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难停》 第一章:两世为人皆凄惨 “小农快跑!” “不要!畜生老子和你拼了!” 戴雨农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自三岁那年父母惨遭妖族杀害之后,十一年了,父母的哀嚎嘶吼声和被残忍吞食的血腥画面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从地球穿越来到这个名为“钓台天下”的荒芜之地。 可是两世为人,上天都没给他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他再一次成为了生世凄惨的孤儿。 想到这戴雨农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实面前他无能为力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戴雨农走到河畔边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河面上倒映着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栋青铜楼,就是这栋青铜楼将他从地球上带到来这里,然后时不时就会影射到其它物体上。 突然水面溅起一阵阵涟漪,一条毛茸茸的四脚蛇从水面冒出头滋了戴雨农一脸水。 这条四脚蛇并是戴雨农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被戴雨农取名叫作水草,因为这条四脚蛇极为亲水,毛毛茸茸的就像捆扎的水草。 一颗颗石子从他后背袭来砸在它的身上,伴随着小镇孩童的歌谣“泥腿子,小狗子,养条蛇吃爹娘......” 一大群孩童在他身后围成一圈蹦着跳着,不亦乐乎。 名为水草的四脚蛇极为通灵,猛的从水面中跃起,要不是戴雨农率先拽住它的尾巴估计恨不得将这些孩子一个个都给吞了! 顿时孩童被吓的作鸟兽散,一边往村子里跑去嘴里的讥笑声却是越来越大。 “好凶猛的一条水虬!”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传来,瞬间盖住了嘈杂声。 戴雨农抬头望向天边,一老一少悬停在半空中,仙姿缥缈,观之如画。 小时候戴雨农见过最多的并是村子里村民,三岁之后并经常可以见到一些奇异的妖兽,小的小如狸猫,大的大如山丘,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则是小巧可人。 而最近两三年见得最多的并是这些御风飞行,御剑飞行的山上神仙。 “我是草头村的村民!”戴雨农轻声说道。 这句话是村里长辈们说的,说要是在村外遇到了那些神仙老爷莫要多说什么,赶紧自报家门切勿在神仙老爷面前逗留或者招惹他们。 那清秀少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满不在乎。 倒是那仙风道骨的老者面露难色,弯下腰在少年面前低声细语了几句。 少年郎点了点头,居高临下向着戴雨农问道:“这条水虬卖不卖?” 戴雨农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少年郎眉头一皱神色不善,继续问道:“神仙钱也不卖?” “神仙钱”顾名思义山上修士通用的货币,一枚神仙钱都不是人间黄白之物可以衡量换算的。 戴雨农依旧摇头不语。 少年郎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者,好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山下庙堂都禁止以武犯禁,更何况山上神仙?对凡人豪取抢夺那可是大忌。 就在这时少年瞳孔突然放大,一脸惊愕。 那条名叫水草的四脚蛇一不小心就掩盖在灰白毛发之下的一支五爪小脚露了出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但如何逃得过山上神仙的感知? 少年郎惊心骇神忍不住叫出声:“四脚蛇!” 老者也是心神激荡不已,一条四脚蛇真龙之属。 戴雨农心生警惕,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郎一跃而下落地之时湖面涟漪阵阵。 “土著,这条四脚蛇交给我,我玉鼎水榭保你锦绣前程。”少年郎趾高气扬,言语间不由他人拒绝。 戴雨农便面上表现得淡定自若,但心里却砰砰跳个不停,即便二世为人这也是第一次和修行中人针锋相对。 戴雨农小心翼翼的缓缓后退,水草紧紧缠绕在他的右臂之上显然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 少年步步紧逼陡然发力,一拳递出好似含有龙象之力。 戴雨农虽然经常被村子里一些小屁孩子‘欺负’,但在长辈眼里却是很讨喜。 生世可怜却生的敦厚老实,做人做事务实,实在。 所以村里的汉子就会闲来无事教他一些拳脚功夫,虽然比不得那些神仙法术但起码能强健体魄。 拳法很普通是村子代代相传口口相授,学起来简单上手并不难,特别是脚下步子取名“蹒跚步”,极为诡谲多变村里成年汉子靠着拳法步子可以与大虫比拼腿脚速度灵活至极。 少年郎一连递出几拳都被戴雨农不偏不倚刚好躲过。 起初少年郎还只是顽劣心性觉得可以借此砥砺手脚,可是十几个会合下来见不能伤及这泥腿子丝毫顿时就有些恼火,自家长辈此时正在观战不说,这看似孱弱的少年竟是只退不攻更是让他觉得丢了颜面。 身为玉鼎水榭的少主竟然另一个凡人都伤不到分毫? 少年郎当即发狠,脚尖一点陡然发力身形如弯弓再次抡拳砸向戴雨农。河面上涟漪荡漾就差激起千层大浪,周边树林更是飒飒作响,可谓是鸟飞绝。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更别提戴雨农了,他一心只守不攻就是不想结下梁子有时候还会装作狼狈模样已经给足了这个少年郎面子不成想他竟然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戴雨农脚下一沉,双腿如鼎足沉千钧之力,腰部如龙腰向后倾倒已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躲过一拳。 紧接着戴雨农无需手掌撑地直挺挺拧直身子,并未出拳只是肩膀狠狠砸向少年胸部。 少年郎一脸惊愕还来不及格挡整个人并如同弯弓倒飞出去。 老者眉头一皱并未担心少年郎安危,毕竟有宗门法袍傍身怎么也不会被一个凡人小小武夫所伤。 他跟吃惊的是戴雨农的那套拳法架子,虽然戴雨农并未出拳,但是戴雨农展露的那股子钻劲,含如弓张、发似弩箭拳势不可小觑。 “你们山上人就这样不讲道理?豪取抢夺?招招直奔我要害?这与洪荒异野兽有何区别?”戴雨农紧蹙眉头,急促呼吸不知道是怒火中烧还是身体太过孱弱经不起这套拳法运转。 老者面色阴沉,但瞧见少年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是冷声道:“吉儿,就此作罢!” 少年郎哪里还听得进去?恼羞成怒说道:“今日四脚蛇不四脚蛇的小爷不在乎,就是要好好教训这个贱民,让他知道人仙有别!要有敬畏之心!” 话音一落,四周的风顿时变得劲猛起来,不在向四周溃散反而不停地着少年汇聚而来,肉眼可见少年郎身前竟然凝聚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漩涡。 戴雨农眉头紧皱,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不要下死手!”老者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出手阻止,只是轻声相劝,免得弄出人命。 少年一拳砸出,拳头还没打到他的脸上,一道道劲风此时就已经如同柳条抽打在他的身上。 戴雨农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锁定一般避无可避,咬紧牙关一手护住面目,一手负后护住臂膀上的水草。 戴雨农微眯起双眼,只见那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一条大腿粗的大蟒近乎凝聚为实体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扑杀而来! 戴雨农认命,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就是凡人与练气士的差距! 少年志得意满冷笑道:“敢冒犯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一脚踩在戴雨农的胸口! 就在这时哪头四脚悄无声息猛地就从戴雨农后背里蹿了出来,张着嘴两颗獠牙散发寒意就要朝着疏忽大意的少年脖子咬去! “孽障,敢尔!”老者大袖一挥,一道道神虹向着四脚蛇水草斩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道剑光席卷而来,勉强将几道神虹击溃。 “前辈此举要是被追责下来恐怕金鼎宗下宗玉鼎水榭就要保不住了。”一道极为甘冽的声音传来。 戴雨农找准空隙艰难起身扶着大树,不停咳嗽。 这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长发如瀑更显得肌肤如雪,装作朴素手持长剑,模样仙姿佚貌,二世为人的戴雨农从未见过十三四岁岁的少女竟然能有如此摄人的魅力。 女子只是淡漠的瞥了戴雨农一眼,那头四脚蛇又重新缩回了戴雨农衣服里。 少年回头望了一眼老者,老者落地后挡在了少年的身前,视线更多的还是投向了少女手里的长剑。 一位年轻女子剑修?一个人就敢前往钓台天下历练?说给谁听都不会信,这类器宇不凡的剑修胚子那个出门历练不是尾随一位境界不俗的金丹地仙? 老者言行举止很是老道,一点没有被人抓到把柄的模样,微笑道:“只是孩童扯皮一个不小心出手重了些,就是那条孽畜的确有点暴戾,若不是及时出手恐怕我家少主这条命就交代在这蛮夷之地了。” 少女嘴角泛着冷笑,要不是自己及时出手眼前这个身体孱弱有点消瘦的凡人估计就被你打的魂飞魄散渣都不剩了! 不过少女心里这样想倒没这样说,少女收剑入鞘。 毕竟人家境界摆在那里既然别人愿意给这个台阶,那么自己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管了一件闲事不说,要是还咄咄逼人那就是找死了。 老者二话不说牵着那少年的手并御风而去,反倒是那个少年回过头还恶狠狠的瞪了戴雨农和少女一眼。 瞧见两人走远了,少女并不在强撑身体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戴雨农有些诧异,还以为是这个少女先前出手搭救自己被那个老者打伤了,毕竟这些神仙打架玄乎的很,戴雨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那头名叫水草的四脚蛇又冒了出来,先前这小家伙的仗义举动的确挺让戴雨农感动。 戴雨农灵机一动,对着水草比划了几下,四脚蛇心领神会。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林子里的树叶落在地上就好残雪盖在陆地上,一位少年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一条四脚蛇将它们捆在一起,少年强撑着精气神颤颤巍巍朝着村子走去。 草头村,一百来户人口,在还处于洪荒纪元的钓台天下,一个村子能有一百来户,人口已经很多了。 草头村外面插满了用木棍子做成的篱笆,这是跟着三十里地一个名叫飞升城的城镇学的,戴雨农时不时会在林子里打些野味和摘些药草去买,稍微补贴家用,不多也不少,他父母早死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知道这些篱笆就算是草头村的城墙了。 篱笆是村口一个汉子做的,自己又做了个门他自己住的又离着村口近就给自己封了个守门将的称号。 戴雨农靠在村口不远的桑树下,女子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地上,气息绵长虚弱戴雨农是真担心在这么下去她会死。 可惜那个汉子就是不让戴雨农带着少女进村,说这是规矩! 戴雨农一气之下只好也跟着少女待在了村外。 四脚手虎视眈眈吐着信子和汉子对峙,汉子却不为所动,最后一颗瓜子吃完了拍了拍手一脚就将这它踢飞老远。 在这里,汉子什么洪荒巨兽没见过?别说这孩童胳膊长粗的小虫子,就算遇到那体型巨大如山岳的地龙汉子也不带怂的。 第二章:回村 如果四脚蛇是戴雨农的玩伴之一,那么捧着水壶飞速向着戴雨农跑来的少年廖戈就是戴雨农的好朋友之一。 廖戈将水壶递给了戴雨农,水壶里装着的却不是普通的山泉水而是村里老一辈用土法子炼制的药酒,这种药水很简单只是将芫荽的根筋掺合一种名叫笛鸟的粪便混合而成,稍微饮下一口将可以将重伤昏迷的人唤醒,村里的成年人去山里打猎的时候就会带一点傍身必要时用来提神。 “哟!这不是泥腿子吗?怎么还捡了个媳妇回家?”说话的少年是尾随着廖戈而来的杜玉府,也和戴雨农廖戈几人同龄,但出身不俗听说是为了听詹先生教学才从飞升城搬回了老家草头村。 戴雨农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这些年这小子全靠打趣嘲笑埋汰自己打发时间了,戴雨农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孩子心性而已,况且他知道杜玉府是那种定型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杜玉府和戴雨农廖戈两人一样,都是一个人生活,不同的是杜玉府有花不完钱每到一定时间就会有人从三十里地的飞升城过来给他送钱。 而廖戈跟了一个铁匠师傅,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廖戈也算有了个依靠。 真正算的上孤苦无依的反而正是他戴雨农。 而自己和廖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朋友,杜玉府却没有。 戴雨农虽然看上去形神消瘦只有十岁可二世为人的他年龄加起来已经三十几岁,自然不会和一个杜玉府置气,可廖戈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刚回过头想要骂几句脏话却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人又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草头村里最德高望重的是村长,最受人敬仰的却是这位中年书生。 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读书人。 在钓台天下,读书人就是老天爷的传教者。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敬畏这个詹先生,詹夫子。 杜玉府也是,因为他是詹先生的学生。 戴雨农更是,因为不论是第一世在地球还是第二世在个荒芜的新世界里他都很敬仰学识高的人。 廖戈也会,因为自己那个打铁的师父也很尊重詹先生。 詹拮城缓缓而来,犹如春风过境,让戴雨农顿时提起了精神重新燃气了希望。 詹拮城蹲下身子,按了按戴雨农的胳膊,微笑安慰道:“你先回家,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戴雨农却摇了摇,不是他对詹拮城不放心,而是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会不安心。 “我相信詹先生能处理好,不耽误这点时间。”戴雨农有气无力的说道。 詹拮城微笑点头。 ‘醒了醒了。’廖戈看着微微睁眼的少年激动的喊道。 少女艰难的坐起身靠在桑树上,一边不停咳嗽一边打量着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詹拮城身上。 不由少女开口询问,詹拮城轻声道:“在下詹拮城。” 少女挣扎的起身却被詹拮城按住,少年只好象征着点头致礼,借着手中突兀出现一封书信她开口说道:“晚辈朝歌城宋清阿见过詹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最后整个人又昏了过去然后一头栽倒在戴雨农怀中。 詹拮城收好书信并将名叫宋清阿的少女抱了起来,戴雨农朝着廖戈咧嘴一笑最后也昏死过去。 廖戈有些无奈,背起戴雨农并跟在詹拮城身后朝着村子里走去。 那名守着村口的汉子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事会被人说闲话的。” 詹拮城面沉似水说道:“那就让他们背地里说好了,要是不尽心就当着我的面说,在不够就去文庙找我家先生说去,我倒是要看看,去几个能回来几个?” 汉子哑口无言,叹了口气,也不拦着。 倒是廖戈背着戴雨农路过汉子的时候猛地踹了一脚汉子,然后大步流星朝着戴雨农的破烂屋子跑去。 汉子也不恼,只是拍了拍后背又叹了口气说道:“廖哥身手敏捷厉害厉害!”说完又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最终,詹拮城本想将戴雨农和宋清阿安置在廖戈家里却被廖戈拒绝了,说是自己家太脏太乱没有戴雨农家里干净,可不能在外乡人面前丢了草头村的脸。 詹拮城也不拒绝更不反驳,就像他自己说的道理就是道理不分贵贱。 戴雨农受伤不重,显然那个少年还是留了劲头,倒是宋清阿的身体有些严重需要好好调理,还好前期两人服用的药材家里都有多的不必去山里采摘。 廖戈在戴雨农门口熬着药,也熬着夜。 戴雨农昏昏沉沉的爬起来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宋清阿倒没显得有太多惊讶神色,毕竟都是小孩子也没那么多忌讳。 戴雨农坐在门槛上,廖戈坐在凳子上啧啧道:“臭小子,我都没和女孩子睡过一张床,你小子不会真捡了个媳妇把?” 戴雨农置若罔闻,依稀听闻村外头有些声音,一惊一乍的,他问道:“老色皮是不是又调戏谁家婆姨和别人家男人吵起来了?” 戴雨农嘴里的老色皮指的正看守村口或者说“城门”的魁梧汉子,他原名叫刘大庆戴雨农很早以前听老村长提起过,不过也只是一嘴,平常老村长都是叫他大庆村民们唤他赖狗子。 刘大庆或许是这个村里最闲散的人了,不打猎也不采药,整天就是嗑瓜子守村口或者盯着路过村口大屁股的婆姨瞧。 戴雨农在这个村里待了十四年就没见过那个无赖汉子做过什么正经事。 廖戈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好像是几个外乡人在村口和赖皮狗吵起来了,不过詹先生嘱咐过来今晚上不论发生了什么村里人都不许出门看热闹。” 戴雨农哦了一声,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凑那个热闹,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看热闹的就没几个好下场的。 廖戈和戴雨农直接摆着两个炉子,一个煎药,一个熬着鱼汤。 廖戈揭开熬着鱼塘的罐子搅了搅说道:“喏,算田冀那小子有点良心知道你受了伤还晓得去田里给你逮了个泥鳅给你炖汤补补身子。” 戴雨农刚想拒绝,却被廖戈看穿心思说道:“哎呀,咱这草头村一亩三分地金银玉石没有,但是这小鱼小虾多的是,你矫情个啥?” 戴雨农一向也是,草头村依山傍水,穷是穷了点但还真饿不死人。 