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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灵之孤魂之火》


 第一章动乱的尘世

我走过这半世，唯你的笑容，短暂又精彩。
小书生是热河人，今年才十七，十五岁的第一天从家乡逃难出来，到了这处名为阳县的小城。因为说不了话，没人知道她叫个啥，在阳县待了快三年也没认识几个人。好在她认些字，所以终日都得带着一本册子和一支钢笔，交流只能书写。认字还好说话，不识字的根本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所以小书生没法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活干，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又无依无靠，她只能当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换了一身干净的书生着装，隐去女子身，买了个破小屋住下，就在街头占下一处摊子摆上笔墨为人题字写信。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也没有什么比性命更没有价值。但是至少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生活。
据说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正在四处扫荡一些没被侵略的地方。阳县也就要被攻打过来了，半个月来十几公里外总是炮火纷飞，大地动荡之时整个阳县都得震上一震。
军队踏着马蹄声奔腾而过，街道上的人纷纷惊慌避让。抗日的军队没走远，日本人的飞机紧接着轰炸而来，整个阳县爆炸四起，浓烟和烈火在破碎崩塌的建筑上攀爬蔓延着升入高空。
战乱归战乱，生活还是得继续。人们都已习惯日子里这种惊险的插曲，很快街道又归于之前的热闹。
这种转瞬即逝的感觉，就好像是先前穿过阳县的军队带来的轰炸。军队走远了，轰炸也就跟着远了。
残阳挂在西边无尽草原的天际，这时该是收摊回家的点。摆摊的小贩都会在这个时间收拾回家，小书生也不例外。小城里有种特别的默契，天黑了大家都跟着待屋子里，没几个人会大晚上出来瞎逛。年长的人都会劝诫小孩子晚上不能随意外出，因为出去打仗死掉的人晚上会寻找回乡的路，所有道路都得给它们让着。
虽然听着荒诞，倒也非胡乱之语。阳县这段时间常闹人命，多是些在外面瞎浪乱混的好赌好酒好色之徒。死得凄惨难看，都说是被劫去身上的钱两，再顺手把人杀死了事。
小书生与言轩相识完全是个意外。
一天晚上，小书生在面馆吃面，时间耽搁，回去已是黑夜，真被一个赌徒痞子盯上了。
痞子觉得小书生穿着还算得体，像是有些钱的人，所以把她拽到胡同里想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包括那身干净的衣裳。小书生喊不出声音，没法呼救，力气也比不上痞子所以无力反抗。
她被推到死胡同里，在地上胡乱摸出了一块石头就往痞子脸上扔，把人家额头砸出个坑，又给人家下档补上全力一脚。
趁痞子吃痛，小书生赶紧逃跑，却被痞子一拳打中后背，一下子窒息摔倒，没了逃跑的力气。
痞子生起杀心，捡起地上的石块想把小书生砸死。刚巧言轩路过，一脚飞踢把痞子踹到墙上，当场昏阙，把小书生救走。
小书生清醒过来已是翌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粗糙的红色毛毯上，斜阳投射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粗布白衣，散发一种独特的气质，出尘不俗，像是这千疮百孔的肮脏大地里涌出的一道白光，但是这个人头发有些长，甚至有点杂乱。
“醒了，从何来就何去吧。”
还未等小书生完全起身，那个人先说话了，声音干净平和，就跟他的背影和立起的牌子一样独特。
男子名为言轩，以他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个行骗天下的江湖术士。言轩住在城外山上的道观。
言轩不是什么正统道士。人家道长把他收留，本也想顺便把他收做弟子，可言轩听不进那些复杂深奥的道理，还整日往外跑，扮着道士的样子到处坑骗。后来道长带着徒弟下山抗日，留下言轩请求帮忙照管道馆。言轩那是还愁着没地方住，就一口答应了。
这一帮，就帮了两年多。那些满脑子都是大道理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道士再也没有回来过。
言轩吃穷了道观，只能下山摆摊继续行骗坑钱。因为害怕别人认出来，所以言轩来往于方圆三十公里好几个小城，赚到钱就立马跑人换个地方继续赚钱。
言轩铺张毯子，把从道观里带出来的一些小物件都摆上，再立个写着“消灾免难”的牌子，就能盘坐在地喊上一天的口号了。
“去恶除疾，消灾免难！”
“人事，天事，命数！天道行，人算尽！”
阳县虽地处偏远，却不缺那份热闹。而且很奇特，哪怕是近在十里都已经炮火连天，白日里也总能有络绎不绝的人挤满街道。
各种各样声音混杂起来，伴随着屋顶的烟囱口袅袅升起的青烟，构成一种特别的韵味，如今世道少有的人间烟火的味道。只是这种美妙只存在清晨，烈日升起之后便会被烘烤殆尽。
清朗的声音在人间烟火中穿过，只如一粒尘埃，渺小而被瞬间淹没。
小书生检查好自己的东西，在册子上写下“谢谢”两个字放到言轩身旁然后揉着发酸的肩膀离去。
言轩看着册子上挺工整的两个字，停下嘴边的口号。不一会儿，小书生又回来，把册子拿走，赶紧离开。
言轩转过去看着小书生离去，到嘴的话又给生生收回去。
飞机的轰鸣声是突然出现在上空的，下一秒就有划破空气的尖利声响起，炮弹已经成排落下。
小书生回过头的一瞬间，炮弹似乎就在耳边炸开，几十米外的瓦块木屑破碎纷飞。同一瞬间，整个阳县陷入混乱，男人的咆哮，妇女的尖叫，小孩的哭喊，以及视线中那个粗布白衣嘴里喊着“趴下”的同时朝她扑过来。
炮弹落在不到十米的街道上，与此同时言轩飞冲上去把小书生扑倒。土石飞散着欲要把言轩掩埋，破碎残缺的尸块随处可见。小书生脑子一片空白，还在发蒙，好在有个男人扑在她身上，挡住所有东西。
轰炸来的快，去的也快。应该是日本人就要占领过来，猜测会有抗日军队提前在阳县驻扎，所以偶尔会来一次轰炸。
“你没事吧？”言轩爬到一边，起身抖开身上的土石，看向小书生，问着。
小书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脏灰，微微摇头。虽然突袭的轰炸吓得她惊魂丧魄，让她不知所措的却是突然被个男人扑倒在地。
“这里不安全，先离开吧。”言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拉着小书生就走。
小书生一阵莫名其妙，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却因为被他救了两次而没有抗拒，就被他抓着手腕穿行于错乱复杂的小道。


 第二章书生与法师

言轩看起来年轻，最多也就二十一岁，长得挺高，有些瘦，身形还算好看。他有张很耐看的脸，棱角分明的干净脸，眼神深邃如黑洞，给人一种怎么也看不穿的感觉。他自认为活了太久，早觉得人生无趣，就什么本事也没学过。不过他几乎什么东西都精通那么一些，运用起来总能恰到好处。
明明四肢健全能言能语活蹦乱跳，要想好好生活并不难，哪怕是用那张耐看的脸去勾引一个豪阔缺爱的太太，也够他吃个大半辈子，可言轩非要扮个假道士四处行骗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言轩曾因长得好看被一家无后的老夫妇收去当了几年儿子养，送走老夫妇后继承了一些钱财，然后过了几年好日子到头来生活越发窘迫，最后又回归老本行，满大街摆摊行骗凑合度日。
也许是看起来太过年轻，都觉得他信不过。所以言轩的生活一直过得不好，常常挨饿，一饿就是三四天，饿到四肢发软胃肠打结了只能喝些水躺床上继续挨饿。后来实在受不了折磨，言轩跑到山上的道观蹭饭吃，吃饱喝足有力气又做回老本行，任由道观的道长如何劝诫都不回头。
可言轩待人真诚热情，像是个几百年没跟人打交道的傻小子，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全部分享给别人。他在外行骗从不会带上道观的名称，赚到什么好东西却都带回道观大伙一起分享。道观里的老师父觉得他心性不坏，又可怜他无家可归，就一直没赶他走，后来还把道观留给他。
言轩救了小书生，看她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年纪轻轻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心里可怜，救了她两次，就认定自己是她难以报答的大恩人了。言轩就想给这个小兄弟一些好的，顺便可以收他做小弟跟自己混混日子。
两人从小道里闯出来，已经到了不知何处。阳县其实也挺大，言轩并不常来，对这座小城一直很陌生。
“对了，我叫言轩。”言轩傻笑着看向小书生。
两人离得挺近，小书生想望到言轩的脸就得抬头。她就高到人家肩膀，看了一眼心里觉得这个人好生英俊，就没敢再看。
“前面有家小馆子，不知道人还在不在，进去看看吧。”言轩说着，没等小书生回应就拉着过去。
小酒馆里空无一人，一片杂乱，桌子和凳子翻的翻倒的倒，没两个完整。掌柜还瑟瑟发抖的跟他同样惊恐不安的伙计挤在柜台底下，他们就差放声大哭出来了。
“掌柜，店小二？”言轩踏进门，故意拉长声音呼喊着，“出来招待客人啦！”
掌柜一把将店小二推出来，冲他骂了一声，叫他过去招待来客。店小二明显不情愿，但还是摸着抹布甩到肩上，小跑过来。
“爷，这有点乱没来得及整理，随便坐哈，想吃点啥？”
“不打紧，就要些粥，一点素菜吧。”言轩把翻倒的长凳子翻过来，拍了拍又吹了几下然后坐下，招呼小书生也过来坐。
“爷要酒么？”
“出家人不沾酒。”
“那就先来点茶，稍等片刻。”店小二去后房端上茶壶和杯子。
小书生环顾四周，似乎是想到他们二人在这翻桌倒凳的乱地里开了一处桌若无其事的吃着饭的那一副滑稽场面，忍不住低着头偷笑一下。
“你没事吧，昨晚的事？”言轩给她倒了杯茶，问道。
小书生双手接过茶杯，微微摇头。
“昨晚碰巧路过，还好及时，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喂了些药，现在你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言轩又说，“不过你下手真的挺狠的，那家伙估计这辈子都完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对了，我叫言轩。”言轩干笑着，看四周没人注意就凑到小书生旁边悄悄的继续说，“你别跟别人说啊，其实我就只是个坑人骗钱的江湖骗子。”
掌柜颤颤巍巍的凑过来，小心地打量着言轩。
“怎么了？”言轩看过去，疑问。
“这位爷，这种日子别人都奔着逃命去了，您还有闲心来吃东西，有胆量啊。”掌柜挤出笑脸，对言轩竖起大拇指。
“你们不也是还有胆量留在这里吗？”言轩也笑脸相迎。
“不一样，这店子是我的心血啊，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掌柜坐下来继续攀谈。
“就不怕一枚炮弹从头顶落下来，你家的心血连同你也要一起开花吗？”言轩喝着茶，幽幽的说。
“那是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祖上三代保佑着呢。”掌柜指着天，连忙否认。
店小二将粥和菜端上来。
“两位爷慢用。”
“吃吧。”
言轩给小书生打上一碗热粥，小书生见了食物，毫不客气。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掖着藏着。”言轩看出来掌柜欲言又止定然心中有事。
“爷可曾在几天前给牛头村的一家死人做过法？”掌柜急忙点头，然后凑近言轩，低声问道。
小书生听得到，抬眼疑问的看着言轩。言轩也看过来，尴尬一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言轩挑了一边眉毛，问。
“白面白衣正人相，一身清气如仙人。那村子的读书人说的这句评价可没几个人能对应得上啊。”掌柜确信言轩就是他所说的人，激动得起身。
“法师您一定得帮帮我啊！”这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突然又拉着言轩的手臂，就要跪下恳求。
“哎，别这样，我在吃饭呢。”言轩推开他的手，吃了口菜。
突然来这么一出，也丝毫没能影响小书生继续大吃。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吃饱的。
“法师，实不相瞒我女儿最近患上了一种怪病，整天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大半夜还不睡觉到处瞎逛，叫也不应，会不会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掌柜坐回继续说。
“要相信科学，是病就能治，还能有什么？”言轩淡笑，“况且我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法师，我顶多会治些小病，哪懂得那些不符常理的东西。”
“法师您可别这么说，您的名气在这一带还是传得开的，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本领，可谓是乱世出高人，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无辜百姓受苦受难啊。”掌柜擦拭着眼角挤出来的一点眼泪，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
“还名声传的开，我在外面蹲了一天都没人搭理我，这法师的名号套我身上还真是委屈了。”言轩撇着嘴一阵埋怨。
小书生低头大吃，一听，憋笑，险些呛到。
“待会儿我给你写个方子，你拿着方子去药店抓药，保管能药到病除，要相信科学，没什么病是治不好的。”言轩转而放下碗筷，又说起来，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要不法师待会儿先跟我回家里看看？”掌柜疑虑着，片刻又说。
“治病当然得先看病，我不去又怎能凭空下方？”言轩反问。
“那好，好的。”掌柜觉得心安了，看着言轩碗里已经空空，急忙冲旁边的店小二喊道，“小福，还不快给法师乘粥上来，还要加菜，把所有能吃的都端上来！”
“别别别，不用那么麻烦。”言轩看向老板，坏笑，“把整锅粥都打上，还有，行医之人不吃味道太重的食物，所以整些清淡点的行了。”
“好的法师，您稍等。”店小二点头哈腰，跑向厨房。
言轩低下头看了一眼埋头大吃的小书生，得意一笑。
“慢点吃，不急。”言轩拍了拍小书生的后背。
这些东西说不上美味佳肴，但是至少有些味道，两人也饿了小半天，吃什么自然都能吃得香。
小书生可不管好不好吃，只要是饭食，能管饱她就会吃，吃饱才不会被饿死。
言轩轻笑，然后又看向掌柜，那家伙也看向他，只不过把事情谈好了，两人突然就不知道还能说，只能大眼瞪小眼，相视干笑。
“那就，说说你家闺女什么情况吧。”
言轩跟着掌柜回到他的家。掌柜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不算高，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街坊邻居都称呼他为老黄。他家有个小院，土砖砌起来的，有几间简单的房子，再往后点就是厨房，与老黄年龄相仿的妇女在那里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老黄走在前面带路，言轩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我有他说的那种气质吗？”言轩突然转过身悄悄问向小书生。
这一突然，害得小书生差点没刹住脚步，眼睛大大的瞪着盯着言轩弯腰凑下来的笑脸，赶紧点头。
言轩很是得意，双手放在身后，迈着大步子继续跟上老黄。
他在小书生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个骗子，满是心眼，偷着乐着狡诈难防的样子。小书生的确坚信言轩是个骗子，毕竟他亲口承认的。但这世道哪里管谁做些什么，只要能活出头来不都是人人称赞？
好歹也被言轩救过，小书生心中感激，看他身材高瘦单薄不像个有力气的人，怕他骗人不成反被打，她总不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活活打死吧。所以她得跟上言轩，万一被人家识破伎俩了她就赶紧冲上去帮忙，逃出来了她就算是把恩报了，两清不亏欠。
“法师，我们到了。”老黄推开院子的门，带着两人进来。
“爹，你回来啦。”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闻声出来，看到老黄便脱口而出。
“去叫你娘准备些东西招待客人。”老黄说着，请言轩进入正厅。
言轩刚刚踏入门槛，眉毛微微皱起，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对任何不安因素的警惕。
从门口看向空荡的院子再穿过厅堂，言轩微微一笑。小书生观察着言轩的一举一动，心里揣摩着言轩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亦或是在想待会儿万一骗人不成该从哪里逃跑最便捷。
“法师，您先坐着，我去叫小女出来给您看看。”
老黄给言轩倒杯茶就急匆匆地走开。
言轩也不客气，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给小书生，招呼她也过来一起坐。小书生坐在言轩旁边，接过茶杯。
这两个家伙现在倒有种特别感觉，到处骗吃骗喝的小兄小弟。
“那就顺便给我准备一下笔和纸，还有一碗清水吧。”言轩叫住老黄。



