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龙神纪元1灵魂守望之路》 序言 “嘿嘿嘿……”虚空之中，是谁飘渺的笑声兀自回荡，阴森，邪恶，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在这死寂的空间里缭绕不散,“这股新鲜的灵魂波动……是‘种子’诞生了吗？”不见人影，只有这孤寂的声音，仿若自语。 “啊……是又怎么样，你能决定他什么？他的‘运’，可不是我们三个能掌控的。”一个青年男音突然回应，这声音很有磁性，却被包裹在浓浓的慵懒中，听其语气，他对前者所说的“种子”并不太在意。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轻柔甜美的女音，似乎对慵懒青年的话很有意见，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针对之意：“哼！就算我们不能安排他的命运，但又不是不能诱导他的行为。‘种子’又不是血魔那种冷血生物。” 她说的并不是什么圣人之语，可其声音却无比柔和，让人不禁揣摩她的真正面目究竟是一个何等温柔的女子。 没等对方回应，之前那沙哑的声音适时插嘴道:“嘿嘿，他的身份再怎么特殊，终究也只是一介人类罢了，在‘引导’这方面，老夫可是擅长得很啊……”恶意满满的语气，和女子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女子声音一顿，突然话锋一转，似乎略有些不怀好意:“——话说，永夜你好像还欠三千万的命债没还吧？我这边可一直欠着，即便我负责管理轮回的入口，可那要入轮回的三千万灵魂可不是那么好拖延的。” “呃……最近入轮回的灵魂又增加了？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反噬了？”名为永夜之人有些惊讶，但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好继续试图赖账，“是，但是我已经还了好几亿灵魂了吧？又不差剩下这一点儿，再过些时间吧。”永夜哑着嗓门，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你说这个干嘛？” “那么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个债就算抵消了一千万，那一千万灵魂我来帮你填。怎么样？”女子提了一个条件，忽然又转问道，“敖徵，你没意见吧？” 在这片虚空里，忽见一条空间裂隙倏然而逝，一道瘦削人影凭空而立。那是一名紫发青年，金眼竖瞳，额有龙角，半面覆鳞，身着战甲，背生双翼，翼如排刺，泛着狰狞的金属光泽，宛如战神降世，单单是出现在那里就已经给周遭造成了极为可怖的威压。 被女子称为敖徵的青年负手而立，无所谓地仰头望着虚空，虚空中那迷幻的光晕映得他身上的鳞甲皆发散着不住游走的光华，他眯着眼，在冰冷的面部鳞甲之下，眼底的精芒一闪而过，嘴上慵懒道：“啊……当然没，这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好奇跟过来看看罢了。走了。”言罢，他竟是不再理会另外两者，自顾自地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后，永夜有些迟疑道:“是吗，帮我出一千万生命来抵押？报酬这么好，嘿嘿嘿……你会那么好心？”他沙哑的笑声显得愈发邪恶，仿佛随时准备把人拽入深渊。被称为永夜的人和那名女声的主人依然未现身，但他们的交易还在继续:“你是有什么事还用得着老夫帮忙？先说好，报酬绝对不能少，我还不想把我那炼狱里的灵魂补进轮回去。” “哼，你当初倒是别屠戮那片大陆啊，现在才来心疼你收集的灵魂，晚了。”女子嘀咕了一句，永夜依然听见了，却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这句话之后双方都沉寂了片刻，女子已经确认了敖徵的离开，于是低声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关于‘种子’的事……” ………… 这个空间，名为天元。在天元世界上，每个人一出生就会有一到两个元印伴生，这是一种来自世界本源的烙印。 元印可能是任何一种世界上已经存在的东西，也可能是某种已被人们做出定义的抽象概念，一切看机缘而定，近千年来，元印随着人类的进步亦有所变化，它与科技也联系在了一起，使得整个元印体系愈发复杂。 同样，每个人都会有相应的元力伴生，若是伴生的元力足以修炼，就有机会成为一名天元师，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天元师，与其说是超越常人的存在，不如说是向神级进发的一群人。因为，元力能够让你成为人上人，成为睥睨天下的王，甚至是……神。 天元师，被所有修炼者公认为十个等阶，分别是玄元、灵元、苍元、尊元、魂元、圣元、帝元、天极，以及目前专属三神的神元境，但除了神元境之外，每两个等阶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多了一个魔技和一些元力而已，所以等阶绝不是分化强弱唯一标准。 而对于绝大部分依赖科技而生的普通人来说，这些过高的等级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只需划分其中一半的等阶，通常分为五十个小等级，这就足够用了。毕竟，一个普通人天生也就一级甚至半级而已，究其一生也不过十几级。而且对于他们的科技体系而言，元力基本只是作为某种触发器来使用，一点点就足够了。 此外，在天元世界里，还存在着生命、秩序、邪恶三大阵营，这纯属是三神的衍生产物，就像是什么宗教一样，信仰什么神就是什么阵营，在此基础上，无数大小宗教应运而生，自发传颂着自己编制的教义。而每个阵营都有自己的王，有传闻说，每个王都是顶级的天极境界，他们以此统治天下信徒，与世俗权利无争，同时也是所有天元师追逐的终极目标，他们自诩独立于政权，并互相监督，绝不插手任何战争。 但在王之上，似乎永远都存在着“三神”，王之位偶尔会有变更，但那三神，却从来都没改变过，他们就是整个天元世界的支柱，抑或说是……信仰。 …… 青云大陆，魔龙宗。年幼的龙夜坐在觉醒祭坛上，听不见外面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他的青梅竹马还在等着他，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觉醒日，而这一天之后的命运，不可或知，他是魔龙宗长老的儿子，怎么说天赋也不会差，而根据在此之前，从一些低级魔兽对他的异常表现来看，小龙夜所能觉醒出的，甚至有可能是极强的变异元印！ “慕辰，我一定会成功的！”他走上觉醒祭坛前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道，而名为慕辰的女孩浅笑依然：“如果你的元印级别能超过我，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哦！”她的元印是魔龙宗传统元印之一，幻龙。算是中高级的元印了，而且伴生元力竟有四阶，不可不说是天才，要超过她，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我一定会成功的！”龙夜抱着满怀的期待闭上眼，满心都是那属于孩童的承诺，幼稚，但坚定而深刻。 “觉醒开始！”觉醒日要觉醒元印的孩子很多，主持觉醒的长老也不耽搁，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举起手中的法杖，吸引着外界海量元力灌注入祭坛法阵，法阵上的纹路猛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绿芒，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柄略略有些虚幻的黑色长剑开始凝聚，高悬在龙夜看不到的身后，且愈发凝实，宛若实质。 龙夜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的脑海内轰然炸开，无法阻止。很冷，冷得冰寒刺骨，却又不是像冰天雪地里的那种寒冷，而是发自灵魂的冰寒。 他渐渐发觉自己似乎站在一片荒凉的旷野里，天，是灰色的无尽的天；地，是灰色的荒凉的地。近旁还有一截黑色的枯木，脱尽了生机的枝杈像是谁绝望的手，凄狂地抓向天空，然后就在那一刻定格。 悲风识人意，半卷却寒空。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荒凉。”龙夜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但他再胆大也只是个孩子，怎么说也有些害怕。这里似乎就他一个人，哪怕一只虫子都没看到。 起风了。 龙夜抬起头，任由那凛冽阴风刮过稚嫩的脸颊，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了悲伤，或许是触景生情吧？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爬满沧桑的黑色墓碑，离他很近，就那样突兀地立在那里，只有墓碑入土的地方艰难地挤出几根瑟瑟的野草，也是灰色的，凄凉的灰色是这里的主色调。 他迟疑半晌，走到墓碑前，墓碑上没有碑文，是一片平整的空白，只有几道不起眼的裂缝扎根于此。“无字碑吗……”他在心里默念。没有碑文，才是最好的记载，他没来由地想到，他从这块没有任何记录的墓碑上读出的是悲壮，惨烈，还有桀骛不驯的嚣张，一统千军的豪情，背水一战的决绝…… 心情愈发沉郁了，他使劲闭了闭眼，抬头眺望，原本那空荡荡的荒原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大片同为黑色的墓碑，排列得极为整齐，而龙夜面前这块无字碑，正好处于其余所有墓碑的正前方，竟是衍生出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这里真是好阴森啊！难道元印觉醒都是这样的？没听他们说过啊！”龙夜不禁缩了缩脖子，抱起双臂，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怔怔地盯着空中一处，眼睛越睁越大，甚至半张着嘴，流露出无比的恐惧。 “不！绝不是黑暗，这不是老夫真正的追求！我要的是光明！光明——！”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响彻他的耳畔，声音极大，就像要撕裂他一般，震得龙夜脑袋里嗡嗡地一阵巨响，直接陷入昏迷。 …… 外界的宗族觉醒仪式上，负责主持仪式的老头注视了龙夜一会儿，龙夜头顶上悬浮着一柄紫色长剑的虚影，宛若实质，那是魔龙宗的镇宗之物，龙脉剑，其灵气异常强大，可以轻松引诱足岁的孩童觉醒元印——天元师们都用灵气旺盛的灵物来诱导孩童觉醒元印——但它从未被拔出过，因此它的种种神秘之处也不为人知。白须老头转头看向满脸忧虑的四长老，龙夜是这位四长老的儿子。 “……天宇长老，你知道我们魔龙宗规矩的。”沉默了几秒，老头撤去了元力，祭坛上冲天的绿光也霎时间收敛，又只剩下那冷冰冰的焰石祭坛。 “我……”四长老的眼睛不觉已有些发红，这是个族人皆知的规矩：天赋极低者，必弃于青云十六州，若能安然返回魔龙宗，即可留在宗族。而眼下的状况无论从那种角度看，龙夜都是属于那“天赋极低者”之列，如果成功觉醒元印，应该在其周身有很不稳定的元力波动，甚至浮现虚影才对，而龙夜却如泥牛入海般，没有半分动静，仅有一丝肉眼都不可察的红绿相间元力在游荡——那不过是生物本能吸收的一丁点天地之力罢了。 “不可能的！龙脉剑的反应如此之大，甚至到了能破坏它的封印的程度！夜儿怎么可能会没有元印！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一定有元印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四长老极为激动的声音在回荡，他周身的空间甚至都开始扭曲，吓得旁人赶快躲开，生怕殃及池鱼。 “……我的元印觉醒了吗？”龙夜在这时睁开眼，打破了这里的尴尬状况，他先往慕辰之前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没看到意想之中的身影，她人呢？“大长老，我的元印是什么啊？”这句话说完，他才发现这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看看脸色变化不定的大长老，再看看焦急的父母，于是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唉——”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复杂地看了龙夜一眼，旋即眼神变得冷硬起来，冷声喝道：“来人！把他带到青云十六州！”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炸场，惊呼声不绝于耳。把龙夜带到青云十六州，说是考验，倒不如说是流放，或是……遗弃，因为那青云十六州，不但跟青云大陆分隔两岸，地处于冰枫大陆中央内陆，而且分明就是一个公认的最为混乱的灰色地带。它周边的大国根本不会插手管理它的任何事情，其中现有的十六个小国家的常年征战，无数起义军的肆掠，大大小小的组织多如牛毛，是隐世强者的栖身之地，亦是亡命之徒的藏身之处……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这流放，无异于死亡！ “不！我做错了什么？！不要带我去那里！不——”龙夜惊恐地叫起来，一屁股倒在地上，一双小手慌乱地撑着地面，试图往后退缩，却被一个男子单手拖着走向宗门前的传送法阵。他看到，自己的父母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冲过来，然而宗门里其他几位长老却死死拦住他们不放！ “龙儿！”四长老龙天宇大喊一声，全身元力骤然爆发，他的双手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一双锋锐的龙爪，双爪带着浑厚的冰属性元力一挥，地面上厚重的冰刺层层迭出，速度极快，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打伤了一名修为较弱的长老，奈何他一人不敌众位长老的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步步拉走。 “好、好！既然如此，我跟你们去便是，不要打我父亲！”龙夜冲着那些长老们大喊，带着稚嫩的哭腔，他看到了有几人已经释放出了极为强大的元印，而那些人都是他曾无比仰慕敬畏的长老们，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日还对他喜爱无比的长老今日竟对自己如此残忍，甚至还要打伤父亲————他不能让父亲受伤。龙夜努力挣开抓住自己的手，那男子见状，也没有强迫他，只是在龙夜小小的身躯没入法阵范围时，龙夜似乎听见了他一声轻轻的叹息。 “龙儿！”地面上的法阵花纹再怎么繁复，也不如此刻幼小龙夜脑中的思绪复杂。龙天宇的喊叫响在耳畔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从未听见自己父亲何时的呼唤如此刻一般凄厉。迈动的脚步一颤，依然落进了法阵之中，恐惧，但他不能回头。 众目睽睽之下，传送法阵，启动了。地面的花纹缓缓亮起，刺目的白光一点点将幼童的身形吞噬，但他颤抖却响亮的声音也同时传出：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龙崎！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繁复的法阵连接完毕，开始徐徐升起，将小小的龙夜完全笼罩在庞大的光柱之中。 “我受够了这些陈规烂调，我回来那天，这宗族的天，一定会变！不、不止是宗门，还有这世界的天，这天，也必将会变！这，是乱世的开始——！” 嗡嗡————光芒闪烁，传送阵已空无一人。只有饱含着愤怒的童音回荡在这传送广场。 这是一个五岁孩子结束所谓童年的最后宣言，没有人把它当真，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有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然而在无数年以后，史学家把这一天，无可争议地定为了一个崭新纪元的开始，也是一个恢弘史诗的，开始…… …… 当人们站在高处，看着那些被压在底下的人，心中丝毫不会有同情和愧疚，只会有恐惧和庆幸，而这种恐惧也促使着他们进一步地攀登；也许会有人同情他们，去拉他们一把，但这种行为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又多了一个被压在底下的人。 正是因为这世界什么都会变的，所以，坚持信念的人才愈显悲壮。 “我一定要改变！真正的公正，必将笼罩人间！”在世界某一处渺小的角落，是谁坚定的笑容，在月光下像清澈的泉水一般半流质地穿过冰冷的黑色夜空。 作者QQ:499145175 ps：本章挖坑，欢迎各位尽情入坑~哈哈 第一章结束与新始 “轰！” 夜很黑，仿佛永远不会有黎明，狰狞的火舌焚尽了星光，肆意舔舐着变得炙热的空气，暴烈的火焰撕裂天幕，熊熊大火在峡谷飞速中蔓延，疯狂地吞噬一切生命。 这样的一幕即使在强大魔兽眼里都堪称一场噩梦。当人类拿起武器、获得力量以后，往往会做出远远超越本能需求的兽行。焚烧、抢掠、屠杀……若是无纪律的暴兵，那基本与土匪无异。 但往往也有一群人，为数不多，却永远与人类的黑暗面为敌，即使身处于黑暗，也信仰于光明。 在这个已毁灭的村落里，有百来个人散布各处，皆是一身迷彩，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毫无半分顾忌，他们黝黑而染血的脸上并无半分怜悯之色，时不时闪出一抹狞笑，眼里布满麻木。 村庄是什么？不过是讨厌的木头堆罢了。 村中一片血雨腥风，被逼入绝境的村民们顽强地用一切武器反抗着，但农具怎能比拟士兵的枪剑，士兵们的脸上带着一抹嗜血的狞笑，一脚踹翻绝望的村民，夺去武器，再一刀刀刺杀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毫不在乎这个偏远的村庄已经血流成河，更不在乎长久以来已经司空见惯的绝望嘶嚎。 他们早已是贪婪野犬，活着只为扼住弱者的咽喉罢了。 鲜血在慢慢流淌，一边漫开，一边下渗，与曾经浸入泥土的旧有血液混合，成为这片土地的新气息。 似乎有什么在妖冶跃动的火光中一闪一闪，那是一些别在士兵衣领上的鹰形徽章，金属的光泽就像天上的月，冷漠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一切。 还有一个幸存者，他也看到了这种散发着杀伐之气的徽章，耀眼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神经，冰寒彻骨的图象深深印入记忆的最深处。 “又是你们……”一句喃喃自语自其唇齿间流露，手中已被捏了很久以至于满是汗水的发射器终于被举起，带着满满的仇恨，按钮随之按动。 噌！ 极其微小的余声未落，前方却突然倒下了一名士兵。 “啊！”他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手臂一阵剧痛，瞬间僵硬，这种僵硬感眨眼间就已蔓延到全身。士兵努力圆睁着双目，目光艰难地滑向刺痛的源头——那是一支形状奇异的黑色细箭，箭头深深没入他的手臂。 他估计那应该是一种暗器，只是这鬼东西怎么可能让他瞬间失去行动能力？他从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种毒素存在！ 周围几个同伴见他莫名其妙地摔倒了，围过来皱着眉头咒骂了几句，“妈的，搞什么鬼，滚起来！”说着其中一个就伸出腿踢了他两脚，催促他赶紧爬起来。 黑暗里的潜伏者目光一闪，略微有些兴奋地咧开嘴，露出无声的笑容，扶着断墙的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根本不觉指下断墙的石砾扎手。他的声音竟然极为年轻，却杀意毕露:“你们的死期啊……” 滴。 就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一般，那支深深扎进士兵体内的细箭尾部突然之间闪了一下，是一个小小的红灯，而那士兵的眼珠却是在顷刻间血丝密布，双目暴突，极其狰狞，着实吓着了他的同伴，恼怒的话脱口而出： “你抽风啊？” 这个士兵再也没有说话，他的皮肤在顷刻间血丝密布，那支细箭也就在这句废话的时间里碎裂分散，成为无数细如发丝的纤维，片刻的沉寂后，骤然爆发！ “我操……”这些野兽的粗口还没爆完，后半句话却是已经永远地憋在嘴里了。几秒，只用了几秒钟，这个八人小队就已经横尸街头。那个袭击者迅速从断墙后跳了出来，竟只是一个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着黑衣，面庞清瘦，隐隐能见到很多尚未痊愈的伤痕，有一道最为狰狞的伤痕直从左眼眶横贯到右下颚，平添几道凌冽之气，但也无碍他的俊美，黑发黑眸，左腰佩一铁剑，右腰有一枪套，其中却空空如也，那支枪不知所踪——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搞到真枪，确实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但若是放在青云十六州……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边，低头凝视着。那支箭分裂成无数的纤维都有剧毒，当它刺入人体后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分解，顺着血液蔓延到人体的每一个角落。而这支箭的来源，却不是什么帝国研究所，而是出自另一位少年之手。 “呵，什么王朝之军……不过是些暴徒手下的走狗而已啊……”黑衣少年缓缓虚起双眼，眼底几道精芒倏地闪过，他望向东方的天空，本应有繁星闪烁的夜空早已被战争的流火撕裂，不知是否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如果有，那要么是盛世，要么……是末日。 “虽然你们已经把我逼到了这一步，但我毕竟只是一个人，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永远也阻挡不了千万人的怒火！这腐朽的王朝，总有一天会被你们自己搞出来的祸患炸得灰飞烟灭！”少年狠狠踹了一脚这具开始发黑的尸体，算是泄愤了几分，紧锁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平复下开始有些波动的心情，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废墟与烈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闪身消失了。 …… “快快快！这儿！追上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弟兄们记住喽，这家伙是上头指定必杀的！” “哈哈哈！记得呢！赏金百万，升官三级嘛！” 一道瘦削的人影急速飞奔着，正是那名黑衣少年，贪婪的讥讽响彻耳际，但他现在却是极为狼狈，浑身浴血，背后几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不断涌着血。追杀他的人都是荷枪实弹，装备齐全，与少年大相径庭，但若是仔细看少年的眼睛，却是深邃之极，平静无比，不时划过一抹思索的光芒，仿若星空的黑眸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其中，让人琢磨不透，这般平静与他被追杀的处境显得极不相配，但他只是全力奔跑着，灵巧地躲避、前卧、侧滚……动作干练，毫不拖泥带水，总能在子弹将至的前一瞬间闪避开，这也使得追杀他的敌人愈发心急。 “嗬——嗬——队长，我说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他怎么可能躲得过子弹？他这已经是重伤了吧！”一个士兵一边追着一边大喘着气问道。 “闭嘴！”士兵队长毫不客气地在那个蠢货头上劈了一记手刀，“这个问题是你能知道的吗！他在老大那里的排名是五级！顶级啊！” “顶级的？！”这个士兵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还有机会“追杀”一次五级的敌人，不过……这个所谓顶级的家伙看起来只会躲子弹啊！“这小子怎么会排到五级去？就因为他能躲得过子弹？” “妈的，老子怎么知道！能躲子弹的人多了去了，硬抗**的老子都见过都不少！瞧你那芝麻绿豆点大的见识，丢人现眼。都给老子认真点打！”满脸横肉的小队长骂骂咧咧地，吓得那士兵不敢开口，只能闷头继续前冲。 在他们身后的小村中，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有更多凶神恶煞的敌人在肆掠。少年竭尽全力地跑，但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年纪，也不是强大的天元师，体力十分有限，更何况背上巨大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淌着血，海量失血已经使他眼前有些模糊发黑，追杀者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近。若是在平时，这些隶属于王朝附属组织的士兵都懒得到这种小村子来，但眼前的少年，却是一年前捣毁他们第一分部的煞星。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又一次响起，少年当机立断地顺势扑倒，子弹携着呼啸声从头顶掠过，他借力向前一滚，没有起身，而是一个急转弯向右前方飞奔而去，宛如一头矫健的猎豹，然而背上的伤口与地面摩擦产生一阵阵剧痛，令他忍不住龇了龇牙，倒抽一口冷气。 再是敏捷的猛兽也有力竭的时候，他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久前的伤势并未痊愈，现在伤势复发，更是雪上加霜。终于，在一个树木零落的坡头，一个士兵带头追上来，抬起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少年突然停下，收住略有些颤抖的脚步，竟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士兵，眼神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看不见半分情感，这士兵愣了一愣，警惕地退后一步，与随之而来的其余几个士兵把少年包围起来。 这里已经是青云十六州中的隼州边境，虽然距离星夜帝国很近，但毕竟不是那和平安宁的地域，而眼前这少年还是很有点名声的，能在这个混乱的地方获得名声的人，不是什么首领就是什么杀神——即使这少年只有十四岁，他宁愿警惕点也不想被眼前这少年反杀。 他们这些人可都清楚，小看这少年的下场将会是多么凄惨，要是一个不小心让他将手里的势力召来，那后果……想到这里，这些士兵不禁打了个寒噤，按着扳机的力度不禁又加大了一些。 “呵。”看着这些人紧张的样子，少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又是令得他们心中一紧，紧紧抠住扳机对准少年，再加一分力度，子弹就会出膛。 这个距离，只要对方是个元力在十级以内的普通人，都必死无疑。 风声不止，木叶纷纷而落地声音在此刻无比的清晰。只听得少年突然朗声念道: “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 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 诗号，即身份。这段诗号在这士兵听来是如雷贯耳，青云十六州，魔龙之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而现在这少年“魔龙”表现如此轻松，更让这些人心生巨大压力。 “我的命，本轮不到你们取——至少也该是我族那顽固迂腐的大长老。”少年似乎料定了这些人不敢轻易动手，自言自语般说着，也不管是否透露了什么信息，竟是负手而立，笑对恶敌，“若不是我一招失算，你们也到不了我面前……不过这世上又何来的‘如果’，哼！失算便是失算，我自应承认。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与朋友聊天一般，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仰头大笑起来，但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脚下一跌，差点摔倒。不过那些士兵可没这么轻松，心里的弦绷得越来越紧。 上面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谁杀了面前这个少年，谁就可升官三级，而升官，代表着权利——指挥身边这些人、包括队长的权利！终于，一个士兵受不住心里疯狂的诱惑，大喝一声，一抬手扣动了扳机。 少年明白，这一次，自己是逃不了的，这个峡谷小村早已被围堵，但他的组织成员在自己一人之力的掩护下，也早已全部安全撤离——除了他自己。他并没有打算费神再去与敌人周旋，只是神态自若地垂手而立。他，也累了啊，毕竟以一人之力掩护全体成员撤离，这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了…… 当看见对方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少年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许多画面，有他多年未见的父母，那些斗争不止的兄妹，那个狠心将他逐出宗门并扔在隼州的大长老，更有那些陪着他一路走来的的伙伴，以及那个他与朋友们一手建立的组织…… 他最初的梦想，就是把真正的正义带给世界，但没有嘲笑过他这荒谬的梦想的，也只有他的伙伴们了，但就是因为这些追杀他的人，少年至今都未发现伙伴们的踪迹，连那些成员，都是一天前才找到的他。 他曾愿付光明与世界，这世界却以往往绝望报之。 “仇未报，还是不甘心啊！”这是死亡前的走马灯，大约人类死亡之前都会看见吧，但是…… “死亡吗……” 愤懑的情绪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像绞藤一般紧紧抓住了他的所有，深邃的黑眸中满是疯狂与无助。修长的手指猛然攥紧，在紧张的空气中迸发出“咔咔”的响声。 枪声已响，在精神力的高度专注下，他清楚地看见枪口迸发的火星与刚刚出膛的子弹，一切都在合理地发生着。 他在这世上所拥有的天赋，只有天生强大的精神力，连一个最基本的元印都没有。从被宗族抛弃到现在，一直依靠于计谋与武器生存的他，从未对切实的力量如此渴望过。 “这一次，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他紧紧闭着眼，曾几何时，带领成员们把敌人耍得团团转的是他，曾经亲手斩下宿敌之首的也是他，手中有上万性命、计划从未失败的也是他，但这一次…… “等死？不、可、能！” 猛然睁眼，在这生死时刻，他唯一的天赋已激发到他所能掌控的极限，在他的精神感知中，这颗飞行的子弹似乎突然慢了下来，瞬间偏头，与呼啸的子弹擦肩而过，不去理会敌人惊愕的目光以及他们再次抬起的枪口，反手抽出腰间的铁剑高高跃起，他最后一次高举利剑劈向敌人的脖颈，宛如飞蛾扑火时最后一瞬的光！ “龙崎！你当年将我逐出宗门，我龙夜，就算来生也要让你看看，这世界，究竟是如何改天换日！” QQ：499145175 第四章不速之客 凌苏雅咬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眨巴着眼睛，一脸呆萌：“去天湖吧，那个商业区我们还没逛完呢！” “天湖？好啊，就去那儿了。”龙夜满脸傻笑，一口答应下来，两秒后忽然愣在那里，觉得自己又作了个大死，他根本就不知道路好么！早知道先找份地图了解一下地形了。他暗自无奈，不知道怎么解决这尴尬的气氛。 不过凌苏雅倒是适时解了围:“啊！对了，差点忘了你总是记不得路。喏，走过这条堤坝，前面左转，然后直走一段路就到了。”凌苏雅好像是“突然”想起她的夜哥不识路这件事，及时地给龙夜指明了路，却偷偷捂着嘴笑，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龙夜扭头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抬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咿！干嘛呀，痛死了！” 凌苏雅捂着额头娇呼一声，扳着龙夜的肩膀嗔怪地瞪着他。自行车缓缓停下，她明净的蓝眸里倒映着一切美丽的景物，也映出龙夜的脸庞。他不禁又呆了一下，柔和的夕阳、粼粼的湖面、自行车上的男女，就像一幅天地间最唯美的画面。 他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看着这可爱的女孩，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同样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愧疚一直萦绕在心中，久久不散。 为什么我会感觉愧疚？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辜负了什么吗？还是说……我忘了谁？ 忘了谁？他不得而知。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天湖商业区，这里人很多，但道路宽敞，也算是井井有条了，这里与天元世界的各大商业区都差不多，龙夜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应，只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阵隐晦的敌意射向他，扭头看看，也没人盯着他啊！ “莫名其妙。”龙夜耸耸肩，并未在意，在心里快速拟定了自己将要去做的事。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不知有多少青年躲在暗处仰慕他们的苏雅女神，由于永夜大帝为他量身定制的身世背景，在这个空间的人们的认知里，“龙家七公子”龙夜是个没有元印的废物，且不学无术，却偏偏与他们的苏雅女神在一起，这怎不让人生气呢？这就是那些隐晦敌意的由来。 凌苏雅先跳下车，忽然抬起两只手捏着龙夜的脸就是一阵乱揉，嘻嘻地笑闹着。“唉唉唉——”龙夜有些措手不及，嘴里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音节，他刚想说点什么，凌苏雅却忽然停住了，一脸奇怪地问道：“你的脸怎么那么凉啊？现在可是夏天呢！你是不是最近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冷？”龙夜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手背，手背上青筋起伏，指节分明，虽然白皙，却白得有些病态，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从头到尾都被忽略掉的事。 就像是回应他的想法，那个“规则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 【空间规则系统提示：第三十号实验体，距离灵魂死亡时间还有：五个月零二十九天十五小时三十二分。提示：寂夜龙蛛蛛丝可保肉身不腐。此任务奖励：解除死亡倒计时效果。请立即开始执行实验任务。】 他不由得骇然色变，黑色的眼瞳瞬间紧缩，甚至含着些许惊恐，“这……是真的？不，不，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他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只觉得自己这刚刚轻松起来的心一瞬间变得透凉，就像一万把冰冷的刀刺透心脏，令人窒息，冻结了所有刚刚萌发的热情。 “你怎么了？”凌苏雅带着些许担忧问道，向龙夜靠近了一点。夜哥刚才不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脸色变得这么差？ 龙夜勉强冲着她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今天夜哥不能陪你去玩了，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对不起啊！要不，你就自己去玩儿吧，这些钱给你，我下次再陪你一起啊！”说着，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凌苏雅，正是刚才那张金卡。而她也没有说什么，很自然地拿过卡，看样子，凌苏雅知道那卡的密码。 “哦……”凌苏雅有些失落地应道，但更多的是担忧以及关心，“那好吧……你小心点啊！” “好。”龙夜笑应道，又揉了揉凌苏雅的头发。手感真好，他心想。 她将那张卡轻轻握在手里，目送龙夜翻身上车，渐渐远去，直到被西下的火红余晖吞没在有些朦胧的路上。凌苏雅看了看手中的卡，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这张金卡上面还残留着龙夜冰凉的体温，她不禁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卡，眼底深处忽地闪过一道熠熠光芒。 …… 龙夜一路狂踩单车，急速赶回龙家，门卫们见到他面色铁青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平日里的七少爷一向都是很友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龙夜匆匆地问了一下体检室的位置，然后到那里把所有的医生护士仆从统统赶出来，搞得他们莫名其妙，也不知七少爷在发什么疯，不过里面的仪器都没危险性——除非他傻到往上面撞——也就任由他去了。龙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反正每样东西都有说明书，不用医生他也能操作。 忙碌了几个小时后，已是入夜。龙夜拿着一张报告单走出来，面色有些难看，那些人见状也不敢靠近，皆是低着头识相地走开，生怕遭了什么无妄之灾。 龙夜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抬头看了看天，是个爽朗星空，两轮悠悠的明月嵌在夜空中，像太极一样互相旋转，和天元世界孤独的月亮完全不同。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这陌生的星空是那么诱人，发自心底的美。 “真是奇了怪了，我还有心情关心风景。”他暗自嘀咕道，绕到了别墅后面没有监控的死角。 他走到墙边，轻盈地纵身一跃，脚尖在墙壁的浮雕上轻点几下，便已到达房顶，而雪白的墙壁上却没有一丝污秽，龙夜低头看了看，自嘲地轻声笑了笑，“呵，轻功还没退步嘛。” 言罢，顺势向斜斜的房顶上一躺，翘起腿，享受起这宁静的夜晚，按龙夜的习惯，每当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他都会在无人的地方静静地待一晚上，喝点最喜欢的酒，不过今天没有酒，就算了吧。 三更过半星未落，四方灯火化入城。 遥望远方，整个城市霓虹闪烁，一片辉煌气象。凉爽的夜风吹来，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目光投向空旷寥远的星空。龙夜又想起了那个空间规则系统所提到的“永夜大帝”。这个永夜大帝，真的是他在天元世界所熟知的那位三神之一吗？是他……创造了眼前这个世界吗？ 这个空间的夜，空旷寂寥，美是美，却美得毫无生机，完全不像那天元世界的夜空那般有活力，这就像个庞大的、不可阻拦的命运，它包含了所有人，然而却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它的存在，终身活在所谓命运里，活在永夜大帝所安排的剧本里，为谁而哭、为谁而笑，又是为何而殇、为何而怒？ 身在戏中作戏子，春花秋月……不自知。 命运……就是按规则运转的机器吗？龙夜抽出那叠报告书对着夜空仔细看着，没有一条指标不是属于死者，他的面色愈显难看，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许多这样的问题。但这番愁绪并没有在他脸上维持多久，他枕着胳膊，口中喃喃：“不晚，我还有机会……”说着，随之闭上了双眼，开始重新整理脑中的思绪。 然而，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嘿嘿嘿……当贵族少爷的感觉如何啊？这可是本大帝特意给你的特权！其他实验体可惨了啊，都失败了好几个了，啧啧，可惜了，什么数据都没提供。”一个森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龙夜的近旁响起，就像两块风化已久的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带着几分奇异的共鸣，但又像一个青年的声音，实在是诡异之极，似乎是在调侃他，然而其中的淡漠之情，就连空无一物的虚空也比不上。 那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黑袍人。 龙夜着实被吓了一跳，瞬间跳起来窜到房顶另一边，报告单撒了一地，警惕地盯着这个自称“大帝”的来者，也不知这黑袍人所谓的“失败”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实验体从此不复存在。这个黑袍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直直地站着，宽松的黑色斗篷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拖在身后，勾勒出斗篷之下瘦削的身形，整个人仿若雕塑，密不透风地包裹在斗篷之下，连头部都只有一个帽兜，其下本该是脸的部位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黑袍人的出现，使龙夜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瞬间被一层森森寒意所笼罩——那是能够冻结灵魂的寒意。刹那间，一种无形的压力重重叠叠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宛如这方天地都与他为敌，他竟从内心对眼前之人产生了一种情绪，模模糊糊，不甚明晰，那是……恐惧吗？不，那像敬畏更甚于恐惧。 这可真是多年不曾感受过的情绪了。龙夜还有心情这般想到，顶着威压艰难无比地挤出一句话: “你，是，谁？” “嘿嘿嘿……”那黑袍人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拖曳在身后的影子动了动，“我是谁？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QQ：499145175 第五章弱小的现实 龙夜皱了皱眉思索半晌，忽然条件反射般又猛地向后急退一截，失声惊呼：“永夜大帝？！”他想起来了，这声音，他不久前才听过，而且永远不会忘，可不就是他把自己扔到这个空间来的吗？！ “你来干什么？”龙夜紧紧地盯着黑袍人，生怕对方有什么攻击倾向，即便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死死的，言语间却完全没有一个天元人对三神应有的敬畏。神威对于笼罩在其下的敌对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你真正进入它的领域时，你才能真正地去感受到它的恐怖。一柄锋锐的小刀不知何时已被龙夜紧紧捏在手中——虽然明知没什么作用，但有武器在手总会安心些，即使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嘿嘿嘿……”黑袍人从斗篷下的阴影里看着他，发出一声阴笑，既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龙夜的猜测，整个人都被吞噬在斗篷下的黑暗中，好像一个世间任何光都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他略带戏谑地说：“找你谈谈而已。” 龙夜虚起眼，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倒是依然毫不客气：“你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真是无礼啊……”黑袍人忽然抬起了头，缓缓道出一句话，不恶而严。龙夜只看见斗篷之下那原本一片黑暗的面部，蓦然间从黑暗中跃出了两朵极具灵性的幽蓝火焰，一跳一跳地闪动着，如此摄人心魄。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龙夜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一般，他的精神恍惚了片刻，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要离体，有种从高空坠落的感觉，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向上吸起，灵魂离体代表什么？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混蛋！” 