。嗯,现在菲利斯的证词也完全不可信了,里南多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特拉多的共犯。
假如能证明在私奔者游戏开始前,特拉多向菲利斯买了或借了,甚至是偷了一桶汽油,这样就能排除菲利斯是共犯的嫌疑,而且这是唯一办法。总而言之,现在能够证明帮助过特拉多的那个卡车司机并不存在。里南多决定找到布立顿,并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他。早餐后一小时,布立顿出现了。
“原来如此,”布立顿恍然大悟,“但是,最开始为什么你没有怀疑他们?如果在验尸审问的时候指出了他们俩的疑点,那么大家都会把怀疑的视线放在他们身上,这样你就能对他们进行询问。但是,现在你无法询问他,即使询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像你说的,特拉多在十二点之前把韦斯利杀害了,那么他就不会在路边等待‘证人’的经过,他有可能全速去金格斯诺顿。然后借口在路上出了一点故障,所以迟到。这样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我认为他是在迷惑大家,而且这非常巧妙。他们事前猜测到了验尸官的结论。他们指出他俩并没有在一个时间回到拉斯特柏里庄园,在中途也没有碰面,摩尔小姐还把其他人的车子错误地认为是特拉多的。”
“就算如你所说,但还是要以医学证据证明。你新的推论是案件发生在凌晨一点左右,但是医生认为韦斯利的死亡时间是在十二点以前。”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死亡时间呢。”
“此外,如果他们是在十二点半回到宅子的,那他们为什么不去韦斯利的卧室杀他呢?”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要写论文,因此他会很晚才睡觉,他还特意吩咐用人第二天早上晚点叫醒他。在这个时间动手很危险,也许用人们会在一点钟左右回来。但是,他们可能都没有料到用人们都出去了,因此一直等到一点钟。”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逮捕他们还是先吓唬吓唬他们?”
“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你知道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暗中监视他们,尤其要注意特拉多的任何举动。为什么特拉多不离开庄园呢?菲利斯为什么也不走..?从礼仪上来说,客人们应该离汁正在办丧事的地方。”
“可能是哈里福德太太请求菲利斯留下来陪她。你知道她俩的关系非常好,哈里福德太太也希望宅子里多一些女性。至于特拉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昨天晚上哈里福德太太对安杰拉说,不知道特拉多为什么不离开这儿。哈里福德太太还说特拉多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礼拜了,她还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不如以前的人那么注重礼节了。我认为他正在追求菲利斯.摩尔,为了她,所以一直留在这里。”
“有可能。你也觉得他俩是同谋吧。”
“不,我不这么认为。对男女情感直觉一向很准的安杰拉说,特拉多爱慕菲利斯·摩尔。但是不能证明他俩是同谋吧。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不过,如果你打算监视特拉多,那最好快点行动。吃早餐的时候,特拉多说他今天要去趟好列佛多。”
“好,我去跟踪他,我们必须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特拉多见过我,我跟踪他容易被他识破。但是,谁都能在公路上开车吧。”
他选择了让特拉多超自己的车来跟踪他的方法。这个方法的优点在于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当对方超车时,可以仔细地观察对方。但是,这次,他不得不超特拉多的车。里南多把车子停在桥头,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特拉多。当他听到从拐弯的地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时,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特拉多正在下坡。他立即发动汽车,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朝特拉多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将超车。里南多超车的时候,特拉多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路面状况上。里南多仔细观察特拉多的车子,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行李,特拉多不是在逃亡。但是,为了查清楚特拉多去好列佛多的目的99lib?,还是要跟踪到底。
特拉多的第一站是车库。他下了车,指着自己的车子和车库的人说着什么,然后那个人就开始修理起来。显然,特拉多是来修车的。当跟踪目标下车步行时,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也要下车,继续跟踪。但里南多正开着车子,不能随意停车,最后,他把车停在了一家旅馆的停车场里,站在拱门后面等着特拉多走来。里南多尾随着特拉多,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特拉多朝着中心大街走去,当人行道上的行人多的时候,里南多便拉近了他与特拉多的距离。特拉多的目的地是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地方。
他走进了大教堂。在这个唯物主义的时代,教堂已经不是逃亡者的圣地了。但是,某些教堂对罪犯有利用价值——面对不同街道的数扇大门敞开着,罪犯也可以躲在某些教堂侧廊的暗处,甩掉跟踪者。
但是,如果罪犯不是这儿的常客,与神甫的关系也不够密切,那么教堂对罪犯就没有多大的用处。里南多觉得特拉多只是去参观而已,估计十分钟内不会离开。于是,他迅速跑到附近的警察局,找了一名助手,以备同时监视好几个不同的出口。里南多和助手站在一家商店的外面,朝橱窗里张望。这是一家女帽店,站在橱窗前面的两个男人觉得无聊至极,但是,他们从旁边的大镜子中,正好可以看见教堂的出入口二分钟……二十五分钟过去了,特拉多终于走出来了。不过,从他的神态来看,他在大教堂里并没有获得什么帮助。特拉多抬头看壁钟,时针正指向十一点四十分。接着他走进一家理发店。出来之后,他好像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张望了一下,于是朝一家小酒馆走去。幸好政府体察民情,知道人民会口渴这一事实。
特拉多在几家酒馆前面看了看,没有进去,最后他选择了一家外面贴着花瓷砖的酒馆。酒馆里开始聚集人群,活人广告宣传队也停止了工作,在酒馆里休息着。里南多本来想叫助手进酒馆里,继续监视特拉多。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他认为应该把助手留在最关键的时候跟特拉多见面。活人广告宣传队十分钟后就出来了,他们只是喝了点酒,并没有吃午餐。透过玻璃,里南多隐约地看到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酒馆里面。
一点钟的时候,街上的喧嚣声停止了,汽车喇叭声没有了,银行也关门了,人们都下班了。现在是人们的午餐时间,大家纷纷拥入酒馆。后来,特拉多终于出来了,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什么重要?99lib.的事情要做。看到他沿原路返回,里南多心中有一丝愤怒。他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他仍然跟踪着特拉多,一直到特拉多的车子过了桥头拐弯处,向拉斯特柏里庄园方向驶去。
这天上午,里南多无任何收获。
第20章 星期天上午的猜字谜游戏
星期天的早上,大家都去教堂做礼拜了,用人们也去了,所以大家从教堂出来之后,都是肚子宅空的,而离吃午餐还有整整一小时,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度过这难挨的一小时。在伦敦城里,大家都会去公园散步、与朋友聊天,轻松地打发这一小时的时光。而在乡下,人们一般选择在农场溜达。不管读者信不信,笔者年轻的时候,在这一小时里,通常大家会被要求坐下来,继续做礼拜。
对这一小时,迈尔兹·布立顿选择的是坐在拉斯特柏里庄园的图书室里,为解开由?99lib?笔名“托普克里福”绅士创办的《目击者报》的独创纵横字谜而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说这里是图书室,并不名副其实,这里没有维多利亚时代牧师传教文集,也没有合订的《抨击》杂志,更没有十八世纪的旅行记、州志或者古代的民谣诗集,这里甚至没有任何与“图书室”相称的书籍。这屋子里只有在圣诞节才会收到的圣诞全集和一些农业技术书籍。书籍上的大多数书都没有看过,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看。
哈里福德夫妇在图书室里放置了许多没用的私人信笺和封蜡物品。房间里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留声机。这里适合喜欢学习的人待着,也是韦斯利与人最后交谈的地方。在这个星期天的早上,“图书室”里的人比平时多。哈里福德在看一篇如何养鱼的论文,而平时很少来这里的哈里福德太太,今天也在图书室里,她在写信。
哈里福德翻开一页,发现夹了一张折起来的纸。他打开那张纸,皱着眉头问道:“马特尔,这是你的吗?是什么东西?一点都看bbr>?不懂,是速记文字还是什么符号?”哈里福德太太走过去,看了一下,说道:“不是我的,这上面的字就像暗号一样,速记的时候也不是画这种符号的,问问布立顿先生吧,他或许知道。”
“布立顿先生,您能看一下这是什么吗?这个应该比猜字谜游戏更难吧?”哈里福德太太边说着,边把纸片递给了布立顿。
布立顿接过纸片,仔细查看:“真是挺难的,或许是早期的速记法之一?我以前学习过,可能是梅松氏速记法。不过我不能肯定。梅松式的符号不是读音,而是用符号代表普通的字母。嗯,这是梅松式呢,还是它的修订版呢。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可以马上用普通的暗号解读法翻译这些符号。请稍等。”
布立顿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很快就把那些符号译成了文字。“在M与圣,德维多相遇,我们一起用餐。他是下议院中立志要当独裁者的十五六个年轻人中的一员。在用餐的时候,他说,他认为上院议员们以及他自己都是保守主义者。圣·德维多性格开朗,他的政治观点是一种国家社会主义,与政府目前的政治观点不同。”
“这肯定是用速记法写下的某人的日记摘录,看书的时候顺手把这张纸当成了书签。这张纸是他的日记的某一页,或许是破损的一页吧。你看,边上有糨糊吧?也许是在装订日记本时,工人用糨糊把不小心落下的一页黏上去了。这种情况下,这一页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从本子上脱落。不知道日记的日期,不过,再查一查,也许可以推测出来吧。这一段符号是写的这些内容。”布立顿把译成普通文字的那段日记给哈里福德太太看。
哈里福德太太转身把日记递给丈夫,说道:“这是塞西尔的日记吧,上次他来玩的时候我记得他提到过圣·德维多这个人。亲爱的,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四月份?我们偷看塞西尔的日记是不是过分了?”
“嗯,我们应该把它交给遗嘱执行人,”哈里福德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奇怪呀,我都不知道他每天写日记。”
“他当然写 65e5." >日记啦!他以前把日记中对波兰的印象念给我们听,你还记得吗?他每天都坚持写日记,所以才把日记本带到这里来。他一般在上床睡觉之前写日记。”
布立顿插嘴道:“那他的日记本在这里吗?”
“现在不能确定,有可能不在这里,这间图书室里只有他的少量书籍,其余的东西都放在卧室里。我已经叫用人把他的东西收拾好,交给他的遗嘱执行人了。这页日记今晚也要交给他的遗嘱执行人。也许那些人要出版他的一部分日记。尽管是私人日记。布立顿先生,请您继续解读。看来日记中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内容。而且,我想塞西尔非常乐意把他的日记给沃尔特和我看。您解读得真快。我在旁边看,可以吗?”
迈尔兹,布立顿不是一个容易自大的男人,但是他被表扬的时候也会飘飘然。以前,因工作需要,而且自己也有此爱好,布立顿曾经学习过初级速记和暗号的知识。现在,他就像一个老师似的开始教哈里福德太太解读速记符号。
表面上看起来,哈里福德太太正在认真地听布立顿的讲解,可是,了解妻子的哈里福德知道她其实已经为自己对这讨厌的技术性问题感兴趣而后悔。哈里福德太太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韦斯利为什么不直接用文字表达,而是用符号写日记呢?”吃午餐的时候,哈里福德还是很疑惑,“是因为这样更容易写吗?还是因为用这种符号篇幅能小一些?或者是因为别人看不懂?”
“或许这都是他用符号写日记的理由。”布立顿回答道,“但是,最后一点应该是主要原因。当然,一般用符号写东西,不是为了训练自己的解读能力。不管用多么生僻的暗号写,只要经过训练的人,都能看得懂。不过喜欢偷看主人私人文件的女佣一般都不会接受解读暗号的学习。虽然用常用的彼特式速记方法更简单,但是经过训练的秘书和记者都能看懂。既然是写日记,韦斯利肯定是毫无隐瞒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样,?.他肯定不希望人家能轻易地读懂他的日记。所以,他才会用几乎淘汰的速记方法写日记吧。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听到这些,哈里福德严肃地望着窗外,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发表意见,还是应该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妻子说道:“马特尔,你去把日记拿过来,请布立顿先生继续翻译吧,我认为这样会更好一些。或许韦斯利的遗嘱执行人愿意把那本日记借给我们看,我想看看日记最后一部分写了什么。”
“为什么呢?”
“他最后的几篇日记可能会透露他的内心,即使不是平白直述,从字里行间我们兴许能找到他是因意外事故而亡还是疲惫过度、自杀而亡,这就是我想看他的日记的理由。”
“好吧,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没什么意见,他的遗嘱执行人应该会把他的日记借给我们,我给他们写信,但愿他们能收到。”
第21章 掉落的帽子
拉斯特柏里庄园的度假结束了。阿尔诺多夫妇住在附近,所以在悲剧发生的当天就回家了。验尸审问之后,卡巴利夫妇也回家了:现在庄园里只剩下哈里福德太太再三挽留的几位客人和不懂礼仪的特拉多。哈里福德太太再次恳请布立顿留下来陪着她的丈夫,这让布立顿非常为难。
原因之一是长期陪伴着男主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尽管星期天晚上布立顿和安杰拉聊了很久,但是他依旧觉得很烦躁。其他几人一边听着不知道什么广播电台播的电影音乐,一边玩着桥牌,一起消磨着下午茶到吃晚餐的这段难挨的时光。为了消遣,布立顿夫妇决定去河里游泳,然后坐在岸边,倾听从山谷上方传来的教堂钟声。听着河里鲑鱼蹦跳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河水撞击独木船的水声,这一切令人心旷神怡。
“我不是讨厌哈里福德,”布立顿说道,“事实上,我对他还有一点好感,他其实很可怜;也不是因为我现在正在调查这个案件,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才不想做侦探呢。既然我现在是公司的侦探,那么最好现在不要和哈里福德走得太近了。我应该在凉快的时候冷静地思考…下,星期二晚上十点十五分到十点半这段时间,哈里福德先生做了什么。”
安杰拉嘴里咬着草梗,把手从膝盖上挪开:“哈里福德夫妇都很喜欢韦斯利,他们都知道韦斯利的死将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损失,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打消这个念头。事实上,他们已经有了损失。”
“嗯,肯定要考虑作案动机。但是,我认为作案动机总是被人当做逃脱的借口。如果我说,我怀疑哈里福德夫妇有谋杀韦斯利的动机,你会反对吗?”