 第三章另类的医术

老黄按言轩的要求找来了东西，然后就去接他闺女。他走后，空荡的客厅里就只剩下言轩和小书生。
言轩把那碗水拿了过来，从跨包里掏出一卷布，展开是成排的工具，拔出一根长针扎破手指头往碗里滴入一滴血，然后收回工具。鲜血融入水中，很快消失。
小书生看着生疼，不解的看着言轩，心想骗人也没必要放血吧。
“看好了，等会儿会有奇效。”言轩对小书生说着，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写药方。
小书生还记得言轩念念有词地说过不看病不写方的大道理，可转眼就当着她的面违背他所说的大道理做起大手脚来，病人都还没看到就直接写药方，这个骗子真够狂妄。
这样下去，待会儿必定要被识破，小书生心想，起身就要拉着言轩离开。
“哎，你这是要干嘛？”言轩停笔疑惑的看着她。
小书生停下来，看了一眼言轩，然后看向桌上那碗放过血的水。
“你过来坐好，相信我，等会儿会有奇效！”言轩拉回小书生坐下，拍了拍胸膛自信十足。
“骗人也得有些伎俩，你这会儿逃跑了人家不就认定了我是个骗子吗，你不能害我呀。”言轩又悄悄说，然后下笔继续写药方。
小书生看着言轩写字，什么人参，木耳，灵芝，鹿茸，大红枣的，都是些大补特补的东西。这会儿小书生更想马上逃跑了，说不定言轩说的医术也是忽悠人的，这药方子是个识字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是瞎写的。这种不入流的医术还真敢出来糊弄人。
“不行，他分明就是作死来的，傻子才信他。我得赶紧走，万一连累我一起被打死了怎么办？”小书生想着，皱着眉头心中愈发慌乱，急不可耐地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师傅这是要去哪儿啊？”老黄问道。
小书生顿住，只能缓缓坐回来。
“他是我的小助手，有些任性，急着回去，我们赶紧开始吧。”言轩淡定自若地出言解释。
老黄带着女儿过来，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本该有年轻少女该有的丽质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披头散发全身散发着阴森冷气，漏出白得发青的脸蛋像是被榨干了鲜血一样。
“小女名叫小莲，原本好好的三个月前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现在就连白天都很难离开房间，法师您一定得救我女儿啊。”老黄看着身旁的女儿，道苦间不禁又老泪纵横。
“令爱芳龄，三个月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言轩看了一眼小莲，抿了一口茶。
“小莲今年十五，很乖巧，平时都是待家里帮她娘做些家务，很少外出。只不过三个月前的一个下午自己去市场买了些菜，当天晚上就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几个月来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黄抹了一把眼泪。
“小莲，我来给你把把脉。”言轩看向小莲，说道。
老黄扶着女儿到言轩对桌坐下，小莲把惨白的手伸向言轩。
“带我去看一下小莲的房间吧。”
言轩把完脉，起身看向老黄。
“你待在这里陪着小莲吧，等会我就回来。”言轩转过来小书生说。小书生看向死气沉沉的小莲，微微点头。
一路上，言轩都是左顾右盼，时而抬头看房梁，时而俯下身子捏起角落里的灰尘。一系列的怪异行为让老黄不知所措，心有疑问却不敢随意惊扰。
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两人走进房间，门窗平时都关着，屋里很暗，还有点阴冷，其他倒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言轩环顾一周，然后走到床前，盯着床微皱眉头。
“怎么样，法师？”老黄急切地问。
“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地方有点冷，也快到冬天了，给你女儿换些厚一点的被褥吧，顺便把床上这些也都换了。”言轩转身说道，“平时记得时常开窗通风，女孩子本就体虚，怎么也不该住在这种地方，满屋子的阴气，就算你大儿子住进来了也能养出病来。”
接着言轩蹲下，翻开床垫，然后从床底拔出来一根立着的银针给老黄看。
“这，这东西，这该如何是好啊！”老黄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问题呀！”
“放心，问题除掉了。”言轩说着，将银针折断，然后交给老黄。
没过多久，言轩和老黄回来。言轩走到小莲面前，盯着小莲许久，而后伸出手咬破手指，一点鲜血点在小莲额头。
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小莲从阴沉变成了愤怒，突然站起来，伸出双手就要朝言轩脖子掐去。就在这时她额头的血点发出红光，小莲突然瘫软下来。老黄惊慌之余急忙扶住倒下来的女儿。
小书生吓得愣神，大眼圆瞪，好久才缓过神来。她清楚看到病秧子小莲突然暴怒，然后额头绽放红光，紧接着瘫软倒地。那红光是怎么回事？是言轩的血吗？
“没什么事了，只是小莲天生体虚，容易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盯上，外面死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些不甘心的。以后还是少点让你女儿独自外出吧，就算没有其他的东西，外面的坏人也不少。”言轩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看向旁边认真听着他说话的小书生。
小书生急忙回避他的目光，垂下头来。
“我给她配了个药方，去抓些药每天熬三次给她喝。”言轩拿起桌上早已写好的药方，说话的同时指向桌上那碗水，“记得伴着这碗水喝，早上喝一次，晚上喝一次，中午阳气最重不用喝。”
“然后，把这张纸折好，给她换了床上的被褥和床单之后放在她床单底下。”言逸从腰间的包里拿了一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纸符。若是有修道之人就能看得出来言轩那纯属是乱涂乱画，根本就不是什么符咒。
“谢谢法师啊，您就是小女的大恩人了啊！”老黄感激地接过两张纸符。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没什么谢不谢的，再说了我就一个江湖骗子，在这乱世骗吃骗喝的，就只能靠那点不痛不痒的医术来吃饭了。”言轩轻笑，说着搓起手指，意思很明了。
“法师谦虚了，”老黄笑着点了点头，喊来儿子拿出了一小袋钱。言轩拿过那小袋钱币，轻轻抛了抛，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此告辞吧，该做的事我都做了。”
“法师要不先留下来，我已经让儿子准备了些好酒好菜，好感谢您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时候不早了，不宜多留，夜深路暗难行。”言轩淡笑。
“那就多谢法师了，等小女病好了我一定会带她亲自登门道谢。”
老黄送着言轩两人出院子，待两人走远方才回头。
出了院子，言轩就拉着小书生的手快步离开，若不是老黄一直目送，他早就飞奔起来。
当老黄回来看了一遍言轩写给他的药方之后，整张脸都绿了，上面写的一系列药材，完完全全就是拿来补身子的，哪里是治病的啊！
这回老黄是真觉得自己犯糊涂请了个骗子回来，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懂法的大师呢，人家当着他的面行骗还自己亲口承认是个江湖骗子，本还以为是自谦，现在是越想越气，胸口气闷，差点就昏阙过去，好在儿子在后面扶住他赶紧捏住人中。
细想回来，言轩除了写的方子看似糊涂，他所做的几乎都有些模样。尤其是滴血在小莲身上而引发出来的反应，干脆就按他的方子试试吧，就算是江湖骗子，这一药方也能给小莲补一补身子。
“呼！”言轩跑了大半个县城，找了家小酒馆坐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喘一口气，“看样子老黄那高高壮壮的儿子没追过来，不然真得挨一顿毒打了。”
小书生认真的看着言轩那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悄然一笑。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言轩看向小书生，“吃完东西我也该回去了。”
热腾腾的食物被端上来，都是店里上等美食，鸡鸭鱼肉能上的言轩都叫了个遍，满满一桌。看着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两人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小书生从来不会对吃的客气，再说眼前的大鱼大肉不是随随便便就吃得上，但她生怕言轩觉得埋汰不体面，只好规规矩矩好好吃，毕竟整桌美食都是人家花的钱。
小书生抬起头看向了言轩，表示自己吃饱了。她拿出笔和册子写了几个字递给言轩。
“谢谢你救我，今天过的很愉快。”
“不用客气，开心就好。”言轩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我之前都告诉你我叫言轩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言轩又说。
小书生想了想，写下字递给言轩。
“凌羡言。”言轩念道，“好名字，羡言，羡慕能言……你不能说话？”
“天生缺陷，不必过怀。”小书生又写下字。
“天生缺陷吗，兴许我能给你治好呢。”言轩轻笑。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山里了，你自己以后多加小心吧，我们有缘再见。”言轩起身，露出温柔的笑脸，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一起走吧，我也该回去了。”小书生急忙追上言轩，又递出册子。
“那好啊，相伴而行，心不生闲。”
小书生悄然一笑，与言轩并肩而行。她突然觉得身旁这个家伙人挺好，看似鬼点子多，对人真的好，至少今天她都吃得饱饱的什么也不用干。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吆喝声渐行渐远。只是不合时宜，残阳还在，天色还未彻底暗沉，言轩瞎喊。街上没了多少人，也不会有人留意他们，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到点了各回各家。
走到天彻底黑了，就要出城，周围已是一片废墟，早就没了完整的房屋。火焰还爬在木堆瓦块上燃烧着，旁边的人守在死去的亲人旁边哭得死去活来。
言轩从包里掏出一把纸钱借着燃烧的大火点燃，念起一些经文然后把纸钱扔撒到废墟上，火焰在空中吞噬纸钱，就连一点灰也被寒风吹散。
在他眼中，废墟之上仍旧漂浮着一道道虚影，它们都还有一点生前的模样，死于非命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只能悲伤无助地徘徊于尸体周围。言轩烧的纸钱只能是平复它们的感受，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小书生看不见那些东西，她只是看着那些废墟发呆，无声的留下眼泪，她唯一的家就在这些废墟之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切战乱，最无辜最受苦的永远是普通百姓。”言轩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无家可归，就跟我回山里的道观吧，至少还能有个住处。”