龙夜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全力催动精神力试图将灵魂包裹住，竟是成功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是有形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龙夜的精神力包裹着灵魂，与那股吸扯力拼死对抗着，万幸的是灵魂只离体了一些，而且那种奇异的吸扯力还不算太大，但他依旧用了好大的劲才恢复过来。灵魂归窍的一瞬间，他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冷汗津津，湿透了衣衫，就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龙夜感觉要命的是全身竟已脱力，他的精神力此时早已消耗殆尽，如果不是他天生精神力异禀，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惊怒地瞪着黑袍人，但那股威压却硬生生地将他的一切心思镇压，唯有臣服。 那两朵灵动却极其危险的灵魂之火，不知何时又隐藏进斗篷之下，黑袍人戏谑的声音又响起来：“真是弱小之极，就连灵魂之火最弱的威慑力都承受不了，连见到神之投影的资格都没有达到吗……嘿嘿嘿，不过你的精神力强度很高啊，居然把灵魂拉回来了，以你这种垃圾实力能做到这点，真是不错啊，嘿嘿嘿……。”他变相地承认了自己是永夜大帝的投影，也难得地说了一句赞赏的话，但听着更让人恼火。 “你到底来干什么？！就是来玩儿我的么！”龙夜忍不住低吼道，他真的生气了，但……这又有何用呢？弱小是事实，不是愤怒能改变的，至于小宇宙爆发什么的……敢怀着这种侥幸心理在外闯荡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概就是说的这样吧。 永夜大帝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抖了抖衣袍，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我？玩儿你？就刚才那一下？嘿嘿嘿……真是可笑，那不过是你没有资格罢了，灵魂的威压是天生的，何来戏弄一说！弱者才常常向更弱者挥刀，强者却应向更强者出拳。我若是真想要玩儿，勉强够格的生物多的是，何必偏偏来找你这种身份的人……”他说到最后停了一下，继续道，“你的弱小，本就是毋庸置疑，若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嘿嘿嘿……又何必从你手里那把废纸般的小刀上，得到那一点点可怜的依靠感呢……” 赫斯之威，彰显无疑。龙夜没说话，只是双眼因为愤怒以及一些什么别的情感而有些发红，对方的话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非凡之处，刚刚那种可怕的威压，正是神威，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来者身份，平心而论，不管是谁，不管神威强度如何，但凡是神之下的存在，都必定会为神威所屈服，但龙夜没有，哪怕是死，也没有强行让他臣服，而永夜大帝对此早有预料。龙夜的不同寻常其实从一开始就体现出来了，只不过他自认为那是自己的经历所造成的而已。永夜大帝所需要的，正是龙夜的非凡之处。 “嘿嘿嘿……不玩儿你了。我这次来找你，是给你一个警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打的是什么念头，你一来我就说过了，这是一个实验，于你而言，也可以说是一个考验、一次——复活。别想着靠我给你的‘七公子’身份召集人马去帮你完成考验，那样就算到了那里，你也别想出去。哼，实话跟你说，这整个空间的智慧生物都被我修改了记忆，现在在他们看来你本来就是那个龙家的七公子。不过嘛，嘿嘿嘿……如果在这个实验里，你触犯我的规则太严重的话……由于你的某个特殊身份，我并不介意用这整个空间给你陪葬，”永夜大帝侧过身子，看都不看龙夜，望着远方继续说道，“还有，我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会儿，“你的生命力已经被我抽取，剩下的一点点会逐渐流逝，要是你没有及时穿上那种蛛丝制成的衣物的话，你的肉体便会逐渐腐烂，嘿嘿……那时你就可真是很棒的活死人了啊……不过如果你完成了白骨森林的考验，建议你回天湖再看看，呵呵……会有惊喜的……” 说到这里，永夜大帝的投影转身向房檐走去，一步跨出了边缘，然而他并没有摔落下去，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楼梯一样，一步步迈向空中，而且每一步落下他的身形也就随着淡化一分，直至完全消失。 龙夜默默地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似乎没有感觉到永夜大帝投影的离开。良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投影消失的方向，一甩手收起只够他聊以**的小刀。“你是想说命运吗……”龙夜喃喃道，眼神却愈发犀利，“命运啊……呵，我的命运，永远只可能是由我来掌控！你们制定的，不是任何人的命运，只是一种规则。”而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这句没有出口的话，在他脸上绽放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不再停留，直接跳下了房顶，“永夜说得对，确实得开始了，只是……”他环顾了一下这一大片低调地奢华的别墅，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才到这里一天，对这一切都还没有完全融入——也就是要乘这个时候了，时间一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决心离开这里，在这里他就是龙家的七少爷，没有人会和他争什么，这里没有青云十六州那样连年不断的战争，没有冰枫大陆西北部那恶劣无比的天气，也没有什么组织之间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他在这里权利与财富都有，连女友都有，简直就是天堂。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十分压抑，暝暝之中有一种感觉不让他离开，甚至不受控制地令他想起了凌苏雅的面容，她的微笑，真的很美。“想不走又怎么样呢？至少我还明白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龙夜不再犹豫，扭头步入了渐深的夜色中。“我的心，亦从来都不属于安宁的生活。” …… 永夜大帝站在屏幕前，默默地看着其上的龙夜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龙夜毫不犹豫地离开时，这个房间更是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他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依旧是那样沙哑，毫无感情，听不出他的喜怒，似是在自言自语：“该有的，都有了，该还的，终究得还。但……这个家伙……究竟是会属于秩序阵营，中立阵营，还是混沌阵营呢？” 他向后一转，“这恐怕不是你所能操控的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些阵营的争斗，又不是我们创立的，关心那么多干什么。看我和敖徵多轻松，全权扔给德古奥和夏厌海，你为什么不把权力都给彼科多？他不是你定的教皇吗？” 这个控制室里只有他自己一个，然而这份寂静没保持多久，一个柔和的女声从虚空响起：“哼！你不是已经把我那丝神血融入他身体了吗？既然他有了属于光明的力量，自然就是我秩序阵营的人，只要你别乱插手——反正你也不需要他，‘种子’以后铁定会是我们秩序阵营的一员大将。至于彼科多……我自有打算。” QQ：499145175 第六章天元之三神 话音刚落，只见这里的空间一阵波动，一道绝美的身影闪现而出，那是一名金发金眸的女子，面容姣好，眼神清澈而纯净，蕴含着无以言表的高傲，身着一条极尽华美的金色长裙，手持一柄宛如巨大双头弯镰的武器，头戴象征光明与秩序的神冠，让人发自内心地想对其顶礼膜拜，绝无半分亵渎之意，她是秩序女神，光明与圣洁的象征，天元世界的绝大部分人类国家都信仰她，她总是管理手下秩序议会的事务，也是人类世界里名声最好的神，其名曰：洛天。 永夜大帝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哈，话可别说这么绝，他可是‘种子’！我们是无法左右他的命运的，最终成为什么样子也是看他自己选什么路。” 嗡——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泛着紫金色的小型龙形身影显现，只不过一出空间夹层就立刻变成了人类模样，那是一名英俊的青年，一头紫色短发极为炫目，剑眉星宇，皮肤白皙，身披厚重的紫金龙铠，不怒自威，满脸堆着慵懒的神色，似乎下一秒睡着都有可能，但并不影响他的威压。他虚着眼瞟了一眼另外二神，随即就倚在墙上，挠了挠脸，环抱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是敖徵，龙族之皇，亦是万兽之王，象征生命的力量，是天元世界的生命之神，信仰他的自然就是魔兽们，以及一些别的智慧种族，例如精灵、鲛人什么的，人类国家中也有几个信仰生命之神，但只是那几个种族混杂的小国家。 洛天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双头弯镰在地上顿了顿，傲然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元印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性格，我赐予的天使元印可是附带着我的力量，再说，我们对这‘种子’的干预……权当下注而已，赌一把又不会怎样，没准那个预言里的事件，只靠我们的力量以及世间的所有天极级别的元师就能阻止，甚至有可能用不上‘种子’来改变什么——哼，看他这样子，他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都不错了。” 永夜大帝看了她一眼，用有些奇怪的语气说道:“但我们不知道那个位面的文明是否也能预测到这件事，不过凡事往最坏的方向打算总没错，没准那个文明已将在为攻过来做准备了——不过还好，还有那么多年，足够我们做准备。但阿雪给的预言里有太多不清楚的地方了，我们目前也只能希望‘种子’能引发出更多的线索，也好让我们对以后的变数心里有个底。”他的身体都隐藏在漆黑的斗篷之下，说到“阿雪”的时候，没人看到他的灵魂之火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又在下一秒归于平静，平静得仿佛从未有过什么能让他激动的东西。 “所以说，这小子就是个鱼饵罢了？”敖徵双手环胸，一只脚撑在墙上，半眯着眼，略略歪着头玩味地插嘴道。 洛天看向他，圣洁的金色眸子里却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不然呢？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去给他当导师不成？要知道‘种子’身上的‘运’可一向都是有问题的，他能不能活到位面之战那时候都是个未知数，以后绝对变数不少——话说，永夜你对他做了什么？把记忆消除了？”洛天话锋一转，又给永夜抛去一个问题。 永夜淡然道:“封印了部分罢了，不然按他的性子，还真不好控制，我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等他现在在这里适应好了，再逐步给他解除记忆封印吧。”然而他没说的是，他私下又让这个实验空间迎来了一位新的来客——一个为了寻找龙夜而来的女孩，不为别的，只因这个女孩的性格和能力，让他想起了那个“阿雪”。 敖徵一挑眉，似懂非懂地耸了耸肩，把头转向别处，双手枕在脑后，仍是用懒洋洋的语气说：“或许吧——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呦，我们的龙皇还会可怜人呐。”洛天翻了个白眼，扯扯嘴角有些嘲讽地挤兑道，似乎怎么看敖徵都不顺眼，礼仪上一点也没有身为一个神的自觉。他们这三个神平日里也是很无聊的，而且他们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生物，永夜平时又是一头扎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中，因此这二神的斗嘴都是日常了。 敖徵猛地回过头朝她一瞪眼，他最讨厌谁拿“龙皇”这个名头来嘲讽他了，偏偏洛天就喜欢揪着这点不放，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眼看两人又准备开始斗嘴，永夜无奈地打断道：“你们吵归吵，到时候打起来可别在我这儿打，我这些仪器可精贵着呢，自己开个空间裂缝出去打——话说，你们要不要去跟那小子说点什么？” “不、用！” 他得来的是一句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完两神都愣了愣，然后互相怒视着对方，两神的威压都在瞬间爆发出来，甚至压迫得空间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缝，一场嘴炮在所难免，用不了多久多半会升级成一场日常神之战。 …… 之前在房顶放空的那一会儿时间里，龙夜把自己目前能用的资源，以及能做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开始时确实是想靠龙家的力量，去招募一些强者带他通过，不过现在看来是肯定不行了。龙夜仰头夸张地哀叹：“唉！开外挂把管理员给招来了啊。但就凭我这点可怜的力量怎么过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地图摸清楚，可不能到处瞎闯。龙夜又跳下另一个房顶，准备回房子里去找找有没有地图，不过他刚一下来，只听得身后唰地一声轻响，一个魁梧的人便出现在他面前，二话不说摇着他的肩膀大声问道： “七少爷，你没事吧？” 这浑厚的嗓音极大，简直就是震耳欲聋，震得龙夜两眼发花，听这人的语气，应该是龙家负责保护自己的人。 “没……我没事。”龙夜被这声音震得眼前一花，有些弱弱地回答道，一闪身挣脱出来，生怕这彪悍大汉再冲着他可怜的耳朵吼上几句。 那人听完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宽大的巴掌落在龙夜的肩膀上，拍得他一个趔趄，龙夜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各种吐槽，用死鱼眼瞪着对方。“七少爷，拜托您下次别跳楼了，要是摔死了或者摔残了我岳髹可担不起啊！”岳髹似乎心有余悸地说到，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龙夜没有元印，在他们看来龙夜是极为脆弱的，要是“七少爷”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是在罪难逃啊！ “就算没事也被你诅咒出事了，而且……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出事真的好么？！”在听到岳髹说完后，龙夜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心情，心里暗暗想着，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耿直”而欠揍的人，于是乎他直接选择了无视，直奔主题。 “那个……岳叔啊，你知道白骨森林在哪儿吗？” “白骨森林？”岳髹愣了一下，旋即警惕地瞪着龙夜，“你问这个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想去那儿可没门儿啊！那里是至少要灵元境才能去的，除非你……”他的话没说完就停下了，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两个字：实力。 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是空谈，且毫无意义。 “灵元境？！”龙夜大吃一惊，灵元境是天元师的第二阶境界，他连基本的元印都没有，何来的灵元境实力？就算他有了元印，要到达灵元境也至少要一年多，而且还算快的。如果把天元师的等阶划分数据化，那么灵元境就是二十级，前面还有一个玄元境，那是十级，至于他现在嘛……堪堪算是一级吧…… 龙夜紧锁眉头，低头思索着，幽黑的眸子深处不时有精芒一闪而逝：“永夜大帝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既然是试验，那肯定就有通过的方法，他已经来过一次了，但什么都没有给我，说明能让我通关的东西已经在我这里了——但那到底是什么？……” 一项项可能性经过反复的思索与推演后迅速排除——况且可能性本来也就不多。最后，他的思维导向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会吧！这么惨……！” QQ：499145175 第七章炼化，魔兽之血 “少爷？”岳髹看见龙夜两眼出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忍不住试探地叫了一声，他是龙夜的保镖，只是龙夜平时不喜欢他跟着，他也只得暗中保护，刚才见有人在房顶乱窜便赶过来查看，谁知道就看见龙夜跳下来站在这里，也不知在干什么。现在又不动了，就怕他摔出事啊。 语出，龙夜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颤了一下，看着岳髹略显担心的目光，有些尴尬地问道：“呃……你知道有快速提升元力的方法吗？” “快速提升元力？”岳髹摸着下巴想了想，旋即警惕地盯着他，“有倒是有……你要干什么？这种方法基本上都有副作用，如果你要用来提升元力，那不单是我岳叔，家主也绝不会同意。” “唔，这样啊……”龙夜再次无语，按照他的想法，是要尽可能地提升元力，从而去炼化系统所说的体内那些魔兽血脉，但提升元力这条路显然也是被封死了。但那元力可是进行一切的基础啊，没有元力就好比发动汽车没有汽油，这哪儿行呢。 “哎，我说小夜啊，咱们又不是什么外人，你岳叔我好歹也是你贴身保镖不是？”岳髹看着他这种郁闷的表情就觉得闷得慌，“你突然这么着急干什么啊，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今天又怎么了？你倒是说出来，没准我有别的办法呢。” 龙夜思量一下，似乎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却莫名地刺痛了一下，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凌苏雅姣好的面容，突然又有些不想告诉岳髤了——即便刚刚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永夜大帝的恶趣味。但他咬了一下嘴唇，还是说道:“我今天得到了一件东西，必须得用元力炼化它，而且只能用我自己的元力，但岳叔您知道我的情况，元力总量恐怕不够……”龙夜说的半真半假，也没明说是什么东西。 在空间系统控制室里，某大帝听着龙夜的问题，只表示两个字：“白痴。”永夜感到有些烦，若不是自己有个长远计划，他才不会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浪费时间，光是眼下“那个地方”的天灾大军就需要他去部署一些重要事务。 “就这事？”听完龙夜讲述，没想到岳髹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因为事情太简单而惊讶，“嗨！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话说七少爷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大半晚上的就为这事儿到处窜？”龙夜听得出岳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惊讶，然而他依然是对此事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他又问了一遍，预感到接下来可能要被普及常识了。 岳髹说：“咱们龙家的传承元印是龙族一脉，你爸妈也都是龙族元印，虽然你没有元印这事很奇怪，但好歹你还有基本的元力——虽然不多，而且性质也很奇特。其一，自然是龙族元印都有的龙威，这没什么好说的，龙家这一脉的人基本上都有，很实用的能力；其二，就是你的元力属性，居然是毁灭，这可是高级属性了，只是可惜……唉……”说到这里，岳髹叹了口气，无非是因为龙夜没有元印的事，真是可惜了这个少见的高级属性了，毕竟，既是龙族又是毁灭属性的天赋真的少见，一旦修炼到高等境界，那真的是无法想象的强横。 话说到这里很明白了，龙夜有些惊讶道:“您是说我的毁灭属性可以直接炼化那东西？” “是的，虽然不知道你准备炼化什么东西，但毁灭属性已经是世界上最具破坏力的东西了，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取决于你的控制力，不然你会得到一堆渣。”很显然岳髹已经把龙夜要炼化的东西假设成一种物品了，随他想去吧，反正他怎么想对于龙夜而言又不重要。“谢了岳叔！” 他丢下一句话，快速跑回房间，把房门和窗户都锁得死死的，且吩咐下人谁都不准靠近，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然后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呼——”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窗帘阻断了光线，屋内变得一片漆黑。龙夜盘腿坐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对于岳髹说的毁灭属性元力，他其实是保持怀疑态度，以前他又不是没有观察过自己仅有的那些元力，他觉得像是火属性，赤红赤红的，但有点发绿，他也不好说。然而，当他观察到自己现在的元力时直接傻眼了，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亮紫色，在掌心流转的时候就像一条条细线，但没有平常细线那样的柔和，反而像闪电那样曲折而活跃。 不同的属性有不同的颜色，这么活跃的紫色元力要么是雷属性，要么就是毁灭属性。但龙夜食在想不通，永夜是怎么做到的，元力属性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直接改变属性，也许有什么灵物可以，但他敢肯定他也没听说过相关的事件。 但……永夜大帝是何等的存在？ 他是这个世界的神。 这也许还说得过去，他忽然觉得永夜大帝愈发深不可测了，世界上大多数人对神灵的认识不过停留在宗教的描述，抑或国家的洗脑宣传上，但这次，神灵的能力是真真切切摆在他眼前的:能创造空间、能改变天生的东西、能随意更改记忆……神就是神，永夜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总之，一句话，最好按永夜大帝说的来做，不然谁知道这恶意满满的神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龙夜并不知道怎样炼化那些魔兽之血，永夜也没说，于是他试着把元力悉数融入血液中，没准能有什么效果——虽然不知是好是坏。 “你这是在赌命。” 沙哑的声音突兀地从房间内冒出来，话音未落，永夜大帝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就站在龙夜身前。但龙夜似乎没察觉，动也不动，还是闭着眼自顾自地融合着元力：“反正我已经死了，怕什么？” 听到这句回答，永夜大帝忽然笑起来：“嘿嘿嘿……‘死’了吗？也就是说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他笑得很邪恶，也很贱，但如果龙夜当面这么评价他，没准他会笑得更开心，被别人骂又如何呢？大不了就是让人感觉自己是个疯子吧，永夜喜欢这个称呼，哪怕他身为一个“神”。 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多深高楼有多高，想让最后综合战力涨起来，血脉肉身很重要。龙夜不清楚这点，永夜大帝却十分明白，这也是他为什么以魔兽精血的方式为龙夜提升的原因，虽然十分麻烦，代价也很大，但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一切都值得。 “我接不接受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无聊啊！”他没好气地回道，他发现自己一旦和永夜大帝说话，不出三句他就想发火，从这第二次看见他开始，自己就完全感受不到半点对神灵该有的敬畏。大概是因为他太贱了吧，而且净说废话。龙夜这样想到，于是决定屏蔽他，专心于元力与血液的融合。 “死亡是一场盛宴，令人惊喜的盛宴！”永夜拖着悠长的声调，像催命一样嘶哑地念道，“我就是无聊啊！但不久后你会知道我其实是帮了你一个忙，不然以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到时候很难下决心的啊！嘿嘿嘿……”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又笑起来，在这死寂的黑夜里听起来就像冥河在流淌，但谁也不知道将流向何方。 龙夜没说话，而是全心投入到元力控制上去，元力控制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其实就是考验对精神力的控制程度。十年多来，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修炼元力并提升等级，他只有天赋超绝、但无影无形且攻击力为零的精神力，有限的元力和超强的精神力能干什么？只有练习控制精确度了。就像一个人练习书法不间断地练习了十年，无论天赋再怎么差，最后练习出来的结果也不会太糟糕，除非真的是根不可雕的朽木，不过龙夜显然不是那种人。 龙夜现在才发现，他现在全部的血液居然都是暗红色的，按理说只有静脉血才是。当他试着把一缕元力与手臂上的一小部分血液完全融合时，他首先感受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那一部分血液沸腾起来了，而更让他惊恐的是，已经融合的那部分血液中的元力竟无法撤出来。 “嘿嘿嘿……我说了，你这是在赌命，”永夜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融合后感觉怎么样？”话题忽然一转，永夜问道。夜风不适时地灌进房间，吹动永夜大帝的黑袍猎猎飞扬，龙夜看了他一眼，不禁愣住了，永夜很贱是事实，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神，他一旦认真起来，就算只是站在那里也会不经意间给人压力……以及某种令人自愿臣服的威慑。 但永夜大帝像一个研究员远远多过像一个神，见龙夜不答，只当龙夜又在闹脾气，也不知道他今天哪儿来的好心情，耐心地解释道:“这可是我的实验，我得记录啊。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QQ：499145175 第八章赌命 “……很痛，那部分血液就像烧开了一样……”龙夜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这句话，但他依然保持着端正的修炼姿势，以保证元力运转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还有吗？比如说血液或是元力的变化？”永夜依然一腔波澜不惊的语气，像个痴迷于做实验的科学家一样。这个换血实验因为实验体太难以操控元力的缘故，他还是第一次做，只是没想到头一次做就用上了如此多、如此珍稀的材料。 “呼——呼——”龙夜大口喘了几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永夜，他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依然隐藏在斗篷之下，像个雕像一样似乎没动过一丝一毫，“元力没什么变化……那点血液变成了……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之前是暗红……”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永夜才说道：“没了？” “没了！”龙夜一听，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怒气，噎在胸口但不敢发作，浑身难受。 “哦。”永夜大帝只是冷漠地随口应了一声，一个晶蓝色的全息界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悬浮在永夜面前，也不知上面什么内容。他伸出手在其上快速点了几下，触及之处就像涟漪一样荡开小小一圈，龙夜看见，永夜的手竟是一只枯瘦的骨爪，像风干的尸体，又有不同，但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喂！”龙夜忍痛喊了一声，永夜大帝依旧没动，“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怎么炼化这血液吗？” 永夜大帝却又邪邪地笑了几声：“嘿嘿嘿……怎么炼化吗？……没什么方法的。” “卧槽？！” “嘿嘿嘿……生气了？有趣……”永夜大帝继续笑着，黑色的斗篷也随着簌簌颤抖，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哼，魔龙……可是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啊。”他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口。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发火的吧……”一脸无语的龙夜有气无力地腹诽着，然后勉强坐正了，继续炼化魔兽血液，此时此刻，元力融合开始步入正轨，龙夜也没心思理睬永夜大帝了，他也相信永夜不会对他出手——要是永夜真想对自己出手，那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好像没什么事了，”永夜大帝打量了一会儿大汗淋漓的龙夜，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直接去到某个空间裂隙中，“哈，老夫的报酬……喂！打架的！快点把东西给我！” 他给其中一个神传音道。 “……你闭一会儿嘴会死啊！”某个正同敖徵打得天昏地暗的神也传音冲他吼道。 …… 永夜大帝的离开并没有对龙夜产生什么影响，现在解决自己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龙夜体内的魔兽血液，是永夜大帝用上百种强大魔兽的本源之血混合而成，且辅以一种只有他本人才会刻画的法阵，才能完全将其换入龙夜体内，不过他可不是单单为了让龙夜变强才这么做，这种阵法的布置与催动，都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资源，如果真是要为了龙夜变强，倒还不如用这些资源去直接提升。 他是为了一个局，一盘赌局，也是为了一样报酬，那个报酬对于他来说倒是还不错，抵得上花费的那些材料和时间了，当然，永夜大帝选择给龙夜置换血液的理由，应该还有一个:为了做实验。看起来很奇怪，不过另外两神都知道永夜大帝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有多感兴趣，称之为疯狂也不为过，不过从诸多实验里面产生的怪物就是后话了。 为了龙夜的实力不至于等级过高而基底不实，他思量后选择了这种炼化方法，但这炼化过程，却是极其痛苦，其程度不亚于凤凰涅槃——永夜大帝要龙夜自己用毁灭之力，去毁掉血液中的杂质，至于为什么要关心龙夜的实力，永夜大帝并未多言，和他做交易的某神也只把这种方式看做是永夜的新实验，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 随着不断有元力融入血液之中，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觉得十分麻痒，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自己的全身游走。但是，很快这份麻痒就变成了灼热，他体内的精神力虽然在高速运转，但却根本无法介入到的杂质清除之中。而那灼热，又渐渐变成了炙热。 能够看到，龙夜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淡紫色，头部、面部、手臂、手掌、腿部……皆是如此，甚至都已微微膨胀了一些。隐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钻出来似的。剧烈的灼烧感令他的额头已经开始见汗，那种全身被放在火上烤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且还是从内部烧起。龙夜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要迸裂开来似的，灼烧感已经变成恐怖的破碎感，是的，破碎，这就是毁灭，而且只是最弱的毁灭之力。 “呃……”龙夜忍不住闷闷地哼了一声，一丝暗红的鲜血顺着他如峭壁般的下颚淌下，停留了半晌，带着一丝留恋，悄声无息地滴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双月像风扇叶片般转动着，从东边缓缓地挪过来。刚刚从窗框里露出一角，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皎洁的光华透进来，形成一个恍若圣洁的扇形，像天使的一扇羽翼，轻轻地笼罩着他。 龙夜很想尽快结束，但他不能一次性融入全部的元力，这也导致这种极致的折磨将会持续极长时间。 龙夜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龙夜能够感觉到，从自己的血液中不断传出一股股疯狂的意念，仿佛有一个生命在拼命的挣扎似的，而他却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份挣扎是一种几近疯狂的反抗，这是魔兽本源之血中本身蕴含的意念——欲取其本源，杀之可得。因此，这些本源之血中的意念，根本就是上百只魔兽的死志。 “啊啊啊！！！” 龙夜痛叫一声，再也保持不住盘膝而坐的姿势，猛地一翻身侧扑在地，右手死死抓在地板上，顿时在坚硬的雪石地板上生生抓出五道带血的抓痕。而他的左手则瞬间握拳，死命地一拳砸在地板上，带起一瞬小小的呼啸之声，竟是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小片放射状裂纹。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能稍微减弱他此时裂体般的痛苦。 能够看到，一条条细如发丝的亮紫色光芒开始从他的眉心开始扩散，像活生生的小蛇，但当它们连结在一起时更像蛛网。龙夜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随着“蛛网”扩散的，还有萦绕着一丝丝亮紫色元力的暗红血液。现在他想要收手也做不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当真是赌命，而且之前他赶走了附近所有的下人，包括岳髹——没有人能帮他，只有自己。 龙夜身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全身传来的剧烈痛苦令他不停的痉挛，这是毁灭之力与百种魔兽意念的对拼！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像着魔一样不断念叨这句话。 忽然，体内原本风暴般肆虐的两种力量皆是骤然一滞，沥青一样缓慢流淌的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像是谁在这时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簌簌——”流沙一样的细小声响从时间深处蓦然响起，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 嗡——嗡——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骤然爆发，在他的精神之海内瞬间掀起一波滔天巨浪，毁天灭地般的精神力疯狂肆虐，就像是有无数把死亡之力凝成的小刀在疯狂切割着他的大脑。那份疯狂肆虐的力量令龙夜的身体骤然一颤，但他很快就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果然是要拼精神力的吗……看来我赌对了！”龙夜精神一振，原本在极痛的折磨下显得略有些萎靡的眼神，也骤然间明亮了起来，宛如繁星闪烁的星空。他就是在赌，赌永夜大帝不可能让他做一件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强行压制暴动。他的优势，只有精神力，而那莫名其妙地多出来的毁灭属性其实就是一个辅助而已。 “比精神力我可不怕你，那么……来吧！” QQ：499145175 第九章灵魂之音 在一望无际的纯白色空间之中，隐隐间，有着一点紫芒涌现，离得近了方才发现，那是一团紫色雷电，在雷电团之中，一道身影凭空而立，双眸却是紧闭，在其周身，数道毁灭之力如巨蟒般缓缓盘旋，威慑着铺天盖地的魔兽念力不敢随意侵蚀。 凭空而立的人影，自然便是龙夜，目前的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甚至是连从其体内弥漫而出的气息也是相当之稀薄，看上去宛如生命垂危之人，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 这里是一片如同白纸般的虚无空间，也就是龙夜的精神之海，宏观看上去与极不真实的幻境没两样，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这里不但不如幻境那般寂静，反而经常会爆出愤怒的咆哮、澎湃的波涛以及狂暴的雷电霹雳之声，且一大团如烟如雾的灰黑色“气体”正急速蔓延开来，小山一样大小，但在这仿佛没有边界的精神之海内就像是一滴墨滴入了水中，向龙夜所在位置包围而去。 顺着爆炸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得一簇蒲公英般的紫色雷电倏然向四周延伸绽开，在这之内，身体略显虚幻的龙夜依旧纹丝不动，任由外面的那凝形成百兽的灰黑色怨气如何拼命轰炸，都是面不改色。他把毁灭之力塑形成雷电之状，这倒不是他的一大创造，而是雷电本就是能量破坏性最强的一种形态，和他的毁灭之力倒是有相通之处，眼下用来对付这些东西倒是正合适了。 “嘭！嘭！嘭！” 一头头略显虚幻的灰黑色异兽皆是顶天立地，疯狂的咆哮着，狠狠撞击在渺小的雷电罩上，撕扯、撞击、咬噬，无所不用其极，这般的疯狂令得后者的原本密集的一条条雷电，硬生生地被震荡出一道道裂隙，但瞬间就合拢了，始终难以将之彻底击溃。 “卑劣的人类，你敢出来与吾等决一死战么？”其中一头龙形异兽竟是高声怒吼道，其余的虚幻异兽齐齐发出一声怒吼，排山倒海，势不可挡！龙夜惊了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没想到这些魔兽怨气还保留着灵智，在魔兽的实力划分里，起码要高级魔兽才有可能拥有足以与人几乎无异的灵智，有些精神系魔兽倒是可能提前一些，但眼前这巨龙就绝对是前者。 龙夜不禁心里一阵发苦，这该死的永夜到底是宰了多少高级魔兽，原本以为精神对拼中他能占些上风，没想到残酷事实给了他唯一的优势一个极大的打击。原因无他，只因他连一点攻击的手段都没有，在这般攻势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动挨打。 “靠！这么快就要用这招了吗！”他不禁暗骂一句，攥紧了拳头，很用力，甚至连关节都有些发青。这一招是他曾经在青云十六州闯荡的时候学到的，那次是帮助一位天元师剿灭一个不大不小的组织，这个技能就是报酬，当然，由于记忆被永夜大帝下了封印，这个技能的来历他也一样忘记了，但用法却牢牢记在了脑海深处，并没有和其他记忆一同封印。 但是，这一招用完，他就真的没有退路了，但眼下这种状况绝对是极其不利，看起来他的毁灭之力与魔兽怨气是势均力敌，然而他自己明白，像这样一直拖下去，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龙夜可不会傻到以为永夜大帝会来救他，他从永夜大帝对他的态度之中，也能隐隐嗅到一丝隐晦的利用关系，这让他极为不爽，但是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君可奈何？ “你要我拼命，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龙夜突然吼了一声，抬手飞速结印，只见得他这由精神力凝结成的躯体上，猛然窜起了几丈高的无形火焰，似乎温度极高，连这精神之海都被灼烧得开始扭曲破碎！而那护罩般一直保护着龙夜的毁灭之力，竟是倏地消失，他完全暴露在了浓郁得化不开的死灵怨气中！ 那龙形魔兽之魂一怔，旋即狂喜地猛扑上去，其余魔兽之魂也不分先后地涌上去，它们的眼睛处甚至都变成了血红之色，层层叠叠，分外慑人，如疯狂的潮水般瞬间将毫无保护的龙夜淹没！ 这如被墨染的精神之海里，只剩下了漫天覆地的灰黑怨气，和它们那暴戾的嘶鸣。 空间之外的虚空。“还是结束了吗？”女神洛天看着一面不大不小的空间镜，其上的画面正是龙夜的精神之海的状况，她摇头叹息着，旋即不满地瞪着永夜大帝，“看看，永夜，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瞒着我们做了这种布置，你的‘业’还积攒得不够多吗？”她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两者皆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自己。 永夜大帝虚着眼冷笑道：“嘿嘿嘿……积攒‘业’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小插曲过后，我的业可以少上那么一点点呢？” “呵，”洛天撇了撇嘴，“你说什么胡话？他是种子，虽然不是你直接杀了他，但这么简单的因果链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他产生的业怕是能和一千个吠舍相比了。”吠舍即普通人，由于天元师与普通人灵魂质量不一样，三神为了便于区分就用了这个称呼。 听了她这话，敖徵翻了个白眼，颇有些冷嘲热讽道：“亏得你被那些吠舍叫做什么光明与秩序之神，虽然永夜满满的都是黑历史，但这么大的史事你不会忘记了吧，整整一个大陆哦！” 永夜一改之前犯贱的模样，傲然接道：“一千吠舍？哼！在七亿的数量里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嘿嘿嘿……”说完还颇为邪恶地笑了笑。三神和青云大陆的人们都知道，在永夜大帝这不经意的一笑之下，涅灭了多少人轻若鸿毛的生命，埋藏着一段堪为末世的历史，然而，也只有三神隐隐预知到，日后将要被这名“种子”掀起的，才是一段真正堪称末日的乱世，这也是为什么要叫他“种子”，那就是未来因果之种的意思。 “你还有脸说……”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三个中除了秩序女神洛天，永夜大帝和生命之神敖徵从来都没在意过吠舍们的生死，平时也只管管天元师满地走的青云大陆，最多就是永夜大帝为了搞实验材料而去冰枫大陆转转。但也幸好他们懒得插手，身处冰枫大陆的吠舍们的科技才能快速发展，发展到如今能与魔技对抗的程度，也算是一个实力不差的文明了。 “那按你的意思……种子是死了？你知道我对灵魂和空间没什么研究。”洛天迟疑道，后面这句是实话，三神中只有永夜大帝才是专注于研究灵魂与空间的，其他二位则是另有所长。 “嘿嘿嘿……”永夜诡异地笑笑，并未直接回答，沙哑的笑声中透出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邪恶，“自己看……” …… “铮——”一声微若蚊鸣的震动声，颤颤巍巍地从怨气雾海的底层幽幽响起，像晶体的震颤，似琴弦的扰动，如大地的颤抖，若天体的破碎，这是穿透灵魂的生命之音！嗡鸣声逐渐增大，一度充斥满整个精神之海，那些重重叠叠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竟是瞬间定格，“嗡——”颤音一转，倏然间转为低沉，像一柄无影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黏稠的灰色雾气，异变陡生！ 沙沙——毫无征兆地，从雾海表层开始，汹涌的怨气停滞一瞬间后，竟是不可思议地化为灰色的流沙，纷纷扬扬地向雾海深处飘落，但几秒钟后又倏地化为轻扬的飞灰，直至涅灭。怨气雾海就在这奇异的颤音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虚无，就像是时间的沙漏被倒转，数百只虚幻的魔兽发狂地嘶吼着扑向龙夜，却是从中一透而过，根本伤不了他丝毫，很快露出了深埋在“海底”的他，也归还了这片空间应有的纯净。 孤魄归灵台，心音蕴明识。 