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界山河传》 楔子 《星河图》有纪道:“御天上而分八方,衍天下而成九界。” “朝升晨阳,夜成孤月。天而生璀璨,万芒欲破苍穹。望帝共诸臣有见,名之曰星。” 自圣人创世,十二造化。上苍降帝君,为夫望。浩茫神宰天地,宇括太初万灵。荡造时河居空,周方星河之动。此谓人帝之尊四化。 《神纪》有载如是:“混沌初荒,而生日月。神纪开古,而现苍穹。天生帝望,山河共主。” 时夫望引人族拓疆战兽,寻星大道,而平荡山河万里,尽收九界天下。于是开神纪,为盛世,成王朝,自为一代帝君。 神纪开年,望乃封五聖、立四門。承天命,奉神宰。九界山河无不从者,八方星斗无不奉辉。诸子臣民皆拜服、市井野村俱崇尊,是道开神纪首元盛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却说时至神纪末年,帝望镇星命而成,得入大道,是仙隐而眇天下,化羽而列上仙。乃嘱诏遗于尊王侯宁珩,诏立载:“寻得一众星聚命者,帝之。” 而帝望既去,珩于是携诏而昭天下,自为代执王,立于归望。及至王,又封州郡、递封以侯王。初授封州立三十有三。 四域百州诸侯时得望帝仙影之迹,于是乎州乱竞起,而独以西域楚氏王、东域轩氏王、南北二王恒侯、北侯特为尤甚。 宁珩遂托遗诏而诏王侯,起兵勤王攘外,诛灭叛贼。于是乎得镇数载。 却说至神纪末年,代执王宁珩病逝于云觅澜城。其子宁珉“顺应天命,子称父统。”,身加王袍,登九五之尊。 而时楚王未雎恰新即位,立楚国。座上首席谋士羿箫献策,整顿三戎,改革军制,立新国政。 秣马厉兵,十载春秋。拜霍氏长子暮寒为楚国大统军,领羿箫之谋,拟名起“靖王之师。” 东进曲、丰、朝三州,据其以为本营,南击申、寓二州,形合围之势,连克六十余城。 是于西域异军突起,叱咤风云,势如破竹,一举霸于西域,于是此代年乃开战纪,王于西楚一。 自此,天下大局初定,神纪没,战纪生,八方行道,九界劫数,云下百州,皆于十二造化方兴未艾,风起云涌。 第一章帝星失渺山河动百江义举正弘军 是说天下之势,聚合有数。神纪方落,战纪遂生。 自昔望帝仙逝,遗诏尊王侯宁珩。今已逾数百载。而诸侯竞起,王代封立,九界纷争,州郡战乱,人间如狱,极恶凶荒。 神纪末年,东域轩氏、南域恒侯、西域楚氏、北域北昭氏四族异起,神纪史载是曰四帝。及入战纪,四王起而天下分,珩顾帝归望之安,以黎明天道以自命,遂倚自应诏,代为执策王。 于是以诏垂天下,昭四海,臣八荒,举望帝遗命,聚为诸侯匡社稷、扶山河。攘夷外、安邦内。 及至讨贼平敌有成,四王俱渺其势,退而自立,相拒于四域之外。归望是此得以全之。 珩遂即王位,封各路诸侯以州郡城池、兵马自御。“将待己地,无诏不得入君城、奉年记、师勤王。” 初立,珩授封州郡有二十。战纪开年,王侯俱为之从,天下共主。治民安居乐业,不为负道。 及后来珩逝、三世瑜王即位,开七治盛世,秣马厉兵,开疆拓土,东拔丰州、归州,西复典、蓬、备三州,盛于一时。 然瑜既逝,推位几世,至琦王、玮王、琮王三代,独宠宦臣,琮王于位时乃提曾耿等人至上丞、封书之位。 而有数位三朝元老、将军文臣相佐,欲清君侧,事败露,耿及其左右以事日耳于王,遂一众元老忠臣俱被袭诛。 上丞于是谋权弄政更甚,兵走街市霸道,州郡不治,盗贼、娼妓等邪风横行。 而后西楚、南恒二域之王,趁虚而入,引兵分道攻上。势如破竹,而归望军兵败如山倒,连连告败。 后琦宿宫归去,无嗣,推其子宁珉即位,是为珉王。是时及州于珉,仅余二十有二。 珉深谙琦、玮、琮三王之害,引为前车之鉴,欲图精治,而受曾耿、李渠、韩種等前朝遗宦左右其为,不得展志。 战纪宁珉开启舒三年,曾耿奉女曾怡觐聖,王独宠之,逾一月,立为王后。而曾氏一党得此大势更晋。 此是,王事赖曾耿,权达丞诏。而独卧暖香,声色犬马,日夜笙歌。 翌年,北域北昭发兵归望,麾下守将景九令引二十万铁骑伐兵殷州、尚州、遂通拔吴、谢二州等地,势如破竹。王兵连连告挫,北境大危。 耿言谏拨兵北援、抵御北寇再涉,偕朝臣死谏宁珉,称“御驾亲征,以盛王气。” 珉起初不遂,斥退曾耿。而王后劝之,绫袖轻扬,王遂发诏,欲图王北,而战不过三月,大败,铩羽而归。 于是更让北疆域逢道州郡,分让领地。而珉自归更受伤,及至大病,不起。 将朝事诸以皆托于上丞,耿与党者于是更负名代政,权倾朝野。 启舒十年间,西楚再合南恒之军,兵分两路,西楚统军霍暮寒径取归望西典、蓬二州,南以李尽河、梁旻二上将,植兵十五万,待于梧、碧、鹿三州。 西、南二境守军抵挡不住,两路州郡王侯伏归望请诏降敌平叛。珉时病肓,不能治事,遂耿以遮朝政,称王之命,付二王以诺。 后于是征兵四十万于天下,后世有人诗之如此: “王欲图治扬天威,可怜黔首白发泪。但闻朝府征兵慢,不见男儿全甲回。” 征兵既得,闻得泪泣之事不绝于人间。而遂遣大将居方召带甲四十万,远征西、南境。 及至临行,珉密令召至,谓其曰:“命及戍守边疆城域,毋论归望如何,无诏不得复归勤王。” 召乃受命发兵西南二境,待守疆域。三方战火连年,披其势压,联军逢克之处,屠城敛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于是二域野子举存迁之,恐祸及身,尽流入汉渚、百江、杜州等地。 ..... 启舒十二年季夏,天逢大旱,而农作无丁,民食不济,俱皆流奔,汉渚以西、归廉以内之处,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西、南二域境地以外更为甚之,赤地千里,道殣相望不计其数。各下平民百姓饔飧不继,甚至于换子而食。 而时牧弘有一子出,姓赵,名霆,字豁远。此人本备州公卿之后,少有武练,更颇负谋略,传七岁时已粗略权谋,及至成时极善万变之机。 及州郡战乱,西南二乱之霸,与族家乱去,遂只身迁族流于牧弘。因家贯朽粟陈,又资以流民,所路州郡见难必扶。 因而百姓皆爱之,得此扬名。受城尉所重,又赈帑廪以不数鎏翎、银贝、金玉明珠,而拜执勒骑使。 时牧弘大举搜刮民脂、抢掠民丁。霆屡谏之,城尉不从,触怒遭贬谪。霆乃抚叹道:“仕金不能救民也。” 霆备欲起事,推翻无道城尉,于是暗中倾资招兵买马,拓展军需。 而时下有一人来投奔,谓霆道:“今时天命如此,与其缚手为农待枷锁,好汉何不聚集乡勇,推了这无道!某此来愿助公一臂之力。” 霆忙起身恭迎,问其姓名,那人道:“某姓魏,名折。今若与公同谋大事,如何?” 霆大喜,应下道:“如此甚好,吾家少有累资,只是今只你我二人,安能成事?” 折闻言畅笑,本为长乡流民之首,一呼百应。于是周围皆有应者一众奔走于周野市井间,牵兵带马。投者不计其数,遂自成一支队伍,计有三四千人。 事终势大,惊动城尉,事败露,霆与折二人匆忙起事,攻占关郡而自立。后其势渐大,攻拔掣旗之处,王军守将或则望风而降,或者倒戈降入。 霆遂名军之正弘,收抚、绥辑各处流民。而后兵马扩累十余倍,计三四万人。 霆乃称曰:“昏王无道,焉配代帝执策耶?身带枷锁永世为奴,累及后代。 今王朝无政,奸臣谋逆,有愧天命。天下本无主,吾独为吾主,不为谋逆王天下而聚义,但求万世长平。” 时不待牧弘城尉发兵征讨,而正弘军三四万,霆引之连克十余道关口,兵之神速,直取城尉府邸,镇官守军见之皆降,莫敢逆之。 而霆闯杀入牧弘城尉,提斩其颅,悬于城上,告牧弘之大捷,于是来投奔者更甚,累有八万兵马,霸于一方。 且说百江侯,姓荣,字征,名守年。稳居于百江之央旭凛。宗家之祖本是祖王上珩王之亲侯。而后推位递及征。 既闻得此战报,但以剿灭贼子除逆为名,兵发牧弘。 军至恒霄城,霆引兵度恒霄连下三郡,势不可当,讨逆大军望风而逃,正弘军趁勇杀敌,百江军大败,死伤不计其数。 值恒霄一战后,正弘军是名于百江,时有周示、彭冶、钱肖等才士将军来投奔。甚至于各路州郡,于是别州另郡奔来投者愈益。 及传至云觅归望,荣征连忙请诏于珉王,遂诏下,令征起兵御下,举兵伐贼。 而归朝大军北疆带甲,朝守镇兵,珉遂拜翟以、翟复二人为将,余兵五万度百江州去战。 且说正弘军值大盛,连克二十郡县,有直捣百江本基鹤涣之势,百江侯逃赴归望,守军不战而败,皆投入霆之军。 时下,一人出于霆之左,佩刀伏身余下。身长若八尺,横眉凛眸。此人姓魏,字折,名卓山。 折乃请霆引兵一万,直取百江本基鹤涣,通达北道,再下漫贺。 霆乃止之,惟留步于鹤涣,折疑而询之。 霆乃谓其道:“吾等此兵声势此浩,那昏王如不顾百江死生,亦及王上颜面,定当发兵阻而守之之。 其如籍鹤涣溯流之险而阻,吾等不奈其何。敌不动,我不动。且观敌势再做打算。” ..... 且说百江战势迫急,天下大开之乱将始,引动各路州郡诸侯、王臣,皆观火此战,以明时势。而闻及大界山河,竟惊唤出一位仙人入世。 自古者谓天下灵脉聖城禁地者以云深不知处。而独见此上,登云川为脚,临日月为腰,小天地于世间,睨万物于穹宫。 且说此间正得见一赤子少年,舞剑于棠树之下,那少年郎有若七尺高,生得容如凝玉,而凛剑眉、丹凤眼,骨大恢宏。 而棠树坐下,一老者临风而憩,带青灰长袍,左弈于一青石之上,微首煮茶,且点星阵。得见此画如诗,正是道: “临风煮茶清墨见,醉饮逍遥乐世间。且观剑舞流星去,几点黑白弈周天。” 少年姓言,名翊,字誉清。只知得少逢战乱,遗老双尊,自立于市井,适逢老者解星象遇,及其眸,言其星命必有大成,遂收之为徒,授于左右。 老者不能详其姓名族氏,只称教于翊,号“左弈玄仙”。而翊谓之以师。 翊六岁于市井随,从于老者,九岁拜之为师,至今已有十四春秋。 值暮渐度而登月,老者每目于夜,惊羡之色每甚之。 乃召翊至,谓其道:“鹤无展翼不知羽全,狼未逐月不知爪利。汝今从师时逾,当归尘以图练。” 翊闻言,咧嘴笑了,权当玩笑,暗忖道:“老头子师傅又是作甚把戏?”于是煞有介事道:“徒儿何处扰了师父,当改心易行也。” 老者叹了一口气,肃声道:“天生异象,斗顾渺茫,此帝象若而周星起,天下换势,山河改容。此汝图练之机也,当匡社稷,扶山河。” 翊大惊,道:“老头子!你莫不是认真的?”忙敛襟而拜,顿首不止。老人不答其言, 又嘱道:“吾有三言与汝,汝且听之。秉天命而行,不可悖逆之。而长存于己,可逍遥于世间,此为其一; 吾以武之左右毕传与你以尽,汝须恒以本心,为天下之大义,可成。如生邪念而歹行,引天自戮矣,此其二,” 而有取一剑出,谓翊道:“此剑就于太初,承于归荒,吾今将此赋予你身,以昭天命,此其三。” 言翊知道老头师父当真非玩笑话,哀声道:“徒儿久从于父左右,今时既下,不知寻何处以生,将四方以存也。” 