廖戈将盛好的鱼汤递给戴雨农接着说道:“你可得好好补补,瘦不拉几的,而且你家里现在还有个病号可需要你照顾,我师父说了这几天就会忙起来,我可没时间帮你分担。” 戴雨农接过碗,回头看了一眼躺起床上的宋清阿还是将泥鳅用筷子扒回了罐子里,喝了口汤说道:“还是先留着吧,说不定她等会醒了还得找东西吃。” 廖戈叹了口气,两人齐齐望向天幕繁星点点。 一轮皓月照在村口,人影绰绰将村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子在和你说一遍,那个小妮子是因为受了重伤这才被破例给带了进去!” 刘大庆扯开嗓门嚷嚷着! 有人冷笑一声“呵,当真好笑!今天下午那个小妮子还精气神极的朝我们家公子出剑,到了村口就身受重伤了?” 说话的正是先前在湖畔领着少年的老者! “他是向着你家公子出剑还是向着你出剑?又为何向你出剑你心里清楚!”一席青衫缓缓而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詹拮城站定在村口的正中间眼神犀利一一扫过众人! 顿时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半月之后你们就可以在草头村就可以出入自由,你们都等不了了?”詹拮城问道。 一位身披黑色甲胄魁梧男主剑眉星眼,他跨出一步质问道:“詹拮城,你既然是此地天君为何不守规矩私放他人进入草头村?难道不是假公济私?” “你所求什么?还是想要什么?”詹拮城问道。 “那当然是要你给我们这些人一个交代!然后你自己摘掉草头村天君头衔前往文武庙向道祖受罚!” 詹拮城冷笑道:“我詹拮城需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交代,我又为何向道祖受罚?辞去草头洞天天君一职?你们来摘呀?”詹拮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愕不已彻底被震惊到了,没想到儒圣弟子詹拮城竟然如此不讲理,更是出言挑衅道祖! 齐茂营面色阴沉,又迈出一步竟是直接踏入了草头村村口。 詹拮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刘大庆,刘大庆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一步,意思很显然,我打不过这厮,你来! 詹拮城猛地一扭头,一掌轰出! 齐茂营竟然直接被一掌打的倒飞出去! 齐茂营的名气有多大?七境力士,被誉为极有可能步入武夫十境的年前修士! 众人将视线投向了詹拮城,那么这位天君在草头洞天的倚仗下又是什么境界? 山上神仙有两种,一种是以灵力修炼道法的练气士,一种则是力士,这类人修炼真气更倾向于体魄上的建树,信念一拳破万法何处去不得? 这两类修士大致都有三个分水岭,下五境,和中五境以及上五境! 众人不由得扪心自问,一掌可以将七境力士齐茂营打的倒飞出去,那眼前这位儒生岂不是最少中五境巅峰?甚至可能是上五境? 那么自己过来是干嘛的?送人头吗?好些人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那个玉鼎水榭的一老一少此时更是早就已经溜出老远了! 齐茂营缓缓升空悬停在半空中双眼射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齐茂营面色阴沉至极毫不掩藏他的杀意! 詹拮城双手收在袖子里,淡定自若说道:“你不能死,大夏王朝有你没你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会导致大商皇朝的布局。”詹拮城一向温文尔雅,如今却气宇轩昂,短短一句话吐千丈凌云。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齐茂营今天敢动手就会死在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敢提前踏进草头村一步也会死在草头村外! 而此时齐茂营原先的眸子杀意凌然就好像跳动着星星之火随时都会燎原,而此时却恢复冰冷和孤傲,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你敢走出这草头村一步,我七境一拳锤你就如砧板剁肉!” 詹拮城依旧云淡风轻,缓缓离去。 第三章:四脚蛇 一颗流星飞速画过夜空,廖戈已经回家了只有戴雨农闭眼许愿,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 见到流星要内定不得浮躁,心无杂念,闭上双眼双手合实在许愿。 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詹拮城已经坐在了他边上,戴雨农并不奇怪詹拮城在戴雨农心里很不一样就是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子仙气儿。 “许的什么愿?”詹拮城笑问道。 戴雨农并没有拘束感如实答到:“很多,自己也不知道许了多少。” 詹拮城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慢慢来,一个一个实现。” 如果是别的长辈即便是村长和他说这话,他都只会觉得是长辈安慰晚辈话语,但是从詹拮城的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戴雨农突然有恍惚,这种恍惚是因为戴雨农清楚的知道他的许的那些愿望,有些天方夜谭根本不会实现,而现在听着詹拮城这么说,他开始犹豫了他觉得或许有可能,他也想修行,想修道,想要走出草头村走去大荒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 詹拮城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可以让你进私塾听讲,却为什么每次看到你站在外面听学也不叫你进来吗?即便刮风下雨。” 戴雨农犹豫了迟疑了片刻说道:“是因为我没钱交学费,我太普通不值得詹先生特殊对待。” 詹拮城莞尔一笑摇头解释道:“不,不是,不是学费的问题,是规矩的问题,交的起学费才能进私塾读书,你觉得这个规矩合理吗?” 詹拮城自问自答道:“对于杜玉府,和天冀他们而言这很合理,因为我这个夫子也要生活,即便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这类人。” 他转过头于戴雨农对视接着说道:“可是对你而言这很不公平!” 戴雨农低下了头,他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在地球也好,关于钱财一事都能公平。 詹拮城很是突然的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我不叫你进私塾读书,是因为我要告诉你,只有来之不易才更让你懂得珍惜,得到之后你才会更爱惜,我要教你一个道理,一个比读书更重要的道理。” “这个世间的是非对错,黑与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就像这个天地,不是只有天和地,还有山川河流,还有你和我。有时候的是非对错可以一笑置之不必在意,但有些规矩却必须吹毛求疵,锱铢必较。因为是非对错自在人心,但规矩却是一颗人心的底线,太小太大都不好。” 戴雨农挠了挠脑袋,他是真不懂詹先生为何要和他说这些。 詹拮城起身拍了拍屁股,也没有问戴雨农听没听懂,长出了一口气跨过门槛向着屋内走去。 戴雨农起身跟了进去。 詹拮城蹲在墙角把玩着一些瓶瓶罐罐有的是瓷器有的则是青铜器,样式不一。 这些都是戴雨农在后山采药的时候从土里翻出来的,收藏古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事,以前是现在更是。 “收藏这些做什么?从哪里捡来的?”詹拮城拿起一个青铜酒樽问道。 “个人喜好,大多都是从招摇山里捡回的。”戴雨农回答。 詹拮城说道:“过段日子那些外乡人就可以自由出入草头村,他们都是来买东西的,有些人如果你看的顺眼这些小玩意可以免费送人,不想卖就不买,想买的话价格稍微高点也没事。” 戴雨农点头应下,詹先生交代的事情,一定会有深意。 临行前詹拮城又记起一事说道:“明天去后山采药给宋姑娘的时候,可以多采一些,飞升城里新开了家药铺都可以拿去倒卖赚些钱预备下今年冬天的被子。” 戴雨农依旧点头应下。 戴雨农在门槛上坐了一宿直到最后一刻星星掩入白昼里,他才坚持不住小歇了一会。 可是没过多久戴雨农就被一阵咳嗽声吵醒,戴雨农愣了一会这才记起来自己床上还躺着个姑娘,急忙跑过去扶起宋清阿喝了口水。 宋清阿眼神迷茫,目光涣散下意识问道“这是哪?我的剑呢?詹先生在哪?” 戴雨农将她躺好,将搁置在一旁的长剑拿在手里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草头村,我家,你的那封信詹先生已经收到了,你受了很重的伤,詹先生将你托付给了我,我会负责替你采药疗伤,我叫戴雨农,昨天谢谢你出手相救。” 很快宋清阿的目光恢复了清明,就如同一汪潭水。 见宋清阿不在说话,戴雨农并将一直温着的泥鳅汤给宋清阿盛了一碗。 “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喂你。”戴雨农说道。 宋清阿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你先放着吧,我想喝的话自己喝就好了。” 戴雨农哦了一声,搬来一条长凳搁置在床边又将汤碗放在上头嘱咐道:“时间长了就凉了,我得去山上采药,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中午的时候我的朋友廖戈会来给你送午饭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他说啊,不必客气。” 宋清阿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客气也没拒绝。 戴雨农将门虚掩着背起竹篓和小锄头就朝着后山走去。 一路上路边的野果子正好能给他充饥饿,正如廖戈所说这草头村的人只有被穷死的绝对没有被饿死的。 戴雨农的屋子在草头村最后头,紧挨着刘大庆口中的西门,其实就是一个木栈栏。 后山一共有三条路,左一边条通往招摇山,中间一条通往堂庭山,最右边一条通往猿翼山。 戴雨农一般都是从左边穿过一座石桥因去往招摇山,因为水草就喜欢躲在这座石桥下睡觉,回来的时候戴雨农就会选择从堂庭山这条路返回,猿翼山这条路他很少走,猿翼山他也很少去,因为猿翼山的山脚下是一座乱葬岗。 戴雨农倒是不信鬼神,但却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毕竟他是实打实玄而又玄的从地球穿越而来的,由不得他不心存敬畏。 刚走到桥头水草就从水里窜了出来落入了竹篓里,嘴竹篓里还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招摇山多桂树,而且这附近也只有招摇山独产祝余草,那是一种形状像韭菜开青色花的药草,凡人吃了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感到饥饿,可要是这段时间不吃东西等药效过了甚至会直接被饿死过去。 招摇山之所以名叫招摇更是因为这座山种着一些名为迷毂的神树,这种树身上有着黑色纹路,迷毂树开花后会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这种花佩戴在身无论多远都不会迷路。 石桥下的那条漓江的源头并来自招摇山深处。 一直忙活的下午戴雨农才满载而归。 这时候的宋清阿已经从床上坐到了门槛上,厨房里有明显被动过的痕迹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戴雨农瞧见宋清阿正在发呆也没打招呼,只是自顾自清点着药草,将需要给宋清阿煎熬的药草清点出来后重新又把另一批药草穿回竹篓里,这些都是要那去三十里地飞升城里去买的。 “你也受了伤为什么不在家休息?”宋清阿问的很突然。 戴雨农愣了愣说道:“习惯了,一些皮肉伤可比得了风寒要舒服的多。” 宋清阿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竹篓里的药草问道:“那这些是要那去干嘛?” “这些都是些常见药材,和一些迷毂树花,迷毂花带着身上就不会迷路了。” 宋清阿又只是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晚上廖戈还是会过来给你送房,没事的话可以躺在床上,不会累。” “我和你一起去吧,三十里地不近路上有些危险。”宋清阿站起身说道。 “不用,那条道我熟悉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也应该好好休息。”戴雨农拒绝。 “那你把这把剑带着防身。”宋清阿摘下佩剑递给戴雨农。 戴雨农有些无奈莞尔一笑,原地蹦了蹦,水草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来,戴雨农指了指它说道:“有它在问题不大。” 这是宋清阿第二次看到水草,微微愣了愣这次她才发现了端倪,这不是一头普通的水虬而是一头四脚蛇! 天底下真龙直属有三种,最难最不像龙的是所谓的鲤鱼跃龙门。第二种则是蛇变蟒,蟒变蚺,蚺变蛟,蛟变龙,这种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而且极其容易夭折。至于第三种就是这类本就是真龙直属的四脚蛇,只要悉心照料契机一到并可化龙! 第四章:叩门修行 宋清阿还是将手里的剑朝着戴雨农递了递。 戴雨农还是摆了摆手解释道:“最近这边来了许多外乡人,你的东西太珍贵,我不能要万一被别人抢去我可还不起。”想起之前在湖畔边上的一幕戴雨农其实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接着并是有些义愤填胸。 这个世界好似没有王法,好东西永远都属于更强者。 宋清阿也不再强求,看着戴雨农背上竹篓穿着布鞋走出院子。 在院墙外,戴雨农看着扶着门栏目送他离去的少女他不由得微微一笑继而又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尴尬。 自己加起来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想入非非了? 走到村口,草头村头和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尾门可罗雀零散着几间屋子,只有戴雨农一家尚有人住,村头一样如此,刘大千那间小屋子守着村口,相比起来却要热闹的多。 一群一群,分开两拨站在路旁,左右两边又要分好几茬。 “小兔崽子又跑城里去干啥?就不怕在被人揍一顿?”刘大庆将两颗瓜子丢进了戴雨农的衣领里。 戴雨农只是瞪了他一眼,戴雨农不是介意刘大庆朝他扔瓜子,而是介意这地痞子这么揭他的短! 栅栏外,那个玉鼎水榭的少年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盯着戴雨农。 戴雨农视而不见,不论是在地球还是在座天下,戴雨农都懂一个规矩,惹不起就躲。 这些自命不凡的纨绔子弟都如同恶鬼,不要和他们的眼睛对视,看一眼就会被盯上。 戴雨农低着头,缩着脖子,自甘低人一等的样子。 这和骨气没关系,这个世界远比当初的地球要现实残酷的多,在地球穷人富人最起码都是人。 而这个钓台天下,是能御风飞行的神仙和凡人如狗。 他可没有刘大庆那么死猪不怕开水烫敢在这些外乡人面前豪横,他只想好好活着,如果能回到地球更好。 “正好,我也要去城里买些笔墨纸砚,咱们一起。”戴雨农的后背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将腰杆挺直。 在地球的时候,他在正式参加考古研究工作的时候曾经服役两年,被拍腰这件事即为敏感,要不然地球上老话说“当兵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阵子。” 詹拮城的出现瞬间要道路两旁的人安静了下来,同时一些人看向戴雨农的眼色也变了,看着与詹拮城并肩行走的戴雨农。 例如玉鼎水榭的那个少年从轻蔑变成了阴沉的狠辣。 还有齐茂营,从当初的视而不见如今也最起码是瞥了一眼。 还有的则是觉得与其攀缘,不如随缘。 对于这些目光,詹拮城视而不见,戴雨农也只好如此。 两人沉默无言走了一里地后,詹拮城这才率先打破沉默问道:“这条河是漓江的分支名为富水河,从招摇山而下从南北一直绕到北边这才有了草头村依山傍水的说法,那这条河叫富水河,那脚底下这条路你知道叫什么路吗?” 戴雨农摇了摇头,这些年他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戴雨农如今才十四岁比较詹拮城还是要矮上一些,他仰起头看着詹拮城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詹拮城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他笑道:“这条路的确有个说法前十里路名为铜皮,中十里名叫铁骨,后十里名叫金筋精经。” 戴雨农有些不解,不是因为一条三十里的路有三个名字,而是这三个名字他都曾在刘大庆信口雌黄侃大山的时候听说过。 刘大庆说,凡人想修仙资质很重要,底子也很重要,资质好底子不行那也不行。资质不好底子好,那也行。 所以想要修行必须得走好铜皮铁骨金筋精经这三步。 修行一事如同登山,也是盖楼,只有地基打的好这楼才盖的高盖的结实。 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戴雨农无需詹拮城细说他也能理解。 “刚才领你走了一里路,就当我替你叩门问道,接下来的二十九里路,你放心走,大胆走,莫回头!” 戴雨农显得非常激动,就好似渔船在雾海中瞅见了灯塔,心里那股乐劲罄竹难书,中股喜悦戴雨农都找不到表达的方式,以至于他憋得浑身都在颤抖,修行?那就是修仙了。 甚至到最后戴雨农都不敢想自己未来的路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不用紧张,先迈出一步试试看看。”詹拮城的声音很空灵,让戴雨农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的声音就如同从四面八方传进戴雨农的耳朵里,心湖里。 就好像将戴雨农心神从散落的四面八方从新拘押回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迈出第一步。 顿时一股灼热感朝他迎面袭来。 紧接着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但他一直紧闭着眼,不是他不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他完全做不到。 他能听到耳边不停响起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他能听到浑身被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到最后戴雨农几乎是趴在地上蠕动着前行,他浑身被烧的漆黑不成人样,看着瘆人,就好似一具瘦瘪的干尸在火海中前行。 他也没有看到,在他头顶上悬浮着一栋拳头大小,被烧的通红的小楼。 “天降大任如斯人该如何?”詹拮城的声音不在空灵反而显得如同当头棒喝,好似寺庙的钟声,天上仙人的敕令。