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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二十四星记》


 引子觐见

银河，气象磅礴，它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孩儿的眼瞳中，银河是横跨星空的一条乳白色亮带，蓝星上的古希腊人称之为γαλαξ?α? “乳之路”。
银河系包含上千亿颗恒星、总质量大约是太阳质量的6000亿至30000亿倍，直径有约10万光年。
当银河使者赛璐抵达太阳系帝国，他的双鬓已经由于星际航行而斑白如雪，他觐见太阳帝王，尊贵的巨烈王，向他讲述他旅行中的所见所闻，巨烈王紧紧攥住黄金的权杖，比倾听任何臣子的话都要显得耐心。
巨烈王戎马一生，征服八大行星，掌握周转氢与氦的法器，他的事迹也曾蜚声银河，但是他对帝国之外的事物知之甚少，某些时刻，他认为太阳系就是银河中心。
“可爱的使者，你将告诉我些什么呢？”巨烈王慵懒地伸出鹰爪般的左手，指上的戒指镶满宝石。
“星，伟大的王，我将告诉您二十四个星。”赛璐回答。
“银河有千亿颗恒星，你准备只告诉我二十四星？”
“是的，这二十四个星会让您管窥到银河的全貌，它们其中有高级的文明，也有刚刚起步。它们像柔弱的种子，但有一天会将壮大，成长为参天之树，遮蔽住整个星球，甚至可能会形成对太阳系的威胁。”
“这二十四个星，也有太阳系中的？”巨烈王紧蹙眉毛。
“有。”
巨烈王忽然仰头大笑起来，整个宫殿出现氦闪，释放出巨大能量。他想知道，他的帝国中还存在着怎样的“反敌”。他珍视无比的帝国，究竟还藏着怎样的秘密，而未知的银河，又有隐藏怎样的祸根。
赛璐的报告无疑将带给他一份答案，让他的眼光跨越宫殿、星球、星系，让他的大脑避开宇宙强辐射引发的狂热自大，冷静下来，认识到自己或许只是众王之一，这比八大行星年年进贡的宝物更加珍贵。
“说说银河吧。”巨烈王说道。
“银河系是一个中间厚，边缘薄的扁平盘状体。他的主要部分称为银盘，是一个旋涡结构。 它的总质量约有太阳的一万亿倍，直径约为十万光年，中央厚约一万光年，边缘厚约三千至四千光年......”赛璐缓缓讲起。
巨烈王开始打起了瞌睡。
“不要再讲这些，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巨烈王质问道。
“我来自大麦哲伦星云，它是昏暗的云雾状的天体，位于剑鱼座与山案座两个星座的交界处，它是银河系的伴星系.....”
“你来的目的？”巨烈王再次打断了使者。
“大麦哲伦星系将在24亿年后与银河系相撞。”赛璐回答。
巨烈王沉默了。
他缓缓从宝座上起身，示意侍从拿出一个黄金宝盒，他打开宝盒，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展开，投影是一座银河战舰，通体散发着黄金的光辉。
“你知道这是什么？”巨烈王问赛璐。
赛璐低头没有回答。
“这是巨烈王之舟，也叫黄金之舟，它是太阳系最伟大的战舰，它光芒万丈，在我镇压了八大行星的起义后，巡游整个太阳系，万众敬仰。”
“但是，当它行驶至太阳系边缘的柯伊伯带，却被一个巨大幽暗的东西吞噬了。”巨烈王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脸上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
“根据宇宙掮客的密报，那个巨大幽暗的东西并不是一种武器，而是一个生物，你明白吗？我的巨烈王之舟在家门口被一个怪物吃掉了——这不可能是银河海盗所为。这是一个暗示，银河中有我们潜在的敌人，强大的敌人，他在观察着我们，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他们会想要毁灭我们。”
赛璐看出巨烈王的担忧，他说道：
“您的权杖，早已扩散到太阳系每个角落，可您可注意到太阳下的阴影？”
巨烈王忽然回头看向使者，王的双目如炬。
赛璐面无惧色，继续说道：
“太阳50多亿年，多少王朝生生灭灭，如坛城一般被风吹成砂砾，又再次被建造，我们无法阻挡命运之轮。”
“辉煌的楼阁也会溃败于蝼蚁。微弱的火苗也可能会燃烧整个大地。王，请听我说吧，请听我讲一讲，旅途中的二十四星。或许，我会给您新的启发。”
巨烈王拖着长长的红色大氅，坐回黄金宝座。他沉思了一会，打了一下响指，宫殿的大门缓缓关闭，赛璐感到日神宫殿没有那么炽热了。
有凉风不知从何吹来，不可思议，在日神宫殿，地处太阳的内核，居然会有凉风吹来，竖琴的声音飘入耳内，赛璐仿佛回到故乡。
他听到巨烈王那**的声音：
“使者，请讲二十四星。”



 第一章噬星

抵达银河后，再航行500光年，赛璐抵达阿德莱德之星，这个星球有数不清的城市，蜂巢一般布满星球表面，每个城市中心，都树立着一个人的雕像，阿德莱德统一的君主阿德莱德本人。
阿德莱德没有树木，城市与城市之间只有铜墙铁壁，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城市是由细胞分裂一样的机制产生，也就是说，他们的城市似乎都是复制品，都只有同一种城市DNA，不像太阳系的行星有着不同的特点，行星上的国家与城市也风格迥异。