“不,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别忘了,马特尔,哈里福德太人是我的一个特殊的朋友。”
“你说什么?我真不明白里南多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的。如果韦斯利真的是他杀,那么凶手肯定是事前计划好的,他肯定还留在这里。”
“嗯,有可能。这是要点,非常关键。比如他不知道私奔的男性是谁。”
“完全正确!你真聪明啊。如果韦斯利没有被选为私奔者,他有可能那天夜里留在宅院里,哪里也不去。如果哈里福德是凶手,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呢?”
“用人们最后看见韦斯利的时间大概是十点十分,所以在十点十分之前韦斯利还活着,哈里福德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把他杀了。而且,十点二十分以前哈里福德先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之前去杀韦斯利。但是,十点二十到十点四十之间……”
“十点二十到十点四十之间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见过哈里福德。或许他利用这段时间跑到紧靠筒仓的那扇门。而他在出去之前,已经约了韦斯利出去散步,或者是要韦斯利一起去寻找他的烟斗。”
“他是去图书室还是去韦斯利的卧室找的韦斯利?”
“你怎么提这么一个问题?当然,如果韦斯利已经脱衣服睡觉,那他可能就不会玄散步,但是如果他当时是在图书室,那为什么他要先回卧室,把身上某些东西拿出来之后再去散步呢?我们要考虑这一点,当然了,这个可以放在以后考虑。现在,让我们假设韦斯利同意哈里福德的散步邀请,那么你觉得他们会走哪条路?”
“沃尔特花园那条小路?是因为路边上有纸帽、徽章和抽了一半的雪茄烟吧?”
“我们不必纠缠在雪茄烟上,我不记得哈里福德在客厅的时候有没有抽烟,你记得吗?我觉得当时他可能没有抽烟。如果哈里福德和韦斯利真的在那条小路散步,就能解释纸帽和徽章为什么会掉落在路边了。”
“我认为韦斯利不是那种那么粗心的人,纪念品掉了他不会没发现。啊,你刚刚看到那条鲑鱼了吗?”
“别分神,注意听我说。纸帽从头上掉下来是有可能感觉不到的,至于徽章我们以后再考虑吧。现在的情况是,韦斯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小路上把纸帽弄掉了。他们俩边走边聊,一直走到筒仓那里。然后呢?”
“他们爬上筒仓,欣赏月色?”
“当时时间很紧,哈里福德必须立即动手,他对韦斯利说一定要在游戏开始之前再找找烟斗,于是,他们俩爬进了筒仓。在韦斯利认真地寻找烟斗的时候,哈里福德已经偷偷地从筒仓里爬了出来,然后关上取物口,韦斯利就这样困在筒仓里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解释三齿叉呢?”安杰拉问道,她俨然是法庭的陪审员,要把所有的疑问都弄清楚。
“我觉..得三齿叉在这个案件中并不重要,没什么具体作用。我认为哈里福德在吃晚餐之后去筒仓巡视了一遍。假如我说的是事实,那么哈里福德把韦斯利关在了筒仓里,又不小心把三齿叉留在了筒仓里,三齿叉并没有特殊的用途。韦斯利无法打开取物口,也无法攀登到筒仓顶部,他成了囚犯。他被关在有毒气的筒仓里最后窒息而亡。”
“你觉得前前后后哈里福德一共用了多长时间?哈里福德太太十点半或者稍晚一些就开车去了筒仓那里找她丈夫,我们都看到的。你想想,如果她看到了哈里福德杀人的场景,会多么震惊。”
“她有可能已经受惊了,但是……”
“得了,她可是我的朋友呢。哈里福德夫妇和这个案子都有关,你这个想法太荒谬了。他们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呢?要不,你直接说,哈里福德只用了十分钟就把韦斯利杀了。”
“这是可行的。如果哈里福德顺利地把韦斯利约出来散步,那么他们走小路,很快能到达筒仓那里,接着哈里福德以找烟斗为借口把韦斯利骗进筒仓,再偷偷地爬出来,关上取物口的门,整个过程时间真的很短。只要他把最下面的三个取物口关上,韦斯利在里面就爬不出来了。哈里福德把韦斯利关在筒仓里之后,看见哈里福德太太开着默斯曼来找他,便躲在暗处。听到太太叫他,他也不答应。韦斯利听到哈里福德太太的声音,岗定会人叫救命,但是在筒仓里,即使大声呼救,也不一定能听到。哈里福德太太走了之后,哈里福德急忙从小路跑回房间。这样,十点四十的时候,哈里福德就回到了他的房间。”
“迈尔兹,你的这些推论,我认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哈里福德整个时间安排太仓促了。如果他邀请韦斯利散步的时候,韦斯利说:请稍等一下,这一段马上就结束了。然后拖延了几分钟,那怎么办呢?或者,当时韦斯利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准备上床睡觉了,他同意去散步的话,把衣服穿上也会耽误一些时间吧。我认为杀人犯不会冒这个险,那么仓促地杀人。”
“或许你说得对,哈里福德并没有杀人动机,我刚刚说的都不成立。不过,我们应该再进一步分析,认真推断,才能解开所有的疑团。哈里福德夫妇从金格斯诺顿返回来后,哈里福德对太太说,他要去停车道那儿,把布里吉开回来。于是,哈里福德太太开着默斯曼回到车库。这是警察询问时,哈里福德给的口供。他是想把妻子支开吧。默斯曼似乎出了点故障,哈里福德太太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把车子发动起来。在这段时间里,哈里福德从沃尔特花园跑到筒仓,把取物口打开,然后再从车道跑回来,抢在哈里福德太太回来之前回到房间。”
“嗯,这倒是有可能。”
“第二天早上,哈里福德一定认为自己的杀人行动完成得干净漂亮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他就会在叫我去筒仓勘察现场之前,把纸帽和那半支雪茄烟收起来。但实际上他吃过早饭之后才发现了花园里的纸帽。他想到那天早上看见我在小路上散步,有可能已经发现了纸帽。不过,他认为我不知道那顶纸帽是谁的,所以不人在意。不过他没有发现白徽章也在地99lib.上。”
“还真是处心积虑的安排啊。”
“从我在沃尔特花园的一系列怪异现象来看,他杀韦斯利真的是处心积虑的安排啊。哈里福德为什么要调整温度计?如果温度计不是他调的,或者是在更早的时候调整的,那么第二天早上为什么又要把温度计复原,为什么要掩饰调整温度计的行为?”
“我们为什么不设想一下哈里福德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或许是杀人犯故意制造假象,让我们怀疑是哈里福德干的?”
“我认为不会存在这个可能性的。杀人犯显然是想制造出自杀或者是意外身亡的假象。如果凶手是为了表明这是一次杀人案件,就不应该把现场布置得像是自杀或者意外事故的样子。嗯,有任何无法判断的因素我们都放到最后再考虑吧。”
“哦,你是说有人邀请韦斯利去散步的时候,他是在图书室还是在自己的卧室?你说,他当时在哪里呢?”
“我认为他当时一定在卧室,否则,他不可能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随意地放在梳妆台上。又或许哈里福德跟韦斯利说,是工作上的急事,一定要在游戏开始前跟韦斯利谈一谈,这样他俩就出去散步去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时间太仓促,是没有办法完成杀人计划的。撇开动机不谈,别的假设无法解释。就像不是配套的钥匙,就无法打开那把锁—样。嗯,这不足我们的工作,我们不用操心这个。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安慰主人,他看起来不是坏人。安杰拉,我们再去游泳吧?”
“好,最有意思的总是在最后面。菲利斯,摩尔说哈甲福德不是那种能杀人的男人。你知道吗,菲利斯说,假如真的是哈里福德杀了人,那只是一起极其单纯的杀人案,就像枪杀袭击羊群的狗一样。她觉得bbr>单纯的杀人和带有动机的杀人不一样。”
“或许吧。但是杀人都是极其恶劣的行为,不存在所谓的人性的杀人。”
第22章 另外一场追踪私奔者的游戏
第二天,哈里福德家的客人又减少了。特拉多前一天晚上告诉女主人,他计划明天早上吃了早餐就离升这儿。女主人并没自挽留他、吃早餐的时候,菲利斯,摩尔收到一封信,信上说有急事,希望她今天能够回到伦敦。菲利斯告诉大家,她准备午餐后出发,返回伦敦。
哈里福德太太也收到了韦斯利的遗嘱执行者的回信,她公布了回信的内容。
“很奇怪,塞西尔的遗嘱执行者说,我们送过去的塞西尔的遗物当中并没有日记,这还真奇怪。塞西尔做事一向很认真严谨,那他的日记肯定还留在庄园里面,亲爱的,过一会儿你去图书室再找找塞西尔的日记吧。”
最后找到韦斯利的日记本的是布立顿。日记就放在书架上某套全集的旁边,肯定是女佣们打扫卫生的时候随手把日记放在那里的。日记本的封面和那套全集的封面风格很相似,于是女佣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顺手把日记放在旁边了。
布立顿很快就找到了脱落的那一页的地方,正好与前后文连接起来。但是,谜底还没有解开。布立顿发现日记中某一页结束了,但是显然后面还有内容,但是最后两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两条装订线的边儿。
“写最后一篇日记是在什么时候?”安杰拉问道。
布立顿紧紧地盯着潦草的、难以辨认的速记符号,说道:“嗯,上面写了日期,是在他遇难的那天晚上写的,但是日记只剩下一半,你看,这一页写满了,后面两页却被撕掉了。他是突然停笔,没有再往下写了,还是已经写完日记,后来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最后两页撕掉了?我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哈里福德问道。
“有很多种解释。”布立顿解释道,“他后来想收回日记中所写的内容。与其用墨水将那部分日记涂成黑页,不如把它撕掉,这样更干净、更安全。或者,有一页纸已经写了一两行字,但是他没有察觉,以为是一张白纸。他并没有扔掉撕下来的那两张纸,而是打算在那两张纸上写有特殊用途的文章。因为这纸的质地很好。哈里福德太太,还能找到那两张纸吗?废纸篓已经收拾了吗?可以看看屋外的垃圾桶吗?”
“我想一周内的纸没有被处理掉,还留着。”平时为了怕丢失重要的东西,废弃的纸一般都会保留一周,哈里福德很得意自己的决定能派上用场。
“该去送埃德立安·特拉多了。”布立顿起身说道。
大家都聚在大门处,唯独不见菲利斯·摩尔的身影。特拉多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他的告别非常简短、形式化。看来特拉多真的希望赶紧离开这儿,他向大家挥了挥手就走了。特拉多刚走,布立顿就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里南多,我在村里给你打电话,特拉多已经走了吗?我必须继续跟着他。我能借你的车吗?我的车子好像坏了,发动不起来了。什么?你同意了!真是太感谢了,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能现在把车子开到大门口来吗?……谁?哦,是您太太开过来。好的,回来以后,我们再聊。”
安杰拉兴奋地接受了任务。因为特拉多走得太匆忙,忘记把他的鱼竿带走了,安杰拉以此为借口,开车去追赶特拉多。安杰拉知道特拉多在好列佛多有事情要办,会停留一下,因此,在好列佛多追上特拉多,把鱼竿交给他就可以了。
布立顿不打算跟她一块儿而去,他对安杰拉说:“我去了没什么用,只会增加车身的重量。而且,为了满足我自己和哈里福德先生的好奇心,我想还是留在庄园继续解读速记符号吧。”
很多人都习惯把有趣的部分放在最后,所以布立顿首先翻到韦斯利的最后一篇日记,开始解读。这篇日记并没有显示出韦斯利精神低迷的迹象,韦斯利也没有在里面表示要自杀的决心。
韦斯利在日记中写道,他不喜欢吃鲑鱼,他对拉斯特柏里庄园到处播放留声机委婉地表示出不满,他还 8bb0." >记录了他与阿尔诺多的谈话中,后者对农业问题的一些立场。在这篇日记中,韦斯利还记录了对来做客的客人们的评价:他认为布立顿是一个容易令人产生好感的好男人。布立顿看到这儿,脸不由得发热。此外,韦斯利还描写了自己对论文进展缓慢的担忧以及他下午收到邮件的一些情况。
看到这儿,布立顿觉得有点疲倦,但是他仍然把剩余的部分解读完,并记录为普通文字。这时候,管家进来了:“先生,这是太太叫我拿进来的,是您要找的纸吗?”布立顿接过一看,果然是从韦斯利的日记中撕去的纸,但是只有一页,看到上面写了字,他大舒了一口气。
布立顿说道:“是,这是我要找的纸,但是,只有这一张吗?”