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其实戴雨农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 “路漫漫其修远兮!”随着詹拮城的声音落下,戴雨农身上渐渐泛起一层层薄霜,浑身的灼痛感缓缓消失,浑身上下更多的是一种清凉感,何为久旱逢甘霖?这并是切实的体会。 戴雨农缓缓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继续前行。 他微微睁开眼,打量着自己的双臂,不知是因为视线模糊还是出现了幻觉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如今好似白玉脂一般经验剔透,水嫩的似乎吹弹可破。 他不在有痛感,只是从起初的霜降变成了漫天飞雪,他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积雪,让他如同背负山岳,举步维艰,他佝偻的身子,全身骨骼咯吱作响,好似随时都会被厚厚的积雪压得粉碎! 在他头顶,那栋拳头大小的小楼已经扭曲都不成样子,覆满了白雪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镇压回戴雨农的体内! 更为煎熬的是,在戴雨农心湖脑海中响起一句句咒骂声,脑海中滑过的一幅幅侮辱画面。 有很多人,从第一世地球上的亲朋好友同学老师,到这一世的亲生父母,廖戈,杜玉府,刘大庆,老村长还有宋清阿甚至他最为敬重的詹先生。 “何为制怒?何为隐忍?”一连二问,让戴雨农真真正正精疲力竭。 戴雨农双膝跪地,双臂死死撑着地面,浑身都在颤抖,好似下一秒整个人会被陷入雪地里去。 他殚精竭虑思考着答案,思索让他定神,那些咒骂声和侮辱指点的画面如同翻书般被翻了过去。 “何为制怒?何为隐忍?”这二问都是书本上的知识,但戴雨农此时却不想以书本上的答案回答,一是因为他在积蓄最后的起来从雪地里站起来,而是这两问此时作答为时尚早! 戴雨农心中默念着答案,他缓缓起身重新迈出了第一步。 一阵清风吹过,戴雨农浑身一轻,由于压力去的太快也太过突兀他一个不稳竟是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躺在地上,翘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瞬间被染成墨色向他这边翻涌而来,如同潮水拍岸。 黄豆大小的雨滴拍打在他的脸上隐隐有些刺痛。 他强提着气力再次起身,一道罡风向他袭来,比之先前在富水河河畔遭遇到那个少年的神仙法术还要猛烈,如同无数道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像一把把刀子划破他的肌肤。 在他头顶,那座墨黑色的青铜小楼如今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只是原本满是铜锈的楼身如今满是划痕。 黑云压顶,戴雨农体无完肤,一身血迹,罡风吹过他的身子就像残垣断壁上一杆摇摇欲坠的大纛。 一道惊雷响起,紧接着并是无数道,每一道都宛如草头村村口的桑树一般粗壮。 每一道雷劈下,戴雨农的身躯就好似被重锤砸击。 他不停咯血,而他头顶上的那栋小楼却愈发晶莹剔透。 在最后,烈火重新熊熊燃起,鹅毛大雪想要重新将他压垮,罡风似乎想要将他的身体彻底风化成沙子,一道道惊雷想要将他锤成肉泥。 只是在小楼的之下戴雨农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同样也让他不停的遭受折磨。 只要詹拮城不出手,戴雨农或许生生世世都会这样痛苦下去,不停的被熬炼体魄...... 那座小楼陡然变大,将戴雨农全身笼罩在其中。 它就像一个鼎炉接着烈火,大雪,罡风,惊雷熬炼着戴雨农的身躯。 天地间响彻着敲打声,就如同猿翼山那座铁匠铺子打铁的声音。 在戴雨农的额头中凝聚出一个元丹这里并是所有练气士和力士的根本所在。 是练气士还是力士又或者是剑修全看一颗元丹的演化。 还是在那条路上,戴雨农实际上一步都没有踏出,他身体向前一倾,软弱无力的倒在了詹拮城的背上,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敲击门扉的动作,喃喃道:“叩门,登山了......” 詹拮城微微一笑,背着戴雨农向上抬了抬。 “叩门,登山。”这句话詹拮城知道是刘大庆之前和那群孩子们吹牛皮的时候说的,当时戴雨农并不在这群孩子之中,而是隔着远远地偷听着,毕竟刘大庆嗓子大是出了名的。 说话的时候大,骂人的时候更大,偏偏刘大庆这个草莽说话就相同于在骂人。 猿翼山,戴雨农很少去,甚至有时候都不会去瞧一眼,每一次他看一眼这个山头都会毛骨悚然。 倒是廖戈总会往这座山上跑,一大清早去,深更半夜回。 原因很简单,因为廖戈的铁匠师父就住在山上,铁匠铺子就在山上。 宋清阿此时真在缓缓登山,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鬼怕恶人。 混迹在朝歌城的宋清阿天生就杀气很重,煞气很高,这是每个朝歌城子民或与生俱来或后天养成的特点。 对于朝歌城而言,生与死只有一墙之隔。 没有阴风吹拂宋清照的后脖颈,反倒是宋清阿的发梢带起一阵阵清风拂过路上两旁的野草。 风大些还会依稀见到一些凸起的坟冢和残破的墓碑。 宋清阿登上山顶的时候,廖戈正在**着上半身,双手悬挂着厚重的玄铁撩起锤子使劲的捶打着剑胚子。 铁匠傲立山巅透过云雾盯着背着戴雨农缓缓向飞升城而去的詹拮城。 一老一少,都没搭理登山而来的宋清阿,少的是没气力,老的是没心思。 宋清阿向铁匠行了一礼说道:“晚辈宋清阿前来求剑。” 铁匠扭过头看了一眼宋清阿疑惑问道:“这样的天哭都入不得你的眼?” 天哭,是宋清阿身后背负长剑的名字。剑胎胚子极好,按照宋家老祖宗的说法,这把天哭有很大的潜力将会晋升为新的十二仙剑之一。 宋清阿沉默不语,铁匠只好扯起一座山水禁忌隔离两人与外界的联系。 廖戈余光瞥见自己师父浑身笼罩在烟雾水气之中,顿时就想偷个懒歇会,没想到手臂上的玄铁陡然加重,整个人都差点栽倒在地。 宋清阿这才说道:“对我而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如果天哭能跻身新十二仙剑之一,那么我就要竭尽全力让它晋升为新十二柄仙剑之首。” 铁匠眯起眼重新审视了一番宋清阿,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妮子。 “天哭,这个名字就不吉利,煞气太重,虽然你小小年纪杀气也很重,但将来也未必能降服的住它,甚至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让你未来大道迷茫很难精进,好的话或许会成为你玉璞境跻身仙人境的关隘,不好的话会成为你仙人跻身飞升境的生死大关。” 看着宋清阿毫无神情变化,铁匠又补充道:“这还是老夫没有精炼天哭的情况下,精炼以后的天哭不仅仅会成为你境界关隘,甚至有一天还会大逆不道拿你当做它晋升仙剑品质和品秩的契机。” 宋清阿淡淡道:“那时候蒲巍宗老剑仙的摇光会为我出鞘一次,再不行我家老祖宗也会为我出手一次。” “哦?”铁匠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这样的画面其实很少见,甚至这些年铁匠都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么多话。 铁匠追问道:“如果两位前辈也无计可施呢?” 宋清阿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那我会去找姓陆的,或者去宫里找女帝陛下,劳烦她去请武庙那位!” 铁匠哈哈哈大笑,对宋清阿低看了几分,他打趣道:“那位会为你出手?你以为你谁?你们宋家又是谁?” 宋清阿并没有因为铁匠的奚落而恼火,确实如此在武庙那位眼里,宋家什么都不是,甚至整个朝歌城都算不得什么! 宋清阿取下天哭出鞘,寒光一闪,剑意斐然,剑气纵横。 “如果那一天正如您所说,倘若我是玉璞境,我并以仙人境朝南方递出一剑。我若是仙人境并以飞升之姿朝南方递一剑。” 铁匠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不知道是被宋清阿信口雌黄逗笑了还是被她气笑了,铁匠打趣道:“穹庐天下当年要是像你这样的人再多一些,咱们穹庐就干到他娘的神灵老家去了!” 说着他接过天哭,扔向铁铺里大吼道:“给老子锤,什么时候把它锤哭了或者锤出个下五境第一老子就让你登山!” 这时候宋清阿也记起一事,虚心问道:“那个戴雨农有什么不一样?” 铁匠迟疑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被詹先生相中了而已。” 那就很不一样了! 进城之后,戴雨农就已经缓缓醒来,他急忙瞧了瞧自己能看到的零件,安心了也失望了。 没什么变化,之前好像一场梦。 詹拮城咽下一口云吞放下勺根说道:“登山修行也需要吃饭的,何况如今你还只是相当于一个筑基期,还没到神仙辟谷喝西北风的境界。” 戴雨农顿时又打起了精神,轻声问道:“詹先生,我真的可以修行了?”戴雨农难以置信。 詹拮城轻轻点了点头,拿起勺根继续开始吃云吞,细嚼慢咽。 戴雨农也很快平静了下来,食不言寝不语,在地球学过这个道理,如今到了这里,眼前这位詹先生又重新教过。 不过戴雨农吃的比较快,等到詹拮城又喝完一壶茶戴雨农才接着问道:“詹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过?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詹拮城摆了摆手说道:“的确有,但不是现在,也可以说你已经开始做了,不着急。” 说着詹拮城指了指两人面前空着的碗说道:“就像咱们吃云吞,其实从云吞下锅的时候咱们就已经开始吃了不是吗?而且闻起来可比吃起来香多了!” 戴雨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 詹拮城接着说道:“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这时候在老板娘从后面走出来,将抹布重重地甩在了桌子上,溅起灰尘的同时水渍溅的二人一脸。 臃肿的妇人叫骂道:“詹先生,有您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咱家的云吞闻起来比吃起来香?那可得罚您在多吃三颗。” 妇人脸色一转,说着并从锅里捞起三颗云吞分别盛进了戴雨农和詹拮城的碗里,詹拮城没有拒绝,妇人也没在多说什么,并离去招待另一桌客人。 詹拮城将碗里的两颗云吞划走一颗到戴雨农碗里,戴雨农也没有拒绝。 詹拮城语重心长说道:“有些人看似凶神恶煞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格外心底善良,对于这些小恩小惠咱们自己心里清楚记得就好,没必要拒绝。” 詹拮城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道:“但是某些人我们就得做到分文不取,滴水不沾,油米不进,软硬不吃。一旦拿了那就不仅仅只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了。” 詹拮城不等戴雨农说话,又自问自答道:“如何权衡?”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嘛!人人心中有杆秤嘛!” 詹拮城起身丢下几颗铜板在桌上,对戴雨农说道:“我先买文房四宝去了,新开的药铺刚好在对面那头,咱们不同道我先走了你也早去早回。” 少年起身点了点头,背起竹篓转身离去。 詹拮城微笑转身。 戴雨农刚没走两步兵回过了头,好似心中对詹先生的依赖更重了些。 詹拮城早一步在戴雨农之前转过身子,见戴雨农转过头,又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微笑道:“都在一个村里,路上不见,村里见。” 第五章:下五境第一 戴雨农背着竹篓与詹拮城背道而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名叫温凤窝的药铺子, 应该就是瞻先生所说的新药铺,因为戴雨农记得这间商铺先前是一家肉铺,这才几天没见竟然成了药铺。 掌柜的是个老人,两鬓霜白但容光焕发身体还很硬朗。 “哟,小先生是来请补品吗?”戴雨农身体本就不是很健硕,特别是刚才经历铜皮、铁骨、金筋精经的打磨更是显得有些病恹恹的样子。 老掌柜的说话也很有门道,最起码请补品比抓药听着舒服的多。 “掌柜的是草头村的詹夫子让我来给您倒药的。”戴雨农站在门槛外说道。 老掌柜恍然大悟说道:“你就是戴雨农是吧?好孩子辛苦了。”说着老掌柜的并替戴雨农放下竹篓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握着戴雨农将他拉进了屋子。 “掌柜的,这竹篓里全是招摇山才有的祝余草,我也不知道您需不需所以这次只摘了这么点。”戴雨农将一竹篓药草全都倒在了地上,以前给别家商铺采药都是这样检验的。 老掌柜点点头,蹲下身子扒拉了下堆积在一起的祝余草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都很新鲜。” 老掌柜起身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拍了拍戴雨农的肩膀打着商量道:“以后你给我送药,一竹篓按十文钱算,每三天来我这一次,我会提前写张条子告诉你我要什么药草。可以吗?” 戴雨农咋舌,以往倒药都是看斤算,可没见到过像这位老掌柜按一篓算的。 戴雨农默不作声,答应也不是,明显占了便宜,这老掌柜显然是从外乡来的,若是以后摸清了飞升城生意门道,知晓自己吃了亏又不好意思开口,他戴雨农这生意不就玩完了? 老掌柜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戴雨农的肩膀说道:“我与詹先生的长辈有些香火情,老夫做了大半辈子生意还是有些底子的,按篓算账我不亏,你小赚,再说了我都做了半辈子生意还能让自己亏钱?老夫这是买卖成,仁义也成。” 戴雨农这才点点头感激道:“晚辈在此谢谢前辈。” 掌柜的回到柜台内,从抽屉里拿出十二枚铜钱,然后又从后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件小盒子,盒子不大四四方方。 戴雨农有些纳闷问道:“掌柜的您这是?” 老掌柜的微微一笑解释道:“山下铜钱老夫这里没有,这十二枚雪花钱算是你的工钱,其中额外的两枚是老夫买你竹篓的钱,这颗药丸你拿着给你补补身子,看你虚的。” 戴雨农又不动了,十二枚神仙钱? 老掌柜的又解释道:“我这铺子不做山下生意,自然没有山下铜钱给你。这个药丸全当是给你的见面。” 老掌柜又说道:“你要是不安心,暂且也可以收着等回了家再去问你的詹先生这钱能不能收,如果能你就安心收下,如果不能你三天后在还回来。” 戴雨农这才点了点头,临行前戴雨农又忍不住指着竹篓问道:“掌柜的,您能告诉我这竹篓有什么蹊跷吗?” 老掌柜看了一眼那个竹篓解释道:“人有人性,妖有妖性,神有神性,万物有灵自然也有灵性,这竹篓本身平平无奇,只是沾了灵性所以值这两神仙钱。” 戴雨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就是在草头村私塾里其他同龄人下课放学后朝詹拮城行的儒生礼。 在回去的路上戴雨农走的很快,也想了一些事情,比如温凤窝老掌柜说的灵性,思来想去戴雨农还是没想明白,仔细复盘之后也只有一点眉头,这个竹篓是他自己编的,用了没多少时间,如果说真有什么途径沾到什么灵性,也只能是从藏在他衣服里的水草了。 草头村村口的人算是越来越多了,男女老少皆有各有风采,甚至还有打扮寒酸如乞丐的人。 戴雨农蹑手蹑脚的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草头村,其实现在的草头村走出村子的人有但走出村子的孩子极少,因为都有被家里长辈叮嘱不许擅自离开草头村。 “泥腿子!”这道声音很熟悉,因为只有杜玉府才会这么叫他,而且不管是人前人后。 戴雨农视线移到杜玉府那边,然后立马收回。 在杜玉府身边站着一位气势雄浑的中年人,正是齐茂营。 这样的人别说在神仙满天飞的钓台天下,就算是在地球戴雨农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见戴雨农抬腿要走,杜玉府又喊道:“你跑什么?戴雨农你过来,有事找你。” 戴雨农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将杜玉府全家问候了个遍。 戴雨农一只脚刚要踏进草头村,肩膀却被人死死按住。 齐茂营沉声道:“你很害怕?” 戴雨农点点头,也不抬头看齐茂营。 “跟我走走,我没有恶意。”齐茂营率先朝着树林子里走去,也不管戴雨农跟没跟上。 戴雨农将视线投向了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的刘大庆,戴雨农没想到这烂人竟然一点不顾及同村之情,背过他继续磕着瓜子。 戴雨农叹了口气,既然被点了名,要是不去就是不给神仙老爷子面子了。 齐茂营走的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施展了什么神仙法术,戴雨农走的也不怎么快可就是慢慢的跟了上去。 “我姓齐,是穹庐天下大夏王朝的大将军。”齐茂营转过身与戴雨农对视。 又接着问道:“你和詹拮城是什么关系?” 戴雨农行了一礼恭敬答道:“齐将军,我和詹先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只是无父无母,瞻先生心地善良有时候会照顾一些,在草头村并不是一件稀奇事,照顾我的人很多。” 齐茂营神色不改只是问了句:“你才十四岁?” 戴雨农心弦一紧回答道:“虚岁十五了。” 齐茂营嘴角挂着笑意,在戴雨农的身上摸了摸捏了捏很满意的说道:“你应该算是这座新天地的第一位下五境最强了。” 戴雨农有些激动,最强,第一! “如果有机会前往穹庐天下,你可以拿着这块令牌来大夏王朝找我。”齐茂营递给他一块令牌,巴掌大小很有分量。 戴雨农没有接,齐茂营再次开口说道:“如果从今天刚刚踏入修行开始就什么事都指望着詹拮城替你做决定他应该会对你很失望。” 几句话的功夫,戴雨农的心思已经乱成了一团。 “修行路上小心一些是好,但太过忧心忡忡反而只会举步维艰,昨晚上我在村口还嚷嚷着詹拮城敢走出草头村一步我就一拳捶死他,今天他还不是一样出入自如,我还不是视而不见?”齐茂营对戴雨农很上心一是因为戴雨农身上雄浑的武道气运,在力士里齐茂营属于佼佼者,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后知后觉。 二则是因为戴雨农是詹拮城上心的孩子,他很好奇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什么不同,如果只是单单的下五境第一也太拿不出台面了。 戴雨农接过令牌收好后说道:“如果真有机会我会还给你。” 齐茂营哈哈大笑,拍了拍戴雨农的胳膊,率先离去。 回到家,水草也从他的衣服里钻了出来然后向着村子外的漓江而去。 戴雨农没看到宋清阿,他也没多想。 他凭感觉就知道宋清阿不简单,这感觉不是来自于所谓的神仙不神仙而是那种气质。 现在他也算登堂入室的神仙了,别说别人如何看待他,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还是杜玉府口中的泥腿子。 猿翼山上,铁匠打了个响指。 