阿德莱德星上的居民，都只有一种面孔，不分男女，他们的身材只是比他们的君主阿德莱德的雕像短小一些。阿德莱德四季都是一片寂暗，人们没有娱乐，只有生存。
赛璐住在阿德莱德的地下室，听阿德莱德君主的书记官讲解阿德莱德的形成。
阿德莱德君主原来是母星上的一个国家的王子，他由于从小极度自爱，不愿与任何人交流，导致他不会说话，也拒绝通过意念进行交谈。因为他的自闭，国王放弃成为继承人的机会，当他的父亲去世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了王位，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逐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在地下独居十年了，他的哥哥召见了他。
“阿德莱德，宇宙浩瀚，你应该找个好去处。”新君主说道。
阿德莱德不说话。
“阿德莱德，你真是个怪人，从小你就不爱说话，你的脑瓜里到底想什么呢？”
阿德莱德不说话。
“阿德莱德，关押你已经没有用了，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是威胁，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阿德莱德还是不说话。
“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在一个夜晚，阿德莱德被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处刑。阿德莱德尸首不见，阿德莱德的母亲只得到阿德莱德的一件染了鲜血的衣物，她从中提取到一颗体细胞，她将阿德莱德的这一个体细胞，嵌入到一个小培养皿中，再放入到指甲盖般大小的金属盒，投入到遥远的太空。
阿德莱德的细胞在太空中不知飘荡多少年，终于遇到了一次红巨星的爆炸，使他粘附到一个破碎形成的行星上，炽热的熔岩融化了金属外壳，却没有破坏培养皿。
培养皿落入泥土，又被海洋淹没，细胞吸收了周围的营养物质，开始分裂，新阿德莱德开始形成，形成人体后在海里拥有了腮。
他没有停止分裂，他认为幸福就是继续创造自己，因为他只喜欢他自己。
于是，一个又一个新的阿德莱德分裂出来，他们形成集群，从大海走向陆地，建立阿德莱德城，阿德莱德城之后又开始分裂成许多的城市。
赛璐听到这里禁不住打断书记官。
“等等，那阿德莱德本人现在在哪里？”
“阿德莱德君王无处不在。”书记官回答。
书记官张开双臂，骄傲地说道：“阿德莱德君王是我们星球上的每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是阿德莱德君王，我们根本不分彼此。”
赛璐惊讶地合不拢嘴巴，继续听书记官的述说。
阿德莱德建国后，君主就消失在人群中，因为阿德莱德本身就是国民之一，阿德莱德的文化本质就是分裂与复制，于是阿德莱德城遍布星球，而阿德莱德星的本质也是分裂，于是阿德莱德星后来也开始了分裂。
“你是说，阿德莱德星也可以分裂？”赛璐问。
“是的，旅行者先生，阿德莱德很早就分裂了，它复制了自己，而且根本停不下来。”
阿德莱德星开始分裂自己，起初只是分裂成相同大小的两个星球，质量对半，都比原来的星球小一些，后来它们开始吞噬周围的陨石带与小行星，汲取能量，很快就形成了阿德莱德星群，那是黑暗的星群，庞大且可怕，被吞噬的行星没有机会，全部都会变成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星群范围越来越大，周遭星系称其为末日星群。
终于有一天，末日要降临在阿德莱德王子的母星，阿德莱德王子的哥哥惊慌失措，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到阿德莱德王子，他的哥哥，并且请求哥哥停止吞噬，避免毁灭的灾难。他乘坐皇家的飞船舰队，前往阿德莱德星群，想要寻找复活的哥哥。
但是阿德莱德星群里的星辰全都一样，他们只好降落在其中一颗。
他带领卫队进入城市，寻找阿德莱德王子，结果发现这里人人都像阿德莱德，他向每个人询问阿德莱德王子的下落，得到都是一样的回答：“鄙人正是阿德莱德”。
他简直要疯了，启程返回母星，他准备投入举国之力抵抗阿德莱德星群的入侵，与其说是入侵，不如说是无差别的吞噬。
“那结果呢？”赛璐按捺不住好奇问书记官。
“结果很悲惨。”书记官平静地说。
母星因为内讧发生了叛乱，人们不再信任他们的君主，将军们囚禁了他。新的首脑集团决定放弃母星，逃亡新的星系。阿德莱德降临前，母星只留下一片废墟，和地下牢房内的君主一人。
不久，阿德莱德降临母星，将其吞噬，母星变为阿德莱德，母星的君主，阿德莱德的弟弟也成为了阿德莱德。
“这太可怕了。”赛璐感慨道。
“不，这是阿德莱德的荣耀。”书记官的面庞肃穆，他此刻也正是阿德莱德。
“那阿德莱德何时会停止分裂，没有抑制它的力量吗？”
书记官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阿德莱德的字典里比起你们少了一个什么词吗——死亡。”
赛璐倒吸一口凉气。询问书记官，现在阿德莱德的势力范围有多大。
20光年内，都是阿德莱德。书记官如是说。