老者闻言,又长叹一声,遂伸指,点一道明于翊,道:“汝往此般临度,披星夜而下,比及望天见百星斗象之时,挺剑而止,此即为汝之生地也。” 言讫,闭目不再言他。翊素知师父执拗,一旦决意,日月不能改其志,山川不能易其行。遂又顿首三声,负命下山而去。 第二章霢郡败将失却道星夜负命远途出 却说翟以、翟复二人。以为长,自未将。复为弟,字未行。乃翟氏族门之子。 时奉帝命,领兵五万,与百江侯俱归援之。 而荣征此次请兵五万于珉王,大有不快,自奉军三万,守于漫贺。 及至翟氏二子引兵至百江,侯之所下俱出而迎之。乃攻入侯府中议事。将事之脉,贼子攻守领域皆言之。 顿乃谓以、复二人道:“二位将军,百江鹤涣天险,易守难攻。以内御伐外易,以外强攻内难。溯流拦于两城之中,汝等籍此险守住困敌,即无虞也。” 以、复二人道:“假名之正师,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焉能比肩王军乎?” 二人遂兵五千,直取鹤涣而去。方过霢郡,破关二关,而受一人引甲八百拦住。此人姓郑,名秋,字乐添。其带甲正是牧弘之师。 翟以独兵杀向,复佐之于右。正围住欲擒。秋引兵即往西退去。以、复二人紧于其后。赶到一坡,左右两道忽杀出几百伏兵,二人大败,灰颊而归。 然后回至漫贺,悉事告之以顿,顿大叹,又付兵二万予之。二将诺道:“此去必枭敌首以献侯,明于王也。” 于是快路进军,植兵二万于溯流之下,临河傍营,亦不进军,惟困首穷不济之。 逾一月余,赵霆之师兵粮余尽,果慌而自乱也。一日,霆仍穷计于营帐之中,兵卒来报有士请荐,霆躁拒不见。卒又言道:“那人请为将军解忧,言有谋助,大业可成。” 霆于是召之入,问其姓名。那人道:“在下姓苏,名还,字仲回。闻将军有虑,特来乞拜,不知将军有何作算?” 霆又问其身世,原来此人本是个不才学士,亦因战乱流亡于此。时逢霆募集兵马,穷无餐济,遂来投奔。本平平于杂事,不达于军功,而今大军陷困,欲以才解困。 霆闻罢,怒道:“一个穷酸学士,手无缚鸡之力,何能领兵打仗,破此困境!” 呼左右将其拿下,还镇定自若,道:“是成于否,且听言罢。及毕,将军请再定吾性命。” 霆不悦,然点首允之。还于是道:“王军扎营于溯流之下,为困左右不得通达,此大愚也。 时临孟秋,逢江海必有大势,不下半月,溯流必争,其水必乱于其鹤涣之下。将军趁流河毕追于敌,其军必大败也。” 霆道:“溯流争乱,吾军亦受其害,如何能破流而度?更毋言趁堤追败。” 还道:“将军无须忧心此,时至争流,待敌军尽憩休火,吾军可遣两支兵马,星夜乘流而过,伏于两道,待大流乱军,趁乱灭之。” 霆觉其言之有理,然恐有不计,道:“军无戏事,计若不成,该当如何?” 还正色道:“且以贱颅解公之仇,将士之恨。” 霆遂传魏卓山、周示二人入来谋事。 且说周示,本恒霄人士,逢战乱寻无生计,而见正弘军遂入往投之。 霆遂与还俱言如此,示闻言罢,道:“以险计谋胜,此非大丈夫所为。望帝、凌子,皆以光明开世,吾等继其统,怎可如此为之?” 霆大怒,喝其退下,折将息其怒,乃引一将入,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粗。姓奉虞,名岳,字泰中,乃越州人也。 魏折乃荐道:“岳善长刀,勇武非凡,身虽宽大,然动极为灵便。”霆得见大喜,把膀共言之。 还见聚,于是启道:“自古谓,‘兵者,诡道也。’不知虚实之兵,最为锋利。兵须守半月,此战应当拒溯流虚战敌也。” 折惑,懵懂其言,问还如何。还答道:“军蔽之已久,敌非但无懈,反日而紧之。当打草惊蛇,更懈其待。反其道而行之,效之奇也。 此半月,日使几百散兵游战于涣前之左右,每战必败,不可胜也。累此循以十日上下,及吾言止,方息此径。” 折遂请霆决计如何,霆目以示之。折遂默然不语。 一众于是遂将事之详细毕定,便遣下各出,折乃受命即回,操练兵马,奉虞岳乃调理细务,整顿行事,而还回而不寐,挑灯趁夜挥墨,拟兵事草图。 ..... 却说言翊自承师命指路,一道下山而去,云梯临度,飞流直下。至山下,步逾出十几距,已披星月。 得见天聚周星,自谓道:“老头子谓我百星所聚之处止步,此吾之生地也。”于是作算宿于此憩。 周野草迹,无舍间坊旅,又立赶程之事,路中遇不数背行者,于是止而寻人闻之。有一耄耋老者步出,端其容,乃谓翊道: “那正弘军如今祟乱于百江,今临于溯流之间,王上兵于鹤涣,又征平民百姓于下,外有贼寇,内有征敛,我们都怕横祸及身,这才忙逃道。” 翊又道:“老人家,门下承子何在矣?” 提及于此,那老者不禁潸然,道: “其本于军伍之中做一小官,今战事既发,老朽本以子同道,可,可他言国事于老夫,称死奉城... 只是他位卑言轻,尚且如此,只可恨那些个狗官,身居高位,如事不关己!” 言之切齿未尽,老人却拭袖干泪,已泣不成声。 闻言,翊不禁叹声,道:“死遂己志,扶天下危乱,此大英雄也,”又同那老人道:“将子今兵于何处,吾往投他共伍也。” 老人哀声道:“年轻人,老朽见你也是善良之人,那正弘军皆穷凶极恶之辈,此往城去凶多吉少,九死一生。还是听老夫一言,且与逃命去罢! 那逆子不效,无顾家命,如死沙场,亦是命之所钦。” 翊不从,笑道:“无所虑。”执前往兵之。老人拗不过,只得实以俱言,又递一佩予翊,谓道: “老夫柳乔,汝此城去及榜应入,持此佩禀于柳将军,犬子自相礼待,引君入矣。” 翊得佩喜,正欲再赶路程。而老人忙留其止步,道:“此去路程遥途,如徒步去后日尚且不至,还是乘马快鞭去罢。” 于是吩咐其下,牵一匹马出,身尽红棕,翊惊,忙憨笑道:“某无功不受禄,今不过萍水相逢,怎可老先生受此大恩?” 老人呵呵一笑,慈眉善目道:“诶,君此言差矣,你此去更与犬子为伍,如此邻近,怎言萍水之交?” 言讫,一老一少皆笑。而老人便与其下共路而去。翊于是拜别,快马往城投去。 及逢一关口,被一队官兵拦下,为首者喝翊下马,斥道:“汝是何人,过关作何事,看你着饰,与来何地?” 翊佩剑于腰间,按了剑明于那兵道:“军官大哥,吾自来应榜从兵。” 那一众兵闻言,笑而不止,半晌道:“如今年代,还有如此傻气的人!” 翊不解,问其何如。皆含糊其辞,蔑笑道:“既来应诏兵,便跟我们走吧!” 遂与之从往数距,至一处,名“草兵间”。及过后,分与杂兵之列。翊愠道:“吾投来从兵,为阵杀敌征将,何故务此杂事!” 此间数人闻言嗤笑,嘲弄道:“你一毛头小子,在这做白日梦呢,话甚呓语,哈哈哈...” 翊听得怒火乍起,拔剑瞬出,怒道:“你这厮...” 遂抽出一剑欲斩了那厮,所聚之众,见之皆惊,不刻便怒,骂道:“新兵竖子,敢此行径!”于是群起而攻之。 翊来者不拒,以剑御身,无有空刃。事之巨惊,引来一察兵副将,见此大怒且惊,忙带一队人马至,问翊事之因。 翊道:“几斗功量,辱于吾初。况吾本来从将投军,何故事此杂务。” 那副将不禁火起,将欲令左右擒下,思忖一番,问道:“你是何人,敢此放肆,不知此为何处耶?” 翊道:“吾自无处,来投柳将军是也。” 那将一惊,又顾及事下,连声道:“你与柳将军是何干系?” 翊闻言,遂将佩取出。那人见之大惊失色,忙转笑颜,诺诺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将军之宾,实过也,实过也。” 遂引翊入而见将军。既入,见一将英豪之气,正冠威甲。此人姓柳,字权,字起辉。乃那老者柳乔之子。是为黎关之守关将。 又问翊何人,翊于是把佩将事言于柳权。 言讫,权大喜,与之相拥,又问其父柳乔之事,翊问之今之时势,百江之军。 谈及来途,翊申以负国志,权论以扶山河。二人就志同谋,畅言把酒,及亥时方才作罢。 权然后知翊之来意,更大喜,遂任为前军副将,领军相佐攻守关。又与其安顿几事,而请翊入下。 第三章溯流争迸淹连营引胜掠势破关兵 却说魏卓山奉霆之命,依还之谋。着日即引数百散兵,每骂阵于临溯,而趁其不意,便却几番游战,避袭于翟以、翟复之营。 每战及其兵出,以余力敌之。方灭散兵轻骑之尾帚,折便率军弃甲,以示不敌而败回。 是日曦见,折正欲请命引兵出,跨流游战,而还留其入营,共霆议事。 入营,还乃谓折道:“魏将军此下跨流,且先分兵路两列,伏于溯流之上,左右两旁。然后带三千兵马,作攻大势,输尽先锋军,佯败引余军回。 依还之鄙见,凭那翟氏二子,名门将后,心气自盛,必然引兵追余。而及敌追赶过营,至伏圈首尾居中,两道分兵俱出,切记不可盛势,作败而回,且勿与之争。” 折惊怒道:“如此,岂不是白白死伤将士性命?”言讫,目于赵霆,霆避其眸,默然不语。 还道:“以小损化大盛,于己之大利也。更况乎兵家自古尸山血海,此不足为道也。” 折不言,只作承命而出,于是点军两千,分道左右。连伏于下道两旁。 比及曦未见北,于是率兵三千强跨溯流而过。 而以、复二人果待兵久矣,正乘流间,万矢天降,折之兵卒死伤过半,前锋军尽溺于溯流。 折虽哀兵卒,然见敌之势猛难披,又负命,只得引兵败回。 以见之大喜,谓其将下道:“吾早已料然,自困敌以来今已逾二月,一群乌合之众,敌寇必不能支也。此战既败,悔投之晚矣。” 转谓复道:“我且带一千轻兵去追敌拦杀,你快些赶回营,换下五千兵马,此次必能一举歼灭贼敌!” 以遂领兵奔马追杀其后,而复遂受命而回。王军前正败敌于溯流,士气大涨,追寇穷途更是势如破竹。 而翟未将一路猛进,乘流不费几时,及杀到下道,折止步回马而待之。以见之笑道: “乱贼,汝今识明时势,为时不晚,下马将兵来降,当饶你不死!” 折嗤笑一声,骂道:“奸臣谋逆,王上无道,你这厮愚昧不识反以为忠,助纣为虐!匹夫,今便要教你身首异处!” 遂大喝一声:“呔!贼子休走!”言讫,两旁伏兵尽杀出,折大惊,引兵欲退,而折横刀已杀来至。 以遂挺枪拦住,飞身力斗,大刀长枪两道锋芒形回影即,复来随往。 二人战十余合,折本盛上风,及翟复时引三千兵马亦来赶杀。径直冲散兵马所立围阵。 而复拿枪亦来,接下折之死刀,折见势已去,收刀便回,引军北逃往一径而去,错道回营,而败兵所逃之后皆化白骨。 兵追大盛,复主意乘胜追击,斩草除根,以谓复道: “敌既伏兵于此,恐有后道,今杀敌皆若,大伤其元气。如若追之过紧,不定其死命搏战,时得不偿失。 吾等只需回营庆功尽酒,待其困自乞降也。” 复遂从之,遂俱兵马与之归营犒赏三戎,延火大醉。 待折引余下兵马复草径回营,遂忙入帐中来禀。见霆、还二人,乃俱言败事。 言讫,指还骂道:“你这厮,害吾军多少兵马,今未见甚少功绩,汝且明言,是贼子奸细耶?” 