“是的,布立顿先生,用人们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中寻找,只找到这一张,没有其他相同的纸了。”
真奇怪啊,如果找到了应该是两张,或者一张都找不到。在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这是韦斯利最后一篇日记的后面部分,那么剩下的那张纸是一张白纸吗?还是没找到的那张上面写满了字,而找到的这一张是那张纸后面的一页?嗯,解读完了之后就能知道结果了。布立顿又重新坐下来,继续解读韦斯利的日记。最后一行句子并不完整:“今晚我要提前……”而后来找到的那张纸上写着:“马上要违背医生的嘱咐……”
这就足够了。从这两句话看来,没有找到的那页纸是最后一张。而刚找到的那张日记纸的背面,上面有一大摊像是钢笔漏水留下来的墨汁。也可能是在墨汁未干的时候,韦斯利就迫不及待地合上了笔记本,所以另外一张纸上也染上了墨汁。布立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韦斯利喜欢干净,很在意自己的日记本被墨汁弄脏了,所以要把那两页撕掉。他撕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中有一页上面有几行字了,或者已经发现了,但是他仍然决定撕掉,重新抄在另外一张干净的纸上。这一切表明发生了一些事情,意外地打乱了韦斯利的计划。
布立顿下意识地把那张日记纸在阳光下看。纸的质地上乘(与普通的日记本纸张不同),上面印有暗花纹:应该查一查日记本其他的纸上是否有同样的暗花纹。哦,这暗花纹是制造商的名称,每一页上面都有,只是由于剪裁不均,每一页上的暗花纹位置都不同,或高或低。再试一试吧:看手中这张纸与日记本中有文字的最后一页上残留的纸边是否吻合?布立顿把手中的日记纸与日记本上的纸边相拼接,完全不吻合,暗花纹的端头也连接不卜。布立顿长长地吹了一声门哨。他想做完第二个试验后,就有结果了。他又把那张日记纸与第二页的纸边相拼接,完全吻合,正好衔接上。由此可见,没有找到的那一张纸是写有日记的后续部分的那一页。
布立顿走到窗口,在那里站了很久。“马上要违背……”与找到那页“因为我……”这两句其实是能连接起来的,意思很通顺。这样看来最开始以为丢失的那页是白纸这个猜测是错误的,事实上那页纸上面写了东西。如果说找到的这张纸是被撕下来的两页中的第一页,那么墨汁可以解释清楚。另一摊墨汁可能在未找到的那一页上。可是,如果找到的这张纸不是第一页,而是第二页,那么另一摊墨汁应该也会出现在现在日记本中的第一张白纸上面。然而,日记本中的第一张白纸上却没有墨汁。
布立顿思考了很久,最后拿着日记本和找到的那张纸,去了哈里福德太太的房间,在门口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人应,应该是不在吧。过了一会儿,布立顿回到了自己藏书网的卧室。进屋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陪伊牌,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玩起来。安杰拉回来的时候,推门一看,地上到处是扑克牌,布立顿一个人玩得十分开心。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看看安杰拉冒险跟踪特拉多的情况吧:里南多一直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看到安杰拉的车开过来,还没等车停稳,便迫不及待地上了车。
安杰拉对里南多说道:“今天你又亲自出马跟踪特拉多。不过,我很怀疑,特拉多今天的行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前天,你说特拉多不愿离去,所以他有嫌疑。那他今天打算离开了,还有嫌疑吗?为什么还要跟踪他?”
“他离开拉斯特柏里庄园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你是指菲利斯,摩尔吗?特拉多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来送行。”
“没有送行?不,你去看看特拉多的后座一切就明白了。”
“可是,特拉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她自愿的,等车子开出来,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就起来了。我看见她也在车子上,觉得很可疑,所以赶快跑向停在村里旅店的车子,但是车子出了点故障,所以只好求助你们了。我们一定要跟踪特拉多。”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应该是去好列佛多,但是照目前的速度,在到达好列佛多之前,我们赶不上他们了。”
“到那儿之后,我们先去问问执勤的警察有没有看见他们,也可以问问在广场散步的人有没有看到他们,或许他们已经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们了。”
谁知,他们找得并不辛苦,并不需要向在广场上散步的人们打听特拉多和菲利斯的去向。当他们问第一个警官时,警官笑容满面地说:“他们给两位留了话。他们说请你们直接去绿龙亭等他们。还说十分钟以内他们肯定剑。”
“什么?他们去那儿干吗?”里南多得知他们知道被跟踪了,很是生气,“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这个我不清楚。他们把车停在绿龙亭,然后过来跟我说话的。他们应该没有走远,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行踪。”
听到警察的话,安杰拉失声大笑,她原本就不认为他们是在追踪杀人嫌疑犯。但是,现在的情况太出人意料了,安杰拉把怒气未消的里南多载到了与特拉多约定碰面的地方,还给里南多买了一份只能在那里才能买到的一种司机专用报纸。
等了一会儿,两名被跟踪者按时来了。特拉多对安杰拉和里南多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啊,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这是我的妻子。”
第23章 半夜的争吵
安杰拉听到特拉多的话很是震惊,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赶忙向两人贺喜,然后问道:“虽然我不太愿意追根究底,但是你们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可以。”菲利斯回答道,“不过我想先问一下您,喝完这杆,洒能否让我搭你的午网拉斯特柏里,我的行李还存那里,我们可以赶回去吃午餐。埃德立安,你跟大家说吧,今天早上跟傻子一样不停地发誓,嗓子都在冒烟。”
“你们听了之后,肯定觉得非常可笑。”特拉多接着说,“这要从开始玩追踪私奔者游戏的第二天开始说起。那时候我俩就这个游戏有一些争论。当时,我跟菲利斯说,除了未成年人和喝下午茶的时间不受法律约束以外,几乎其他所有的事务都要受到法律约束。我认为私奔这个想法已经过时了。后来我们又假设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做客的两个客人,在大家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跑去结婚,这一定非常刺激。于是,我俩决定做个试验。但是如果要让这个看起来更真实,我们究竟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菲利斯……”
“你真坏!”
“好吧,我们讨论的整个过程,你们自己发挥一下想象力吧,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我们决定真结婚。我认为不要伴娘、蛋糕,不要一般婚礼需要的排场,而是以一种抢婚的方式会更有意思。菲利斯非常理解、支持我的想法,我们决定办一个非常简单的婚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的结婚是出于自愿的,也没有任何人阻挠,不存在私奔的任何理由,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追赶我们,就玩不了追踪私奔者的游戏了,这其巾也会欠玄很多乐趣。后来幸亏你们参加了……”
“原来是这样。”里南多听后,紧绷着脸,“原来你把我这个警察当成了游戏的道具。”
“在验尸审问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肯定是警察。尽管你一直装出你不是警察的样子。我一边提供证词,一边查看你的表情。你一直流露出我就是杀人犯的表情。还记得后来我们在河边见面的情景吗?你那时候在钓鱼,但你并不是认真地在钓鱼,只是摆出钓鱼的样子。我更加确信我的判断。我知道你在怀疑,事件发生的那天晚上,我曾经中途返回过哈里福德大宅。我去领取结婚证书的那天,你还跟踪过我。”
“看来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干警察,应该退休了,这么容易被你发现了。”里南多自嘲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当时我认为下车更容易摆脱你,所以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然后去参观了大教堂。”
“你当时是打算去教堂领取结婚证书吗?”
“不,不是,我去询问,他们告诉了我领取结婚证书的地方。后来,我登上教堂的高处,仔细观察了你和你的朋友,记住了你的长相。”
“那情有可原。但是,你让我们在理发店外面等就另当别论了。”
“我去那里,是因为我要思考如何摆脱你们的跟踪,而洗头是最能令人头脑清醒的方法。不过,洗完头后我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后来,我就进了活人广告队伍喝酒的那家酒馆。”
“你是说……”
“我是被迫的。我想去领取结婚证书,但是又不想让你发现。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你在拉斯特柏里庄园的朋友、我们的行动就失败了,我们的计划是不告诉拉斯特柏里的任何一个人。于是我向活人广告队中的一员借了衣服和帽子,混在他们的队伍中,走出了酒馆。然后把帽子和衣服存放在一家商店里,轻松地领取了结婚证书。而后,我又混在活人广告队伍中,回到了酒馆。”
里南多对特拉多的谨慎表示了佩服,但是他对特拉多的怀疑仍然没有解除。“特拉多先生,里南多先生很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安杰拉也洞悉了里南多的想法,问道,“这个问题由我来问,有可能不是太恰当。但是,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
“不一定吧。”里南多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特拉多说道,“你是想套我的话,记下来然后作为呈堂证供,指证我,是吗?就是说了也无法洗清我的嫌疑,不过我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吧。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真的很狼狈。菲利斯,你能替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好的。我得先说说为什么埃德>立安要退出游戏。或许你们还是不信,但是他的车子确实出了故障。我检查了他的车子,的确是因为油箱里掺了水。特拉多这个傻瓜,自己找不出原因,还以为是别的问题,在那里折腾了大半天。”
“对不起,我想插一句,摩尔小姐。油箱里怎么会进水呢?这不太可能吧。”安杰拉问道。
“从理论上bbr>..来说,油箱里进水有可能是因为加的油里面掺了水,不过,如果是我经营的车库甲吏了这样…桶掺了水的汽油,肯定会引发巨大的纠纷。这可能是偶然情况,也叮能是人为的,只要在他的油箱里加入一杯水,埃德立安的车子就会出故障了,非常简单。当然,这么做会引起一连串的问题。”
“你是说引擎会出现别的问题还是……”安杰拉问道。
“我说的是心理上的问题。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埃德立安的虚荣心特别强。在游戏开始前,他的确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车子,但是,游戏开始后,车子跑了不到一英里就出故障了,他很疑惑。但是,由于虚荣心,他非要逞强,认为自己能修好车子,他还认定一定是有人捣鬼,不想让他玩游戏。他觉得这个捣鬼的人肯定不是马特尔,哈里福德,因为他的车子时间长了,速度并不快,不可能在拂晓之前到达金格斯诺顿,这样无法对私奔者马特尔·哈里福德产生威胁。你知道他最终的怀疑对象锁定谁了吗?我。他认为是我在他的油箱里掺了水,然后故意在中途超速,与警察发生纠纷。这样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退出游戏,然后一起回拉斯特柏里过一个温馨、快乐的夜晚。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吗?”
“嘿,别光说这些蠢话了,”特拉多不好意思地说,“反正最后是你这个汽车专家帮我修好的车子。”
“他是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返回的时候看见他在路边修车,于是停车。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对我说:‘你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
“我根本没说‘为了这个’,我只说了‘你回来了吗?’只说了这个,没特殊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于是,我们当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一点儿也没让我。后来,我把他油箱里的油抽空了,然后加了一桶新油,他的车子就能发动了。他说,不想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他等十分钟再走吧。于是,我气呼呼地走了。”
里南多插嘴道:“那时候是几点?”
“准确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比我给的供词稍微晚一点,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的路上停车了。我帮他修车大概花了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商量好,要统一口径。我说我经过了他的车子,但是没有停下来,他是向别的司机买的汽油。我大概十二点半的时候回到哈里福德大宅,他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回来的。我们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见过面还交谈过。
“第二天,警察询问的时候,我按我们事前商量好的那套说辞说的,但是他为了表明自己是最先回来的,瞎编了一套说法。”
很快,大家要分手了。菲利斯回拉斯特柏里向哈里福德夫妇告辞,特拉多在好列佛多等她。菲利斯不.99lib.打算把他俩结婚的事情告诉哈里福德夫妇。他俩决定,菲利斯回好列佛多与特拉多会合之后,两人要比赛…场,看谁能先开车回伦敦。这对不因循守旧的男女总能为自己找到好多乐趣。
回到拉斯特柏里以后,安杰拉立即找到丈夫,一口气把这些新情况讲给丈夫听。而布立顿正在如痴如醉地玩牌,他对于安杰拉的兴奋视而不见,安杰拉的热情被泼了一头冷水,顿时觉得无聊。每当布立顿着迷地玩那种一个人玩的陪伊牌时,总是能忽视周遭的一切。在安杰拉所说的情况中,只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布立顿的兴趣。
“原来菲利斯藏在特拉多的车子后座里呀?嘿嘿,有意思,谢谢你把这个对我有启发作用的情况告诉我。安杰拉,如果在吃午餐以前,你让我一个人玩陪伊牌,马上就要结束了,那么下午我就给你说有趣的事。我还没有断定,不过事情可能是那样的。”
第24章 丢失的那页日记
吃完午餐后,菲利斯·摩尔就离开了拉斯特柏里,临走前,她和安杰拉约好下次再见。哈里福德夫妇也出门参加当地的户外派对了,布立顿夫妇没有在受邀之列。哈里福德夫妇走之前,对布立顿说道,他们会在喝下午茶之前回来,他们很抱歉没有陪布立顿夫妇。安杰拉和布立顿正打算去见?99lib.里南多,哈里福德夫妇出门正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刚走,布立顿夫妇就从河边的小路,去见里南多了。
在路上,安杰拉没有打探出任何消息。布立顿说:“见到里南多,我会把所有情况告诉你们,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见到里南多之后,他们一起去了哈里福德大宅的门口,他让安杰拉开车、里南多把风,他去车库侦查。
他的目的是找到菲利斯,摩尔所说的把特拉多车里的油箱里掺了水的油抽干的证据。他对安杰拉和里南多说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管子,就不能把油箱抽空。我想找找看菲利斯的车子里有没有那种管子。”经他调查,菲利斯车里确实有管子。里南多进了车库之后,警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仔细查看了整个车库的旁边放工具的屋子。在放工具的屋子里他发现做园艺用的橡皮管被野蛮地剪断了,这个一头安着喷嘴,一头安着接头的园艺管被剪成了一段约二十英尺长的普通橡皮管。看着这个,他心情很沉重,对布立顿夫妇说道:“真不想看到这个,以前办案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个,这都是表明死者是利用毒气自杀的。如你所说,现在自杀现象太多了,真让人头疼。我检查了那段橡皮管,离管门大约一英尺的地方,有一个大小正好的石头塞在那儿,我这样做是为了预防不幸事件的再次发生。如果我们知道了星期二晚上的真实情况,那么就可以判断这段橡皮管是用来掩盖真相的。”
“我已经知道了。”布立顿回答道。
“啊?那你要保密吗?你要不告诉我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因为这次我扮演的是小丑的角色,而且调查这个案件也没有什么额外收入。”
“别着急,我来这儿就是告诉你整个情况的。不过,估计我说的这些并不足以惩罚凶手,但或许能防止凶手继续犯罪。善良的人会为了帮助朋友而牺牲自己。我们先说说韦斯利的日记吧。这个我刚刚弄清楚,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接下来,布立顿把星期天上午猜字谜、找日记的全过程以及日记本上有两页被撕下来的情况告诉了里南多。
“看来韦斯利的死另有隐情。”里南多说道,“不过,找不到最后那页日记就无法盖棺论定,那页日记估计也找不到了吧。”
“我能推测出丢失的那页日记上面大致写了什么。韦斯利的日记中记录了当bbr>?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写道:‘今晚我提前写日记,是因为我……’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主要意思大概是盼望那天尽快结束。”
安杰拉插嘴道:“你是说他知道自己会死吗?”