廖戈双臂上的两个玄铁顿时一轻快速缩小变成了手镯大小,廖戈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就连宋清阿都有些不好意思亲自给廖戈灌了几口水,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铁匠说道:“今天就劳烦宋姑娘送这小子下山了。” 宋清阿没有拒绝,扶着廖戈就往山下走。 廖戈可没有对宋清阿感激涕零,心里实际上已经把宋清阿骂了个遍,要不是因为她,今天怎么会折磨成这个样子?而且以后都会是这样! 宋清阿将廖戈送回了戴雨农的家,戴雨农此时正犯难呢,十二枚神仙钱他是真不知道放哪比较安全。 之前詹拮城找过他,戴雨农将温凤窝老掌柜和齐茂营两件事全都如实相告,詹拮城只是让他安心收下,走之前詹拮城又说了句“他说的很对。” 戴雨农知道詹拮城指的是齐茂营先前和他说的处处指望詹先生。 詹拮城走出院子后又犹豫的转过头看了戴雨农一眼,戴雨农心领神会说道:“晚辈不会依赖先生,但是不懂的肯定还是会问先生。” 詹拮城很欣慰,脚步也轻快了些。 戴雨农将廖戈放到了床上,这小子当即就睡着了过去,鼾声如雷。 戴雨农有些难为情,宋清阿也有些诧异廖戈的体魄,她在看向戴雨农更是有些狐疑问道:“已经下五境了?” 戴雨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多亏了詹先生。” 宋清阿点了点头,她没有去揣测戴雨农究竟有何不同,会被詹先生另眼相看,这些前辈的心思摸不透看不清,因果太重,步步为棋不是她如今可以揣度的。 先前她从朝歌城离开的时候,其实家里长辈也很不放心,不是担心一路上千里迢迢会有不测,而是担心来到这座天下,来到草头村后被一些眼高手低的庞然大物给盯上,借机落子朝歌城。 两人陷入沉默,倒是戴雨农率先开口问道:“要不要去村后头钓鱼?” 宋清阿点点头应下了。 先前她听戴雨农说过,那条名为水草的四脚蛇原先就住在村后的漓江,她很想去看看的,只是自己作为外乡人破例进了草头村不好随意走动。 通往招摇山的那座桥没有名字,桥底下有两块青石,这是戴雨农和廖戈从河里搬来用来坐着钓鱼的。 得知戴雨农和廖戈将两块磨剑石用来当凳子,宋清阿顿时也有些无语了。 不过宋清阿也没说出这两块石头的来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戴雨农和廖戈不知道两块石头的来历就是他们两人没这个福气。 这个时候湖面突然有了涟漪,接着鱼线就被绷直四处晃荡。 戴雨农死死握住青竹子做的鱼竿笑道:“这里的鱼儿其实很不好钓的贼精,一些大人们闲着没事都不会在漓江钓鱼而是前往富水河,但唯独我能在这儿叼着鱼,廖戈跟我一起的时候也能钓到,但他一个人来就不行,我知道是因为水草的原因。” 宋清阿默默听着也不做声。 “水草是长大以后是龙对吗?”戴雨农则过头看着宋清阿问道。 宋清阿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戴雨农微微一笑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被水草选中了,所以詹先生才选中了我?” 宋清阿摇了摇头“詹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戴雨农一提鱼竿,并将一条鱼甩上了岸,戴雨农笑道:“我知道,只是听你这么说我就更确定了。” 宋清阿替他将鱼从鱼钩里取下,戴雨农从新将鱼线甩进水里,他说道:“别人钓鱼都需要打窝的,可我不用,省了很多事。” 宋清阿依旧不说话,她突然想起铁匠先前对她说过的话“如果可以,天哭你可以先放着,日后我会交给那个戴雨农,他天生对剑器压胜!” 戴雨农也没有说话,想着先前詹先生说的那句话“水草不是凡物,能遇到水草是你的福气,但你的没有能力兜住这个福分,最起码现在不行。” 无形之中戴雨农与宋清阿成了互补的关系,一个太“善”压不住福。 一个太“恶”,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清阿是剑修,天下剑修与佩戴剑器自有感应,宋清阿对佩剑天哭太过苛刻将来天哭对宋清阿的要求就会更高,就像一种禁制。 如果宋清阿没有到达那个境界别说将来宋清阿想要全面施展开天哭的威力,或许连拔剑出鞘都很难。 万物皆有灵,天哭被铁匠认为是将来可以晋升新十二仙剑的剑器,自然也有朝一日会生出剑灵,这是晋升仙剑的标准之一。 除非宋清阿放弃天哭晋升仙剑品秩的机会,不然天哭一旦孕育出剑灵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是非不分,黑白不变,将在宋清阿手中遭受的所有罪孽反馈给剑主本人。 剑器两刃,伤人伤己就是这个意思。 天下练气士,力士。 剑修公认最强,但也很不易。 女子剑修更不容易,光是凝聚一颗剑心就很难,宋清阿的那颗剑心是打出生开始站在朝歌城的城墙上用先辈的心血铸造而成的。 “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好水草?”戴雨农第二次提起鱼竿,又一条快头更大的鱼儿被扔上了岸。 宋清阿还是帮他将鱼取了下来“可以,但跟着我会受很多苦,我家乡那边日子不好过。” 戴雨农微笑道:“但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它的。” 天生万物生生相息,心有灵犀。 就像仙山必有隐居之士,灵湖必有真龙之属,就像才子见假人一眼并是缘定今生。 戴雨农和宋清阿也是,第一眼开始两人心神就相互吸引,开始是吸引而来莫名就有了故事。 就像两人是被月老牵了红线,远在两座天下,身份悬殊的两人却就是能发生故事。 “我也求你一件事。”宋清阿看着在岸上扑腾的鱼儿说道。 “你说,我会做好的。”戴雨农侧过头看着看着鱼儿的宋清阿,这时候水草也从漓江上冒出头,戴雨农顺其自然的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 “我有一把剑,叫天哭很凶的一把剑,我需要你渡他,就像佛祖渡冤魂,当然也不是我说的那样。” 戴雨农打趣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正道的光,可以指引它方向?” 宋清阿也被逗笑了。 “可以这么说。”身后传来詹拮城的声音。 两人纷纷起身行了一礼。 水草又重新回到了水里。 詹拮城捡起岸上第一条小一点的鱼扔回水里,又拿起第二条更大的说道:“今天在集市上也买了一条,带上这条,一个红烧,一个清蒸,今天去我家里吃饭?” 第六章:神灵降世 詹拮城的屋子还是以前老私塾先生留下的,三张桌子显得格外惹眼。 一张小的供奉着老先生的灵位。 一张最大的当做书案,摆放文房四宝,累着很高的书籍将本就狭小的屋子硬生生隔成了里外两间 一张不大不小的是饭桌,两菜一汤。 这张饭桌戴雨农并不陌生,八岁那年的雪来的很晚也很大,他在这个桌子上喝了一碗热汤还是肉汤。 这顿饭很朴素也很怪异,一荤一素,一碗鱼汤。 詹拮城是草头村的私塾先生,可不论是戴雨农还是宋清阿都不是他的学生。 “都放开些,不必拘谨。”詹拮城微笑道。 戴雨农和宋清阿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詹拮城好似自说自话:“说来奇怪,我这儒家一脉好似都是代师收徒,先生家中做,徒弟领上来。” “特别是我家先生当年更是太师公带徒授业。”詹拮城说的是一件小事,趣事,但脸上洋溢不尽的自豪与骄傲。 他的大师姐很有名,是方云洲鼎鼎有名的女词人,词家一大宗。 他的先生如今是文庙儒圣。 他的师伯更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他的师公更是了不得,仙人境也好,飞升境也罢,没活够一万年的存在只配称他为“那个前辈”! 好像儒家他这一脉只有他算不得什么东西。 戴雨农说不出什么阿谀奉承的话,宋清阿更不会说。 她只是发自内心的说道:“詹先生之学识也能开儒家一宗。” 詹拮城摆摆手莞尔一笑:“儒家自古一脉,小妮子这话可不得乱说。” 詹拮城话锋一转看着戴雨农问道:“以真龙之属,换仙剑候补,雨农你觉不觉得亏了?” 戴雨农摇摇头说道:“詹先生您知道的,对于山上之事,我不了解,也谈不上亏不亏。” 宋清阿这时候解释道:“真龙直属傍身,对你的修行有很大裨益,说直白一点就是你境界突破会更快,也会大道无形之中遇到很多机遇。” “水草,我会还给你的,我会好好照顾它。”宋清阿又补充道。 戴雨农无奈道:“没事,我们这属于互帮互助,不必客气。” 詹拮城莞尔一笑,伸手一抓,已神仙法术从戴雨农身上拘押出一栋拳头大小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楼。 戴雨农有些咋舌,一会功夫没见这还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栋小楼吗?如今看上去真不是人间之物了。 “这栋小楼,天然对剑器压胜,这也是为何铁匠让你在天哭锻造完毕之后交于戴雨农一段时间的原因。”詹拮城解释道。 接着又将小楼送回戴雨农体内笑道:“你们俩可真是天作之合。” 宋清阿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戴雨农尴尬的低着头。 从第一世到现在,他还是那种对感情木讷的少年。 即便在钓台天下,十五六岁的男女就可以昏嫁,但听到詹拮城这么打趣自己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还是不好意思,越发觉得这个十四岁皮囊下藏着一个猥琐大叔。 “加起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害羞了?”詹拮城这句话让戴雨农心里咯噔一下。 宋清阿也看向戴雨农。 戴雨农问道:“原来您早知道了。” 詹拮城自然知道,可以说他不远万里从穹庐天下来到这座钓台天下就是为了戴雨农,为了薪火相传,为了扶起一颗新世界的新苗子。 詹拮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从草头村的起源开始娓娓道来。 “这座天下到底是不是三教祖师开辟的还不好说,但是单凭名字钓台可以看的出这座天下的布局并不简单。” 宋清阿眉头一皱,像詹拮城这样的存在只有想说,随便一两句都是道破天机。 反观戴雨农则是听得云里雾里。 詹拮城继续说道:“这座天下满打满算实际上也不过五千年,三教插足实际上也不过一千年,所以这座天下的生灵一部分是原居民,更多的则是上古神灵。” 戴雨农抓住其中要点问道:“那关乎草头村什么?” 詹拮城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给俩人分别夹菜放到碗里示意他们两吃着,慢慢听。 戴雨农也不客气,鱼汤拌饭还有故事自然下饭。 “穹庐天下有九大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草头村就是这座钓台天下的一座大洞天,最早扎根在这草头洞天的并是神灵,可以说如今的草头村村民其实都是神灵后裔。” 詹拮城指了指戴雨农:“抛下其他不说,你其实也是属于神灵后裔。” 詹拮城指了指天接着说道:“神灵上古年间支配着穹庐天下生灵的生死,奴役着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如今的荒芜天下就是神灵一手造就的结果。” 宋清阿接着说道,也不管戴雨农听不听得懂,她想说因为心里压抑很深:“如今朝歌城外的妖族大军实际上也算是在为神灵重蹈人间而战。” 戴雨农试探性问道:“神灵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詹拮城点点头说道:“是的,神灵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因为他们可以轮回转世,释教的轮回因果一说并是起源于神灵的转世。” 戴雨农听得很认真,这一切太过奇妙玄幻,即便他从地球穿越而来听起来已经很神奇了,可是比较詹拮城现在的款款而谈的确不足为道。 詹拮城给自己和戴雨农还有宋清阿都盛了一点鱼汤,因为有神仙法术加持,鱼汤到现在还很温热。 “戴雨农,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不记得廖戈不记得宋姑娘不记得草头村的一切了,那么你觉得你还是你吗?”詹拮城很是突然的问道。 戴雨农一愣,这种话题他在地球的时候经常有人在网络上讨论,可他如今却笃定,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根据其实就看他还有没有记忆,和关于那段记忆的情感。 就比如他如今还保存着那段关于地球的记忆和情感,小时候也会因为思念地球上的亲人而痛哭流涕,只是如今这些情感都已经被掩藏在了内心深处。 詹拮城又打了一个比方“如果现在你的记忆被全部抹除,我告诉你,你是杜玉府那你是不是就是杜玉府了?” 戴雨农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詹拮城接着说道:“神灵转世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将第一世的记忆全部清除然后重新修行,修出一个第二世。” 詹拮城反问道:“神灵在人间修出第二世,当神性与人性并存的时候,你能保证他是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是站在我们这边抵抗神灵还是狼入羊群?” 戴雨农醍醐灌顶,他这个身躯也算是神灵转世,可他不存在所谓的神性,因为他一直都戴雨农,都是人。 詹拮城感慨道:“三教传道,弘扬思想不是说说那么容易,不是神仙道法撒豆成兵,需要亲力亲为。” “你就很好,天赋如何不用说,神灵转世,品德如何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从你从你的家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看中了你,很欣慰你没让我失望。” 詹拮城最后总于解开了戴雨农最大的疑惑,詹拮城为何要引领他走上修行,又为何一直暗中对他很上心。 詹拮城想让他做钓台天下的传道人。 宋清阿也有些惊愕,只是掩藏的很好。 “我该怎么做?”这是戴雨农一直想问詹拮城的问题,现在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了。 詹拮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自己就好,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就像我虽然看清了这个钓台天下,可我依旧很热爱这里。” 何为钓台? 钓鱼啊! 原本的夕阳西下,如今却是阴沉的很。 詹拮城走出门口,仰望天空那具巨大切飘渺的身躯。 他一语道破天机,被神灵窥伺,自然会被抹杀。 “好大的一条鱼啊!”詹拮城朗声道。 钓台天下有九座大洞天,分别就像九个钓台,只等鱼儿上钩,类似戴雨农这样的存在实际上就是洞天孕育的种子,一个鱼饵! 草头村一百多户,紧闭房门关紧窗户。 草头村外那些外乡人各个如临大敌,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 “神灵降世了!” “逃!快逃!” 草头村外瞬间就炸了锅,一个个所谓的山上神仙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杜玉府此时却显得比哪些所谓的山上神仙还要淡定的多,他双手拢袖一席锦衣就算在神仙扎堆的人群里也格外两眼。 齐茂营仰望天空,眼神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虎视眈眈。 “这就是您说的神灵?”杜玉府问道。 齐茂营点点头,疑惑道:“只是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很蹊跷。” “他们都跑了!”杜玉府扭过头看着如同鸟兽散的一位位山上练气士觉得可笑的很。 齐茂营按了按他的肩头宽慰道:“不必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个詹拮城扛着,文庙应该有对策。” 齐茂营在大夏王朝的地位举足轻重,在大商皇朝的眼中也属于至关重要的角色,所以一些机密要件齐茂营细数可以了解,比如文庙设立真正针对的是谁,文庙针对神灵降世又是如何煞费苦心,他仔细梳理着一些脉络隐约可以察觉出文庙这次对钓台天下隐居的神灵布了一场大局。 无独有偶,除去草头村或者说是草头洞天,其余八座钓台天下的本土大洞天也有神灵现世。 而且九座钓台天下的本土大洞天,儒教释教道教三教平分,共九人坐镇分别坐镇一处大洞天。 他们并是三教设立的垂钓人,而九个鱼饵各个不同。 草头村天君詹拮城如同拾阶而上,双手负后步步登天。 “万年之久,神灵的气焰还是如此嚣张,明知是局却依然入局,是该说你们傻还是说你们是真嚣张的到了极点?”詹拮城驻足说道。 刘大庆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撸起袖子大致上与齐茂营一样,严阵以待。 有些架可以不打,有些打不过可以求饶,但有些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 “我知道詹先生不是凡人,但也没想过他如此不凡干和神灵叫板。”杜玉府说道。 齐茂营说道:“詹拮城这一脉的儒士,各个都是了不得人物。” 戴雨农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宋清阿问道:“这就是神灵?” 宋清阿低着头细嚼慢咽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吃饭。” “打的过吗?”戴雨农扒了一口饭狼吞虎咽又问道。 宋清阿默不做声摇了摇头。 相比齐茂营,其实她知道的更多,因为朝歌城是真正的皇朝脚下。 她来到这受了很重的伤,是活生生累出的伤,因为自家老祖宗说过,要快些,去晚了就见不到。 一开始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懂了。 钓台天下是用来钓鱼的,钓的是神灵余孽。 天幕之下,神灵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是一具巨大的身躯,通体雪白唯有一双眼眸泛着滚滚黑色烟雾。 “蝼蚁之辈也敢觊觎神灵疆土?”它的声音如天上神人擂鼓震耳欲聋,伴随着电闪雷鸣。 詹拮城嗤笑道:“神灵的狗鼻子可是真灵,今天早晨才将一位神灵后裔修行大道从钓台搬到了穹庐下午就过来要人了?” 第七章:破晓 神灵不在开口说话,张嘴吐出滚滚浓烟向下方压去,宛如骑兵冲刺不可敌。 白色的烟雾彻底阻挡住了詹拮城的视线,詹拮城右手袖子一挥拨开云雾,浓烟尽数散去。 “你们这些余孽当真是被打怕了?什么时候也学会虚张声势?”詹拮城笑道。 神灵依旧不言语,只是原本散去的烟雾又迅速向着草头村而去。 詹拮城双臂向两边伸直,青色的大袖之中一粒粒拇指头大小的方块字鱼贯而出,极少成多排成一线。 这一幕好似惊涛拍岸。 许多山上修士远远看着这一幕依旧身形激荡,一些小辈更是不加掩饰直接跌坐在地开始固守神魂,若不是身旁有长辈照顾这回估计别说以后大道会留下怎样的阴影,估计当下就会暴毙而亡。 那具近乎缥缈的巨大身形,抡拳朝着詹拮城砸去。 这一刻白色烟幕汇聚而成的臂膀中星光璀璨,这一拳的威势蕴含星辰之力。 詹拮城掏出一枚大印。 印底刻有开山二字。 金光乍现,一座大山好似被从正中间被一剑劈开。 一道道剑气陡然从山体缝隙中钻出,剑气所过之处彻底将那些烟雾搅烂。 那一线排开的方块字更是获得喘息的机会,无需詹拮城驱使并汇聚一齐。 剑气在前,道法在后。 