龙夜周身依旧没有保护，只有那奇异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这里飞扬扩散，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自然地展开悬浮在精神之海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唔……”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片不真实的洁白空间内，第一次多了一份灵动、纯真，或者说是……生命。 …… “又是这里吗……”几分钟前，龙夜站在一片辽阔无垠的荒原之上，天空中席卷着着阴冷的寒风，携着飞沙流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啊……” QQ：499145175 第十章埋葬了自己 龙夜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来到过这个地方，然而现在，他却忘记了当年他是怎样来这里，以及刚才为什么到了这里。相隔多年后再次重临此地，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却又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看向墓碑群的目光中带上了另一种意义，那就是：敬畏。 “嗤。”随着一声轻轻的物体落地的声音，刹那间，那喧嚣不已的风，随之止住；呜呜咽咽的鬼泣，悄然隐去；那随着龙夜的到来而逐渐聚集的黑气，也倏然散去，只剩得一片无边的死寂开始蔓延。 不知为何，龙夜竟不由自主的突然单膝跪地，向着静谧的黑色墓碑群，面色肃穆，在心中默念：“晚辈龙夜，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如有打扰，还请见谅。此行一礼，以表晚辈敬佩之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觉得这些不仅仅是死气沉沉的墓碑而已，当他看着这些墓碑时，那种沧桑历史的厚重感，就会挤挤挨挨地堆叠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真是有点神经敏感了啊。”他拍拍灰尘站起来，颇有些自嘲地想到。 “不是神经敏感啊，唉……”一个非常耳熟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龙夜悚然一惊，四处张望寻找声源。 “别找了，唉，果然缺了我们我就是这个样子啊！真是悲剧……” “哈？”当这个声音再次出现时，龙夜一下子跳开了，惊疑不定地瞪着地面，他能确定，那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地下有什么东西？ 哗啦—— 只见那个立于群碑之前的无字碑下突然裂开，裂缝越来越大，几块灰蒙蒙的土块哗地被掀翻开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谁啊？什么玩意儿？”龙夜探着头窥视着深洞，但看不见，他站得太远了。 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又是另一只手——不是骷髅也不是僵尸，很正常的两只人类的手，只是极为白皙。两只手扒在洞口用力一撑，然后…… “卧槽？！”龙夜瞬间就凌乱了，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从洞里钻出来的家伙，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怎么是我？！” “哈？”对面的人一边从洞里钻出来一边说，“我本来就是你啊！”只见这人生得和龙夜一模一样，只是眼神里只有说不尽的悲哀。 “我是我你是你，我……你……你这……我……啊啊……什么玩意啊？”龙夜像抽风一样，只觉得这一幕颇为惊悚，惊吓值噌噌地往上涨。 “不不不——”来者连忙摆手，阻止龙夜继续念叨下去，苦笑着说，“我确实是你，但只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嗯……七分之一吧，七情懂吗？像我这样的灵魂碎片还有四个，不过他们四个还是以后再说吧，万一哪天你运气好碰上了能唤醒他们的事情呢。咳，介绍一下，我代表你的悲哀。你可以叫我‘悲’。” 龙夜眨眨眼，似乎是把这句话里的信息理了一遍，然后说：“好吧，悲，那他们四个是谁？” 悲闻言，凝视着他：“是你的怒、恶、爱、欲 。” 龙夜听了，忽然笑起来，斜眼看着悲道：“还真是七情？太扯淡了！我可不觉得我不会生气害怕什么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唉……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我必须说，我还指望有一天能回去呢。”悲撇撇嘴说道，也不管龙夜的各种威逼利诱，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你最容易见到的一个，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是个悲观主义者，而这片墓地……我也不清楚它们是哪儿来的，我的记忆都是你的记忆，只是我的记忆有些你不知道的罢了。而这一次你进来你救了自己。” “啊？”龙夜再次懵了，救了自己？“什么东西想杀死我？魔兽血液？” “是这片墓地，这里有很浓的怨气啊。你别这么看这我，我对这墓地一无所知，不过我猜是这怨气强化了血液里的魔兽死志，不然那些东西没那么强。”悲说道。 龙夜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吧，那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是你亲手葬在这里的——说是埋葬似乎也不错，毕竟你开始了‘新生’——那段记忆在我们这儿，不止是我，还有他们五……啊不，四个，也被关起来了，”悲看着他，突然改口，然后耸了耸肩，“你亲手把我们关起来的。” 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诶。龙夜心中暗自想到，继而有些尴尬地插嘴：“那你可以出来啊，我看你你出来好像并不费力。”他顿了一下，“而且你说什么‘新生’？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悲摇摇头，神色愈显悲哀：“你亲手把我葬在这里，自然是必须你自己把我放出来。我刚才从那地下出来那样子不算真的被放出来，我现在与你对话的样子都只是具象化罢了。至于所谓‘新生’……指的是你被魔龙宗流放以后的生活啊……再多的就真没法说了，哦对了，你应该也不记得魔龙宗了吧，不记得以前的事是因为记忆被永夜大帝封印了，这我倒很清楚，不过什么时候解封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办法。” 悲不理会龙夜无语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几个各自负责你的一部分灵魂，我这里是‘哀’，但这些灵魂你得自己取回，不然我们也没办法给你……你现在只有喜和惧这两部分灵魂，但对你的生命也没威胁。” “那我还操什么心。”龙夜很不在意地说道。 然而，不等悲开口，一个清朗的声音回答了他，“……那么你就不能悲哀、不能愤怒、不能憎恶……尤其是不会爱上一个人……真是悲剧啊……哈哈哈……” 龙夜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朗声反问道:“那你说我之前和苏雅又算什么？”“唔……苏雅吗？叫得蛮亲切的嘛。那就算是那个永夜大帝对你的那么一点点补偿咯，要不是他给你的情绪动了点手脚，不然你才……”那个声音还未说完，悲突然大喝一声，对着天空反手就是一击，打出一道灰蒙蒙的光，与此同时，龙夜还看见天空别处有另四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出现，向同一个方向汇击。下一瞬，五道攻击交汇，命中之处竟然似有一个笼子若隐若现，龙夜也发现了笼中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对方懒散地倚在笼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好奇地问悲：“这个说话的是谁？恶吗？” “这……啊，对，是他……”听到刚才那怎么听都有些邪恶的声音，悲却显得有些慌乱，他胡乱挥挥手下了逐客令，“行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这里不是你能常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我要怎么做？” “找回你自己。” …… 龙夜这次在精神之海里使用的底牌，就是燃烧灵魂，这个招数从理论上来说是谁都能用的，只要你有灵魂，不过灵魂燃烧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直到你剩余的灵魂之力不足以支持燃烧——这就是纯粹的赌命了，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否在燃烧结束后刚好剩下那么一点点，绝大多数人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与敌方同归于尽，当然也有好运的。 但这么做的后遗症也很明显，除了死亡之外，灵魂不比精神力容易修炼，甚至更难，它是精神力的升华形态，恐怕只有达到魂元境及以上那些修为极高的精神系天元师，才有本事做到精神力与灵魂之力的互相转化，而且成功率还不能保证，不过只要你活着，灵魂本源就会自己产生灵魂之力自动修复，不过龙夜怕是要修养很久了，但他等不起，那个空间规则系统所给出的任务还等着他做呢。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够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的好运，而是有人还不想他死，而且那个人不是永夜。 仅说当下吧，现在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龙夜目前还不想招惹的人之一却主动来招惹他了——龙家二少，龙鸿飓。 QQ：499145175 第十一章偶然而必然的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二少爷龙鸿飓也在医疗室，和龙夜只隔了一个房间，他到那里的第二天就被龙鸿飓发现了，龙夜因为没有元印的缘故，在龙家七个嫡系中是地位最低的一个。龙鸿飓发现这个废物也在医疗室这里，本着不玩儿白不玩儿的心态，叫着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旁系，三番两次地给龙夜找麻烦，龙家对他们的管理虽然相对要宽松一些，但在龙夜已经是重伤的情况下，龙鸿飓绝对不能向龙夜出手，不然家规有他好受的。虽然不能像以往那样，但谩骂、讥讽、恶作剧、“意外”飞石这些是绝对少不了的，龙夜对此却只是充耳不闻，连岳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龙夜！他们都这样欺负你了，你怎么无动于衷？还不让我去教训他们，你怎么说也是在龙家有地位的啊。”岳髹不解地问龙夜，颇有几分忿忿不平之意。 龙夜斜躺在病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拖长了声音说：“哎呀……懒得管他们，反正又没真的伤到我，理他们不是白费力气嘛……”通过欺凌弱小来体现自我价值，这样的人并不是强者，他们才是真正的弱者。这一点龙夜明白得很。 “你！”岳髹看着龙夜这幅“颓废”的做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但又马上想起龙夜是没有元印的，要真被他扇上一下还不直接入轮回了，“唉！随你吧！”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着头摔门而出。“走了？那就好，话真多——不过是个好人。”听见关门的声音，龙夜立刻翻了个身看看紧闭的大门，眨了眨眼，不急不缓地坐起来，却摆出了修炼的姿势。 没错，就是修炼，这就是他赌来的机遇，而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收获——元印觉醒，且居然是顶级元印之一的天使元印，虽然他心里觉得诸如天使之类的元印应该是女孩子才更有可能觉醒的，但他也绝不可能嫌弃这个光系顶级元印，颜值逼格高大上，攻击力强大，治愈之力强大，速度亦是优秀，怎么可能嫌弃呢！而且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毁灭之力竟然依旧存在，光明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就这样在他身上相安无事地共存。古往今来，万千世界……能够将众人踩在脚下的，从来都是具备超凡能力的人。弱者们只能依附于强者，并不断地膜拜、效仿，以求超越。而如今，他也有了将来问鼎天下的基础！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对龙鸿飓的作为没什么想法，而是这些时间里，他得抓紧掌握这新得来的天使元印，像他这个年龄，普遍的修为应该是一阶玄元境中上段，分细一点就是一阶七八级左右，不过这种差距只要在五级之内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觉得本来就是低阶，分的细有什么用，实力不够，智商、技术、装备一起来凑。 龙夜的天使元印觉醒时的伴生元力是三级，还是不错的，据说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伴生元力就在中段，光系元印的修炼难度不是很高，他努力的话应该半年就能追到灵元境，但到了灵元境这个瓶颈，他就得为获取魔技操心了，那时候他需要去找一只魔兽，并且在使对方愿意的条件下才能拓印元技。至于毁灭之力，倒也能够修炼，只是没有元印作为依托的话，进阶什么的似乎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不管那么多，至少眼下能用就行。 “砰！”哗啦—— 极大的声音突然响起，窗户玻璃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卧槽！”修炼中的龙夜猛然惊醒，整个人本能地顺势扑向侧面，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个从外面砸进来的东西——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他的脚边，发出噗的一声。 “什么玩意？”龙夜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那龙鸿飓无比嚣张地带着三个人在外面各种竖中指，叫嚣笑骂一条龙服务。“啧，这些该死的家伙不打他们真是对不起我自己啊……”无论是谁，在这种不停的挑衅下恐怕也会忍无可忍的，就算是龙夜没有愤怒这种情绪也不打算继续忍气吞声，而且龙鸿飓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扔了一个绝对不该让龙夜见到的东西进来，还掉在了他的脚边。 噗叽——噗叽—— “……”当龙夜听到这个诡异的声音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因为他同时感觉到了那恐怖的黏稠感，想像一下，一坨拳头那么大的、又软又黏的鼻涕在你脚踝上蠕动的感觉吧……他忽然莫名颤抖起来，原本压抑的气息在一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屋外，龙鸿飓还在和同伙说说笑笑，对屋内的一切毫无察觉：“嘿！你说这个废物会怎么样？”另一个人不屑地笑道：“他还能怎么样？大哥你可是已经到中段了，这废物怕是根本不敢正面见你吧！”“哎，下次我们从二楼开个洞灌水怎么样？”有人提议道。“好！再加些辣椒水！”“……” 正当他们聊得正在兴头上时，异变陡生! 哗啦——“龙、鸿、飓！让史莱姆这种恶心东西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最大的错！去死啊你！”一声几近扭曲的狂吼，如天降惊雷骤然在三人耳边炸响，从玻璃破碎声响起，到龙夜从窗台上一踏冲来，竟是不过三秒。 他最讨厌的就是黏糊糊软塌塌的东西了！ 龙鸿飓脸色巨变，被口中那个“废物”的表现惊吓到了，当他想起催动元印时，一柄长达两米白炽巨剑，已然带着炎风当头劈下！风声狂啸，巨剑强袭，杀意暴临，命悬一线！ “啊！救命！”龙鸿飓不愧是战族龙家的二少爷，虽然心性不怎么样，甚至还喊了救命，但多年的严酷训练不是嘴上说说的，短暂的惊慌后龙鸿飓的反击也到了。 龙鸿飓是风属性天元师，当他反应过来后，当机立断地拼着挨一剑的代价，一蹬地面拉远了与龙夜的距离，放出一个不需要魔技也能运用的攻击手段:“风刃！” 龙鸿飓抬起双手，做了一个向前推的动作。叱嘤——五道若隐若现的淡青色风刃电射而出，带着细微的呼啸声，直奔龙夜浑身五处要害而来！攻敌必攻其要害，这就是龙家的训练，一旦下手，必是死手。 铛铛——龙夜快速竖起巨剑，五道风刃不分先后地横劈而至，他的剑毕竟是元印自带的武器，要比风刃凝实不少，况且这风刃也并非魔技，而是一种元力运用方式。宽大的剑面充当盾牌，毫不费力地挡下了攻击，龙夜趁势反攻，像一辆坦克一样直直地向龙鸿飓冲撞，只是速度比初始时慢了一分，对面的龙鸿飓因为释放攻击的原因无法闪避，但……他可是中段元力，而龙夜，只是刚刚得到元印时的低段。 龙鸿飓冷笑了一声，双拳缓缓紧握，这时候元力在“量”上的差距便体现出来，中段的元力在体内迅速流转，带来一波波强横的力量之感。在离龙鸿飓不远时，龙夜略微减缓，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龙鸿飓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径直冲向近在咫尺的龙夜，急冲之时，他的双掌略微曲拢作爪状，其上竟是生着些泛着青绿色光泽的细小龙鳞，十指上因元印影响而变得有些尖锐的指甲泛着许些寒芒——不管怎么说，他的元印都是实打实的龙族元印，之前远离龙夜的行为不是逃跑，只是作为一名风属性天元师的正常战斗流程罢了。 既生为龙，必当战之！ “昂——！”龙夜也一剑挥出，两者相撞，远远观战的两个同伙骇然发现，这两大高级元印碰撞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直接让他们颤抖，元印本就依附于灵魂而生，这，是源自灵魂的战栗！ “这……这不可能！”龙鸿飓惊怒交加，脚下踉跄着飞快倒退，一脸骇然地瞪着龙夜，双手颤抖不已，这才几天不见，这个废物怎么可能就拥有了比他更高级的元印？！而且据龙夜这天使元印所暴露出来的一切特性来看，这个废物很可能已经……超越了龙家绝大多数所谓“天才”，包括他——而且是在天赋上超越！ QQ：499145175 第十二章元力第一战 听见龙鸿飓惊骇的大喊，龙夜手上猛地一发力，白炽巨剑再度向龙鸿飓横扫而去，剑鳞相撞，发出“锵”的一声金属碰撞般的刺耳巨响，使得人的耳膜微微发疼。龙鸿飓被轰击得站立不稳，跌了一个踉跄，气劲的流转从右方蒙面袭来，冰冷的剑锋刺痛着脸上的皮肤，甚至堪堪割出了一道口子。 龙夜却是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趁势远退，脚下轻点，远远地拉开了距离，在远处站定。他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对方，一副不屑的神情，但他不住颤抖的手臂和顺着剑柄留下的鲜血表明了他现在也不好受。 “呵，不可能吗？没什么不可能的……当然，也没有什么东西是白白捡来的。”他边说边转过身，解散了元印，背对龙鸿飓负手而立，恍若飘然。他想起自己被永夜大帝选中，并传送到那个溶洞中替换血液的原因——是他拼死一搏的死志吸引了永夜大帝，龙夜自嘲地摇了摇头，“这可是我用命换的啊，但对我来说，没有永远的不可能。而你，”龙夜抬起头，淡漠地盯着龙鸿飓的眼睛，看着对方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只是从心底觉得好笑，“当你对别人的成功说‘不可能’的时候，你就已经证明了你自己的‘不可能’！” 没有人注意到，当龙夜说出这番扰乱人心的言语时，他悄无声息地把天使元印的气息散发出来，而且还在逐渐增强，他的天使元印对于龙鸿飓的羽风龙元印来说无疑是上位者，这是有绝对压制的作用的，就像绵羊见到恶虎被吓得腿软一个道理。羽风龙在整个龙族中只能堪堪算作正统血脉，和元素龙的血脉完全没有可比之处，但……天使却是绝对高于元素龙的存在。 龙鸿飓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勉强算是压下了心里的震惊，但他却莫名地对龙夜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连他的气势也弱化了几分，他不知道，这就是元印威慑。 “呵，这就怕了吗？”龙鸿飓脸上接连数变的表情全然被龙夜看在眼里，在心底暗暗发笑，自己果然是高估了这些自幼生活在大家族保护下的家伙，对敌时最忌讳的，就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是很可怕的，既然你连自己都无法打败，何须还要别人来打败你？未战，先败。 这次龙夜没有用像之前那样狂暴的战斗方式，而是大踏步的朝着龙鸿飓走去。他的速度并不快，就是步幅比平常大一点而已。但是，正面面对着他的龙鸿飓，却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对着一座巍峨山岳，而且这座山岳正在逐渐变大，其阴影当头罩下，有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刚才的一次正面对拼，就消耗了他接近一半的元力。而且龙夜埋下的伏笔多少令他受到了一些影响。此时，面对这种压力，龙鸿飓也没有急于强攻，多年来训练得到的良好战斗经验，让他立刻压下了自己内心的一丝惶恐，逐渐沉稳下来，催动元力继续恢复。既然对手不急，那他就应该更不急了。五道淡淡的风刃释放在周身环绕，又恢复到了最初形态，交错地防护着他。在到达二阶灵元境并拓印技能之前，这可是他最拿手的招式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龙夜不急不缓地再次释放出元印，巨剑斜持于身侧，一条之前没有出现的繁复花纹缓缓浮现在他的额头上，像一条淡金色头箍，但更像一圈古朴的荆棘王冠——这是完全释放元印才会出现的。一对散发着圣洁白光的羽翼轻柔地从背后肩胛处生长出来，不是实体，胜似实体，翼展只有一米左右，并不具备飞行能力，它们收敛在背后，随着龙夜一步步逼近，这对羽翼也是以一种昂扬的姿态缓缓展开，空气里的光元素顺从地聚拢来，使得这对羽翼甚至比阳光还要明亮几分，照亮了龙夜周边的一切。 面对龙夜的不断逼近，龙鸿飓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汗渍，他毕竟不是永夜大帝那样的神，也不是龙夜这样灵魂残缺的人，在他心中也同样会有正常人的恐惧情绪。这不是实力的区别，而是意志力，要知道，他的元力等阶是要比龙夜更高的，但龙夜是什么人？从小就在组织纷争、战乱不断的青云十六洲长大，那里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而为了生存，龙夜很聪明地把自己变成了那一种再也无法渲染的颜色，那便是黑色。 他冷漠无情，却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他疯狂邪恶，却是对敌人而言，这是他当初生存的保障。这种冷酷无情的原则，早已内化为习惯，即使记忆被封印也不会改变。但同样的，这样做总得付出些什么代价——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永夜大帝会选择救龙夜的原因之一，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很少。大概，促使龙夜能这样做的根本原因，是心里无法磨灭的执念。 看着对面那如同真正天使降临的对手，龙鸿飓的心理承受能力终于到达了极限。猛然爆喝一声，脚尖点地，一柄浅绿长剑在手中乍现，他右手平持长剑就朝着龙夜冲了过去，但却少了上一战中一往无前的气势，这就是气势上被压制的结果。 龙鸿飓左脚尖在地面上一点，一股淡青色元力缠绕在他身边，风属性使他更加轻盈灵动，龙之血脉使他力量大增，龙鸿飓如同箭矢一般冲向龙夜，不但速度快，而且异常敏捷，眨眼间就来到了他面前，同时右脚提起，直接向龙夜当胸踏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就在这一瞬间，龙夜动了，他仅是迅速向右踏出一步，同时左手竖掌成刀，直冲向龙鸿飓的脚踝关节上劈去。 “嗯？”龙鸿飓显然没想到龙夜能够闪开自己如此迅疾的一脚，踹出的右脚瞬间收回，闪开龙夜劈下的左手，未等右脚落地，又闪电般借势踢出左腿，这一次是踢向龙夜的脖子，速度极快，呼啸生风，若是让这一脚踹实了，恐怕龙夜就得落下一个不得了的后遗症了。 然，龙夜的白炽巨剑下一瞬间就自下而上地甩了起来，此时龙鸿飓的腿脚却是悬在半空，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跳起来就是等着被打成筛子或肉酱，教你的导师没说过吗？” 龙夜说话的同时，巨剑借着惯性上撩，携着呼啸的风，他的巨剑竟然带出了一道宛如折扇般的虚影，下一刻，响起一声低沉的肉铁撞击声，夹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断裂之音。 砰！咔嚓—— “啊啊啊！” 龙鸿飓应声倒飞而出，飙飞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抛物线，整个人远远的摔飞，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右腿小腿上被劈中的地方，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折断，连一部分断骨都从伤口处豁出来，森森白骨，狰狞可怖，出手之人，漠然置之。 然而，与此同时，龙夜周身骤然迸射出五股红得妖艳的血花，溅了一地，他全身都几乎被鲜血淋透，但他似乎并不太在意，只当疼痛不存在。低头看看五道皮肉翻卷的伤口，龙夜自言自语道：“也藏了一手吗？以自身的进攻来掩藏身后的风刃……这次是大意了。” 造成这五道恐怖伤口的就是风刃，但被龙鸿飓遮挡着，没让龙夜看见，龙鸿飓在最后一刻被击飞时，才瞬间令其加速攻向龙夜，这也体现出了龙鸿飓的过人之处，毕竟……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那一瞬间的伤势有多可怕，他竟还能精准地操控风刃。而龙夜看似古井无波，并无大碍，却是他的演技好的缘故，毕竟，如此不留情面的五道攻击，以他这个级别的防御力来讲，不可谓不高，而那般伤口也是对他的行动影响很大，但是……疼就自己疼，叫给敌人听可不行。 远远地坐山观虎斗的两名旁系已是脸色骇然，愣愣地望着他们，他们何尝见过如此惨烈的实景，别看这些家伙平时嘴上说得厉害，一旦轮到他们时，就怂得原形毕露。其一脸色苍白，带着颤音对身边的同伴喊道：“走……走……去找家主！”另一人胡乱点点头，慌忙转身，踉踉跄跄地和同伴跑了，这里只剩下浑身浴血的龙夜，以及惨叫连连的龙鸿飓。 突然，龙夜起身向龙鸿飓走去，身上那深深的伤口疼的让他忍不住有些颤抖，但步伐极为坚定。 第十三章亡者之森 见龙夜向这边过来，龙鸿飓一咬牙,挣扎着想避开，然而骨折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不得不以一个僵硬的动作待在原地，瞪视着微笑而来的龙夜。之前有不少血液溅在龙夜的脸上，他这一笑，甚至牵动脸上的鲜血顺着嘴角淌进嘴里，使得他的微笑愈发狰狞。 “你干什么？我认输。”龙鸿飓色厉内茬地干吼道，但他完好的左腿却也有些发抖起来。 “呵，我干什么？”龙夜收起元印，用手背一抹脸，毫不在意地舔了舔嘴角，腥甜的味道令他微微眯起眼，黑得深邃的眼眸牢牢盯着龙鸿飓，蝶影般的笑容又隐隐蔓延了几分，“按照规矩，失败者应该是由胜者处置的吧。”虽说是问句，但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反而像是宣布患者得了癌症的医生。 这一下，龙鸿飓才是真的害怕了，龙家上下都知道家主的秉性，那个中年人一旦制定了规矩，就必定要遵守，就算是他儿子也不能幸免。“但是……但是……但这个规则是生死之战的规则！”他一连说了几个“但是”，突然灵光一闪，连忙大声说道，他说话声极大，期盼着有谁能听到，然而龙夜却残酷地打破了他的想法：“不用喊了，这一大片区都没人，托你们的福，那些人都不敢来这儿。”他似笑非笑地说，接着，龙鸿飓就感受到了脖颈后的一片冰凉，沿着脊椎刷地蔓延到了全身，使得他动弹不得，生怕龙夜再一用力他的脑袋就完了。“现在是了吧？你最好别怀疑我敢不敢。这世上的较量，自然有赢有输，胜负中必然有一方是强者。强者可没有去怜悯弱者的义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你的导师，似乎并没有让你明白这一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龙鸿飓怒吼道。 “唔，生气了？你内心的比热容得大点啊！”龙夜见状，灿烂一笑，“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小事需要你的力量帮忙而已。” “要我帮忙？”听到此话，龙鸿飓心念电转，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念头，“帮忙可以。但是……”“别跟我提什么‘但是’，不然你就跟我走一趟。”龙夜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使得龙鸿飓的后颈上多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点小忙我找别人也可以，只要我把我的元印和今天的‘战绩’公布出去，”他盯着龙鸿飓，“我的地位，绝对比你高。” “混蛋！”龙鸿飓在心里暗骂一句，只得硬撑面子冷冷地问道：“帮什么忙？” “一些武器，我知道你能搞得到。”龙夜说，并放下搭在龙鸿飓脖子上的匕首，不知随手放哪儿去了。“什么？！”龙鸿飓被吓了一跳，古怪地盯着龙夜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龙夜也只能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并默默祈祷永夜大帝所做的记忆修改没出问题。还好，永夜除了为人极贱之外，做的事还是很靠谱的。龙鸿飓思量了半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要去哪儿？” “……白骨森林。你要跟我一起去？”龙夜笑了笑反问道。龙鸿飓倒抽一口冷气，像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看着龙夜，把脑袋摇得如同一个拨浪鼓，厮声竭底地大吼：“不去！你要什么武器我都去找！但是想死你自己去！”见他反应如此激烈，龙夜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冷静、冷静，这么激动干什么。”龙鸿飓却是一把甩开他的手，瞪着他：“你是不是不知道进入白骨森林的条件是什么？” 龙夜一愣：“是什么？” 龙鸿飓一字一顿地说：“剔、除、生、命、力！”其实他是想说死亡，不过出于报复心理，他还是想让龙夜多折腾一会儿，最后龙夜就会发现剔除生命力后还活着是不可能的。嗯，这么折腾人想想就解气了一点点。他暗暗想到。 龙夜歪着头沉思片刻，开口道：“你只需要去给我弄点武器来——最好是军火，其他的你别管。”龙鸿飓点点头道：“你放心地去死吧，你要去那儿也只能用军火，那些私人制作的武器打人还行，但对付那些邪恶的东西就不行了。武器的威力……我要先去治疗再跟你谈！”说着他突然就转了个身向医疗室一瘸一拐地走去。骨折这事对于天元师来说也就两三天的事，此时他已经可以移动了。 龙夜皱了皱眉，忽然释放出天使元印，吓得龙鸿飓踉跄几步，惧怕地看着他：“你又想干嘛？”龙夜撇撇嘴，花了十几秒凝聚了一个光球往龙鸿飓的伤处扔过去。“别躲，给你治疗一下。——武器威力就按你能弄到的最大来算，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龙夜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龙鸿飓想躲也躲不开，只得看着那个人头大小的光球轻飘飘地落在骨折处，他都做好光球爆炸的准备了，但是没有，龙夜的元力治疗作用很好，很快他的右腿就能勉强走路了，不过想要完全恢复还得去治治。他叹了一口气，说：“龙夜，我劝你还是别去，你回不来的。” 就算我活着出来也不会回来的。龙夜如此想到，不由得有些发笑：“我必须去。你就帮我弄到武器就行。” 龙鸿飓见状，也不再废话，他会提醒龙夜完全是出于看在血脉关系的份上，他与龙夜最深的交情恐怕也就是这几天了，于是说道：“唉！随你，我就跟你说说那里的情况吧，没准听完你就不会想去了。” “白骨森林，顾名思义，是一片完全由风化骨骼累积而成的死地，没人知道那些数量庞大的骨骼是从何而来，更没人知道那是人的骨头还是其他种族的，但肯定的是有许多不知名巨兽的骨骼，高达十多米。但根本就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不是没有出来的，而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有的是僵尸，有的是骷髅，还有些血尸什么的，那里面根本就是一个亡者集聚地，方圆百里无人敢居住，听说离白骨森林最近的城镇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有时还能隐隐约约望见骨龙在白骨森林上面盘旋，那可是骨龙！” “没有一个国家愿意耗费大量资源去扫平它，扫平它的后果是原本平平静静的各大亡灵君主全都跑出来报复——没有哪个国家想不开去自找麻烦的。只有偶尔有一些胆子极大的傻子们会组团去里面逛逛，据我们所知，死在里面的最高级别是魂元境，元印进阶后的魂元境，居然也死在里面了。——你确定你还要去？” 听完龙鸿飓的讲述，龙夜低头思量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当然。”看来，等到时候找到了永夜大帝还真得谢谢他。 QQ：499145175 第十四章阴谋？阳谋！ “我必须去。”见龙夜依旧坚持要去，龙鸿飓摇了摇头，也愿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向着医疗室走去，而龙夜就站在原地看他走远，不知在想什么。 开玩笑，永夜大帝是什么人物？龙夜自幼便是听着永夜大帝的名号长大的，只不过这名号常常出现于恐吓与诅咒的语言中，直接与黑暗与死亡划等号。而这实验空间又是何地？是由死神一般的永夜全面主宰的小世界，光明、生命是异端，死亡、黑暗才是永恒，这是永夜生生禁锢在这里人们脑海中的观念。再者，白骨森林又是何处？是一个连当地人们都恐惧不已的凶煞之地，赫赫凶名的背后，是无数条自诩勇猛或自诩虔诚的生命，白骨森林，即是死亡之地。 “这白骨森林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可怕，那永夜便是逼着我去搏命啊……”龙夜眉头紧锁，环抱双臂，食指不安地敲击着手臂。饶是他一向张狂不羁，在这未知的极度危险前也很难做出轻视淡漠的神态。 龙鸿飓此刻已走出一二十米，忽然顿步，转身对龙夜喊道：“喂！给你点温馨提示。你最好赶快躲出去，等会儿老爹就来了，那俩小子肯定不会说好话，我来应付就是。至于你要的那些东西，晚上我让人在……算了，我亲自给你吧，八点，医疗室。”他顿了顿又改口道，因为他想说的那个交接地点龙夜多半是找不到的。 “谢了，那么……再见。”龙夜点点头，看着龙鸿飓走进医疗室后，直接抄近路翻出龙家的围墙，围墙外是一片占地不小的树林，走了很一会儿才远远望见通亮的公路，在路边招了辆车，他径直去了市区，想必堂堂龙家家主不会领着一大帮人在市区瞎晃悠吧……即是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家主，但凭龙家这北地战神的名头，他也不想被这位家主找上麻烦。 …… 当夜幕降临之前，在西方的天际，翻涌云海中下沉的夕阳仿佛融化了，太阳的血在云雾的朦胧中弥散开来，映现出一大片略显悲壮的血红。 “落日啊……”龙夜倚靠在楼顶上，有些痴迷地望着这轮残阳，口中不自觉地喃喃着，脑海中却在回想以往在天元世界看过的无数个落日残阳，曾经视而不见的景色，在此时却令他如此思念。 然而，一个熟悉而违和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这可不是天元世界的落日，想家了的话……就努力啊。”龙夜翻了个白银偏头看了看，不出所料，不远处站着的那团黑影又是永夜大帝，他还是一袭黑斗篷，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也遥望着西天，这次他的话里神奇地没有带上他诡异的笑声，虽然他把帽兜拉得很低，但在高楼风的猛烈吹拂下，龙夜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截干枯的森白骨骼暴露在余晖里，完全无法感受到一丝生机。 永夜大约是感受到了龙夜的目光，不再看天，低下头，拉了拉帽兜，小心地将自己完全隐蔽在黑暗之中。龙夜无言地移开目光，永夜也并没有说话。 渐渐西沉的太阳仍旧公正地将血红的余晖洒落到每一寸空间，永夜大帝的衣袍上也均匀地铺洒着一层火红，黑红交错，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龙夜似乎又找到了面对黑色墓碑群时的感觉，惨烈，沧桑，以及不可言表的威严，只觉得永夜大帝在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连那西下的夕阳似乎都因他而落。 剑锋所指之处，尽为白骨；目光所及之处，鬼魂皆哭。其言概为如此罢。 那一轮巨大的太阳一直向西沉落，很快有一半沉到了万山之下，日落后的大地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夕阳完全落下之后，无数山巅上的浓云仍散射着它的光芒，整个天空燃烧在在一片血红之中，就像地狱的血海，是一种令人疯狂的血色之美。 黑夜已经开始，但还是没人说话，龙夜很喜欢这落日和黑夜，他可不想因为身边这家伙而扰了兴致，反正这次永夜大帝也没有特地对他施加威压。又过了片刻，只听得耳侧窸窸窣窣的衣袍声响，还是永夜先开口：“你为什么要伪装自己？这里不是天元世界，你没有仇家，根本用不上这伪装。”他的语气就像朋友聊天一样平常，完全没有半分因为身为一个神而故作姿态。 龙夜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伪装？” 永夜沉默了一会儿，他一直监测着龙夜的灵魂波动，知道他没有乱说，于是说得具体了一些:“你不觉得今天的你和前几天不一样？” “呃？哪有……”龙夜很是觉得身边这个死亡之神怎么总有点神经兮兮的，亏他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还信仰过这位死亡之神。 “说仔细点，不然我可就自己动手研究了啊。”永夜大帝斜视着他，略带威胁地说道，此时的永夜大帝完全不像一个主宰世界的神，反倒像一个狂热的研究者，他略微沉吟，提出一个问题:“这样，现在你的精神之海是什么样？” 龙夜诧异地盯着永夜，但对方那一片漆黑的帽兜下，什么也看不见。他眯起眼想了想，还是照做了，这一次内视精神之海，他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纯白色，多了一丝丝的淡灰色，就像一道道灰尘随意地铺散在纯白地砖上，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永夜怎么知道我的精神之海有变化？要不是他这么一问我自己都还不知道。”龙夜暗自疑惑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实话实说了。 “多了一些灰色。”龙夜说。听到这个回答，永夜大帝却莫名地笑了笑：“哼……呵呵，果然是这样吗……”他又转过头看着龙夜，即使这次永夜没有显露出来灵魂之火，龙夜也能感觉到他阴森森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嘿嘿……哈哈哈……”永夜大帝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与这个空间的黑夜中如同一体，在龙夜的感知里，好似整个夜空都在随之共鸣震荡，这一瞬间，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隐藏在斗篷下的永夜，而是整个世界。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你可真是一个很合适的‘种子’呢，嘿嘿嘿……要不是看在我的计划的份儿上，我真想马上把你的灵魂剖开研究研究啊……哈哈哈哈……”永夜放肆地狂笑起来，满口疯言疯语，似乎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毫不在意龙夜的想法，黑色的斗篷也在高楼风里嚣张地猎猎翻飞。 龙夜的心情一言难尽，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被置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但看现在这种状况，这哪里是什么阴谋，分明是**裸的阳谋！“那么……”龙夜咬了咬嘴唇，努力保持礼貌，继续说道，“我可否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至少一部分可以让你知道……就算到了我这等境界，也一样有需要进步的地方，于是我创造了这个空间，用它来进行研究，很方便。不过毕竟与天元世界的灵魂有所区别，因此我从天元世界选择了三十个死前怨气最浓的人，放到这里做灵魂进化实验，如果活下来，那自然会成为强者，你们这是第……我也记不清是第多少批了，第一百多批吧。”永夜大帝无所谓地说道，把他做实验的事情全盘托出，如谈论家常一般平淡 “你就这么不把生命当回事吗？万物所珍惜的生命到了你的手里，却只是沦为实验品，凭什么？就凭……你是神？”龙夜没来由地有些发怒，努力压制住声音质问道，“而且，秩序之神洛天为什么不救这些人？她不是受万人膜拜的神吗？” “嘿嘿嘿……无论什么生物，低等或高等，都不过是物质的另一种存在方式，于我而言，生命就是物质的组合，并且组合中含有恰当的神经通路，那神经通路一旦组合完毕，就会产生意识或者说是灵魂。我可以创造出物质的组合，说白了就是身躯，至于那灵魂，世界规则会自然生成，我只须将它们在消散前放入新的身躯，这不就是一个生命了吗？所以生命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公式么，想创造多少就是多少，何必在意那些卑微的东西。至于秩序之神……”永夜大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是神，你们，只是人。”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比的愉悦，言语之间透露的含义很明晰了，“总而言之……对，就凭我是神，有问题吗？” “你就是个疯子。”龙夜闭上眼睛，扭过头去，冷然道。永夜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说永夜作为死亡之神本就漠视一切生命，而受万人敬仰的秩序之神，就是单纯地因为神远远高位于众生而漠视生命。这样的秩序之神，还算是秩序之神吗？ ……当然算，因为她远远强于人，而人们又自发地愿意信仰她。 要是放在人类社会里，就凭永夜这些话，他就一定会被光明教会和神道的信徒抓去“净化”——也就是洗脑——但龙夜依然赞同永夜的话，要究其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性格使然吧。”他这般想到。 “嘿嘿嘿……过奖，过奖，人皆道吾本疯癫。”永夜竟然恬不知耻地回应了两句，但是话锋一转，又转向别处，“但是生命本身，也不过是一种物质的形态，死亡亦不过是物质的其中一种形态罢了，而我呢……只是一个研究者，嗯，还是一个很敬业的研究者，怎么能算作是疯子呢？”永夜大帝无所谓地说道，但话语间的冷漠之情彰显无疑。 永夜停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沙哑的声音轻笑一声，继续道:“嘿嘿嘿……不过嘛，如果说我是因为不断突破生命这种东西的局限而被世人视为疯子，那要说属于人间的‘疯子’，那恐怕只有你，才是最合适这个名号的人吧，只不过，现在的你可配不上。‘曾经的你’才是真正的疯子啊！啧啧，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恢复的机会。反正，该给你的，很快就会给你了。哈哈哈哈——”和他来时一样，他说完这句话后，倏地消失了，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预兆，只有那无比邪恶的笑声像飞翔的噩梦，已深深入驻了龙夜的脑海。 永夜看似前语无伦次的话已经扰乱了龙夜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呼出，他看着永夜大帝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由得暗自苦笑：“也许永夜大帝作为一个神，还是会说几句实话，但还不如不听，因为那些实话，要么有意引导你往某些他所希望的方向去思考，要么就是你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给你听实话也无所谓，让你死个明白。