折遂拔剑欲问,霆乃止之,然亦少不得些许愠色,谓还道:“仲回,今依汝计行事已半月有余,究竟何时能成?” 还禀礼道:“公卿,将军,切莫急之。三日后,溯流必争,然此期内,不能出兵,请稍安勿躁。” 而且说翟以、翟复二人,自大盛而归。以乃谓诸下道:“敌军元气大伤,今吾且以酒色于身而惑敌,待困之无奈,必乞首以降也。” 于是举兵畅醉,钲歌以色,不分日夜,众将下皆随之,几有卒士劝之,不效,反被杖罪。 ...... 及时逾三日,待见曦临,霆忙召苏还、魏折、奉虞岳共入,数将下列兵待于其外。 霆乃道:“今与君所诺之期已至,将如何矣?” 还道:“仲回昨夜顾星辰于浩茫,天助公卿之势也。 请即刻集召轻舟二十,长帆十予,藏于溯流之上二十距处。及昔败战三日,敌之余气尽靡。” 转而嘱岳道:“今夜酉时,汝吩咐两道,各乘十轻舟,待于下道左右。仲回时临亲阵,自托以令。” 又谓折道:“魏将军请带甲五千,各列十重长帆,待左右轻舟受命出,汝随之于后,不可躁势,但见火起于敌营,各下战旗,即出之时也。” 二人受命,遂去备战之事备。而霆道:“此吾大军起于百江之首战,某实忧之甚也。” 还道:“公乘天势而起,举义于百江,奉天子,清君侧,昭天下于正气,此必胜也。” 比及当夜酉时,奉虞岳分列两兵,待霆与还俱出,还亲阵赋以令下。于是两道皆息势轻纵流而过。而折于是率十重长帆稍待数刻,遂趁流追于其后。 而以、复二人及其诸下皆酩酊大醉,不省溯流之如何。两列轻舟乘过溯流,岳命之摸至敌营阵下,埋伏两道,待时之至。 更说暮甚,云霄蔽月,风云起动,溯流渐起争势。而还临风飒然观之,霆见之亦改颓势。 且过酉时,那溯流之上奔下一支兵马,飞速来报,霆一怔,忙问还如何。 还笑道:“溯流争是为天意,仲回且以薄命助势之更甚。”于是吩咐兵马,奔其上决溯流之堤。 是逾几刻,忽而长天訇哮,溯流之上,斩下几波长浪,滔天之势,欲吞云月。而狂风呼啸,草木皆寒,一时间,风急浪高,其怖斯如猿啼狼吼。 却说鹤涣阵前,翟氏王军依河连营,正酩酊酣睡之间,忽得大水冲迸,撞散营帐,顷刻间,溺于溯流狂浪之兵卒不下百千。 以、复二人惊得其势,方而初醒,忙欲询问左右如何,岂料诸下亦正酩酊不省人事,以大骂一声,正震怒间。 营帐之外更起杀声震天,翟以、翟复二人大惊,出营帐外欲探究竟,而以方出,急寻左右,便被刀刃毙命,死于乱军之中,寻无尸首。 复随之后,见溯流争浪、敌起刀兵之境况,忙欲将引醒兵御敌。而醒之能战者无有百十,复顾己命,遂将残余能走兵士掩败乱军之中走回。 而魏折正引五千兵马,乘十长帆跨流籍破浪之势杀往连营守关之处而来。岳、折三路大兵合军,更以掩耳之势夺关而据,大胜,将战旗俱起。 ..... 赵霆与苏还待于溯流阵前,不知其势如何。霆乃道:“今已戌时,何不见卓山与泰中归矣!” 还道:“公卿大可宽心,久不见二位将军,此捷讯也。” 霆问其如何,未待还禀言,见几十轻骑来,禀道: “禀公卿,先生。魏将军与奉虞将军大获全胜。今已止溯流所决之水,以待公卿乘渡。” 霆大喜,而拥还道:“仲回,某时极恶纸上谈兵之人,今见君潇洒如此,三言两语间使万军白骨,真神人也。” 还忙躬首道:“仲回才疏学浅,不敢承公卿之奇赞也。” 霆大笑,与之俱同,遂令下,调恒霄之兵俱入鹤涣愎关,植兵驻守。而还谏牧弘分兵以半,镇于恒霄,通合百江一道。霆遂允之。 却说翟复就引数十残兵,弃了临河之守关,一路北奔。再入鹤涣守城尉府,将败讯禀知城尉。且说这鹤涣城尉,姓卫,名详,字公知。 而详之关将早已先复而入禀,奈何复乃王上亲钦平西将军,于情于理奈之不何。及复入至,详又好礼以待,宽慰其体。 复怆然,道:“流关之过,实我兄弟二人之失策也。兄长今已于我先去,我当独负此责任矣。 详虽躁郁,可因其身份,又发作不得,只得忍声劝慰复道: “未行将军也毋过于自责,自古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旦夕祸福,此难料也。” 复闻言哀恸,转谓详道: “今正弘贼子乘关口之胜,必借势北上,逼近鹤涣,某请公赋一支兵马相佐,往守閛关,戴罪立功,必不负命。” 详闻言,面露难色,道:“非某不意,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贼子兵多将广,来势汹汹,而王召军寥寥,今之鹤涣已然强弩之末矣。” 复闻言渐露怒色,声色俱厉,道:“閛关如破,鹤涣名存实亡。敌今兵临城下,公尚有何虑也!” 转而又冷声道:“某如不敌,当与閛关同进退,共存亡,虽死不退寸土。” 详不知如何,又不敢拂逆其面,只能吩咐裨将随入,传下军令,召黎、鯍二关守军出战,速发兵閛关援征援阻敌。 卒下于是应命,遂领军令而下。而复又请予城尉一千兵,引去閛关,共联黎、鯍两关援军。 第四章扬?郡三军会师走北关欲擒故纵 却说卫详既遣使禀令于下,遣使奔走于鯍、黎二关,咐军令以将。权疑出,问使以细事,使遂将河关失却之讯知于权。 权闻罢大怒,捶胸顿足,骂道:“王军无挥,关将无谋。依河连营,欲效曜王置死后生而不形,欲逼敌困境穷顿而无制。不料境势敌我,愚殆也!” 使还欲事于鯍关,遂请辞将出,而权拦下,谓其道:“鯍关守关将柳钦,乃本将之弟,还请足下稍作待茶,某即刻修书一封,劳请共与舍弟。” 于是请使将歇,启墨挥毫,即信一封,付于城尉随使,又嘱以好言。 及其马绝尘,权忙出关帐,召上一将,曰王余。于是点兵三千,列阵待关。余于是披挂上马,策绝出关。且说言翊动其势乃出,见关中大变。 权正嘱余以意,翊乃近问所以,于是将事俱告之,翊微有辞道:“战同伍,生同死也。” 权乃道:“某不虚言,只是关中无将,逾此月半,虽为你度量,独信你无其二。然此战九死一生,故留你于此守关,黎关万不可破也。” 翊搭了其肩,笑道:“誉清尚不明黎关之势,籍地势而毋使未之利也。更况乎初来乍到,担此大任不免他下微辞,是请独出建功再回。” 权执拗不过,遂允,乃添备马与翊,谓其道: “舍弟柳钦,武艺粗许,有钦同余与你,三人通力合作,料当得守下,然更须记,关虽破,勿累命。” 翊乃称是言,于是顾自上马,佩了修渊剑而出。转而又笑谓权道:“起辉兄无须他顾!”余见事备妥当,遂下令出关征援西进。 且说王余引兵三千与前,翊佐从于友,及赴至鯍关。 乃见一虎贲将拿一长枪,腰佩横刀,凛然于前军之首。 而其右又有一将军,身高若七尺,眸俊色厉。正甲曳枪于马上,披一袭红袍。 那虎贲将正是翟复。而那红袍曳枪将军,姓柳,名钦,字以序。即柳权之弟矣。 见余等人至,复面露愠怒之色,喝问道:“何至如此迟也?” 余唯唯,不敢应声。钦乃道:“黎关于此是远,想兄长点兵备粮,仓促军务,故迟至也。” 紧閛关之势,复说此般,也不以深究,于是三路兵马合为一处,直往閛关去了。 ...... 却说赵霆一众,趁河关大获全胜之势,一路勇猛北上,魏折、奉虞岳攻势大虐,连克数关,待杀至?郡。正对上翟复、柳钦、王余三路联兵。 复自然不愿输其势,逢芒开遇。即刻引了兵马杀上。奉虞岳势于前遂先出,掣了长刀,于后八百步军共势杀上。 岳仗长刀,大杀一阵,复所使前锋皆败尽。钦见势不妙,单马迎上。 拿了长枪往岳这般便刺来。岳见之势急,翻位避过,随即拿了长刀反循其道攻回。 钦空了一枪,腾身起落,一步一刺,两步一攫,三步停一枪。可惜这三步枪,钦只得其皮毛,不同其精髓。势便弱八九,不及十一。 十余回合打下来,两方皆不能近身。而王余观此,忙策马奔出,夺路来助。 钦、余二人浑身解数尽出,岳势敌之不五回合,遂渐败下。而魏折见之如此,挥军迎北杀上,兵卒涌杀如浪,三路兵大败而回。 钦、余与岳分道,酣战不已经而即止。不顷刻,三路合军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马不及鞍,于是退?郡以西。 而折、岳二人开道,杀退远军。霆一众拥旗植兵,乃夺?郡。折禀喜讯于霆,道: “贼子定退鯍关而去,卓山请以先锋开路,乘胜追击,攻克鯍关。” 霆遂问事于苏还。还闻言,谓霆拒之道:“不可。” 折问其因何,还道:“吾军虽一路连胜,少逢争锋。然此更为军心躁之,当须待定心气。 所谓是,逼则反兵,走则减势。吾等不如蔽敌明,散起斗志,累其气力。见敌休弱即攻上掩杀,可得胜也。” 霆然之。于是犒赏三戎,吩咐各下,日以酒娱色,夜以操兵。 且说自翟复、柳钦籍魏折覆?郡之机,引兵逃回,植于鯍关。而王余与言翊佐兵在后,损半许兵马,已为大幸。 计?郡之败,已有数日。三路兵马且恢复些许元气。 一日,复乃诸下道:“吾军已拾败之训,今休兵已久,某以为当握势为先,主动出击。” 柳钦乃觉不议,谓复道:“吾等时败于?郡,正是比攻之不足,比守之无利。今退至关,当借势固守,而毋为其所牵制。” 复道:“守于关中,与坐以待毙何异?久耗无功。不如决死一战,可以平敌也。” 二人久争不下,剑拔弩张,落得不欢而散。 且说赵霆盘踞閛关,累数日,咨问备事于苏还。还道:“此可为事期也。” 于是吩咐各下,令魏折列阵待于鯍关前,叫战翟以、柳钦之兵。又使奉虞岳、麦异引伏兵折各一支,分藏于河原之上,待军召令。 及说折兵至鯍关阵前,乃叫阵关内守军。而柳钦按兵不动,道:“贼子此来势急,吾守关不出,敌粮匮马乏自退也。” 王余从之。以遂恼怒,亦无办法。 而折扎营于阵后二十距处,每日叫骂于关下,一众守兵皆守不出,轮此数日。 正一日,曦见,关前再无扰声骂迹,以及钦、余三人出于关阙,乃见折偃旗息鼓,拔寨退兵。 而复得见大喜,谓诸下曰:“敌粮匮乏,兵马涣散,气力不足。某独率一支轻兵劲追其后,敌惊而乱之,可擒也。” 柳钦、王余皆默然,按兵不动,不表态。复怒,带走三千兵马,各留一千与二人守关,自兵而出。 而复引兵出关,杀来阵前,折已兵退七距外,复又赶兵追上,来到一处,乃追其尾踪。折兵见复追赶,大惊,四散逃落。 复大喜,乘势而上。折见走不得,掣刀来敌。而复走枪回御,不能敌,遂走。折又引兵退,复于是又进其后。 而待翟复、魏折两军杀出关外三十余距。河原两上,奉虞岳、麦异二支兵马尽出,籍原之势攻下,强夺鯍关。 且说麦异,本是恒霄一郎将,及赵霆大兵赶杀,遂降而往投之。 钦、余本急复于关外,正举棋不定间,忽守卫来报,是道有正弘两支兵马忽地杀到关前,守将皆抵挡不住。 正说如此,下又有一卒入而禀,曰关口已被攻破,钦、余大惊。匆忙引兵迎敌。 两军关前厮杀一阵,二路兵马尽被杀退。奉虞岳凭横刀壮势,无能挡者,余出于战,不三合败下阵来。 钦见势急,忙跨马飞身来解围,又被麦异使剑拦住,一时脱身不得。 适时言翊正于乱军中杀敌,见战前如此,于是退了阵兵,乃斩修渊剑而出,奔马抵住麦异,谓钦道:“此有某,汝且去助将军!” 