 第二章神的泪

“阿德莱德具有如此神力，未来必成大器。可是，据您所述，他之前不过是行星上的王子，是如何成为吞噬之王的？这一点不还是不明白。”
金发披肩的赛璐禁不住好奇，继续追问书记官。
书记官轻蔑地一笑，回问：
“你是想打听阿德莱德为何不死吧？”
“正是如此。”赛璐并没有掩饰。
书记官一摆长袖，仿佛更有了兴致。他开始向赛璐讲述阿德莱德与不死之水的故事：
王子幼年时，与其他孩子并无不同，只是更精通于洞察。
阿德莱德，帝王的英俊儿子,他从小只爱自己，无比珍惜自己，在神圣的祭祀时,因为拒绝向不存在的神明顶礼而受到责骂。他只有一个好朋友，就是罗塔星的人质，戈尔达王子。罗塔星曾与母星有过数万年的战争，因为母星武力的强盛，征服了罗塔星，所以囚禁了他们的王子戈尔达。
戈尔达被囚禁在地牢，他与阿德莱德是如镜子反射般的好兄弟，因为他们都不被人所理解，都被世俗排斥。
无数个深夜，阿德莱德到地牢与戈尔达相会，戈尔达教会王子灵魂摆渡术，并教会他如何潜修，所谓的灵魂摆渡，很多人或许只是听说，但并不知道实质：比如一只雄鹰飞过山峦，戈尔达可以让灵魂进入雄鹰身体，从而飞过常人无法逾越的山峦，他可以像雄鹰一样鸣叫，也可以袭击野兔。岸边如果有死去的狮子，他可以将灵魂钻进那具尸体，尸体腐烂，化为尘埃，灵魂也被吹散在风中，再集聚起来，像鸟一样飞回。
这是戈尔达在囚牢中自己观察星云获得的启示，他还证悟：万物总是轮回。他太寂寞了，他可以借此在外界遨游，甚至去往故乡，只是他的故乡太过遥远，他的摆渡技术还达不到。
阿德莱德是天赋之子，戈尔达教会他摆渡术之后，王子甚至可以比戈尔达更熟练地掌握摆渡术，他神游天地，化腐朽为神奇。别人眼中，王子只是木讷的少年，实际上他的摆渡术，可将他的灵魂摆渡到三十光年外的地方。
阿德莱德与戈尔达的灵魂一起畅游太空，他们在虚空中交谈，友谊一再地升华，他们的灵魂默认彼此，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阿德莱德不再只爱自己，同时他也爱戈尔达，因为戈尔达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有一天，少年王子偷听到寝宫里他的父亲吉提大帝与他挚爱的妃子莫扎的密谈（莫扎正是王子弟弟的亲生母亲）。吉提大帝与莫扎刚行欢完毕，他搂着莫扎，不禁感慨道：生命有限，若是能与爱妃日日欢愉，达到永生才算是银河的极乐。
莫扎贴近吉提大帝耳边，提到一种不死之水，这种水是由银河边缘的缝隙流入，一亿年才会流出一滴，据说是真神的泪水，而罗塔星正是离这个缝隙最近的星球。
吉提大帝顿悟，若是能彻底占有罗塔星，就有机会得到不死之水，机会或许渺茫，但为了永生，为了和莫扎日日欢愉，也应该放手一试，而且吉提考虑到自己所拥有的武力，已证明要强于罗塔星，否则也不会关押他们的王子在自己的地牢下。
次年，吉提大帝撕毁和平协议，大举出征罗塔星，双方在罗塔星的陨石带进行旷日持久的激战，罗塔星死伤惨重，地牢里的戈尔达心急如焚，开始绝食。
因为师出无名，罗塔星所处的塞塔星系集体应战，塞塔星系像五个指头，单拿出一指根本不是吉提大帝的对手，但是攥起拳头却可以给予吉提大帝痛击。
鏖战历经40个罗塔日，胜负难分，吉提大帝的军师献策：塞塔星系既然集中火力出战，必然导致自己的星球空虚，我们应该佯装进行拼死一战，实则派遣闪电部队至周遭星球进行突袭，各个星球告急，塞塔星系必然为了自保，返回营救，届时我们再利用尖刀部队的磁暴弹定点攻击罗塔王宫，罗塔王认降后，我们自然好开条件。
吉提大帝欣然允诺，按此方针进行攻击，塞塔星系集团果然中计，迎战吉提大帝燃烧着怒火的军队，激战3个罗塔日后，却发现吉提大帝主动撤退至陨石带以外，塞塔星系集团将领们几乎同时发现自己家中着火，吉提大帝的闪电部队同时突袭了塞塔星系的主力星球，塞塔星系的将领们明知这是吉提大帝的诡计，但是谁也不想自己的家园因他人之事而遭到焚毁，于是塞塔星系大军自此溃散，狂奔向自己星球开展营救。
罗塔王最后向塞塔星系的各位手足哭诉：“唇亡齿寒，我们应该集中所有兵力，彻底击退吉提，否则只是自保，我们所有人，未来还是会被吉提毁灭。”
塞塔星系的将领们自顾不暇，更无心理睬他的话，有人甚至劝说罗塔王，“如果你能满足吉提的条件，还是谈判吧，生灵涂炭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
磁暴弹的准星已经朝向罗塔王宫，罗塔王放出求和信号，吉提大帝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强势喜不自胜，他根本不在意罗塔王的求和，他要武力占领罗塔星，放逐罗塔星人，如遇抵抗格杀勿论，他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罗塔星成为他接收神泪的专属器皿。
但吉提大帝身边的枢密大臣提醒他，因为连年的战事，吉提星球的经济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未来要经历很长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如果彻底占领罗塔星，驻军和管理的费用将又是一大笔开支。吉提大帝仔细揣度，决定与罗塔王进行谈判。