不过单是刚才那些话，就已经是信息量巨大，阴谋的味道已经糊了龙夜一脸，问题是他要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那他就不得不按照永夜大帝说的去做——很明显的阳谋，但也很好用。 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龙夜飞身从高楼楼顶跃下，这里距离地面至少有一百多米，以他的修为，这么直接跳下去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虽然他的天使元印具有飞行能力——再不济滑翔也是可以的——但龙夜居然丝毫没有释放元印的意思，任由自己自由落体，任由夜风刮过周身，吹得一头黑发恣意飞扬。 也亏的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一身黑色劲装，也没人注意到天上有个人掉下来。当他降落得差不多的时候，也不知龙夜做了什么，他的四肢之间突然有一层翼膜完全展开，让他的下落速度猛地减缓了不少，并向前滑去——为了不起眼，龙夜居然还弄来一身滑翔衣。他就像一条在黑色海洋里畅游的鱼一样，微微调整后，顺畅地向着龙家方向滑翔而去，他想，如果是用他的元印双翼飞翔的话，应该会炫目很多吧…… 在龙家的医疗室里，龙鸿飓有些担忧地待在他的病房中，今天他与龙夜的战斗之后，老爹竟真的命人去全城寻找龙夜，还亲自来问了他不少问题，诸如龙夜的能力、元印级别以及别的什么，不过他没有说龙夜要去白骨森林的事。但让龙鸿飓感到惊奇的是，老爹派出去的的所有人居然都没找到那家伙，那些人之中不乏高手，这真是奇了怪了，龙家上下谁都知道这七公子天赋奇差又不学无术，难道几天不见就不但觉醒了元印，还变成匿形高手了不成？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令他们啼笑皆非的玩笑，已经无限接近真相，就算在冰枫大陆，龙夜和他的四个伙伴都是很不错的精英了，各有所长。也就龙夜没有元印这事，始终是个遗憾，但若此番他成功返回天元，拥有元印的他，也将继同伴之后踏入属于天元师的领域，一番风雨，指日可待。 龙夜的行动显然是不打算按照平常的路子进来，他是从医疗室的窗口直接冲进来的，还放出元印用以减速，炫目的白光差点没把龙鸿飓吓到大叫。 “东西呢？可以给我了。” QQ：499145175 第十五章寻死团队 龙鸿飓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一脸冷峻的龙夜。龙夜见龙鸿飓像傻了一样没动，不禁又催促道：“喂喂！”说着还用手在龙鸿飓面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来：“……呃？什么？”龙夜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我要的东西呢？” 龙鸿飓甩了甩头，深深地看了龙夜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怜悯。看来这个家伙是真要去送死了，他也不想拦着。他暗暗想到，动作麻利地从外套内侧取出一个外观简洁的手镯，通体铁灰、轻薄，黯淡无光，像是从地摊上淘来的旧东西。龙鸿飓把它递给龙夜，龙夜也不客气，一翻手收下了，龙鸿飓解释道：“这个元器里面有各个类型的武器，都是你能用的，主要是以光、火、雷三系为主，适合打亡灵生物。——当然，你也可以更换成你的毁灭属性，如果你会的话。”他还开了个玩笑。 龙夜笑着摇了摇头：“说笑了，我可不会刻画阵法，我没事揽那瓷器活干嘛，万一搞爆炸了可不是说着玩的。”说着，他随手从那储物元器里取出一把武器。这似乎是步枪那一类，全灰色，长达一米多，很重，枪管上还隐隐浮动着白色的光华，但不明显。“步枪，附带破邪效果。你应该会用吧？”龙鸿飓问道， 但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指望着龙夜会用枪，他已经安排了一位枪法不错的下属在郊区等着教他了。 “会啊！这枪挺不错的。”龙夜随意地应道。“哦，奥格玛在郊区……你说什么？你会用？”龙鸿飓猛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枪法绝对不是几天就能掌握的，龙夜“一直”都在龙家的监视之下，要是有什么动作早就被发现了，哪有时间去练枪？“这不可能啊。” 龙夜淡淡地笑了笑：“你看，你又说了‘不可能’，对一件已经发生的事说‘不可能’是很蠢的做法——不知这样你信不信？”他手腕一抖，枪'托便扛到了肩上，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龙鸿飓。 “喂！”龙鸿飓惊叫了一声，全身绷紧了向旁边蹦去，龙夜却是笑起来，一挥手又把枪收起来。“你……你……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龙鸿飓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颇有些生气地质问道。龙夜耸耸肩，道：“这点控制力我还是有的吧，走火的情况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可是你给的枪，走火了不怪我。”龙鸿飓翻了个白眼，顺势往后一躺，似乎不想再跟龙夜纠结下去：“走走走，去你的白骨森林，东西也给你了，别待在我这儿了。”“行，再见。”龙夜的回答干净利落，转身就走。 当龙鸿飓再坐起身的时候，医疗室里已再无龙夜踪影，他有些发愣地望着大大敞开的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时时有冰冷的夜风灌进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因为那白骨森林是真的从来没人能出来。即使他与龙夜的交情是淡于水，而且之前龙夜还对他下重手，但好歹是血缘兄弟，龙夜也为他治疗了个七七八八，他实际上并没有伤得很重，他这样任其去白骨森林那种地方送死……龙鸿飓用力甩了甩头，暗骂了几句，怀着满心的忐忑睡觉去了。 …… 龙夜目前的目标并不是直接前往白骨森林，而是打算在一个小镇休息一晚。离白骨森林最近的一个小镇是晖南镇，这个晖南镇居然只有一家餐馆，可见它的规模是有多小，龙夜估计总共也不过百人，称之为“晖南村”还差不多。当他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想去白骨森林的人还不止他一个，龙夜走进这家寒碜的餐馆时，看见了一群不同寻常的人，都是一身探险装扮，口音与本地不同，而且很明目张胆地把武器斜背在身后——连武器都背出来了，他们的目的简直不是一般的明显，而且龙夜也在他们的对话中多次听到“白骨森林”这个词。 “跟别人一起进去，多少也是有个照应吧。”他如此思忖到，于是走到一名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女子身边，想问问能否带上他。龙夜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用女人更能接受的称呼：“……姐姐，请问你们是不是去白骨森林？”这名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叫姐姐也不算过。此言一出，餐馆里的其他几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眼中无一例外都是带有惊诧之色。 一名面容稍有些颓废的大叔拖着虚弱的音调说：“小孩儿，你知道我们这群人为什么去白骨森林么？”龙夜一愣：“为什么？你们不是去冒险吗？”“冒险？”这些人重复了一遍，都笑起来，就像是听到有人说“毒药能养生”这种荒谬的话一样。那个大叔也笑了笑，牵动着满脸胡渣一动一动的：“我们都是去寻死的啊！”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出来，那我们就原谅我们自己，哈哈哈！”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很显然他并不认为有谁能从那种地方出来。 龙夜听了这几句话，只觉得愈发蛋疼，这不一群神经病吗！他居然碰上这么一群人，他宁可去跟黑帮合作啊，黑帮都比他们靠谱得多。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群有武器的人——怎么说也是人是吧，而且跟这样的一群家伙一起去，永夜也没法说什么吧…… “没事，我就是去白骨森林的，而且我还是天元师。”龙夜强忍尴尬说道。几人面面相觑，那个大叔跟他们讨论了几句，转过头劝道：“小孩儿，你还是回去吧，你……”“这位大叔，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一定要去的。”龙夜斩钉截铁地说，要不是他自己没把握，他真的想转头走人了。眼见得他们又小声讨论了一会儿，那个大叔忽然向他伸出一只粗糙的手：“那么，欢迎加入！”龙夜咧嘴一笑，也伸出手与之相握：“谢谢，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哼！最好是这样！”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金发少年闻言，突然冷哼道，径自转身离去。 “他是？”龙夜疑惑地回头望着那个大叔。“别理他，他是个逃犯，性子就这样。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挺可怜的，那些猪说只要他从白骨森林活着出来就能放了他，反正我是觉得他杀那个官员杀得好。”一个轻柔的女声回答道，是刚才那名被龙夜叫姐姐的女子，“你叫什么？嗯……可以不用说真名，只是为了方便称呼。” 龙夜花费半秒钟想了一下说道：“就叫我‘疯子’好了。”女子哑然失笑：“真是够随意的。我叫‘鸢’，这个大叔是‘钢索’，”鸢指了指门口，“那个脾气不好的小子是‘鬼人’，门口那个白痴是‘神眼’，那家伙一问三不知，感觉智商有问题。” “神眼？”龙夜懵了一下，他觉得这是个熟悉的名字。龙夜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的确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很熟，在哪里听到过？ QQ：499145175 第十六章神眼，神之眼 这些人的计划是今晚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就进入白骨森林。龙夜注意到，当钢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除了神眼，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满脸堆着冷漠到麻木的神色。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内心里就已认定自己死亡的人，自己都对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还有谁在乎他们？但那个神眼就不一样，龙夜看出了惶恐与无奈，就像被人用枪顶着后脑勺的人质。于是龙夜决定悄悄“拜访”一下这个神眼，没准能问出什么事情来。 说是拜访，其实跟暗闯民宅也差不多。所有人都是集中住在一个旅店，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龙夜悄悄从房顶向神眼的窗口而去，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正在做和自己相同的事，而且面对面地碰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这就尴尬了…… 一阵沉寂后，神眼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然而开口就让龙夜大吃一惊：“龙夜会长？”他的语气里居然还有一丝丝期待，也有很明显的不安之意，似乎是怕认错人。 龙夜皱了皱眉，很奇怪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他明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所有龙家的人给甩掉了啊，语气渐冷：“你怎么认识我？” 听到这个自己最期待的回答，神眼立刻就激动起来，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龙夜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激动道：“会长！真的是你吗会长！我是神之眼的成员啊！您一定要救我啊！”看着他狂热的眼神，龙夜一掌拍开神眼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还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什么神之眼！什么会长！认错人了。你们这一帮人都是神经病吧！”龙夜颇有些嫌弃地低声道。 被龙夜否认，神眼感到有些惊讶，难道自己认错人了？不可能啊！他在衣兜里摸了摸，取出一枚银灰色的金属徽章，神眼把它举到龙夜面前，急切地问道：“这个会徽，您认识它吗？”龙夜定睛一看，这是一个竖眼一样的徽章，镂空雕花，花纹都是由几何图案组成，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凛凛生光，似乎在这复杂的竖眼图案中隐藏着什么玄奥的意义。 龙夜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有些出神地盯着它，而这徽章仿佛隐隐幻化为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色竖眼，也冷冷地注视着他。在龙夜的感觉中，这奇异的目光似乎看到了一切，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好熟悉的样子……”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神之眼是一个组织吗？而我却是它的首领？”他的眼前飞速闪过一些极度模糊的图像，最后定格在一个被人拿在手心的金属徽章上。龙夜猛地一低头，惊悚地瞪着那块徽章，旋即刷地把它丢还给神眼，像是丢一个烫手山芋。但是已经晚了，这块会徽似乎触动了他的什么记忆，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更可恶的是偏偏还不清不楚，有种在三秒内看完一百张图片的感觉，让他感到眩晕和恶心。 “会长？” 神眼试探着喊了一声，这一喊，直接就打断了龙夜的突发性回忆，这使龙夜觉得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信息潮流的冲击。看来还是只能问这个人了啊。龙夜思忖着，抬起头面对着神眼。 神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龙夜才十几岁，他却对龙夜颇有些毕恭毕敬之势，但神眼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不只是他，所有的神之眼成员都明白，他们的会长与四位副会长虽然都极为年轻，但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实力决定地位，而这实力，不仅仅是元力等阶，更不是以年龄决定。说白了吧，神之眼高层就没有所谓的“好人”。 龙夜微眯着眼看了看神眼，低声道：“先回去再说，这外面说话不方便。”听了龙夜的话，神眼心中一凛，想起这是何处，点点头，也不多话，飞身掠下房顶，三两步便闪进窗户，龙夜紧随其后，也进了房间，紧闭门窗。 “呼——先告诉我神之眼的情况吧，你知道多少说多少。”龙夜道。 “我只是个初级成员，才加入神之眼不久，对神之眼的具体情况了解得也不是太多。嗯……神之眼的宗旨是：牺牲一切，清理出真正的和谐。当这个社会需要用法律才能维持所谓的‘和谐’时，那么它就已经堕落了——这句话是嵌在总部大厅墙上的，我很喜欢这句话，它让我真正下定决心去报仇，也为更多的人报了仇，那一个个尸位素餐的猪早该有人清理了！”神眼说到这里，恨恨地挥了一下拳头，仿佛在斩杀什么罪恶的东西。 “这句话是谁说的？” “会长，是您说的，是您为无数迷途者找到了路。”神眼发自内心地说道，颇有些狂热地看着龙夜，但旋即深吸一口气，很快平复下有些激动的心情——这也是神之眼对成员的令条之一，永远不要对任何事情表现出过度的狂热，哪怕是那些神之眼高层人士。 “我？”龙夜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打死他也想不出这种话，“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他觉得很烦躁，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愈发觉得心烦意乱，那句话对他的影响，甚至比永夜大帝对他说的话影响更大。“还有什么？”他心烦地扶着额头，继续问道。 “哦，就是这两年来有三个高级成员似乎要搞内部分裂，动作太明显了，连我这新人都看的出来，”神眼叹息着摇摇头，“就是从您失踪后没多久就开始了，所以您还是回去吧，其他几位副会长好像有点镇不住他们——毕竟咱们神之眼的成员虽少，但每一个都是有权力有实力的，那三个搞分裂的高级成员更是稳坐高位。” “嗯……知道了。”龙夜话不多说，却是思考起了别的事情，既然神眼也来自天元世界，那至少确定这个神眼是永夜大帝的实验体之一，多半也接到了去白骨森林的任务，在这种共患难的情况下自然是可以信任的。至于神眼说的那个组织嘛……暂且当个故事听吧。 龙夜又道:“那些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一群生无可恋的神经病，明天根本靠不住他们，没准还会被这些家伙拖后腿。” 神眼摊了摊手，无奈道：“那怎么办？我们自己进去不成？” “你为什么要进白骨森林？”龙夜反问道。 “会长，我莫名其妙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有个空间规则系统让我做任务，其中一个就是进入白骨森林并存活五日。” “存活五日啊……那我们就更不能少了那几个人了。”龙夜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容，让神眼看得打了个寒颤，“亡灵……可是最喜爱生人血肉的哦……” QQ：499145175 第十七章死亡故土、生命归宿！ 神眼看着面前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面带微笑的龙夜，心里却是一阵阵发寒，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这个少年，心狠手辣吗？似乎不太准确，也许是……疯狂？他暗自颤了颤，微不可察。 “放心，我会尽力带你出去的。”龙夜微笑着忽然对他说道，说完便转身向他的房间返回，神眼站在原地，目送龙夜离开。 嘭！房间的门阻断了龙夜的背影，但神眼依旧出神地望着单调的门板，心里五味杂陈，不止是之前的激动，更多的是一抹永远抹不掉的畏惧，但他也有一个疑问：明天，会长真的会这样做吗？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其他四位副会长在这里的话，那一定坚定地会告诉他，最好不要对“龙夜会不会这样做”这种毫无疑问的事情抱怀疑态度。 …… 第二天，天刚擦亮，遥远的东方地平线上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太阳还没升起来，大地显得有些灰暗，但一行人已经在前往白骨森林的路上了。白骨森林周边两公里之内，都是一种凄厉的灰白，看不到一点生机，不时有枯树、白骨、乱石，这样的场景使得本就低沉的气氛变得更加低沉了，而慑于龙夜昨晚那句寒气森森的话，神眼也不敢跟他说话，因此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两个小时后，龙夜远远地看见前方似乎有一大片高大的灰白建筑，而且似乎还是镂空的。 “那些是什么？貌似挺好看的。”龙夜问神眼。神眼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龙夜碰了一下身边一个人的肩膀：“嘿！前面那是什么？”走在他旁边的是昨天那个金发少年“鬼人”，鬼人看了他一眼，用一种普及常识的口吻说道：“那就是白骨森林，那些庞大的东西都是巨兽骨架。等走近了你可以‘慢慢’看。”他的语气很不耐烦，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回答他的心情，龙夜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闷头赶路。 所谓“望山跑死马”恐怕就是这样了，从龙夜看见那些庞大骨架开始到他们到达入口，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入口”是一拱破裂得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石拱门，白色的门柱断成了三段，歪歪扭扭的，勉强不会垮下来，但其上的浮雕还隐隐可见，从白石拱门两侧延伸出两条长长的铁丝网，也是锈蚀得不成样子，全是铁红色，龙夜都嗅到了一股亘古久远的铁锈味儿。“这铁丝网是什么时候拦的？锈成这样了，哪还拦得住那些亡灵！感觉连低阶丧尸都拦不住。”神眼抱怨道，“不会只有这一个入口吧！” 鸢斜瞟着他说：“我倒是很佩服你临死都还有心情吐槽的精神。你要是觉得这铁丝网拦不住亡灵，你大可自己去试试。”“试就试。”神眼走上前，一脚向破烂不堪的铁丝网踹过去，神眼是九段元力，差一点就能到玄元境了，如果这放在平时，踹穿都没问题，然而…… 锵！嘭——！ 之前还自信满满的神眼居然向后踉跄了几步，惊讶地瞪着眼前的铁丝网，而其他人——除了龙夜——则都是忍不住笑了，鬼人低声说了一句：“真是白痴啊！” 龙夜看得很清楚，那铁丝网在被踢中的一瞬间，锈迹斑斑的表面亮了一下，“这铁丝网会反弹攻击？”龙夜惊讶地问道，其他人皆是点了点头，龙夜也就释然了，怪不得能拦住亡灵，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下限的远离：“我能把它拆下来吗？” “你最好走开……” “咳。”龙夜轻咳一声，“不扯远了，我们……现在进去？”此话一出，几个人全都沉默了，好不容易挑起的气氛又坠入深渊，龙夜见状，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切——我还以为你们真有那决心，如此看来，不过只一群胆小鬼而已。” 钢索闻言，怫然道：“有胆就你先……”话没说完，他便把剩下半句生生咽回嗓子，龙夜用行动表示了态度。 “神眼，我们走。”说罢，他一马当先地一步跨入那扇代表了生死之隔的灰白石拱门，而其他的人都是看着他，只有神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上龙夜。当龙夜的一条腿迈进门槛时，迈入门槛的一截竟是凭空消失。 “嗯？”这么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出龙夜的注意，于是他又把腿收回来，完完整整，毫无损伤，“这是……空间折叠？” 一念至此，他也不再犹豫，直接一穿而入，整个人在没入石拱门的瞬间消失了。有了龙夜带头，剩下的人小小地骚动了一会儿，也便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门里，很快，这片广阔的荒原上就再无一人，唯一的那点生机也随着几人的消失而飘散在凄厉的风中…… 门的这一边，景色已截然不同，这里遍地枯骨，有大有小，连半根枯死的树杈也看不见，只有大大小小的骨骼层层叠叠，真的像是森林一样，在开阔地带不时有一阵冷到彻骨的阴风刮过——这是一个惨白的、静止的、属于死亡的世界！ 当神眼从半空中凭空掉出来时，他看见龙夜双手环胸站在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听见神眼的到来也没有转身，依旧眼神锐利看着白骨森林黑漆漆的深处。当全部的人都到来后，龙夜才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浮着邪恶的冷笑。 阴风歃血，白骨喋魂，生人一入终不复。 人心难测，幽鬼嚣狂，万魂共舞祝离殇。 “你……你笑什么？”鸢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这灰暗的天地间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的……遥不可及。 “哼，我笑什么？……”龙夜冷笑一声，忽然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这处死亡之地，张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恭喜你们找到了这个最终归宿！这里是死者的故土、生者的归宿！只有死者可以在这里存在，生者唯有沦落一途！你们可真是找到个结束生命好地方啊……你们都知道，这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没有热源！这里缺乏一切生命存活的条件！当你们决定走进那扇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你们这一生的结局！那就是：死亡！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结果啊！”龙夜大笑着，大笑着，像是见证了一出喜剧的出演，演员们都用上了自己的生命，现在，终于要迎来落幕的一刻。 他看见，这群前一天还满脸颓废地说着自己要怎么怎么去死的人们，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幅惊恐万状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决绝，不过都是一纸笑闻。 “哈哈哈——其实你们没有人是愿意真的死去的吧！哼！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听，他们……来了！” QQ：499145175 第十八章死亡与生存的沉默 “嗬——吼——” 之前还是一片死寂的骨骼丛林里，忽然传出连绵不绝的嘶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可见其行进速度有多快。在之前龙夜的一番语言刺激下，所有人的神经都已紧绷，这时候，已经没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被那些恶心的丧尸、骷髅、僵尸们撕碎吃掉。 五人背靠背地紧紧围成一圈，拿出各自的武器用力地攥在手里，双眼紧盯住从周围渐渐逼近的亡灵生物，他们的武器都是刻画了法阵的，一时半会儿倒也撑得住。 只见领头的一只丧尸突然加速，张牙舞爪地冲来，它全身都是腐烂的肉块，疯狂挑战着众人的视觉下限。丧尸力量极大，要是被抓住而且没有灵元境实力基本就是个死。 砰！龙夜率先开枪，打得很准，四人看见那只丧尸的脑袋直接飞出老远，没有脑袋的躯体靠着惯性冲了两步才倒下。 “打得够准啊！再往上挪点就能爆头了。”鬼人冲他赞赏道，似乎并不受之前龙夜那一番神经质言论的影响。龙夜笑了一笑，回应道：“我喜欢打颈椎。” “吼！” 这一枪似乎刺激到了亡灵们的神经——虽然亡灵好像没有神经——齐齐嘶吼着扑来，铺天盖地，“这是要启用人海战术啊！”神眼哀呼一声，用力甩出一个手**。 轰隆——这是个刻了“附着”“烈焰”两个阵法的手榴。火系灼烧、光系净化、雷系破坏，这三样是最常见的对付亡灵的属性。这个火系手榴一爆，气浪掀起厚厚的一层碎骨，夹杂着一些恶心的东西满天飞射，在亡灵包围圈里炸出一个大缺口，然而还不等他们喘口气，那个依旧燃着火焰的大缺口转眼就被亡灵填满，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闪开！”一声大吼从神眼和鬼人之间暴起，两人正忙着抵抗浩浩荡荡的亡灵，百忙之中偏头一瞥，瞬即大惊失色，慌忙往两侧退开，龙夜居然在后方支了个火箭筒！ “浪费啊！浪费！留着打高阶的不好吗！”鬼人大叫着躲开，对着另一个方向又是一片闪着白光的弹雨扫过去。“浪费个鬼！老子弹药上百发怎么着！水晶闪电，给我爆！” 一团炫目的白光骤然亮起，在宽大的炮口急速凝聚，只用了两秒，那团刺眼白光的能量已经积攒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嗡——炮弹即将出膛时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嗡鸣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与此同时，那颗蓄力已久的炮弹倏然发射，其形成的光球，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三倍。 轰——隆—— 炮弹闪耀着白芒，携着无可阻挡的冲击力坠入亡灵群中，它并没有第一时间爆炸，而是沉寂了一瞬，时间似乎都为之凝滞了一刹那，然后，一圈炙热的烟尘热浪卷夹着层层碎骨，从“水晶闪电”的坠落地点骤然扩散，直接吞噬了方圆百米内的巨量亡灵！更惊人的是，其它的亡灵在爆炸之后也逃得无影无踪。 清场！ 冲击波使得几人都趴倒在地，心有余悸地望着那边。“真是恐怖……”鸢忍着痛擦了擦刚刚蹭破皮的地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爆炸的方向。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炮弹竟能爆发出如此之大的能量，爆炸范围内的亡灵大部分都已经被燃烧殆尽，只剩下漫天飘飞的骨灰和残留的电光。让人不禁猜想这个疯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弄到这么大威力的武器。 “咳、咳、小心点，烟尘太浓，小心它们围过来。”钢索一手掩着口鼻一边说道，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周围，手臂上平添几道鲜红的血痕。经此一战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自以为坚定的寻死的决心，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值一提。 龙夜见这几人胆战心惊的样子，不由暗暗觉得可笑，之前那副颓废的样子简直就是目前处境的预兆。“哼！他们已经退走了，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进攻了。”他冷哼道，说着收起了发射筒，换成了一把墨绿色手枪。 鬼人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这些亡灵不会来了？” 龙夜冷冷地看着鬼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盯着众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回、不、去、了。” 虽然三人心里早有预料，但当龙夜真的这么说出来时，他们再掩饰不住心里的那股悔恨，鸢更是直接闭上了明眸，悄声无息地淌出一滴泪。没人说话，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气氛格外低沉。 什么寻死，什么活不下去，当真正的死亡笼罩之时，通通都见鬼去吧！ 这片林间空地空间开阔，有身处旷野的感觉，他们五人在这里好像处于一个森白世界的中心，仿佛白骨森林中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物，这令谈话时会有一种脆弱的安全感——毕竟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总会安心一些。 他们五人背靠着，看着五个不同的方向。 “眼下……我们必须把事情弄清楚了。”鬼人沉默片刻后，提出了意见。 “是的，每拖一秒钟都很危险。”神眼应道，然后，他和钢索、鸢都转身看着鬼人，意思很明白：你先提起，你先谈。只有龙夜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鬼人没有这个勇气。 这可能是他们第二生命的拂晓，也可能是此生的黄昏。这时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他们生与死的关键。 秦始皇之所以成为始皇，就是因为他最先开始了天下一统，与第二个做到的人有本质的区别。现在也一样，第一个谈这件事情的人，将是做出五人生死抉择的审判之剑，他或她都有可能成为二世，也有可能成为始皇，不管是哪种可能，鬼人都没有这个勇气。 但他必须承担对自己生命负责的使命——不止是对其他人。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没有回避其余三人的目光。到这个时候，任何侥幸的想法都必须放弃，为了活下去，大家也必须坦白自己所有底牌。 但龙夜依旧没有参与。 食物，这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 白骨森林里的情况并不明了，但已经探明的至少有不下数百的低阶亡灵。 此外，还需要实力。 当然，他们这里最强的不是龙夜就是鬼人，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也不许能说他们是普通人，因为他们面临死亡，死亡面前的人都处于这辈子最有斗劲的时刻。而神眼的元力总量虽高，但实际攻击力并不如龙夜，龙夜和神眼已经坦明，他们的目标是一个拥有传送能力的墓葬。但这种地方在白骨森林核心地带，再加上食物不足的问题。 那就是永远到不了。 龙夜也许能到，毕竟龙夜不用进食，但其他的人多半到不了，即使勉强吃一点腐肉也维持不了那么长时间，腐肉不能吃多了，不然死得更快。除非……除非在海量亡灵的攻击中保持前进速度，或在对亡灵进行大清扫后加速。 QQ：499145175 第十九章争夺·唯一的光明 可是弹药不够。 他们的所有弹药，基本上够三个人保命的。 但要保险些，就只够两个人保命了。 弹药，确认不足。 “还有损失问题。”龙夜说。 损失，不用计算也能知道手上的东西很快就会因过度磨损而报废。 特别是关键的武器配件。这不像食物那么紧急，但却是长远生存的基础。白骨森林没有适合生存的地方，不能短期居住，也没有相应的水源，只有在做出决定后立即前往目的地才有可能从这个死亡之地逃脱。 所有人都没有带备用配件。 除弹药外，他们的武器额度关键配件大部分都可以通用，特殊的一些在改装后也可以使用。 “我们都一起走？”神眼又说，这时，有声语言的作用只是引导目光交流的方向。 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人太多了，食物绝对不够，现有的这点量还是极其随意地携带的，哪怕增加一点人都是灾难。 “那么，现在明确了？”龙夜的声音又在死寂的森白世界中响起，像是沉睡中的人偶尔出现的梦呓。没人看着他，他们不敢。“呵呵……鱼从水里走上陆地，这是生物进化史的一大里程碑，但……鱼，再也不是鱼了。”他平静的声音继续说，“同样，当我们进入白骨森林的那一刻，就再也成不了普通人了。” 他替他们明确了，一部分人死，或者所有人死。 这时，除龙夜和神眼外的三人心有灵犀地走到一旁，龙夜没有靠过去，神眼没有犹豫，依然和龙夜并肩而立。 龙夜似乎惊奇了一下，问道：“神眼，你不和他们去吗？” “我相信会长，也信仰神之眼，至死方休。”他的回答很简单，却让龙夜再次沉默。 他本想独自离开，但现在看来，不可能。 另外三人他看得很清楚，不是会互助的那类人，若让神眼跟过去，死的几率十之八九。 “啊……还真是困难呢……” 所有目光都沉默了，三个人仿佛被来自苍穹深处的雷霆所震慑，心灵在恐惧中颤抖，每人都有把目光移开的强烈欲望，但鬼人首先使自己的目光稳定下来。 “别这样。”他说，不知是对谁在说话，亦或是对他自己。 别这样，就是别放弃生存。 为什么别放弃？因为别人不会放弃，我们放弃了，就会被夺走唯一的光明。 如果要死，为什么是我？当然也不应该是他。 谁都不应该是，但总要有人被逐出，我不想失去光，所以不能放弃！四道即将离散的目光又重新交织在一起。 龙夜还是没有参与。 四人的目光暂时分开了，他们的精神此时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需要喘息。当其中三双眼睛再次互相对视时，目光又变得飘忽不定了，像三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太邪恶了，也太卑鄙了。 “可他们俩怎么想呢？”鬼人的眼神在飘忽着，在另两人的感觉中，这声音虽然细小，却像蚊鸣般在森白色的空间里萦绕不绝。 是啊，我们不想成为魔鬼，也不想成为小人，如果可以，他们愿意什么也不发生地分道扬镳。只是那个“疯子”……三人的目光蒙上了一丝忧虑，这是个变数。 交流？在平时可以，但在这时候不行。毕竟，一部分人死，或者所有人死。 这是求生意志为五人设定的生存死局，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在它面前，交流没有任何意义。只剩一个选择，只是谁来选的问题。 “真他妈的冷啊！”钢索仰望着灰蒙蒙的天，声音里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悲哀。 “不能再拖了。”鬼人决然道。 是不能拖了，在这片黑暗的白骨森林中，决斗者都在凝神屏息，那根弦就要绷断了。每一秒，危险都在以指数增长。 既然谁先拔枪都一样，不如我们先拔。 这时，一直沉默的鸢突然说话：“还有一个选择！我们自愿牺牲。”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鬼人、钢索和鸢三个人此时都站在一道锋利的刀刃上，正在被痛苦地切割着，而向刀刃的哪一侧跳都是坠入无底深渊，这是新生诞生前的阵痛。 突然，他们三人的心口分别被三个红色的光点锁定了，那是象征死亡的光点，这表示他们已经被武器锁定！被惊呆了的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所措。 “你干什么？”钢索大喊。 我们真傻，疯子他是最早想到这一切的人！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想到的，可能是在来到这里时，甚至更早——在得知他们要来这里时，在那个与他们相遇的晚上。 突然，炮弹出膛的轰鸣声响彻耳畔，如同来自冥界的万鬼哭号，那是一颗绚丽的雷电炮弹，很漂亮，但没有人来得及看了。 从轰鸣响起，到袭来的雷电炮弹爆炸，只间隔了四秒钟。 龙夜可能只用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一切。他本以为自己在失去了情绪之后已经心硬如铁，但他没有发现心灵最深处隐藏着的那些东西，在做出最后决断前他曾犹豫过，曾经努力抑制住良善的颤抖，正是心中这最后的柔软杀了他，也杀了选择相信他的神眼，在长达五分钟的对峙中，他只比对方慢了两秒钟。 在剩下的三秒钟时间里，龙夜看向神眼的，竟笑着说出了几个字：“没关系，都一样。”时间太短，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强大的雷电便已经到来，他们的身体像蝉翼一样颤抖着，迷漫的烟雾笼罩了一切。 攻击来自鬼人，但到底是谁决定发射的就不得而知。这种雷电攻击并不会破坏实体，龙夜和神眼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厚厚的骨粉上，但龙夜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然，似乎对此已有预料，而神眼则是一脸觉悟后的释然。存活下来的三人都感到腿脚发软，面面相觑。 鸢说：“他们不该躺在这里。”另外两人点点头，于是花了一些时间，徒手挖出来两个大坑。白骨森林里没有泥土，只有厚得堪比沃土的风化骨灰，阴森森的惨白色，很蓬松，他们不费多少力便完成了这简陋但**的葬礼。 哀悼完成后，三人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便匆匆离去，当然也带走了龙夜和神眼的储物元器，里面装着所有武器和食物——这是他们三个求生的唯一一搏了。 QQ：499145175 第二十章绝境·亡灵围困 嗤、嗤、嗤...... 奇怪的声响一阵一阵地响起，白骨森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有着两个小小的“土堆”，但其中一个上面却是裂开许多裂隙，而且还在不断增多。 哗啦——一把骨灰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拍上半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手臂。这里的动静并没有逃出亡灵们的感知，很快，一只正好感知到动静的食尸鬼摇晃着向这边走过来，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当龙夜费力地从已经远离的三人挖的“墓穴”中挖出来时，一张丑陋的烂嘴却已经凑了下来。 “卧槽！滚啊！”被吓到的龙夜想都不想直接一拳轰出去，把食尸鬼打得一个踉跄向后跌退了几步，他趁机站起来，对着站立不稳的食尸鬼的脑袋又给了它一拳，而且还带上了毁灭之力。 “嚇——”它冲着龙夜愤怒地嘶叫一声，但完好无损，似乎没受伤，龙夜见状就惊了，连毁灭之力都没作用吗！那还是跑吧，他不想把弹药浪费在这种时候，他有预感，这一行恐怕是要见到高阶亡灵，甚至是顶级。“嚇——”龙夜没想到食尸鬼的速度这么快——相比于其他亡灵——竟是一直吊在身后不算太远的地方，像个讨厌的尾巴。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该死的永夜！竟然让我来这种危险地方的核心地带，是要玩儿死我的节奏啊！”他的存活完全是因为生命力已被抽出，这里浓郁的死亡之气才能使他“重生”，但他的同伴神眼……早已成为了这里的一员。 龙夜现在真的切实感受到了愤怒与愧疚的滋味，神眼那人如此信任自己，甚至连命都毫无保留地交到自己手上，而自己却……“该死的永夜！”他又恨恨地骂了一句。 永夜大帝当然听不到龙夜的暗骂，但一样东西倒是好死不死地这种时候弹出来了。那是规则系统的晶蓝色菜单，龙夜看到它时还高兴了一下，至少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了，然而…… “永夜！混蛋啊！！居然又扣我生存时限！”饶是龙夜也不禁破口大骂，只见那菜单上写着：“击退低阶亡灵围攻，生存时限增加五天；被雷属性元力攻击击中，生存时限扣除一个月；去见到憎恶阿莱斯·李，备注：不要随意激怒他，不然……嘿嘿嘿……你懂的……” “还嘿嘿嘿，是不是有病？！还‘你懂的’？！我懂个屁啊！”龙夜恼怒的声音在死寂的白骨森林里悠悠地传出很远，使得这个死亡之地多了一些属于生命的感觉。在这时，未消失的规则菜单上又跳出来一行小字：“你的助手已派出，但很可能在途中恶作剧导致耽误到达时间，备注：朵加利尔来跟我告状了，小子，那个混蛋就给你了，不要还给本大帝！” 龙夜刚飞速扫完，这个菜单倏地消失了，“这满满的恶意，永夜你作为一个神灵能不能有点应有的矜持啊！那个助手又是个什么东西，希望能有点用吧，”他悲叹道，“而且上哪儿找去……” “嘶——！”他的感慨还没发完，一声嘶叫骤然在耳边炸响，一只腐烂且已经风干的爪子闪电般抓向他的脖子，危险的预感霎那间从脖颈传遍全身。“滚！”龙夜怒吼一声，一柄巨剑本能般地向着左边狠狠劈下，但是什么也没碰到，巨剑落下只是把地面劈砍出一道深深地沟壑，激起一阵烟尘纷飞，白森森的一片，遮住了食尸鬼的身影，脖子上却是多了一道狰狞的抓痕，暗红的鲜血登时流出，幸而龙夜躲得快，伤口还没伤及动脉。 嚓！一只干瘪的灰黑手爪忽然突破尘幕从后方抓向龙夜，顾不得疼痛，龙夜及时避开要害以后背作档，背上瞬间又多出五道深深的血红伤痕，小溪般流出的鲜血将衣服背部染红了一大片。“嘶！”食尸鬼突然惊叫起来，龙夜竟是反身扣住了它的手腕，不依不挠地用力一拽，右手猛地出拳，狠狠砸在它的脑袋上，打得它一下子翻倒在地，然而取得了上风的龙夜却是掉头就跑！ 龙夜头也不回地向着一个方向逃窜，一边骂道：“这东西怎么这么硬啊！”他的拳上一片紫青，正是刚才打出来的。 “嚇——站……住！”食尸鬼很快又站起来追他，居然艰难地吼出两个字来。“嗨呀！居然还会说话，我要停下来我那不是傻？”龙夜好气又好笑地想到。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干脆真的在原地站住了，面色难看地扫视着四周，简直成了苍白:“我这是跑进食尸鬼老巢了么？这……” 只见在四周密密层层的巨型骸骨的间隙之间，有不少诡异的身影隐隐窣窣地闪动，他甚至能看到很多阴冷幽黑的眼眶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嚇——”不知道是哪只食尸鬼长嘶一声，周围聚拢来的食尸鬼们瞬间争先恐后地冲过来，一阵冲天的鬼哭狼嚎，阴风阵阵。龙夜的天使元印已经完全释放，白亮的光芒映亮了四周，使得常年不见阳光的食尸鬼们都停顿了一下，但龙夜修为太低，加之白骨森林的亡灵普遍强于别处，天使元印的圣光完全起不到净化的效果，几秒的停顿后食尸鬼们爆发出一阵更为可怖的嘶吼，加速向龙夜冲来。 砰砰砰！龙夜用力挥起巨剑绕身一周，扫飞最先靠近的三只食尸鬼，三只被扫中的食尸鬼立刻倒飞而出，张牙舞爪地跌落到食尸鬼群后方，又像没事一样返回大部队继续进攻。看到这种状况，龙夜忧虑地皱起眉头，暗自思忖道：“这样的攻击伤害不行啊，低阶圣光太弱，造成的伤害不大，要彻底打退它们至少也得灵元境——难道又要用炮弹？” 他下意识想催动储物元器，然而手腕已经空无一物。 已经被那几人拿走了。 