 第四章岭山有清玄

清玄观位于阳县五公里外深山之中的一座高峰之顶。清玄观空气清新，云雾缭绕时就如身处天宫，同时也能体验高处不胜寒之感，深夜尤绝。
山路不好走，一路曲曲折折又上又下，走过一程就已经汗流浃背，全没了体力。
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们到了。”言轩说着，带着小书生进入院子，点亮院子的灯。
清玄观并不大，分有两层。底层两边有两排房子，是平日里道长们住的地方，中间是块不大的院子隔开，房子周围种着葱郁的树。走进大门就是第一层，穿过院子从台阶上去就是第二层，左边是两间长房是厨房和澡房，右边是书房和平日里大家讲学授道的正堂，中间同样是有个小院子隔开，周围没种树，显得宽敞许多。第二层正前方也就是最重要的正殿，清玄殿，是这座道观最为神圣的地方，平日总会香火缭绕烛光不灭。
同往常一样言轩会把每个房间的灯都点亮，然后又在主殿给几位大仙上三根香。
“这里其他房子都是空的，平时没什么人，我有空都会打扫，说不定哪天下山的师傅们就回来了。”言轩带着小书生来到他隔壁的房间，“你就先住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你自己整理一下，我去热些吃的。”言轩又说，然后离开房间。
小书生把包袱放在床上，翻看了一下窗台前的书籍，都是一些道家书籍，不好好研究可能无法理解里面的内容。
她把那些书籍整理好放进下面的抽屉里，然后把自己带在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桌上，也就三四本书和两本册子，还有几只笔。这些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身无分文，其它东西都跟着房子被炸没了。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她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这间不大的房间，可能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得住这里，至少得在赚够钱找到新的住所之前，但那是何其遥远啊。
若是能住在这里也挺不错，山高空气好，还远离街市没有杂闹，倒是一处极佳之所。
小书生悄悄摸到门前看了一下外面，确认没有人会过来，然后又悄悄地把门关上。
她早就一身汗，脱掉宽大的外套，一只手把帽子摘下来，另一只手接住头发，帽子摘下的那一刻，成团黑发就如洪流涌下。她把袖子都卷起来，露出两只细白的手，一边拨弄着及腰的长发，一边用手扇着风。
一番整顿后，小书生再次出门，已恢复原先的着装。她不能说话，又不会手语，所以到哪里都得带着册子和一支笔，用于交流。
言轩在厨房烧水，青烟从烟囱上滚滚升起。少有男人会在厨房里忙活，这是小书生认为的。
闲来无事，小书生自己游了道观一圈，然后进清玄殿，烧上三根香，跪在蒲团上，双眼缓缓闭上，祈祷起来。似乎托付的事情很多，香烧了一半，烟弥漫了半个殿堂，她方才起身上香，然后磕上三个响头。
“那个，刚好找你呢，先吃饭吧。”言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前。
小书生微微点头。
厨房里只有粥和一些咸菜，只能将就着吃。在阳县他们已经吃过一顿，如今就当宵夜简单吃几口。
饭后，小书生在册子写下字递给言轩，“我想洗个澡”。
“水我一直烧着，澡房在厨房隔壁，你自己去取水就行。”言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着，“对了，等会儿我去找几件道长他们留下来的衣服给你。”
“那你去吧，给我来洗碗。”小书生递给言轩册子，然后从言轩手里拿走碗筷。
言轩看到小书生伸过来的手，心想这手好白。
“好，不过那些道长多是人高马大，衣服也都又长又宽，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到一件合身的。”言轩没多想，说着便离开。
看着言轩走了，小书生松了口气，言轩盯着她的手看的一霎那她心猛的跳了一下，还好他没多想。
要是被认出来自己是女儿身，在这高峰老道观里，还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才认识一天不到，小书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洗碗后，小书生偷偷瞄向言轩在的方向，他还没回来。小书生跑进厨房，看着挂在墙上的几把菜刀，都太大，不方便拿着防身，心里更慌。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被言轩识破身份了，他要敢对自己有任何想法，她就能拿出刀保护自己。然而她的想法已经破灭，比脸还大的菜刀根本不能带在身上防身，要这么拿着反而会让言轩心生猜疑。
“小弟？”外面传来言轩的声音，“人呢？”
言轩的声音把小书生吓了一跳，她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赶紧出去。
“衣服我给你找到了，可能有点大，不过已经是这里最小的了，你先凑合着穿吧。”看到小书生从厨房里出来，言轩轻笑说道。
小书生也微微一笑，接过衣服。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言轩盯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询问。
小书生看了一眼言轩，又急忙回避他的眼神，然后摇摇头，抱着衣服快步走开。
“你走反啦，澡房在这边。”言轩指着澡房的方向说道。
小书生急忙掉头快步走开。
言轩一脸疑惑，进厨房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但是小书生就是一脸紧张地从里面出来的。
“有古怪。”言轩摸着下巴，念叨着，“难道是我做的饭太难吃？不可能呀，看他吃得很香啊。”
没多久，言轩准备好新的衣裳也想洗个澡，跑到澡房外，发现门是紧紧关着。
“小弟，你洗好了吗，我全身都是汗，也想冲个澡。”言轩在门外大喊。
澡房和厨房都还算大，厨房有专门给澡房里面烧热水的炉子，热水会通过竹管直接送到澡房的大水桶。澡房里还有另外四个大桶能让四个人同时泡澡。平时言轩跟道观里的师傅混的熟，都是大男人，吃饭不见蹲坑见，没太多拘谨，也常常在澡房里一起冲澡。
言轩习惯了那种随进随处的澡房，也不知晓小书生的身份，所以突然有点疑惑。
他才想起来小书生毕竟不是道观里的人，可能无法接受那种豪迈的方式。而且小书生说不了话，根本不能回应他。
“那里有四个大桶吧，你介意我进去占一个吗？”言轩想了想，喊着，“如果你不介意我就进去了，你介意的话就随便给我个回应吧！”
下一刻，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很用力的扔过来砸到门上，惊得言轩退后一步。
“那你赶紧洗好了，我热得慌，等不了太久。”言轩知道进去不成，说完只好离开。
回来的路太远，又过了这一阵，可能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午夜，小书生还没洗好，言轩可以趁机看点书。许久之后隔壁传来一些声音，应该是小书生洗完澡回来的。
这时候言轩才动身跑去澡房，可身上早没了热劲，大晚上就感觉冷起来了。
泡个热水澡，回到自己的房间，隔壁的房间已经灭灯。言轩还想再看会儿书，差不多到午夜，确定小书生已经睡着之后，言轩轻轻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清玄观彻夜都是亮着灯火，言轩不喜欢那种既没人又阴森寂静的环境，所以他从来不会把其他房间的蜡烛吹灭。至少整座清玄观都亮着，在他看来不像是没人在的样子，也不会显得太死静。
言轩偷偷摸摸出来，先去清玄殿拿了一些画符用的黄纸，又去厨房悄悄打上小半碗清水回了房间。