塞塔星系各星球听闻有谈判的机会，欢欣鼓舞，一场盛大的谈判集会将在罗塔王行宫举行，各星球的君主为表支持，谈判日将在罗塔王行宫集体出席。
吉提大帝一想到谈判，开始忧心忡忡，虽然无论怎样，他都是有利的一方，但他知道吉提帝国只有诡计多端的军师和尚武无惧的将领，却缺乏精打细算的谈判人才，塞塔星系人多势众，遇到几个能言善辩的家伙，他肯定招架不住。
最终，还是王妃莫扎的一番话解了他的忧愁，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戈尔达。
此时，阿德莱德正陪伴着戈尔达，戈尔达在狱中打坐，奄奄一息，士兵们冲进地牢，给戈尔达灌下食物，然后拖走了他。阿德莱德默默看着，灵魂出窍，随着戈尔达而去。
戈尔达被投入笼中，装进飞船，披星戴月前往前线。
阿德莱德的灵魂摆渡术已炉火纯青，因为他是万世难遇的天才，他的灵魂先于戈尔达抵达前线，他巡游一圈，来到父王的帐中，看到吉提大帝与莫扎正在酣睡，卧在华美地毯上的是吉提的爱犬，皮毛光亮的大黑狗，守护着吉提大帝和他的妃子。
阿德莱德的灵魂顺着大黑狗的呼吸，进入它的身体，黑狗激灵了一下，然后警觉地挺起身子，四肢惶恐地挪了几下，黑眼睛一转，又倒头睡去。
罗塔星的王宫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罗塔王与众谋士连夜商议谈判之事，为争取到最大利益，他们想出一千条对策，大殿的水晶帘幕外，罗塔皇后静静听着大臣们的讨论，内心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第三章止战之殇

罗塔王行宫有辉煌的穹顶，上面描绘着历代罗塔帝王的画像，尽显罗塔家族曾经的荣光。塞塔星系的君主们齐聚行宫大厅，每人身边只允许带两三名贴身护卫，吉提大帝傲慢地走入大厅，像一阵飓风。
君主们对他侧目而视，内心都带着一份恐惧。吉提大帝站在人群之中，其他君主身高只到他的肩头，他威风凛凛，身边是婀娜的王妃莫扎，脚边是他心爱的大黑狗，身后两个目光凶狠的武士，正用目光环绕所有人。
吉提大帝望向玉台的罗塔王，罗塔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坐在宝座上，而是战战兢兢站在台阶上，他背后一侧，站着罗塔皇后和一个谋士。
“罗塔王，不要像个懦夫一样！”
吉提大帝呵斥道。
罗塔王吓得退后了一个台阶，差点跌倒，但他很快缓过神来，正了正脖子，故作镇定地说：
“吉提，这场战争你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破坏和平协议，杀伤我的百姓，现在我为了和平与你谈判，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但是你要知道——咳咳。”
这时罗塔王忽然语塞，场面一度尴尬，谋士马上过来耳语，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如果条件过分，塞塔星系的众兄弟不会答应！”他故意把“兄弟”二字说得重一些。
吉提大帝看到罗塔王的谈判表现，心里放下了警惕，嘴角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看了下莫扎，莫扎点了下头，吉提大帝朗声说道：
“罗塔王，这是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不会杀伤的你的百姓，也不剥夺你的王位，我只要在罗塔星驻军。”
四周的塞塔君主们开始窃窃私语，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罗塔王后失望地看了一眼谋士，谋士立即要上前对罗塔王耳语，但此刻罗塔王脸涨得通红，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忽然举起双臂，仰头朝向穹顶的帝王画像，喊道：
“列祖列宗！我怎能受到这样的侮辱？我该如何维护罗塔的荣光？请让我去死吧！”他掏出一把短剑，想要直插自己的心脏，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的动作不够迅速，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塔皇后飞快夺住短剑，血从手掌流下来，她哭泣道：“大王，不能这样......”
吉提大帝看到这一幕，更加鄙夷。
“罗塔王，不要做戏了！”他厉声指责罗塔王。
这时，一个塞塔星系的年老君主站了出来，他的白胡子几乎要垂到地面。他说道：“吉提，听我说两句，在你幼年时，你父亲就曾带你来过塞塔，你还记得吗？那时你只和我的大腿一般高，我带你父亲和你造访塞塔各个星球，那是一段和平的时光......”
“吉提，你现在比你父亲还要强壮，但你是否忘记了他的仁慈？在他的那一代，我们相安无事，结束了纷争，你现在忽然像塞塔发难，至少应该给出一个理由，现在不由分说就要在罗塔星驻军，寰宇之内，谁可以如此霸道？”
吉提大帝不耐烦地听完老君主的话。
“好，要理由是吧，告诉你们也无妨，众所周知，有不死之水可以让人永生，我要在塞塔接收神泪，谁的武力最强谁就有资格得到神泪，这就是天道......”