钦惊其武艺,却是耽误不得,急忙驭马来解余困。而异更甚之于其剑。颇奇翊之术,不敢懈怠,全力战之。 杀有十余合,异不能敌,身几道痕落,于是集兵掩杀,翊于是败走。 而钦正救了王余,赶来合翊。还欲杀回,折又鼓噪其势,余拦钦劝之,钦从,于是一众人马,弃关而走,奔出二十距地,安营再待。 却说翟复来敌魏折,正举兵赶追其后。而为首一批兵马拦下,为首赵豁远,左从苏还。 而折纠兵马合之,截道与其后。复大惊,知是诈,时之不利,作算退阵。于是拼杀一阵,兵大败。 而复趁两军战械之战,夺路脱身。快马赶回关。却说奔至半道,又对上一人,名尤惟。拿了枪从三四十人止复于前。 复知惟穷死路,虽死不能退。大喝一声,奔马相来搦战。又杀落二十余人,气力尽泄。被惟抓住一弱,一枪刺于马下。 既下鯍关,霆于是集众人来议鹤涣屏障之事。 折乃道:“依折之见,一路直下,那厮惧怕我等之势,必然降也。” 霆叱道:“尽知以莽事!”遂喝其退下。折恼而无言以对之,于是缄口不言。 又问于苏还,还笑道:“仲回以为,卓山是正见也。” 折闻言大笑,乃出而谓霆道:“先生高见,英雄所见略同,然某不夸功也!” 霆疑,问还如何。还道:“兵可借势而下,而不能势临于黎关。” 霆又问:“仲回莫不是言须直下黎关乎?” 还道:“非也。还之所言,是追寇莫使之入。北走两关守将,今尝此败,料不肯入关,其必扎营欲伺机而图。 公可使一支轻骑,直往追去,趁其安之未稳,一举歼之。” 霆然之。折于是领步军八百,往鯍关以北直下,追半入,及至日央杀临敌营。 第五章败两阵以序掩退镇黎关起辉献身 却说折引追出二十余距处,杀到营前,而钦、余之兵马安营方下,正事未炊之务。 一时间四下惊起,营帐之兵死伤遁逃,夺道弃戈。钦欲纠合兵马迎敌,而兵马散逃、溃不成军。遂只得亲身上阵迎敌。 而王余、言翊相佐于旁,共力退兵。不叶落间,而营帐被破,兵卒死尸,三人一路退北,终寡不敌众,困于其下。 折令军压上,困成层递,乃谓三人道:“诸位,我敬你等好汉,可惜空有这一身武艺 。 今下事已至此。不如归降我军,公卿当恕之,及下鹤涣城,封功嘉禄尚可言也。” 柳钦闻言,权衡一番,谓二人道:“如今此下,插翅难逃。不如降了罢。” 余闻言愕然,乃道:“柳关将,吾主汝兄,乃忠勇之辈,高风亮节,守国关下。此仅急命耳,汝为主之弟兄,是当承其志,何出此言?” 钦愧而无言对之。翊道:“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时下寻无生计,虽死无悔,但恐难仇矣。” 余听闻言,叹一声,道:“你二人皆主所亲者,吾且身阻敌及,你们快些与黎关入去。” 言讫,忽而暴起,拿剑杀前,连刺数人,众下群起而攻之。钦、翊二人趁此乱隙,得以脱身,径投黎关去了。 而余困住一阵,被戈矛尽戮于阵中而死。战既克,思令军止黎关前,遂引兵回鯍关,报讯以赵霆。 且说霆正与还坐席而论,见折战回来报,忙起身迎之而入。问其如何,折就破敌之事细述了一遍。霆大喜,谓折道: “汝之神勇,千里莫及也。有仲回之智相佐,开我百江之大道,指日可待也。” 折、还二人闻言,皆禀礼示人,言公卿谬赞。霆又聚而议取黎关之事。 于是兵发黎关,军进十距,柳权柳钦二人,各引兵马把住南、东二门。起翊任为镇关随将,率八百兵马守住东门。 架弓弩矢剑、备梯斩、滚石不数。据关死守,严命兵将。而霆发精兵数千,连攻数日不克。 欲问事苏还。还自幼弱体,远道涉途,故而染疾,抱恙不能出与谋之。 且说逾半月,两军相距阵前,不能攻守。 辄此数日,霆又遣魏折、奉虞岳五千兵马,分道强攻南、东二门。亲与麦异领三千兵马强下西门一道。 于是择暮渐之时,折、岳两道,阵前进兵神速,直杀南、东二门。柳钦、柳钦急忙引兵将带甲执戈,出阵迎敌。 而打不过两三阵战,敌来势之汹,弱已过半,权于是心生疑虑。若久,敌势已少七八,守军于是士气极盛,杀退此波来犯。 正庆胜间,忽闻兵卒来报,有两路军马直捣西门而去。权闻之色变,暗叫不好,急忙引兵往西门去。 至半路,遇守军残甲落马来报,西门又增两路敌军,正是魏折、奉虞岳二人。 原来赵霆累了以半月久战,知西门薄守,于是走了声东击西之计。 假兵猛势重以攻东南二门,制住柳氏二子。而其主意正是在西门。 且说言翊拔剑指军引敌,麦异掣一长刀,兵八百为先锋,先道一路。翊遂引二百卒开门迎敌。 翊策马出,拿剑径直来取麦异。异暴起,借马走势,尽出其力,狂刀斩下。 而翊稍改剑芒,侧身避过,一剑扬落,斩异于马下。先锋军大败,阵脚乱开。 翊于是趁勇追出,又对上赵霆兵马。两军厮杀一阵,正弘军持众之势,关军籍誉清之勇,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顷久,西门两道又赶来魏折与奉虞岳大军,俄而,关军阵势被冲散开,大败。翊忙令退入关内,闸守关门不出。 又发箭矢滚石,抵挡不住。关口岌岌危之,千钧一发间,柳钦、柳权二人带兵杀到,正弘军势弱,霆不奈,只能返阵。 逾数日,兵仍无策。 是日,霆又往而近苏还,暄问体事,苏还告愈而出,霆忙问其病几何。 还咳笑几声,道:“仲回薄命,自幼多病弱体,劳公卿挂心,已愈半许。” 霆大喜,又暄问一番。于是问还以事。还乃道:“某有一计献公。”霆于是倾耳。 还道:“兵者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也。伐外损气力,与内收人心。公可如此,必能破敌。” 于是叙以计策,霆大喜。令诸各下解甲饱食,大宴兵将。各皆拜谢豁远公。 翌日暮渐过,即夜二更,霆令将士严甲戈矛,事以诸将。召周示、魏折、奉虞岳等人入而会。 还谓示、折二人道:“二位引一支兵马,尽管往南门去,”又谓岳道:“泰中且与公卿自兵东门。” 折道:“南门关守柳钦,此悍将也。”于是惊问如何。 还道:“事无差池,汝克南门,即挥兵来与相会。” 于是两路军俱出。魏折引兵杀到南门,正欲决战关前叫阵。而钦引兵出阙,挑灯视之。见是折兵来,大开关门,举关军降了。 折见之大喜,急忙挥兵直入,却又惊又疑,自顾道:“苏先生果真神人也。”而又问柳钦如何。 钦不言,道:“尔快些与公卿会师。一鼓下关。” 而霆大势军进东门,权令将士抵死以守。两方厮争时,折已引兵马拿下后兵。霆于弱防而入,两路兵马俱进,权大败,困于下。 霆谓权道:“柳将军死命守关,气节无与。然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降归我军,赵某自当礼待也。” 权闻言骂道:“恬作匹夫,反国老贼!吾君之禄,为王之臣。尚知尺度,安能降你?” 霆叹言。适时,西处杀来一支兵马,正是誉清,引了三四百人。见权之困,奔马来救。 下将周示带兵请出,与翊厮斗十余合,败下归阵。折、岳又出,争战一阵,杀尽来敌,于是困权与翊二人。 忽有一人出,道:“公卿请恕兄长性命。”视来人,曳枪正甲,正是柳钦。 权见之大惊,诧怒道:“汝何独生侍敌苟活也?” 钦羞愧难当,不敢与言,只是乞论霆道:“公卿承吾三不杀,安悖诺乎?” 霆道:“某素以信为天下,自不背信,”转谓权、翊二人道:“你等且走,吾军兵将皆此,必不袭。” 言讫,于是令兵将各退,让出一道。 而苏还见翊,近而谓霆道:“此子有星命之象,绝非善辈。公卿须三思而行。” 霆笑道:“止手下败将也。”遂不听还谏。 权听霆之言,密一佩令与翊,谓之道:“某早料会今日绝处,你且往西逃出,投奔漫贺城尹攸公,将此佩付。其必知意。” 翊执剑临前,辞道:“誉清断不能行此弃以之为!” 权愠怒,喝道:“此为国者,是舍小义而为大义也。”言讫,催翊上马,翊泫然泪下,奔着两旁兵士,上马西走出城。 翊既出,权仰天长笑,霆疑,谓其道:“柳镇如何不走?” 权闻言,忽而圆睁怒焰,大喝一声,兵马大惊,忙围起护住霆之左右。 而权忽而冲出,一拳砸到一将,夺下佩剑,霆惊问:“吾既饶你不死,何故如此?” 权大笑,道:“起辉尚知存德,虽无名之辈,不能苟且偷生。”言讫,即举佩剑而自刎。于是殁黎关,卒年二十六。 钦大恸,抚哭不止。黎关于是破。 赵霆趁势攻入鹤涣。兵至城下,阕上,城尉卫详已知柳起辉身死黎关,大势已去。 见赵霆兵来,详引了城中守军数百,决心出城死战。 赵霆以魏折为先锋,开路平敌。折、详两军厮杀城下,详终兵马失利,大败,退入守城去。 霆正作算强军攻城,而详乃登阙临下谓道:“某降,乞请不杀降军、元元。” 霆然之。详于是遣出守军,尽去武以降。 数百卒皆出,却不见卫详。霆乃疑之,吩咐前锋警立甲楯,列阵待兵。 折遂引先锋军开破城门,直进守中,乃见一尸一红剑,自戕于城尉府中,详殁,卒年三十一。 霆见之不禁感泪,道:“恨豁远不得此等忠勇之士,江山丧意!” 遂下令将详与权二人尸首合之厚葬。 及破鹤涣,折按捺不住,询还破南门之原由,还轻笑,遂语之。 原来苏还早已遣度使说降于钦,许以爵禄、侍姬。并诺“及关下,不杀兄长,不杀城中妇孺,不杀降之兵卒。”柳以序于是乃降。 却说鹤涣既下,几道守军尽皆散尽逃无。霆从苏还之计,于是屯兵恒霄,入主鹤涣。 霆请诸献言策,共谋往去。而苏还乃道:“如今涣方下,王军虽退。然四方豪强,郡县百姓躁然,而我军根基未稳,根势尚浅。不可强也。 此间宜施仁政逸策,布德于民,以结善事。 而更此时机,是当诏下颁榜募兵,招贤纳士,广集众才。” 霆纳其谏,凡平民百姓,不犯秋毫,富贾而为霸者,治之以理而不夺;而有才有义者,请入礼臣而不征。 于是逢路四方关郡,富盈财宝者、精武善文者、仗义有志者,皆来投奔,每日往来宾前之客,络绎不绝。 第六章赍关令言镇西赴拜诸贤赵公晋侯 却说言翊承了柳权遗命,赍关令,径往西道漫贺城投去,拜尹攸公而奉上佩令。 累二月余,正策马度过关口,时天色正晖,于是作算近舍休憩沽酒。 逢过一酒舍,晶天灿下,青帘披拂。翊见之清沁肺腑,稍解途乏。于是解安马匹,佩着剑便入舍进去。 只见酒舍之中,四五人合成一桌,而每桌却不甚多少菜肴酒盏。聚又更是不喜言语,翊乃疑之。 正时间,又有一人入舍而来,见那人,高若有九尺,犷臂雄腰,容厉眸深,却无待佩器。 此人姓姑苏,名夜,字临策。汉渚明晞人。因逢西南二境之乱,与族离散,便独身往来。 那大汉既入酒舍,见得眼前此番场景,也面露疑色,不得其解。此凡小酒舍中竟济济一堂,四周皆满座。 而翊此旁独己一人,于是起身邀来同与对酌。问其姓名,那大汉道:“某姓姑苏,名夜。” 翊亦回之,又环顾四周,谓夜道:“兄弟,你可知此方为何如此诡异,这小酒舍平平无奇,何能引来此般多座?吾甚奇之。” 夜将酒一饮而尽,舒了襟,道:“临策自他境来初,如今见此般,也是百思不得解。” 