 第五章定眼化惊险

言轩从窗台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头鲜红的毛笔和一把匕首，然后伸出手腕一刀割下去。
鲜血涌出，流入碗中，小半碗水，加点血满半碗。言轩用黑布条缠住手腕将血止住，然后用毛笔将碗里的血水搅拌混合，拿出满是符咒的书籍，蘸着血水照着上面的图案一点一点学着画下来。
如今做个江湖骗子也不容易，必须画得像一点才能有卖相，不然懂一点这方面的人一眼就能识破。
言轩用这种法子赚过不少钱。可惜这东西不能量产，毕竟材料有限，真要抽出全部的血出来言轩怕是也没那命继续做。
至于言轩为何非要自残用自己的血来当作原料画符，这是个没多少人能知道的秘密，若真被传开了言轩也活不成。
几日过后，阳县的街头多了一对道士，统一的服饰，一高一矮，都是一样长得好看，高的摆摊卖些药材和纸符，偶尔会给过来算命的人胡说八道。矮一点的不会说话，但是立着题字写信的牌子，知晓的人也能过来请题字或者让帮忙写信。似乎是言轩卖的纸符被传开了，久而久之，也就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因此他们的生意也还算好。
“算卦算卦，消灾免难！”言轩摇着铜铃，大声喊着。
小书生时不时一脸奇怪的盯着言轩看，等言轩转过头看她她又急忙扭头避开。这让言轩很不自在，口号也没法继续喊。
“不是，我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言轩扭头问她。
小书生摇摇头，低头写字。
中午，言轩收拾好剩下的东西装进包里。小书生也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走到言轩身旁。街上的人比起早晨少了很多，也到了他俩儿饭点，今早赚到的钱已经够他们吃上三四天。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今天能吃顿好的。”言轩伸个懒腰，带着小书生走进酒馆。
在二楼找了处干净的位子坐下，店里的伙计很快就凑过来。
“爷，吃点啥？”
“有啥来啥。”言轩看向小书生，显露豪气。
“你们不是道士吗，道士吃肉吗？”店里的伙计不解的打量着言轩。
“谁规定我们不能吃肉了，穿着道士的衣服就一定是道士了？”言轩说着，“我说我们就吃个饭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呢。”
“可是你们不就是今天在对面摆摊的俩儿道士吗？”店小二又絮叨，“难不成你俩儿还是骗子？”
言轩心虚地看向小书生。
小书生摇摇头，表示他自己想办法。
“这个呢……呃……”
言轩看了一下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离得也都挺远的，起身勾搭起小二肩膀。
“小兄弟，这个本道就得好好跟你教导一番了，这世道能吃上一口饭就是活着，是人都得吃饭，道士也是人，所以谁还会管那些戒律呢。”言轩带着店小二到了角落，悄悄说着，“正所谓酒肉穿肠过圣祖心中留，我们修道之人心里有道，吃东西只是为了不会饿死，并不是为了想吃，所以吃不吃肉也是无妨的。”
“师父说的在理啊。”店小二点头道是。
“这样吧，这事传出去也不好，还会影响到其他道长的声誉，所以你只管上菜就够了，其他的就别管。”言轩继续说，“我这里有一张镇邪除病符，这事儿就当没发生，我免费送给你了，若是家里有人患了什么怪病，只管烧了放碗里冲水给喝上，保证喝完病除！”
“这东西会有用？”
“谁用谁知道，反正不花钱给你，别人想得到还得花大钱抢呢。”言轩挑眉，很是得意。
店小二一脸激动的离开，言轩也得意洋洋地回来坐下，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
小书生疑惑不解，写下字递给言轩，“你跟他说了什么，变得这么高兴？”
“给他一张符，就自个儿乐起来了。”言轩得意一笑。
店小二吆喝着下去，就在这时旁边的小书生用手轻轻戳了言轩一下，递过一张纸条：就是前面那个家伙，我知道是他。
言轩往小书生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面容憔悴模样糟蹋的男子，眼神迷离，像个没了魂都空壳，似乎也在关注着他们，当言轩看过去的时候他挤出勉强一个笑脸对着言轩微微点头。正是之前想要对小书生下死手的痞子，只不过来混得越来越惨，已经快跟街上的乞丐一个样。
“原来是他啊，看那样子被你害得有点惨啊。”言轩面向小书生，低声讨论。
小书生知道言轩在跟她开玩笑，可是她根本笑不出来，那个人差点把她打死，她心里只有恐惧，如今想杀她的人就出现在面前，谁能笑得出来。小书生已经有些哆嗦。
言轩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不用害怕。
痞子打量言轩许久，走过来朝言轩做了个不成样子的揖礼然后坐下。
“这位兄弟有何事？”言轩继续抿着茶，眼都不抬。
小书生低垂着脑袋，不敢让痞子看到自己，她心跳得飞快，害怕得手直发抖，就要蔓延上身时言轩放桌底下的手抓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热量就如安全感，遍及全身，驱散恐惧。
“您是清玄观的道长吧？”痞子恭恭敬敬地问道。
“难得还有人知晓清玄观啊，有何事但说无妨。”言轩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淡，跟这种恶人说话没必要客气。
“道长，您，您一定得帮我啊，要多少钱都可以，您一定得治好我啊！”痞子立马激动地下跪哀求，说着说着还从裤腰里掏出一把钱币。
“抓鬼找法师，治病找大夫，算命呢我在行，你是要我怎么帮你？”言轩淡笑，轻轻推开了痞子的双手，“我看你面色暗沉，晦气弥漫，定有大凶之劫，或是饿死街头，或是遭人暗杀，亦或是荒野被野兽扑咬残食，年轻人好自为之。”
“法师你一定得帮我啊，几天前您不是还把黄老头家女儿给治好了吗，您不帮我我这辈子就真的全都毁了啊！”痞子又凑过来，拉拽着言轩手臂。
“你又从何得知我治好了黄老头女儿？”言轩笑了笑“治病也得看善恶因果，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逆天必遭劫，那黄老头女儿本就不坏，自有上祖庇佑，正所谓福大命大。”
“你，难道你们修道之人就忍心看着我们这些平民忍受痛苦吗！”痞子见求不动，有些急了，不过还是继续哀求着。
“那好吧，说吧你得了什么病，要我怎么帮你。”言轩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他，说道。
“法师，实不相瞒我那里出问题了，您能不能……给我，出方药……”痞子环顾四周，又凑过来，压低着声音，说话间面红耳赤，“大家都是大男人，我说的你也应该明白，就是那玩意儿现在挺不起来了，您给我想想办法吧。”
小书生一直在旁偷听，痞子说什么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也该心里清楚。”言轩冷笑。
“我……哎呀，怪我那时候喝了点酒，脑昏了一时冲动想抢点值钱的东西，却没想被一个小子拿石头砸脸上，这还不好，那欠打的狗杂种竟然还给我下面来了一脚！你说一脚下来谁还能好，就连尿都是带血的。他娘的要不是那晚上哪个兔崽子偷袭老子，老子当场也把那小子砸死！”痞子掀开头发露出伤口给言轩看，越说越气，咬牙切齿着巴不得就要动手起来。
“抱歉，我没有办法治好你。”言轩放下茶杯，冷言拒绝。
“没有办法？连一个快死了的丫头都能救活你说你治不了我？”痞子一阵恼怒，根本就不信言轩说的话，掏出了两块大洋重重拍在桌子上，指着言轩，“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也懒得解释，你走吧。”言轩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钱换不来一切，人病易治，人心难医啊。”
“你是不想治还是不能治，我看你分明就不想治！”痞子嗓门扩大，引来周围人的关注。
“臭不要脸的道士，别给脸不要脸，你不治那你也别想活了！”见言轩不搭理自己，痞子起了杀意，从身后掏出一把刀。
“行医之人有四不治，无善之人、无理之人、无情之人、无悔之人，很不巧这四种人你都占了。”言轩继续喝茶，俨然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
“敢问这世上会有那样完美的人？善不会有报，想要活着就要心狠！”痞子笑了起来，“既然不治，那就别怪我残忍了！”
痞子举起刀向言轩刺过来。
小书生惊叫一声，却只有嘴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吓得紧闭双眼，同时全力想要推开言轩。可言轩就像是被钉在板凳上一样一动不动。
言轩放下茶杯，仍然是淡笑着，他紧盯着痞子那布满血丝的双眼。
刀在距离言轩胸膛半寸的地方停顿下来，痞子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紧接着神情完全变化，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短刀从手里滑落，他缓缓退后，一声哀嚎然后惊慌逃离。
“你这是？”
言轩看向小书生，那家伙竟然搂住自己的手臂，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大男人该有的表现。
“都是男人你这样有点恶心到我了，羡言小弟。”
小书生回过神来，放开言轩，扶正帽子。然后转身在册子上奋笔疾书。
“你快吓死我了！”
“那家伙不是更吓人吗？”看着小书生发抖的手写出来歪歪扭扭的字，轻笑着回答，“其实我都快被他吓死了。”
“看，骗吃骗喝也要有胆量！”言轩拿起桌上那两块大洋，得意地说。
“这两块大洋你拿着。”言轩把钱交给小书生，“这算是你跟我这个混子第一次赚到最多的钱了，都算你的！”
饭菜这才上桌，店小二看着言轩，眼中充满敬佩。
“爷，您好胆魄啊，竟然能坐着吓跑那二流子！”