吉提大帝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注意到莫扎在旁边拽了他的披风，提醒他不要说这么多。
罗塔王行宫大厅内一片哗然，人们议论纷纷，吉提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说出了真相。
罗塔王此刻呆坐在王座上，神色颓唐，一筹莫展，这时几个谋士又冲上来，半跪在他面前七嘴八舌，像在开一场小型会议。台下各个星球的君主似乎也在给身边的护卫递眼色。吉提大帝觉得形势有些不妙。
“罗塔王，面对你荣耀的祖先，你真该感到羞愧，我们所有祖先都是凭实力成王，单单你这样的懦夫，不敢面对失败！”
吉提大帝言毕，罗塔王和围绕他的九个谋士，齐刷刷转头看向吉提大帝，谋士的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围绕着罗塔王形成一个环，看起来十分诡异。
罗塔王面色凝重，眼神忽然变得凶狠。“吉提，你这样侮辱一个君主，已经不需要谈判，我们可以决死一战了！”此话一出，大厅内所有护卫都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吉提大帝咬了下牙齿，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他有些意外，这是他没预料的情况，谈判果然很不顺利，他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今天他心爱的大黑狗，居然不声不响，像是一只被割掉舌头的狗。若是平时，感受到主人的危险，它早就狂吠起来了。
吉提大帝旁边的莫扎，密切观察着台上的罗塔皇后。
莫扎忽然举起手臂，对所有人说：
“我的夫君有仁慈的心，但我莫扎今天要做一个坏人，我要告诉你们，戈达尔现在就在罗塔，他在我们手上！”
塞塔的君主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罗塔皇后咬紧了嘴唇，这一切都被莫扎看在眼里。罗塔王猛然站起，谋士们退散，他手中握着短剑，指向莫扎。
“蛇蝎女人，你要干什么？”
莫扎冷笑了起来，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你们失去挚爱。”莫扎冷艳的脸，让每个人都感受到杀气。
“蛇蝎，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儿子，除了在罗塔驻军，其他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莫扎露出不屑的笑，她紧盯着罗塔皇后，罗塔皇后紧张极了，她的胸口起伏着。莫扎打了一个响指。
脚底冒着火焰的武士，押着戈达尔，从拱门飞入大厅，他们落在吉提大帝身边。
戈达尔的面庞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干裂，奄奄一息，身体摊着抬不起头，被两个武士架在中间。
戈达尔半低着头，还剩一口气，他瞥见到吉提脚边的大黑狗，黑狗的眼睛也在盯着他，他嘴角忽然上翘了一下，注意到的人都不知缘由，只觉得王子已经疯了。
罗塔皇后手掌捂住嘴巴，眼泪扑扑地流下来，自从她的孩子被掳走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戈达尔，无数次梦里，她还抱着婴儿戈达尔，却不知，他现在已是个少年，但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垂死的少年，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
罗塔王怒不可遏，他斥责吉提与莫扎：
“你们贵为君主与王妃，却用我的孩子威胁我，让孩子的母亲为之流泪，你们的所作所为，会被历史记住，你们的臣民也会感到耻辱！”
莫扎的媚眼又挤出一丝坏笑。
“罗塔王，罗塔王。这行宫里几乎都是你们塞塔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此次谈判的居心，你们真的有诚意吗？你们的伎俩难道不会被人耻笑吗？不如我莫扎今天就玉碎给你们看！”
此时，莫扎的匕首直抵戈达尔的咽喉，只差毫厘。
大厅的气氛紧张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罗塔皇后忽然朝罗塔王跪下，她没有说话，似乎在请求什么，罗塔王看着妻子哀伤的面容，叹了一口气。
罗塔皇后飞快起身，消失在王座之后，她返回内室，取出一个宝盒，战战兢兢地捧在手心，回到了台上，她小心翼翼打开宝盒，里面是一个悬浮的水晶，水晶有一个蓝色的水滴，正泛出淡淡的光芒。
“这就是神泪。”罗塔皇后开口说话。
“它就在我的手中，我现在可以毁掉它。永生是你们的渴望，但对于我这个不幸的女人来说，永生对我来说只是痛苦。”
“你们现在可以拿走它，去让自己永生，但你们必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现在就还给我，并且承诺，永不侵犯塞塔星系，你们要永远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神会毁灭你们。”
莫扎无比兴奋，看着吉提大帝，渴望得到爱人眼神的赞许。
“好，好，好！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吉提大帝忙不迭地回应罗塔皇后，视线落在神泪上，一动不动。
吉提大帝看到神泪，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战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收获。他用余光打量四周的君主，忽然又多出一份担心。
罗塔皇后的行为一时让这些塞塔君主没缓过神来，确认这是神泪后，每个人都内心复杂起来，谁不渴望永生呢，尤其那个胡子要垂到地面的老君主，他眼巴巴地望着神泪。
此时的戈达尔轻轻抬起头，看着母亲，他的眼睛已经因为脱水流不出泪来，他听到母亲的一番话，感到无比难过，他的灵魂开始出窍，飞出他的身体，飞向他的母亲。他的头颓然垂下，大厅内有人呼叫：戈达尔死了！
看到儿子咽气，罗塔皇后惊慌失措，双手颤抖了一下，水晶掉落在地上，沿着台阶滚落了下来，人们眼睁睁看着包裹着神泪的水晶，翻滚了两下，正落向阶前光滑的砖面，水晶破碎，神泪流了出来。