龙夜苦苦思索合适的对策时，手上动作也没停，但围上来的食尸鬼数量也愈发增多，甚至有些家伙已经开始对撕，场面一度趋于疯狂，而且不断有其余的食腐亡灵聚拢来加入争夺，龙夜单枪匹马，饶是他再猛也渐渐显露颓势。更有不少亡灵你一挠我一抓地给他生添不少伤势。 龙夜咬紧牙关，奋力抵挡亡灵疯狂的进攻，他身上的伤口一道叠一道，层层叠加之下，甚至有多处已经深可见骨。 “这就到极限了吗？” “绝对不可能！” “谁也不可能让我认输！” “嚇嚇——”周围的亡灵们惨痛地嘶叫起来，竟是彻底倒下了好几只。又是一团白炽圣光骤然爆发，这一下竟是烧掉了附近的亡灵大部分早已腐朽的躯体，烧得一片焦黑，圣光比火焰更适合对付亡灵，火焰烧灼的是躯体，但亡灵没有痛感，而圣光烧灼的却是灵魂！ 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下的亡灵愈来愈多，但龙夜同样也失血过多且已经筋疲力尽，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握着巨剑不断劈砍的手也愈发虚弱，酸痛无力的感觉在对身体控制权的争夺中愈来愈占上风，牢牢控制住每一寸躯体。 也幸亏他求生的意志以及他的精神力先天强大，才能支持着他硬撑到现在，但……他周围的亡灵却没有丝毫变弱的意思，虽然已经没有太多新的亡灵加入，但他已是凭借着圣光对它们天生的克制以及巨剑的惯性在战斗，在场的这些已经足以耗到他完全瘫痪的那一刻。 武器什么的，要是能用早就用了，问题是那个鬼人把他的储物元器拿走了，除了他身上装备的暗器，什么也没留下。 难道我真的弱到没有武器就不能生存的程度了？ QQ：499145175 第二十一章隐藏祸患龙残念 “啊！！！！”伴随着被逼入绝境的龙夜一声自杀式的狂吼，另一个和永夜如出一辙的猥琐声音好死不死地响起：“喂！亡灵堆里那个，需要帮忙吗？” 龙夜已经无心询问对方是谁，只求赶紧从这该死的境况中脱身，急切地应道：“需要！请快来帮忙！”他的声音之沙哑，像是吞食了一把粗糙黄沙，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 “嘿嘿嘿……”这个标志性的猥琐笑声一出，龙夜的心就凉了半截，“像我这么强大的存在，怎么能和这种低劣的低阶食尸鬼战斗呢？嘿嘿嘿……” 龙夜听完，怒由心生，不管不顾地怒吼道：“我现在就要死了！你是永夜派来的是吧？信不信我一死你就得滚回去！” 那个未露面的猥琐货似乎是被惊到了，颇为不爽：“哈？嘁……像这种情况，当然是要靠你自己啊！你想想你有啥，精神力啊！建立联系，发出命令，就这么简单！” 龙夜闻言便知自己胡缪的话猜中了，这货果然是永夜派来的，情急之下赶紧照做，但这一停却遭到亡灵趁机围攻，他一咬牙，以肉体硬撑着攻击，顿时血肉纷飞。与此同时，无形的精神力趁机扩散而出，掠过疯狂的亡灵时，他们就像遭到了重击，呆滞地立在原地，停止了一切动作，龙夜见状，终于能趁机缓过来一口气，而积蓄已久的疲惫感也如潮水般涌来，一度淹没了他，鼻息之间尽是血腥之气，一股股腐肉恶臭的气味也包围着他，令他厌恶不已。 龙夜太累了，饶是他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也撑不住了。“真想睡一觉啊……”他喃喃地说道，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晃了晃，一头倒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上，黏糊糊的，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属于干尸的腐朽气息，但他不在意，只想赶快休息一下，他闭上了眼睛，那种仿佛让灵魂脱离的虚弱感使得他即刻就要陷入昏睡，然而下一秒，就被一个力量抓住肩膀一阵猛摇：“嘿！嘿！混蛋！你倒是别睡啊！事还没完呢！你想一睡不醒吗喂！” “我困死了……”他强忍着千斤重的睡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原以为自己是没力气再起来的，然而当他清晰地看到那个总是在眼前晃动的身影后…… “什么鬼？你谁啊！”龙夜瞬间瞪大了眼睛，连着吼出两个惊叹句，“你是悲吗？还是其他几个？为什么又长得和我一样！”悲是龙夜灵魂的一部分，要是长得不一样都说不过去，但眼前这家伙呢？ 龙夜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坐在地上，这一吓，他对身体的感觉都回来了，剧痛瞬间袭遍全身，浑身的伤口比以前龙鸿飓带给他的伤痛强了千百倍，很久都没体会到虚脱是什么感觉了，这一下，龙夜觉得自己绝对要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的了，但……不行，他不能休息，不能停下来，为了自己活着，也为了自己的伙伴们。 “ 悲？那是谁？”这个家伙疑惑地问道，丝毫没注意龙夜的痛苦。没错，他完全就是龙夜的“又”一个翻版，简直一模一样，除了声音之外完全一样，不过这家伙身上还有一股与永夜大帝如出一辙的贱气…… 翻版的“龙夜”倒是大大方方地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一个他认为合适的说话位置，虽然龙夜觉得太近了：“我叫残念，还没取姓，看在我们长得一样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姓好了。” “……”龙残念看龙夜一脸茫然地坐着，不爽地撇撇嘴：“哼！该死的永夜给小爷的人形模板居然是你这垃圾，还给小爷派了这么个任务，等我自由了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岁数大就了不起啊，手下多就了不起啊……” “你说谁垃圾！”龙夜气愤地回吼道，但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让他的气势瞬间降到冰点。 “嘁……”龙残念不屑地一扯嘴角，走到龙夜面前蹲下，满脸戏谑，“你看看你自己吧，还说不是垃圾。”龙夜无言，自从自己成为天元师，也许是得不断提醒自己很垃圾了。 但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喂！这些亡灵怎么又过来了？”说完他不禁倒抽着冷气，浑身的伤口就像刀割一样的生疼，尤其是脖子上的几道伤口刚才更是止不住地流血，现在一说话就有种会撕裂的痛苦。正在滔滔不绝的龙残念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颇为嫌弃道：“啧啧，太垃圾了，连建立联系和发出命令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龙夜不想说话了，想在原地盘腿坐下，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无比困难，身上被撕裂的伤口让他眼前一次次发黑，生不如死，但他还想活下去。龙夜艰难的摆好姿势，闭上眼，强忍着痛苦和无尽的睡意，庞大的精神力再次扩散，把这里的亡灵都囊括进去，龙残念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用心感受每一个亡灵的灵魂波动，找到它们的频率，融入它们。” 嘴上敷衍，实际还是会帮忙嘛。龙夜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一口气，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些。这几分钟的恢复却使得满身的伤口愈发疼痛，而他也明白，如果刚才自己真的昏睡过去，那恐怕就只能变成这些丑陋亡灵的一员了。真不知道永夜大帝是如何做到抽取自己的生命力，却不损伤神经感官分毫。对于龙夜来说，生命力被抽取最大的好处就是，进入白骨森林后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怨气死亡化，嗯……也不需要食物。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精神力中，很容易地感受到了上百个较为微弱的灵魂波动，但各不相同，他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啊……”龙夜无奈地想摇摇头，可惜那疼的要命的伤口不允许他轻易这样做。旋即，他的眼神却愈发尖利起来，他知道，这可以说是一种强有力的攻击手段，况且还有人教，他本就极度缺乏自身攻击手段，何乐而不为呢？ 龙残念蹲在一边的巨兽肋骨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盘腿而坐的龙夜，眼神不时闪烁，偶尔也有一些狰狞的表情略微浮于面部，但又转瞬即逝，紧紧攥着拳头，似乎在心里做什么挣扎。 “你要困住我，何必要这样！”龙残念忽然声音低沉地呢喃道，但这里除了他与龙夜，再无别人。 “嘿嘿嘿……我嘛，坚决不会浪费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突兀地，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这个熟悉语气和这熟悉的笑声，龙夜一定会瞬间认出此为何人。 “我不明白，让我帮助这个人类对你有什么好处！”龙残念低声吼道，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拳头，直接击碎了近旁的一根枯骨，大块大块的碎骨哗啦啦掉了一地，顺便砸翻了几只倒霉亡灵。 “我在想什么、我想做什么，要是让你猜到……我就不是永夜了……嘿嘿嘿……” “哼！等我完成契约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毁了你的心血！” “哦？是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等你亲眼看到你的军队、你的实验成果、你的势力全部毁于一旦的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败给我的原因啊……我承认，你的确很强，不过嘛，嘿嘿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意识到你战败的原因吗？” “我那确实只是一时大意，我无法再从中找出更多原因！” “是吗？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又输了。” “不可能！那你就等着我回归的那一天毁了你的一切！” “嘿嘿嘿……你毁不了他们的。” “为什么？你的军队都比我弱！” “……这你就无需知道了，你只要好好地完成你我的契约，千百年都熬过来了，在这即将掀起的乱世里再熬个十来年也不成问题吧。” “哼！如果这个人类死了，那我的契约就算作废了吧？” “嘿嘿，契约上的漏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反正你是不能对他主动出手的。” “那好，他如果‘死于非命’，那契约就算作废！” “随你，嘿嘿嘿……” QQ：499145175 第二十二章当鱼走上了陆地 几个时辰过去了，向着龙夜进攻的亡灵越来越少，大多都在原地站住了，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在慢慢燃烧着，皆是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龙夜则毫不知情，依然按照龙残念所说的那样操控着精神力与那些亡灵取得所谓“联系”，而一旁百无聊赖的龙残念看着这一幕却是有些惊讶，亡灵是依靠生前的怨念而存在的，没有怨念的亡灵就与一具尸体无异，这也就使得亡灵的精神力都是比较强大的，就算是低阶亡灵，要想控制他们也绝不容易，更别说生存在白骨森林这种死亡之地的亡灵，没想到龙夜的使用元印的天赋不怎么样，这难以操控的精神力倒是玩儿得有一手，而且……他知道，他让龙夜所做的并不是什么“建立联系”，而是一种精神入侵，龙残念不是自愿教导他这样做，是永夜大帝授意，至于他的意图何在，龙残念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当整整一上午过去后，龙夜已经与这周围的近百只亡灵都成功建立联系，并且能够驱使他们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最大作用范围只有方圆百米，但不管怎样，至少他总有恢复的时间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透支消耗。 “嘿！”龙夜一边试着站起身，一边与快睡着的龙残念打了个招呼，但他的腿脚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疼痛，龙夜跌了一个踉跄，又坐倒在地上，“成功了！都建立联系了。”他喘了喘气，嘶哑着声音道。 龙残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斜倚在一个巨兽头骨上，与龙夜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不仅不觉得自己应该帮龙夜什么，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一些不好的念头，他拖着音调：“嗯……第一步做得不错，算是入门了吧。”想必他到达那个境界应该也不需太久，他想。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真正的魔头，哦不，应当是真正的疯子，当年那个家伙所做出的一切，那真的算是场末日般的浩劫。 “入门？什么职业的入门？”龙夜一怔，旋即忍着疼好奇地问道，此时亡灵们在他的控制下都散去了，他刚刚翻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药品服用，现在状况倒是好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透支严重的原因，他甚至感觉到元力都增长了一些，尤其是精神力，虽然没有增加，却好像多了一种使用方法，而且……按他对精神力的操控程度，没准还可以延伸出其它的方法。 龙残念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龙夜比较好，不然如果他拒绝修炼这个职业，自己可就无法从契约里脱身了。“就是使用精神力为武器的一种攻击方法，修炼到顶级甚至能统帅千军！这种军队的实力可以完爆任何一个帝国军队，所向披靡，天下无敌。”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向往之色，但他不是专修的精神力，能力体系已经定型了，羡慕也没用，而且一想到那个统帅千军的家伙他就恨得牙痒痒。 然而龙夜却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有你说的那么强？” 龙残念撇撇嘴，有些贱贱地笑道：“嘿嘿嘿……你不信？那就等你回天元世界去找西枫大陆的历史吧，那就是事实！” 龙夜愣了一下，他不记得什么西枫大陆了，只好随口应道：“好吧……话说为什么你也要说‘嘿嘿嘿’？” 龙残念没理他这个吐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故意不经意地说道：“之前的我发现东边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什么爆炸了，居然是雷系元力波动，这在白骨森林里面可真是奇怪啊……” “一定是他们！”龙夜迫不及待地打断道，甚至感觉自己的疼痛减弱了不少，也许这就是死亡体质的好处吧，他一把扯起龙残念的衣袖就向着东边跑出去，“我要去救他们！” 龙残念被扯得一个踉跄，不耐烦地甩脱龙夜，单手叉腰瞪着他：“救他们干什么？” “他们是我同伴啊！”龙夜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然而龙残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惊讶地说：“你忘了？他们决定杀了你！那个叫神眼的也被害死了啊。”有永夜大帝在，他知道之前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龙夜却很是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但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很简单的选择题：死少数，还是死全部？我们素昧平生，必然选择后者。”并不是他对神眼的死不以为意，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将失去某个人的悲伤转化为力量，并继续战斗下去。战争能教会人们许多事，而它上的第一堂课，往往就是教会大家生命的脆弱，并且深深烙印于脑海。他已经习惯了直面死亡，因为他早已经失去了太多，所以更看重保护还在手中的一切。 “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龙夜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见死而不救，何必生为人？他们从内心来说，不是真的想让我死，而是为形势所迫，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笑了笑，又补充道，“当然，对待敌人什么的，我可绝不会手软，这种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 龙残念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从来不会救同类，你们的‘怜悯’‘爱情’‘友情’这些所谓美德就只会让本可以活下来的人也死掉，胜者王，败者寇，难道这不对吗？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则！” “‘希望’就是你们人类的弱点，你们人类总是热衷于将精神寄托在虚幻的妄想上，只要还存在着这份寄托、这份希望，你们就会坚持下去，哪怕根本就是在走向死亡……” 龙夜闻言，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听你的意思，你应该不是人类吧，但我希望你还是去学会这样的情感，不然一生中只有杀戮和欺骗，这样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吧。”龙残念恢复了冷静，看似无所谓地耸耸肩，加快速度走到龙夜前面去了。 …… 白骨森林某一处，把龙夜和神眼牺牲掉的三人没走多久便已遇上了数百只亡灵，而且越来越强大，他们能活到现在是用无数弹药换来的结果。 “啊啊啊——！我受够了！”本来在小心翼翼地前进的钢索突然狂叫一声，把手里的枪械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还用力地踹了一脚，接着却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你怎么了，钢索？”鸢和鬼人颇为担忧地关心道，这个时候，少一份战力都极有可能使他们陷入危机。 钢索暴躁地推开他们，双眼涣散地瞪着地面，抓着头发低吼道：“我们出不去的！出不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都会死！” 鸢被吓得倒退几步，鬼人也被钢索一手臂扫开。“鬼人，他这是……”鸢小声问道，鬼人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他的意志力太差，已经崩溃了。” 鸢愣了一下，忙问道：“那怎么办？”鬼人说道：“恐怕……不能带他一起了……”鸢的脸色突然变得愈发苍白，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之前，是你决定杀了那个小疯子和神眼，现在，你又想抛弃钢索？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不、我不是……”鬼人连忙辩解道，但鸢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打定心思不能再跟这个危险的杀人犯同行：“你离我们远点！你和那个疯子一样！都是恶魔！滚开！”她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除了她自己，但今天却在这个人的诱惑下助杀了两个人，这个杀人犯，不是恶魔又是什么！ “但是我们必须合作才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鬼人也急了，他冲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鸢的肩膀。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鸢大叫道，疯狂地挣脱出来，她以为鬼人是想杀了她，情急之下竟是随手抽出一把手枪冲鬼人开了一枪！ 砰—— 心慌意乱的鬼人躲闪不及，正中胸膛！“你……”鬼人难以置信地望着鸢，子弹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黑黢黢的弹孔。近旁，已经有亡灵的身影开始游荡，鸢显然也吓坏了，但却并没有救他的意思，而是一边惊慌地摇着头一边向钢索退去，当退到了钢索旁边时，她慌慌忙忙地搀扶起精神崩溃的钢索大叔，踉跄着跑进了白骨森林深处，只剩下了孤零零的鬼人。 鬼人有些错愕地望着鸢和钢索消失的地方，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哽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这时，他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那个疯子说过的话： “鱼，从水里走上陆地，这是生物进化史的一大里程碑，但……鱼，再也不是鱼了。“ QQ：499145175 第二十三章神秘少女 阴气飘荡的白骨森林里，一名面容姣好的蓝衣少女却在快速穿行，斜持一杆寒意萦绕的紫色长枪拖在身后，时不时就会遇见几只四处游荡的亡灵，但无论是怎样的战斗，竟是都没能让她的脸色有所变化，似乎生来就是一副冰山脸——还是一座唯美的冰山。 她很美，冰蓝色的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细长的柳眉把两道浅蓝飞过双眸之上，被长睫毛盖着的冰色双眼闪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光，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用对待敌人时那种近乎残酷的冷酷深深掩饰着。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她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似雪的脸上更显出几分苍白。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少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生者禁地，她时而足尖轻点跃上骨林之巅，时而形如幻影穿梭于骸骨之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但她不敢大声呼喊，那样会招来她绝对抵抗不了的强大亡灵。许久后，少女突然停下了，看向右前方，眼里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欣喜。那里有一个人。 受了枪伤的鬼人倚靠在一块巨大的头骨上，那颗子弹并未能穿透他的心脏，是因为幸好他一直穿着一件质量极佳的软甲，所以也只是受到了较大的震荡。原本穿着这身软甲是为了防亡灵，没想到却是用来挡下了自己人的子弹，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是一阵苦涩，真的是一腔信任都喂了狗！ “龙夜？是你吗？”一声带着几分惊喜和几分忐忑的娇呼由远及近，传入鬼人耳中。 有人！ 他的眼里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光采，也不管对方要找的是不是自己，立即高声回应道：“嘿——这里！” 好吧，可以想象那个少女是怎样尴尬地保持着稍微有些兴奋的表情，并处于这种找错人的无比尴尬的情况下…… “你是谁？”少女瞬间就恢复了一脸寒霜，略带不耐地问道，其眼神之锐利，仿佛要把眼前之人生生刺穿。 “你可以叫我鬼人，我们可以一起找出路吗？这个白骨森林非常危险……”鬼人硬着头皮迎上她可怕的眼神，正打算和这个少女套套近乎，希望对方能够与他一路，也好有个照应，毕竟这少女竟然独自一人在白骨森林里穿行还不受一点伤，其实力想必远远超过他，以他现在这状况，跟着准没错。谁知…… “假名。”少女毫不留情地用两个字打断他，但好歹没直接拒绝鬼人的请求。 “呃，好吧好吧，我叫端木麟炎。”他愣了一下，看出少女说话惜字如金，连忙妥协道，以前是为了摆脱仇家追杀和方便办事才使用假名，事到如今，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区区一个名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梦雪凝。”少女冷声道，却是提枪转身就走，端木麟炎一看就急了：“欸，别走啊，我才受了伤！”然而少女理都不理他，径自向一个方向走着，眼看就要走远了。端木麟炎悲催地长叹一声，扶着身旁的巨兽头骨站起身来，忍着疼快步追上去：“唉……她知道我受了这伤还是能走的吗……” 与梦雪凝走了好一会儿，虽然两人一同斩杀了不少挡路的亡灵——大部分还是梦雪凝清理的——然而对方一句话也不说，端木麟炎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憋得极为难受，忍不住先挑起话题说道：“你怎么在这白骨森林里？” “……”梦雪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找人。” 端木麟炎颇有兴致地追问：“找谁啊？要到这鬼地方来找？而且你还是一个人来诶。” “……” “呃……没准我见过呢？” 梦雪凝花了一秒钟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这个人比较好，这样找到龙夜的几率会大些：“龙夜，你见过吗？” “龙夜？他长什么样？”端木麟炎想了一下，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于是又问道。 “性别男，十六岁，黑发黑眸，头发略长，皮肤较白，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二，性格孤僻且怪异。你见过吗？” “呃……”端木麟炎听到这如同资料表般的形容后有些呆滞，但旋即想起某个让他印象极深的家伙，而且跟他一同来到这里的人也只有那家伙符合条件，他暗自吃了一惊，默念道：“不是吧……” “你说什么？”梦雪凝转头看着他——终于是正眼看着他说话了，这是端木麟炎第一个念头。 “我好像见过。”端木麟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但下一刻就对上了梦雪凝终于有些许波动的目光。 “他在哪儿？”“但有可能不是，性格不是很孤僻……”“我说，他、在、哪、里？！”梦雪凝突然寒声一字一顿地问道，脚步也随之停下。 锵——下一秒，一杆紫色长枪的枪尖正正地对着端木麟炎的脖颈动脉，与阴气之森寒截然不同的寒意霎那间笼罩了他全身，惊得他浑身汗毛乍起，心惧道:“卧槽！这女的怎么这么彪悍啊！都是同龄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他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有些颤颤巍巍地弱声说道：“你先把枪放下，这样我没法说……” 呼——长枪被一脸面无表情的少女收回，依然斜持在身侧，端木麟炎摸摸脖颈，被惊吓到的心脏极速地跳动着，也只能自认倒霉：“之前我们五个人一起进的白骨森林，但是后来闹了点矛盾，分开了，现在……应该在西边吧。诶诶，你干什么！”端木麟炎上一句话音还没落下，忽然惊叫起来，只见梦雪凝居然抓住他的肩膀飞速西奔。 “你太慢了。”梦雪凝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端木麟炎:“我……好吧……” …… “你确定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待过？”龙夜和龙残念站在刚刚端木麟炎受伤的地方，龙残念有些不信地问道。忽然，他注意到了地上纷乱的足迹，不禁撇撇嘴，没说话了。风化后的骨灰极为容易被留下印记，刚才发生那么多事，怎么说都该有点足迹吧。 龙夜看了那些足迹半晌，最终发现了两行向远处延伸的足迹，一大一小：“有其他人来过啊……还是个女的。”龙残念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别人？没准是那个鸢呢。” 龙夜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她，你看这两行脚印，鸢和钢索走了，而这两行是鬼人和那个女的一路——刚刚那几个人的脚印大小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啊。”龙残念闻言，嘴角不禁抽了抽：“你干嘛记这些……” “啊……难道不该记一下吗？”龙夜平平淡淡地反问道,在青云十六州艰难求生的前几年，已经让他养成了难以改变的习惯，毕竟，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导致丧命的可能。“行行行，你强，真是服了你了。”龙残念对这种事一向不感兴趣，连连摆手，皱眉道，“现在往哪儿走？” 对于又是这种选择性的问题，龙夜心中瞬间就有了答案 ：“我们去找鬼人，至于其他两个……离开了鬼人，在这白骨森林里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没有找的必要。” QQ：499145175 第二十四章陌生与相识 梦雪凝携着端木麟炎在丛林般的巨骨间飞驰，然而当他们经过一处密密叠叠的骸骨区后，却是惊异地发现了一大片墨绿色浓雾，在白骨森林里会有浓雾？两人面面相觑，心中蓦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我们进去？”端木麟炎先问道，他知道梦雪凝绝不会首先开口。“我们回去。”出乎意料的，梦雪凝竟没有坚持进去，端木麟炎讶异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完美的侧脸还是一脸寒霜，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你不担心那个龙夜在里面吗？”他又追问道。梦雪凝的眼中似是闪过一丝什么情绪，随即又被低掩的冰色睫毛遮盖住：“他不会贸然进入自己不了解的地方，更何况这里处处透着危险的味道，你没感受到吗？” “呃？”端木麟炎愣了愣，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白骨森林里的每一寸空气里无不透露着一股腐烂枯朽的气息，于他而言，这里的任何地方都是凶险之地。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要不去森林边缘找找出口吧，没准龙夜已经出去了呢？”他试图让梦雪凝和他一路找出口出去，毕竟他没那个义务去找到龙夜，只要他从这个鬼地方活着出去，那他的仇家就不会继续追杀他，他也就能安心过正常生活了，以他的天赋，没准还能修炼出个成就来。 梦雪凝没说话，而是望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嘿！我说……”端木麟炎还想说什么，却见梦雪凝从储物元器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发射器。“这是什么？这里现在没有亡灵啊。”他看着那只小小的发射器问道，心想着或许是什么武器。梦雪凝依旧没理他，抬起玉手，将发射孔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犹豫了几秒后，按下了发射按钮。 嗖——嘭！一颗白色小光点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冲上天空，嘭地一声猛然炸开一个巨大的图案，那竟是一只火红的竖眼，其中交错着无数线条，共同在这竖眼中组成了一个奇异而玄奥的图案。 “信号弹？这只眼睛是……神眼？！”端木麟炎端详了这只竖眼半晌，突然失声惊呼，这可不就是已死去的神眼的徽章吗！ 梦雪凝的手在他发声的下一刻，就已经搭在了他脖子一侧：“你说，神眼？” “你的反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端木麟炎苦笑着说，梦雪凝冰凉的手使他全身汗毛倒立。今天这是第二次了吧，这样的女孩，还真是……唉。他在心里无奈地摇着头，于是小心地解释道：“神眼他已经死了，现在不是一只骷髅，就是一只僵尸或是其他什么的，找他也没用……哎哎，你干什么！”端木麟炎眼瞳骤缩，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赫然出现在梦雪凝手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导致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当然……实际上不是。梦雪凝提到神眼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女孩定然与神眼关系非常，而作为杀害神眼凶手之一的自己，自然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但是这女孩的实力竟远远超过他，他的意图才刚刚萌芽就被掐灭了，意欲抽出暗器的手只得悄悄缩回，不敢再动。 “你没说实话。”梦雪凝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里极为明显地透露出一股寒意，而她的手中的匕首已然搭在他的脖子上。那匕首通体银白，柄上雕刻着凤首，凤眸处以两粒璀璨的蓝色宝石点缀，但再精致的花纹在麟炎眼里，也只剩死亡的倒影。“你总是妄图说谎，我，讨厌欺骗。”像一句宣判，话音刚落，那柄匕首猛然发力。麟炎手中凝聚的蓝焰已来不及阻挡！ “住手！” 叮——一声暴喝间，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刀刃上传出，梦雪凝只觉一股力撞开了她的匕首，只在端木麟炎的脖侧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但她没在意这个，睁大了眼睛望着声音来源。 “龙夜！”她的声音里竟是透露着极为激动的情绪，惜字如金的她忽然变得多话起来，“龙夜！你真的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诶？你脸上的伤怎么没有了啊？” 刚刚躲开一劫的端木麟炎立刻就惊了，这是什么关系才能让这座冰山这么激动啊！而且，这个疯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那不愉快的回忆，他明明看见炮弹直接打中了龙夜和神眼，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亡灵啊！未知在他的猜测里逐渐扩张，已演变成了一抹恐惧，良知的不安更是让恐惧加剧，哪怕身边有两个大活人，也压不住这白骨森林凄凉恐怖的气氛。不知名的亡灵在暗处嘶叫着，干哑的声音重重叠叠地在这狭小而广大的地域回荡着，一直传到阴云密布的上空才逐渐消散，更让这方天地显得压抑与绝望。 龙夜刚才甩出了一柄飞刀打开梦雪凝的攻击，暗暗庆幸着自己来得及时，不然鬼人可就被这少女给杀了，但是这个少女又怎么会认识自己？至于伤疤什么的，他回忆了半天才堪堪想起是在永夜的祭坛里修复的。龙夜伸手拽过鬼人，站到他前面看着蓝发少女，皱眉问道: “你是谁？” 这个问句瞬间就给激动的梦雪凝心上泼了一盆冷水，应该说是冰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七年共患难的挚友，一见面却首先说出了这句话。“我是谁？你敢说不认识我？！”她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渐渐变调，“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跟我开玩笑！我就……就……” “我真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龙夜皱着眉头看着气得颤抖的梦雪凝，他的记忆中是真没见过这个少女。 “我，我是梦雪凝！”这句话里，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然而龙夜依旧一脸懵逼，不明白少女为何如此生气，颇有些不知所措，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一走了之了。 梦雪凝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却是吟出一首诗:“雪舞寒天冰凤啭，十年一落无情天。梦里轻纱冰寒梦，血凝如画赤峰岚。我是……梦雪凝！” 这是诗号，民间常常会根据某个江湖人物的成名事迹来作诗，而这诗也将伴随那位江湖人物一生，成为他身份的证明，这龙夜是知道的。但出乎意料的，她又吟出另一首诗号，风格与上一首截然不同，而且…… “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这是你的诗号啊，龙夜！难道你连自己是谁忘了吗？” 竟然是他的诗号？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首诗号啊！龙夜忽然感觉自己胸间憋着一口气闷闷的，连大脑都在此同时变得沉重而疼痛。怎么回事？我明明状态很好的啊。他对此感到非常困惑，逃离这里的念头却愈发强烈。 念罢，梦雪凝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夜:“你真的连这些都想不起来了吗？”龙夜愣愣地，脑海里有一种感觉想要喷薄而出，却总被阻挡，他感觉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 “我……我真的不知道……” “别想了，这货失忆了，嘿嘿嘿……”一个玩世不恭的腔调从龙夜后方传来，两人惊讶地看见了一个和龙夜一模一样的人，正悠悠地从一堆乱骨后转出来，但端木麟炎分不清，梦雪凝却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看着眼前自己苦苦找寻的人一脸茫然的模样，梦雪凝铁青着脸，肩膀不断地颤抖着，极其愤怒地红着眼眶，眼泪被试图强行忍住，但还是在意料之中、不在希望之内流了出来。像石灰一样惨白的嘴唇安静不下来，哆嗦着，显露出一种笨拙的笑容。 “失忆了吗……”梦雪凝惨白着面容，笑得极为凄凉，看得龙夜心中漫出一抹不忍，但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曾经真的认识她，但如今呢？他失去了有关的一切记忆。 “你的四个朋友，我，龚玄御，衾嵘峻，零天。还记得吗？”面对梦雪凝的问题，龙夜只能摇摇头，没有记忆做支撑，于他而言这就是几个毫无意义的名字罢了。 “两年多了，我们一直在找你，整个组织也在找你，然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不认识我？！” “我……我不知道……”他很想硬起语气，冷漠地回应她然后直接走人，可为什么他做不到？就像是身体不由自主地站在这里，寸步难移，语气也逐渐低沉，像是在嗫嚅。 两年吗？原来他感到不过是在那祭坛泡了一遭，实际上竟已过去两年，当年十四岁的少年也早已该增加两载春秋。 旁边的龙残念用手肘戳了戳发愣的端木麟炎，“喂，你还要待在这儿啊？去看看周围的情况。”“哦。”端木麟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龙残念走开了。这里的氛围真的怪怪的。他想。 才走开没多远，端木麟炎急着问他一肚子的问题：“哎，你是谁？怎么和那个疯子，呃……龙夜，怎么长得一样？是兄弟？” “嘿嘿嘿……反正没什么血缘关系就是了。”龙残念想了一下，十分犯贱地笑道。他虽然不是人类，但并不排斥他们，只是按喜欢自己的想法做事而已，因此和麟炎聊得也不错。 “好吧，那龙夜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已经……”他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出来那个字眼。 “你放心，就算死了，他也会‘活’过来的。”龙残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扬起，故作高深地说道。 “怎么可能！” “啧，世界太大了，没什么不可能的。” 麟炎咧了咧嘴，只得作罢。“最近可真是怪事多……算了，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QQ：499145175 第二十五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周围除了隐隐透着危险气息的墨绿浓雾之外，再无半点活物，连只普通的骷髅都看不到，在白骨森林这亡灵遍地的地方会有这种净土？那不可能。这种诡异的现象使得两人心中的危机感达到了顶峰，麟炎甚至感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本能、每一个细胞都传递给他强烈的意念：立刻远离！立刻远离！连中低阶亡灵都不敢靠近的地方，会有什么？他偷眼瞧着龙残念，龙残念目光凛冽，眼中闪着略带兴奋的异彩，更是掰了掰手，修长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忽然，龙残念缓步向其中走去，吓得麟炎赶紧拉住他，赤金色的眼睛瞪视着龙残念，声音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害怕之意：“喂！你干什么！” 龙残念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甩开麟炎的手，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片几乎静止的绿雾，淡淡地说道：“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 “万一里面的危险我们扛不住怎么办？”麟炎脱口而出，然后想了想，没准这就是去往中心的路，毕竟这么久了，也就这个地方不一样，于是他又补充道：“就算你非要去，那至少也得把龙夜他们两个叫上吧。” “也是，那我们现在回去。”龙残念点点头，便转身沿着来路返回。要是换做以前的他，怎可能组团，一直单刷，从蛮荒杀到神界，直到他被某大帝封印，也许现在已是百年后，亦或是千年后，但那重要么？他唯一想要的，不过是重返巅峰，以报当年封印之仇罢了！他有些烦躁地扶着额，也只有想起这事，才能让自己的心情波动较大了。龙残念虚着眼，脸色有些不善，一脚踹开挡路的枯骨向来路返去。 也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的龙夜倚坐在一块灰白巨石旁，眼中却带着雾一般的迷茫，时而呆滞地盯着远方，时而看看目前的玉人。而之前还悲痛欲绝梦雪凝，此时竟是安祥地将头枕在龙夜腿上，似乎是睡着了，细嫩如玉的皮肤因刚才的悲愤而透露出几分绯红，脸庞上隐隐滚动着几颗剔透的泪珠，冰蓝的长发柔软地从龙夜腿上倾泻而下。龙夜低下头，略微出神地凝视着睡梦中的梦雪凝，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眼里流动着一股思索的清流，看着梦雪凝眼角的几滴泪，他似乎恍然了一瞬间，下意识地抬起手想为她擦拭，在空中顿了一下，却是放下了。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没有睁开。 龙夜收回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感到无比迷茫，就像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没有路标，没有方向，原本以为这将是自己的新生，却不曾料到现在还是会与过去有所交集，现在，他有了过去不曾有的天赋力量，但代价却是付出了过去的记忆。当他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挚友相遇，他带去可能只是伤心吧。 “我真的认识你吗……”话音轻飘飘地落下，又是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不经意间滴落在地上，润湿了小小一片灰。 刚才那段时间里，梦雪凝给他讲了许多关于朋友和神之眼的事情，而这似乎也确实有用，最明显的迹象就是他知道得越多就愈发头痛，脑海中就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束缚一样，他亦是因此隐约想起来了什么，但并不清晰。“不过至少算是个好消息吧。”龙夜抬头警惕地望着四周，这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不过没看到亡灵，倒是看见麟炎和龙残念两人回来了。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龙夜冲着两人大声问道，一边拍了拍梦雪凝，示意她该起来了。 