 第六章静处豪宅

“爷，您好胆魄啊！”
“小场面，不足为奇。”
被这么一夸，言轩更加洋洋得意。
“赶紧吃吧，待会儿得办正事儿去。”言轩说着，自己先动了筷子。
小书生有些疑惑，不过饭菜都摆桌上了，她无论如何也得先吃饱。
饭后，小书生跟着言轩来到一处宅院，地处阳县偏外，也挺偏僻的，门前就横着一条大道，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张府，应该就是这里了。”看向门匾，言轩点头肯定。
宅院大门紧闭，门口两边的石狮面目狰狞。门前很干净，应该时常有人打扫，可是却不见宅院里面传出任何声音，像是座空宅。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小书生看向街道两头，戳了言轩一下，递给他册子。
“今天摆摊有人给了地址请求我来这里一趟，说家里中邪了。”言轩说。
小书生一听到“中邪”两字，就心生害怕，拉着言轩欲要离开。
“你干嘛呢？”言轩反拉住她。
“不是说中邪吗，你一个小骗子膨胀了还是做假法师上瘾了？”小书生急忙写字给他看，“我听人说家里中邪可不简单，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我们赶紧跑吧，就别来作死了！”
“哎，这算什么。”言轩制止小书生，悄悄跟她说，“这家可是有钱人家，咱不能就这么放过这次赚大钱的机会！”
“你真的是想钱想疯了！”小书生扔给言轩册子，就要自己先离开。
言轩急忙把小书生拦住。
“放心吧，会不会有危险我比你清楚，我们赚到钱了就跑怎么样。”言轩拍着胸膛向小书生保证，“好歹我也行骗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还信不过我吗？”
小书生皱着眉头，只能妥协，让言轩上前敲门。
“谁呀？”
里面传来老头的声音。
“法师！”言轩自信大喊。
大门打开，老头探出脑袋。
“法师，您终于来了，快进来吧！”老头看见是言轩，很激动，打开门请言轩两人进去。
言轩双手负于身后，试探性地先迈出一步跨过门槛，然后笑着看向身后的小书生，接着另一只脚也迈了过去。
“进来吧。”
言轩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才叫小书生进来。
小书生无奈地撇了撇嘴，跟着进去。
宅院很大，青砖黛瓦汉白石雕墙，院里还种满了名贵花草植物，尽是豪气奢侈之风。穿过前院进入摆有乌木漆具的宽敞主厅来到后院，有座小亭，周围也种满了花草。后院左边还有一进比较宽敞的院子，右边直通鱼池荷塘。只是这诺大的宅院里，连个人都没看着，死气沉沉的。
“这宅府该不会就只有你一个人吧？”言轩看着四周，问道。
“我只是管家，老爷和其他人都待屋里了，不敢出来啊！”老头叹了口气，十分无奈，“法师你直接跟我去见我们家老爷吧，需要你们做什么老爷会说清楚的。”
小书生在后面拉住言轩，递过册子：“这地方安静到让人瘆得慌，我们还是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言轩低声说着，“跟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言轩就加快脚步跟上老管家，小书生害怕，也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老爷，我把法师请来了！”
老管家带着言轩两人来到第三个院子的一间大房子，这回终于是听到了点动静。看来这座宅府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这房间里面。
“快，快请法师进来！”
屋里传来男人恐慌又急迫的声音。
老管家推开门，自己先进去。
言轩和小书生也跟着进去。
整个宅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靠拢着蹲在一起，一个个都是受过很大的惊吓，蓬头拓面，一脸憔悴，一惊一乍。
“那个，法，法师！”家主从人群中站起，向言轩招呼。家主名为张越洋，是阳县有名的富豪，家里世代从事海外交易，到他这一代就断了，好在几代积存下来的雄厚家产够他一辈子挥霍，人人都还要对他尊称一声张先生。
“你们这是？”言轩看向众人。
“这院子，有鬼！法师你一定得救救我们，把那东西除了！”张先生左顾右盼，唯恐隔墙有耳，支支吾吾说着。
言轩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了一叠黄符递给一旁的小书生，“你把这个分发给他们，每人一张。”
小书生抬头看言轩一眼，点点头，然后照做。
“大家先冷静下来，把符贴身收好，能护身驱邪。”言轩向众人说道，然后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阳光照射进来，所有人都用手遮住眼睛，他们已经待在这屋子里许多天，不吃不喝不睡，早已精神涣散，疲惫不堪，就连光亮也暂时难以接触。
“看到了吗，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大家都不用害怕。”言轩看向众人，“大白天的能有什么，更何况这老管家还一直在外边活动呢，怎么他就没事呢？”
“法师，这符，当真有用？”张先生拿着符走到言轩旁边，疑问。
言轩笑着点点头，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张先生往屋外拉。
“你你你，你干什么！”张越洋惊慌反抗，却已经被拉到了外面。
“这回信了吗？”言轩看着惊慌失措的张先生，笑问。
“这……没事了？”张先生看向四周，然后又给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方才大喜欢呼。
“没事了，大家都出来吧。”言轩对屋里人说道。
小书生走出来，把剩下的纸符还给言轩。同时还偷偷递上册子，“你别闹出什么大事啊。”
言轩接过放回包里，然后又掏出一张黑纸红字的特殊纸符递给小书生。
“这个你拿着，防身用。”言轩说道。
“法师，这回可真是请对人了呀！您一定得救我们啊！”张先生突然扑了过来跪地恳求，“那鬼怪终日缠着我们，只要一出来必然能见到，您一来它就不敢作乱了啊！”
“张先生你先起来好好说话。”言轩急忙把张先生扶起。
“法师，救救我们啊！”没想到其他人也跟着跪拜下来，满院是人皆跪拜，只有老管家一脸丢人的表情在那里憋着气。
“你们这是……”言轩一时语塞。
“愚者不可救！”言轩愤然甩袖，拉着小书生就要离开，“我们走！”
“别啊，法师！”张先生和老管家急忙跑过来拦住言轩。
“你们都赶紧起来吧！”张先生对其他人说道。
“我看你们集体去找个神仙庙跪拜着好了，那时候自然消灾免难，叫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言轩很讨厌别人跪着恳求他，还是一堆人集体跪求，他气还在头上。
“是我们愚笨，还请法师不必放在心上，您走了万一那鬼怪又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张先生劝住言轩。
“院子我进来的时候看过了，干净的很，能有什么鬼怪？”言轩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鬼怪邪祟，无非是你们自己出现的幻觉罢了。”
“这话不好说啊，还请法师留宿一晚，那鬼怪一般都是晚上出没，今晚你自然知晓。”老管家对言轩说。
“他们都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那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呢？”言轩看向老管家，才留意到他是这地方第三个正常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老爷和其他人有的症状我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管家也是一脸疑惑起来，“会不会是，我太老了，鬼怪懒得折腾？”
言轩觉得挺荒诞，看向小书生，笑了起来。老管家不是本地人，逃荒路上被张先生收留下来，如今就要奔九十去了人还是很健朗。
“那鬼怪就是想吃年轻气盛的人，我们全府上下，就老管家一个老人，剩下最老就我才三十岁，所以我也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张先生连连赞同老管家的说法。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不管怎样晚上就能知晓。”言轩对张先生说道。
“那好。”张先生点头，然后看向老管家，“快送法师二人去贵宾房休息。”
“你真要留下来啊？”小书生把册子递给言轩。
“怕什么，都说了既来之即安之。”言轩勾搭小书生肩膀，拍了拍，笑容突然凝固了一下。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软弱？
小书生一脸嫌弃的推开言轩的手，然后自己先跟着老管家走了。
“哎，这就对了！”言轩笑了笑，跟了上去。
贵宾房的确豪华，所有家具都是昂贵材料制造，就连桌子上的茶具看起来都是价格不菲。只是贵宾房只有一间，隔壁的房间还被莫名紧紧锁着，言轩和小书生只能一起待着。
小书生顾不上怎么住下的问题，她内心十分纠结，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想出去，眼看着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言轩不走她哪敢自己一个人回那城外郊野的老道观。可想想要是今晚真蹦出一个怪物来，她该怎么办，这回是真的要被言轩这个骗人骗己的大骗子害惨了。
言轩懒得搭理小书生，在桌上准备着今晚可能用到的道具。无非就是一些纸符，和一把趁手的短刀。
到了饭点，老管家给言轩二人送来饭菜。全府上下如今就老管家一个人敢在外面活动，即便是都有言轩的护身符，剩下的人也都还是三三两两躲回各自的房间里，只能靠老管家来伺候。
“先过来吃饭吧，大户人家才吃的上的，不可多得呀。”言轩说着，自己先大吃起来。
小书生一直皱着眉，显然对言轩很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吃饭还是得吃的，不吃就会饿死，不管怎样都不能耽误吃饭。
不一会儿，张先生在外面敲门。此时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整个宅院都是灯火通明，所有人却都躲进屋子里。
“法师，您吃了吗？”张先生敲了几下门，细声细语地问。
“还在吃呢。”言轩应声，起身去开门。
张先生担惊受怕着进屋里来，拉出个椅子坐下。小书生看过去，一脸厌恶，倒不是真的讨厌，只是不合时宜的出现，扰了人家吃饭的心。
“你们继续，我待这里就好。”张先生摆摆手，强笑着说。
“护身符带身上了吗？”言轩懒得搭理他，继续吃。
“带了。”张先生点头应着，从衣服里掏出那张黄符。
“那你就安心回去吧。”
“这不行啊法师，我真的怕啊。”张先生恳求言轩起来，“你是没见过那玩意儿是有多恐怖，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都能感觉那东西就在我旁边，我哪儿都不敢去了。”
“你的妻儿呢？”言轩又问。
“夫人半年前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外地娘家避难去了。”张先生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想逃离这鬼地方啊，可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能逃哪儿去，这里也就是唯一的住处了。”
“你呀，就放一百个心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鬼怪吗，我给你除去便是了。”言轩放下碗筷，起身去翻找自己包里的东西。掏出铜铃交给张先生。
“这东西是我从观里带出来的，驱邪铃，你见到什么东西了尽管摇这个，它们会害怕这东西发出的声音。”言轩说着，“况且你身上还带着我的护身符，没什么东西敢接近你。”
张先生将信将疑的拿着铜铃，感觉安心了许多。其实就只是普通的铜铃，根本没有言轩所说的那么神奇，单纯是用来忽悠人的。
“老爷！”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老管家急促的呼喊声。