齐茂营侧过头看着身旁的杜玉府,这个少年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之色,这种神仙打架可没有人敢随便看热闹,而他却看得很入神。 随着烟雾的消散,齐茂营身上也那种大道压胜也轻了许多。 也有精力开口问道:“你不怕?” 杜玉府依旧盯着上空,摇头道:“这有什么怕的?真要是有危险你不早早就带着我跑路了?再说了詹先生不还在吗?” 齐茂营说道:“如果詹拮城放开手脚不顾这草头村的话,也许手脚会施展的更开,但是那样就会死很多人。” “我们也会被殃及?”杜玉府问道。 接着又反问道:“那你怎么还不带着我走?” 杜玉府自问自答说道:“我也相信詹先生不会放着草头村这一百多户人家不管不顾的。” 齐茂营微微一笑,相比戴雨农那个被詹拮城相中的孩子,齐茂营还是很喜欢杜玉府,喜欢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魄力。 戴雨农见了他都会心弦紧张唯恐避之不及,但杜玉府没有。 神仙打架,山上修士作鸟兽散,杜玉府其实也有远盾的念头,但杜玉府还是不怕。 剑气斩向神灵犹如石沉大海,紧接着臂膀中的星辰尽数炸碎,绚丽多彩。 随后而至一枚枚字眼,如大江潮涌迅速涌进神灵缥缈的身躯之中。 这些字眼让神灵的身躯竟然从原先的模糊缥缈缓缓凝成实体。 那些文字实际上并不是一种道法,而是出自于文庙的文字狱,相传文庙有一处囚笼一旦被关押进去很难脱胎,如今却被詹拮城用来针对神灵。 神灵投影被文字狱拘押之后变成了实体,这样下去它不仅会被天地压制,甚至还会有陨落的风险。 詹拮城将手中的开天印轻轻一掷,印章瞬间放大向着神灵镇压而去声势恐怖。 这一记手段有神有形,相传佛祖当年一五指为印硬生生镇压了一位神灵五百年,最后落子布局堂而皇之让那位神灵转头成了佛门弟子。 神灵身躯极为僵硬,抬手,扭头好似提线傀儡处处碰壁。 大印镇压而下,这尊神灵只得靠身躯硬抗,弯腰驼背身抗大山,它暴喝一声,体内充斥着的一枚枚方块字顿时亮起光芒,神灵身躯往下一沉竟好似当真要被镇压了。 詹拮城双手再次负后,另一个詹拮城悄然出现在其身侧玄妙至极。 詹拮城的阳神微微一笑,化作一道虹光,冲霄而上隐入云层! “阳神出窍?是元婴境界?”杜玉府出声问道。 齐茂营点点头。 在詹拮城的院门口,戴雨农和宋清阿收拾好碗筷后并坐在了门槛上。 戴雨农出声问道:“先前有个叫齐茂营的家伙跟我说他之前放出豪言只要詹先生敢出草头村就捶烂他,齐茂营是什么境界?” 宋清阿扭过头看了一眼戴雨农正要说话,另一个詹拮城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二人敢要起身行礼,詹拮城的这具阴神却率先坐到了门槛上,笑道:“吹牛皮十五境了,登峰造极!” 两人相视一笑。 戴雨农问道:“您这是?” 宋清阿解释道:“练气士修炼到元婴境界后也就是所谓的三花境,就可以凝聚出阴神阳神,这尊并是詹先生的阴神了。” 戴雨农突然咧嘴一笑:“先前宋姑娘还觉得先生打不过这所谓的神灵,如今看来三打一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宋清阿侧过头看了一眼詹拮城好似在询问什么。 詹拮城微笑道:“和神灵打架有时候就像赌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不过这尊神灵余孽老眼昏花不是很难对付。” 詹拮城向外探了探身子盯着戴雨农说道:“打完架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我这屋子里有些书,你负责给大家分分,有余着的你就放在原处就好不用特意收拾。” 戴雨农点点头,三人一同望向天幕。 神灵余孽头顶的云海好似因为詹拮城的阳神盘坐在上显得低沉了几分。 一支由文字组成的大手金光璀璨,从云海中探出! 大手握拳狠狠地朝着那座演化成大山的开山印砸去,每一次落拳都会引动天雷滚滚,神灵的身躯缓缓下沉,一道道天雷劈砸到它的身躯之上,那些方块字金光灿灿之余还伴随着星星点点的雷光。 大手就像赤手空拳敲击着一枚钉子,大手每捶打一次神灵身上浓郁的白色烟雾就会升腾,就像鸡毛掸子驱赶灰尘。 这是想要将神灵打回原形。 詹拮城的阴神坐在门槛上很少突然的转过身用双手捏了捏宋清阿的脸笑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很爱笑的,当时你还没取名字小名阿青,我就给你取了个宋清阿的名字,你当时躺在我的怀里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怎么老是板着脸。” 戴雨农识趣的没有看这边,只是盯着天幕中的大战。 倒是宋清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詹拮城微笑着松开她的脸蛋,揉了揉脑袋说道:“一朵花盛开就会有千万朵花盛开,身上担子没必要太重。有些事我做是天经地义!” 他其实拍了拍戴雨农的肩膀,一手按住戴雨农,一手按住宋清阿。 俩人想起身,也起不来。 詹拮城对着戴雨农说道:“戴雨农,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可得好好照顾阿青啊。” 他转头又看向宋清阿一脸慈祥说道:“老夫只能送你们到这,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尽管大胆的向前走,莫回头。” 还没等二人回话,詹拮城的阴神陡然消失不见。 天幕中的大战还在继续。 詹拮城的阴神化作弄弄黑气笼罩在神灵底部。 神灵顿时面容变得极为狰狞可怖,整张脸都扭曲到一块好似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詹拮城如今是这座草头洞天的天君,对这片天地有着绝对的掌控,法则秩序尽在他手,这也是为何詹拮城利用文字狱将神灵真身强行拘押至此的原因。 “人类!你真要与我斗个鱼死网破?你真以为我不敢以真身示人?你要知道想杀我很难,而我想逃却很容易!你就不怕我将来杀尽你亲人好友?” 神灵嘶吼着威胁道。 詹拮城置若罔闻,脸上更是露出耻笑。 “我求你去杀!” 詹拮城从袖中乾坤中拿出一幅搜神图。 这是天地自行演化的产物,记载了当年神灵如雨坠入人间之后被穹庐上的生灵围剿的场面。 天然对这些神灵有着压制。 大手不停的捶打着那座大山。 神灵小腿以下已经彻底淹没在黑雾之中。 “那团黑雾是什么?好像这个孽畜很害怕这东西。”杜玉府问道。 “应该是文庙那边替詹拮城出的注意,取巧炼化了光阴长河的一截,这些神灵对时间法则极为恐惧。”齐茂营解释道。 一大一小谈话之间,横生枝节。 那座开山印演化的大山怦然炸碎。 巨大的石屑散落四处,却没有砸到草头村的一草一木。 那幅搜神图彻底展开,一座小世界将二人笼罩。 一处洞天之中,在展开一座小天地。 这种掣肘对神灵而言当真是如入泥潭。 战局好像一边倒的形式,但詹拮城却不敢掉以轻心。 神灵战力的恐怖如何?在文庙的秘境中有详细记载。 搜神图中,有条黑色大河。 波涛翻涌,黑色的浪花如同鲤鱼跃龙门般从河面上跳起。 那尊神灵余孽此时只有胸脯以上露出河面。 “你要知道我并未全力出手,现在收手还来的及,我只带走那个孩子,这座洞天我可以完完整整送给你们人族!”神灵说道。 “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灵,还不是要趴着和我们做买卖。”杜玉府嗤笑。 戴雨农指了指自己向宋清阿问道:“是要我吗?” 宋清阿顺了顺头发,觉得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是草头村的村民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戴雨农尴尬一笑,心里也没个底,最好还是别来找他的。 宋清阿余光看了他一眼,要是詹先生不说她还真看不出这个心智淳朴的少年已经二世为人三十几岁。 天幕之下的搜神图的小世界中,詹拮城手段齐出打的这尊神灵余孽毫无招架之力。 詹拮城是真不知道这尊神灵是太聪明还是怕死到一个地步,都这个境地了还不肯显露真身来个鱼死网破。 “人族修士你当真不怕死?”神灵再次开口训斥,很显然它也动了肝火。 “达则接济天下,不可独善其身!”詹拮城声如洪钟,就如同在私塾里讲学一般。 道理在书里,更在书外。 什么是言传身教,如今的詹拮城就是。 “砰!”那尊神灵余孽,双手拍案竟是直接飞出黑色河面。 一团团白色的烟雾瞬间被黑色河水吞没,一道神虹宛如利剑一般冲天而上,一副搜神图瞬间被一分为二。 三花聚顶。 詹拮城阴阳两神归位,双手各持一半搜神图! “神灵果然难缠,一幅搜神图毁去却只逼的一尊神灵显露真身而已。”詹拮城惋惜的收好被撕成两半的搜神图。 与詹拮城遥遥对峙的是一具模糊的身影,浑身被白色光团包裹。 “找死!”神灵化作神虹向着詹拮城袭杀而来。 散去了一座投影,又被打出原形,对于神灵而言就如同狮子搏兔反被掰了牙要了尾巴。 詹拮城不动神色,任由神虹向他撞来,他就像朝歌城外的长城纹丝不动。 两者相撞并没有引来惊天之色,和惊天动地的大道嗡鸣,只是向灵力波动让整个虚空都在颤栗。 草头村更是地动山摇,那条围绕着草头村的富水河险些倒灌逆流。 詹拮城将厮杀地点选择草头洞天也是无奈之举,只要在草头洞天里詹拮城才能将胜算预计在最大化,毕竟一座洞天的天君拥有着绝对的先发制人。 也正是如此詹拮城才能更好护住草头村的一草一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需要猿翼山上的铁匠暗中稳固洞天山河。 一位儒家学子一位神灵余孽短暂接触却已经交手不下百记。 两人身形再度拉开。 神灵余孽身上笼罩的光团暗淡了几分。 詹拮城嘴角溢血,他右手正握着自己的左臂衔接断臂。 三花聚顶元婴大成,如今却是玉璞琉璃圣体。 草头村外的齐茂营面色难堪,不仅仅只是因为詹拮城已经跻身上五境而是因为詹拮城的气息还在节节攀升。 村里村外,两个少年齐声向着身旁另一人问道:“这是什么境界?” 村里村外异口同声:“真正的仙人!” “就这?”神灵问道,他的声音不在像先前那般空灵反而充满磁性很是动听。 这场架打下到现在说话更多的反而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神灵,詹拮城觉得有些絮叨,也难得和他废话,只是淡淡地突出两字“借剑!” 坐在门槛上的戴雨农忽然身体紧绷,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那栋羊脂白玉般的小楼从他体内飞出,然后被拘押自天幕之下。 瞧见这一幕,早早就躲进老村长宅子里的刘大庆忍不住推了推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村长叫道:“这他娘就没天理,那个人一脉的儒生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吗?做事不讲道理说干就干,破境不讲道理说破就破,还是个剑修?” 老村长敲了敲旱烟杆子一语道破天机说道:“才仙人境仗着天君头衔就直接合道了,这场架赢下来活着也难受。” 猿翼山上天哭横空出世,划出一道长虹就如同留下一道银河。 詹拮城傲立小楼顶端,一手持剑一手负后。 这一次是詹拮城率先发难! 詹拮城手持天哭直来直往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路子,剑尖直指神灵面门! 天哭所过之处将神灵牵引的法则系数斩断丝毫不留。 两人再次碰撞到一起,不曾辗转战场,只留下一道道玄而奇妙的霞光。 那些霞光都是从神灵身上斩掉的白色光团裹挟着天哭的剑光。 这些霞光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很显然除了剑气剑光之外还掺杂着很多道法。 霞光有的小如芥子,有的大过数里犹如天上晚霞。 二人周身更是灵气混淆不堪。 詹拮城每递出一剑除非被神灵击溃,不然就会悬停再此久久不散,詹拮城将草头洞天的法则秩序运用到了极致。 先不说这尊神灵蛰伏与钓台天下体内神性本就不多,如今更是被洞天压胜想要鱼死网破偏偏又处处遭受掣肘苦不堪言。 神灵一掌拍出,再次和詹拮城拉开距离,不过这次詹拮城却乘胜追击,一道势如惊天的剑气很快到了神灵身前。 神灵怒喝一声,避无可避,接连出掌。 一掌拍出,迅速化为两掌,漫天的掌影瞬间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神灵也是抓住这个机会,瞬间横移躲过这一剑。 詹拮城不在咄咄逼人。 他歇脚在高耸入云的羊脂白玉小楼顶端。 天哭悬停与他面前。 他一手掐诀,一手捏印。 天哭剑身飞速旋转,剑气四溢让这尊神灵余孽几乎避无可避,身上的光团被剑气划过更显的暗淡。 一道道天雷劈打在高楼身上,楼内闪过无数道闪光。 齐茂营可不是杜玉府和戴雨农那样的吴下阿蒙,瞬间明白了詹拮城意欲何为。 每一道电光都被炼化成一柄柄袖珍飞剑! 小楼门户大开,无数柄飞剑如步卒结阵,只待一声令下。 天哭不在飞速旋转,而是在半空中舞动就好似一杆毛笔写写画画。 天哭以剑气剑意书写了六字谶语“天君至,江水平”! 六个大字领携无数柄袖珍飞剑齐刷刷向着神灵余孽而去。 一尊上古余孽,一座洞天瞬间被飞剑捅了个千疮百孔。 飞升城外三十里地的那座草头村溅起漫天烟尘。 一座洞天轰然破碎,就像一块巨石砸向了海面! 天边破晓,钓台天下已经现世的九座大洞天支离破碎,唯独天君詹拮城坐镇的草头洞天完好如初,只是从草头洞天真真正正的变成了草头村。 詹拮城回到自家院子里,他头发花白,容颜憔悴,向着戴雨农说道:“搬个椅子来,我歇会。”有气无力好似风中残烛。 戴雨农不敢怠慢,搬来一个长凳,实实在在是没有椅子,只好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伸出右手环住了他的腰部。 詹拮城掏出那栋小楼,小楼共十二层如今第一层依稀可见一点洁白亮光悬停与半空中。 詹拮城将小楼重新拘押进戴雨农体内问道:“要不要取个名字?” 戴雨农毫不犹豫说道:“先生您取个吧?” 詹拮城闭目养神,说道:“我可没精力,累的很。” 戴雨农难得的坚持道:“您就随便取个就行。” 詹拮城沉默许久才说道:“悬剑楼吧。” 天哭已经回到了猿翼上,铁匠从地上拔出天哭由衷赞道:“诛杀过神灵余孽,不想晋升仙剑都难!” 杜玉府和齐茂营并肩而行,向着自家宅子走去。 这一场人神交战对于齐茂营而言冲击很大。 他一直以为詹拮城撑死了只有九境自己这个实际上的八境力士对付他是绰绰有余,如今还真是让自己贻笑大方。 想起那晚的话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齐茂营突然驻足向着杜玉府问道:“现在看来我和詹拮城的差距的确不小,你现在还有的选。”他们驻足的位置是个路口,正好有一条路可以通往詹拮城的小屋子。 杜玉府咧嘴一笑,“我的确是詹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但我知道我不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从他看戴雨农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詹先生教了我书本上的知识,却教了书本上没有的道理,这个偏偏詹先生言传身教给了那个交不起学费上不了学的泥腿子戴雨农。“ “你说这气不气人?”戴雨农突然反问道。 杜玉府无奈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院子里的三人沉默无语,詹拮城还在闭目养神,戴雨农和宋清阿时不时会面面相觑但都没选择出声。 今早草头村好似只有醒着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早早睡了的人浑然不知。 廖戈从戴雨农床上爬起来,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并简单洗漱了下从戴雨农家的后门去了猿翼山。 就在这时钓台天下的天幕被划出一道口子,一位男子抱着一口棺材如流星砸向詹拮城的院子里,看似来势凶猛落地的一刹那,却飘然一个翻身很是优雅的站稳了身子。 宋清阿看见来人是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己一声不吭就进了屋子里。 王云光见到詹拮城抬起头向他点头示意,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我了个去,这都没死?我可是花了老多神仙钱给你整了口棺材,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戴雨农看了看身旁的詹拮城并未动怒,在看宋清阿已经坐在门槛上背对着众人,戴雨农知道,这会当个空气就好! 可王云光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将棺材随手扔到地上,身子一闪并坐在了戴雨农面前,仰着头打量着戴雨农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种子啊?” 也不等詹拮城回答,王云光笑嘻嘻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好,我叫王云光,老厉害的存在了,人长得帅,家里还有钱,主要我这人人缘好朋友多,以后去了穹庐天下做客,遇到过不去的坎就报我名字,顶管用!” “呸!” 宋清阿扭过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王云光赶紧转移对象,一溜烟又跑到宋清阿面前啧啧道:“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宋小仙子嘛?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得赶紧长大,我好八抬大轿娶你。” 宋清阿正要发作,詹拮城出声说道:“行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 王云光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詹拮城笑道:“我撒泡尿咱们一起照照?看谁更老?开玩笑王某芳年十八!” 詹拮城懒得和他打口水战,和这个家伙打口水战比诛杀神灵还要麻烦。 詹拮城拍了拍戴雨农的肩膀,缓缓起身走到棺材边上一脚踢开棺材盖自己就躺了进去。 王云光一脸不悦骂到:“你小子是真不要脸是不?我拿这是来装那个狗屁神灵遗躯的,你麻溜起来!” 詹拮城敲了敲棺材,说道:“你还是赶紧的吧,我要是真死在这了,你就别想着在有机会见到她了。” 詹拮城迟疑了片刻又改口道:“我要是真死了,你估摸能见一次,我要是活着你还可以多见几次。” 王云飞嘿嘿一笑,一脸掐媚盖好棺材板。 然后扭头对戴雨农笑道:“戴雨农是吧?可得记得我哦!” 说着抱起棺材扶摇直上,刚好趁着天幕即将合拢之既飞升而去! 戴雨农只觉得天方夜谭,前一刻天上还在打生打死,下一刻就有个坏脑壳的玩意突然出现,然后突然离开。 宋清阿长出了一口气,大战落幕,她发自内心的轻松。 她眯起眼冲着戴雨农笑道:“我又饿了!” 戴雨农望着那一双眸子,好似看见了一滩清澈的潭水,一时间神清气爽。 第八章:两柄飞剑,凝雷和糜渎 灶房的锅里还温着一些剩菜剩饭,是本打算留给詹拮城的,毕竟昨天傍晚詹拮城都是说的多吃的少。 重新将饭菜放回桌上,伴着清晨的晨曦宋清阿大快朵颐吃的很痛快。 她虽然不喜欢王云光但不得不承认王云光的出现让她很心安,最起码可以保证詹先生不会身死道消。 就如同在朝歌城的长城上,这个人间最逍遥的十四境大修士只要往哪一杵对面的那些大妖都会发憷。 戴雨农没有坐下来吃饭,而是整理着詹拮城留下的一件件东西,其实都是些书籍和手记手抄。 一本本书籍和册子上都有詹拮城的落款,是一个个人名,戴雨农将这些书籍册子按照詹拮城的落款如数送到了各家门前。 