“不,他不知道自己会死。相反,他认为那天晚上将会过得很充实、快乐,打算第二天早点把那天晚上的活动记录下来。日记被撕掉,说明有人不想让别人看到韦斯利写了那天晚上将要做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查清楚了韦斯利的日记中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再作打算。”
里南多问道:“如此说,只要我们找到最后一页日记就能知道是谁杀了他?”
“不,日记中并没有记录谁要杀他,所以日记才没有被处理掉。”
“你还是认为他是死于意外事故吗?”
“对,是偶发的事故。”
“他不是被人为杀害的吗?”
“严格地说,不是人为的。你们先听我把藏书网日记的情况说完。这是最关键的地方,我坚持认为他的死与某种邪恶有关,否则,解释不通。”
“韦斯利离开图书室时,把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而女佣在整理图书室的时候顺手把日记本放到了书架上,你们觉得这个说法合理吗?你们认为女佣会做这种事情吗?安杰拉。”
“不会的,这个不是女佣的分内活。而且,很容易发现那本日记不是书,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印刷体,而是手写体。”
“对。应该是某个对日记很在意的人在案发之后把日记本放到书架上的。他觉得如果把日记本和韦斯利的其他东西都放在…起交给韦斯利的遗嘱执行人,那么马上就能知道韦斯利最后一天晚上的行踪,从而对自己不利。但是,他为什么不把日记本扔掉,而要放在书架上呢?”
安杰拉像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女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回答道:“老师,我知道。因为韦斯利的日记都是用符号写的,在日记被解读之前,大家都不会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嗯,对,你及格啦,安杰拉。只要遗嘱执行人没有发现韦斯利的日记本的丢失,就不会有问题,他可以等到以后再处理。如果他们发现遗物中没有日记,肯定会来索要。实际上,他们已经发现了,上周六已经写信来通报此事了。”
“是今天早上才收到信的吧?”
“不,那封信上周六就已经收到了,我找到了那封信,看了上面的邮戳,但是他们是在今天早上读给我们听的。信上说必须在这个星期六把日记本寄给遗嘱执行人。因此,为了解读日记的內容,星期天上午他们有计划地上演了发现韦斯利日记的那一幕。他们认为我肯定能解读韦斯利的日记,而这也是他们请求我们两口子一直留在这里的理由之一。不负他们的所望,我译出了那页日记的内容,而且给哈里福德夫妇讲解了解读符号的方法。”
“那么是谁伪造了那页日记?”
“哈里福德夫妇中的某人。他的手段非常巧妙。为了便于你们理解,假定日记本上写了页码,但是只有右侧的那几页。因为后面的那几页中,只有右侧的几页才写了字。假定五十页的最后一行的最后几个字是‘因为我’。五十一页的第一行是与之相连贯的‘要参加追踪私奔者游戏’,或者是意思相近的字词,所以有必要把这一页撕掉。五十二页肯定是白纸一张。他们把五十一页和五十二页撕下来,把五十一页销毁,在五十二页上写下无关紧要的‘马上要违背医生的嘱咐’。如果不是暗花纹吻合,那么很难发现这一页是伪造的,无法识破他的诡计。”
“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里南多问道。
“也许吧,不过,时间很紧,他必须在星期天的下午弄好,然后周一早上墨水才能干掉。为了说明为什么撕掉了两页,他仍然采用了巧妙的方法。在五十二页的另一面留下一摊墨汁,制造出墨汁是不小心染上的假象。由于墨汁把两页弄脏了,当然有理由把那两页撕下来,如果日记纸上面没有印暗花纹,那么他就可以成功地掩饰真相。”
“肯定是哈里福德夫妇中的一人干的,”里南多边思考边说,“你认为是谁干的?还是两人合谋的?”
“肯定是哈里福德太太干的,我在她房间里找到了韦斯利的遗嘱执行人的信。从邮戳上看,是星期六收到的。因此哈里福德与此事无关,假如与他有关的话,那么昨天发现的那页日记就不会夹在他经常看的书里。韦斯利对任何事情都有兴趣,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他有可能会翻翻如何养鱼的书,但是他不可能会仔细地读这种书,更不会把日记中的一页夹在那种书里。把日记夹在那本书里,是因为做这事的人知道,沃尔特·哈里福德肯定要读这本书,肯定会发现那页日记,并且会追问这是什么东西。哈里福德太太不会自己‘发现’那页日记,这太冒险,这是她迷惑大众的一个手段。”
安杰拉疑惑地问道:“可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韦斯利死于意外事故,那么哈里福德太太为什么要把韦斯利写着计划如何度过那一夜的日记藏起来呢?”
“因为他计划在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度过某一段时间。”
“什么地方?”
“在约3英尺x3英尺x5英尺的一个空间里。从他出门前留在卧室的东西和身上带的东西可以推断出那个地方。”
“你是指他把贵重物品留在了卧室里?”
“不,他留在卧室里的东西不仅是贵重物品,还有易损坏、易掉落的物品。如果在狭窄的地方弯曲身体,那么放在口袋里的硬币和钥匙就会掉出来,但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就不会掉出来。手表和眼镜属于容易损坏的物品,而假牙却不容易损坏;此外,背带裤的吊带会产生一种阻力,但是假领不一定会产生阻力。”
“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应该把假领也取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计划在那里过夜,而且,他希望自己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不要有失风度。所以,他把小梳子装进了口袋。在那种狭窄的地方99lib?,肯定会把头发弄乱的。而且,他穿着网球鞋,是因为这比钉了鞋钉的鞋会更方便,不容易扭到脚。”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哈里福德太太把韦斯利关在装煤炭的柜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这样,韦斯利就变成了《槲寄生的绝招》这个故事中的男爵的女儿一样了吧。哈里福德太太没有把真相公布出来,她在深夜里用马车把尸体运到筒仓,然后销毁了所有的证据。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既然她不是凶手,那么她就不会一个人不留痕迹地处理尸体。”
“但是哈里福德太太犯了杀人罪:”
“亲爱的,你刚刚还说你认为没有任何人想伤害塞西尔·韦斯利。”
“是,尤其是哈里福德太太,她最不愿意看到韦斯利的死。她把韦斯利当成了别人,而误杀了韦斯利,所以这不是—起谋杀案,而是一场意外事故。”
第25章 疑团
“你为什么讽刺我,安杰拉?公平地说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我就提出了一个大疑问,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是的,早在这个杀人案还未发生时,我就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了。”布立顿继续说,“你指的是什么?”
“由于你些许的虚荣心,你只是单纯地认为平常与我们没有往来的哈里福德夫妇极力邀请我们是为了使你开心。但我却—直奇怪于他们的动机,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从直觉上感到他们的邀请具有某种目的。你别忘了,我可是保险公司的侦探,通常我的直觉还是很管用的,所以我在等待事情发生。遗憾的是,发生的事与我等待的事完全不同。”
“相同?哈,如果是那样,你肯定会深受打击。”安杰拉说。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于偶然了,就像做梦一样。你发现没有,哈里福德夫妇所邀请的那些客人并不是两人共同的朋友。这很奇怪,我总觉得他们之所以被邀请,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当然,这些被邀请者中也有我,我觉得这对夫妇绝非一时心血来潮想与英迪克斯公司的代理人交往。不过我怎么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哈里福德太太是颇有心计的女人。当然,要是夫人的计划成功了的话,那目的自然一目了然,不过,真要到那时,那就一切都晚了!”
“你是说哈里福德太太之所以故意营造出冷淡的气氛是为了使大家在事情发生后不感到震惊?”里南多问布立顿。
“不,不完全是,要具体些。这是经过精心计划的,杀人案肯定会被当做自杀或意外事故。为了万无—失,她故意把一些替她背负罪名的替罪羊集中在她的身边,制造了杀人凶手是另一个人的假象,而且证据充分,这样一来,即使案件发生后警察对此产生怀疑,经过调查,那个人也难以为自己辩解。”
“特拉多?”
“嗯,第一号替罪羊,首当其冲。哈里福德太太做了手脚,让他背上杀人嫌疑犯的黑锅,因为他在美国杀过人。好了,让我们再来数数其他的几个客人吧。先说卡巴利夫妇,嗯,卡巴利应该是个性格很偏激的人。他们和哈里福德在南非就认识,曾经是竞争对手。虽然不是那种可轻易与犯罪联想起来的人,但是他们没有钱,可以继承哈里福德的遗产。注意这个动机,因为如果怀疑夫人谋害哈里福德是为了巨额遗产的话,那么,也可以理所当然地用同样的理由怀疑他们。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之所以被召集到拉斯特柏里,都是夫人精心蓄谋的。至于菲利斯·摩尔嘛,呵呵,她只不过是把特拉多吸引到这里来的诱饵而已,因为,显然特拉多非常喜欢她。”
“那么塞西尔·韦斯利呢?”
“哦,韦斯利?我认为邀请韦斯利来这里也是别有目的。毕竟他是个神通广大的名人。想想他那些高层人士的朋友吧。如此一个名声在外,性格又没什么缺点的人要是卷入了这件事你想想会怎么样?我说句话,里南多你别认为我偏激,虽然现在提倡的是民主主义,但是我们的社会还是更愿意去维护那些体面的绅士。所以,这件事情到最后可能会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
“你说得对!”里南多表情严肃地说:
“谢谢你的理解,我的朋友。是的,你想想吧,尽..管哈里福德太太煞费苦心地找了保护伞、设了防线、机关算尽,可是,最终却彻底失败了。但是,最后她还有一张确保胜利的王牌在手里,那就是韦斯利。警察是会把这事情当做大案来处理的,韦斯利太有名了,在报纸的渲染下,拉斯特柏里会成为英国家喻户晓的地方,他们可不希望这样。天哪!我不得不承认哈里福德太太真是聪明过人呀。”
“其他情况呢?会是偶然的巧合吗?”里南多问道。
“你觉得呢?最明显的就是追踪私奔者游戏。所谓的为了不让追踪者知道谁是私奔的男女,他们的名字必须保密的规则,完全是哈里福德太太捏造的。因为我恰巧上午在哈里福德太太的..房间里看到了介绍追踪私奔者游戏的那本《芭布拉》杂志,很遗憾,没看见关于这个说法的只言片语。后来阿尔诺多太太也曾有揭穿过哈里福德太太的谎言,哈里福德太太心里很不高兴。但大家都没在意,可能各位在座的女土都是哥特小说爱好者吧,喜欢惊险、神秘,而私奔者的名字应保密这个主意符合她们的罗曼蒂克想象。就像那种被称为‘杀人’的不谨慎的游戏一样。有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期待。所以,这个大大的疑点在这时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胡说!”安杰拉抗议道,“迈尔兹,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至少我,我从来没有发表应为私奔者保密的观点。只有卡巴利太太和菲 5229." >利斯·摩尔才极力支持夫人的观点。我以前曾跟你说过,菲利斯提议应由私奔的女性自己选择私奔伙伴,是因为她喜欢特拉多,她想和特拉多私奔。”bbr>藏书网
“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问过她。”
“哦,天哪,这个女人还真想假戏真做啊?总之,在哈里福德太太的计划中,私奔男女的名字并不需要完全保密。这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所有参加游戏的人分别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游戏开始才是重点。”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游戏的参加者分别待在各自的房间?”里南多问。
“有,而且是很大的好处。这意味着在近三十分钟里,任何人的不在场之说都不成立。没有谁能把等待游戏开始的期间偷偷溜出宅院的嫌疑撇得一干二净。当然,哈里福德太太除外。她为什么安排我在她房间下面的那间房子里?那是因为如果我站在窗前向外望,就会知道她待在房间里。加上她还坐在窗边唱歌,又把女佣叫到她的房间待了很久。因此,如果被害者是在十点半至十一点被杀死的,那么当时谁不在场?只有她了。”
“是的,亲爱的,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真的有一种大家是同谋的气氛,也许,就是这样,哈里福德太太才很容易得手了吧!”安杰拉边思考边说。
“说得对。试想当大家饶有兴趣地等待私奔者出现、游戏开始时,有谁会注意行动方案的离奇?我们只会认为那是游戏的一部分内容。而且,当这时有人在拉斯特柏里死去99lib?,那么所有人不在场证明都难以成立。因为追踪者是夫妇双双行动或自己单独行动,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为自己的行动作证。所以任何退出游戏的人都可能被怀疑是杀人凶手。除了哈里福德太太,因为她当时在金格斯诺顿。”
“比如特拉多,就是头号嫌疑。”里南多补充说。
“一点没错,可怜的特拉多不幸地被定义为第一号代罪羔羊。哈里福德太太不希望他的车子突然发生事故的,所以她在特拉多的车子的油箱里掺了水。再说死者选择在自己一个人被留在宅院三小时以上的那个晚上自杀,从死者是自杀的这一观点来考虑,也是合情合理的。当初我为什么认为韦斯利是自杀的?那是因为他鼓动并支持哈里福德太太组织追踪私奔者游戏,我觉得他也许为了使我们大家都离开宅院。”
“嗯,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其实在找到线索后,发现那只是个偶然的巧合。”里南多点点头。
“不得不说,哈里福德太太做了很多细致的准备工作来强调偶然性。比如说,当安杰拉进了宅院后,哈里福德太太做的第一件事是向她介绍所有客人的经历,列举了一些他们的情况。而且在我们听来,那些情况简直就是在暗示他们有杀哈里福德的动机,可以成为她的代罪羔羊。此外,哈里福德太太还在晚餐席上发给每个人纸帽子和白徽章,看起来奇特的事情,却意味?着危险。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
“这些行为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为什么我没感觉出来?”安杰拉嘀咕道。
“是的,的确并不特别反常,但是其中却真的有一点反常。她的其他计划很自然、很周密。有点反常的是,那天夫人从庄园内的车道返回宅院时,途中去把邮件取回来。这种本来应该由用人去做的事她却自己做了。而且,有个线索当时认为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后来仔细分析,却十分重要。那就是在玩游戏之前曾有两个话题——”
“等一下,让我想一想,也许我能想起来……哎呀,我想不起来了。”
“其中有次你没有听见,但另一次你肯定不会忘记。我们第一次被带到阳台时,哈里福德太太为一只大黄蜂而烦恼。你一定还记得,当时她害怕它,但是又不想动手打死,也不让菲利斯·摩尔打死它吧?哈里福德太太用杯子把大黄蜂罩了起来。她自己解释说她不想打死它,是因为她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死大黄蜂。注意了,这正是非常重要的自我分析。人往往会在神经极度紧张时讲真话。虽然哈里福德太太怎么都不像是富有爱心的、善良的人。但是,从心理学上看,她又是胆小鬼,她害怕用暴力造成死亡。僵硬的尸体她也没法面对。也就是说,如果她要杀人,她会兵不血刃的。在杀人过程中,看不见被害者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听不见被害者因呼吸困难而发出的濒临死亡的喘息声。但是,想要完成这种类型的杀人行动,只有远距离操作了。”
“这种类型的杀人计划如果没有毒药就很难得逞。”里南多说?