 第七章张宅凶险

“老爷！”
老管家急促的呼喊着寻了过来。
“我在这里！”张先生跑出门口回应。
“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管家气喘吁吁。
“怎么了？”看着老管家的急样，张先生也焦急起来，“你慢慢说！”
“有人，自杀了！”老管家缓了口气，拍着大腿，欲哭无泪。
“怎么回事？”言轩赶紧过来，问道。
“本来还好好的，在厨房里跟我要些吃的，才这会儿时间，我给其他人送吃的去，回来就看到他撞在灶台边死了，头破血流，**都流了一地啊！”老头细说起来，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带我去看看！”言轩说话的声音变得严肃，似乎察觉事情正在变得严重。
小书生一听，赶紧从后面拉住言轩，拉回屋里，然后在册子写下字。
“你疯了吗，都出人命了，我们赶紧跑吧！”一阵闹腾，小书生此刻满脑子都是想离开。人命关天，才来不到半天就真的死人了，照这样下去，她可不想把命搭进来。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贪生怕死。”言轩看向小书生，然后拉拽着她一起走，“你也跟着去，别想跑。”
小书生无声反抗，握着拳头敲打言轩手臂，却无奈自己力气太小挣脱不开，被硬生生拉着走。
“就在里面，场面太可怕，你们还是别进去了。”老管家指着厨房，说道。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言轩看向其余三人。
“法师，这外面，不会有什么吧？”张先生看向四周，支支吾吾。
张先生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是真的被吓怕了，心里早没了壮胆，更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体面。老管家反倒更像是这座宅府的主人，进进出出毫不畏惧。
“老管家，看好你家老爷，”言轩看向老管家说道，转而又看向小书生，“有这位小师傅在，你们不用担心。”
小书生疑惑的看向言轩，极不情愿的挤出一个笑脸面对张先生两人，然后微微点头。
踏进门口，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言轩先在门口看了一下厨房每一处，确定不存在什么诡异东西才向尸体走过去。
老管家的提醒是对的，得亏他们没进来。言轩心想，要是小书生那胆小如鼠的样看了这一幕还不得当场呕吐。
半个头都没了，**混着血散落一地，场面实在血腥残忍。
言轩似乎早已见惯不怪，搜寻尸体全身，果然没找着他给的护身符。
就在言轩刚欲起身，突然看到那尸体后颈有些反光。应该是某种东西被旁边的灯光照射到。
顺着后颈摸去，言轩眼睛微眯，变得严肃起来。从后颈拔出一根银针，借着灯光能看得出来，与先前他在老黄家发现的那根银针一模一样。银针里面藏有一丝黑气，若隐若现，不过还是被言轩发现了。
言轩没注意到，他拔出银针的那一刻，尸体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言轩起身，掏出一张黄符折叠起来用银针穿住，装进包里，转身离开。
尸体像是被电触，突然抽动一下，接着直挺挺立起来，两只沾着血的手向言轩抓去。
言轩本就背对尸体要离开，听到细微的声音，刚转过身来就被掐住脖子。
“诈尸？”言轩一惊。
在言轩思考的这会儿，他被整个拖拽起狠狠甩飞到门口。
外边的三人一惊，张先生更是吓得一叫。小书生想也没想就要朝言轩冲上去。
“别过来！”言轩从墙上摔落，赶紧沿着墙爬起身子同时还不忘伸出一只手制止小书生。
言轩叫停，然后看向被某种东西操控的死尸，冲了上去。
死尸动作僵硬，力量却大得惊人。言轩飞踢过来，死尸双手伸直转个身猛然一甩，言轩像个沙袋一样被甩飞出撞到另一块墙上，摔落下来打翻地上成排竹筐的蔬菜。
言轩爬起身，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丝，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两指捏住，然后又冲向那死尸。
死尸故技重施，又想用僵直的双手把言轩扫开。言轩后仰放低身子，从死尸下身滑到身后，捏出纸符点中死尸后背，紧接着一掌拍下去，让纸符整张贴稳。
白烟立刻从纸符贴住的地方冒出，那死尸身子一颤，像是被激怒了，变得更加凶残，转过身抓向言轩，就想要把言轩生生撕碎。
言轩俯身躲避，接着下蹲一脚踹开死尸一只脚。死尸失去平衡，倒下来，言轩急忙翻滚躲开。
浓烟弥漫半个厨房，死尸倒地后没有再站起。后背的纸符消失留下一大块破洞，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开，血肉模糊，弥漫白烟。
言轩又警惕地看向四周，依旧没能看到任何诡异之物。
“怎么可能……”言轩心中疑惑不解，明明那死尸被邪祟附身操控，就在死尸倒地的一刹那，那股邪气就诡异的消失无踪了。
言轩深吸一口气，拍掉身上的灰尘和被沾上的血迹，离开厨房。
“法师，怎么样了？”言轩刚刚出来，张先生就迎上去。
“这院子的东西，邪乎的很。死者身上没有我给的护身符，所以被这根带有邪气的银针刺中，里面的邪气操控他自杀了。”言轩看向三人，说话的同时拿出那根穿着纸符的银针。
“只是我觉得奇怪，明明邪气都附着在这根银针上，却还能有另一种我没有察觉到的东西控制那具死尸，所以就诈尸了，我也险些被伤到。”言轩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血丝，把疑惑告诉三人。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张先生更慌张了，抓住言轩的手臂，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避免再发生意外，先把所有人召集到原来你们一起待过的那间房屋吧，一定要叮嘱他们把护身符带身上。”言轩看向老管家，然后又拿出一张纸符递给老管家，“安全起见，你也拿着。”
“好，我这就去办。”老管家收好纸符，转身离开。
“张先生，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你的胆魄真比不上你的老管家啊。”言轩看着老管家丝毫不惧离去的背影，嘲笑道。
“他什么都没看见，当然不会害怕，况且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早晚也要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张先生不服气的反驳。
“说的也是，都大把年纪了，早都活腻了，生死看淡，还有何惧。”言轩轻笑叹道，心里生出一丝同感。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去跟老管家吧。”张先生说着，望向老管家离去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你没事吧？”小书生戳了戳言轩，看着他沾满血的衣领又盯住还在冒血的嘴角，递过册子。
“我有事的话还能出来吗？”言轩咧嘴一笑，满齿鲜红，却跟没事的人一样继续指着厨房，打趣小书生，“要不要你也进去看一看，满地的**，墙上都是血……”
言轩被重重的砸到墙上两次，就像是被几千斤的大石块砸了后背两次一样，墙面都凹陷下去，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挺不容易。
小书生皱着眉，退了两部，连忙摇头。微低着头内心挣扎一番，从袖子下拿出一块手绢赶紧上去帮言轩把嘴角的血擦了去。
言轩还有些发愣，知道对方出于好心，直挺挺的站着给她擦完。
“谢谢啊。”言轩感觉暖心，才说道谢，又有鲜血从嘴里流出。
“有点内伤，我去淑一下口吧。”言轩用手捂住嘴，慌忙离开。小书生也跟着上去。
他俩儿跑回房间，言轩用茶水漱口。小书生在一旁看着，又是嫌弃又是担心。完事了，言轩换个杯子倒上满满一杯茶畅饮入喉。
“还说没事，都吐了那么多血。你不作死行吗，多危险啊，我们还是趁现在赶紧离开吧！”小书生看向屋外，转回头在册子奋笔疾书。
“捉鬼除妖，多少也得有点危险，都是皮毛小事，你不用怕，这不是有我在吗？”言轩走到小书生旁边，自信满满地说着，同时拍着自己的胸膛，转而手背拍向小书生胸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不会……”
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一团的东西，言轩的笑脸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着。
小书生怒视言轩，甩出一耳光，夺门愤然离去。
张先生刚好过来，就看到小书生冲出门离去。
“小师傅这是要去哪儿啊？”张先生眼神跟着小书生走远，转头看回屋里，疑惑不解。
“他……去帮老管家！”言轩想了想，敷衍一声。
“可是他走的方向是宅府大门的方向吧，走反了。”张先生继续说。
“张先生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言轩看向张先生。
“人都聚集了，就等法师你们过去了。”
“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就到。”言轩说罢，去追小书生。
“可是……”
“没事，你带着护身符呢，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小师傅身上也有护身符啊，法师你别丢下我啊！”
小书生抱着册子护在身前，拉开大门冲了出去。空旷街道人影难寻，阴冷死静，寒月之下冷风成团，像是一个个她看不见的躯体与她擦身而过。
小书生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身处邪魔鬼怪之中的画面，更加害怕起来。自己跑出来，却又哪里都不敢去，只能躲到石狮后面，无声抽泣。这里离人多的街区好远，她不敢再一个人瞎跑，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回五公里外的山上的道观。
现在她似乎连道观也不能去了，怎么就被言轩那个混蛋摸到自己了，现在身份暴露，她还怎么敢随便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回去？
要是能说话，小书生现在肯定一直在骂言轩混蛋不得好死。
说混蛋，混蛋到。
“小弟？”言轩冲出大门，左右观望，压低声音呼喊起来。
“小弟！”
“该不会真走了吧。”言轩挠头，心中愧疚，“才认识几天呀，我怎么就乱碰人家呢。”
小书生在石狮后面转过脸白了言轩一眼，气得直咬牙，卷着册子用力扔出去。
言轩被砸到，慌忙接住册子，看到石狮旁的小书生。
“你，你，你没走啊？”言轩羞愧得想找个坑埋了自己。
小书生又蹲坐下去，无声哭泣。
“那个，真的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言轩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的凑过去，试图安慰她。
小书生抢过册子，转过身背对言轩。心里全是“混蛋，不是东西！”
“啊！鬼来了啊，法师救命啊！”
这时候宅院里传出张先生扯破喉咙的叫喊。
言轩立马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赶回去救人的想法，刚跑进门，心中矛盾，又跑了出来。
“这里不安全，你得先跟我回去。”
言轩抓住小书生的手，将她拉起，直奔张先生而去。
小书生奋力挣扎，另一只手拿着册子拍打言轩抓住她的手。
“人命关天，你别再闹了。”
冲回后院，张先生和众人看到言轩回来了，想也没想一窝蜂就涌过来。
“救命啊法师！”
“鬼啊！”
“你们让开，别挤了！”言轩推开众人，大喝一声，然后拉上小书生到所有人最前面。
老管家也站在最前面，身后是被吓哭的张先生。
“法师，鬼，在里面！”
张先生从老管家身后探出脑袋，指着那间原本给他们用来躲避的大屋子。
说话这会儿，房间的门被某种力量冲破开，直飞向言轩众人。
“躲好！”
言轩转过身护住小书生，自己被门砸中。
小书生还在愣神，听到言轩被砸得一口气冲开嘴唇。
“法师你没事吧！”老管家急忙掀开木门。
“没事。”言轩摇摇头，声音有些提不上气。
小书生瞪大着眼睛，言轩明明被砸得窒息，却还强装淡定。又被他救了一次。
这个骗子骗人骗得真够拼命。
“它，它出来了！”张先生指着前方，却不敢直视，惊吓得不断往人群里缩。
言轩放开小书生，转过身去。
的确有鬼怪。看起来是个女鬼，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双手垂放着。
一秒前，女鬼还在屋子里。
一秒后，女鬼突然出现在门外。
眨眼，女鬼来到言轩面前，相距半米不到。
“啊！”



 第八章鬼怪作乱

“啊！”
女鬼的声音凄惨尖利刺破耳膜。
“啊！”
众人的惊叫如狂风大浪响彻云霄。
“啊！”
言轩也跟着大喊起来，他非但没被吓到，还冲着女鬼的大吼。
所有人都被吓得四下逃窜。
小书生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跟着众人退到远处的角落，还不忘拿出言轩给她的黑符，紧握手中。这个时候了，有个符总比没有的好，她已经顾不上纸符有没有作用。
“吓唬谁呢！”
言轩一巴掌把女鬼拍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女鬼自己被拍倒在地傻愣起来。
女鬼重新回到门口处，伴随着骨骼清脆的响动，女鬼把扭到后背的脸转了回来。原来刚刚它是后脑勺对着言轩的。
这一惊悚场面又吓得所有人当场惊叫起来。
言轩向女鬼走过去，那女鬼竟然有些害怕，急忙后退。
“你不是很能吓人吗，怎么怕起我来了？”言轩淡笑，两指捏着黄符。
“你是谁！”
女鬼发问，冷厉的声音层层叠叠，像是从每一处地方发出。
“你管我是谁，你敢害人，我就敢收你！”言轩说着，捏紧纸符，然后扔向女鬼。
女鬼飞身后退，遁入墙中。纸符贴中墙壁，仅留下一丝白烟。
“让它跑了。”言轩冲入房屋，从墙上取下纸符，观察四周，那女鬼没了踪影，已经逃出宅院之外。
言轩走出屋子，所有人都在一惊一颤的看向他。
“都回去休息吧，没事了。”言轩对众人说道。
“法师，那鬼怪，除掉了吗？”张先生问道。
“没有。”言轩摇头，“被它逃走了。”
“那怎么办，万一它又回来呢？”张先生惊恐万分的看向四周，就好像那女鬼随时都会在他周围出现。
“放心吧，它已经被我重伤逃出宅府，至少今夜它是不敢再出来了。你们大可回去安心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言轩看向众人，“但是切记，护身符时刻不能离身。”
言轩懒得再管那些人，他们都已经被吓出心病，现在都争着抢着想要跟上言轩。言轩厌烦地推开所有人，自己回了房间。
小书生也被吓得不轻，从言轩那里知道女鬼逃到宅院外面去她就完全断了离开的念头，即便再气恼也只能跟着言轩。
言轩回到房间，把挎包取下放在桌上，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
小书生关上门，拿着册子和钢笔，站在一边，脸上是恼怒夹杂着还未消除的恐惧。
“刚刚的事，对不起。”言轩冷静下来，在脑子里梳理出一大堆说辞，说出口来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说话的同时还不敢直视小书生。
“是我莽撞，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言轩继续说。
“你后背没有受伤吧？”小书生走到他旁边，递过册子。
“没事，好着呢！”言轩起身，认为小书生多少消些气了就很激动，拍了拍后背表示自己很好。
小书生眼里仍旧留着怨恨，撇了撇嘴，拿过册子继续写字。
“明天我就离开，咱俩就谁都不认识谁。”小书生扔下册子，然后去整理床上的东西。
言轩看着册子，心里一阵痛，有些惋惜。
小书生就抱着被子和一层床单过来推给他，又当着他的面翻开他的包找出唯一的一把短刀。她在册子上留下最后一行字：我睡床你睡地，你敢靠近我就割了你！
言轩吓得连连点头，抱着被子挡住自己，然后在门口摆上地铺，匆匆躺下。
小书生不准灭灯，可是这灯亮得言轩眼睛发疼，根本没法入睡。
挣扎了不知多久，言轩坐起来，起身想要把灯熄灭。才刚刚迈出一小步，床上不知有没有睡着的小书生突然高举着短刀，直指他。
言轩咽了咽口水，只能退回，然后穿上衣服，悄悄打开门，钻了出去。
应该是过了挺久，其他人也都该睡着了，不过几乎每个房间都还是亮着灯。言轩苦笑，心想这些人真的被折腾得不轻啊。
言轩不知何时爬到房顶。
已是午夜，明月高悬，清风拂面，温度降到了极点，冷的发抖。
这座县城还真是奇特啊，白天热闹程度不输大城，夜晚寂静程度也不逊色乱葬岗。
言轩并不是很熟悉这座小城，因为不常来阳县。方圆百里他似乎走了个遍，每次来阳县到离开之时他都会在城外望着这座跟随夕阳一同沉入黑暗的小县城，作出一番感叹。
他也不知道这座县城是怎么存活这么久还没有荒废。毕竟在人类密集的地方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多游魂野鬼，日子久了人是肯定得受到影响的。
宅院四周就有好几个孤魂徘徊，更远地方还有更多。这种东西所在的地方，总能带来一种引起时空略微扭曲的场，像是一条条龙卷风，言轩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满城龙卷风，就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言轩有了困意，悄悄回到房间，脱下外套盖住眼睛，一躺即睡。外面好像传来一阵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言轩困得不想动，多半是起来上厕所的人。
“法师，法师！您醒了吗？”张先生的声音在言轩周围不断回荡。
言轩烦躁地翻个身，用衣服盖住头继续大睡。
敲门声没完没了。
“又怎么了！”言轩坐了起来，朝着门外喝一声。然后床上的小书生被言轩的语气吓醒了。
言轩急忙用手捂住嘴，套上外套然后把地上的被褥床单简单收拾。
“对不起对不起！”言轩慌乱的抱着卷成一团的被子放到床边，一边说着一边退回门口，开门钻出去又把门关上。
小书生鄙夷的看着言轩笨手笨脚的样子，无声轻哼，无奈已经没了睡意，也只能起身下床。
“你叫什么叫啊大老爷！”
一出来就看到张先生守在门口，言轩满脸怨气。
“真是对不住啊法师，我不是有意要叫醒你的，只是，又出事儿了呀！”张先生也深感愧疚，只是难得睡上一觉，醒来又出人命了，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才来找言轩。
“你说。”言轩睡意全消。
“又出人命了，今早老管家出门清扫门口，看见又有人死在门外了！”张先生一脸愁容。
“那是外人还是院子里的人？”言轩一听，立马严肃起来。
“老管家说死的太惨，不让我看，你过去就知道了。”张先生有些犹豫，又说。
“我们去看看。”言轩说着，快步直往大门。
老管家关上大门，守在那里，看完门外的东西一脸难受，一直在轻抚着胸口缓气。
“怎么回事？”言轩冲过来就问。
“法师，我劝你还是别看了，待会儿我去叫几个人把尸体拉走埋了就是。”老管家急忙挡在言轩面前劝告。
“你说说怎么回事呀。”言轩看向老管家，昨晚发生的所有事都没能吓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死尸才能吓到这位看淡生死的老人。
“我也不知道啊，大早上出门就看到一具尸体横躺在门外，那死相真的惨不忍睹啊，舌头都吐出三尺了，全身就跟被吸干了一样，还有特别恶心的臭味。”老管家说着就干呕起来。
“法师，法师，怎么样？”张先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
“老爷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外面真的是太恶心了。”老管家也向张先生劝说。
“老管家，你带着你家老爷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言轩看向两人。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外面那个？”老管家问。
“烧了。”
“就在门外吗？”张先生一听，有些顾虑。
言轩点了点头。
“不行啊，这尸体怎么能在家门口焚烧呢？”张先生急忙拒绝。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把尸体搬远一点。”言轩解释，然后看向老管家，“老管家，你帮我准备一些鸡血，一些红绳。”
“好，我马上去办。”老管家点头，然后被张先生扶着离去。
“小师傅早啊。”
言轩转身看去，小书生也看了过来，厌恶的脸色，收回目光，向言轩走来。
“你不能出去。”言轩张开双手挡住她。
小书生瞪了言轩一眼，推开他打开门。
才把门拉开一半，扑鼻的恶臭瞬间涌进来，小书生看见躺在门外的尸体，吓得连连后退，用手捏着鼻子，一阵干呕。
“我都说了你不能出去。”言轩急忙把门关紧。
“你真的闹出大事了，现在要怎么办！”小书生找出册子，写下字扔给言轩。
“这也不是我弄出来的啊，只能说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大物，不好收场。”言轩回答小书生。
“我就不该跟着你进来！”小书生又抢过册子写下字然后瞪了言轩一眼，快步离去。
“赚大钱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言轩无奈一笑，把册子收进腰间的包里。
静候许久，老管家带来一串红绳和一盆鸡血。
“法师，我杀了所有的鸡，就这么多。”老管家指着半盆鸡血，“你没说要什么特定的鸡血吧，全部都在这儿了。”
“我忘记说了，不过无碍，都能凑合使用。”言轩说着，从老管家手里拿走红绳和鸡血。然后慢慢打开一点门缝，恶臭味又如狂风大浪喷涌进来。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不用跟着出来了。”言轩看向老管家，然后钻出去。
尸体就横躺在门口，是被刻意摆放，挡住屋里人的出路。
死尸身上还展着一张被撕成两半的黄符，上面用血画的符号已经消褪大半。
言轩想起昨天晚上就要睡着时听到的脚步声。他又环顾四周，石狮周围直到门口这里，黑气弥漫，邪气冲天。