有些还没早起的戴雨农就会将书籍和册子放在门口或窗沿上,村里人之间都互相认识,平常出门也都是门不闭户。 送完第一批戴雨农重新回到詹拮城的小屋子的时候,宋清阿已经收拾好桌子和造访坐在门槛上发呆。 草头洞天破碎之后,沦为真正的草头村,今日的日头格外的发狠,一改以往的冬暖夏凉。 戴雨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跨过门槛又开始真理书籍和册子,戴雨农突然想起那个坏脑壳名叫王云光的神仙向宋清阿问道:“那个抱着棺材从天而降的叫王云光的是个什么来头?” 宋清阿右手垫着膝盖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回道:“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老王八蛋,穹庐天下最大的纨绔子弟。” 短短一句话简单明了,戴雨农细细回想着王云光先前的言行举止还真没错。 “你要不要休息下?”戴雨农问道,毕竟宋清阿身上还有伤。 宋清阿摇了摇头就盯着院子,此时她的心境就如同这院子一般空落落的,这是在朝歌城从来没有的。 “你才修行几天啊?先前被人打得咯血不止如今都生龙活虎的,我还能比你差?”宋清阿打趣道。 戴雨农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说道:“我等会回去给你把草药拿来,你自己煎的喝了。” 宋清阿打量着戴雨农迟疑片刻突然问道:“你真加起来三十几岁的人了?” 戴雨农嘴角扯了扯,之前是尴尬那么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难为情了,他突然记起之前刘大庆侃大山说过的一句话,“山上修行不是不问岁数嘛!” 宋清阿被这个呆子逗笑了,笑眯眯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送几家?” 戴雨农已经重新收拾好一部分书籍册子抱在胸前累的老高,他拒绝道:“你也不认识路啊,你就好好歇着。” 宋清阿想了想还真是,只好哦了一声从门槛上腾出位置仰躺在屋里的长凳上,双脚触地,双手摊开自然垂在两侧,一副人间无趣的模样。 戴雨农这回速度要比先前快许多。 手里拿着最后一本名为《三略.六滔细解》的册子,很明显这是詹拮城的手抄本,里面详细记述了詹先生的注释。 这是詹拮城特意留给杜玉府的。 戴雨农刚准备敲响杜玉府的大门,杜玉府好似率先听到了戴雨农的动静,只是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钻出脑袋问道:“干嘛?” 戴雨农指了指手中的册子说道:“詹先生留给你的。” 杜玉府这才打开一边的木门,接过戴雨农手里的册子随意翻了翻又扔回了戴雨农的怀里。 戴雨农顿时脸就拉了下来,很是阴沉。 这也是杜玉府头一次看到戴雨农这般神情,以往无论他怎么奚落、取笑、埋汰戴雨农的时候都不曾见过戴雨农真正动怒。 杜玉府突然大笑道:“还真是尊师重道!” 杜玉府一手扶着门栏背靠在拴着的另一扇门上,很是不屑的说道:“我敬重詹先生是因为他的学识和品德,但不得不承认詹先生能遇到我这样的学生是他的福分,既然他真正的弟子只有你,那我怎么能无功受禄?自己留着耍吧!” 杜玉府转身就关上了大门,心中那种嫉恨丝毫没有掩饰。 齐茂营正躺在竹椅上纳凉,以神仙手段拘押来徐徐清风很是清凉,看着杜玉府重新坐回棋盘前继续自己与自己对弈,他说道:“在这个世道,大人物的确可以改变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但命运一事休论公道。” 杜玉府落子之后哀叹一声有些感伤问道:“我现在是不是被詹先生这一脉儒家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 齐茂营对杜玉府的这个说法来了兴趣起身正襟危坐大道:“任何一个想法一旦根深蒂固都会对你的大道造成影响,至于你说的丧家犬肯定是不对的,相反最初你是被詹拮城抢过去的,不然我也不会对詹拮城有如此大的恨意。” 杜玉府神情变幻,微微一笑,继续落子。 戴雨农叹气摇头,站在杜玉府的门前久久没有离去。 他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可最后什么都做了。 交代好詹拮城交代的一切之后,已经是傍晚,宋清阿又坐到了门槛上不看空落落的院子了,而是抬头仰望皓月繁星。 踏上修行以后戴雨农明显觉得精力充足很多,一天一夜没休息也不觉得疲惫。 戴雨农坐在宋清阿身旁,感慨道:“这几天让我恍如隔世。” 宋清阿不置可否,云淡风轻的说道:“慢慢习惯就好。” 戴雨农陷入了沉默,他突然很好奇穹庐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宋清阿的家乡又有着怎么样的风俗?可催长出这样一个女子? 戴雨农轻声问道:“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宋清阿微微一笑侧过头看着戴雨农说道:“之前的确有很多,现在少了很多,现在也只是想想那些心事。” 戴雨农有些不理解忍不住吐槽道:“年纪轻轻哪来的那么多心事?” 宋清阿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奚落道:“先前还大义凛然说山上修行不问岁数。” 戴雨农讪讪一笑,又陷入了沉默。 在詹拮城生死还未落定之前宋清阿其实很少说话,更多是只听不说,如今倒是话多了些。 还是詹拮城的那句“一朵花盛开就会有千万朵花盛开,身上担子没必要太重。有些事我做是天经地义。”让宋清阿宽慰了很多。 宋清阿与戴雨农相比身世实则一样凄惨。 都是孤儿,都是只能看着自己的影子想着自己的父母。 相比戴雨农宋清阿实际上身世更凄苦。 宋清阿突然问道:“你之前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戴雨农愣了一下,思称了许久回答道:“其实和这里有些差不多,人类也可以在天上飞水里游,一日行程千里。” 戴雨农补充道:“这边叫御风,御剑,我老家叫坐飞机!” 戴雨农说了很多,宋清阿默默听着有时候还会出声询问觉得不可思议,例如戴雨农说,两个人相隔千万里远,也可以互相通过声音交流,也可以面对面交流。 看着宋清阿有些难以置信张大嘴巴的样子,戴雨农莫名觉得好笑。 这有什么值得惊愕的?什么飞机,游轮,电话,视频对话,比较这个世界的神仙法术那不都是玩具? 这一夜很普通,星星只是一闪一闪眨着眼,没有什么乾坤颠倒斗转星斜,天地异象。 一个少年想着说着,一个少女听着想着,夜深人静互相倚靠,不知不觉缓缓入睡。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戴雨农就习惯使然自己醒了。 以往采药都得清晨去,有露水显得新鲜。 戴雨农朦朦胧胧有些恍惚,直到看到身旁靠着门栏熟睡的宋清阿他才回过神,想起来这几天一个个小小的草头村发生了什么。 戴雨农没打扰宋阿清休息,轻手轻脚的洗漱了一下后并开始按照昨晚上宋清阿传授的呼吸法开始吐纳养息,感悟灵气流转。 戴雨农盘坐在地,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 心中默念心法口诀竟然缓缓返虚入浑,进入一种浑然之境。 他双眸紧闭,却不见漆黑一片,而是一点亮光缓缓放大。 紧接着就如同昼夜更替,戴雨农神游自身小世界,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可见一颗小小的珠子,按照宋清阿的解释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元丹。 在元丹之上,悬停着一栋羊脂白玉的小楼,好似和元丹相互牵引,浮浮沉沉。 戴雨农心意所致,并已经出现在元丹之前,戴雨农一手托举元丹,目光却放在了那栋小楼之上。 “悬剑楼!”戴雨农呢喃,这是昨天詹拮城刚给取的名字。 第一层楼中的那点光亮起先忽明忽暗,如今却大放光明,宛如一颗星辰被拘押其中。 戴雨农如天神敕令:“来!” 芥子大小的光点瞬息间并出现在他面前,还不等戴雨农再次号令,光点竟然瞬间消失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 戴雨农念头一闪神魂遨游自身小世界,在一处洞府中寻到了它的踪迹, 芥子大小的光点如今已经恢复成袖珍飞剑的大小的模样,通体雪白剑身之上隐隐还有电流闪烁。 这柄飞剑可以说是詹拮城送给戴雨农的,帮其炼化之后拘押进了悬剑楼中只待戴雨农今日前来让它认主。 袖珍飞剑入住这片火府之后显得很雀跃,一直在不停旋转。 戴雨农压制着激动心情,勾了勾手指,飞剑并如绸带一般绕指飞行。 “可惜了,自己是个取名废。”戴雨农自言自语道。 昨晚宋清阿跟他介绍过,事件只有剑修才能孕育出本命飞剑,而且飞剑不一各有神通,一般飞剑之名都与神通呼应。 比如那个被宋清阿称为天底下最大的纨绔子弟王云光就有一柄本命飞剑名叫白贼,出自谚语“牛散著无力,人散著白贼”在宝钱洲方言里白贼并是说谎的意思,他的这柄飞剑更是变幻无穷极为难缠。 在穹庐天下早些时候这柄名叫白贼的飞剑更是多出了一个“小鬼”的名号。 当戴雨农的神魂回归本体的时候,宋清阿已经醒了,撑着下巴看着他由衷赞叹道:“可以呀,这就中五境了?” 戴雨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念一起。 那柄蕴含雷法的袖珍飞剑并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 戴雨农唯唯喏喏道:“我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 宋清阿明白他的意思,这柄飞剑是詹拮城炼化赠予戴雨农的,说不准詹拮城自己都不知道这柄飞剑神通究竟是什么。 宋清阿沉思片刻说道:“雷法最是针对阴邪之物,天师府,祝由两家集雷法之大成,都以雷法镇压邪祟,我想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作用。” 万物有灵,剑修一脉驾驭的飞剑,剑气更是天生有灵。 只见袖珍飞剑在虚空银钩铁画书写两字“诛神”! 两人面面相觑。 戴雨农摇了摇头,说道“‘诛’太凶,‘神’太凶,不好。” 宋清阿也认为不妥。 天底下剑修对飞剑和佩剑取名其实大部分都很含蓄,更多的都是选择委婉诗意的,很少有取名太过凶悍。 戴雨农看着剑身上闪烁的雷电灵光乍现,开口说道:“凝雷!” 宋清阿点了点头,名字可以。 戴雨农收回凝雷好奇问道“你的飞剑呢叫什么?” 宋清阿也不藏着掖着,一柄五彩琉光的飞剑在她手中沉浮,剑身真容却不可见。 宋清阿说道:“糜渎,和你的凝雷一样别人送的!” 第九章:凝剑诀 “凝雷?好名字。” 老村长坐在自家门槛上吸了口焊烟,声音嘶哑说道。 草头洞洞天破碎成为草头村之后,再无特殊的禁忌,村里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刘大庆抠着脚丫子说道:“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不会管詹拮城的死活呢?” 老村长瞥了一眼他,懒得搭理这个七窍通了六窍的地痞子。 他的确心中对詹拮城存有怨怼,因为詹拮城在坐镇草头洞天的时候态度太强硬,大事小事全都包揽,这样活了太久太久的老村长无事可做,人活得久了一旦闲下来了就离死不远了。 先前那场大战,要不是他暗中出手针对那尊神灵,詹拮城想那么轻易地用飞剑锁定击杀它,完全是痴人做梦,最起码詹拮城得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里,才有可能彻底击杀那尊神灵余孽。 老村长愿意出手,也只是为了和文庙做笔买卖,和救下詹拮城这条烂命纯属是送了个见面礼。 这点老村长是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凡事不愿动脑子的粗糙汉子的。 “还不快滚回去当你的看门狗?”老村长下起了逐客令。 刘大庆挠着裤裆说道:“神灵大战才落幕不久,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来啊,不怕被神灵捶死还得怕被詹拮城吐口水淹死呢!” “齐茂营昨天就已经进到村子里。”老村长说道。 刘大庆满不在意说道:“进来就进来呗,反正现在草头村就是草头村,人家进来撒泡尿能拦得住?再说了我又他不过他!” 老村长有些微怒说道:“你这是一点规矩也不守了?” “守个卵。”刘大庆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刘大庆起身一边朝着村口走去一边搓着粗脸,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杜玉府两袖清风,身旁站着齐茂营,齐茂营重新披上甲胄,他侧过头向杜玉府问道:“真不去找他说说什么?” 杜玉府嘴角扯了扯笑了笑,说道:“在等会泥腿子自己会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戴雨农并出现在两人视线里,比起之前受伤之后一幅孱弱模样,现在的戴雨农的确要显得硬朗许多。 齐茂营眉头一皱,只是没有说出口“六境,洞府境!” 戴雨农很有礼数的朝着齐茂营行了一礼,等到齐茂营点头致意这才又掏出那本詹拮城特意留给杜玉府的手记注释问道:“你可以不看,但收下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杜玉府无奈叹了口气直言说道:“昨天不收手因为我对你心存怨恨,认为觉得被你抢了大道前程,今天不收是因为这本书将来会对我的大道造成不小的麻烦,詹先生想让我做圣人,可我不想,我要做霸王!” 詹拮城其实在戴雨农和杜玉府之间犹豫徘徊了许多年,一个是璞玉未经雕琢,耗时耗力。 一个是浑然天成,虽然精良但却不怎么符合他的心意。 对于詹拮城而言,符合心意更重于精美,再好又如何?自己不喜欢那就是瑕疵。 戴雨农也不在多说什么,收好手册并转身要走,第一次给杜玉府送书是詹拮城有交代,今天这次送书完全是本心使然。 既然杜玉府不收,他自然懒得在多费口舌,难不成还得求着他收? 见戴雨农要走,杜玉府又说道:“泥腿子,我今儿就走了什么都不带,两袖清风,你要是有时间就替我去打扫屋子,在我客厅的桌子上我放了一袋银子全当工钱。” 戴雨农好气又好笑,懒得在听杜玉府说些废话扭头就要走。 “你承认自己过的很穷困潦倒孤苦无依很难吗?詹先生现在也不在这里,你能依靠谁?”在杜玉府心中,他认为戴雨农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是因为他内心中那点仅存的自尊。 戴雨农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齐茂营,他没有直接回答杜玉府的问题,只是语气平淡的反问道:“你承认自己其实活的一点都不如我快乐自在很难很难吗?你嘲讽我,奚落我,瞧不起我,但却偏偏又想着能和混到一块,但又不想以为我中心,很矛盾?错了,其实你是很蠢,你不是自命不凡,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以为我躲着你是怕你?我是嫌你烦。” 这是戴雨农第一次和杜玉府针锋相对。 杜玉府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杜玉府从飞升城来到草头村,其实很羡慕戴雨农什么都会,抓麻雀,斗蛐蛐,各种好玩的小把戏。 最后鬼使神差以奚落嘲讽取笑戴雨农当成了乐趣。 实际上戴雨农其实也慢慢习惯了杜玉府这种幼稚行为。 甚至有时候觉得这孩子很有趣。 杜玉府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出神。 齐茂营上前几步叫住了戴雨农,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以力士为根基登山修行,大道可期。” 戴雨农又行了一礼,他虽然不懂其中玄妙但他想清楚了实在不行就去问刘大庆,或者请教猿翼山上的铁匠。 “走了。”齐茂营转身离去拍了拍杜玉府的脸蛋。 戴雨农并未离开村口,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刘大庆。 刘大庆过来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戴雨农也没开口说话,掏出瓜子磕着。 “你会修行吗?”戴雨农问道。 刘大庆瞥了他一眼,继续闷头嗑瓜子,一脸不屑。 “开你娘的玩笑,你一天一个下五境,两天就到洞府境,老子才六境,你问我会不会修行?”刘大庆这样想着。 戴雨农见刘大庆不搭理自己,又微笑道:“那我就把你偷田冀娘亲内裤的事情告诉他爹。” 刘大庆勃然大怒,刚要发作又泄了气环顾四周小声道:“小兔崽子造反天罡了还。” 戴雨农也不搭理他迈开步子就要走。 “诶诶诶...”刘大庆一把拽住戴雨农的胳膊给戴雨农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一个七境,你一个六境,我能教你啥?你还不如直接找老头子去。” 戴雨农明白刘大庆这是嫌麻烦,他自己就是个小白虽然如今是所谓的洞府境,可他境界有了常识没有啊,这就跟他在地球上似的给他一把铲子他也挖不出一个古墓。 来到存在的宅子,戴雨农没想到宋清阿也会在这里。 老的坐在屋子里,小的坐在门槛上,见到戴雨农来了宋清阿往边上挪了挪。 戴雨农的长辈缘在草头村是极好的,勤快、务实、老实。 就连田冀的老娘没少用戴雨农当正面教材激励田冀,可偏偏这小子就算喜欢和戴雨农混在一起可就是不学好。 老村长**了一下慢悠悠的从躺椅上起了身,戴雨农上前搀扶着他做到了门口的椅子上,掏出别在腰上的焊烟吸了一口。 老村长也很喜欢戴雨农,缘由就是因为这旱烟,这东西估摸着别说如今的钓台天下,就连穹庐天下未必有了,独此一家。 “詹先生走啦?”老村长明知故问。 戴雨农点头答道:“昨天早上就被人接走了。” 老村长沉吟了片刻,高深莫测的老头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戴雨农见老村长不说话了,急忙开口说明来由:“村长,我想知道该如何修行。”戴雨农知道老村长要是一直沉吟不说话要是没人打断那可就要睡着了。 老村长眼皮抖了抖,又吸了口旱烟说道:“你现在不都是洞附境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宋清阿这时候插嘴说道:“光有境界有什么用?灵气运转没得门道那就是大江大水只能涓涓细流。” 戴雨农这才明白,宋清阿是过来帮腔的。 老村长余光瞧了眼宋清阿又问道:“詹夫子就没有交代你什么?” 戴雨农摇摇头,解释道:“詹先生那时候很虚弱没来得及说什么。” “那之前呢?”老村长追问道。 戴雨农挠了挠脑袋说道:“也没说。” 老村长猛的一拍大腿:“那不得了嘛?詹夫子这是要你自己慢慢摸索,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戴雨农这会可没有了和杜玉府正锋相对的聪明劲,看向宋清阿好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宋清阿看不下去了张嘴就骂道:“老东西忽悠谁呢?” 戴雨农顿时愣在了当场,这可是头一遭听到老村长被骂人骂,还是个外乡人。 “诶嘿?”老村长仿佛自己听出了。 戴雨农急忙插话,抢在宋清阿前头说道:“村长,这是给您弄的茶烟叶,招摇山有很多野生茶树,我就摘了些茶叶给您做成了烟叶,这可比原先的好多了。” 老村长也不知是真没听到宋清阿说了什么,还是懒得计较,或者是烟鬼被新茶烟吸引的原因。 