刚刚回来的两人并没有错过什么，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连龙残念都惊愕了。“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麟炎有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俩，惊道。梦雪凝早就恢复了一脸面瘫状，深藏杀意的冰冷眼神却是落在了他身上，就在他发声的下一刻。骇得麟炎不禁往后缩了缩，他可没忘了之前他对梦雪凝说谎的后果，那还是幸好龙夜来得及时，不然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赌梦雪凝敢不敢动手，那他绝对输掉小命。 不过……他的眼神忍不住在龙夜和梦雪凝身上转了几圈，就这么几十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是个可怕的猜测。”麟炎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龙夜却是一脸茫然地望着麟炎：“什么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啊。她说头疼，所以就让她躺一下呗。”他说到这里时，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梦雪凝，后者对此并没什么反应，只是长长的睫毛未不可察地颤了颤。 麟炎满脸抽搐地瞟着龙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们俩这都……呃，大姐，我不说了你别盯着我行不……” “哼。”梦雪凝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都不看他。 龙夜耸耸肩，因为情绪残缺的原因，他倒是对此并没什么感觉，现在他只想早点从这白骨森林里出去。“你们在周围有什么发现吗？”他直接问道。 麟炎摇摇头，道：“没有，那边只有一种墨绿雾气，但雾气周围倒是一只亡灵都没看到，很奇怪啊。” “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连亡灵都不敢靠近吗……真是期待呢……”龙夜转身面向那一片绿蒙蒙的雾海，遥望着，笑了笑说道，“走吧，争取在下午之前出来。”说罢，便率先向着充满未知的雾海走去。 “哎哎！”麟炎忽然又喊起来，惹得三人极为不爽地瞪着他，“你又干嘛？”“呃……呵呵……”麟炎讪讪地干笑两声，“之前跟那些亡灵打了那么久，你们都不饿啊？” 龙残念懒洋洋地应道：“不饿。”梦雪凝则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理都懒得理他。龙夜却在心里暗自惊了一下，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事告诉他们，他不想让大家为自己的事而担心，也就不能显露出什么异常，不过他现在是不需要食物的，再说吃了也没味儿，“真是对味觉的一大挑战啊……”他无奈地暗自想道，等出去之后肯定是要和大家一起吃饭的。 …… 他们花的时间并不多，十来分钟后，他们已经到了绿雾边缘。此时，四人皆是面色难看地地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进着，这绿色雾气极为浓郁，可见范围只有十步以内，他们并没有进入多远就不约而同地停住了。麟炎捏着鼻翼，紧紧地蹙着眉头，闷声闷气地抱怨道：“这特么太臭了！什么玩意儿啊！我们出去行不？”梦雪凝和龙残念也皱着眉，一脸厌恶的样子。 龙夜也是皱着眉，这个气味是……腐臭？龙夜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释放出一团白灿灿的圣光包裹住自己，只见圣光护罩周遭的绿色雾气就像是被烫水融化的雪一般急速消失，化作一阵黑漆漆的烟雾飘散了。“嘿！有戏！”龙夜大喜，赶快也给另三人释放圣光护罩，这才使得他们脱离恶臭的折磨。 “啊——”麟炎如释重负地仰天大吼一声，“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你傻叫什么！以你们的实力，还在这里撑不了多久！”龙残念拍了他一巴掌，不满地斥责道，“你没发现啊？我们在这里是会受到持续伤害的！” QQ：499145175 这个真的是实话呀！ 各位书友，又一个学业繁重的学期开始了，冰月已经做好累成狗的准备了，大家做好准备了吗?……嘿嘿，好吧，为了中考，所以直到放假冰月都将处于不定期更新状态，嘿嘿嘿……嗯，我也不想这样，不过这也是相当于一段闭关修炼状态吧~毕竟冰月的写作经验并不多。哦！对了，如果周末有时间的话，冰月一定会尽力码字，怎么说也该有点时间吧…… 嗯，说了这么多，也就一句话：我要请个假~ QQ：499145175 第二十六章极限压榨 闻言，麟炎不禁变了变脸色，一挥手，一股淡蓝色的元力从他的手心蔓延而出，应该是水属性元力，但这种蓝色非但没有丝毫水一般的盈盈，反而带给人一种火焰般的斑驳之感。略显扭曲的淡蓝色元力探出圣光护罩，虽然护罩内部并无一丝雾气，但外界的绿雾依旧浓稠，那股淡淡的蓝色元力一入浓雾，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竟是以惊人的速度冰消雪融，不到十秒钟就已经完全消失。这等速度看得几人皆是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在这剧毒无比的雾气里，自己竟然能安然无恙地走到这儿？！ “这是瘟疫！我们现在出去应该还来得及。”龙夜微微皱眉，当机立断地说道，在这种亡灵聚集的地方，这剧毒的绿色雾气也只可能是瘟疫一类的东西。其余几人闻言，都转过身来看着他，但脸上的神情很显然是并不想前功尽弃，毕竟他们一行人走这么远也并不容易，麟炎有些不情愿地道：“喂，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真要回去啊？” 龙夜耸耸肩，颇有些无奈道：“我也不想啊，问题是我们的元力根本不够支持到中心去。”他又看看梦雪凝，她虽然没说话，但龙夜还是看得出她也是有些不情愿。 他撇了撇嘴，稍有些叹息：“唉，要怪就怪我们实力太弱吧，要是我们都有玄元境的实力应该就差不多了。”麟炎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得轻巧，我们目前的实力才多少？我是七阶，你们多少？” 梦雪凝淡淡地说道：“灵元境冰属三阶。”灵元境？天才啊！龙夜和麟炎都吃了一惊，但也不好多问，但别人一个女生都是灵元境，龙夜才觉醒元印不久就姑且不算，麟炎却才是七阶，怎么想都很不爽啊！龙夜迟疑了一下，道：“我四阶。”听见龙夜说自己才四阶，麟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等实力，怎么说也有点弱了吧，不过没准他有什么绝招呢。 “龙残念，你呢？”龙夜拍了拍龙残念的手臂，龙残念转过头，虚着眼瞟了他们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应道：“啊……反正比你们都高就是了……” “……”麟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龙夜，现在我们去哪儿？”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说罢，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紧紧攥了攥拳头，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疯狂战斗，一边转身向瘟疫范围外走去。看见龙夜兴奋的模样，其余几人似乎也受其感染，虽然不知道龙夜想怎么做，但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周围的亡灵似乎并不是太过于强大，龙夜对于自己和伙伴们目前的实力完全有信心。不过，当接下来堪比高强度训练的一个月后，他们再也没有现在这种好心情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被龙夜“力排众议”地安排为刷怪时间，他从来都牢记着一句不知是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危险是努力的最佳原因，而在这危险重重的白骨森林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和伙伴们没有危机感，看看时时隐藏在周围的，那些丑陋而恐怖的暗影就能明白了。 至于食物与水源，自从梦雪凝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为这事担心过，她什么都带齐了，还带了很多，甚至有专门给龙夜的武器。这一点，龙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当做又欠了一个人情。 寂静的白骨森林之中，四人安静的行走着，一双双警惕的目光，不断在周围擎天巨柱般的骨骼间的阴暗之处扫过，手掌都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武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应付一切突状况。 龙夜和梦雪凝都是在青云十六州混了多年的老手，而麟炎则是在各大国家里逃窜了好几年的人，至于龙残念……咳，他从来没有想参与这种“低级刷怪”，不提也罢。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可却都能保持着基本的默契，眼神交错间，也能从对方眼神中识别一些代表危险与安全的信号。 在瘟疫覆盖范围周围，一切倒还算平静，然而当他们一行人刚刚远离瘟疫不久之后，一次小规模的亡灵袭击，便是残酷的在四人面前展现了出来。 袭击者是七只骨骼粗壮的兽形骷髅，这种亡灵在白骨森林外围中颇为常见，速度极快，但防御和攻击力都不太强。七只骷髅躲藏在一架不算太庞大的躯干骨之内，趁着龙夜四人的不备，犹如闪电一般，非常轻易地冲入进了四人的战阵内，不过还好，这四个家伙个个都是人精，极速反应过来反给了它们当头一击。 遭受到攻击，众人顿时含怒出手，片刻时间，七只低阶骷髅便是不出意外的被群殴至死。而在经过袭击之后，吃过一次亏的四人是变得谨慎小心起来，然而，在亡灵密布的白骨森林之中，想要完全的避开群居亡灵，明显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四人的小队才走了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众人便是足足受到了三波亡灵的攻击，不过好在他们实力还不错，在以四人都受轻伤的代价下，将三波亡灵的攻击尽数打退了回去。 队伍中一马当先的龙夜，也是直接的参与了所有战斗，不过，在与一头长相惊奇的亡灵的正面碰撞中，却是以他手掌麻的代价而告终。 望着那在攻击无果之后，便是狡猾的逃之夭夭的亡灵，龙夜有些恨恨的咬了咬牙，要不是光属性元力爆发力不算太强，他绝对能将这头亡灵斩杀，可惜…… 不过饶是让得亡灵逃脱，可龙夜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依然让得之前对他稍有些偏见的麟炎刮目相看。“嘿！你这家伙不错嘛，真是看不出来啊！”麟炎趁着一场战斗后的片刻喘息时间对他说道，一手攀着龙夜肩膀，“你这家伙真的才四阶？居然一下子就把那骷髅打散了。”麟炎颇有些惊讶地问道，要知道，他可是龙族元印，同样拥有龙族元印的龙家便是凭此成为极为著名的武将世家。连他都对一只骷髅全力攻击了四五次才能将其打散，这四阶的家伙居然只要一击？面对麟炎的惊讶，龙夜只是轻轻笑了笑，“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只要瞄着脊椎骨关节打下去就好了。世界上没有无弱点的东西，只要找到它们的弱点就行。” ps：啊......这么多天终于一点点累积到两千字了......初三好心塞啊......so——大家期待着下一次不定时的更新吧！嘿嘿嘿~ 第二十七章圣光突变 这一个月来的极限压榨，就连龙残念都有些吃不消，毕竟他的实力早已不在巅峰时期，而且因为这些亡灵智商底下，他们的元印威压对亡灵们毫无作用，只能靠实打实的战斗突破困境，然而白骨森林里的亡灵无穷无尽，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龙夜他们常常会陷入数十只亡灵的围困中。 他们最危险的一次，是被近三百不同种类的亡灵包围！那一战对于他们来说堪称惨烈，亡灵攻击不似智慧生命的攻击那般有技巧可循，只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撕扯抓咬，然而就是这般最为简单粗暴的攻击手段，却是令得四人负伤累累。 那次受伤最重的就是龙夜，差点失去了一整条左臂。当时有一头堪比三阶的亡灵冲破了他们的防守，直冲着梦雪凝后背而去，而梦雪凝根本来不及反应，千钧一发之时，龙夜竟然以舍防取攻的方式去阻挡它，被那亡灵极为凶狠地咬在了左肩，它的牙极其尖利，长达一寸，竟是尽数没入龙夜肩头，汩汩涌血，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若不是梦雪凝拼着重伤的危险蓄力，一招冰冻住这只亡灵，恐怕他的手臂就与他告别了，但是不知幸还是不幸，由于他的生命力仅剩不多，那亡灵对他的破防一击并未使他亡灵化，他也编了个理由对伙伴们搪塞过去，他不想让他们担心，况且……他也不是很信任麟炎。 总而言之，这个月的收获远比想象中的要大。龙夜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梦雪凝，不由得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恩情，该怎么还呢……他挠挠头，苦笑一声，以梦雪凝灵元境的实力，恐怕是还轮不到他来救吧…… “唉，虽然她没要求我做什么，但欠人情的感觉还是很不爽啊！”龙夜颇有些烦躁地嘀咕着，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蓦然腾起一缕绚丽的毁灭之力，像乖巧的紫色灵蛇在他的指间穿梭流转。然而过了不久，一蓬明晃晃的圣光突然爆发，刹那间暴起，且不受控制地不断增强，只与那一缕毁灭之力对峙了一瞬，几秒后以绝对优势吞没了灵蛇，而那毁灭之力也是强悍，在这种实力明显不对等的情况下，竟是硬撑了许久才一点点消散。 龙夜见皱着眉，散掉了手中的元力。很明显，这是圣光元力在对毁灭之力进行压制，却是他也控制不了的，刚才那圣光元力并不是他主动释放，然而那缕毁灭之力就如同一条导火线般，直接引动了圣光元力爆发。就是这种情况，令得龙夜无法长时间地使用毁灭之力，但他觉得，毁灭之力才是真正适合他自己的攻击方式，从个人而言，他更喜欢直接了当的毁灭，而不是温和的净化，毁灭……与他的性格才符合。 “唉……这个才麻烦呐……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龙夜皱着眉，喃喃自语道，身上忽然发出一层洁白的光芒，就像镀上的银箔一样，不过他扭头看了看其余几人，现在是中午，他们都在闭目小憩，龙夜站岗，毕竟抓紧时间休息是很重要的。 呼——龙夜纵身一跃，足尖轻盈地点在一根高耸的巨兽肋骨上，脚下发力连蹬几步，直上巨骨顶端，然后瞅准一个方向，左右腾挪，身轻如燕，几个闪烁间就到了离出发点几十米的地方。 “噫，这里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吧，挺远了。”龙夜往同伴的方向看了看，咧嘴道，旋即深吸一口气，高速催动元力，只听得“嘭”地一声，一对洁白无瑕的羽翼从他背后徐徐舒展开来，在这鬼气森森的白骨森林里，远远看来就像是满世界灰暗中的一寸净土——天使元印释放！ 紧接着，龙夜开始催动毁灭之力，这一下可不得了，光明属性与毁灭、死亡以及黑暗这三大属性本就是水火不容，其中的光明、死亡及黑暗都属于是高级属性，然而毁灭却是极为罕见的顶级属性。但现在龙夜的状况却是圣光占主导，毁灭居次要，两者必然只能留存其一，经龙夜这样一搞，二者相互吞噬，最终鹿死谁手还很难下结论。 当毁灭之力出现的一瞬间，本就已经极为强盛的光明之力骤然间剧烈地暴动起来，如同暴沸的水，能量强度至少在顷刻间骤升了三个级别，但这样突兀的能量强度提升并不是什么好事，以龙夜现在的体质来说，极有可能损坏他的经脉，甚至经脉寸断，损伤根基，更甚者乃至于爆体而亡！ 龙夜当然不是自愿想尝试这样危险的举动，然而有时候，就算他没有催动毁灭之力，自己的圣光元力也有可能自动爆发。在吃过很有几次苦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丝头绪，他发现每次圣光元力爆发的之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怀疑。 是的，指的就是主观意识上的怀疑。在遇到梦雪凝的这几天里，她总是孜孜不倦地给他讲一些所谓“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情，龙夜也说过他并不想听这些，在他看来，这就像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关联，然而梦雪凝却不依不挠，一旦有闲暇的时间，就会来给她说这些事情，关于神之眼，关于青云十六州，关于他在天元世界的几个伙伴们。如果非要让他说点什么，那他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啊……那可真是波澜壮阔的故事…… 他不知道梦雪凝所说的这些，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过去，也无从验证，但梦雪凝所说的有些事情他竟是产生了些许共鸣，那便是他小时候就有所质疑的——虽然他现在不记得——所谓“光明”的真正含义。 每当这个时候，他体内的光明元力就像是检测到他的思想一样，不由分说就会骤然爆发，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令其平息。然而让他担忧的并不止这些。几天前，他忍不住又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恍惚间，想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地方，不及他对此有所理解，那隐患重重的光明之力不出所料果然爆发了。然而，这一次的爆发却更加猛烈，甚至产生了一些异变！ 当圣光爆发到顶峰的时候，据伙伴们形容，他的身后突然间隐隐开始浮现出一个虚影:白骨状的手持着巨型镰刀、身着黑色斗篷，而他身后那对原本圣洁无暇的双翼，在那一刻竟是陡然变得漆黑如墨，周身洁白的圣光也就在那一时刻，骤然转化为冰寒渗骨死亡之力！ 而他身后的那个幻影，据他们猜测应当就是传说中神秘叵测的黑暗之神——永夜大帝。毕竟麟炎是在永夜大帝所创造的空间里土生土长的人，永夜大帝在人世间流传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就是如此。得到麟炎的肯定，龙夜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自古光暗不同道，炼化了永夜给他的魔兽精血后觉醒了天使元印，这还可以说是天赋使然，但是眼下，永夜大帝的虚影竟然从他的天使元印里投映出来……“阴谋的味道啊……他到底想干什么……”龙夜也只能抱着满心忧虑，继续往未来走去。 不过，相比于目前看来极不稳定的圣光元力，这还未转化的死亡之力显然表现出了更大的潜力，而且死亡属性是目前除了光明属性与生命属性外，还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抗衡的，而且光明与生命都是极为罕见的属性，其中的生命更是顶级属性，也是唯一能与毁灭属性相提并论的属性，能拥有这两种属性的人，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不，应该说是从古自今都没有人做到，因为这是自然规律。 但无论如何，结论很简单:若是能把他的圣光元力转化为死亡元力，那么，他以后的路，可见一定能够走的更长更远！ 而且，促使龙夜作出现在这个看似冒失的举动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时间不多了，他并不知道，在憎恶这一个任务关卡之后是否还有更多的磨难，现在他们已经花掉了一个多月，憎恶在庞大的亡灵种族中只能算是低级亡灵，然而就是这低级亡灵的招数就已经使他们花费了这么久。只有龙残念才知道那只憎恶在亡灵大军中的真正地位，但他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心地告诉龙夜。 “永夜是修炼成神的亡灵大帝吧……如果这样程度的憎恶在亡灵大军中只能算是一个炮灰，那么作为千军万马之首领的永夜大帝，又该是何等令人仰望的级别！——但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够达到他们所站的高度，哪怕那是神！” “而永夜竟将我用于实验，呵……什么死亡时限，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哼，不就是……自由吗？” 第二十八章痛苦重袭！ 梦雪凝原本在闭目养神，然而当她无意间看向龙夜之前所在的那边时，却是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看见他，当下心里不由得一惊，又四下看了看，也不在周围，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家伙，怎么一直都不让人省心。” 突然，她猛然仰起头，原本古井无波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锐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投向灰蒙蒙的天宇，眼中精芒尽显，竟是透露出几分忌惮。“难道真的有这种东西？”梦雪凝的长辈曾经一次次地警告过家族内的每一个成员，‘这种东西’对于家族极为重要，但出现的几率无限于接近零，因为一旦出现这种现象，那么制造出此现象的人生还的几率…… “不会是他吧？！”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冒出来，她便再也抹不去，越是思考越是心慌意乱。 嗖！梦雪凝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直接释放出冰雀元印，一双小巧而凝实的淡蓝色双翼从背后生出，急速扑扇成一轮幻影，带动着她飞向高处，冰蓝色长发划出下一道散发着淡淡寒意的雾痕，她一直紧紧盯着一个方向，却没注意到她飞离之后，倚靠在一根巨骨边的龙残念缓缓睁开了眼，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稍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梦雪凝渐渐远离的背影，放下原本环抱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地往前走了几步，拍拍身上的本就没有的灰尘，似乎表现出了些许兴趣。“啧，居然是否极泰来吗，胆子真是大呢……”龙残念微微眯起眼，轻抚着光洁如瓷的下巴，略显苍白的唇角蓦然勾起一丝蝶影般的轻笑，“不过既然有她，应该也就是吃个教训吧……呵呵，真是可怜了这只小凤凰了，这个技能一旦给别人用了，她那冰雀……就再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凤凰了啊……” 当梦雪凝刚刚对此异变稍有察觉的时候，龙夜的尝试却已经快达到了最为恐怖的阶段，他要做的就是用毁灭元力引动圣光元力的突变，如果这个转变能够成功，那他的战斗力差不多就可以翻一倍，不过死亡属性很难培养，只有能够熬到后期境界的死亡属性拥有者才能大放异彩，而且还要看其对“死亡”这一概念的理解程度而定，不过——这里可是白骨森林，纯粹的死亡之地，如果能在这种地方修炼死亡属性，一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应该就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了吧，连麟炎都到达瓶颈了啊……”他暗暗想到，骨子里那股疯狂的意念，才是让他做出这种尝试的真正原因。 呼呼——龙夜紧闭着双眼，凌冽的狂风鼓动着他的衣衫，一头黑发在罡风中恣意飞扬。他体内的圣光元力已经逐渐有了些控制不住的趋势，暴动的圣光元力与毁灭之力死死纠缠在一起，甚至已经有一部分从他体内膨胀而出，将他置于两者对抗的核心，这两大属性的对决将周围的天地之力搅得无比繁乱，继而使得这一处天空已经形成了狂乱的罡风，但外界这一切的混乱都远远比不上他经脉之中的暴乱。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般。那锋利而狂暴的存在，撕裂了他的皮肤、筋膜、血肉，最终狠狠的炸裂到骨骼之中。 这种源于神经的痛苦根本就是人类所无法控制着忍受的，龙夜瞬间就张大了嘴，双眼暴凸，仿佛要脱眶而出，他的身体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尽管龙夜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来迎接这份痛苦，但是，当这份痛苦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所做出的尝试是有多么愚蠢。 他毕竟还是人类啊！而他所做出的尝试却是连修炼到顶点的天极们都不敢贸然尝试的禁忌！哪怕是在身体在剧痛中已经麻木的情况下，这份非人所能承受的剧痛，依旧令他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龙夜身上单薄的衬衫在吸足了从他迸裂的伤口中溅出的鲜血后，瞬间被骤然强盛的炫紫色光彩撕的粉碎，只有那储物元器勉强留存在他已无知觉的手腕上。他**的身体显得很结实，在青云十六州十年的磨难并没有白费，只是那数不清的伤口已然在最初的祭坛溶洞里愈合。 不过，此时在他的皮肤上，却是密密地分布着惊人的细小伤口，蛛网一般，简直和瓷器上冰裂纹没什么两样，正在不断往外渗血，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炼化魔兽血液的无限痛苦之中。 而在这份血色下更令人惊异的是，不知何时，一点零星的莹灰色从他的眉心处悄然浮现，一丝丝莹灰顺着他的经脉缓缓延伸，正向他的躯干四肢蔓延开来，成为他身体里的第三种属性。而原本极为狂暴的圣光元力，却是一点点削弱下来。不，不是削弱，而是转化。只有某个与永夜交易的神才知道，龙夜的眉心，正是植入其神血的地方。 首先蔓延的自然就是主经脉，随着那丝线状的莹灰色徐徐向下，龙夜的四肢开始成为莹灰色的分支，然后徐徐向周围扩散。那莹灰色蔓延到什么地方，龙夜体内恐怖的痉挛疼痛也就跟随到什么地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染上了莹灰色的部位今开始逐渐变得死一般的冰凉。他拼命的忍耐着，可神经感知传来的的反应却依旧剧烈，只不过在三大属性的对恃下，他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是死亡，这真的是源自死亡的感觉，他没有猜错。 龙夜不断的告诉自己，坚持住、坚持住，无论如何都绝不放弃！从梦雪凝的描述中，他很清楚自己与这几个伙伴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宛如鸿沟；就算撇开他的伙伴不说，以梦雪凝所说的他们的能力来看，已位于帝国的精英之列，而他…… 痛苦，难以忍受，龙夜不断催动自己集中意念，死死咬着牙，全力以赴地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宛若疯狂。他确切地知道，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坚持不住而崩溃，饶是他自知精神力天赋强大也绝不敢托大，那样的话，如果真的玩儿脱了就将前功尽弃，甚至……直接走上传说中的黄泉路。 “龙夜——！” 在他的神智已经因剧痛及失血过多而开始有些消散之际，一声熟悉的惊呼从远处响起，因极度惊恐而再无半分冷漠。 “笨蛋！你快停下啊！” 带着恐惧与愤怒的声音渐渐靠近，在他昏迷之前，看到了梦雪凝奋力向他冲过来的身影，以及她脸颊上被迅速风干的晶莹泪珠。 “呵，雪凝来了么……”当龙夜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份感动，“又欠了她一个人情啊……呃！”他在心里无奈地念到，但这样的感慨却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在皮肤表面已经附着了一层厚厚的血甲，那都是血水凝结而成的。七窍早已渗出小蛇般的血流，在那一层血甲下的皮肤，更是完全破裂成了恐怖的血红色，已经漫布全身的莹灰随着这剧痛骤然涌出，在他的体表腾起，如一层同色的雾气。 此时此刻，龙夜体内的血气运转速度之快，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只差一点，只要时间再拖延几分钟，他就将爆体而亡！ 第二十九章当年倾心，今后永随 “不要！”梦雪凝惊呼一声，纵身冲上前几步，刚进入能量暴动核心范围，她却突然感受到龙夜周围原本狂暴不已的气息骤降，她再次催动全力狠狠轰击在三大属性形成的核心屏障上，激起一层层大范围剧烈的能量皱褶，似乎只要再加几分力就能够突破。但还是太慢了，她不顾伤痛与透支地一次次试图突破屏障，元力轰击相撞的光芒似乎吞没了一切，只能看见一团又一团的元力爆炸，一如凋零前最为盛放的繁花。 但只是徒劳，梦雪凝眼睁睁地看着龙夜的生命力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失着，脸色变得惨白，她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心脏正在被一阵阵剧痛侵蚀，却倍感无力，只能有些麻木地结出手印，一次次引动着开始渐渐平息的天地元力，那凝结出的一根根锋锐的冰凌寄托着她渺茫的希望，叮叮作响，清脆的冰霜相撞声竟是如此凄恻而无助。 她梦雪凝，自幼不说是天才，那也是个天赋精绝的异才，只是生错了地方；后来踏入青云十六州也是名扬一方的人物，哪怕是遇到了龙夜等人的团队，依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今，所谓天赋，所谓实力，所谓精英，在这绝望现实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她又能算是个什么人物！ 龙夜此刻的状态，已经算是在濒临生死边缘挣扎了，但他最后看到梦雪凝时，却是努力给她做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梦雪凝突然间恍惚了一下，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然后便看到了骤然之间崩溃的天地之力屏障——以及折翼.天使般坠落的、毫无血色的龙夜。 “龙夜！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一声急呼，带着哭腔蓦然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一道蓝色倩影纵身追上，拥住了下坠的龙夜。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与龙夜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龙夜是颇有些意思的，但龙夜却是对她的一番情意很是抗拒。那一年，那一日，在那兵荒马乱的青云十六州，他带着他的同伴们深入敌后，不惜代价，只为了救出她，几乎被来势汹汹的敌人全灭，经过一番激战后，他们好不容易在包围圈上打破一个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敌人很快就会重新围上来，想全身而退几乎就是天方夜谭，而龙夜的选择极为坚定:其他人走，他来断后。 这一战，便使龙夜一去不回，杳无音讯。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两年前，而龙夜本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一面，却也是龙夜为了救他们。他的同伴们都是神之眼组织的领导人物，也是听闻了龙夜的踪迹才会带领那么多人去青云十六州找他，梦雪凝自然也有参与，只是没想到，龙夜没带回去，却是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被龙夜救了，还是同上次一样，以一己之力掩护了所有人，却把自己葬身于敌手。 那时的龙夜，与现在的他颇有些不同，那时的他并不会轻易有情绪表露出来，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面瘫的样子，甚至比梦雪凝更为冷漠，但她至今依旧清楚地记得，当龙夜说出那番已决心赴死的话之后，他的眼眸深处闪现的是一种怎样的锋芒，那番话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很简单的一句：“你们走，我掩护。” 这句话，说过两次。 梦雪凝低头注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龙夜，长长的冰蓝色睫毛下似是有丝丝冰雾逸出，她轻轻扇动着双翼落向地面，尽管已经极度疲累，她却依然尽力不产生一点较大幅度的晃动，生怕惊动了怀中奄奄一息的人。“龙夜……”她颤抖着，收回探着他鼻息的纤纤玉手，低低呜咽了一声。没有气息，仅仅凭借他身上仅存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元力波动，她才能知道他还活着——但离“结束”也不远了。 她突然笑了，她这个宗族的血脉有一种特殊的附属天赋，那就是对生命体的生命迹象极为敏感，而现在她却多么希望她没有这种天赋——因为那样至少还能抱着一丝并不存在的希望，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当年若倾心，今后，愿永随！” 冰蓝的发丝忽然轻飘飘地飞舞起来，环绕在两人身边，亦轻轻地从龙夜苍白的面庞上拂过。忽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承托起龙夜，使他悬浮在半空中，恍如天地中心，但他双眼紧闭，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无意识地仰天伸展着躯体，任四肢无力地垂下。 梦雪凝静静闭上了双眼，微微向着龙夜仰起头，脚尖轻点，成双手托天势飘浮在龙夜下方，他们的周围似乎绽开了一个无形的力场，将一切喧扰都隔离在外。随着梦雪凝的动作，她的掌心忽然生出丝丝缕缕冰蓝色的光华，宛如灵藤般悠悠地蔓延向龙夜的四肢，将其如作茧般缠绕起来，只露出了染血的脸庞，但这丝线的温度之低，使得龙夜的呼吸都带上了一蓬蓬淡淡的白雾。 当蓝色光华的缠绕完成后，一只庞大的冰色巨鸟虚影开始逐渐在梦雪凝身后显现，其昂首之势，与她一头飞扬的长发显得相得益彰。冰晶般的宽阔羽翼伸展开来，遮天蔽日，宛如玉琢金饰的遒劲巨爪散发着不可阻挡的霸气，剔透的菱形眼眸蓦然闪过一抹锋锐的嗜血红芒。 紧接着，这只巨鸟突然间仰天长啸，通体猛然爆发出一阵灿烂的蓝芒，其正上方浓如乌云般的死亡之气竟是被生生贯通，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豁口，然而这豁口却在翻涌着，正试图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成原先那波澜不惊的阴沉模样，与冲天而起的冰属元力互相对抗着。 而在这只巨鸟虚影发出尖锐长啸的同时，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梦雪凝也开始有所动作。只见她将举得有些酸痛的手掌放下，反掌轻覆在龙夜眉心。接着，一抹亮得有些刺眼的莹白光华从其掌心一闪而过，然而，她却猛然震颤了一下，有些惊骇地睁开眼望着掌心正在熄灭的莹白光华，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仰起头，冷冷地盯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嘿嘿嘿，怎么？我好心让你的前途不至于沦落，你还不高兴？”嘶哑的嗓音像雷声一样轰鸣着适时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与伦比的威压。只有梦雪凝能够听到这些语句，面对神的威压，她却是保持一如既往的强势：“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 这种明显带着冒犯的回答，如果换成另外二神的话，恐怕早就将梦雪凝罚入时空裂隙，那里充斥着狂暴的时空洪流与时空风暴，足以把梦雪凝在瞬间撕成碎片，而灵魂则永不安宁地在时空里流浪。 在三神刚发现这些时空裂隙时，秩序女神洛天曾去探查过，但她返回时竟是一脸苍白，且直接回到了她的居住地“光明云端”——光明云端是一片很大的浮岛群，据说还有无数威力巨大的法阵，从没人敢入侵，就算曾有人去过也绝不会有丝毫消息传出来，而三神之间的互相拜访看似是随意来往，实际也是必须征求对方的同意才可——洛天只对另外二神说了里面有时空风暴与时空洪流，并未说明它们的威力，但看她狼狈的样子就可以明白它们的威力到底有多恐怖了。 那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忽然变得低沉下来，带着有些恐怖的语气：“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能告诉你，你以后的前途无量，如果你为了他而浪费了你的这个一次性的天赋能力……实不值得。” 然而梦雪凝并不为所动，而是继续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一次，沙哑声音沉默得更久，天地间的一切，包括天地之力的自然运转竟是都静止了，完全是一片死寂，无形的压迫开始急速蔓延，转瞬间就囊括了整个白骨森林，所有的亡灵都五体投地，无论等阶，都将自己卑微而无用的灵魂完完全全地呈现与它们的主:死亡之神，永夜大帝。 第三十章冰之重生！ 正在慢悠悠往这边赶来的龙残念突然间僵住了，机械地缓缓抬起头看天，脸色极度难看，眼神闪烁不定，目光中竟是流露出无比的恐惧。“这家伙来干嘛……”他感受到这股他极其厌恶的威压，不由得下意识地完全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隐蔽起来——被囚禁了千万年的心理阴影可不是说着玩的。 …… 梦雪凝也并不好受，以长枪撑地，连抓住枪身的手都已出血，但强硬如她，哪怕血流尽，也要硬生生地撑住这威压，她明白，如果得不到死亡之神的认可，那她就无法成功地为龙夜使用天赋技能——而龙夜，就会死。 她那一头长发都被压迫得无风自动，冰色长发纷乱飞扬，如同一个飘飞的梦境。梦雪凝强硬地想抬起头，极度艰难，但她倔强地逼迫着自己，她的头每抬起一寸，都伴随着全身几处肌肉被撕裂，但……无所谓。 凤首高昂，浴血为皇，她冷冷地盯着灰暗的天空，即使浑身都在这不可抗拒的神威下颤栗着，然而，她的眼神却愈发锐利，只紧紧抿着薄唇，握枪的玉手亦是青筋暴起，血液横流，一道身影显得分外单薄而倔强。这威压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那个沙哑的声音最终响起，却似是喃喃自语，极其低沉：“呵……这么像她啊……”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悲戚与感伤，在留下长达十多秒的沉重余音后才渐渐消失，周围的气氛也逐渐变为正常。 梦雪凝的表情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仿佛只是面对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当这份威压退去后，她整个人摇晃了几下，脚步踉跄，只能靠着插在地上的长枪才能勉强站立。而她看向龙夜时，寒冰般的面庞上才多出几分柔和。她轻叹了一声，心中暗暗自嘲道：“呵……前途吗？一个众叛亲离、被众族视为异类的人，又谈何前途，天赋再好，也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她轻轻捉起额前的几缕蓝色发丝，看着它们出神，在她的家族，成员也不过五种发色，分别对应五类凤凰而已，但她，是第六种。按理说，世界上应该只有五色凤凰，赤名朱雀，火属、青名青鸾，木属、黄名鹓鶵(yuān chú)，金属、素名鸿鹄，水属、紫名鸑鷟（yuè zhuó)，雷属。但梦雪凝的元印，却是冰属性，是本不应存在的蓝色。 这，就是她被族人视作异类的原因。 她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庞大的冰鸟再次傲然浮现，当她把手覆在龙夜额头上时，之前的白光没有出现，而是变成了血色光华，猩红血色间掺杂着丝丝寒意，却又透露着一种蓬勃的生机。当这抹血色盈满她掌心，便像是破土的幼芽般延伸出一缕，缓慢而坚定地向龙夜的眉心探去，而与此同时，梦雪凝身后那冰鸟虚影的长啸戛然而止，突然一振翅，瞬间撞入梦雪凝体内，在这短短的距离间骤然缩小了几十倍，变得只有巴掌大，它又在下一刻破体而出，沿着桥梁般的血色光华冲入龙夜的眉心，那是他的精神之海的位置。 几乎就是冰鸟虚影冲进龙夜精神之海的下一刻，那缕连接着她与他的血色光华骤然膨胀，化作一团柔和的红光，将他们一起覆盖住，然而梦雪凝光滑的面庞上，代表着健康的红润之色快速褪去，脸色愈发苍白，而龙夜原本已经若有若无的呼吸则是渐渐平稳起来，一抹红润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但他的危机并未结束。 这血色光华其实是梦雪凝的精血，如此大量的精血传输，恐怕只有她这一族，才敢凭借血脉天赋技能而为之，而且还有极多限制，但是单论效果，却应当是神之下的第一者，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灵丹妙药、亦或是天材地宝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但也没有任和神兽能以牺牲一条命为代价去救别人，即便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凤凰。 目前，技能“涅槃”已经恢复了龙夜的基本生理功能，不但保命没问题，而且能给龙夜带来很多隐性的属性提升。但这个技能还没有结束，梦雪凝紧紧盯着龙夜，神情专注，手势一变，轻启红唇，像呼气般轻轻吐出两个字：“转移。”只见那渐渐稀薄的血色光华开始淡去，梦雪凝微微晃了晃，突兀地有些头晕，她轻喘了几口气，旋即集中起全部注意力，手势再变，又吐出二字: “释放。” 噌—— 话音未落，龙夜的体表竟刹那间覆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甲，晶莹剔透，有着清晰可见的纹理。梦雪凝见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吐出四个字： “冰、之、重、生！” “哫——”梦雪凝如那只冰鸟一般，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却不同于之前的鸣声，像是响应她一般，龙夜周身忽然浮现出一只巨鸟虚影将他笼罩:形体甚高，柔而细长的脖颈，背如龟，喙如鸡，颌如燕，羽毛上有着繁复华贵的冰蓝花纹，足脚甚高，体态如鹤。那是——凤凰！蓝色的凤凰！ 一凤起舞九霄寒，万古冰封入涅槃。 梦雪凝看着那凤凰虚影开始翩翩起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开始回落，心中五味杂陈，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冰凤的模样，因为她的冰鸟元印，需要技能涅槃才能进化。 梦雪凝忽然露出一抹微笑，看那起舞的冰凤款款消散，而后，她的气息骤然散去，整个人也随之倒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技能终于结束了，梦雪凝笑起来，笑得那样美。她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但黯淡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龙夜身上，她想抚摸他的脸颊，但手臂才抬起来一半就无力地垂下，意识模糊之前，口中轻轻呢喃：“傻瓜……” 不问何年得正果，但求相守至忘川。 …… 巨骨之林，阴气至抑，鬼嚎森森，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当龙夜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好像一切都那么平静，自己则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地上，梦雪凝、端木麟炎以及龙残念都在身边。见他醒了，梦、麟二人连忙围过来问他状况如何，而龙残念依旧冷漠地斜眼看着他，环抱双臂倚在巨骨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感觉好点了吗？能走吗？”麟炎问道，刚才他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两个身上带伤的人挺尸一样地倒在地上，龙残念随后赶到。梦雪凝则在不久后醒转，她会为自己疗伤，且告诉他龙夜已经被她用灵药治疗过了，并无大碍。