“的确。通常这类杀人事件在计划时也许会出现致命的计算失误。韦斯利死亡事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哈里福德太太杀夫的方法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启发想出的。对了,记不记得那个演出?上次家庭派对晚餐后和客人们玩的游戏。他们演的《温莎的风流娘们》里的那一幕,就是福尔斯达夫被装进洗衣笼,由马车拉到城外,扔到沼泽地的那段戏。福尔斯达夫由哈里福德扮演的。杀夫的想法可能就来源于此。用对付福尔斯达夫的方法来对付丈夫。哈里福德以为妻子是好心而不知有诈,一旦把他关进柜子里,哈里福德太太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丈夫了。不是吗?”
“啊!”安杰拉叫了一声,“我明白了。”
“第一天我们来到拉斯特柏里,哈里福德太太突然问我喜不喜欢钓鱼。其实是为了转移话题。因为菲利斯,摩尔在晚餐席上提起他们上次演《温莎的风流娘们》和洗衣笼时,她害怕在她下手前我们会有所察觉。不过,这一举动果然很成功,菲利斯,摩尔的话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是不是想说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怀疑了?”
“不是!只是感觉不太妙而已,这一连串的奇特花样,实在太诡异了,总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我当时的感觉是对的。一个非常巧妙的杀人行动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准备并完成了,尽管杀错了对象。”
第26章 葡萄酒广告宣传单
布立顿接着说:“《温莎的风流娘们》里,福尔斯达夫心甘情愿地往笼子里钻。也就是说,只要让对方相信虚拟计谋,对方就察觉不到被算计的正是自己。也就是从这儿,哈里福德太太才悟出虚拟计划是掩饰真正计谋的良方。巧妙地使对方自己跳进陷阱,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真不明白现在人们为什么喜欢那些可笑模仿游戏、收集垃圾比赛的游戏、追踪私奔者游戏?这些正好可以用来当做虚拟的计谋了。”
“对方?她丈夫?说得具体一些。”里南多问道。
“是的,她想谋杀她丈夫。而她杀人的动机可以说是因我们所不知道的、多年前旧事。”
“你认为塞西尔.韦斯利……”安杰拉疑惑地说。
“哦不,亲爱的,不要去想那些。那个女人过去的婚姻生活我们没有必要去查考。她那几位前夫都已经成过去式,没有使她动杀机。不过这次的丈夫死后,她可以继承巨额遗产。想想吧,对于哈里福德濒临破产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自杀更好的选择呢?大家不会感到惊讶的。八万英镑的遗产的确诱人,以至于让她已经没有等待丈夫自杀的耐心了。是的,她迫不及待了。巧设圈套,谋杀丈夫。哦,可恶,她可真是个坏女人。”
“哈里福德太太召集了一些对她作案有利的人来参加家庭派对,有向她支付全额保险金的保险公司代理人,有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目击者,有可能成为她的代罪羔羊的人。在派对中,哈里福德太太突然提议玩追踪私奔者游戏。注意了,一个虚拟计谋,一个圈套,出现了,大家无法拒绝,自觉地往里跳。这样一来,她的杀夫计划很容易实现。不过这个计划要实现,还真的得把计划改动一些。你记不记得在她所提出的游戏规则中,有一条是私奔的女性不能在十点半以前和私奔伙伴走出大门,追踪者在私奔的男女离开之前不能出发?对了,其实她的这一条规则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只是规定私奔的男女必须一起出发,但是并没有规定他们私奔时必须让追踪者们看见两人在一起的身影。”
“亲爱的,把话说清楚点吧,有些糊涂了。”安杰拉有点迷惑地说。
“好吧。也就是说,其实就是——她的私奔伙伴会被藏在车里,在十点半过..一分左右,在众目睽睽之下,驾车出了大门。而游戏规则让其余的人意识不到游戏已经开始了,是的,我们都被规则牵着走了。理所当然地认为哈里福德太太开车出去只是去寻找丈夫。事实上,游戏在她回来把车子停在规定的地方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哈里福德太太一旦出了正门,就不想回来了。她本来打算加快油门,朝好列佛多驶去。可我们这些追踪者们却蒙在鼓里,肯定会在十五分钟至二十分钟以后才醒悟,开始追赶。”
“这不就是作弊吗?”安杰拉生气地说。
“可能沃尔特·哈里福德也这么认为吧。不过我想他一定太清楚自己妻子的性格了。哈里福德太太绝对是那种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至于哈里福德太太为什么会抽中签成为女主角,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了。也许你要问她怎么能确信自己能拿到那支签?我只能说这对她来说,太易如反掌,只要略施小计。她玩了一个魔术师常玩的花招。纸签被放进有左右两个看起来完全相同的内袋的手提包里,摇晃、混合。如果哈里福德太太把纸签放进右侧的内袋,然后关上手提包递给韦斯利。韦斯利摇晃了几下手提包,又把手提包还给哈里福德太太。注意,哈里福德太太这次打开手提包时,不是打开右侧的内袋,而是打开左侧的内袋。左侧的内袋里有五个纸签,这些纸签是哈里福德太太事先用拉斯特柏里的便笺折叠而成,并放进内袋里的。虽然外表一样,但全部都是空签。”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吧?”里南多问,“不过,有这种人。”
“推测?哦,不。哈里福德太太的确做了手脚。安杰拉,你还记不记得哈里福德太太把写了E字然后又打了个句号的那张纸给我们大家看吗?她抽到的也是空签。不过后来为了在验尸审问时拿出证据。上楼写了一个E字。可是,她补写E字时忘了打句号。而那张只有E字没有句号的纸签,却被我在她的房间翻看她的文件时不小心发现了。”
“你真细心。”里南多由衷地说。
“经过这番折腾,哈里福德太太终于如愿地成为了私奔的女主角。下面就是让她选中的骑士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碰面了。哈里福德太太必须给丈夫写一张字条,并设法传递到他手中。字条大概会写:今晚十点二十五分藏在默斯曼尾部行李箱中的旅行包里,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以便锁上。我在十点半把车子开出去,但是其他人想不到我们已经出发。车子开到他们看不见我们、听小见我们的声音的地方后,我马上把你放出来,我们一起去金格斯诺顿。
“当然,作为一个绅土,把自己关在轿车尾部的行车箱里真的有些离谱。不过这里哈里福德可是私奔的男土角,试想这样一个充满冒险精神以及罗曼蒂克情调的骑士怎么会觉得奇怪呢?怕是内心早已风骚激动开了吧?毕竟,我们这一代人都有些冒险情节在心里。”
里南多反驳:“直接说不是更好?为什么要传递字条?”
“嗯,你说得对,不过得是在常态的情况下才行。你别忘了,我们大家都待在一个地方,怎么悄悄地和私奔伙伴商量呢?大伙高度警惕,任何一男一女背着大家悄悄地说话,肯定会被人们认定是私奔者。你看,下午的时候哈里福德太太去了邻居家一会儿,哈里福德去了筒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刻意避免与丈夫私下碰面。第一个理由是,如果她准备杀害丈夫,那么在晚上她悄悄地和被害者说话的情景被人发现后,会对她不利。第二个理由是,书面上的要求比口头上的要求更难以遭到拒绝。如果哈里福德太太口头上安排丈夫藏在行车箱里,那么哈里福德很可能会以那里面太热之类的理由拒绝。可是,对于书面上的命令,即使哈里福德不愿意,由于不便联络,也不得不从命。第三个理由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微妙的。记不记得我说过哈里福德太太有点神经质,她不愿意亲手杀死丈夫也不愿亲眼看他死。她甚至都不愿意用亲口说出的话来置之于死地。而恰恰书面语言就比较客观,不是面对面的直接交流。总之,哈里福德太太不想亲手杀死丈夫,也不想亲口将丈夫置于死地。就像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用写道歉信的方式跟别人道歉,而不情愿面红耳赤地当面道歉一样。”
“不过要是哈里福德把字条放进口袋里,那么他死后人们可能会在他的口袋里发现那张字条。她的罪行不就暴露了吗?这可真冒险啊!”
“也许是吧,不过到头来哈里福德太太那天写的字条没有被发现。这是巧合吗?也许她早就在字条上写了‘看完后销毁字条’之类的话也不一定。那张字条一旦被别人发现,那么大家就知道谁是私奔者了。所以对方会认为是游戏的一部分,不会怀疑。再说了,一旦筒仓里的哈里福德的尸体被发现,第一个被叫到现场的肯定是哈里福德太太,那么她就有在警察来之前翻找丈夫的口袋的机会。总之就是,哈里福德太太写了叫 4e08." >丈夫藏在汽车行李箱里的字条。不过为了不让字条传错,哈里福德太太又用上了她的智慧。那天下午,哈里福德太太在从邻居家回来的途中去邮箱取了邮件。她把葡萄酒商寄给哈里福德的广告传单,从未封口的信封中偷偷地取出来。那是为了促销名产贝专纳·托克的白葡萄酒而寄来的广告。?99lib.