 第九章离奇怪病

周围弥漫着黑色邪气，就连那具被吸干生机的死尸也爬满乌黑邪气。
言轩把双手浸入鸡血中，然后抓住死尸僵硬干瘪的双脚拖离大门，到远点的街道。
把尸体翻过来，果然又能在后颈拔出一根银针。
“无论如何先得把尸体焚烧了。”言轩说着，看向街道两头，空无一人。
“你不该独身逃离，既然死了就好好上路，再多怨念都已无意义。你死得幸运，还有我来给你引路。”
言轩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黄符，扔撒在尸体上面，缓缓闭上眼睛，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起，言轩周围的空间发生略微的扭曲，点点银光从尸体皮肤之下钻出，飘散升空。
而后，尸体上的黄符悄无声息的燃烧起森白火焰。
火焰迅速蔓延，瞬间吞噬整个尸体，不到一秒就消失而去，连同尸体，灰都不剩。就像是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言轩回到宅院门口，用红绳浸入鸡血盆中，绕着两边的石狮接到大门。然后用一张张黄符贴在鸡血红绳上。简单做个封口，这样邪祟就不可能从门口闯入。
做完这些，言轩轻轻敲门，一直在里边守候的老管家立马把门打开。
待言轩进来，老管家又急忙把门紧紧关上。
“法师，怎么样了？”老管家捏着鼻子问。
“回去再说。”言轩说着，先行离去。
“这……好。”老管家看了一眼关紧的大门，跟上言轩。
“张先生，你现在该告诉我这院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吧。”
言轩回到正堂，让老管家把张先生也叫出来。小书生不知何时也跟上言轩，坐在言轩旁边。
“法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张先生不解。
“你这宅子可不简单，招惹上大邪祟了。”言轩喝口茶，看向张先生，不急不缓的说着，“你要是不想再死人，还想留住这宅子，最好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这……”张先生犹豫了一下，岔开话题，“法师还没吃早饭吧，要不我让管家先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过后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不要紧，你可以现在就说。”
“你们不要紧我要紧啊，总得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张先生突然发牢骚起来，自言自语着离开正堂躲进房间里。
“法师，那些事对老爷来说打击有点大，先让他好好准备一下吧。”老管家走过来，“我先去给你们做些吃的。”
老管家说完也离开了。
“我先回去休息。”言轩干咳一声，起身也要离开。
小书生拽住言轩，一脸着急的递过册子。
“门外那东西怎么样了？”
“还躺着呢，你要去看看吗？”言轩笑了笑，指着大门的方向。
小书生急忙摇头，连连后退。
言轩想起来自己还拿着册子，就还给小书生，又从包里拿出另一本也递还给她。
“你呀，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哪儿都别想去了。”言轩笑着说完，双手负于身后，迈着步子走了。
小书生皱着眉头，急忙追上去。
“这会儿都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赶紧跑吧！”小书生写下字给言轩看，然后就拉着言轩往大门走。
“你不生我气了？”
言轩停住，期待的盯着小书生，小书生根本就拉不动他，要真想走还得他跟着动身。
“都大难临头了，还管什么生气不生气，我们赶紧跑吧！”小书生急切的看着言轩，写下几行字，然后继续拉着言轩往外走。
“我们出不去了，昨晚遇到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更凶残的怪物还在虎视眈眈。”言轩把小书生的手拿开，说道。
“要是我们现在跑了，不出今晚，这宅子里所有人都得死。”言轩严肃起来。
小书生一听，更慌了，眼看就要哭出来，拼了命拽上言轩就往大门走。
“哎，你别拉着我了。”言轩又把她的手拿开。
“你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跑，留下来凑数吗？”小书生又写下字，“你还真想拿那些骗人伎俩来降妖除魔？昨晚就一个死人一个女鬼都快把你整死了，要真再来个更大的家伙，你不成心送死去吗？我们赶紧跑吧！”
“这么担心我啊？”言轩低下身，调笑着盯住小书生。
小书生轻推开言轩，转到一边。
“这样，你先冷静下来。”言轩双手按住小书生肩膀，“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等我赚到钱了，分你一半，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随你。”
“我不要，我不想死！”小书生又写下字回应言轩。
“谁说要你死了？不还有我吗，我保护着你呢。”言轩继续说，“你就相信我这一次，这宅子有多危险我心里有底。这样行吧，就待今晚，要是明天还不能解决，我们就逃跑，可以吧？”
小书生想了想，缓缓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贵客房门外。
“你去隔壁，不准跟我住一块儿。”小书生把本子递给言轩。
隔壁也有房间，却被上锁紧闭着。
言轩推门进到原来的房间。小书生直接拿出短刀架到言轩脖子边。
“冷静，冷静。”言轩举起双手，看着眼神凌厉的小书生。
“你出去！”小书生拿起册子给他看。
“我们来的时候就住一块儿，其他人都认为你是我的助手，要是法师被助手赶出去了，那不是被人怀疑吗？”言轩急忙解释，“再说了，现在除了我，我没有知道你是……我是说我们不能在这里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好脱身了。”
小书生将信将疑的收回短刀，坐回床上。
言轩松了口气，把包放到桌上，坐下来倒茶喝。
小书生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她明明还在讨厌这个男人，可就是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逃跑，真怕他在这地方作死作没了。她偷偷注视着言轩许久，似乎心里有很多问题，却又不好发问。毕竟她发不出声音，用纸和笔并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写下来。
老管家敲开门，把吃的送进来。
“法师，小师傅，请慢用。”老管家把吃的端放在桌上，说着。
“张先生准备得怎么样了？”言轩问。
“等法师吃完就可以去厅堂，老爷很快就能准备好了。”老管家说完，带门退出。
“小弟，过来吃饭吧。”
言轩说着，自己先动筷子。当然不用言轩说，小书生也会很积极，能填饱肚子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邪祟？”小书生一边吃着，写下问题给言轩看。
“当然得先弄清楚这些邪祟的来历。”言轩想了想，回答，“不过可以告诉你，这院子的邪祟不止一个，昨晚闹出人命的事跟那女鬼没有任何关系，今早门口的死尸与昨夜厨房里的死人是同一个邪祟的所为。”
“女鬼还好对付，一场法事就能收场，至于那不知来历的邪祟，不好说啊。”言轩微眯着眼睛，说着摇了摇头。
“这么说你是知晓一点技法的？”小书生又问。
“出门在外，多多少少总得几项混口饭吃的技术吧？”言轩得意一笑。
“果然是骗子。”小书生留下几个字，搬着饭菜去床边自己吃。
留下言轩自己心塞发愣。
正堂。
“张先生，你说吧。”言轩抿了口茶，看向张先生。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家里还有我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还有我和大夫人生下的一儿一女。原本家里也都好好的，什么怪事也没有。”张先生眼里充满恐惧，“半年前，我二夫人突发大病，像中邪一样，白天不敢出门，晚上就披头散发在院里四处游荡，叫也不应，第二天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也因此我大夫人觉得住不下去了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家里也开始闹起大大小小的怪事。”
言轩看向小书生，小书生也看向言轩，这特征似曾相识，与老黄家的女儿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请遍了全县的大夫，没人能看出我二夫人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的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就七天前，她就在房间里上吊自尽了。”张先生说着，擦拭着眼泪，“可是她死得好惨啊，脸都扭到身后去了，舌头吐出来都垂到胸口了，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啊！自那以后宅院里就开始不停的闹鬼。”
“那女鬼就是我的二夫人啊！开始闹鬼的那几天就有人害怕而逃离宅院，可是第二天就会变成尸体被送到门口。我们早都想跑了，可是只要离开这里，肯定会死啊！”张先生说着，无奈大哭起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呀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都发生这么久的怪事了你们才想到找我来？”言轩问。
“法师你是不知道，先前发生怪事后老管家一直到外面寻找能做法的大师，请来过好些个，可都没什么用。不但如此，他们进了这院子，一出去也难逃一死啊，第二天都会死透出现在门口。”张先生继续说，“就连卖菜的小贩帮忙把菜送进门来，才待不到一分钟，第二天也被害死送到门口。我们到底是得罪了谁呀！”
小书生听得心一跳一跳，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心想得亏言轩没让她出去，不然就要变成尸体回来了。
“所以你们开始就打算瞒着我们，这院子里有什么你们都是知道的。”言轩起身，吓得老管家和张先生移着凳子后退开。
“法师勿要动怒，我们也不想隐瞒，只是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我们真的不知道，所有怪事都是从二夫人患病开始才有的。”张先生急忙解释，“你说会不会是那女人死了不甘心，才成心要加害我们？”
“我看未必，说不定她只想害你而已。”言轩淡淡一笑，“能否带我去二夫人生前所住的房间？”
“这个……”老管家和张先生面面相觑。
“不可以吗？”言轩疑问。
“其实二夫人生前就住在……你们隔壁……”老管家心虚地回答，低下头不敢直视言轩。