 第四章黑狗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众人错愕之际，只见吉提脚边的大黑狗闪电般冲向神泪，大舌头伸出来一甩，神泪就这样一滴不剩地进了狗肚子。
局面彻底混乱，穹顶下的人们乱成一锅粥，吉提大帝扑向自己的爱犬，也顾不上什么君主形象。护卫们拔剑，开始兵戎相见，君主们更是推推嚷嚷，开始了抢狗大战。
吉提大帝砍伤一名护卫，率先抢到自己的爱犬，他将狗扛在肩上，手擎宝剑，剑刃寒光四射，护卫们不敢近身，吉提大帝武功卓著，多少次亲征杀敌，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还是小意思。他人高马大，搂住他的莫扎，在两名飞武士的护卫下，迅速逃离现场。
眼见着吉提大帝要飞走，罗塔王命令士兵使用质子弩，但他优柔寡断的毛病又犯了，他补充了一句命令：射下来，但不要射死。弩兵们瞄准了半天，只射中了一个武士的小腿。
罗塔行宫还是没结束喧嚷，君王们捶胸顿足，互相指责。罗塔皇后冲下台阶，奔向自己的儿子，她抱住戈达尔哭啕，哭声被君王们的吵闹声所淹没。
吉提大帝就这样安然无恙回到了自己的飞船，返回作战基地。次日，吉提大军全部撤兵，因为他们的王已经拿到他要的东西。
***
吉提王宫。庆功宴。
吉提大帝无心与臣子们庆功，臣子们也默不作声。大殿中央，笼子里关着一只狗，那只一舌头舔掉神泪的狗。
吉提举起酒桶，吨吨吨喝下半桶烈酒，用力抹了一下嘴，看着大黑狗，瞬间红了眼眶，莫扎把头枕在他的肩头，也哀戚地看着大黑狗。
大黑狗咬着栅栏，它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被主人关在笼子里，它与主人相伴多年，是主人最亲密的宠物，今天怎么受到如此对待。
还有另外一件事所有人不知道，曾在黑狗体内暂留的魂魄，已经飞回阿德莱德的躯体。
吉提大帝叫来庖丁，准备分狗，大臣们纷纷进谏，吉提大帝光耀千古，应独享神狗，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吉提大帝根本不在意这些大臣的废话，他心中早有打算，此次谈判，莫扎功不可没，而且自己想要永生的目的就与莫扎有关，所以莫扎必须分狗。
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吉提自己的骨血，即使永生，他也不想成为孤家寡人，他需要有左膀右臂，所以莫扎之子与阿德莱德也是要分狗的。
于是吉提大帝吩咐庖丁，狗身分两半，给他和莫扎，狗头分两半，给莫扎之子与阿德莱德。
这时，坐在下面的莫扎之子哭喊起来，“聪明孩子吃狗头，傻子不能吃狗头！”，他用刀叉击打着桌面，撒泼起来。
阿德莱德默不作声，等待父王的分配。
吉提大帝叹了口气，莫扎轻抚他的手臂，吉提大帝心想，莫扎之子得到更多，其实也是合理的，这是莫扎为她的儿子争得的荣耀，阿德莱德还是个顽冥不化的少年......
于是，吉提再吩咐：狗身分两半，给他和莫扎，狗头给莫扎之子，狗尾巴，留给阿德莱德。
香味飘满大殿，群臣伸长了脖子嗅着，仿佛即使闻到了味道，也能多活几年似的。
四人吃完，群臣们举杯祝贺，为他们的皇帝唱起永生之歌，歌颂他的武功，赞美他的仁德。
多年以后，吉提大帝病入膏肓的那几天，他还是坚信自己会好起来，因为他已得到永生，他不可能被死神带走。
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阿德莱德的灵魂，在大黑狗的体内，硬生生把神泪逼进了尾巴尖，一丁点也没留在其他地方。
至于戈达尔，这个不幸的少年，他在罗塔行宫飞向他的母亲，拥抱了她，虽然她感受不到。其实，他也早已做好打算，他将肉体留给父母，留在故乡，但他的灵魂要追随阿德莱德。
所以，当阿德莱德星群降临时，人们可以观察到，星群外围有一群蓝色光晕，那就是戈达尔，他一直围绕着阿德莱德，陪阿德莱德征战四方，永不分离。
“多么伟大的友谊！”书记官感慨道，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敌星说我们是无情的阿德莱德人，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阿德莱德意味着什么，他们不知道伟大的友谊，他们不知道团结的意志有多么强大。”
“而记录这一切，以正视听，就是我作为一个渺小的书记官，所应该去做的。”
赛璐没想到阿德莱德竟有这样的过去。他感谢书记官告诉他的一切，并请书记官接受他献给阿德莱德的礼物，一朵来自大麦哲伦的紫罗兰。
紫罗兰漂浮在空中，轻轻转动，紫色的花瓣泛着温柔的光辉，尊贵的金花蕊仿佛会呼吸，聪明的书记官看出来，这一定是来自宫廷的宝物，而赛璐的身份，也不可能是使者那么简单。
书记官对赛璐说：
“殿下，你是和平的使者，我们阿德莱德虽然是吞噬之星，但我们采取的策略是远交近攻，所以是毫不妨碍与你们做朋友。”
“你们远道而来，还要深入银河幽微的深处，现在刚是开始，我们阿德莱德作为具有强大武力的星球，不乏武器装备，我们愿意赠送你一件黑甲胄，它的质地如阿德莱德的城池，可以化解热能攻击。”
对于书记官的盛情，赛璐表示感谢。
赛璐和他的护卫们准备启程，乘飞船离开阿德莱德。赛璐的武士尺八得到了黑甲胄，书记官和上百个阿德莱德人前来为他们送行，赛璐看到阿德莱德们相同的面孔，相同的微笑，简直不敢去想，这些阿德莱德是杀星如麻的凶手。
但他转念一想，关于阿德莱德人生的故事，他又能释然，万事或许都有因果，今天的阿德莱德，和昨日的阿德莱德，其实并没有不同，不同的是你知道多少，你如何看待他。
赛璐的飞船直上云霄，他们将远远地离开阿德莱德，但是他们还要航行很久，才能穿越阿德莱德星群，赛璐坐在飞船里，昏昏入睡，他心里想着：
“阿德莱德，真是让人难以摆脱的家伙啊！”



 第五章格式塔

赛璐一行人离开阿德莱德星群，又以光速飞行，大家开始产生疲惫，七武士向他们的主公请求打尖休息，于是他们抵达巡礼号空间站，稍作停留并补充飞船燃料。
银河里有无数巡礼号这样的空间站，它们又称太空站，从功能上简单理解，类似于陆地上的客栈，只是体积巨型，有的要比银河战舰还要巨大。
银河空间站分为单模块空间站和自组织空间站两种。
所谓单模块空间站，最简单的由简单地由制导系统、电源与供配电系统、机械臂系统、通信系统、生命保障系统、数据管理系统等组成。
它们通常形制较小，虽然有些也会体型巨大，但基本框架基本不变，结构上完成度100%，随着时代发展，很难更新升级，一旦满足不了需求，可能面临淘汰。