“哦,所以一所以,哈里福德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向丈夫询问那个广告。”安杰拉茅塞顿开地说。
“是的。看起来夫人似乎是随随便便一问。其实她是想知道丈夫是否已经看见了她写在广告单上的行动方案。好了,现在部署好了这边,就差一个为她的不在场之说作证的真正的私奔伙伴了,假的私奔伙伴哈里福德将中计死亡。她选了塞西尔·韦斯利,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之举。无论怎么说,塞西尔·韦斯利都是她不在现场的最合适证人,因为他是有钱的单身男人。所以,她要给塞西尔·韦斯利写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上相见的时间地点。至于传递方式嘛,她应该采用了同样的传递方式。她在那天的邮件中寻找寄给韦斯利的邮件,但是只找到了一封也是葡萄酒商寄来的内装广告传单的邮件。大概绅士名录上的所有人都在同时收到了贝专纳·托克的广告传单。哈里福德太太在广告传单上写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她把那两封广告邮件和其他的信件一起放在大厅里。当然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去把邮件取回来了,那样难免会引起怀疑的。你知道的,用人们都喜欢偷看主人的信,拉斯特柏里的用人也不例外。当女佣经过人厅时看见了那些邮件,她想知道寄给韦斯利的邮件内容,于是就把广告传单取出来偷看。”
“哦,天哪。这要是我的用人,十分钟之内我就把他们解雇。当然,管家除外。”安杰拉同意丈夫的观点。
“女佣偷看了夫人在广告单上写给韦斯利的约会时间和地点后,就以为那天晚上主人和所有的客人都要参加游戏,宅院里将空无一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乘汽艇游玩而没有顾虑了。下午茶过后,哈里福德太太看见韦斯利和哈里福德都看了黄色信封内装的广告传单内容,就判断信息已传递给对方了。哈里福德太太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她认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她面前不敢出大气的下人,竟有那么大的贼胆和好奇心。
“除此之外,她还要制造一些证明她的丈夫在筒仓中死于意外事故,或自杀的假证据。为什么呢?因为如果经鉴定哈里福德是自杀,那么保险公司应该支付全额保险金。当然,死因是意外事故则麻烦更少。丈夫在游戏开始前去散步,走到筒仓外面,并进入筒仓,不料却被筒仓里的毒气毒死?这个死因是不是很完美?所以她需要制造一些线索来使假象更可信。于是,哈里福德太太在喝下午茶之前偷了丈夫心爱的烟斗。为了让哈里福德在晚上进入筒仓合情合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烟斗是经常使用的用品,有必要把它找到。而且,如果要等第二天早上才去找,那么在吃早餐以前,已经有好几层饲料把烟斗压在下面了。所以显示出晚上出去找的必要性。再者,晚上外出时,通常哈里福德都带着手电筒。那天晚上出去参加游戏时,哈里福德也一定会带手电筒。因此,哈里福德太太推测哈里福德的尸体被发现后,在他的口袋里可能会找到手电筒。这样,进一步证明他带着手电筒进筒仓是为了寻找烟斗。”
“可是,烟斗是你在饲料的上面找到的呀。”安杰拉提出了疑问,“如果哈里福德在喝下午茶之前把烟斗掉在筒仓里的,那么烟斗应该被饲料埋住。哈里福德自己都是这么说的。”
“嗯,我想哈里福德太太可能是想让我们认为哈里福德在筒仓里东翻西找,就在刚找到烟斗的时候中毒身亡。所以在沃尔特花园的那条小路旁留下证明哈里福德在深夜从那里路过的假线索。哈里福德太太在那里布下了很多假线索,不过可惜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线索多得太诡异了,反而让我怀疑是在假造。即使如此,我还是得承认,在技术层面,哈里福德太太的假线索留得真的很妙。她在花园的前门附近扔下一支吸了一半的雪茄烟,哦,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这半截雪茄烟是有人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扔在那里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哈里福德,而不是客人。因为大家最后看见哈里福德是在十点半左右,所以大家会理所当然地推测那以后哈里福德吸着雪茄烟从那条小路上走过。”
“而且,从花园两侧的门没有关上推测,平时两侧的门应该是锁住的。我有一次想在晚上进去,最后是翻墙而入的。”里南多接过布立顿的话说。
“也许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哈里福德太太执意要哈里福德戴她选择的纸帽,而不是他自己选择的纸帽,那种样式的纸帽可以给人留下较深的印象。如果哈里福德太太在晚餐席上发给每人一顶纸帽之前,从纸箱中拿一顶纸帽并把它放在花园中小路旁的醒目地方。而那顶纸帽的样式又和晚餐后哈里福德所戴的纸帽样式相同,人们就会说:‘看,这是哈里福德昨天晚上戴的那顶纸帽!’
“此外,哈里福德太太制造了另一个虽然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却非常巧妙的假象。作为一个住在乡村,以农业为事业的人来说,他应该十分关心降雨量和气温,经常看雨量计和温度计,并做记录。通常,哈里福德在晚上散步的途中总会走到最高、最低温度计那里,看白天的最高温度和最低温度是多少,然后调整温度计归零,以便记录明天的温度。为了表明哈里福德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调整了温度计,夫人去调整了温度计,以免有人发现温度汁未调整的情况反常。哈里福德太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确,她布下了这些假证据、假线索后,只要按预定计划让哈里福德的尸体在筒仓里被发现,那么陪审员和验尸宫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哈里福德死于意外事故。哈里福德那天晚上打算参加游戏,在游戏开始之前,他出去散步了。而后当他走在沃尔特花园的小路上时头上戴的纸帽滑落了,但他没有察觉到。他走到花园前看当天的温度,并调整温度计。随手把吸了一半的雪茄烟扔在地上,转身他就去筒仓找白天掉在那里的烟斗了。他手持三齿叉,从取物口进了筒仓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烟斗。正当他准备出筒仓时,突然呼吸困难,失去知觉,最后不幸被筒仓里的二氧化碳气体毒死了。也许会引人怀疑哈里福德是自杀还是被杀害的。尽管他杀的可能性较小,夫人还是在特拉多的汽车的油箱里掺了水,使特拉多不在场之说不成立,以排除她自己的嫌疑。这样一来她就做到了万无一失了。而当一切结束后,正在为即将参加那场神秘、刺激的游戏而紧张的我们也不会发觉回到了宅院、坐到晚餐席的哈里福德太太心神不定,忐忑不安,手在颤抖,是吗?”
第27章 并非人为导致
“迈尔兹,我太熟悉你这种从后面讲到前面的逆向叙述方式了。可我现在也不耐烦了,真的,拜托你能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否则,我要大喊大叫了。”安杰拉略微不悦地说,“那两张广告传单究竟是怎么被装错了信封的?这真的是一个谜吗?不要再卖关子了!”
“不,对我们来说不是。但可能对自认为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的哈里福德太太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谜。塞西尔.韦斯利的死真是一个偶然,不过恰恰就是这个偶然打乱了事件的次序。可怜的夫人,我不得不说对于她那周密的计划来说,这是个最大的缺陷,直接导致了噩梦般的结局。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果一切顺利进行,那么她的计划很好、行之有效。可是,一旦出了差错,就乱套了。这就是复杂计划的致命之处,太缜密太复杂,以至于一旦出现预料外的情况,就无法修改。就像用手枪对准别人的杀手,最后却击中了自己,死在自己的枪口下一样。”
“哎呀,不要绕圈子了,从头说起吧,我的朋友。”
“好吧。里南多,你曾经问过我韦斯利的死是不是与人为毫无关系。尽管这个问题问得很怪,但我还是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韦斯利的死真的不是人为造成的。”
“哼,难道你还说是幽灵吗……哦,迈尔兹,你这个人真可恶,不是,不是什么幽灵。如果你用另一种方法说,我们就会马上明白……我知道了,所以它的手指受伤了。你继续说,把真相告诉里南多吧。”不等里南多把话说完,安杰拉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激动得双手握成拳头,抢着说。
布立顿慢条斯理地说:“邮件摊放在大厅里,从外表看是一样的未封口的黄色广告邮件,一封是给哈里福德的,一封是给韦斯利的。这时,喝下午茶的人们开始发出了茶具、餐具碰撞的叮叮咚咚声。这不由得让夫人的宝贝—— 猴子阿列克希斯联想到通心粉等食物。于是便流着口水循声跳上了桌子,看见桌子上有一堆稍厚的纸片。也许他以前曾把这种纸撕着玩,蛮有趣的。就这样,两封信里的纸被扯出,落到地上。阿列克希斯又把广告传单塞进信封,重复刚才的动作。玩了三四次后,它发现食指被信封的硬折边划破了,流血了。它把食指放进嘴里吸吮。这时,管家里德尔路过大厅,发现阿列克希斯又在恶作剧,便把猴子赶走了,接着把散落在桌子上的广告传单装进信封里。这个忠诚善良的老管家,即使把寄给主人的信摊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看。由于那两张黄色的广告传单是那两个黄色信封里的东西,而且那两张广告传单看起来一模一样。所以他没有把折好的广告单打开看,随手分别装进黄色信封里。由于阿列克希斯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因此里德尔没有向主人告阿列克希斯的状。同样,第二天,警察向他调查报告时,他没有将此事告诉警察。因为他认为此事与韦斯利的死毫无关系。说到这儿,我得申明一下,他并不是有意隐瞒此事。我认为,在今天将要吃午餐而我去问里德尔之前,没有任何人觉得此事有报告的价值。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吧。”
“什么真相?”里南多问道。
“嗯,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对了,你知道是什么让我茅塞顿开的吗?是陪伊牌!兴许你会说这只是我的一种错觉。但真的,我觉得每当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帘子把我的脑袋盖住后,一种神奇的潜意识就油然而生,用新的观点来分析整个事件,就会明察秋毫。我知道安杰拉会说这是错觉,但的确是豁然开朗。嗯,怎么形容呢?对,醍醐灌顶!在进退维谷的时候,我玩了陪伊牌。在此之前,关于那些假线索与韦斯利的死的关联一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乱成一团麻,我想解开它,却不想理更乱。可是,开始玩陪伊牌后,有关韦斯利之死的各种疑问便从我的头脑里消失了,从而看清了这一事件的其他抽象事实。就在那一瞬间,我猛然醒悟,弄清楚了那些假线索的真正用途。原来那些假线索是用来为哈里福德的死作伪证的。首先,我弄清楚了在那天的早餐前,为什么我去沃尔特花园散步时所看见的线索与我和哈里福德太太在花园散步时所看见的线索不一样。那是因为被害人变了,当 7136." >然相应的设计线索就要改变了。那个人捡走了地上的那半截雪茄烟,为了掩饰调整过温度计的这一事实,又重新调整了温度计,使之恢复原状。原来的线索已经被全部销毁了。小路旁的纸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徽章。看见敞开着的门、被调整了的温度计和吸了一半的雪茄烟,这些有可能是假造的。那个人对花园里的线索进行了彻底的修正。那么,修正后的线索所暗示的在花园里散步的人是谁呢?是在筒仓里死亡的塞西尔·韦斯利。
“嘿嘿,我的运气真好,就这样把谜解开了。”布立顿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总之,那天喝下午茶的情况是这样的:也许哈里福德当时对妻子选择自己做私奔伙伴感到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是他认为妻子的这一选择符合她的个性。因为他十分了解妻子,妻子是喜欢通过赌博赢钱的赌徒,他们的汽车默斯曼性能良好,速度快,这样他们稳操胜券。而且,妻子可能不愿意和外人平分在这次赌博中赢的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另一方面,韦斯利看到私奔的女主角写给他的字条,叫他在快到十点半时藏在默斯曼行李箱里的大型旅行包中,并盖好行李箱盖子的行动方案。想到自己将参加一场蛮刺激的游戏,释放工作压力,韦斯利很兴奋。他觉得身边的这些人就像喜欢冒险的孩子一样。于是,他也加入他们的行列,不停地讲一些风凉话,不让别人知道他是私奔游戏的男主角,营造神秘的气氛。这位不持护照就可以去日内瓦的名人打算在那天晚上的十点半躲在旅行包里,玩捉迷藏游戏。
“呵呵,现在我们还是说一说夫人的情况吧。夫人去沃尔特花园布下了那些假线索,然后回来吃晚餐。看起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塞西尔,韦斯利像往常那样,突然站起来,离开了客厅。那时,夫人认为韦斯利是去写论文,或者先去休息一会儿,为深夜的游戏养精蓄锐。她万万没有想到韦斯利将要去赴一个不该他赴的约会。夫人担心的是,去为躲在行李箱里作准备的时间到了,可是哈里福德仍然在客厅与特拉多和我谈论饲料。如果哈里福德出去得太晚,那么也许他会一直被客人缠住,脱不了身,那么她的计划就要流产。夫人不动声色,没有让自己焦虑的心情流露出半分。那个女人如同戴了铁制的假面具,不过, 7b49." >等了一会儿后,夫人叫哈里福德先生去查看车道的门是否是打开的。这给哈里福德制造了一个外出机会。哈里福德听命出去了。他去车道门口看了以后,又沿着河边小路去看追踪者的必经之门是否是锁住的。他认为没有必要急着回宅院,因为约会是在十一点。他在河边的小路上散步。这里听不到大门那边的喊声。十点二十五分的时候,韦斯利钻进默斯曼的行李箱里的大旅行包,藏起来了。虽然在里面憋得很难受,但是他相信叮以坚持到夫人把他放出来。过了一两分钟以后,哈里福德太太坐到驾驶座上,在我们大家的注视下,载着无辜的被害者向筒仓驶去。到了筒仓后,夫人下车来到车尾,打开了行李箱的盖子。这时,韦斯利一定认为自己要被放出来了。行李箱有内外两格,大旅行包放在内格。旅行包是优质的皮革制品,很结实。行李箱的内外两格都分别有弹簧盖,韦斯利进去把这玩意儿盖上。当盖子到了指定的位置后,就会自动锁住。默斯曼拥有这种较先进设计,我估计汽车制造商大概认为顾客都是天生的懒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自己关上内格的盖子。因为夫人相信丈夫其实就在脚边的旅行包里,所以她一定觉得这是戏剧性的讽刺。所以夫人把旅行包提出来,放到吊在滑轮绳索一端的行李箱盖子上,把绳索另一端的吊钩挂在传送带的时候,她一直不停地喊:‘沃尔特!’但是,如果她知道丈夫当时在离筒仓数百英尺远的河边,那么她更会觉得这是一场莫大的讽刺。..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哈里福德太太借助汽车的拉力,做到了她根本不可能亲身做到的事情。汽车发动往前开,拉动滑轮绳索的一端。吊在绳索另一端的载物台被拉到高处,被吊到了天窗旁的台架上,通道自动打开,旅行包滑进了筒仓,台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她又大声叫了一两次丈夫的名字,以便我们能听见,然后取下挂在车轴上的绳索吊钩,把绳索放回滑轮处。最后,开车回到宅院。”
“上帝啊!真是残酷。就在我们大家在大门那里说笑、闲聊的时候,在不远的地方竟发生了杀人案!想想就背后发凉。天哪,我绝对不能原谅自己!”安杰拉愤恨地说。
“像这样在八个目击者的身边,或者是至少能听见声音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还真不简单,没几个人能办到。从现场不难看出,可怜的韦斯利并不是马上断气的,你看,连衣领都撕开了,至少作过一番挣扎的吧?不过可怜的韦斯利在筒仓中又在旅行包里,无论他多么大声地叫喊,我们也听不见,虽然我们不断地有人从那陆续经过。你注意到没有?哈里福德太太回到宅院时,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我满足神色。曾经一度我还错以为那是因为她对默斯曼的速度充满自信。现在想想,这个女人是在为自己缜密的计划而陶醉。可在她演足了这套戏后,突然给了她一个出乎意外的结局,她的丈夫没有死!计划失控了!她惊愕、失望、不解、恐怖,想转身逃离。看见丈夫的那一瞬间,她一定以为看见的是丈夫的幽灵。不过,她毕竟是个冷酷聪慧的女人,她立刻镇静下来,顺应新情况,和沃尔特·哈里福德一起快速奔向默斯曼。她一定马上知道她的字条传错了对象,现在在筒仓中处于昏迷状态的是塞西尔·韦斯利。也许她的一句话还可以救韦斯利的命。可是,她说了那句话后,一定会被送上断头台。有考虑的时间,但是没有考虑挽救韦斯利的方法的时间,她距离需要她去救命的现场越来越远。”
“原来如此。如果当时夫人谎称车子出了故障,然后在夜幕中潜回筒仓,在你们找到她之前把旅行包打开,那么结局就不一样了吧?”里南多恍然大悟。
“也许吧。谁知道呢,这一切都是假定而已。就算那样,估计那时韦斯利可能已死了,而且游戏也会中止。接着大家就会发现韦斯利不在宅院里,最终找到旅行包。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夫人用什么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最好呢?当然是按原计划进行下去。虽然这样做可能意味着她将失去自己唯一心爱的人;意味着她的行动令改变丈夫经济状况的最大希望破灭;意味着她精心策划的准备工作并不完善而有漏洞。但现在事情变得如此令人绝望,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些别有用心地邀请到的可能成为她的代罪羔羊的人,都没有杀韦斯利的动机了,毫无利用价值了。所以,她必须再伪造一些假线索,同时又要销毁以前她在沃尔特花园伪造的那些假线索。
“幸好还有一辆车——布里吉停在车道上。哈里福德便下车去把布里吉开进车库。夫人一定是让丈夫先把布里吉开进车库后,她才开车去了筒仓。你们还记得警察的调查报告上的哈里福德的供词吗?他说默斯曼出了点小故障,无法发动,他回家后过了十分钟夫人才回来。在这十分钟里,夫人快速行动。她登上梯子,进入筒仓,打开旅行包,把韦斯利倒藏书网在饲料上。出来后,她把旅行包放人行李箱,然后把默斯曼开进车库。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她推测丈夫可能穿过树林走近道——事实如此,但是她又担心丈夫从车库出来走车道,这样丈夫就会发现她不在车道上。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在做完最重要的事情,即把韦斯利从旅行包里取出来后,她还细心地把现在已经无用的小道具三齿叉从筒仓里拿出来。她没有时间做另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即销毁她在沃尔特花园精心布下的假线索。如果又去沃尔特花园销毁假线索,那么所用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她决定第二天去沃尔特花园,她没有料到早餐前有人闲得无聊,要去沃尔特花园。这是她的失算。那天她没有来吃早餐,在我们吃早餐的时候,她去沃尔特花园,销毁已无用的假线索。
“她重新调整了温度计,使其看起来像前一天没有被人调整过。她把看起来是哈里福德的半截雪茄烟和纸帽捡起来,在原来放纸帽的地方放了白色徽章。因为在尸体上没有发现白色徽章,所以她认为这步棋走得对,没有危险。后来,她约我去沃尔特花园,在小路上走来走去。这个狡猾的女人!她很善于利用别人。”
第28章 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呢?”安杰拉问。
“嗯,那个我正在考虑。里南多,你说说者,你认为陪审团能同意我的分析吗?”