翊闻言笑道:“如此,”言了默然,俄而,忽又问夜道:“临策兄弟,你今来此处何为,可有甚么打算?” 夜道:“某自与族亲离散,孤身一人,恨得贼寇欺吾境过甚,而百江又起祸端,故度来投军,一报国志。” 翊闻言大喜,搭着肩谓夜道:“如此甚好!不瞒兄弟,我今正欲往城尉府投去,卿不如与我同行去罢。” 夜一怔,思虑一番,乃道:“如此可矣。”翊闻言喜笑颜开,于是二人遂把酒饮尽,便起身辞银。 那酒舍店家见二人欲出门,忙近来劝住,谓二人道: “两位好汉,如今外面恐怕不甚太平,还是且歇息,慢些出门罢。” 翊疑,便问其原因。 那店家道:“二位不是漫贺本关之人吧,你们有所不知,此处多逢贼乱,盗掠之徒横行...” 夜闻言,问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众安敢如此放肆,关兵守将却何在?” 提及于此,店家长叹一声,道:“现如今这乱世,何人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关军也不例外。 不久此处怕也是要打乱杖了,这故城啊,怕是要变天了。” 夜闻言默然。 翊道:“只是吾有一事不明,卿此酒舍有何二般,难道避于舍中,那贼子便不敢逞凶么?” 店家道:“那些暴徒终究还是肉长得,毕竟我这小酒舍聚了邻里乡亲多,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也不至于太过放肆。”语竟,长叹一口气。 言至于此,翊、夜二人亦知其意。夜遂道:“多承店家好意,只是大丈夫者,安能怕了小小蟊贼?” 翊亦笑道:“多谢店家好意,只是那众贼子如若敢来,某必定为民除害。”二人于是礼辞店家,出门牵住勒马,将往关投漫贺城尉府而去。 且说二人奔马过关,逾数日,乃至府下外,正是暮渐。 既入府中,正见得城尉起座来迎。此人姓任,名乾,字尹攸。正是柳权所托之公。 翊忙将关令奉上,道:“此起辉付吾之关令,遗命誉清务必托与尹攸公。” 乾得之大喜,忙收与襟怀。而后礼之待翊,请来入座同事。 乾笑谓翊道:“子得起辉君之承允,必是栋梁之才,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翊闻言改了笑颜,起身肃色道:“公大可信之,某必定斩下贼首,为起辉逆仇之事。” 乾闻言,连道三声好,而见夜,又问其何人。 翊闻言,笑而举夜谓乾道:“此吾之友,姑苏临策是也。” 乾笑道:“子郎朗英姿,英气盛武,必是大家之后。不知今是何任?” 夜道:“临策逢西南之乱,自明晞来投,白身矣。” 乾默然,不言应之。俄而,关外忽飞马来报,又有一众贼子持刀作祟瀲关,抢掠财物妇女。 乾闻报言,怒骂一声:“这众蟊贼,无法无天!” 夜道:“既如此,城尉何不发兵讨贼?” 乾道:“兵家之事,岂可儿戏?如今正弘乱党对吾鹤涣虎视眈眈,安有闲兵顾乱关贼子?” 夜闻言道:“请公与夜一百兵马,某自能平乱。” 乾闻言,淡淡道:“凭子白身无文武,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成事?” 翊闻言愠怒 ,道:“卿何出此言?莫不是轻临策兄白身之任?” 乾道:“吾并无此意,只是想劝子勿与杂人混迹,负了起辉公之厚望。” 翊怒,正欲辩言,乾道:“今战事迫在眉睫,子当事之于心。乾欲拜为镇关左将,不知...” 翊断其言,忿忿道:“一介白身,不敢承此后任。”于是再三礼谢,拜辞而出。 及至城下,夜乃谓翊道:“誉清大可不必如此。” 翊笑道:“何须多言。那众贼子如此猖狂,还是且往瀲关去罢。只是今凭你我二人,恐力不足。” 夜轻笑道:“无碍,区区小贼,止你我二人足矣。” 翊于是毕言,二人遂勒马驰骤,齐投瀲关去了。 ..... 却说赵霆依苏还之策,广尉民策,抚豪强,施黔首,容妇女,宽刑隶。又大设门庭,招贤纳士。 累此数月,鹤涣大治,早复战劫前光景,而良之更甚。 是日,苏还启禀入尉,而乃揽一位英雄引见于霆,霆问其何人。还于是乃为霆牵解。 此人姓云寻,名潜,字子谦。百江名门云寻氏之三子,最得族家之爱。年少聪颖,六岁能诗,九岁能做文章。后又习射猎,善弓马之术。 闻其生落之时,有道士经其道,解谓有一紫光濯凡,正映紫气东来之象,是大吉。言此子必大有作为。 云寻于是大爱之,而后不喜安书,曾题言直教归望上丞,触及帝怒,后牵至族宗,惹致云寻之长宗怒,被黜。其家长亦因此及牵,皆被逐出。 而还与潜素有交集,少时伴,别虽远,却久神交。及破恒霄,早已赴潜交付细事。 霆得潜乃大喜,拜其为幕左侍。潜乃谢之再三,托辞不能,霆与还坚称踞百江非潜不可,于是乃从。 潜乃谓霆道:“得乘豁远公大恩,潜无以为报,少喜结交世友,今请容子谦举荐数位英雄拜公麾下,分公之忧。” 霆大喜,于是请潜纠合各路郡县关隘英雄。累数日,潜于是连次引来十余位英雄。 且说有一将士来投豁远公,姓郭,名恂,字延清。恒霄凕郡人也。 恒霄还有两人,一者姓楚,名骁,字寻妄。一者姓雍,名连,字迈义。 又有一人,引来同乡三四百人,往来投奔。姓陈,名双,字百令。鹤涣?郡人。 而鯍关亦有豪杰两三人,得云寻潜之交,往霆兵处来。那一长髯者,名叫杨先。一者长八尺,独长于人中,名曰何位。 另一者猿臂健足,矫资如鹰,姓李,名斐,字隽然。 而各路英雄更有不下百十,俱来投奔,此下不题。 而霆纳如此广众兵将,大喜。各点数位尤指英雄。拜郭恂为校兵马。及陈双引合兵马,欲拜为连校兵马,合联牧弘、恒霄关口之兵。 而苏还乃谓霆道:“此子赤列之面,星命与公相煞,恐日后反。不宜重权任之。” 霆然之,遂点为关前左将。 随即又点楚骁、雍连及其各下豪杰以大小职位,多少兵马。众皆拜谢豁远公,以为瞻首。 自此,正弘之势于是愈甚,号称兵五十万,雄踞百江三城,一时间天下无数。 且说百江侯荣征植兵漫贺,安居旭凛,自闻鹤涣兵败,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及王上诏令,遂直往君城去觐聖。云觅归望朝殿 ..... 及朝殿,见君庭之上,一者身披明纹金箔袍,卧坐于御龙塌之上,堂下两臣俱归列,容皆肃色。 此子即归望尊侯,宁珉。 征顿首祈拜,忙启礼告王以战要。泣涕涟涟,禀道: “如今贼寇肆虐,外有正弘乱党,内有蟊贼侵扰,今平民饱受战火之苦,百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乞王赦天下,救赎生灵。” 却说王军自翟氏二子兵败鹤涣,再无风吹草动。珉按势不声。而荣征为侯,既无诏令,不能擅自觐聖。 今终得王诏令,方得一吐畅言。而珉王闻之,面色骤变,默然不语。 一时间,朝殿寂然无声。而王乃谓文武道:“诸下卿家可有何良见?” 其下乃出一人,生得腹若游船,宽面大眼。而其饰朝服正冠,雍华袍贵。 正是曾耿。乃归望朝殿,宁王亲所立之上丞,更手握云觅诸州禁军之权。 耿乃启礼禀议王道:“王上,百江之势大急,应当调兵遣将,搓糜敌势之焰。” 珉王默然,而后道:“曾公可有何良将可帅?” 耿闻言忙道:“士正独以为,平南乱,非君城统军无可。” 话音方落,引出一位将军。 第七章计平鹤涣宣伯使武定瀲关问英雄 但见那人身长有若八尺,负坚执锐,龙骧虎跃。乃澜城人士。此人姓苏,名裕,字衍宽。正是云觅大统军。 裕于是起列,乃禀王道:“衍宽愿率兵平南,翦除贼子,解民倒悬,必不负君命。” 而王上却正忧兵马征引之难,闻得苏裕之言,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默然无言。 正此时,一文士乃出,谓王道:“禀王上,臣以为此不妥。” 但见其人温容淡和,眉宇清朗。此人姓羽玄,名辰,字存益。少才治逸仙,提笔为诗,落墨成文。及立后常以名冶、江休自诩。多攻古今奇文。 传闻少时从师隐修于崖,而不知处。不命星象,而独信仙荒之道。不知如何入世,后为太子所亲,举至宁珉,独为其重,官受正越卿。 珉曾拥之呼曰:“吾得存益,帝纳江子也。” 而王听闻辰之言,乃问道:“存益可是有何良策?” 辰乃道:“自古兵家有言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存益以为,如今贸然兴兵,一则知己未彼,二则惊敌于先。” 耿听其言笑道:“羽玄卿如此夸己低异,莫非已有了主意?” 而时下又有两人初,一者姓李,名渠,字成道。另一人姓韩,名種,字化廉。皆先王遗臣。 乃斥谓辰道:“一介文弱士子,敢自诩而谪江子,今还欲妄论国事,”转而禀王道:“王上,此子逆悖星道,而祈仙荒谬论,王上不可纵之。” 而王默然,递目于辰。辰领意,遂继续道:“某有一计,可作缓兵之策。 今形势如此,合先礼后兵,拜正弘党首赵霆为侯,统收招降正弘军,编归王军。 其从如降,而邀霆入城觐聖,去其兵武,其贼风自散,介时如何,全凭王上独断。 其如拒降,王上则师有正义之名,当以天下共主之势,纠合四海兵马,共讨逆贼,王以黎民为本,以义击不义,必胜。” 而耿听闻言,又谓辰道:“依正越卿之策如此,那如今的百江侯,将如何处置?” 荣征听及此言,乃大惊,遂直指辰道: “羽玄存益,你此般作计究是何意?晋贼子为侯,又置我荣征于何地?” 辰道:“公侯无须如此惧严,此般权宜之计,只是缓兵,可暂且退避,先懈敌戒,而后再做定数。” 征还欲再言,而耿数目之,遂乃止。 王见如此,遂决行羽玄辰之议,于是亲下诏令,遣伯使往鹤涣议和兵之事,命百江侯亦从使同赴。 ...... 且说言翊与姑苏夜二人,自闻贼乱,是驰骤疾出,奔赴瀲关口。 累二三日,正晖,骑途经漓郡,翊乃谓夜道:“吾等此去漫无所向,不如往昔日那酒家问问去处如何。” 夜闻言于是道:“如此善也。”于是歇马解鞍,投那青帘而去。 时值明阳,四皆满座。两人初来乍到,寻无座处,恰是店家眼尖,认出二人。见来,喜其平安,招来入座。 翊、夜于是承其好意,欣然入往。那店家忙问二人自别之后途事如何,二人俱告之。 又暄问几句,翊乃询那店家道:“不瞒酒家,吾兄弟二人此来,是为平叛贼乱而来。恰途经漓郡,便来向卿讨教一番。” 店家闻言,又惊又喜,忙将瀲关几众贼子之事巨细告之二人,而后谓道: “二位好汉真乃少年英雄也。九州山河有你们此等豪杰,想来光复有望矣。”言讫,笑而不止。 夜闻言谦辞道:“谬赞了。只是愧颜,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店家道:“一介市井之民,你们叫我庄仪即可。” 翊道:“卿长于吾辈,请敢妄称庄仪兄。” 