旱烟这东西,是戴雨农很小的时候专门给老村长整的,手法粗糙但深得老村长的喜爱,最起码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抽几口解解闷。 老村长接过茶叶闻了闻,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从客厅走进厢房里。 戴雨农有些奇怪,轻声向宋清阿问道:“怎么突然就骂人了呢。” 宋清阿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别人把你当猴耍你也不生气?” 宋清阿自然不会告诉他,詹先生什么都不接待实际上是把他已经交待给了这个老家伙,没想到詹先生走了,老家伙翻脸不认人。 宋清阿对草头村的来历知道一些,从中又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她笃定今天要是没她在这里,老家伙肯定不会因为一代茶叶就卖戴雨农这个面子。 不同人眼里宋清阿的身份自然不一样,在戴雨农眼里,宋清阿就是宋清阿,长得好看,心底也好,有魄力有气质。 在詹拮城眼里宋清阿是曾经的糜山如今的匡山。 在老村长眼里,宋清阿代表的就是一座城! 老村长佝偻着腰,一边咳嗽着一边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随手一丢并被戴雨农接到手里。 古籍没有封皮,不知道名字,戴雨农先拿给了宋清阿过目。 老村长则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开始小憩。 宋清阿随意翻了几页,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问道:“凝剑诀?” 老村长不作声,宋清阿也没有继续追问。 戴雨农想要问什么,却被宋清阿拉着离开了宅子。 走了好远,戴雨农才偷偷摸摸一副此地有银三百两的样子小声问道:“宝贝?” 宋清阿点点头说道:“不过是只是残卷,如果整卷都有那就真宝贝了。” 宋清阿又说道,“什么时候前往穹庐天下的时候去方云洲匡山找下卷”。 《凝剑诀》一本恒古流传至今的剑诀,伴随了两代鼎顶人物的一生,一位一剑使神洲陆沉,迫使当年的神洲太平不得不飞升至小周天创立新天庭落得个不仙不鬼不人不类的下场。 第二位,并是那个人。 宋清阿有些难以置信,又掏出了翻阅了一遍,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拓本。” “有什么区别吗?”戴雨农问道。 宋清阿解释道:“正本的话,其中会蕴藏剑意和心得学起来会更快些。” 戴雨农也不觉得有什么失望,人总是要知足的。 宋清阿将古籍交还给戴雨农叮嘱道:“不要轻易示人。”她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宅子问道:“你对那个老东西了解吗?” 戴雨农摇摇头说道:“我之前看着老村长也很奇怪,十几年都没变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老也没有所谓的返老还童。但是詹先生说这个村子曾经是神灵栖身之所,如今的村民都是神灵后裔那就很正常了。” 宋清阿也不在多说什么,不过他笃定那个所谓的存在高深莫测的老人身份一定不仅仅只是神灵后裔那么简单,她甚至都怀疑老头子就是一尊神灵余孽。 刘大庆回到村门口不久,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外乡人前来村口打探消息了。 这些人要么就是单纯不怕死,要么就是脑子又泡别人挑唆吹捧而来,再要么就是怕死的不行被人威胁来的。 一个贼眉鼠眼,两腮无肉的枯瘦中年人对着刘大庆招了招手。 刘大庆一脸不屑骂道:“滚!” 中年男子啧了一声说道:“爷,跟您打探个消息。” 刘大庆本就在戴雨农哪受了气,这回正好来了个缺心眼的,他一合计看着这人境界也不低,最起码不是个下五境应该抗揍! 第十章:进村 一个贼眉鼠眼,一个一脸狡诈。 刘大庆搁着栅栏和这人勾肩搭背嬉笑道:“弟兄,啥事啊?”刘大庆咧着嘴笑问道,看的那人只发憷。 这位看似是尖脸猴腮的洞府界练气士被刘大庆搭着肩面色如土厚颜强笑道:“这位爷,跟您打听个事呗。” 刘大庆打量了这人一眼,浑身上下穿着打扮并不惹眼,不知道是穷还是装的。 刘大庆呵呵一笑轻声问道:“道友请说请说,莫要客气。” 这位洞府境练气士迟疑片刻看着刘大庆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吞吞吐吐问道:“在下行云洲游延济,敢问詹先生如今是否还好?” 刘大庆脸色一变,搭着他肩膀的手捏了捏他本就无肉的脸腮问道:“你是想他好还是不好啊?” 游延济山上野修一枚,今天是为了攀龙附凤跟几位正统宗门教派打好关系这才主动献殷勤说原因自己前往草头村打听情况。 身为野修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了不得,一听刘大庆言语口气他当即就认了怂。 要不是刘大庆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他这回早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 “爷,您就绕了小的吧?小的就是一个跑腿的真没其它心眼,就是替几位前辈关心下詹先生。”游延济苦兮兮求饶道。 刘大庆是个莽夫,但小心思不少突然面色一转哈哈哈大笑:“游老弟啊,真是好心詹夫子是谁?那可是穹庐天下文庙扛把子的弟子,是草头天地的天君,打个神灵还不是绰绰有余。” 刘大庆叹了口气详装惋惜之色。 游延济看着刘大庆谈及詹先生变了神色,眼珠子转了转急切问道:“难不成詹先生受了伤?” 刘大庆哀叹一声接着说道:“神灵余孽又不是路边上的阿猫阿狗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打杀的?不过还好,就是受了些皮肉之伤。就是可惜咱们这地方穷山恶水也没得好东西给詹先生补补身子。”刘大庆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力道。 游延济被刘大庆勒的啊啊大叫,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明摆着这是要留破财消灾了。 “爷,爷爷...我有我有,我这有。”说着游延济抖擞着袖子,从袖中乾坤中倒出一堆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刘大庆一边用脚将这些宝贝扒到自己脚边一边笑道:“游老弟当真是菩萨心肠,好人自有好报,待会我就转告詹先生好好说说您的功德,到时候让文庙那边给游老哥随便在某个书院求个门房的位置。” 刘大庆松了些力道,不过手却一直搭在游延济的肩上。 刘大庆又轻声与游延济打着商量道:“詹先生开口这事肯定十拿九稳不过嘛肯定得花些神仙钱,詹先生面子大归大但也不是万能的不是?怎么着也得找那些书院院长喝点酒不是?” 游延济心里将刘大庆祖宗骂了个遍,连带着自己也骂了,这回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狗日的不是说草头村民风淳朴吗?都很敬重山上神仙?这次自己不远万里从一座天下到另一座天下那可是花费了全部身家,钱袋子里就剩这点家当了。 游延济一脸心疼,哆哆嗦嗦地掏出钱袋子哭丧着脸说道:“爷,就这点了从穹庐来到钓台不容易,您起码得给小的留点路费不是?” 刘大庆哈哈一笑,一手夺过钱袋子,一手将游延济推开笑道:“游老弟这就是抓不住重点了不是?你想想路费都给了詹先生,詹先生能不对你不上心?先苦后甜,先苦后甜。” 话音刚落刘大庆立即脸色阴沉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沉声道:“回去告诉那些外乡人,詹先生身体不好,半旬后草头村还进不去,倒是来探望詹先生可以,但礼别备太轻!” 游延济接收“法旨”如临大赦拔腿就跑,这买卖亏了! 宋清阿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闲的到处找事做。 好在戴雨农如今事还真不少,这不,戴雨农刚才拿出了那枚之前在温凤窝老掌柜送的药丸研究了好一会,看润色就知道不是普通凡药。 戴雨农本打算给宋清阿吞服,毕竟她有伤在身,但是宋清阿拒绝了,两人你推我往最后一合计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这下可怕两人折腾的够呛,两人浑身燥热发烫跟吃了淫药似的,好在只是正常大补过盛引起的自然反应并不是真正的淫药没有刺激到人类本体的兽性。 要不然詹拮城肯定得抚须大笑:“天赐良缘!” 两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宛如大战一场,浑身湿透大汗淋漓。 事实上也可以这么说,这半颗药丸下肚,从内往外就是一场纯粹精气与后天污秽之气的大战,如今的两人就跟换了一具无垢身躯似的,神清气爽,宁体便人。 戴雨农恋恋不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回身体里可是真真正正出了一股臭汗,他是如此宋清阿更是如此。 好在詹拮城家中离着水井近,家里也有浴桶,倒不至于像戴雨农那样沦落到去河里洗澡的境地。 “我去帮你打点水?”戴雨农小声问道,有些忸怩不安。 毕竟是有关女子私密的事情戴雨农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宋清阿好似还心神俱醉在‘骨软筋酥’的奇妙境界之中。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是戴雨农第一次见到宋清阿竟然还有如此嗲声嗲气的时候。 戴雨农急忙回过神心中暗骂自己猥琐,赶紧就去井边给宋清阿打水去。 接了满满一大桶水戴雨农才回到家里,拿了一间破旧但干净的衣服小跑着就朝漓江赶去。 从漓江回来的路上,戴雨农就见到了好几波眼生的外乡人,戴雨农有些纳闷詹先生说过这些外乡人想要进村最起码得有小半旬日子。 这一切自然是刘大庆的鬼主意,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 至于赚钱的手段美名其曰是得带着豪礼看望詹拮城,可是真当人拿着东西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给别人拦在了外头。 最后还一位有些眼力劲的老修士看了个透彻交了一笔神仙钱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村子。 神仙钱,分四种,鬼脸钱,鸿运钱,蚁鼻钱,和最是稀罕的金精钱。 刘大庆狮子大开口,最少也得见到鬼脸钱才让进,实在不行就掏些上等法宝法器,反正不放点血别想着从这过。 对此老村长也不拦着,任由他折腾,只要不太过都行。 这些外乡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那位詹先生又没出来制止,既然如此他们自然是当那位儒家圣贤默认了这等荒诞行径。 再加上詹拮城大战神灵的一幕这些山上神仙好似抬头还能在见,对那位儒家詹夫子可是心有余悸的很。 一个敢对神灵打大出手的人还不敢收拾他们?儒家中人脾气好?那也得看是哪家的儒家。 就算心里不满,他们能找谁说理去?去文庙?到时候那些有心之人就得说了,别人读书人敢诛神,你们呢?躲得远远的,屁都不敢放,摇旗呐喊都不敢,花点钱怎么了?钓台天下有三分之一都算的上是天下读书人的! 他齐茂营不豪横?结果还不是灰溜溜只带着个孩子就跑了? 第十一章:买卖和冲突 戴雨农回家的时候绕了会路,发现廖戈家的大门还是紧闭,敲了几下也是没人应,显然廖戈因为天哭的原因已经常住在猿翼山上了,戴雨农也没想过要去猿翼上找他,毕竟别人是真的在干正事,不像他是游手好闲的泥腿子。 而且草头村的铁匠向来是那种肃穆的人,安居于猿翼山上,没事几乎都不怎么下山露面。 回到家才发现宋清阿已经坐在了他家的门槛上发着呆。 戴雨农上前坐在了一旁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喜欢坐门口?” 宋清阿微微一笑,也没解释只是说道:“这门槛要是在高点就好了,坐上去还能荡荡腿。” 戴雨农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绕过话题问道:“身体有没有好些?” 宋清阿点点头,却是接过先前的话题说道:“小时候我就喜欢坐在女墙上,或者墙垛上,把双脚露在外面荡来荡去,荡来荡去,累了就发会呆。” “很无聊吧?”戴雨农问道。 宋清阿摇摇头说道:“小时候不觉得无聊的,慢慢长大了也就不在乎了,其实朝歌城还是很热闹的。” 戴雨农出神想到了中国古时候的朝歌城,想到了殷商王朝,难不成和这个朝歌城有联系?想到这戴雨农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决掉了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这都不是一个世界。 宋清阿见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问道:“想什么呢?” 戴雨农回过神答道:“没事,就是想到我老家在古时候也有个商朝,也有个朝歌城。” 宋清阿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说道:“那还真巧。” 戴雨农看着宋清阿又没的话说了立马找到话题问道:“我还以为你还得睡会,怎么就来我家了?” 宋清阿撑着下巴说道:“听着外面有些动静,就知道是有人进村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怕你被欺负。” 戴雨农偷着乐,这不就是侠骨柔情吗?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两人目光正好投向拐角处,不一会就一群身穿华服的少男少女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三男三女各个气质有异,风韵不同。 有的如同仙人飘逸,有的气势雄浑年纪轻轻就要万夫不当之勇,有的不着粉黛清丽脱俗,也有身材修长头戴高冠举止儒雅好似谪仙人。 几人小声议论一阵之后,一位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的女子身穿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一件梅花百水裙。 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娇艳欲滴,她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说道:“敢问这个小哥是否有条四脚蛇?” 戴雨农和宋清阿对视一眼,戴雨农正要说话却被宋清阿拉了一把,宋清阿起身说道:“有!不过已经给了我了。” 女子峨眉一拧,倒是不理睬宋清阿微笑在向戴雨农开口道:“这位小哥,能否在考虑一遍?我佰花福地愿意出双倍价格。” 宋清阿毫不客气冷声道:“你是聋子吗?” 那自称佰花福地的女子一双杏仁眼格外醒人,她淡淡瞥了一眼长发如瀑脾气火爆的宋清阿并未恼怒只是微笑看着戴雨农。 不动兵刃,炎炎夏日气氛却降的了冰点。 女子身后的五人神色各异,倒是看不出是想看场好戏还是等着替这位佰花福地的女仙子出头。 这时那个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神似‘谪仙人’的年轻男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陪笑道:“只是谈谈买卖何必闹得如今尴尬?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不知这位小哥可否领我们进去看看?” 他向右探了探身子接着说道:“看小哥家中还有些稀罕物件,想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买下把玩。” 戴雨农对着这人感观的确不错,最起码看起来风度翩翩比站在他一旁身甲胄的男子要亲善的多。 戴雨农也没有拒绝向一旁让了让。 见到戴雨农让了路,宋清阿也另一边让了让。 男子微微一笑点头致谢,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身后几人都没有动作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男子走到戴雨农门槛前又向二人抱拳致谢,跟在戴雨农身后进了门。 宋清阿则是做起了门神,闭目养神靠在墙上。 男子蹲下了身一边挑挑拣拣一边说道:“在下名应钺,穹庐天下方云洲庆安王朝人士。” 戴雨农站在一旁说道:“戴雨农。” 应钺拿起一尊生满铜锈的小小青铜鼎问道:“这个多少钱?” 戴雨农看着那尊青铜鼎,把掌大小鼎耳还缺了一个,是早些年前就捡回来扔在家里都懒得管的次等货。 戴雨农说道:“这个不要钱,你买一个送一个。” “哦?”应钺显然有些吃惊,蹲着身子抬首看向戴雨农笑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戴雨农挠挠头,知道是知道一个小小的青铜鼎估计也是前人做的一个小巧物件。 但戴雨农自然明白他问的不是这个,摇了摇头虚心问道:“还请公子指教。” 应钺一手拿着小小青铜鼎一手指着它解释道:“传说很久以前,水系之中有水妖作祟,人族前贤铸九鼎刻写天下所有水系大小妖族名讳用镇水运。这尊小鼎就是仿造九鼎之一,不说来头如何光这铜料重新淬炼之后就是上等的铸造材料。” 戴雨农眉头一皱,第一时间响起了地球上大禹治水的典故。 应钺瞧见戴雨农皱眉以为是戴雨农先前大言不惭说有送他而感到尴尬。 应钺笑问道:“还送吗?” 戴雨农啊了一声回过神说道:“送啊!”言语之中很是诚朴丝毫没有犹豫或者心疼。 应钺觉得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是真的淳朴还是不识货。 应钺又随意挑了一个小巧物件,已经是一件青铜器,一件只有青铜扇骨的折扇。 应钺起身,掏出五枚鸿运币递给戴雨农说道:“鸿运币五枚,我小赚你不亏。” 戴雨农却没有接过神仙钱,反而开口说道:“应公子,和你做个买卖?” 应钺微笑觉得有些有趣问道:“什么买卖?” 戴雨农示意让他等等,自己关上房门后又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翻出明显是扇面的绫绢物件走到应钺面前递给他说道:“这是扇面不过脱落了我就收了起来,质料很好依旧如新,搭着送你。” 应钺接过扇面细细打量果真不假,的确是原配的扇面而且材质极新,比起扇骨更为珍贵神奇。 应钺暗想,这小子看着敦厚老实没想到心眼不少。 应钺问道:“怎么个买卖?” 戴雨农指了指地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物件说道:“你来定价,我来卖,三七分,你我二八分,你二,我四,她四。”戴雨农指了指墙外,指的是宋清阿。 应钺微笑不语。 戴雨农又指了指地上这些东西说道:“你可以从中在取一样物件,不论价格品秩你选了就是你的。” 应钺右手持青铜扇骨重重敲击在右手扇面上,爽快答道:“成交。” “不过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我想小哥帮我凑齐剩下的八尊青铜鼎。”应钺笑道。 戴雨农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坦诚道:“不能保证,如果可以我会的。” 应钺拍了拍戴雨农的胳膊说道:“晚上来找你。这笔买卖成了!” 