“很遗憾,我不认为他们会同意。”里南多猛吸了几口烟说,“听了你的分析之后,其实我已经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了。整个案件仿佛被重演了一遍。但是,我不能代表陪审团,相反,他们大有可能不接受你的观点。想想吧,将来那个讨厌的律师,他会怎么说,他一定会说‘哦,布立顿先生,您可真是扮演小丑方面的专家’来引起法庭上的哄堂大笑。这帮只会说废话的家伙,这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可偏偏尴尬的是,我们谁都拿不出?夫人给韦斯利写了字条的证据和那半截雪茄烟。这还不算,最最糟糕的是,我们不能请哈里福德作证,而现在他却是唯一可以使案件水落石出的人了,夫人是嫌疑犯,韦斯利又死无对证了。你们说,哈里福德究竟有没有怀疑过他的妻子?”
“不可能,看来这位先生一直沉浸在他那个得体温柔的妻子给他的幸福生活中,他曾经很自豪地说过他们夫妇间连吵架都不曾有过。夫人在他心目中可以说是完美的。退一步来说,他本来应该是这个案件的受害人来着。就像你说的那样,哈里福德指望不上。这很难使陪审员相信事实真相。”
“哦,这样一来,我们知道了真相也没有用吗?怎么办呢?”安杰拉说。
“我也不知道。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有等。不过等待是最能消耗士气的。”布立顿坦率地说。
“布立顿先生,你肯定还会发生 4ec0." >什么事情吗?天哪,麻烦你这个做丈夫的体谅一下我吧,作为一个女人,我有母性的本能。本来嘛,我们到这来就是因为家里的一个女佣有急事请假回家。现在她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回去了。当然,如果我们在这里能起什么作用的话……”?
布立顿接过话来,说:“亲爱的,你别急,听我说。首先,你同不同意哈里福德太太邀请我们来这里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挽留我是别有用心。她为什么要挽留我呢?因为我是保险公司的人。”
“嗯,这么说你是重要人物咯?她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让你知道事件是事故而不是自杀以外,还有什么目的?而且,即使哈里福德是自杀,保险公司也要按保险合约支付全额的保险金。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是的,但是哈里福德太太并不知道这一点。再说了,其实如果不是因精神崩溃造成的自杀,保险公司是不会支付全额保险金的。所以说,她一定会先造舆论,说哈里福德的精神如何紧张。那个女人是布尔斯国王的蜘蛛,她正为下一次行动摩拳擦掌。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嗯,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么做未免有点太急了。你说呢,里南多先生?”
“非常遗憾,布立顿太太,我也不太赞同你的观点。罪犯为了巧妙地消除自己的嫌疑,不会长时间地等待,因为她自认为很聪明。我们来回顾苏格兰的那个少年案件吧。虽然一天晚上,他被人扔进河里,却被一条运煤炭的船救助而死里逃生,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中弹身亡,终究没有躲过劫难。凶手却没有被抓住,逍遥法外。哈里福德太太杀夫的决心很坚定。此外,韦斯利的死成了哈里福德自杀的很好理由。出于一种犯罪心理,夫人也认为必须把哈里福德杀死。一般来说,很多罪犯在自己觉得安全的时候也要担心某人是否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于是将那人杀死,消除心中之患。”
“嗯,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不过,就像我藏书网
丈夫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知道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那么我们就无法阻止她,她的阴谋就会得逞。我想这次她不会使用和上次一样的手段了。”
“布立顿太太,最好不要这么肯定。一般来说,杀人者都有这个心理,那就是,如果方案没有破绽,就会长期使用。因为他们不会去冒那个险,如果再去创造另外一种杀人手段的话,万一有什么计划不周密的地方,被人找出来,那么可能功亏一篑。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这么多连环案,比如‘浴缸中的新娘’案件。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监视筒仓。当然,哈里福德太太可能会采用新的手段杀夫,但是也要防备她故技重施。”
布立顿说:“那个女人很狡猾,我认为她下次的行动方案不会和上次一样,最多只是有点相似。你想想看,如果在筒仓中又发生一次事故,你会不会觉得奇怪,进而产生怀疑呢?另外,里南多在车库发现的那一节园艺用的橡皮管,我总觉得这也是个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个该死的管子和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有很大的关联的。”
“我想过那个东西的用途。你觉得马特尔,哈里福德由于担心会被筒仓中的毒气毒死,把那节橡皮管也带进去了?因为要实施她的计划的话,在作案之前叮能要去筒仓侦察一番。这样一来,只要橡皮管的一端伸到筒仓外,她就可以通过另一端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你们同意吗?”安杰拉说。
“我不同意,那节橡皮管有多长,里南多?”
“很长,至少有六英尺。不过,我认为最后她放弃了那个方案,因为橡皮管是她另一个方案中的工具。”
“很有道理。啊,这次将发生什么事呢?等待真让人心焦。如果下一场戏中那节橡皮管没扮演主角,那就太令人诧异了。”
“亲爱的,这次你非常危险啊。如果马特尔·哈里福德这次再失误,那么被错杀的肯定是你。”安杰拉说。
“里南多,你说我妻子的黑色幽默烦不烦人?不过,的确必须提高警惕,小心防备,万万不可疏忽大意。还有什么疑点吗,里南多?”
“我的上司只是让我必须在哈里福德到河边散步时,躲在河堤附近监视、跟踪他。但是他没有命令我在哈里福德可能被杀害的时候介入,也没有命令我监视哈里福德太太。不过,我自己的看法反而是应该监视她,而不是那个没什么自杀倾向的丈夫,你知道,最初让我监视他也是为了防止他自杀。”
“是啊。不过,既然是露营,那河边是适合你活动的场所了。除此之外,你这个露营者还可以在什么地方能公开溜达?也许你可以在筒仓至农场的那条路上散步。安杰拉,我们回去吧。下午茶的时间到了。明天见。”
这时,天阴了,接着就下起了毛毛雨,仿佛老天爷在为拉斯特柏里的惨案而伤心流泪。安杰拉突然对那个潜藏着杀机的宅院产生了一种厌恶。于是,她站起来,仰着头,任细雨飘落脸上。如果在往日,也许她会用亚加米农的话来表达爱情。可是,现在在她脑里,也就只能想起哈里福德太太的狡猾和狠毒了。
当布立顿和安杰拉走进客厅去喝茶时,他们看见了侥幸活下来的哈里福德,不过他显得好像没什么异常,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身处险境。他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从周刊上看来的韦斯利的葬礼。他说:“其实我不喜欢葬礼,你是不是觉得大张旗鼓地安葬死人的遗体与葬礼的气氛不相称?我一直认为火葬更卫生。但是,一想到遗体要被送进火葬炉里,我就会出一身冷汗。当然,韦斯利是火葬的,尽管人死后并不在乎是火葬还是土葬。”
安杰拉对哈里福德说:“我认为不管人死的时候想做什么,不管他是世界上多么有名的人物,他都和其他人一样——走进死亡者的行列。所以这次葬礼的所有新形式都与葬礼的气氛不相称。你同意吗?我觉得像可怜的塞西尔·韦斯利那样被灵车运走,不如按照传统习俗用马车组成送葬马车队更好。死亡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古老传统,不可以轻易改变。当然,也可能是我在这方而比较落伍、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哦,布立顿太太,我喜欢新生事物,所以我死后不想坐送葬马车,虽然这不是不可能,但一想到如果我像可怜的韦斯利那样突然死亡,我就不寒而栗。我希望躺上死亡之床的时候身边有一些朋友,在弥留之际和妻子说一两句话。也许我太伤感了,啊,马特尔,你来了。喝点什么吧,提提神。我正在和布立顿夫人谈论不太愉快的话题——关于杀人和暴死。”
哈里福德太太正在倒鸡尾酒,听了丈夫的话后,她的手一点儿都没颤抖。布立顿心想:“这个女人面不 7ea2." >红,心不跳,作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明天将发生什么事情呢?”
第29章 一氧化碳
可是,第二天早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猴子阿列克希斯生病了。
天气其实早几天就变得非常热了。然而,奇怪的是阿列克希斯发高烧,身体打冷战,并且一直不停地咳嗽,可能是在晚上吹了风感冒了。夫人悉心照顾阿列克希斯,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后,她赶快跑过去把门关上,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唯恐阿列克希斯被风吹着了。夫人说:“阿列克希斯的肺很虚弱,如果不特别护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再也受不了失去朋友的打击了。不过,遗憾的是阿列克希斯和往常一样神情忧郁?.,看不出精神状态有什么变化,对女主人照顾自己也不表示一丁点儿谢意。”但是这话对安杰拉来说真是特别的刺耳,安杰拉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去干涉这个伤感的女人。
快吃午餐时,阿列克希斯的症状越来越恶化。哈里福德太太反复地、绝望地告诉大家“唯一一个了解阿列克希斯的体质”的好列佛多的有名兽医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不同意布立顿夫妇的建议,把阿列克希斯带到好列佛多去,在那里等待兽医回来治疗。她不愿意和心爱的宠物离别,即使只有一两天。为了缓和气氛,布立顿约哈里福德去打高尔夫球。他俩早就约定什么时候再战,以决胜负。在两人的比赛进入高潮时,哈里福德太太来了。
“我再也受不了啦。沃尔特,你把阿列克希斯带到好列佛多去吧。亲爱的,你听见了吗?”