仪闻言,呵呵一笑道:“伯言位卑言轻,岂敢承二位英雄夸称。” 夜道:“某见庄仪兄谈吐举止,非常人可及,怎生造舍如此,岂不可惜人才?” 仪闻言垂首黯然,顷久后,又抬眸,谓二人道: “如今天下无道,贼子猖獗。正是道:市井都畏真无赖,大家皆避伪君子。你等听我此一言,将世必致用也。” 翊懵懂其言,笑应下。而二人更急关乱,于是寒暄二三,遂辞谢庄仪,勒马往瀲关而去。 两匹飞马四蹄生风,直奔至关口,正遇上大波人往此逃来。翊不禁叹道:“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而夜寻住一人而问,答正是那众贼子果又聚引强盗,肆虐于关口,抢掠及近郡县百姓资物。 二人勒马继往上路直去,偌大街道喊声遍天,翊见此不禁怒火中烧,拔剑便大喝一声,奔马而出。 见有一老妇被一贼抓住,奔至半道,飞身而下,提剑便刺,正所谓出头椽儿先朽烂,贼众同伙见有人逞英雄,于是忙呼聚群起而攻。 姑苏夜见势不利,亦翻身下马,只是身无长物,赤手空拳。 贼子人多势众,二人虽人少力微,然不能怯阵,尽展神武。 翊拿了修渊剑当了长锋,剑开七尺,无人能近其身,身虽勇武,而势单力薄,斗了几合不免落了下风。 而夜天生神力,赤手空拳,一拳砸落,必下一敌。借以身形换位,一时间下敌无数。 贼子虽仍持斗势,都知此二人骁勇,已觉乏力。皆目于一人,那人感之数道目光,不觉冷汗涔涔。 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正一个失神,夜忽而翻过三四人,一拳直砸面而来。 那厮顿时应声倒下,挣扎不起,见此,其下一众大惊,四散开来,正作算围而殴之,而报此仇,又皆不敢贸然近身。 四下顿起一片喊声,原来各道奔走散民见得翊、夜拔刀相助,感其勇武,纷纷汗颜。一时间万众一心,纠成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往此边来。 那众乱党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凭蛮狠无闹凶于此方,众皆惧之,见势之众,不禁慌了神。 翊趁此间隙,提剑飞身,扫落一周,破了一道围口,径来救夜。而那一群乡勇亦往此簇拥而来。 贼众大溃,四下逃散。而奔逃半道,却有一商贾模样的中年人被横匕挟住。 翊、夜这边乡勇都见之却步,不敢妄动。翊怒喝道:“无耻狂徒,竟绑一手无寸铁之人为质!快些将他放了,吾自饶你不死。” 那人狞笑一下:“我却非目不识丁之辈,你莫要来诓骗我!我若交了这小厮,岂能活命?!” 正时间,风云忽起,一阵异风荡过,数皆提袖遮目,以避其扰。 趁敌此间,翊两步一跃,近至三距时,那厮猛地睁眼,翊忙侧过,手锋一转,见出修渊,递而穿之。 而位正侧过,及修渊刺下那贼,翊恰时揽回那质子。贼众早已四下走窜,逃不识路。 有道是,“富贵身皆锦缎客,潦倒不见共杉人。” 然更有言是,“岁寒方知松柏劲,患难更显尽真情。路须长遥知马力,日当久远见人心。” 二人合力,关口贼乱遂破,正是英雄初问天下。 翊、夜于是疏尽各郡县乡勇,自往城中归去。而那商贾却来请留两人。 夜欲拒之,而商执意欲报救命之恩,更同道漓郡,遂俱往之。 及漓郡,二人遂择一膳楼入而行温饱而议事。而商言恩,执意礼请,翊、夜拒之不能,又倾囊欲赠,夜义辞之。 商只得止,忽地一拍脑勺,且问二人姓名。翊、夜俱告以知之。商贾道: “某姓唐,名宇。在此更谢二位英雄救命之恩。如若有事可尽,宇当力任报之。” 夜道:“唐长公数岁与我二人,怎可如此,有悖辈分,”又问道:“长公如何致乱于此。” 宇闻言黯然,原来唐宇本是漫贺人士,事商金,多致富。而及正弘之乱,今本欲往牵任,岂料归途遭此劫,幸得翊、夜出手相救,方得无虞。 及此,又再礼谢二人,正欲躬之,翊、夜忙起身止之。遂又同坐下。宇又言英雄之勇。 夜道:“长公赞言,只可惜临策身无长物,未得一件趁手兵器,否则一群乌合之众,何须废如此时候。” 宇闻言,大喜道:“原来如此,子无须忧虑也。某事商金之界十余载,颇有九脉。”言讫,又唤取来纸墨,作了一临路图文。 赠图而谓夜道:“此方闭塞之间,有一器坊,上至归荒神器,下达淬火新武,俱良器也,子可往而寻之。” 夜得图喜,起身拜谢,翊于是乃同。急此,遂拜谢唐宇,二人忙起身往道而去。 过城中,却列开两路人马,为首一将,铁戈精甲。此人姓杨,名元,是漫贺城尉随将。 原来任乾关前得飞马来报,实之俱报翊、夜二人诛寇平乱之功。乾大喜,忙遣元城中迎归。 翊欲与夜往去,拒之欲谢辞,元道:“城尉亲躬备宴府中,公且亲言,欲向姑苏将军赔礼。劳请二位将军承公之意,与下前往。” 夜乃谓翊道:“誉清,你且随杨将军去罢,临策自去寻得,便来相会。” 翊既得此言,遂从。乃笑对夜道:“既如此,却不可诓我,定了时日,我自去寻你。” 夜大笑应下,翊于是乃与元同军入府之去。而夜独勒马自路去寻神坊。 第八章子谦策计天下论守年从使匿锋兵 却说珉王亲令诏下,宣扬九州,以正正弘军为名,谓以“天临四海,平乱八荒。” 所传各路州郡,市井、布衣、商贾、大家于此诏旨无不拍手称快。更是翘首以盼事和之果。 功绩如何姑且不论,但能平乱治安,皆能各得其所,便是明君。 此天下行则,古来如是。 且说伯使,姓卢,名兴。归望君城本境人。少聪慧,晋州荐为仕,初九阶,后多行赂贿,更善巧辞,每屡迁升。 今更得正越卿相举策,而上丞言荐,平步青云不日可期。正如此般臆想,队伍已行至旭凛。 此般来议和正弘与王军此等仗事,除有百江侯荣征,及亲身二十亲卫。此外数百伯使军腰佩戈钺,随从护送各下珍宝,声势浩大。 下旭凛,卢兴自然明征之意,军亦乏累,于是传令止旅,暂作歇停。而遣数来亲信,快马加鞭,先往鹤涣正弘军处报至。 而征妥善安顿伯使,后赶忙操务军政,安备城中各般事宜,增戒关防,严分郡县往来要口。 而说赵霆安治鹤涣已有些许时,昃食宵夜。逢日而备理各路军事、平治乡里豪强、士绅。及夜、每须问事于苏还、云寻潜二人。 其尝自谓道:“不通事而难咽,不求识而难眠。” 而还、潜二人亦是每有所问,竭力答应。 时值晋侯王诏通识于天下,百江鹤涣早已是满城风雨。此方如若融洽,便能化干戈为玉帛,可如若不能,穷其愿,苦得仍是百姓平民... 而霆忧虑之更甚,冥思若久,心虽说有了主意,然此等事非聚议而不能同。正是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于是引来关将诸下,众皆齐聚。霆遂将王上晋侯纳降正弘之事再述,谓下道: “吾欲从聖,恨不才,功犹未竟。山河毁弃,奸佞未除。正所谓‘一意孤行奇谋短,集思广益采众长。’如今正值异际,正是询意于诸公。” 魏折闻言,首言声笑道:“这泱泱大军都是大哥拉起来的,大哥如何说,我等便如何打。” 奉虞岳闻言道:“卓山,此乃公谋正季,莫得妄语。” 折不以为然,却亦应言退下。此下,气氛忽地松开,这二人感情向来笃深,霆深为其容。 时有一人出,乃告霆道:“请公暂闻愚见,某以为公卿今势鼎百江,雄踞一方,何须偏安一隅。不如斩却来使,以明反志。” 见那人,一长白袍,雄姿英发,丰神俊朗。却无甚见名。霆惊其言,问其姓名,那将道:“末将楚骁。” 霆听闻言,赞曰:“果真英雄多出少年辈,华首将以让青颜。” 适时,苏还乃出,劝谏霆道:“此径太过轻浮急进。今尚不明王意如何,贸然显立,只恐打草惊蛇。 仲回以为,是当礼退伯使,安治当时,树且根深再繁枝。” 霆默然。而云寻潜出,谓霆道:“潜以为,楚将军之议,尚可,只是欠缺些许火候。” 霆闻言,问道:“子谦可是有何良计?” 潜一笑,道:“某时于族亲延闻,有言王御驾之前有一子,谓诩后江休。今之此计,必出自此子之手,其名承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所谓‘阴谋凭智尚可解,明谋无奸只能从’。 归论此计,公此方如若归安晋侯,则散军志,无复兵武,而王更承治乱有道之名,介下公再如何,无人意之。 而公若不从,逆王命,使天下人于义,此非之,师愧此名。于安,公乃唯恐天下不乱,致使生灵涂炭之罪魁祸首,公时如何?此正其毒也。” 霆忙问将事如何。 潜道:“破敌之法,唯有八字。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还闻言惊道:“子谦,此计莫不是策天下之论乎?” 潜笑道:“正是,”转而谓赵公道:“此番百江侯从来,待某略施小计,公且将其反之,两相同合,兵漫贺,霸百江。” 还听罢其言,惊劝潜道:“此计断不可行,如若不慎,恐失之千里。” 潜道:“诶,仲回此言差矣,如楚将军所言,公今拥兵半百雄师,几十良将。更势西临汉渚,东制云觅。王图之业将成,何惧之有?” 霆又问其计如何,潜道:“我等可凭内化之。” 言讫,乃引一人入来。此人姓闫,名余。潜乃谓霆道: “昔闻那百江公侯荣征麾下有一谋士,叫朱能,此人极为贪财,而此子,名闫余。与那朱能有八外之亲。” 霆道:“其又如何?族此外远,何用之有?于之何干?” 潜道:“公且听子谦道来,此去意不在合,在策反荣征也。 公于外可疏散关防,假以虚象。于内而重利贿以朱能。凭其动荣征。内外之诱俱下,征必然兴兵入城,贻吾公口实。 时公便可走逆天下大论之势,师出有正名也。时宁王战而曲天下人之意,罢而怯将士之心。” 霆大喜,依其言。及伯使亲信飞马来报,霆善言应之,又赋以锦笺。于是差遣兵将,藏务各道。关口郡县,解散军防。而列下开道,远迎伯使。 而潜亲与闫余银贝、鎏翎不计其数,重礼往之说于朱能。 且说朱能得了厚利,自然喜不应言,而后连声应下。于是牵引荐闫余谓征于前: “余乃朱某族亲,时事于正弘乱党之下,此子自拔来归,弃暗投明,冀事公侯,此吾军之大幸也!” 征闻言,疑道:“恐此子是正弘细作,误我军事。” 能又道:“公如若不信,召来一试便知。” 征觉有理,从其言,遂召余入来,问之以正弘细事。余道: “此番那乱党贼首赵霆意欲求和,内外尽疏关防。大军编制归甲。沿途皆无兵马之利,弓箭之防。如若公侯引大军攻城,必可胜也。” 征心有疑虑,于是乃使探马去,而恰是遇上伯使军亲信,欲来寻荣征同往,乃俱报赵霆锦笺之事。 霆见信之大喜,原来那锦笺墨上,此般着笔道: “知闻帝诏,特闻此笺。是使天下升平,百姓免乱。期伯使同公侯与来俱议,万望不胜辞意。请定会和之地,遣使共同。”此正中荣征之意。 而征思虑一番,又谓闫余道:“那赵霆此来带了多少人马随从?” 余忙堆笑承言道:“唯有二三十个随从亲卫,于公大军不足挂齿也。” 