不过让他最惊喜的是，他在附近看见了白骨森林的边界！如果再让他在继续逃亡与进入白骨森林之间选择一个，他保证打死也不会再到这鬼地方来了。逃亡都还有活路，但到这种地方来不是找死么？要不是好运碰到身边这几位的话……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罢了。 “……”龙夜好像没有听见麟炎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梦雪凝，梦雪凝也看着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她也是不久之前才苏醒，而那个技能的作用，就是涅槃。 不论是生理，还是精神。 “我们……认识吧？”一句话，却让梦雪凝瞬间哽咽起来，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她赶忙侧过脸擦干泪水，却掩不住低低的抽噎声和她内心的激荡。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到了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或许在旁人看来，她于龙夜仅是救命之恩，并没有与其建立起某种特殊感情，且事实也确是如此，但……那又如何呢？ “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 “我……是龙夜。”他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在心里说道:魔龙，龙夜。 麟炎一脸迷惑地看看龙夜，又看看梦雪凝，有点不知所措。梦雪凝对麟炎摇摇头，缓步走近龙夜，声音里带着哽咽：“你终于想起来了吗……两年了，我们一直在找你。这次我来到这个空间，也是为了找你……感谢死亡之神！是死亡之神指引我来到这里！所以……嗯……欢迎回来！”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在技能“涅槃”的效果下，龙夜已经被动地破开了永夜大帝的记忆封印，他记起来，自己曾经竟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孩落泪。龙夜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就像她手中那杆长枪，绝美却冷酷无情，可谁又知道，在她看似坚强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颗柔软的心？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龙夜微笑着，慢慢站起身，在梦雪凝的注视下忽然抱住了她，梦雪凝一下子愣住了，虽然龙夜只是抱了一下便松开了，可是…… “你……”梦雪凝憋红了脸，还想说什么，却羞得语无伦次。一旁的麟炎挠挠头，很纠结地咳嗽一声，插话尴尬道：“那个……两位，要不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慢慢叙旧可好？”梦雪凝闻言，很快冷静下来，别过头赶快抹掉泪珠，又恢复成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只是白净的脸上红晕未消，颇有几分妩媚之姿。 她正准备开口答话，龙夜倒又想起一事，这事可是耽误不得，立刻说道：“我来这里本来还有一事，必须得去做，不知你们可否和我同去？”“什么事？”“我需要寂夜龙蛛丝。”龙夜直言。 就在他刚刚醒转的时候，空间规则提示告诉他，击杀憎恶和进入永夜墓穴的任务已经取消了，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有人会想再次进入那诡异的毒雾，更没人想多在这白骨森林里瞎转一些时日。 没等雪凝和麟炎疑惑此为何物，龙残念闻言瞬间转头，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瞪着龙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要那东西？你是要做成斗篷吗？”他的声音里处处透着奇怪的意味，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龙夜听见“斗篷”二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永夜大帝那个一团黑的样子，吞了口唾沫说道:“呃，斗篷？那个就算了吧，做成风衣就好。话说你怎么第一反应是斗篷啊？” 龙残念抽了抽嘴角，脸色难看:“你说这鬼地方有谁成天穿斗篷？” “哦……懂了。” 龙残念是何等人物，听得龙夜需要那寂夜龙蛛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永夜所做之事，但并他不想给永夜捣乱，免得引火上身，只是对眼前这小子多了几分怜悯，他被封印的这些年看多了永夜的实验品，成天被乱搞，这谁受得了。 他用死鱼眼瞪着龙夜，嘴角抽搐了一下，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拖着慵懒的腔调说道：“这种小蜘蛛我见过，我带你去找吧……等我一会儿。”说罢，龙残念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接着变得若有若无，只是龙夜等人并未注意到。没人知道龙残念心里暗骂永夜:“连个孩子都下得去手，当真是为了搞创新不惜一切啊，全天下最可怕的疯子！没有之一！” “你能找到？太好了，那就先谢了。雪凝，你要一起来对吧？”龙夜转头问道，字里行间都没有把梦雪凝当做外人，这次事情之后，他的记忆已被解封。他确切地知道，梦雪凝，就是那与他同生共死的挚友之一，而其他几位挚友，他一定会回去找到他们，他要回家。 “诶，麟炎，话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这次可能会很危险的。”龙夜肃然，正色询问麟炎。 “说什么危险呢，你这个伤势刚刚才好些了的家伙才是最有危险的吧！”端木麟炎耸耸肩，有些无所谓，“龙夜，我早就想通了，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处可去的，要不你们就让我跟着吧？——当然，可能会有一些来追杀我的人，很危险。哈哈……”麟炎这么说完，故作轻松地笑了几声，但龙夜却沉默了。 看龙夜迟疑的样子，他本以为龙夜怕麻烦，不想带着他，刚欲开口，却不料梦凝和龙夜相视一笑，龙夜加重语气重复道：“危险？你是被那些皇室列为危险级别的逃犯？”“呃，是啊……”麟炎疑惑地应道，不知道龙夜是什么意思。 龙夜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皓齿，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用一种之前麟炎从未听过的语气缓缓说道：“如果你是逃犯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们这俩人就相当于是战争贩子了——当然，你要是认为我们本来就是属于恐怖组织的话，我也十分乐意接受哦，嘿嘿嘿……” ————————————————————————————————————————————— ps：啊……中考前夕的一波减压码字……嗯，表示中考一过冰月就会猛更哦！~\(≧▽≦)/~ 第三十一章无解 “喔……那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就更不能错过了。”麟炎嘿嘿笑着，“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龙夜盯着他半晌，似乎对他的自来熟有些无语，然后问梦雪凝：“你的意见呢？”梦雪凝冷然道：“你是会长。”“……好吧，你说吧，如果有不想说的可以不说。” 麟炎清清嗓子，正色道：“我，端木麟炎，十六岁，元印海燚蛟，玄柘国人。就这些可以吧？”龙夜说：“行吧。我们神之眼既然是个组织，就有我们的宗旨，你如果认同，那么，欢迎加入。” “牺牲一切，清理出真正的和谐。” “当这个社会需要用法律才能维持所谓的‘和谐’时，那么它就已经堕落了——这句话是嵌在我们总部大厅墙上的。这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恶滋生，上至高官，下至乞丐，处处充斥着勾心斗角亦或是仗势欺人，尸位素餐者、贪污享乐者比比皆是，而我们神之眼……就是为了清除污秽而存在。”龙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敢说我们是绝对正义的，可至少，我们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正义，而因这些正义而产生的罪恶，由我们自己承担。我们也一直秉承一个‘不滥杀’的原则，每个成员必须做到这一点。但是相应的，因为我们在法律之外活动，所以政/府对我们也不待见，只是处在某个微妙的平衡罢了。” “所以，你决定了吗？”梦雪凝看着麟炎，严肃地问道，“而且我告诉你，我们之后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她以为在这个空间土生土长的麟炎，对此会犹豫很久，毕竟这一走，就是背井离乡，期限还极可能是永远。但端木麟炎，却给出了一个不同的回答:“你们所希望的那种人人都知礼明义的社会，在人类历史中任何一个盛世王朝中都不存在，而且今后也不可能存在。” “朝中吏不容奸，人怀自厉，佥忘其身；君王恢崇德度，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即便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终会有不满的人存在，”端木麟炎缓缓抬起头，与龙夜四目相对，龙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他早就明白这些。 “但是，我在这片土地上也流窜了这么多年，至死都不会改变我的观点，某些人，才是真的该死的人！我愿意倾尽一切，铲除那该死的蠹虫，哪怕只有一个地区，一个乡县。哼……我早就无家可归了，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我决定了，请让我加入你们！” “嘿嘿嘿，欢迎你的加入。你的前半截话让我以为你会拒绝呢。那么，可以把我的储物元器还我了吗？”龙夜咧嘴笑着，话锋一转。麟炎却愣住了，脸色旋即变得十分尴尬。 他这人看起来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头脑，但实际上好歹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没点脑子也不可能逃了这么久还没被抓到。在刚进白骨森林那一战后，是他决定的开炮。而现在看起来，被他“杀死”的龙夜似乎并没有怪他，也没有告诉梦雪凝和龙残念。 “为什么你不怪我？”他凑到龙夜耳边低声问道，他必须要知道，不然无时无刻都不会安心。 龙夜轻轻笑了笑，言道：“其实我想的和你一样，只是比你慢了几秒去执行。如果是无关于义的生与死，任何人都会选择生，不是么？毕竟，你是人。我倒是很欣赏你的杀伐果决，只是希望——”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以后你，永远，都不要对自己人动手。明白？”他拍了拍麟炎肩膀，声音之冷，一如万载寒冰。 声调很轻的话语，但传入麟炎耳中却让他惊起一身细密的冷汗，仿佛龙夜所言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以及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明白。”他应道，并转开了视线，把储物手环递给龙夜。龙夜笑了笑接过来，也不再说什么，哪怕是朋友，该坦明的也绝不能掖着，他知道麟炎心里明白该怎么做。 一旁的龙残念见他们终于说完了，不耐烦道：“你们有完没完？”“好啦好啦我们走。”麟炎一脸嬉笑地着回应龙残念，仿佛刚刚受到的警告根本没有发生过。龙残念见状，话也不多说一句，干脆利落地拔腿就走，三人紧随其后。 …… 三人悄无声息地伏在一块风化严重的巨型头骨之后，龙残念把他们带到后就自顾自地走掉了，他们也不担心，反正这家伙总会自己出来的，毕竟龙残念并没有帮助他们击杀龙蛛的义务。 在前方，有一个由一堆枯骨堆积而成的洞穴，一堆泛着金属光泽的蛛网覆盖住了这个洞的全部墙壁，中间却是一个由蛛丝织成的洞，如同一个喇叭状，直达深处。洞里黑魆魆的，被蛛网挡住了大部分，什么也看不见，但不言而喻的，那里面的东西绝不好惹。 麟炎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龙夜，低声道：“喂，你是不是只要蛛丝啊？”龙夜道：“是啊，但问题是我们不可能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拿到蛛丝，只要碰到一根蛛丝它就能感觉到。”“较强，但有毒。”梦雪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但她对这龙蛛的评价竟只是“较强”。 龙夜有些犯愁，像这种东西是白骨森林里少有的活物，它只要吃腐尸什么的就够了，而且白骨森林里的生物又有哪个不具有点死亡之力呢？不过死亡之力倒是可以被他用附了圣光的武器驱散，可他们以前屡试不爽的龙威对这大蜘蛛却是没用了，原因无他，这寂夜龙蛛不但自己就有龙威，还有龙鳞护体。 麟炎看着他犯愁的样子，习惯性地挠挠头，试着说道：“那个……我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龙夜眼睛一亮：“说说看。” “你有毒？” “……你才有毒。” “呃，我是说你有毒气弹什么的吗……” 毒气？怕是没用的，但有个东西没准可以一试……龙夜舔了舔嘴唇，如此思量到，麟炎又想到了什么，懊恼地说：“可是这个蜘蛛自己就有毒啊……毒气弹会不会失效啊？”龙夜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放个电没准会好些。” “用电吗？”麟炎忽然又尴尬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对不起啊……”“怎么？”正准备找出雷系炮弹的龙夜疑惑地看着他。“那个……之前跟钢索和鸢在一起时为了挡住亡灵，雷系炮弹和子弹都给用完了……” “……” “……” “算你狠！” “呃……” 龙夜无奈，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他盯着自己的手心，其上，一缕暴戾的紫色元力快速旋转着。他不知道他将死时梦雪凝对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发现，自己体内本来有毁灭、死亡与光明三大属性，其中毁灭属性是自己的，光明属性是元印的，而死亡之力则是二者的混合物，如今，竟只剩下了毁灭与死亡二者，而死亡之力在光明属性消失后也沉寂下来，而且像是吞噬了光明之力一般，出现了大幅度的增长，但并不阻碍毁灭之力的运转。 而他的元印自然也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虽然依旧是天使元印，却是变得死气萦绕，完全失去了圣光的特性。“被死亡之力侵蚀的天使……堕天使吗？那也应是只有死亡属性啊，不该还留着毁灭属性啊。”龙夜思忖着，不明白那毁灭之力又是怎么回事。 …… 某处虚空。 “永夜！你给我解释一下‘种子’身上的死亡之力是怎么回事！”虚无空间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骤然响起，甚至震得空间都被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而回应她的声音更是要把她气炸。 “嘿嘿嘿……这是干嘛呢这么大的火……” 第三十二章初显威，战龙蛛 永夜大帝拖着一如既往的阴冷声调突然闪现，邪笑着回应火冒三丈的洛天，帽兜下的黑暗中，幽蓝的灵魂之火微微跳动着，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位身为三神之一的光明女神：“你让我帮你把血液换给他，我自然必须要动用我的力量啊……”他理所当然地说到。洛天怒道：“那你稍微动用的力量为什么会强到压制我的精血？要说这里面没猫腻鬼都不信！” “猫腻吗？嘿嘿嘿……”永夜依旧阴恻恻地笑着，“那可真没有，而原因嘛……你觉得呢？”这话说完，他竟然径直消失了，留下洛天一人沉着脸色，阴晴数变，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但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忌惮。她知道，永夜本身就比她更为强大，而她想要借力于“种子”的贪念，仅仅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却是远远不够，而敖徵却并不愿意帮助她，无奈之下她只能求助于永夜，也就有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但现在看来，永夜所算到的东西，远比她更多，不但是龙夜的元印一事，甚至，有些永夜推算出的事情她依旧不知…… “算我棋差一着！”她愤愤地自语了一句，也消失在这片空间里，回她的光明云端了。只是，在某个寂静的角落，一个森然的笑容缓缓勾起，幽幽地浮出一句萦萦缭缭的言语，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诅咒，潜伏于此，只待一朝爆发：“你，只是差‘一着’……吗？” ………… “看来真没什么取巧的办法了。”龙夜沉思道，麟炎与梦雪凝迟疑半晌，也点点头，麟炎接道:“那就正面上了吧？”他下意识地掰掰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梦雪凝不语，却默默地戴好了战术目镜。龙夜咧嘴一笑，深蹲下去。 “那就让我们来吧！” 下一刻却骤然弹起，直向蛛穴冲去；与此同时，梦雪凝不知何时已取出一枚炮弹，是“炽烈狂想”系列，抬起手臂上的发射装置，她目镜下的目光一凝，发动装置，那枚炮弹曳着一条长长的火尾精准地没入黑暗的洞穴，一路摧枯拉朽一般，在龙夜之前轰入洞穴深处，随着热浪滚滚涌来，蛛穴被灼烧得火红明亮，但龙夜毫不忌惮，一双羽翼蓦然展开，他手中之剑业已平平举起，剑锋所指，锋锐无当。 “嘶！” 怪异而尖锐的嘶鸣声惨烈地响起，三人心中一凛，梦雪凝飞速结出几个手势，纤纤玉指之间光华流转，她轻喝一声，一道蓝光准确地射中前冲的龙夜，也正是这时，一条细长的蛛腿呼啸着刺向龙夜，而龙夜竟视而不见，神情漠然，冷静地举剑向那仍淹没在热浪中的蛛腿后方狠狠劈下！ 铛——像是劈上了一口巨大铜钟，还伴随着刺耳的尖锐物体刮蹭的声音，龙夜一挑收回巨剑，而那长满倒刺的蛛腿也未得逞，龙夜它刺中龙夜的前一瞬，梦雪凝为龙夜附加的冰甲刚好将其覆盖，不是巧合，而是经验和熟练。龙夜羽翼急扇，他向后急速倒退，与全身蓝焰环绕的麟炎擦身而过。 麟炎惊异于龙夜与梦雪凝的默契配合，这样精准的攻击和辅助，说没有长年的练习和磨砺是不可能的，但少年好胜心毫不弱，他可是走强攻路线的元师！ 海燚蛟元印等级不低，只是修炼较为困难，一旦开始修炼，每每在元力运转之时便会使运用者承受冷热交替的痛苦，只是不太强烈，这么多年的使用，麟炎早就习惯了。而困难的使用条件必然使得这种元力的效果霸道，本是灼热的火焰却有着极寒的温度。在麟炎手中用的也算不错了。 呼——首先从灼热的烟尘中显露的是一排黑曜石珠般的蛛眼。“嘶嘶！”寂夜龙蛛支着两条毛刺刺的前足，不断发出恐吓的声音，螯肢大张着，其下油亮的黑色毒牙幽幽泛光，然而麟炎却发现它的一只眼睛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层空壳，淌着粘乎乎的液体，萦绕着一团黑色元力，似乎止住了血。一道狰狞伤口正好劈开那只眼睛，其深度看得麟炎有些触目惊心，甚至还隐隐约约有雷电般的紫色元力浮现。 嚇！龙蛛怒吼一声，麟炎一惊。只见两条蛛腿以极快的速度对准他扎下，麟炎深知仅凭借一己之力远远不够对付这寂夜龙蛛，脚踏身闪，同时已经龙化的双掌一推，顿时蓝焰喷涌，似双蛟游窜，灵活流畅地分别缠绕上龙蛛双腿。 麟炎的蓝焰极为霸道，只见那两条长腿上的刚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烧焦，却又有一层冰霜覆盖其上，这冷热交替间，竟是使龙蛛的甲壳裂开一丝缝隙。但面对这成果，麟炎却更是吃惊，他深知自己元力的霸道之处，而这龙蛛甲壳竟是只裂开一丝缝隙，与龙夜所造成的伤害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不愧是龙蛛之称，它的甲壳根本就是龙鳞的退化版。“龙夜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可怕！” 龙蛛吃痛，变得更加狂暴，第一、二对步足同时插向麟炎，他的脱身之路生生被第一对步足挡住，而紧随其后的第二对步足也到了麟炎面前，速度之快，根本没有让他有反应的时间！ “第一印:控冰决。” 就像救世主一样，清冷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梦雪凝展臂上扬，一身长裙无风自动，而空中不知何时已浮起数枚冰锥，她一挥手，目光紧紧盯着某处，冰锥宛如箭一般射中巨大的龙蛛，悉数没入其体内。 呲——！ 麟炎本死命撑住蛛腿以防被刺中，但嘶鸣声响起之时，寂夜龙蛛突然向下一跌，砸起一大片骨粉灰尘，他趁势发力，将手中的两条蛛腿交叠用力撇折，然而这龙蛛也不是吃素的，在蓝焰的烧灼下，鳞片琰琰发光，丝毫不为所动。 “闪开！”一声暴喝从天而降，麟炎一惊，身形暴退，只见身前蓦然坠下一道黑影，携着狂乱的元力波动狠狠与那蛛腿相击。 锵——！一声尖锐的轰鸣声骤然爆发，其间夹杂着微弱的咔嚓声，“喝！”龙夜双手成拳，再瞬间张开，一股凶猛的毁灭之力奔涌而出，直击龙蛛伤处。但闻清脆的咔嚓一声，麟炎震惊地目睹了龙蛛那两条步足的断裂。 第三十三章战龙门入天元 再见龙夜掌剑同出，紧盯龙蛛一举一动。寂夜龙蛛怒声嘶鸣，正欲以毒牙相击，却不料龙夜竟反手击中旁侧蛛腿关节处，若细看，还可发现那里插着一枚尖锐的冰凌，正是刚才梦雪凝所放，极为有效地妨碍了寂夜龙蛛的行动。 “给我断！”龙夜怒吼一声，身后双翼齐斩，如无锋巨刃，其上更是附着了强劲的毁灭之力。紧接着巨剑上挑，再给出连击。 梦雪凝突然高呼:“麟炎！”麟炎闻声一愣，只见梦雪凝突然半蹲，双臂齐展，俯身向前，麟炎见此也是会意，脚步轻点其肩，梦雪凝将他顶向前方，麟炎借其之力飞身前扑，竟是根本不理睬龙蛛刺来的足尖，直扑它的伤处，一双碧蓝龙爪抠住原先龙夜劈开的伤处，催动蓝焰毫不留情地灌入伤口，眼见得龙蛛的内部组织快速被烧毁，竟使伤口扩大至胸部。 龙夜见此，目光一凝，转头看向正在蓄力的梦雪凝，而她面无表情，只是冲着龙夜微微颔首，他们相交多年怎会不明其意。龙夜便共麟炎一同再度发力，使龙蛛无心对付梦雪凝。梦雪凝蓄力终止，掌心之中竟是一只小型冰鸟，展翅欲飞，毛羽目爪，栩栩如生。 “去。”梦雪凝一甩手，那只冰鸟像一颗流星般向着寂夜龙蛛伤口末端冲去——那是位于胸部的神经中枢。 毫无声息的，冰鸟在撞入那处伤口后，竟是没有产生什么巨大的动静，而正与二人缠斗的龙蛛却突然停住一切动作，宛如时间冻结一般，二人余力未收，一击之下竟使龙蛛两足寸寸断裂，犹如冰渣。 “结束了……”龙夜一翻身落回地面，动作干净利索，微笑着看向梦雪凝，“这么久不见，你对冰的控制力又有精进啊。”梦雪凝不语。他又看着麟炎，道:“麟炎，你不常与魔兽战斗吗？我看你好像对这样的战斗不太熟悉。”麟炎也不隐瞒，很干脆地点点头，却诧异于龙夜的观察之细，“那你有什么办法？”龙夜摇头道:“这可真没什么取巧的办法，我们都是跟各种东西打了近十年的交道了，你只能以后多加训练了。” 麟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就扯吧，哪有那么多跟魔兽打交道的机会啊……还近十年呢。” “哦，对了。”龙夜像是想起了什么，“等去了天元世界之后，我们要给你一个任务，你完成了才算合格的成员。”麟炎无奈道:“好好好，你说了算。那是每个成员都通过了的？”话是这么说，但他对于能不能成功通关战龙门也是心里没底。龙夜道:“当然，虽然我们成员很多，但我们的管理靠的是心和……恨。” “恨？”麟炎一愣，追问道。龙夜摇了摇头，垂下眼眸，不愿再提，只是径自走向那个覆满蛛丝的洞穴，梦雪凝也跟他一起走去。麟炎耸耸肩噘着嘴，这家伙，秘密也太多了，不过以后总会慢慢知道的。 龙夜走到蛛网近前，拉起一根蛛丝细细查看，是金属般的黑色。寂夜龙蛛的蛛丝并无毒性，但韧性极强，它的毒都集中在毒牙上，而有着一点点龙族特征的它，自然是依靠属于龙族特有的力量和威压才能四处横行，刚才如若不是梦雪凝准确击中了它的神经中枢使其冻结，真要硬耗下去也是耗不过寂夜龙蛛的，毕竟魔兽的攻击方式有大部分不用消耗元力。龙夜取出一柄军刃，在蛛丝上狠狠割了一刀，竟是毫发无损；灌注元力再试，也仅是使其有些许破损，可见其之坚韧。 当他把第一根蛛丝收进储物元器时，一个久违的声音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恭喜三十号实验体，完成收集寂夜龙蛛丝任务。获得奖励:解除死亡倒计时效果。PS:此任务奖励需要把寂夜龙蛛丝做成衣物并穿着才可生效。” 龙夜:“……啧，我就知道永夜总要给我添堵。这岂不是意味着我等会儿还要去找元师裁缝咯？” 不管怎样，在三人共同努力之下，这个洞穴的大部分蛛丝都被收进了储物元器。麟炎抹了把汗，脸上沾了些灰尘他也没在意，叉腰道:“啊……现在可以走了吧？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他说的不错，他们在这里带待了这么久，这白骨森林里的死亡之气早已开始逐渐侵蚀他们的身体，这还亏得他们身体素质都不错，等出去之后自己恢复也是要费些时日的。 龙夜沉默了一会儿，他得到的任务还没完成，那只憎恶还没被打败，但眼下也只有出去休养些时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提升实力了，而且他从刚才那个任务得到了一些想法，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悄悄落到了龙残念身上，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瞌睡瘾特别大，现在又在一根骨头上倚着睡觉。龙夜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麟炎一拍手，道:“那好，咱们现在就走吧！诶，龙残念呢？”龙夜耸耸肩，不知道龙残念什么时候从刚才的位置走开了。麟炎四处张望着，谁知一只手从他身后冷不丁拍他一下，吓了他一跳。向后一看，龙残念不知从哪儿悠闲地转出来，余光瞟着被吓了一跳的麟炎，嘴角日常勾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他拖沓着脚步，用一如既往的慵懒声音道：“啊……那就走吧……正好，龙夜你过来，我告诉你件事，嘿嘿嘿……你们俩先走？”龙残念邪笑着瞧着两人，梦雪凝当然不会让龙夜与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单独待在一起，当即剜了龙残念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龙夜身后，麟炎摊摊手，也是无奈地跟上，当然，他们也是很自觉地不去偷听残念与龙夜的谈话。 龙夜和他走到一边，问道：“什么事？”龙残念瞥了旁边两人一眼，低声道:“嗯……永夜那儿出了点事，他把这里的亡灵君主级别的都召走了，包括那只肥憎恶，所以说你不用去跟那只肥憎恶找虐了，也不用去找他那个墓，你去参加外面那个什么升灵仪式，通过了就可以回天元世界。这个升灵仪式……那个叫端木麟炎的比较清楚，有不知道的问他去。” 言罢，他虚着眼，有些悻悻地走开了，自言自语着:“嘁……还想看看永夜那家伙的好戏呢，居然把小爷丢过来跑腿，小爷有机会定要狠狠报复他……”“欸，听你说的，你好像跟那个憎恶很熟？”龙夜忽然追过来说。“嘁……小爷当年可是跟他们挨个好好玩儿了一遍……”龙夜自然知道所谓“玩儿了一遍”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虐一遍呗，但想了想又问道:“唔，那你怎么会在永夜大帝那里？”龙残念一滞，旋即表情狰狞起来:“……你闭嘴。” 走了大约半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小镇，晖南镇。这个寒碜的小镇，在此时的众人眼中却像是温柔的故乡一般——毕竟，白骨森林是亡者的净土，生者的禁地，再糟糕的生者聚居地也比那里好千百倍。不过最近，即使是这个贫困的地方也散发出几分热闹的气氛，原因无他，那便是升灵仪式亟待开始。 “这个升灵仪式其实是一个关乎全民的大赛，也叫作战龙门。据说，其中的优秀者会拥有进入一个神秘世界的资格，这个世界，名为天元。”麟炎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下眼里那份期望与火热，但他并没有看见龙夜与梦雪凝眼底的惊讶，只不过这份同样的惊讶里，龙夜还藏着几分不一样的复杂。 “……那个世界，传说就是这样了。”经过麟炎的描述，两人已经确定麟炎所描述的就是天元世界，“这个空间为什么会能与天元世界有联系通道？雪凝怎么过来的？永夜大帝这是想干什么？他又有什么事还能连憎恶都召走了？我的记忆为什么逐渐多了起来？”龙夜脑袋里一堆问题找不到头绪，也只得作罢，只能以后慢慢找答案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参战龙门，回到天元世界。 不过他还问了麟炎一个问题:“那你不觉得这种传说有点可望不可及吗？”麟炎挠挠头，说道:“我觉得吧，世界的进步正是因为有期望的存在。就算那个目标遥不可及，但是只要朝那个方向前进，就一定会变得更好。” 第三十四章你、你出去！ 龙夜打断他，问道：“那我们可以参赛吗？”麟炎想了想，说道：“大赛规定的是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即可参赛，不过你别忘了以我这身份……恐怕是不行啊……”他苦笑了一声。 龙夜当然没忘，麟炎因反抗当地统治压迫而成为逃犯流窜四方，然而他似乎并不担心，而是又问道：“那个大赛，哪些重要人物要来？”“至少各国代表要来吧，皇帝倒是因为怕被刺，所以只让皇子公主们来，他们有些也是要参赛的，这些人可都不好对付，”麟炎摊摊手，“毕竟就算天赋差也可以依靠药或仪器改造,更何况，其中也不乏努力者。” 这倒是真的，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既有钱有势，自身还特别努力的那种人。龙夜点点头，看似无所谓道，“那就努力咯。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麟炎盯了他几秒，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在麟炎的带领下，龙夜顺利地回到了龙家附近的天湖商业区。天湖还是那样绝美，就像那天苏雅的眼眸一样清明，虽然他知道，苏雅的人生路不可能与他同行，但他还是要谢谢永夜大帝，因为他抹去龙夜记忆的同时，也给了他短暂的感情，给了他第一份懵懂的情谊，这是很可贵的。 “毕竟，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这样美丽的感觉了……”龙夜看着湖面上的水波轻轻荡漾着阳光，一个人的怀念与回忆，就好像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水底，看着水面上的树叶和一些东西漂过去，就这么漂过去，但无痕亦无妨，美会永恒。 “走吧，准备比赛，为了回家。”梦雪凝缓缓走到他身边，另两人已经去天湖报名点报名了，报名之后就去玄柘国首都参赛。她虽然不知道龙夜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到龙夜的变化，变得不那么冷漠，梦雪凝是很乐意看到这种变化的。 为了……回家。龙夜的心颤了颤，说不出的感觉，却有一种奇妙的温馨感，以及不惜一切为此一搏的冲动，“是的，回家。”他的嘴角展开一个微笑，侧过头与梦雪凝对视着，她忽然也轻轻笑了一下。龙夜愣了一愣，她也会笑？ 莫勒。 作为四大国之一玄柘国的首都，莫勒是当之无愧的帝国第一大城，也是玄柘国集政治、文化、经济为一体的最大中心，有永不陷落的生灵帝都之称。 莫勒城城墙高达百米，城墙厚度更是也有恐怖的几十米，完全用坚硬的岩石修建而成，这样的厚度，也意味着这城墙之中有着威力深不可测的可怕城防。莫勒的占地面积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纵横皆超过百里。最宽阔的主干道能够同时容纳十六辆车双向并行。这还仅仅是外城，内城更是以科技与自然结合著称。 整座城市的核心就在莫勒中央，是为内城，更是真正的林中之城。当年战族龙家还在北地驰骋的时候，这座皇宫就已经修建完成了，经过多次翻修，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建筑更是极尽华美。 莫勒常驻人口超过八百万，加上外来者，极限容纳人口足有两千万之巨。可就是这么一座超级大城，最近却显得有些拥挤了，游客数量在短短半个月内暴增，所有酒店几乎全都爆满，令官方不得不征用一些民居，开辟一些官方宅邸，作为临时居住地提供给游客们，相应的，城内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是大幅增加。 而这么大的变化，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五年一度的盛事，全大陆范围的升灵仪式即将在莫勒举行。 要知道，这个大陆有四大帝国，升灵仪式是轮流在各国帝都进行的。因此，玄柘国想要轮上一次就要等待二十年之久。如此盛况，怎能不引起玄柘国**的重视呢？ 而仪式举办的地点，就在莫勒皇城前的大草原上。这个草原面积极大，也能够容纳大量的观战者，据说，这个仪式单是维持秩序的士兵，城内就调集了三万。其中一万士兵都是负责在此职守的。 就在莫勒城门东侧不远，有一座“活着”的大酒店——一棵百层楼高的大树，但它不是普通的百年老树，而是精灵族领地内特有的自然之树。这座自然之树大酒店却不是皇室所有，而是由一群少见的精灵创办，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精灵与人类的混血儿，因为真正的精灵天性就不喜欢在这样的大城市中，也就是玄柘国这样有着大量树木的国家才会吸引他们，在别国，根本就连混血精灵都不会有。 对于麟炎，这些精灵是偶尔能见到的，算不得什么新奇物种；对于龙残念，这些精灵则是讨厌的、神出鬼没的长耳朵；而对于龙夜和梦雪凝来说，他们这些精灵就是很新奇的东西了。在天元世界也有被称为精灵的生物，但它们个头娇小，通常都是兽首人身，是能歌善舞但性格调皮的生物，跟这个空间的长得与人差不多的精灵相差甚远。 话说回来。这次，皇室专门与自然之树负责人交流，将其腾出来作为接待来自各国的参赛者。当然，像龙夜他们这样的小团体，当然不可能提供像皇子公主们所享受的露天泳池、生命之泉、玻璃花园那样的服务，只提供了一个两室四床的房间，不过问题又来了…… “……”“……”“……”“……”四人面面相觑，谁和谁睡一间，这是个问题，龙夜还是选择先迁就女生：“梦雪凝，你先选吧？”闻言，麟炎嘿嘿笑了下，可惜梦雪凝绝不可能和他一起，冷冷瞪了他一眼，冲龙夜简短说道：“我跟你一起。”说罢，她就转身走到一间房间里去了，留下三人继续尴尬。龙残念也嘿嘿嘿地笑起来，悠悠地走到另一房间去了。 麟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看龙夜，又看看房间，抱拳道：“佩服佩服，大哥你可要教教小弟啊，嘿嘿嘿……”“嘿你个头啊，我可去你的！”龙夜没好气地踹了麟炎一脚，不过被轻松躲过了，这家伙怎么也跟龙残念学那贱笑了。“诶诶，龙哥我说难不成你不想这样嘛，真是。”说着，他小跑着躲进了房间，客厅里只留下龙夜一人，他有点发愣，不过耸耸肩，无所谓地进入了房间。 这里的所有房间自然都是木质的，但并不潮湿，而且很整洁，梦雪凝坐在窗边的床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见龙夜进来，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想起之前在白骨森林里抱他的一幕，更是羞红了脸。要知道，以前龙夜那性子根本不会让谁这样抱他，她自己也是如此，从来没有亲密接触过任何人，除了父母。不过现在想起来，龙夜身上似乎还有种淡淡的气味，说不清道不明，但略有些烈，却又像一种药香。 “呃……雪凝？”忽然听见龙夜似乎在唤她，梦雪凝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激动起来。龙夜直挺挺地坐在床边，一副不敢动的表情，弱声念道:“你能离我远点吗……” 什么？离他远点？梦雪凝一惊，蓦然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都快凑到龙夜身上去了，顿时像受惊的小鸟一般窜得远远的，躲在床角别着脸：“你、你出去！” 第三十五章给我一个解释 天湖商业区的夜市也是极为热闹，几人也是有意想去看看，但梦雪凝不知道为何，竟是不想同去，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待在酒店里。对此，另几人也是耸耸肩，无可奈何，只不过看龙夜的眼神也愈加微妙起来，对此，他也很无奈，但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夜市是最热闹的场所，集中着本地人、外地人。本地人来这里开心，外地人来这里见识。所以，有人说，逛夜市是认识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再加上夜市随到随吃的方便快捷，深藏巷子的勾魂摄魄美味，夜市几乎成了淘宝控和美食家们最不可错过的饕鬄阵地……此处下有水产木怀，上有魔兽红狼，明有市场交易，暗有势力争夺。有道是“无论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所言盖为如此。 细细寻了一些时辰，那堆寂夜龙蛛丝也是有了去处，待取回时，应该会是一件漂亮的风衣了。然而真正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龙残念这个冷血的家伙居然深深爱上了甜点…… “龙哥，看那个。”麟炎扯着龙夜的衣袖嚷嚷道，指着一副占据整栋楼的广告。只见“天行堂”三个花体大字居中，旁边皆是语句，大意是说天行堂拍卖会因龙门之战开战在即，所有拍卖品的起步价将有七折的优惠，并且还会祭出平时根本不会被允许拍卖的武器类拍卖品——当然，这些拍卖品都是符合参赛要求标准，但无一例外都极为强力。 如果要参加拍卖，自然需要大量资金，但龙夜虽然在这个世界身为龙家七公子，但他却并不愿意再与龙家有任何联系，更不会返回龙家去得到所需要的资金。因此他对于今晚的这场拍卖会，仅仅是抱着观看的态度罢了，但龙夜却碰到了使他大为意外的两个人。 “……”龙夜默默的站在街道一侧，一言不发的望着对面两人，那是凌苏雅和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生的也勉强算得帅哥这一种族，小麦色的皮肤，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林涛翻涌，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厚土一般，散发出一种沉稳的气质，只是那双鼠目般的小眼睛破坏了这一完美气质，反而显得有几分流气。龙夜调查过所有大家族，自然知道这个男生，是董家公子，董昰。龙夜并不想再与凌苏雅有什么瓜葛，但是以他的性子，这事儿必定不会善了，反正梦雪凝又没在。 龙夜独自走到这两人面前，其他两人在马路另一侧观望。端木麟炎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但龙残念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地拎着几大袋甜点大快朵颐。这边，董昰和凌苏雅停下来，她略微抬起头，却一下子震惊了。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孩逆光而立，他低着头，碎碎的黑色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凛冽桀骜的眼神却从发丝之下凛射而出，细细长长的单凤眼中满是不解与冰冷，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这样的神情，第一眼，就让董昰觉得他不好惹，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尖锐，但亦有一种朦朦的气质存在于他周身，让他猜不透对方的真正想法。 作为凌苏雅的现任男友，自是要挡在前面，董昰上前一步，霸然问道:“你挡我们的路干什么？”“呵。”龙夜轻笑了一声，但董昰分明听出了其中的不屑之意，“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他缓缓念了一遍诗号，然后抬起头，深邃的黑眸随之将冷冽的目光射向惊骇不已的凌苏雅: “给我一个解释。” 他完全无视了董昰，这让董昰极为不爽，他的面部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抑制着内心的怒气:“你是谁？”但龙夜依旧视他如无物，董昰看向凌苏雅，意在征求动手的同意，凌苏雅变了变脸色，她知道龙夜虽是龙家七公子，却也是个没有元印的废物，还整天无所事事，之前听说这龙夜竟然独自去了白骨森林，龙家下人也证实了龙夜并没有回去，她才放心大胆地让父母把联姻对象换为了董家的董昰，谁知道这个废物居然活着回来了，还敢来找他们的麻烦。她觉得最好给龙夜一个教训，好让他别再来找麻烦，便冲着董昰轻轻点头，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他:“董哥，我怕他……”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入龙夜耳中，饶是他并没有“爱”这种情绪，这也不得不让他心头一寒，随即暗自摇了摇头，心道:“果然……所谓感情这东西……呵，要不是永夜对我动了点手脚我怎么可能信。”现在，他还是他，以前那个人称疯魔的龙夜。 “好，看我不让他长点记性！”董昰登时兴奋起来，丝毫不管周围逐渐围拢的人群，单手握拳，拳上竟浮现出树皮般的纹路，连色泽亦是如此，他一步向前，猛然向近在咫尺的龙夜挥去！ 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这董家公子真会当众出手！ “……”龙夜依旧不语，然而董昰却是尽全力也无法再前进一分一毫，他的拳，竟就这样被龙夜接在掌中！人们见此更加激动，这龙家七公子可是人尽皆知的废物啊！在他们的言语中董昰听出了不少嘲讽与惊讶，平时养尊处优的他一时羞愤交加，他不禁冲着龙夜低吼道:“你给我放开！” “哦？”龙夜歪着头，戏谑地盯着董昰的眼睛，“真的啊？” “废话！”董昰吼道，猛地把手往回一收，并且左手同时击出，意在挣脱龙夜的掌控。谁知龙夜五指死死扣住其拳，用力一拧并向右甩去，与此同时扭身右旋，恰好与董昰覆着元力的左拳错身而过。用错力的感觉极为难受，就像上楼时一脚踏空，董昰用了近半分钟才缓过劲来，血脉贲张，愤怒地瞪着龙夜。 龙夜依旧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看着他，也没有趁此机会攻击董昰，只是浅浅笑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在意他所做的事情。“嗯……我觉得你最好先给我一个解释。”龙夜看向凌苏雅，她此刻脸色发白，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无法想象龙夜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她更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所认识的那个“龙夜”不过是永夜大帝的“作品”，而现在这个，才算是真正的龙夜。 “你这个龙家的废物！怎么可能挡住我董昰！”董昰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他再次运转元力，整条右手都逐渐变成了树干的样子，变得更加坚硬与坚韧，绿色的元力翻腾在他的拳上，像生机勃勃的藤蔓，蓄势待发。 面对董昰的变化，龙夜的态度似乎才正式了一点，也开始催动元力，但对于他那“废物”之言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见此情形，远处围观的麟炎不禁皱起眉头，对龙夜这种轻敌大意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若是梦雪凝在这儿，绝不一样感到不满，因为梦雪凝知道像龙夜这种人，只要还清醒着，就绝不会放松警惕。像龙残念就不会像麟炎一样想，强横如他，怎么会看不出龙夜的招数。 更何况，龙夜只有恐惧与喜悦两种情绪，而恐惧，就是警惕的根本。恐惧是人类的本能，它使人软弱，惊慌，从而犯下错误，但舍弃了大部分情绪的龙夜，却是成功的将其转化为了警惕之心。 第三十六章败董昰 恐怖，黑暗，死亡。 这是董昰感受到龙夜元力的第一印象。催动了元力后的龙夜皮肤却变得更加白皙，甚至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睛却愈发明亮，恰似两颗熠熠闪烁的星。他抬起手，掌心之中几道雷电般的毁灭之力不住地闪烁。董昰则紧紧盯着龙夜的一举一动，在龙夜抬手的同时，便骤然扑来！ 嘭！董昰木质化的拳头轰击而来，龙夜像刚才一样准确迅速地截住攻势，但他也感觉到了董昰这次攻击力的明显增强，那拳更为强硬，却亦是更加柔韧，更加难缠。“呵，可比刚才好多了，”龙夜哼了一声，“不过还不够看！”