自组织空间站的设计更为复杂，具有多模块的自组织功能，自组织空间站的智能程度，可进行自我更新，能源获取，功能升级等。自组织空间站可进行改装，适应不同的环境，有些战争遗留下的空间站还兼具军事功能。
巡礼号就是一个自组织空间站，它在战争时期曾用来作军事中转站，退役后为所有星际旅客服务，当然偶尔为了利益也别有他用，比如说作为非法的空中监狱（当然，不在星球管辖区，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法律可言）。
巡礼号的形状呈六边形，如一座城池在太空中坚固地伫立，赛璐的飞船降落在六边形的中心位置，再进入隧道，隧道进入一个明亮空间后，舱内人员下船，飞船向下输送至能源部门。工作人员观察赛璐的飞船，满脸艳羡，他又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青年，然后立即向上报告巡礼号有贵宾入住。
空间站的副站长很快赶来，他身长还要高于赛璐，但半躬着身子，笑嘻嘻地引导赛璐一行人进入巡礼号酒店，并为他们安排了套房。八个人开了香槟，窝在沙发上开始互相打趣，这时，敲门声响起，尺八开门，还是那位谦卑的副站长，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赛璐殿下，我们站长邀请您去玩格式塔。”
赛璐有些犹豫，他本要和七武士商量下一步的行程，但现在到了别人的地盘，又受到盛情款待，拒绝邀请也不太好，于是答应前往，武士尺八想要一同前去，以便随身保护赛璐，赛璐示意不必，空间站本就是安全的避风港，而且又是站长邀请，问题不大。
赛璐跟随副站长，进入赌室，看到桌前四个人，左边一个人头戴三角帽，满脸横肉，饱经沧桑，腰上别着一把枪，枪的旁边，是一把鞘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右边的人带着瓜皮帽，鼻梁上夹着小眼镜，看起来精明无比。
中间位置大概就是站长，因为他脸上也挂着空间站服务人员招牌式的笑容，他是个矮胖的小老头，头顶光亮，有些驼背，坐着都比其他几位矮了一截；离门最近的位置坐着的大概是三人中某位的夫人，她看到赛璐就马上起身，热情招呼他坐在她的位置。
站长先是寒暄了一番，然后向赛璐介绍在座两位，海盗船长布拉克，都叫他老布，星际银行家皮埃尔，也叫老皮，大家都已知道他是来自大麦哲伦的使者，气氛逐渐轻松起来，大家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开局。
格式塔，一种常见的星际游戏，由四个人来玩，玩家要求智力水平相当，当然不同水平的人也可以一起玩，只是大家水平相当会更好玩一些，因为玩的过程中，很考验人的心理稳定性和运筹帷幄的分析能力。
桌面有个小方块堆成的金字塔，每一个小方块都是一块砖，开局后，小方块会随机散布在桌上空间，不受重力约束。然后每个人轮流用意念移动小方块，协同或博弈，最终完形整个格局。
格局敲定下来之后，个人私有部分方块，按之前划定的格局可多可少。再通过共同商议的物理规则，移动小方块，小方块可以合并，可以抵消，可以自我消融，最后整个空间，只剩一个小方块，属于哪个人哪个人就是赢家，输家将把所有积分给赢家。
前三局很快结束，站长赢一局、赛璐赢了两局。老皮提议和赛璐换位置，换了位置后，老皮也赢了一局，船长显得不太耐烦，开始点燃烟斗，之后站长又赢了一局，船长提议要和老皮换位置，老皮拒绝，船长掏出红宝石的匕首往桌上一拍，像是要发火，老皮见状，起身与他换了座位。
大概就是自船长发火那个时刻开始，气氛开始变得诡异，除了站长和老皮各赢一局，剩下三十局都是船长赢，最后算下来，赛璐总共输了一百万索（索：星际货币单位）。
赛璐回到房间，有些垂头丧气，浑身乏力。智多星托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将经过与众人一讲，武士贝奥便问船长的匕首是怎样的？赛璐描述了一番。
贝奥与智多星托特一致认为，布拉克船长匕首上的红宝石起了作用，在大麦哲伦，红宝石被禁止带入地下赌场，因为有魔力的红宝石本是出老千的工具，它可以更改格式塔的物理规则，而且船长的烟斗冒出的烟雾，可能有致幻作用，使三人不觉得物理规则有细微的更改。
“这个狡猾的布拉克！”
赛璐一气之下，披上大氅，要赶回赌室，找船长理论。
推开门，赌室还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几个人都已离开，只剩一个副站长站在桌旁，好像正等待赛璐回来似的，他脸上还是挂着欠揍的笑容。



 第六章七武士

副站长还是躬着身子，赛璐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家伙，背后的贝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问：船长人呢？
副站长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
“布拉克船长已经回他的船上了，殿下。”
赛璐让贝奥松开副站长的衣领，想想和副站长也没什么关系，贝奥也是太冲动，这样有失风雅，于是客气对副站长说：
“请你带我去见站长。”
“站长回房间睡觉了，殿下，您需要什么，我来为您准备。”
“**！”贝奥用大麦哲伦语骂了一句。
“我们少爷被骗了一百万索，你说该准备什么？当然是骗子的人头！”
赛璐咳嗽了一声，示意贝奥注意分寸，贝奥虽然勇武过人，但在令行禁止上还是差了尺八一截。
副站长还在笑，但这个笑与其他时候的笑不同，这次笑倒是有些“你们干嘛发这么大火？”的涵义。
“请你们随我来吧。”
副站长带着赛璐和贝奥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七拐八拐，像进入了地下迷宫，最里面一间就是站长老头的卧室，副站长直接敲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站长在里面应了一声，四人走了进去，老头儿正从床上坐起来，他揉着眼睛，嗔怪副站长：说了几次，敲门小点声，我睡眠不好，大晚上有什么事？
站长摸到眼镜戴上，忽然看到副站长背后的赛璐和贝奥，马上恢复巡礼号的招牌笑容，非要他们到客厅坐坐。
赛璐只想把事情说完，但站长开始一边为他们倒红茶，一边唠叨起来：
“我们喝红茶吧，这红茶还有淡淡的麦芽香呢，年轻人爱喝酒，喝酒不健康啊......”