征颔首,又转而谓朱能道:“只是此番晋侯乃是王上亲令,我等贸然进兵,恐犯王怒,引来杀身之祸。” 朱能乃示目于闫余,余即知其意,忙禀道: “禀公侯。王上此番图和,不过是假意,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公如若此次一举斩获赵霆贼首。敌军必乱。 介时王上必然大喜,何来加罪之说?” 征闻言颔首,道:“如此,倒也有理。” 余见其许,继续道:“再者言,公此次,为民破敌,上应天意,下合民心。王上如有逆意,公大可举兵收编乱军散兵,自成一势,图霸百江。” 征闻言怒,道:“放肆!王上亲尊,何容逆言?” 闫余一惊,怕事有误,跪地连连磕首。能亦是劝道:“闫余亦是急于建功,口不择言...” 征冷哼一声,余怒未消,却也松口道:“此次我权当未闻,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余与能二人同附和言道:“公侯训诫正是。”言讫,俯首称臣,连呼公侯。 征于是决行,立即引来两将,一子姓何,名沅。是为旭凛上将军。征拜为兵帅,二万带甲汔关。 一子姓马,名慊。是为合镇关将。征钦为点兵马,引兵三千往漫贺去,本合任城尉乾几关兵马,商事交攻鹤涣。 又使闫余引路,自赴伯使军驻处而去。余忙劝征道:“公万不可与伯使同谋也。” 征问其如何。余道:“此事只能公侯与下与知。如若泄密于使。于王颜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引来嫌隙,介时公却是骑虎难下,欲辩无言。” 征应道:“言之有理也。只是不从而同,恐引猜测。”于是带从一百亲卫,共之同行。 而卢兴乃请荣征与来,定合处于凛庄,相隔鹤涣、漫贺之中。同往经途,征带了一百马,计累伯使军共有四五百人,一众人马便浩浩荡荡赴鹤涣而去。 ..... 且说何沅带甲二万镇关于汔,修壁垒、起长堑。而马慊自受命兵三千,往漫贺启同任乾发兵共讨凝郡。 且说马慊一众暨关,任乾亲领兵卫出引。及入,慊举荣征之令,议凝郡起兵之事。 乾见令闻言虽知,不免忧虑,谓慊道: “此番宁王诏令天下,举世升平,开和正弘。公侯引兵进敌,恐引僭越之嫌。” 慊笑道:“城尉无须顾虑,公侯进兵向来稳中求胜,不行颠簸之伐。攻伐若成,公乃大功一件也!” 乾闻言默然,慊见此乃不悦,道:“尹攸公莫是与敌有通,要拒公侯之令么?” 乾大惊起座,道:“乾断无此意,还请公侯明鉴。将军顾前先锋时去应公侯之锋,某备妥城中之事,时即发兵,与军开拔。” 慊近身便扶起乾,笑道:“如此方为是也。”言讫,又嘱咐二三,扬袍威风,披挂上马,引三千兵马自去与凝郡合军。 慊既去,时下有一谋士进言,谓乾道: “某以为此举实为凶险,其一,如若得成,功自居侯,如若不成,公须承罪,实不利己。 其二,如若贼子伐仇,漫贺为百江屏障,拒敌首当其冲,更为无妄之灾也。” 此人姓许,名昀,字宁旭。凝郡泧淇人。寒士入晋,后及任乾推位,麾为帐前。 而乾闻言,颔首道:“某自知此理,只是那荣征示令,我如何拒得?” 昀道:“公可纠合兵马,带甲关前,见机行事。” 乾忙道:“事之如何?” 昀道:“安置各路州郡,甲戈示兵。鼓噪声势。而使轻骑探马关前。 如若侯乘势,吾军继后应之,而及胜,料不计此般。侯若失势,便绝关门,拒不引入。 一则以拒敌之名,除却败兵众口,二则时王上诇察诸下,尉公亦能应之有辞。” 乾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便依你计行事。” 言讫,乃调遣瀲关、泠关、浒关三路兵马。校来一将,姓张,名先,字筠前。点兵四万合关军一处。 又一人,姓古,名烨,字贯华,任为执勒骑使。及关前左、又二将展冶、高会为六郡之会守,把平旗下。于是分驻已定。 第九章凛庄和议暗涌风雨凝郡兵戎祸起西门 凛庄 且说凛庄所处,漫贺及鹤涣之中。上道开有夜壑,及浚源流候。下堑蔽有泉壑,青袅氤氲。 所处之御外,被山带河,山林联纵。多诸碧岑、瑶丘、岑蔚。更如是有云淼之流。 月落星沉,赵霆亲率三十亲卫,由潜合从,合往会云共议之处——凛庄。而卢兴这般,引伯使军开道,一派肃清。 迎百江侯荣征进往。一路周道如砥,而两下沸反盈天,凫趋雀跃。 晶天翠澈,长天光虹。 却说马慊,自奉命引兵三千,与何沅带甲二万,两军合为一处。掠漫贺,叩任乾问以交攻之事。 乾举张先为帅,展会、高业二将勒关。分拔已定。正辰时,以漫贺师为后斥御。马慊先锋直往藏锋凛庄堑,何沅驻后当,指待军令。 ...... 却说伯使军、公侯卫一道赶赴凛庄,而赵霆与一众裨将,隶下恭待已久。 卢兴见之忙下,近身恭抚,携荣征联袂而出,长揖而拜。征大不悦,却不好发作,只得照从。 而卢兴拜礼坐谈宣问几般,席不暇暖,便忙起身启王诏亲谕,诏谕如此道: “王诏寰瀛,四海臣君。今时雪虐风饕,国及渊火。黔首哀苍,神明淩谛。 虽正弘籍瑕衅,伐兵掣君,悖逆犯上,当以诛罪。 然君王宥德弘厚,念清君侧,扶山河之意初,解御流寇、拯民水火之戴功,故宥罪孽事而遣伯使卢兴宣抚百江。 故临其前继,怀辑晋侯。正弘及下,编纳朝师。此是,承天佑八方之运,蔽地临九界之民之意。 愿万世升平,冀海晏河清。民康物阜,人寿年丰,特逾此诏,天下共悉。” 谕毕,兴归身而坐,待礼翘首。附下一众伯使军被甲执锐,银铠熠熠。 霆闻罢,笑谓兴道:“珉王之诏,甚好,甚好。只是这酌词,却恐有些许不妥。” 兴听闻言一怔,道:“不知公是何意?” 霆道:“豁远自举正弘,以牧弘起事,沿江北上,所向无前。一路抚慰巡民,秋毫不犯。所降关军,百无一坑。 此般如何承得起悖逆犯上,籍衅谋君之名?”吟吟流眺于兴。 而荣征闻言,怒道:“正弘纠合乡野流民,师出无名,作乱百江,图谋僭越,何谓正师?” 云寻潜时乃出,谓征道:“公侯此言差矣。吾家公卿兵征牧弘,清君侧,扶山河。行仁政,抚临三城以来,四海升平,民治成风。 而观王上。朝治乱纲,寄身风月。奸贼当道,遮手权野。吾军奉民起事,只是不同流合污,昧为流众,何来僭越恶名?” 征哂笑道:“当真是牙尖嘴利之徒!吾王君泽天下,惠利万民。宥罪尔等逆民,且不叩首谢恩,还敢非议王尊!” 潜反讥道:“我却道尔等助纣为虐,尚且洋洋自得。此非怙恶不悛之辈,何谓?” 征闻言大怒,正要发作兴忙抚慰征言事,又敛襟而拜,禀霆以知。征冷哼一声,扬袍回坐,细事俱议。 且说凛庄此般唇枪舌战,而那处已然金鼓齐鸣,血戮刀光。 原来马慊承令,本定合听召起事。却使探马飞报,鹤涣西门薄守,几无关防。于是亲引三千兵马,攻拔西门。 而守关兵防消尽,正弘军亲出关迎敌,逢马慊挥军直入,螳臂当车,迎阻不济。弘军大败,四散逃窜。 而慊直兵马直发,开拔关左杀到凝郡,势不可挡。 欲克郡下,会逢一野,正迎上一支军马,但见为首来人一袭白袍,神采奕奕。慊心猛地一突,踌躇不决。 只听忽地一声号令,那将杀眸四战,更不报姓名,掣了银枪便刺来。 慊大惊,奋怒扬鞭。拍马而上,举刀来迎,战不三合,兵为其所下。慊不敢恋战,调马便走,于是掩撤兵马退回关内。 及安驻,立平兵马,戍守关防以备敌袭。关事既定,又使隶信飞马请于何沅,求以率援。 那白袍飞马者,楚寻妄也。及堵住马慊,不敢松懈,备齐檑木、檑石。而一面信越南门,传告赵霆以知。 ..... 且说凛庄谈议,两相龃龉,争执不下。 霆听罢潜、征置言,愀然作色。乃谓兴道:“吾正弘亦是百姓之军,某欲从归,惟王善也。” 言讫,歔欷流涕,独悲将士生哀。 兴闻言穷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吾王为九五之尊,抚临天下,权御四海,何谓不善欤?” 霆哀恸道:“依荣公之言,吾负悖逆之名,若去武而降,何异于引颈受戮也?” 潜释道:“吾家公卿抚物亲兵,此哀之所致也。” 征闻言勃怒,嗤笑道:“狡狯顽嚣之辈!当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一时间,万籁俱寂,波云诡谲。适时,霆之亲卫承信,飞马来报道,信道有见旭凛侯军率兵西进,开拔鹤涣西关一道,已进至凝郡。 霆闻罢大怒,谓兴、征訾詈道:“无耻之徒,尔等背信弃义之辈,何德与我同席而左论” 兴闻之股栗,又不明所以,唯恐事有变,只得颤巍起身,询霆道:“豁远公,豁远公何出此言啊?” 霆大骂一声,乃令亲卫明事于堂。道:“不宣而战,此汝之义乎?” 兴闻罢跌坐于地,久未能起。 征听罢亦是大惊,暗骂马慊好大喜功,险误了大事。又忖道:今事既败露,吾有百余精卫,而贼子不及半余,不如乘势而上,就此掩杀。 于是决行已定,遂暴起发难。抽剑而出,指霆骂道:“乱国贼子,何不遄死!”言讫,挥一百精卫俱出。凛庄顷刻之间大乱。 霆大惊,啐骂一声,忙分三十亲卫迎上,自携云寻潜奔疾而出,勒马夺道。而征杀尽亲卫,忙寻迹追出。 卢兴穷力起身,见其欲走,忙当住其身形,谓征问道:“荣公侯,你此为却是何意啊?此莫陷王于两难,陷兴与不义欤?” 征道:“你如若当真忠王,便将伯使军与我一用,待我杀了那贼子,你也当分一功!” 兴颤巍道:“只是,只是吾引伯使军乃是奉王命行事,此举莫不是阳奉阴违?如若悖令....” 征抓了他便起,喝道: “男子汉大丈夫,虽死何惧?如若不成,吾自请罪去也,休得多言!你便是道借与不借!” 兴大惊,只得诺诺,连声应下,调遣伯使军暂授荣征。自下逆遁,直道往君城夺去了。 征得了兵马,合亲卫一处,奔疾而出凛庄。望尘大怒,备马便赶,势欲穷杀灭尽。 ..... 却说赵豁远同云寻潜自出了凛庄,四下便拥簇上一批人马,潜乃谓霆道:“时下非进取之机,宜退。” 霆然之,乃奔往鹤涣寻支。及关前,辟一蹊径,走出四五人马,甲弓兜鍪相仿近神。霆惊问潜之如何。 潜笑道:“此仲回之妙计也。吾等且快马往东门入城去,便与关师相会。”言讫,与霆一道,扬尘自南,策马纵入。 且说荣征引伯使军、亲卫几百兵马,赶过鹤涣北道,及关郡,乃见何沅带甲而至。 问其事,沅乃捧袂而拜,道:“某乘公侯之名,驻守后当,虽慊举事败,恐有变,远沅不敢轻出。” 征道:“无碍,待攻入鹤涣,再行合事。”沅受命,披挂上马,调遣从于征下。 征军自北关攻入,无四马驱、虎冲之礼,以床弩士开道,刀戈矛钺,兵尽其利,连克数关。 及克?郡,征、沅二人却不禁奇怪。沿路杀来,少见半点人烟,城中百姓便如隐匿般倏忽不见踪迹。 沅乃禀谓征道:“鹤涣恐有假事矣,虽首为归阵,只各路关防郡守,无能此利也。” 征虽有疑虑,却顾军心士气,乃大笑道:“乌合之众焉能成事,汝高估贼子矣!” 转而一念,道:“但求无瑕,便下营暂驻,且遣随将去济马慊引至,待之共讨。”沅受命,令裨将廖缌千兵往之。 