说完别收起三样物件推门离去,还朝着宋清阿抱拳行了一礼。 几人瞧见应钺向他们摇了摇头,心领神会显然是没有什么值得入手的好东西,几人正欲离去。 那名身披轻甲的男子却已经不为所动,最后更是踏出一步沉声道:“那条四脚蛇,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应钺当即转身阴沉着脸说道:“老二!休要放肆,这里不是庆安!” 那身披轻甲的男子却是冷哼一声在向前踏出一步,与那位佰花福地的仙子并肩而立,他轻声道:“仙子放心,本殿下定要为你寻来那条四脚蛇。”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看上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实际上却准备擦亮眼睛看出好戏。 应钺更是恼火,倒不是因为轻甲男子的荒谬行径,而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无视自己这位皇兄。 那名佰花福地的仙子只是微微一笑不答应也不拒绝,一副置身事外随你如何的样子,反正真要追责下来能关自己什么事?再说她佰花福地也不在方云洲,到时候庆安王朝追责下来有本事就去南部瞻洲! “应钧!”应钺再次出声。 身披轻甲的应钧却是冷哼一声,管你什么大皇子?就算你有朝一日做了太子又如何? 应钺转身却是露出鬼魅一笑,稍瞬即逝。 闹,只管闹,最后这个傻帽被人一巴掌拍死在异乡! 宋清阿睁开眼,不在靠在墙上说道:“过来试试?” “打架啊?那不行!得加钱!”刘大庆挠着裤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间宅子的房檐上。 戴雨农松了口气。 “管你何事?”应钧对刘大庆还是有些忌惮,同为武夫力士刘大庆那股浑厚的真气流转不自觉牵动他的心魄。 刘大庆心中腹诽,要不是老家伙吩咐他才懒得管,没办法能者多劳。 刘大庆不会讲道理也懒得讲道理找了个由头随便打发道:“吵架可以,打架得加钱,没钱就滚外头闹腾去,你要是没钱还不识趣老子就给你打成残废扔村外头喂地龙去。” 应钧倒是给了刘大庆个面子问道:“打死她多少钱?” 刘大庆看了一眼宋清阿,伸出一只手啧啧道:“金精铜钱五百!” 应钧眸子一寒,恶狠狠瞪了宋清阿一眼转身就要走。 宋清阿竟然跟上了一步,戴雨农急忙拉住她胳膊小声道:“别打架。” 宋清阿拍掉他的手说道:“不打架,杀人!” 第十二章:挣神仙钱 戴雨农杵在原地愣神了,是真想不懂这是怎么一言不合吵了几架就要打生打死了? 刘大庆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搓了搓手等着一出好戏。 心中也不由感叹,都说穹庐天下那个人一家的儒生脾气最大果然不假,詹拮城二话不说诸神,打的一座洞天支离破碎。 还说穹庐天下剑修脾气最差,吵架?不存在的!舌枪唇剑,狗日的当着剑修的面张嘴了那就是问剑了,反正剑修看你不爽了你记得绕道,逮着了那你呼吸都是错的。 “想鸡儿呢?你媳妇都跟人扯皮去了!”刘大庆喊了戴雨农一声这才将戴雨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戴雨农回过神瞪了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心中骂道这癞皮狗活该找不到媳妇儿,不然以后生了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戴雨农可不敢继续劝阻宋清阿了,和她待了这么几天也算是摸清些底细,按着她的说法在她家乡那边看不顺眼的要么不碰头,碰头了就得打一架,不至死但起码得让另一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这样就有一方可以悠闲过个十几天。 戴雨农跟上前说道:“别真打死人,詹先生不在没人兜底。” 宋清阿瞥了他一眼。这人啥都好就是不爽利,一点都不潇洒。 宋清阿莫名想到朝歌城的那个买酒的掌柜,向戴雨农问道:“你会赌钱吗?” 戴雨农重复了句:“赌钱?” 宋清阿点头说道:“开个庄,买我赢肯定赚。” 戴雨农一阵头大,这妮子想法真是冒出一个是一个。 来到村口,应钧多走了几步站在村外虎视眈眈,心中应该还是有些忌惮詹拮城,改了口风说道:“我赢了可以放你一命,但你得把四脚蛇交出来。” 宋清阿站在村口,戴雨农站在村里,如果没有宋清阿,他开设赌桌就开了没什么顾忌,可是宋清阿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在宋清阿面前还有位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身披轻甲的魁梧男子。 刘大庆这时候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磕着瓜子了,戴雨农灵机一动,往刘大庆身边凑了凑俯身小声说了几句。 刘大庆顿时来了精神双眼冒着光,整个眼里就只剩下钱了。 刘大庆一溜烟就跑进家里搬出来个桌子嚷嚷道:“乡亲父老,神仙老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开始还没人搭理,随着敲锣打鼓的一阵嚷嚷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一桌子堆满了神仙钱,有些草头村的村民更是拿出一些家里的宝贝过来抵押。 宋清阿此时已经和那位身披轻甲名叫应钧的男子缠斗在了一起,戴雨农正看的揪心呢,应钺突然拍了下戴雨农的肩膀塞给他几枚金精铜钱轻声道:“这五枚金精铜钱当我押那位姑娘赢,替我收好。”说完他并朝着刘大庆的赌桌边走去,丢了几枚鬼脸钱押了应钧。 戴雨农有些愕然,山上神仙就全都是这样的玩意? 战场上沙尘四起,这还是刘大庆特意压制的情况下,不然等会烟尘漫天什么都看不清,都没热闹看哪里还有人肯押注? 再要是两人等会真急眼了掀了草头村哪户人家的屋子,被人一把告到老家伙那,自个还不得赔钱? 其实这时候应钧已经急眼了,这个女子压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个洞府境的练气士! 不是练气士,不是力士那就是一名剑修! 是剑修不佩剑,还敢和自己叫板?那就是只有一种可能了,洞府境剑修最起码有一柄飞剑。 果不其然两人对垒一拳,宋清阿倒退数步,应钧真准备乘胜追击之时,一道神虹突然直扑应钧面门,应钧抬腕一挡,火花四溅。 “认输!”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 一个魁梧汉子一把拉过应钧,屈指一弹飞剑糜渎嗖的一下就无形消失在天地剑。 “四脚蛇还要吗?”宋清阿冷声问道,她这其实也是为戴雨农吸引视线,让那些有心之人心里明白,四脚蛇如今在她这里,而她是一名剑修! 那魁梧汉子并未咄咄逼人相反很是恭敬的抱拳行礼道:“娇生惯养孩子心性,姑娘莫恼,待返回穷庐天下之后定会登门谢罪!”魁梧汉子好似知晓宋清阿的底细。 宋清阿隐隐有些不悦,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也并未咄咄逼人。 “站住!”应钧话音刚出,并被那魁梧男子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宋清阿只是微微顿了顿并未回头又朝着村子里走去。 魁梧男子一把勒住应钧的脖子说道:“这里不是方云洲,更不是庆安王朝境内,你要是不想死你就给给我老实点,别说我给你一巴掌,事情要是弄大了我砍了你的脑袋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男子面目狰狞丝毫不像是恐吓。 男子说完之后猛地扭头望向树林边,应钺顿时就底下头,在他的身边也蹲着一个中年男子不过看架势和气魄更像是位读书人练气士。 应钺摸了摸鼻头问道:“哪个女子是什么来头?” 中年男子摇头说道:“不知道,剑修是百分百确定,要不你去问问旁新河?看他架势他好像知道。” 应钺默不作声,接着说道:“我和那个少年倒是结了一段善缘。” 中年书生沉吟片刻才问道:“不是攀缘?” 应钺摇头否认道:“主动上门的善缘。” “那就好好珍惜,不过不要太主动,别大腿没抱着还缠上个小鬼。”中年书生叮嘱道。 应钺点头记下,又问道:“詹拮城到底还在不在草头村?” 中年书生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说道:“詹先生!” 应钺无奈扶额。 刘大庆看着一桌子的神仙钱那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子够他去穹庐天下走一遭了还是横着走的那种。 一场敲锣打鼓中开始的神仙打架却在一阵唏嘘声中嘎然而止赢了钱的还好输了钱的也只好打掉了牙齿忘独立咽里。 见到戴雨农来了刘大庆一把搂住戴雨农的脖子差点没把戴雨农压倒在地。 “好小子没发现啊,这捞钱的手段可以啊。” 戴雨农急忙一弯腰从他腋下逃出,指着一桌子神仙钱说道:“六,四分,你四我二宋姑娘四。” 刘大庆当时就变了脸了刚要发作看了眼宋清阿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得得得,四六就四六,不过得说好,在有这样的事得找我不准私下整。”刘大庆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戴雨农一发不可收拾收拾更是让一个草头村的泥腿子慢慢成了一座天下有头有脸没皮没脸的‘放马’头子。 捧着一大笔神仙钱戴雨农一边走一边问道:“那个人认识你?” 宋清阿点点头,又解释道:“一开始我是真打算教训他一顿来着。” 宋清阿这么说就是告诉他,她宋清阿不是早就预谋好要大坑一笔神仙钱的。 戴雨农哪里听得见这些,他又开口问道:“那个名叫应钺的好像和那个披甲男子是亲兄弟?” 宋清阿点头道:“之间那个叫应钺”的就是方云洲庆安王朝的大皇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披甲人就是应钧,是除了应钺之外庆安王朝皇子中最有可能坐上龙椅的人。” 两人边说边聊就已经回到了戴雨农家中,戴雨农藏好神仙钱又说道:“之前我和应钺做了比买卖。” 宋清阿被逗笑了,还真没看出来他这才多久就谈成了两笔买卖了,宋清阿好奇问道:“怎么个买卖?” 戴雨农指了指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老物件说道:“我让他今晚过来给我这些古董鉴定鉴定,然后标个价。” 对此宋清阿也表示赞同,毕竟她自己对这些东西也不懂,都是些古朴的老物件没有灵力流转若是没有一定的眼力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 想到这戴雨农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早知道先前就让詹先生掌掌眼了。” 宋清这时又记起什么补充道:“你就不怕他给唬你?” 戴雨农咧嘴一笑“所以才二四四分嘛,到时候要是被我们知道了他不老实,你离着近就找机会揍他一顿。” 宋清阿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点点头,这么一想还真可以。 两人并没有歇息多久,戴雨农又忙活了起来。 宋清阿依旧坐在门槛上没有上去帮忙,她是真不会戴雨农鼓捣的那些他们老家才有的东西。 戴雨农说这叫香烟,用茶叶做的,老村长就好这个,在他们老家除了戒酒消愁还有借烟消愁的,整点试试看保不准还能有点意外收获,如今的戴雨农可谓是抓住了商机一股脑掉进了钱眼子里。 一直忙活到了夜深星疏的时候,应钺这个庆安王朝的大皇子才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之下显得很说惹眼。 应钺向着戴雨农挥了挥手,戴雨农指了指院子里早就备好的凳子说道:“先坐会,马上就弄好了。” 应钺依旧只是规规矩矩的向宋清阿行了一礼,并未主动攀谈将自家先生的“只随缘,不攀缘”牢牢记在心里。 宋清阿倒是对这个应钺多了几分好感,最起码不会嗡嗡嗡乱叫。 应钺看着戴雨农忙里忙外好一阵子的确有些好奇问道:“雨农小兄弟这是做的什么?” 戴雨农本背对着他,听到应钺发问,戴雨农灵机一动抽出一根茶烟递给应钺说道:“要不要来一根试试?” 应钺眉头一皱有些不解,但还是从戴雨农手中接过了茶烟问道:“这是什么?” 戴雨农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个啊?叫茶烟,我们老村长没事就会抽点解解闷,心情好可以点一根助助兴,心情不好也可以点一根消消凑。” 戴雨农又换了种通俗易懂的说法说道:“相当于就是一种不用喝用吸的酒。” 应钺有些迟疑不定,毕竟第一次接触这种稀罕东西,以前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戴雨农见应钺还是有些迟疑,并拿出另一根香烟拆开将茶叶全部倒进热水里喝了一口解释道:“就是一点茶叶和一点丙草。” 戴雨农指了指一旁晾晒的枯黄的丙草说道:“这玩意就长在咱草头村的后山上,飞升城还拿这东西入药可以祛除阴郁。” 戴雨农说着还拿出火折子给他点燃了一根。 应钺半信半疑的接过,学着戴雨农有模有样的吸了一小口,在缓缓突出。 应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戴雨农也对应钺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 好好一个贵公子一个皇子竟然忍不住浑身打起哆嗦,整的戴雨农都有些郁闷,这茶烟可比地球上真正的香烟差多了,不至于抽茶烟爽到打哆嗦的啊? 莫非是因为丙草的原因?明天去飞升城可得问问老掌柜。戴雨农心中琢磨。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应钺就又来了一口,这会倒是好了很多,应钺只是神情上显得很是享受,那就一个飘飘欲仙。 宋清阿有些难以置信看向戴雨农,戴雨农心领神会拒绝道:“不行,卖男不卖女。” 宋清阿冷哼一声,只好作罢。 应钺这时候回过神一脸如获至宝的样子,拽住戴雨农的胳膊说道:“雨农老弟,还有多少我全要。” 戴雨农摆摆手拒绝,“那可不行,卖给你不划算。” 应钺最后软磨硬泡才要来两根,都被他好好收藏起来。 不过戴雨农最后还是承诺应钺在他离开这座天下的时候就免费送他二十根,这让本就有些丧气的应钺顿时来了精神,也不亏是皇族子弟,刚刚还打算好好搜藏的两根茶烟立即就点了一根放进嘴里,一回生二回熟,应钺叼着茶烟蹲在地上并开始一一仔细给各个小物件掌眼,恍惚间戴雨农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回到了跟着老教授一起考究古董的日子。 三人一直合计到深夜,总共七十九件小巧五件,分了三个档次,第一种分为金精铜钱之下,第二种是少于金精铜钱不卖,第三种就是不论多少钱不卖而那种。 因为这第三类隐约还有灵力流转,都不需要去看材质,这么古老的东西,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年的老物件竟然还有灵性,连着戴雨农这个门外汉都知道东西不简单,傻子才会那去卖。 最后临走的时候,应钺倒是没有按照当初交易的方案取走一样东西,只是让戴雨农最后多给点茶烟。 戴雨农和宋清阿也算彻底弄清楚为何草头村这几年会有如此多的外乡人了。 从穹庐甚至还有那座被废弃的蛮荒天下来到钓台天下的这些修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机缘。 来此钓台天下的大多都是为了洞府境修士,只为了在草头村和其它几座大洞天里寻得一些上古神灵遗留的宝物炼化成自己的本命物。 若是遇到品秩极高的宝物,不管是直接炼化成自身本命物还是作为养料培育本命物对当下还有未来的大道前程都有着不可忽视的裨益,修士修行从来斗争一个起跑线。 就比如戴雨农自己,神灵后裔身躯不说,天生还有一座悬剑楼做倚仗,别人求不来的下五境第一他却唾手可得。 铜皮铁骨金筋精经到筑炉大炼一气呵成,当真可以算的上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不是詹拮城有意压制戴雨农的下五境锻造,估计戴雨农都可以一口气登山将肉体修炼到达释教圣僧才有的金刚不败。 不知道是自己成了修士,还是因为詹先生走了,戴雨农忽然觉得自己忙了起来,很忙很忙,忙着做这做那,忙着七想八想,总之想向以前那样闭着眼就睡着现在是不可能了。 戴雨农如此,宋清阿更是如此。 只不过她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舍得睡,这么清闲踏实的日子以前很少,从来没有深夜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在静些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个世界都进入了一种内定自观的状态。 这一夜两人又是坐在门槛上聊了一宿,从山下趣事聊到山上趣事,聊过的还可以再聊一遍不会腻。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戴雨农从宋清阿传授的吐纳养息中转醒,问了一个他很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走啊?”早知道还是好些,不然向詹先生那样说走就走了真会很让人很难过啊。 戴雨农这样想着。 戴雨农的声音就像夏日清晨的一股寒风让宋清阿有些不知所措。 宋清阿从内定中回过神,习惯性的用手撑着下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在等人,应该很快吧!” 宋清阿侧过头望着戴雨农很突然的眯起眼笑道:“你放心我走的时候肯定让你来送我,我会送一个礼物给你。” “礼物?”戴雨农有些欣喜,脑子里却是幻想着在地球上电视剧才有的场面比如轻轻一个吻。 戴雨农猥琐念头刚起,理性就战胜了邪念,戴雨农看着宋清阿这一刻她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不是什么山上神仙更是不是什么剑修。 宋清阿却卖起了关子很显然是想给戴雨农一个惊喜。 她话锋一转问道:“今天是不是要上山采药?” 戴雨农点点头,也不想刨根问底,还是会害羞的。 “我和你一起去,最近不太太平,外乡人太多。”宋清阿说道。 戴雨农也没有拒绝,先不说那个名叫应钧的披甲男子,就是那个所谓的玉鼎水榭的小王八蛋和老王八蛋如今还没给下文。 戴雨农收拾了一下,和宋清阿一人一个竹篓,一个装些祝余草一个装些丙草,如今在戴雨农眼力这些草药可是实打实的神仙钱,自然越多越好。 依旧是从招摇山上山,不过这次戴雨农起的早准备穿过堂庭山后从猿翼山在下山去看望下廖戈这小子,正好可以借着宋清阿佩剑天哭的理由。 站在招摇山半山腰上就可以看出如今草头村的不同,一面环山,三面环水,草头村上空更是压着一层厚厚的云雾,山与山之间更是被山雾隔绝,不可见。 按照宋清阿的解释,这并是草头洞天破碎为草头村之后的自然景象,灵气浓郁盘旋在草头村上空久久不能散去,这还是如今从穹庐天下风来了一大波修士的原因,要不是有这些练气士分摊走一些灵气估计草头都得被灵气压的稀碎。 “你说会不会这些外乡人出现在草头村的真正目的实际上不是为了寻找宝物和机缘而是为了分摊破碎后久久不散的灵气?防止一些草头村被碾压成废墟,或者是一些草木精怪大量吸食灵气以后沦为精怪为祸一方?寻找宝物什么的只是你们那个文庙老爷抛出的饵?”戴雨农揣测道。 宋清阿也醍醐灌顶,如果真是这样也说的通,更能说那位文庙儒圣当真是仁爱至尽,何止只是心系一座天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