站长穿着件松垮垮的短袖睡衣，多毛的胳膊上隐约可以看到纹身，纹身是一条非常丑的美人鱼。
“站长，我长话短说——我们玩的格式塔，布拉克作弊了。”赛璐接过站长递过来的杯子，顺势打断站长的唠叨。
“不会吧不会吧，还能有这事儿？”站长怔了一下，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架势。
“的确如此，不过这也不干您的事，我只是提醒您，布拉克这种人上不得赌桌，因为他已经出卖了自己德行。”赛璐看到战争就是一个和事佬，觉得也不必多说。
“我们会自己找布拉克算账。”
“哎，年轻人，别冲动。”站长马上开始和稀泥。
“你们都是我尊贵的客人。只要到我空间站的人，我都将你们视为上帝啊，我就是你的仆人。殿下，你明白吗？你该相信我的服务精神，你的一百万索，我来补偿你，好吗？”
“这还有红茶，你们喝了吧，消消气，以和为贵啊.....”
“这是我和布拉克的过节，不干您的事。谢谢您的红茶。”
赛璐和贝奥起身要回去，站长想说什么，但又哽住了，他送赛璐到门口，看着赛璐的背影，他又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似的喊了一声：殿下，以和为贵......
回到客房的走廊，副站长也礼貌地告辞了。
赛璐瞥了一眼贝奥。
“站长果然是个和事佬，可你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了，懂得尊重老人了？”
贝奥听出了长官的暗讽，不好意思地笑笑。
“殿下，您刚没看到他胳膊上的美人鱼？太可怕了。”
“嗯？为什么可怕。”赛璐有些疑惑。
“呃......太丑了啊，我从没看过那么丑的美人鱼。”贝奥尴尬地说。
俩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赛璐没想到贝奥这个大老粗居然还有些幽默感。
赛璐和贝奥回来，武士们问他们情况怎么样。赛璐说决定明天去找布拉克要钱，大家提前做好准备，有可能发生冲突。
贝奥倒是不同意了。
“殿下，布拉克是海盗啊，难不成你要舌灿莲花，他才会把钱还您？”
“那你说怎么着？”尺八问贝奥。
“要我说，我们也好久没干架了，这次就去抢布拉克，哦不，我的意思是，直接拿回我们的钱。”贝奥说，贝奥的老爸其实也是海盗，他就是大麦哲伦的海盗船上长大的，所以他也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哈哈，这个主意我喜欢。”智多星托特掂着手中的螺纹刀，打趣说道。
“你们怎么看？”赛璐问其他几个武士。
没想到几个武士，都纷纷点头。于是赛璐决定，大家准备武器装备，午夜时分，袭击大海盗布拉克！
***
赛璐的七个武士：贝奥、虎斑蝶、斯马基、列侬、智多星托特、尺八、德彪。
其中贝奥、虎斑蝶、斯马基三个顶尖的武士，来自大麦哲伦，列侬、智多星托特、尺八、德彪各有所长，均来自银河系。
【贝奥】自小生长在海盗船上，后被父亲送往圣域修行，成为一名全能战士，性格有些鲁莽，但大智若愚，座驾哥伦多，鳐鱼形的飞行器。
【虎斑蝶】女武士中的翘楚，曾为王储的女儿，后因参与对暴君的反叛而获罪，被流放至大麦哲伦边缘，后被赛璐搭救，座驾为蝶形飞行器。
【斯马基】大麦哲伦星系最好的司机之一，擅于维修各种器械，自称大麦哲伦最贵的蓝领，驾驶赛璐的飞船。
【列侬】披头武士中的最强者，战力指数令敌人闻风丧胆，喜好戴圆边眼镜。
【尺八】超能的银河忍者，使用传统***、暗器。砍杀敌方飞船，擅于秘策、破坏、暗杀、收集敌方前线情报、搅乱敌方后援基地，可驾驶各种飞行器。
【托特】外号智多星，奥数冠军，曾免试保研至雅典学院，后辅修军事，座驾新月船。
【德彪】全名范·德彪·西，匪帮出身，银北著名狠人，归附赛璐后，金盆洗手，改邪归正，学习钢琴作曲，作品有《版画集》等，艺术风格独树一帜，喜欢被人称呼为德彪西，觉得很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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