廖缌率军往凝郡去,而行之半径,前道杀出一将,白袍风舞,正是楚骁。缌一惊,道:“来者何人,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骁不顾相语,挺枪杀来。缌引枪追上抵住。见得骁将缌枪一遮,绰开其锋,又疾而勒马,以柄击之,枪抵之下马。 绰枪一过,刺缌于马下,借势引兵掩杀,将即既殁,诸下皆降。骁道:“敌不见返,必又使至。”遂吩咐诸下原道埋下伏旁。 而逾半辰,不见兵马应至。又遣从将孔建继往而去。不至,征怒而出,道:“小儿之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遂乃谋与沅共出。 出关引军,挥师临北自南而下,征大喜道:“破浥壑而瞰,鹤涣即可取也。”而军之半道,忽听得策马杀尘之事,八方及来。 征大惊,号下停进。不刻,前后两处皆围上一支队伍,约摸三千人马。冲突汹涌,征军大乱。 何沅一个失神,忙定下心性,稳住军心,便谓征道:“请公兵分二路,沅自击敌后,解后顾之忧。”征从之,而引兵冲奔前军。 第十章瀲关倒戈擒敌首太府题诗斩公侯 且说楚骁一刺廖缌,二伏孔建。自忖道:逢次必知有伏,此道无虞。于是知时已至,决行引兵攻凝郡入关,先发制人。 慊与郡外守关,闻得关外敌军来犯,久不待援军至,愁惧兼心。忽地听闻战外三迭鼓起,仓皇失措。匆忙率残军下郡迎敌。 既出,乃见楚骁勒马游走于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而骁见着马慊,飞马奔来,捉着便刺。 慊大惊,跳马便欲逃走,被骁刺中左肩,滚落马下。 知命急更不敢懈怠,忙翻身爬起,逃不知路,混迹阵中。兵荒马乱之中,一时间竟寻不得。 骁决行先可关郡在下,于是调转马头,拼杀回阵中,奋力杀敌,敌首既踪,守军涣散,骁遂举大败征军。 而后点派战利,兵马清扫之时,乃见一人将军模样,复认之,正慊之尸首,已然不知死于马蹄或是刀戈之下。 ...... 却说何沅率军四千,返攻后军。那支兵马却如同掘土之鳝,摸不着踪迹。而此奇军为首之将,乃是周示、陈双二人。 二将策马骋骛,引军将何沅兵马赚至分岔路口,相视即离,便各分东西去了。 何沅赶到路口,思忖一番,暗思忖道:此敌疑兵之计也。便引军杀入东林。 此下地势颇暗,虽无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虚实难分。兵发追之一半,倏忽,两方远及听得箭雨凌射之声,洎沅恍悟,惊仡而视,已势不可挽。 何沅大叫不好,知是中计,而此处地势颇暗,又不知敌军几何,忙欲引军原道而出。 奔逃竞走之间,何军大乱,正时间,箭雨之利平息,沅欲借隙而出,正后处又杀出一批人马,正是周示。 而此般去而复返,兵马却足有八千之多,往何军之处汹汹而来。沅忙率军逃走,而踏死于自军马蹄下之兵卒,不计其数。 折兵几没,方及出东林,沅长叹一声。西处又奔出一路人马,为首陈双、李斐。往之拦住何沅。 何沅将先发制人,按了横刀,径来劈陈双。双拿了一长矛,举起便刺。二人斗力平分,沅势不及,交锋十余合,沅急于走脱,无心恋战。让得双乘了间隙,被刺中左腰。 沅忙劈开一刀,按住伤势便欲走。而周示亦引军追出,此外更有杨先、何位等人。 沅目眦欲裂,忽转而仰天大笑,长叹一声:“天欲绝我于此,不可违也。”语竟,掣刀便往周示杀来。 示即横枪,拍马便追赶上,一枪抖落其兜鍪,沅伤不能尽全力。举刀抵住,而不逾其势,示单走三合,乃刺沅与马下。 ...... 且说何沅虽死,而荣征率领左部兵马,追讨前军。乃是郭恂、雍连、李斐等人。征率军猛进,所向披靡,直深入腹地。 征破四郡,杀到关前。兵马困乏,欲驻关待合何沅之师。至半道,两支兵马拦下去路,计有一二千卒。而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皆涌上层层正弘军。 适时,一人勒马践步,春风拂面之意,大笑而出。正是赵霆豁远公。 征大怒,挥师击上,郭恂、李斐二人自兵八百,两军鏖战。战良久,征先锋军精锐皆披靡,四中将俱被斩下。 于是勒马当住其道,而后四方涌上不数兵马,已成掎角之势。征环视一众,大骂道:“祸国贼子!胆敢使计坑害本侯!” 霆闻言大笑不止,谓征道:“此祸端系汝咎由自取也。那王上又如何之好,让你如此忠权,不如倒戈来降,亦不失公侯之位。” 此言既出,征军一时间一股躁动。征下裨将乃劝谓道:“当下势之如此,不如且降,毋白白劳伤将士性命。” 征闻言大怒,拔剑便直戮死那将,骂道:“竖子乱我军心!”转而谓诸下道:“尔曹乃吾王军将士,惟忠王死,凡退者斩!” 时又一将乃出,姓冯,名冶。乃是伯使军亲授。冶乃谓征道:“公侯且往北道退却,某愿率死士断后,不累诸公。”于是调遣兵马冲上西阵抵住,征勒马与众亲卫自往南门原道夺回。 郭恂、雍连、李斐一众便往拼杀征军同伯使亲授,而郭恂、陈双欲率轻骑直追荣征之后,云寻潜乃出而拦下,道:“征自来投也。” 恂、双二人乃望霆,见无如何,遂止而返。 冶自知不敌,筹算如何当住一时。忽地心生一计,将伯使军引南而去。李斐同雍连二人追击其后。而前道郭恂扬马阻击其驾。 却见冯冶遽然背向,单骑直取赵霆而去。霆见之勒马却步,见出佩剑鞘芒。 冶忽地暗叫不好,不禁大减奔腾之势。而其后郭延清,曳了长枪,择其后穿甲剖心而过。冶遂殁。 ..... 且说征领数十残兵,自勒马夺路飞奔,兵不能及其速,众皆逃散。奔至半路,那马却是匮乏逾度,一命呜呼。 征亦被摔落,大骂一声,又催促七八个弱卒赶路。逃至一林,众皆疲累,于是暂夺休憩,征乃大骂道: “任乾贼子,匹夫!阳奉阴违,背我却兵,致我大败耶!通敌叛国,乱臣匹夫!” 征骂不绝口,及至口干舌燥,不能再言方才作罢。 而张先奉命数置关防郡守、引诸檑木檑石、塞门刀车与飞炬。安知关外之事乎? 征人困马乏,倒坐沙尘不起,乃仰天长叹,道:“天命如此,恨不能见贼子身首异处之期!” 言讫,远距数外,已不听得策马扬尘之声,暂缓追兵更急。征累倒在地,仰天长叹,今日大败无颜觐聖,不觉悲从中来,聚剑便欲自刎。 而正时间,一众诸兵聚在一下,忽而群起拥上,夺下其剑。征大惊,而后道:“汝等莫要拦本侯,如若欲尽忠义,同死便赴!” 一卒出,乃见军行道:“公侯,汝便皆要死,吾等却不可许,今你已至此,还端的甚么架子? 欲我等陪你一同送死,汝尚何颜?不如便以残身换吾等性命。”言讫,与几十兵便征困下拿住。 征一惊,见其相貌与谈吐不凡,更是愈琢磨愈加眼熟,忙问其是何许人也。那人乃道:“公侯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征忙谛视之,而后诧道:“汝便是闫余也!”余闻言一笑,道:“正是在下。” 征大骂道:“某恨听奸臣佞言,今日方至于此!”又挣扎便起,转谓诸下道:“兵者无畏,汝等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焉能称士耶?此不死待何时?” 余笑道:“闫某好心救你一命,非但不谢在下,反落得被你唾骂?非是我,你当真能从层层合围之中走脱?” 征闻言一愣,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言,而一众不由分说,群起而攻之。征于是被闫余及一众降兵拿下,押至鹤涣去了。 ...... 且说闫余与一众相卒,押了荣征,一行人奔赴鹤涣,至城关之下,关口已尽设关防檑置,而余解佩入城,城中百姓已然尽归。 征大怒,骂道:“奸贼,尽为此下作之谋!”及押解入城,两旁观者如堵,沸反盈天。 不时遂至鹤涣太府。 征既入,却又见得一熟人,张口大骂道:“不曾想,卢伯使,你这厮竟也是通敌叛国的小人!” 卢兴大惊,脸色煞白,跪倒于地,忙道:“不是本官,不是...” 原来卢兴早知事露,着装启程便欲逃往君城负命,逆遁途中,却被早待于林的正弘劲旅拦下截回。 而赵霆正襟危坐于庭上,乃笑道:“本作不敌之计...”言而未尽,转而谓征道: “岂料公侯如此愚蠢,倒是省却他事。不如便来投我麾下,断不失利。”言讫,大笑不止。 征大怒,目眦欲裂,吼道:“赵豁远,你一介匹夫,如此猖狂!成王败寇,吾既败,但求一死。至于投敌之事,”征又瞪了卢兴一言,而后道:“某万死不为。” 霆闻言笑道:“好,好。如此甚好。只是便如此杀你,豁远何必大费周章?” 征闻言一怔,正时间,苏还乃出,谓征道:“公侯如若枉死,实愧负天命也。仲回不才,请借公项上人头一用。” 霆庭上颔首,示意裨将诸下。于是将荣征推出,桎梏推出众睨。以下比肩接踵,观者如堵。 霆乃出,与从云寻潜、苏还二侍。魏折、奉虞岳等将下,昭告天下曰: “启舒十二年十一月见秋,承王上诏临四海之志,抚临众生之念,乃从意晋侯于凛庄。是谓永结秦晋之好,媾和天下之交。 身怀天下心,安知鸿门宴。公伯使卢兴,百江侯荣征,口腹蜜剑,笑里藏刀。乃于凛庄会和之间,暗藏伐城刀兵,致使关防流散,百姓逃亡。 今日提斩此十恶不赦,神人共愤之徒,而敬王之威严与尊,不以凌迟之刑。不容再犯背义之兵。 公当为百江之民,行天道之军。如为天下百姓,则当退避三舍,毋犯圣君,勿谓言之不预。” 于是将荣征推出提斩,大仇既死,而众下无不额手称庆,拍手称快。霆遂归入太府,宣判伯使卢兴。 而兴跪倒于地,诺诺连声,忙道:“公卿饶命,公卿饶命...”为乞活命。霆不禁勃怒,骂道:“宵小之辈,吾不杀你!” 于是拖出杖责八十,直教其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方才拖回。又将冷水唤醒。兴一睁眼,便见赵霆正怒目而视,更觉着身上冷意,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如坠冰窟。 方欲跪坐贴下,触及伤口,不禁疼得直蹦而起,转而大惊失色,忙躬身道:“公卿饶命,饶命啊...某一介小民,不值,不值得公卿犯怒。” 霆不与之言,唤诸下道:“奉纸墨上来。”于是敛襟而挥,提笔即作。少顷,即成一诗。 诗虽竟,仍觉意犹未尽,于是即兴又作一首,方才满意,于是乃斥与卢兴。 诗之其一乃如是: 万里云压城欲摧,千般川岭卷风雷。 王恒帝业开功伟,但恨遗教九州悲。 其二如是: 争乱八荒匿紫烟,竞流四海苍容颜。 满眼尽皆风月辈,安知百鬼在人间。 莫当三尺神明远,但见周野亦犹怜。 蛟龙今虽居滩潜,有朝扶骋问九天。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