“你说什么?哦,知道了。你说是现在去呢,还是另找时间去?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我快赢了。”在女人学会容忍男人一时沉迷于游戏之前,两性之间不可能完全相互理解。
“哎呀,在可怜的阿列克希斯正一步—步走向死神,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不行了吧。虽然我想送阿列克希斯去好列佛多,但是弗里朗兹夫妇要来玩。我现在把车从车库开来。亲爱的,请你抽空在我回来之前给杰克逊先生的诊所打电话,你马上就去诊所。好吗?别忘了给火炉加煤炭哟。到杰克逊先生府上请先生亲自为阿列克希斯治疗。赶快停止这无聊的游戏吧!”
“哦,亲爱的,别急,别急,我随时都可以出发,车钥匙就在我这里。”他转身对布立顿说,“如果说我妻子有缺点——尽管我经常认为她好像没有缺点——那就是太优秀了。上半场比赛到此结束,好吗?”
布立顿察觉到女主人有些急躁。布立顿坚信自己对于韦斯利事件的观点,现在他不相信夫人最关心的是猴子的健康。他很想跟在夫人99lib?身后,去车库看她在那里做什么。可是,哈里福德并不急着去打电话,他又击了一次球,继续下半场的比赛。布立顿一时找不到终止比赛的借口。五分钟,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哈里福德终于想起了妻子的指示。“哎,没有办法啊,暂停比赛吧,布立顿先生。再不打电话,我就要背上不守信用的坏名声了。可能我打完电话的时候,我妻子就会把车开到这里来。已经去了好久,她一定是在给汽车加油。喝完下午茶我们继续,行吗?”哈里福德慢吞吞地走进宅院,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后,布立顿马上疾步向车库走去。当他走过车库的拐角时,一个男人从相反的方向朝车库走去,看起来神情和步伐都显得有一点犹豫,是里南多。
“布立顿,我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来得正好。有异常情况,有人在里面,车库的人门紧闭,可是从里面却传出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哈里福德太太。”
“门是关着的!她关着门,发动引擎干什么?”
“也许是她不想让别人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所以才把门关上。你赶快离开这里。我进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只要门没有锁,我就可以进去。”布立顿试着去开车库的铁卷门,门开了。立即有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鼻而来,布立顿本能地后退几步,保持警戒。狭窄的长方形车库空间几乎被大型的默斯曼完全占据了。哈里福德太太在驾驶座上,头倒在椅垫上,身体扭曲,看样子她肯定死了。可是,仔细一看,夫人的脸颊鲜红,不像死人的脸。夫人的脸颊红得极不自然,除了面颊以外,面部没有血色。布立顿环顾四周,警探里南多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就是为此而需要那节橡皮管的。她还握着那节橡皮管吧?也许她本来想用橡皮管把毒气送进密封的车内,后来发现橡皮管被小石头堵住了,于是就把车库的门关上,使毒气弥漫于整个车库。哦,天哪,别急,我以前办过几起这类车库里的命案,等空气流通了以后再进去吧。”里南多走进车库,把车子缓缓地开到车库外面。一节长橡皮管被拖出来,不久就从车上掉到地面。
“心跳已经停止了。瞳孔还有一点散开。嗯,人工呼吸,还有救。快去把她丈夫叫来。还要找医生来。”里南多告诉布立顿。
布立顿回到宅院后,得知哈里福德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原来兽医在电话中警告不要挪动猴了,他说如果哈里福德开车来接他,他就来拉斯特柏里给猴子治疗。刚好布里吉这时停在大门口,所以哈里福德立即钻进布里吉,匆匆命令里德尔去车库通知夫人他不需要默斯曼了,哈里福德开车飞奔走了。布立顿叫里德尔拿一点白兰地去车库备用。给医生打了电话后,布里顿试图去几个主要的房间找安杰拉,但是没有找到,只好自己先回到车库。只见里德尔和数名雇工站在车旁,里南多在没有什么希望的情况下仍然尽职地守护在夫人的身边。最后,里南多终于说:“不行了,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哈里福德先生在哪里?”
布立顿和里南多留下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其余的人当场组成送葬的队伍,返回宅院。布立顿捡起地上的橡皮管,翻来覆去看了一番之后,又把橡皮管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气味。
“天哪,咱们得重新把思路捋清楚了。这个橡皮管究竟是干吗用的?发现它时,是接在汽车的排气管上的吗?”
“不是,它的一端掉在汽车的排气管附近的地上。好像是本来打算把它接在排气管上,后来又把它扔在地上。”
“那么另一端呢?”
“当时我想另一端可能在夫人的手中。但实际上另一端穿过玻璃隔板上与驾驶者通话的小孔,被塞进了汽车的后部。”
“因此,汽车排出的废气通过橡皮管进入车内并从玻璃隔板上的小孔涌进驾驶室。这样,废气是从汽车后座中的橡皮管里冒出来的,而不是源于驾驶室。”
“是啊。这是一种奇妙的自杀方式。”
“一定有某种目的。所以,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把看法统一。我们的说法最好一致,必须先想好该怎么说,。”
“布立顿,你是一个不知满足的家伙,是一个怪人。只要我们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藏在心里,事件就结束了。尽管我们为此花了很多心血,但是那个女人刚才在我们的眼前自杀了。所以,我们保持沉默,使事件99lib?到此结束,好吗?有必要追究过去吗?”里南多烦躁地皱起眉头。
“哦,你说她是自杀?很好,我也想这么说。但是,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说得圆满一点。如果夫人想自杀,那么她为什么要自杀?她是怎么自杀的呢?”
“你要调查她自杀的原因吧。她为什么要自杀?可能她良心发现得稍晚一点,她不仅杀了人,而且还杀错了人。哦,再加上她丈夫濒临破产,这也可以算作她自杀的一个原因。”
“好吧,就算她自杀的动机成立。那么,夫人是怎么自杀的呢?”
“毫无疑问,她肯定是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如果她死于其他任何原因,那么她的脸颊不会那么红。对不对?而且,一个大约十分钟以前还很健康的人,在充满汽油味的车库里,在引擎发动的汽车内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一般来说,这很可能是自杀。据我们推测,夫人本来打算用她特意准备好的那节橡皮管将汽车排出的废气从排气管引入驾驶室。这是一种常见的自杀方式。只要待在一个密封的狭窄场所,就会很快中毒身亡。而且,像默斯曼这种豪华高级车,不透风、完全密封是它值得炫耀的优良性能。因此,如果她把后座的车窗只打开一条细缝,以便橡皮管能塞进车内,然后钻进驾驶室,把两侧的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又把玻璃隔板关紧,使驾驶室和后座安全隔离。那么,只需几分钟她就要丧命。但是,我想起橡皮管已经被我用小石头堵住了,这个情况我曾经告藏书网诉过你,所以知道那节橡皮管已起不了作用。于是,夫人扔掉了橡皮管,把车库的门关上,可是没有把车窗关上。她发动了引擎。虽然没有立即见效,但是在这狭窄的车库里等不了多久就会中毒。我认为这是对所发生事件的合理的分析。”
“嗯,合理,非常合理。如果我们稍稍做点手脚,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出自杀以外的结论。可是,实际上这并不是一起自杀事件。我们先伪造一点她是自杀的假象吧。在回去的路上,我把真相告诉你。”
第30章 内部谈话
布立顿继续说:“当夫人坐在方向盘后面的驾驶座上,打算用汽车排出的废气自杀时,你觉没觉得车窗是不是看起来非常不自然?换了你,会在那种密封的车库中,把驾驶室两侧的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吗?如果说为了不浪费汽车排出的废气,她应该把汽车的后面部分完全密封起来,她不可能把坐在后部的人与驾驶员通话的玻璃隔板上的小圆孔打开,使废气白白地流入后部。所以说,其实把窗户打开会死得更快。至于橡皮管,我觉得还是把它拿走更好。这只是为了迷惑验尸官。我认为最好把橡皮管放回你上次去过的那间破烂的工具屋。不过,应该先把塞在管中的小石头取出来。我看看在哪里。哦,在这里。从这里把橡皮管剪断,以便取石头。石头取出来后,把它扔在车道上。把夫人用来杀人的武器处理掉。只要把这两节橡皮管放回原处……”
车库至宅院的路也不长,加上里南多不想以警察的身份出现在那里,所以里南多和布立顿一起走到筒仓。布立顿的分析极简短。他说:“我做一点推测,在已知事实的基础上。猴子阿列克希斯生病了。也许这只是个意外,但我认为是夫人在昨晚故意把阿列克希斯的笼子放在通风的地方,有意使阿列克希斯生病,因为可怜的猴子们的肺都很虚弱。我认为夫人是在制造杀夫的机会,为冤死的塞西尔·韦斯利报仇……哈里福德太太去车库帮丈夫将默斯曼开出来。现在天气寒冷,把车窗全部关上的理由很充足。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车窗不透风,密封性能好,是默斯曼汽车值得炫耀的优良性能。
“虽然下面的话没有证据,但这其实是不容置疑的。哈里福德太太按自己慎重、精心制订的计划来到车库。她把长橡皮管的一端接在汽车尾部的排气管上,把另一端拿到驾驶室里。玻璃隔板上的小孔打开,把橡皮管塞出去。因为橡皮管并没有把玻璃隔板的小孔完全堵住,所以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只手把小孔留下的缝隙堵住,发动了引擎。虽然这里传来了废气的臭味,但是她认为是正常的。因为废气很可能从橡皮管泄漏出少许。
“其实,夫人打算把默斯曼充满有毒气体。等到车子的后部已经充满了废气后,她把玻璃隔板上的小圆孔关上。然后把车子开到大门那里,让丈夫坐上驾驶座,把装猴子的笼子放在副驾驶座上。当然,驾驶室两侧的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最后,她提醒丈夫别忘了给车子加油,她说自己情急之中忘了加油,她还叮嘱丈夫,在加油的时候绝对不能让阿列克希斯呼吸外面的空气。夫人挥手送别了丈夫。哈里福德把车开到车库后,把玻璃隔板打开,为了不让阿列克希斯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他准备把笼子移到车子的后部去。这一行动导致了他的死亡。玻璃隔板刚打开,车子后部里蓄满的废气便一下子涌 5165." >入驾驶室,哈里福德当场中毒身亡。他可能死在驾驶座上。数分钟后,哈里福德太太去车库看丈夫的情况。她再次把橡皮管的一端接到默斯曼的排气管上,把另一端穿过车底固定在汽车的前部。在伪造了哈里福德自杀的假象以后,夫人返回宅院,告诉人们哈里福德在车库自杀了。
“虽然我不知道夫人的真正杀夫计划,但是我认为我的推测…定和她的计划相差无几。你在橡皮管中塞的那颗小石头使她的阴谋外泄,就在夫人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的那一瞬间,废气的压力将接在排气管上的橡皮管冲落在地上,橡皮管失去了作用。密封的车库里的废气越集越多,夫人中毒身亡,机关算尽,反误了自己性命。如果她不把车库的门关上,她就不会死。可是,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引擎的声音,她特地把车库的门关了。夫人不是自杀。她的第一个计划因她自己疏忽大意而受挫,第二个计划则因你的小心谨慎,防患未然而受挫。这就是夫人猝死的真相。”
“这么说事实上这次我是杀人犯啦?”
“这么想也可以。其实你是在处决坏人。她的死确实与你有关,但你制止了她的罪行。”
“仔细想一想,我是不是也犯了杀人罪?如果哈里福德太太的阴谋得逞,那么哈里福德幸运地死亡,不会陷入破产后生不如死的悲惨境地。而且,夫人不会不幸身亡,而是从保险公司得到巨额保险金,成为富婆。虽然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感谢你和我,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感谢你和我。由于我的介入,结局变得更有点戏剧性了,可以说我的介入是犯罪?”
“哎,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是这副德行。如果你发现了坏人后不去伦敦警察厅办理逮捕手续、将其捉拿归案,那么你就是在庇护坏人。可现在的情形却不是这样的。我想,如果你坚持自己要伸张正义的话,那大概没有比这次发生的事更为公正的事情了吧?最后都是善恶有报了。你在行使你的职责,为什么要埋怨自己造成了他人的不幸。”布立顿不满地说。
“我明白了。尽管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行为结果是惩治犯人、伸张正义,但是如果没有上帝的恩宠,可能就会造成危害。严格地说,我的介入的确是犯罪。”
“里南多,三年后你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人的行为确实与上帝的帮助有关。只要去做自己认为是正义的事情,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帮助。你担心有人用那节橡皮管杀人,于是在管中塞了一颗小石头,将橡皮管堵住。你的行为当然是正确的。好了,我们停止争论吧。该回宅院了。”
两人站在筒仓旁边谈话。通往好列佛多的公路与庄园的车道在此交会。里南多并不想结束谈话,他仍然站在原地,对布立顿说:“总之,你不想公开事件的真相,是吗?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
“有两个原因。首先即使你和我搞清楚了两次事件的真相,也不能令别人相信。因为我们拿不出有关的证据。那么把真相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再者如果有关方面相信我们的分析,那么哈里福德知道了事件的真相以后,比蒙在鼓里、不知真相要痛苦十倍。与其一想到妻子竟然要杀害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侥幸逃过劫难的彻夜难眠相比,因思念贤淑亡妻而悲伤的痛苦要小得多。”
“这么说你相信的是正义而不是真实。”
“不,我相信的是永恒的真实。你觉得这么沉重、让人难以置信的真相有必要公开吗?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将这种往事澄清。这样只会收到令人迷惑、令人怀..疑的效果。对于这次的事,我应该保持沉默一像警察那样。”
布立顿说罢,转身向通往河边的小路走去。安杰拉还在宅子里,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她。
他要把哈里福德太太的死讯告诉给她。
--(全文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