 第十章满城龙卷

“二夫人其实生前就住你们隔壁的房间……”
言轩表现还好，似乎在意料之内。反观小书生，听完坐不住了，大惊失色。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言轩淡笑，虽然大概对那间房间有些猜测，听这么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法师您误会了，我们的确已经给你们住上最好的房间了，虽然隔壁发生过那种事，但至少二夫人死后那周围都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啊。”张先生连忙解释。
“小弟，我们现在就走吧，这个邪我不驱了。”言轩拉着小书生就要离开。
老管家和张先生急忙上前拦住言轩。
这回反而是小书生不想走了，也跟着他们拉住言轩。
“你疯了吗，你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出去的人都死掉了！”小书生焦急地推住言轩，拿出册子飞速下笔。
“法师您不能走啊。你一走我们这里该怎么办啊！”张先生也说。
言轩把张先生推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带我去看看那房间。”言轩淡淡说道，“你们最好别再有什么隐瞒，不然好自为之。”
老管家回去拿来钥匙，言轩几人已经在锁住的房门外等待。门口的锁被打开，推开房门，里面就有种吸力，在把屋外的空气往里面吸扯。
“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言轩刚欲进去，又转回来叫停三人。
房间摆设很简单，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能是人死后这房间被收拾过，已经没有留下多余痕迹。
言轩环顾四周，走到床头，翻开床垫，在床底找到一根直立插着的银针，其上还附着一点点血迹，应该是二夫人生前留下的。
“看来这一切都与那东西有关啊。”言轩说着，掏出黄符把银针穿插上，然后放进包里。
这房间除了阴冷，已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言轩离开房间，老管家和张先生就凑过来。
“二夫人死后你们是怎么处理的？”言轩把门关上，问道。
“她死后第二天我们就简单下葬了，埋到郊外的坟山里。”张先生回答。
“人死了，草草下葬，该做的事都没有做，人家怨恨，回来找你们也是自然。”言轩责备二人，“无论她是怎么离世，也该风光体面送走最后一程。”
“那时候家里怪事连连，人心惶惶的也没办法给她好好安葬啊。”
“今天晚上带我去坟山给她做场法事，消除怨恨就没事了。”言轩看向张先生和老管家。
“祭祀用的东西，不用说你们也该知道。我先准备些其他东西，日落之时我们就动身。”言轩走到住的房间门前，说了一声就进去。
“老爷，我去准备吧。”老管家说着，“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小书生回来，合上门。言轩在清点黄符，一张张展平摆在桌上。
“你还会这做法事？”小书生写字疑问。
“做做样子，糊弄一下就好了。”言轩悄悄说，“反正我们是赚定大钱了，这事情越麻烦，他们越舍得花钱。”
“你怎么现在还想着钱，能不能想想办法怎么安全离开啊。”小书生又写下书。
“其实我想好了，今晚就能出去。”言轩说着，继续翻着包，掏出一小把黑色纸符，继续清点好摆在桌上。
小书生拿出带在身上的黑色纸符，与言轩那些做了一下对比，上面的红色字符几乎没有重复的。
黑纸红字，只有不过十几张，数量相比那一大叠黄符来说算是稀有之物。
“这黑符呢，是我从道观里拿来的，以前的道长留下来的，威力比那些黄符强多了。”言轩似乎知道小书生心中好奇，作出解释。
“你那张一定要收好，比他们的那些普通的黄符有用多了。”言轩又说，“所以我都说过了，只要我还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好歹也行骗好几年，没点底子我怎么会冒险呢？”
“今晚做完法事是不是就算是把邪祟给除了？”小书生写字问道。
“不是。做法事并不是主要目的。”言轩想了想，说道，“做场法事最多能把那闹事的女鬼送走，但是你仔细想想，离开宅府的人都被邪祟害死了，那么我们出去就一定能遇到那邪祟。只是那邪祟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强大，暂时不知道怎么对付啊。”
“那我们不是成心送死去吗？”
小书生一听，心又急了，皱着眉，坐回床头。
“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发生什么事。”言轩又信誓旦旦地下保证。
“那你看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无论如何你也得把害人的邪祟驱除干净了我们才能安全离开，我什么都不会但也不能闲着，总该能帮到你做点什么。”小书生把册子递给言轩，然后看着摆满桌上的黄符，帮忙收起来。
“别别别，别动！”言轩急忙制止，“我好不容易摆好的，你手下留情！”
小书生带着歉意，又帮言轩把纸符摆好。
“这样吧，你先去好好睡一觉，今晚你会有的忙的。”言轩想了想，对小书生说。
小书生疑惑的看向言轩。
“去吧，今晚你就知道了。”言轩继续说。
小书生将信将疑着爬上床休息，不过她实在没有困意，很难入睡。知道隔壁还死过人，更加不安，哪里敢睡着。再说小书生现在非常好奇言轩还能有哪些伎俩，也害怕言轩没有能力搞定这些邪祟鬼怪。
从认识言轩到现在，除了那句“我就是个江湖骗子”，他说的话几乎每句都有假。小书生还在想，言轩是不是还一直在骗她。
“小弟？小弟，醒醒，到晚上了。”
言轩轻轻推着小书生把她唤醒。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晚上，太阳下山已经过去好久。
小书生眯着眼睛起来，还带着睡意，耷拉着脑袋看清言轩，然后突然清醒，一脚把言轩踢开，抓起被子挡住自己。
言轩被一脚踢中肚子，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然后摔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傻愣愣地看着小书生。
“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就叫你起来，至于这么对我吗？”言轩起身拍拍屁股，喝道。
小书生瞪着言轩，从床上下来，把帽子戴正，穿上外套，然后找回册子回应言轩。
“我警告过你我睡觉的时候不准靠近这里。”
言轩也忘了还有这事，说来是自己活该？可是他就想把小书生叫醒也有错吗？越想越亏，要是没发现这家伙是个女的，言轩真想揍她一顿。
“时间到了，我就问你要不要跟我出去吧？”言轩把册子仍在桌上，然后带上挎包，又喝了口茶。
“反正从这宅院出去的人都死了，说不定今晚我也有去无回，你好好考虑要不要跟我去送死吧。”言轩明显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好心不言谢，还被踢了一脚，换谁都不好受。
小书生想都没想就一直点头，穿好衣服就跑到言轩旁边。
“我得跟着你，要是你死了说不定这院子要乱了，我们也活不成。”小书生带上册子，写下几行字。
“你跟着我要是我死了你也逃不掉，有区别吗？”言轩轻笑，看向小书生。这丫头明明心里很害怕，却还是强装淡定。
“等会儿要是有危险了我们就直接跑吧，你身上不是带了很多纸符吗，我们边走边扔，应该能跑得掉。”小书生想了想，又写下几行字。
“这个想法真不错。”言轩笑着点头赞许道，“那我们走吧，老管家和张先生已经等很久了。”
难得被言轩夸一下，小书生有点开心，跟在言轩身后。
“黑符你带身上了吗？”言轩突然停下，转身问道。
小书生摸了摸衣服，掏出那张黑符向言轩招手。
“带着就好，我们走吧。”
“法师！”远远看到言轩两人过来。张先生就摇手呼唤。
老管家和张先生都背着一个大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祭祀用的所有东西。张先生还特意穿上厚厚的衣服，老管家也早就添了件外衣。
反观言轩和小书生，统一的道服，单薄寒酸。
大晚上会很冷，还要去城外的荒山野岭，自然是要多些防备。
“你冷吗？”言轩扭过头悄悄问小书生。小书生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吗？”言轩看向老管家和张先生。
“都按法师的意思送去那间大屋子了，他们身上都带着护身符，我一个一个检查的。”老管家回答。
“那我们就走吧。”
“等等，我先出去。”
到了大门，言轩又叫停三人，然后把门拉出一点点只够他钻出去。
言轩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方才敲了敲门，让里面的人开门出来。
“小心点。”言轩拉开红绳，给小书生打开一个通道。
人出来了，老管家关门上锁。
“法师，今早门口的尸体，就被你处理掉了？”张先生跑到街道，看着周围，地上干净得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转而跑到言轩旁边问道。
言轩点了点头。
“那尸体你是怎么处理得这么干净的？”张先生又好奇。
“我是法师，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言轩看向张先生，“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早了事早休息。”
老管家在前面带路。张先生紧随其后。言轩让小书生走他前面，自己来垫后。
一到晚上，这座县城就跟死透一样，安静得可怕。
如今还是秋末时节，夜晚温度降得很快，还刮着风，让人觉得更冷。所以感觉全身都跟泡冷水一样应该也算正常。
小书生已经冷得缩着娇小的身躯，不断给双手哈气取暖。
言轩偷偷掏出一张黄符，无声念着咒语。红光在黄符上泛动。言轩又悄悄把自己身上的道服外套脱下来，把那张泛着红光的纸符贴到衣服里面。
脱下道服，言轩身上就是原本的粗布白衣，然后把衣服小心地披到小书生身上。
小书生转过头来看言轩一下，然后赶紧把衣服穿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她把言轩的道服穿上，就突然感觉不到一点寒冷，好像后背有一股热源，源源不断地给她全身输送温度。小书生还觉得奇怪，伸手摸了摸后背传来热源的地方，什么也没摸到。
“还冷吗？”言轩凑到小书生耳边，轻笑问道。
小书生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脸蛋有些泛红，急忙加快脚步走开。
言轩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街道两边三三两两的孤魂，笑得更开心了，又赶紧追上他们三人。
每一个魂灵，在言轩眼里都能引出一道高十几米的有如小型龙卷风的空间扭曲柱，那是魂灵表现出来的力量，力量越大，空间扭曲范围也越大，龙卷也更高。
言轩不惧怕这些东西，所以看见了倒也无所谓。
若是给其他人看得见，也许就不淡定了。
小小阳县，满城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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