话音未落，其掌心骤然爆出几道暴戾的毁灭之力，如灵蛇般向董昰的手臂缠绕而去。董昰瞳孔一缩，急欲把手臂收回，同时左拳也呼啸而来。然反观那毁灭之力，撕裂、绞杀、爆发，瞬间完成！ “呃啊！”来不及收回手臂的董昰一声惨叫，只见他那条手臂上竟是鲜血淋漓，甚至还有一丝丝尚未消散的毁灭之力萦绕其上，本来完好的手臂被毁灭之力破坏得七零八碎，至于那层木质化的皮肤，早就被破坏殆尽了，董昰脸上的表情也是显得极为扭曲，透露着无尽的痛苦，捂住手臂半跪着，毕竟毁灭之力这种东西，天生就是为破坏而存在的，他的鲜血正一股股地往外流，不多时便与地面的灰尘混合，形成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看的周围的人群一阵倒吸凉气，看待龙夜的眼神里也带上了畏惧与不可思议。 “哈？别叫了，你手还没断呢。”龙夜有些戏谑地笑道，他知道董昰的木属元力也有治愈的特性，只不过这家伙的元力较为偏重攻击罢了，但他对于鲜血的漠视，也确确实实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其实他也不太好受，董昰的木属元力本身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性，不间断地轰击着他，差一点就攻入他体内，需要他不断催动元力去化解，还好毁灭之力去化解董昰的元力很好用，毁灭对木，孰强孰弱一看便知。且龙夜之前那些魔兽精血也不是白炼的，只要其血液可及之处，便会得到不断的强化，即使对方的攻击勉强突破他体表的防御也无大碍，不像董昰的元印，只能带给他体表的强化，在董昰木质化的皮肤之下，仍然是脆弱的血肉之躯。 “……”龙夜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已停止了流血，是董昰拳上的木刺留下的，但是他却竖手成刀，快速在右臂上连击几下，向掌心一推，只见那道伤口是再次裂开，竟溅出一滩略带黑色的毒血！龙夜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笼上了一丝寒意，他的余光落在一支已经碎裂的玻璃剂瓶上，它在围观群众的脚下，很不起眼。 “雕虫小技。”龙夜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他不擅长用毒，但他一个挚友擅长，常年相处之下他也是有所涉猎。他在众人的围观之中一步步走向凌苏雅，冷冷看着她。“你、你要干什么？”凌苏雅惊慌地退了几步，却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害怕地颤抖着，水灵的湛蓝眼眸中氤氲着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龙夜，“你不要过来……”闻言，龙夜倒真的站住了，不再靠近她，周围的人群寂静无声，却是悄悄开始散去。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反正架是打完了，围观者也看爽了，再不走恐怕会牵扯上什么不该惹的事。 董昰依旧处于剧痛之中，一抬头却看见那该死的龙夜竟然逼近了凌苏雅，不禁吼道:“你给我站住！”龙夜歪了歪头，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对凌苏雅感叹道:“啧……看来他跟你还不错嘛。”凌苏雅颤抖得更加厉害:“是你父亲已经答应了取消联姻了，也是董昰父亲和我父亲商议的！我不是自愿的啊！我还是爱你的！”龙夜虚起眼，心道:“父亲？永夜大帝的这个设定倒真是可笑，我多少年没见过父母了？不过……” “哦……爱我啊。”龙夜敷衍应道，但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少女的害怕是真的，至于她所说的还是爱他的……“你是在跟我搞笑吗？” 龙夜对此只感到了可笑，心中全无刚被永夜大帝控制情绪时的悸动。凌苏雅咬了咬牙，又道:“我把钱都还给你，你不要这样！”她睁大了眼，突然看着龙夜，眼中充满了希冀。“嗯？”龙夜惊觉什么，猛地侧身，同时双手交叉劈出，指尖上瞬间窜出长约几寸的毁灭之力，如同刀刃再次对董昰造成了创伤。董昰偷袭未果，这一下被击中胸口，更是直接昏迷不醒。 “啧啧啧，偷袭我？真是找死。”龙夜颇有些不耐，反正这里是永夜大帝的实验空间，自己早晚都要离开，他可不介意往董家各个分部跑一遍，毕竟董家也是经商的，这样的打击，恐怕他们也遭不起吧，等**那些磨磨蹭蹭的人找来，自己这些人早就回天元了。 “啊！”凌苏雅不禁惊叫了一声，但面对龙夜的漠然的目光，又果断闭上了嘴，想了想，取出一张金卡怯怯地递给龙夜，正是龙夜去白骨森林之前给凌苏雅的那张卡，“密码是我的名字……”凌苏雅嗫嚅着告诉龙夜。“哼。”龙夜撇撇嘴，毫不客气地收回了这张卡，倒不是他贪这些钱，而是他完全不想把这卡留给她——好吧，另一原因也是他想在拍卖会上凑个热闹…… …… “哼……嘿嘿嘿……”依然在屏幕之前，黑袍下的永夜冷笑着，“果然如此选择的吗？龙夜，‘种子’。呵，这样的人作为种子，到底是天元的幸运，还是灾难呢？”从一开始两人产生感情，到后面凌苏雅背叛龙夜，都是永夜早已安排好的，在封印龙夜部分记忆的情况下他可以控制龙夜的情绪。而永夜为的就是看看他此番反应，因此龙夜在冰之重生的作用下恢复记忆也无妨。“要是你不揍他，老夫就想除掉你了，管你是不是什么‘种子’，”永夜自言自语，语气却是骤冷，但他旋即又邪笑起来，袖袍下的骨爪发出咔咔怪响，“嘿嘿嘿，不过很让本大帝满意嘛，留的这个后手，正符本大帝的做法，哼，有潜力！” …… “让让，让让。”忽然，麟炎拨开人群从中挤了出来，快步向龙夜跑来，“怎么了？”龙夜疑惑地问他。麟炎伏在龙夜耳边低声道：“梦姐来了，让你过去。”说完，他用怪怪的眼神看看正在站起身的凌苏雅，又拍拍龙夜肩膀，“嗯……你快点啊……”说完就冲龙夜露出一种莫名的笑容，先跑回去了。“切……这家伙。”龙夜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看向凌苏雅，对方见他看过来，战战兢兢地问：“什么事……？”龙夜伸出手，在倒地昏迷的董昰上方挥了挥：“你就把这家伙带回董家吧，要是他们想找我，别去龙家，我不会在那里的，让他们去东部郊区放这个。” 他丢了一支信号弹发射器给她，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凌苏雅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手中捧着那个发射器，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真不知道这个龙夜在这段时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她只知道，他和她，还会再有交集。 不是预知，是直觉。 第三十七章恐吓 麟炎并没有带着龙夜回到之前等待他的街对面，而是七扭八拐的转入一个小巷，这个小巷很狭窄，墙壁上尽是金属支架和使用已久的电器，皆是积满厚厚的一层灰尘，连原本白色的墙壁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再往深处走，龙夜隐隐约约看见黑暗潮湿的尽头似乎有几个人，一个倚靠在墙上，单脚踏墙，优哉游哉的模样，一看就是龙残念；另一个静静垂手而立，一头冰色长发披肩，身着一袭长裙，白皙的她身处这个肮脏的地方，宛如一位坠入尘世的仙子，正翘首望着龙夜和麟炎来的方向，这位自然就是梦雪凝，但她脚下似乎还踩着东西，嗯……据龙夜看那应该也是个人……“落在雪凝手上也够他受的。”他不禁暗自想到，却全然没有被人偷袭未果的侥幸感，这是一种自信和对队友的信任。 “你看看这个人如何处置。”梦雪凝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并没有看着他，说完后却偷偷地用余光瞟着他的脸，脸色竟是微微有些绯红，幸好在这晚上光线比较暗，在小巷里面也看不出来什么。剩下的情况麟炎适时补充道:“之前你在和董昰打架的时候这个人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还想对你动手偷袭，结果就被梦姐逮住拎给我们了。”龙夜挑了挑眉，倒也没问为什么梦雪凝会在这儿，估计是早就悄悄跟着了吧……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梦雪凝忍不住问道，龙夜眨眨眼，答到:“都是朋友，你想做什么我也不用都过问一遍啊。”这句话里满满的都是信任，但是让梦雪凝觉得莫名的火大，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自己闷着。“不过我倒是发现你好像又买了几个首饰诶。”龙夜又接了一句不着边地话，笑嘻嘻地看着她。梦雪凝神情不变，冷然哼道:“是又怎么了。” “不怎么，很好看……人更好看。”龙夜这么说着，大踏步走向那个偷袭者。梦雪凝动了动绯唇，垂下眼没有接话。 被梦雪凝制服的这个偷袭者长着一副腮络胡，棱角分明的大叔脸，他其实也并没有闲着，而是在暗中观察着龙夜，听见巷口有人进入，他悄悄抬头便看见那个他偷袭未果的目标。骤眼望过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略显娇小，墨色的便服衬着淬玉似的一张脸，乌黑的眼睛幽幽的绽着冷光，龙夜本没有看他，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又埋下了头。 龙夜走到这个人旁边，却不料地上这个人立即窜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反手一刀瞬间刺下，其反应之激烈，连梦雪凝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制住他。“给我下去！”龙夜一个拧身侧旋，就来了一招下鞭腿，动作之迅猛，打得这人直接脸朝地躺平，龙夜直接一脚踩向他脑袋，毫不留情，那把尖刀也摔落在地，被龙夜一脚踹得很远，让他打消了悄悄把刀捡起的念头。 “老实点！”梦雪凝见状，一踏脚踩中了这个人的脊椎，疼得他闷哼一声，又被梦雪凝迅速捉着他的双手扳在身后，眼见得一滩鲜血就漫从他的脸下了出来。但从这个人偷袭龙夜到被打趴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可见龙夜反应之快。 麟炎惊得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样，语无伦次地对龙夜说:“这……龙哥……你这也忒狠了吧……这人是要被你打死了诶……”龙夜却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狠？那不然我就死了啊？……话说你在外浪了那么多年这些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啊。”“……我一般都是做陷阱的……”“……”龙夜扶着额头，懒得跟这家伙扯，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回这个偷袭者身上。这个人身体强度倒是不错，还没被打死，也没有昏迷，但也只能被压着略略抬起头，凶恶地瞪着龙夜。 “嗯……好，你说吧，你是谁？”龙夜对这人说道。但是这个人只是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不说是吧？”这倒也在龙夜的意料之中，毕竟看这人的样子也是对所属势力极为忠诚的，不过真正能为所属势力卖命的倒真的不多，“那我可能就要对你用刑了呢。”龙夜淡漠地说道，其口气就像在议论今天的晚餐一样平常，只是面前这人依旧不语。“麟炎，帮个忙吧？”龙夜忽然转头，并在麟炎耳边低语几句。麟炎听罢一怔，怪异地看着他，但他的眼神与之前的调侃迥乎不同，就像在看一个冷血的恶魔，旋即答应道:“没问题。”“嗯，谢了。”龙夜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麟炎摇摇头，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 当薛晨从昏迷状态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但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极度扭曲的诡异眼睛图案，血红血红的，分外骇人，他的心蓦地坠到谷底，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无尽的恐慌。 他要干什么？ 薛晨努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竟已经被铁铐牢牢地箍在一面墙壁上，而对面的门上便画着那只极度扭曲的眼睛，不断对他的情绪造成影响。 “怎么？醒了吗？”伴随着开门的嗡嗡声，一个森冷如魇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令他心里不禁抖了抖，“作为一名天元师，我还以为你会醒得早一点。” 薛晨浑身一颤，这句话就像惊堂木一样拍在他心上，猛地一抬头，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连夙荥阳都没告诉！”这还是他目前为止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有点粗，标准大叔音。 龙夜淡漠地踱进来，依旧是一脸温和的微笑，然而在薛晨眼里和恶魔的狞笑无异。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龙夜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天元师的秘密，但作为一个天元师，他知道比他高阶许多的天元师自然是可以探知自己的天元师身份。难道……一念至此，他心里已生出放弃的念头，毕竟，落在如此强大的敌对天元师手上，不死已是万幸。 “我怎么知道？哈！我怎么就不能知道？”龙夜反问道，忽然凑到他面前，“不过要是你不想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再来一针哦！”说罢，举起手里的针筒对他晃了晃，他看见其中晃动的药液，这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当然，我也没有无聊到把这事儿到处说。”龙夜收起针筒，双臂环抱，冷哼道，一丝丝妖艳的血迹在他的脖颈后若隐若现，大约是与董昰对战的时候溅上的。“所以说你考虑好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冷汗开始从薛晨的额头上一粒粒冒出来，再汇成一滴沿着他的腮帮落在地上，却仍不肯服输:“那不可能！”他哑着嗓子喊。“哦……好吧，我明白了。”龙夜耸耸肩，赫然露出一抹邪笑，“那就不怪我了！” 第三十八章出乎意料的审问 叮嘤——龙夜背对着薛晨，忽地一转身，一根银针脱手而出，薛晨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银光闪了一下，下一瞬便痛觉一根银针深深扎在自己身上。但他好歹也不是普通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还反击道:“你就是给我做针灸？可笑，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哦……不不不，当然不是了。”龙夜笑道，慢慢踱到薛晨面前，凑近他轻声说，“我也得准备龙门之战啊……是吧？”他掰了掰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在这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练习是件好事情。”他嘀咕着，猛然又甩出一柄飞刀！ “……！”薛晨只觉一痛，肌肉瞬间收缩，只见那柄不大的飞刀，已然插在他的手臂上。龙夜也没打算让他开口，双手齐出，一道道银光飞掠在空中，仿佛连起了许多冰冷的银线，银线的另一头，薛晨身上所扎的飞刀也是越来越多，如同一只柔弱的刺猬，但龙夜控制的极好，仅仅有少量的血渗出来。若是细看可以发现，薛晨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绿光，大约他也是木属元力，但这让他所受的痛苦更甚，木属元力会自动修复他的伤口，这是极痒的，然而这些木属元力天生又与毁灭之力不对头，两者在体内碰撞会让气血急剧扰动，这般痛苦与极痒相加可不是硬撑就能过的，于是在龙夜笑嘻嘻地往飞刀上附着毁灭之力后，薛晨已然昏迷…… 哗啦！“唔啊！”外来的冰冷瞬间把薛晨从头到脚淋透了，他下意识地一甩头，接踵而来的是刺透全身的剧痛！他被冰水泼醒了，但身上的刀还在，一丝丝鲜红的血液和着冰水一起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像炸开一朵生着血丝的水晶花。此时已是一夜过半，薛晨勉强睁开视线模糊的眼，首先看见地上放着一个湿漉漉的铁桶，视线再往前移动，便看见龙夜依旧在面前，慵懒地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醒了，便慢悠悠地走过来，把他身上数不清的飞刀一柄柄地拔下来，等拔完之后，薛晨赫然已是个血人，使得这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蓬红艳的血腥味。 “你除了这些把戏，还会怎么样？”薛晨嘶哑着嗓子冲他说道，眼珠里血丝密布，然后又闭上嘴，准备继续撑过下半夜的折磨，等到明天早上，组织发现自己一夜未归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找到这里就会派人来救他的。面前这混蛋只是想套自己的话，不会杀了自己。 他的想法很好，但现实却很残酷。“龙夜”眯起漂亮的丹凤眼，竟是把薛晨放了下来，邪恶地笑了:“嘿嘿嘿……看在我饿了的份上，就好心地让我的点心多活一会儿吧……诶嘿嘿嘿……” “什么？！” 薛晨眼睁睁地看见面前这个人，竟是以极快的速度生出漆黑妖冶的鳞片，以及双角、尖牙、利爪、细尾、阔翼，这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东西同时在这个人身上破衣而出，短短几秒的时间里，“龙夜”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龙，一头巨大的恶龙。薛晨最后的记忆，便是看见一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喷着腥气扑面而来……“昂——！” 龙夜在地下室的通道里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撕咬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归于平静，紧接着，一声嘹亮的龙吟竟是穿墙而去，直冲九霄，骇得龙夜瞪大了眼，与听见龙吟跑进来的梦麟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 “尽管知道那龙残念不是人类，也没想到是头龙啊！”龙夜暗暗咧嘴，确实吃了一惊。之前他在薛晨身上找到了某些东西，用不着他了，正想着怎么处理，龙残念挺身而出主动要这个任务，还说绝对处理的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本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谁知道……“看他对我们也没怎么样，就先不要招惹他吧……”龙夜颇为无奈地与二人说道，毕竟是永夜大帝丢给他的，他也不可能甩得掉啊。梦麟二人也没什么好主意，原有的几个想法也不靠谱，只得作罢。 不多时，龙残念剔着牙从地下室晃悠悠地走出来，看见龙夜就抱怨道:“我说你那地方也太小了吧！可没挤死本大爷！看在食物的份上就懒得跟你计较了。还有，这点食物分量也太少了，你还有没？”“呃……”面对龙残念劈头盖脸这一番问题，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人说话，梦雪凝忽然说:“之前跟那薛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被我打死了，你到天湖72号那房子背后就找得到。”“五个？不够。”龙残念虚起眼，看着他们，好久没吃东西了，这吃了一点点，倒是更饿了。他如是想到。还是龙夜想起了什么，眨眨眼，一脸真挚地回道:“要不你去天湖抓鱼吧？”“……是个好主意。”“……” 龙残念作为一头龙，不知是食谱很广还是真的脑子不太够用，独自跑去天湖抓鱼了。对此，三人感觉也松了口气，也要继续干正事了。龙夜之前在把薛晨当靶子的时候，本来并无停手的意思——尽管薛晨已经昏了——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电子音:“够了！”听到这个声音，龙夜心中暗喜，他仅仅从薛晨口中问出了他的名字就再无收获，本来只是赌一把这薛晨身上是否会有监听器之类的，没有也罢，就拿来当靶子，没想到还真有，这倒是省事了。当然，要是龙夜知道对方的幕后大佬把他这个目标看得多重要，也就不会奇怪为什么薛晨身上会有监听器了。 与其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龙夜成功的使对方从敌对变成了中立立场，不过当然是有条件的，而且要他面议，如果这些条件完成了，对方还会给他提供了一笔资金，这些资金的作用，对方也告诉龙夜，在天行堂最后一天的拍卖会上，有一件好东西，有他们和这些资金，拍下那东西不是问题…… 第三十九章雪凝！雪凝！ 对方让他在后天晚上八点到天湖大酒店，因此还不急，他们现在要忙的是董家。在之前龙夜已经告诉凌苏雅，若是董家想找他，在天湖东部郊区放信号弹即可。当他信誓旦旦地告诉麟炎今夜董家必定会来找他时，麟炎还不信，但结果直接让他闭上了嘴，自此不在插嘴龙夜的任何决断。 龙夜一行人干脆回到了生命之树酒店，麟炎和梦雪凝都回去休息了，但他却不想睡觉，坐在窗台上望着夜空，再说了，他也要观察东郊那边的信号。然而当麟炎入睡不久，梦雪凝却走出房间，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窗边，也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龙夜，脸上神色如常，摸不清她想干什么。龙夜思量一番，只是微微偏过头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看着东郊，依旧不语。 一段时间后，梦雪凝终是首先开口了:“你还真沉得住气。”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龙夜一挑眉，偏过头看着梦雪凝:“当然了，我知道的。”他眼含笑意，仿佛在告诉她我知道你有问题要问我。梦雪凝停顿了几秒，咬了咬牙，仿佛在下某种很大的决心，语气依旧冰冷，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害怕:“你……明明感觉得到的……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疏远？”龙夜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清明的眸子像黑色的琉璃，却映不出半分旖旎。 梦雪凝忽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难道我真的连那个凌苏雅都比不上吗？她仅仅是和你在一起待了一天而已，可我和你一起度过了七年啊！” 龙夜微微蹙眉，却没有抓话里的重点:“凌苏雅的事情……是永夜告诉你的吧？他信不得。” 梦雪凝也不理他的话，继续道:“我虽然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你身边。” 闻此一言，龙夜动作一滞，半张着嘴，欲言又止。七年吗？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想一想，梦雪凝竟然是自己在青云十六州遇到的第一个朋友，那么多年下来，也总是忽略不喜言辞的她，却没想到她一直都在默默看着自己。 “我……”梦雪凝突然急迫了起来，正欲将满心言语倾泻却被龙夜轻声喝止。 “别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行泪水已然挂在梦雪凝精致的脸上，月光从窗外照耀在她姣好的脸庞，使那泪痕分外晶莹，天蓝色的眼眸也在那一刻变得极为清明和温柔，天地都映在她的眸里，有那么一瞬间，龙夜仿佛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整个世界，里面只有他。 “别说了……”龙夜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似乎想抚上她的脸庞。梦雪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想到龙夜竟然真的会做出回应。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她轻轻闭上了眼，顺从地将头倚靠在他的掌心，她颤抖着，那颗连在与强敌生死决战时都未曾动摇的心，在这一刻，悄然融化。泪水不受控制地一涌而出，梦雪凝有些慌乱地抽泣着，忽然害怕龙夜看见自己的模样，然而，她感觉到一个那样熟悉的呼吸在缓缓靠近，那个她静静倾听了无数个夜晚的呼吸，曾经梦里的情节，终是出现了。 柔情难书书难叙，伊人如梦梦华年。 龙夜低头看着掌心的柔弱，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长发，很柔顺，很舒服。他心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情绪想要喷薄而出。其实他刚刚并没有主动触碰梦雪凝，反而是对方自己靠上来的，因为他并不确定，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心里远没有梦雪凝想的那样复杂，而是只有一种迷茫，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为这个女孩，也为他自己，只是他在犹豫，在试探。 哪怕在白骨森林那次元印变异后，莫名开始逐渐恢复记忆，龙夜依旧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自己，他更不知道，现在这事情到底该如何收场。就他对梦雪凝的情感而言，他注定无法成为少女梦想中那样温柔体贴的男友，就算他可以学着来，感情却终究做不了假，他可以无所谓累一点去学着做，但梦雪凝呢？难道也要用真心与一个演戏的人相处吗？ 龙夜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一瀑冰蓝长发泛着月的柔光，他以为会像和凌苏雅一起时那样，会将全身心融化在这一份美好中。 但可惜的是，并没有。 那种情绪就这样闷在胸口，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倾泻，他合上双眸，心中充满着一种迷茫，还有一丝挣扎，指尖的柔发被情不自禁地缠绕上指尖，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无能为力。 “所谓灵魂残缺也就意味着……我是不能‘爱’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灵魂残缺可以修复，但被他亲手割舍的情感却不会，如若没有强烈的冲击，那些早已沉寂多年的情感是不会突然复苏的。 龙夜的手掌忽然滑向梦雪凝的肩膀，皎似白雪，润如羊脂。梦雪凝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有些颤栗，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心下不禁多出几分恐惧，却并无作为，依然闭着双眼，若细看就会看见那双微微颤抖的弯弯睫毛，甚至还沾着几粒晶莹泪珠，就这样任由龙夜的手落在香肩。 也许他们还是最好不要这样？他有点想推开面前的人——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懦弱。 但是做不到。 龙夜垂下眼，静静地看着面前温顺的人儿，思索片刻后，在某种强烈的愿望下竟然一把抱住了她。两人的呼吸都在刹那间停止，下一秒，龙夜便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轻微的颤抖，那是惊讶和喜悦以及一丝丝害怕在一起冲击她的心。 他在那么一瞬间就释然了。在自己近来恢复的记忆里，他看见了多少花残柳败，多少枝头鸟散，又有多少共枕相杀，可此时看着这个甘愿为自己沉沦的少女他才明白，无论世界给予你多少伤痛与绝望，那一种让人甘愿沉沦、为之蹈火的瞬间终究是的确存在着，而他，或也将成为其中一员。 或许，情，不知所起，但是，愿一往而深。 至此，龙夜心里那最后一丝挣扎也灰飞烟灭了，“就算我没有爱又如何？我努力去学会又何尝不可！” 我会保护她的。这是一个对自己的承诺。但他不知道的是，梦雪凝已经为他付出了极多，或许用一生也还不清，但他就算知道，也一定会说:那便用一生去还。 龙夜抱紧怀中的人，感受这多年未有的温暖，他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他也深知承诺之重，然而，这次他不但许诺了，且许下了此世最为困难、亦是日后让他几乎进入三途的诺言: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保证。” “嗯。” 而监视着这一切的永夜，却是久久不动，只有不断闪烁的灵魂之火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最后，他例行发出了一串邪异的笑声，只是这次的笑里，不管怎样听，都透露着一抹化不开的苦涩。 ………… 一夜无话，直到黎明时分，远处的一声尖锐的长鸣将龙夜从梦境一般的混沌状态中惊醒，他瞬间跳起来，正好看见遥远的东方有一只巨大的红色竖眼在夜幕中睁开，就像天空审视地面的眼睛。梦雪凝站在他的身边也看着这一幕，面色微微有些绯红，之前的那一幕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甚至觉得还能感觉到龙夜手上的温度，不禁脸色更红。龙夜一转身看见梦雪凝低着头，也是脸色一红，害羞似的匆匆跑去叫麟炎了。 等三人在路上时，两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麟炎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两人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他们是坐车赶去附近的，这信号弹动静太大，怕有些维持治安的士兵已经出动了，他们也不好贸然在楼顶上乱窜。 不久，三人便找到了放信号弹的人，那看上去像一个家仆，是一名女子，满脸焦急慌张的模样，不停地向四处张望，不时抬手看看表。龙夜站在附近的高楼上，独自一人，不知梦麟二人去了哪里，他遥遥看着那名家仆，忽然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直直地坠向地面。 嘭！四肢间的滑翔翼适时张开，他像一只黑色的蝙蝠悄然无声地滑过夜色，顺畅地落入了一条巷子里。那名女性家仆名为昭琳，外貌并无什么特点，一头暗紫色的短发整理得干净利落，眼睛是常见的黑色，浅色的薄唇却紧紧抿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今天大少爷似乎是被龙家的废物七公子打成重伤，家主暴怒，而且还不知何时中了毒，这毒他们从未见过，请来的医生也毫无办法，龙家那边却是说龙夜已经多日未归，一直拖到了晚上也没个说法，家主才不得不拉下面子让她来找到龙夜，但若是在天亮之前没找到，那她的命运难料了。 “喔——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带着许些笑意。昭琳吓了一跳，只见一位身着黑衣的俊美少年缓步而来，旋即大喜道:“您是龙夜公子吗？”见来着微笑着点了点头，“真是太好了！”昭琳终于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旋即声音一沉，“——来人！” 第四十章他们不进，我也不进 “在！” 昭琳一声命下，早已潜伏在附近的四名黑衣人应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龙夜周遭，将他团团包围。龙夜却并未感到讶异，仍是淡淡一笑:“还未请教你的名字，你是？” 昭琳眉头一皱，奇怪于龙夜面对这种阵势的态度竟如此平静，但还是答道:“昭琳。请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免得节外生枝。”她有些紧张地盯着龙夜，虽然知道周围这几个黑衣壮汉会保护自己，却依然没来由地感到了无处不在的危机感。 “哦……是吗？” 闻言，昭琳瞬间紧张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呼呼——只见两道黑影从天而降，如陨石破空般直直地坠在两名黑衣人背上，使其措不及防扑倒在地，而其掌业已拍在两名黑衣人的后颈，袖剑深深插入其中，汩汩冒血，不久便流满了地面。 一击毙命！ “这……你们……”昭琳惊恐地望着他们，却不料一个带着森冷笑容的声音从身后发出来:“嗯……要不就让你下去告诉他们怎么死的吧？”昭琳浑身僵硬，只见另两名黑衣壮汉不知何时也已被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中瞪着迷茫而惊恐的眼睛，而杀掉他们的那柄匕首此刻正架在她的脖颈，散发着幽幽的杀意，一只纤长玉手在悄然间已经放上了她的脖子。 那两个黑影起身掀开了帽兜，一男一女，她都没有见过，那个蓝发少女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旁边的金发少年倒是冲她笑了一下，但看他身上的伤疤，估计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麟炎舔了舔嘴唇，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去董家了吧？” 龙夜点点头，忽然注意到手中之人在瑟瑟发抖，冷汗不住地滴落，他沉默片刻，竟是收起了匕首，昭琳感到脖子上的冰冷忽然离去，不禁惊愕地转头看着龙夜，按照她对龙夜的看法，本以为龙夜会进行某种恐吓，一路架着她到董家，没想到居然把她放开了？ 龙夜微微耸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梦雪凝的原因，他突然觉得对女孩子过于凶残了似乎不太好，“抱歉，吓着你了，现在……请你带路吧。” 才杀完人就装绅士吗？昭琳只有这一个想法，反而更厌恶他了，还没回过神，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梦雪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态度怎么这么好，转性了不成？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按她的想法，龙夜应该全程都不会与俘虏做任何多余的交流才对。龙夜回以一笑，示意跟上昭琳。 昭琳依然紧张，龙夜突然表现出来的善意并没有让她的恐惧有任何缓和，反而有加剧之态，她忽然回望了一眼横尸荒野的四名黑衣人，那鲜血已然漫开一大片，一点一滴渗入大地，早已褪尽了温度，渐渐归于暗红。昭琳已经嗅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像冰冷的铁锈气息。她打了个寒颤，赶忙低下头匆匆离去。 在他们走后，两点红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昭琳不知道的是，这四个人就算没有死透，也再看不见黎明的微光，邪恶之龙是不会放弃每一顿美味的。 “啧，动作真慢……小爷要饿死了……” …… 三点寒星两人家，鸱鸺厌厌号老桠。 将至黎明，但天色还没有变亮，野鸟的呼号愈显凄厉，西沉的月亮只剩下了半截，像是被群山撕去了，但仍旧不依不饶地让世界笼罩于一片属于她的银白之中。三人来到董家后院，这里和龙家的别墅群不同，是一片园林，很大一片，有两名门卫伫立在门边，当四人准备进门时突然出手拦住了梦麟二人，只让龙夜与昭琳通过。 “嗯？”龙夜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看向其中一名门卫。门卫面无表情地说：“家主有令，只许龙家七公子龙夜进入，其他生人禁入！” “哼，生人禁入吗？我看等会儿他们就会被带到我面前吧。”龙夜自然是猜得到董家想拿他们二人做人质，以威胁他别耍花招。他的眼神有些可怖，直直地盯着那个门卫，那个门卫虽然面不改色依然目视前方，但已经有几滴冷汗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滑落，只能悄悄斜眼看着昭琳。 昭琳抿了抿嘴，也有几分害怕，眼前这位少年的气场，让她总能感觉自己处在极度危险的气息笼罩下，但只能硬着头皮替门卫解围：“龙公子，请您快些去见家主吧，这样您也可以早点离开。” 谁知龙夜扯了扯嘴角，完全不领情，一个潇洒的转身抱手倚墙道：“他们不进，我也不进。”还很干脆地开始闭目养神，连梦麟二人都面面相觑。 “这……”昭琳急起来，要是没能在董昰被毒死之前带回龙夜，那她估计也没命了，“你、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禀报家主！”话音未落，昭琳已跑得不见人影。 麟炎凑到龙夜旁边，小声道：“那真的是你下的毒？”龙夜斜着眼笑了笑：“呵……当然，是在最后那一招给他下的——而且这毒下得正大光明。”旋即看向了梦雪凝，梦雪凝温婉一笑，自是明白龙夜所作所为。 “呃……”麟炎愣了愣，努力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什么端倪，只好问道，“那你真的能给他解毒？昭琳说董家那些医生都没办法，那些医生也不是吃素的啊。” “哼，我下的毒我还解不了吗？”他自信一笑，露出一排皓齿，露出一副神往之色，“想当初我和零天在青云十六州的时候，那可是……”一抬眼，却正好看见昭琳小跑来，“算了，现在也不是讲故事的时候。”自白骨森林出来后，他的记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颇有些感慨。 昭琳喘着气说:“家主、家主请你们去见他!”龙夜微笑着，侧身伸出手：“嗯……这就对了嘛，请带路吧。”昭琳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复杂，没再说什么，径自往前走去。 园内，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玉玲珑等杰作，此类都使几人不禁感叹董家布置之精妙。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兽，鳞张爪舞，须飞羽动，似乎即将破空而去，更令人惊异不已。两边为游廊，当中为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木架子青蛇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树林，须发一般的树根从墙垣间垂下来，别有一番韵味。 昭琳带着龙夜几人进到正房，这里开了灯，很亮堂。只见一名衣装整洁的老者端坐其上，一些仆人立侍左右，皆是低眉顺眼，整间房屋充斥着压抑的气息。龙夜刚一跨进门，便感到了前方目光的审视，他毫不畏惧地抬起头，坚定而自信地迎向那可怕的目光。 两者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龙夜看见老者那已经发黄的干瘦眼睑下发出的两道精光，鼻子两旁那两道深深的沟壑，和他紧紧抿着的嘴及下巴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三角，他背驼得将近九十度，但一张老脸依然高昂着，像一柄沧桑巨斧，把前面的自信劈成两道恐惧。 是的，恐惧。 龙夜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恐惧，瞳孔在一瞬间因恐惧而收缩成一点，“这可真是久违的感觉……”他在心里喃喃道，甚至连身体都微不可查地颤动起来而不自知，那威压，是来自天元师强者的愤怒！ “天元师，果然不愧为最强大的存在……” “禀告家主，龙家龙夜带到！” 第四十一章那又怎样？ 老者手中拄着一根铮亮的竹手杖，眼睛看起来有些浑浊，仿若垂暮将死之人，但谁都知道他董倭不是那么容易丧命的。此时，他满心怒火似是要将面前的龙夜生生烧灼而死，单单是从他周身的气息便可感应到他的悲伤与愤怒。毕竟，董昰不仅是他董家的独苗，而且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董倭平时便处处惯着董昰，更是不惜一切帮他提升实力。但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董昰，今日竟是被人打成重伤，不仅如此，还被对方下了毒，连他都没见过也解不开的毒，眼看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生机一点一点地流失，他对龙夜的忿恨可想而知。眼下蓦然见着了龙夜，又怎忍得住暴怒？ “哼，小小年纪，出手竟如此狠毒！”董倭突然暴起，压抑的气氛刹那间爆发，其手杖瞬间脱手直指龙夜面门刺来，“混账小子！老夫今日定要你为我儿偿命！”龙夜悚然一惊，本就紧绷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骤然后仰，那根手杖险之又险地与他擦面而过，却依然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擦痕。 “家主！”昭琳几乎是扑倒在董倭面前跪下，伏下头颤抖地劝阻道：“家主！手下留情啊！公子的性命仍然堪忧，急需解毒啊！”她可没忘了董倭之前对她说过什么：董昰死了，她也活不成。眼下这状况，饶是她再胆小也不能让董倭杀了龙夜吧，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此时昭琳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湿透，额头上不住冒出的汗珠接连顺着几缕汗湿的刘海滴落在地。董倭一下子把目光转向向她，他的每一道皱纹都像深深的沟壑一样黑暗，眼里余火未消，一招手，那支攻击落空的手杖便又向他手中窜去，亏得龙夜没放松警惕，才没有被手杖从后方刺中，要真被刺中了，那身上还不得多个血窟窿。 “……”董倭握紧手杖，恶狠狠地盯着龙夜，不过没有再出手，龙夜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毫不示弱地再次抬头对视，董倭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龙夜，怪不得能够打败我儿！”龙夜挺直了背，向董倭恭敬地行了一礼，仿佛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董大人过奖了，在您的教导下，贵子的实力亦是不可小觑的，小辈与贵子之间的较量也是侥幸得胜。” “侥幸得胜？”董倭的脸色依旧不太好，“那你的意思是，连你这个废物都打不过，是老夫教子无方了？”他冷眼瞧着龙夜，话语之中毫无最起码的尊敬。“你！”麟炎听了这话第一个忍不住了，亏得梦雪凝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拽回来，不然他已经冲上去了，但她的表情也有些变化，当着别人的面骂人家是废物，这董倭心胸之狭隘，怪不得他教出来的董昰也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董倭嘴不饶人，冷哼道:“你这卑鄙小人，若不是用毒，我儿怎会败给你！” 龙夜斜眼瞧着他，笑了一声，“我卑鄙？哈！”这笑声里满是嘲讽之意，他的语气随即阴沉下来，“我……可从来不会自诩为好人啊……” “你！”董倭气得一时语塞，恶狠狠地盯着他，下着恶毒的诅咒，“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万人唾弃，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龙夜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旋即垂下眼眸，只轻声道：“天，快亮了。”“怎么？你还关心什么时辰？”董倭哼道，然而下一刻，他就想起了那苦命的儿子，龙夜依然没说话，董倭眼瞳一缩，蓦然瞧见龙夜嘴角不知何时挂上的一抹冷笑，刚刚还怒气四溢的心骤然攥紧，像突然被毒蛇蜇了一口。 这就是现实，胜利者不需要跟失败者说理，结果决定了一切，没人会管你在过程中用了什么手段。 这混账小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董昰中的毒，天明时分便会发作身亡。“龙夜！你立刻跟老夫来为我儿解毒！”他气急败坏地转身欲走，侍从也都欲跟上，龙夜却脚步未挪动半分。董倭见状更是火大，单手成爪便欲抓来，龙夜眼睛一虚，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董大人，我保证可以解毒。” 董倭闻言滞了一滞，这话后面肯定要接个“但是”。手爪恨恨地缓慢握紧：“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此时的他，显然是在勉强撑起自己董家家主的面子，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早就把龙夜弄个半死，才不管什么以强欺弱的侮辱之名。 然而龙夜并不退让，微微侧着脸，在照入大堂的月色映照下，那道渗血的伤口更显妖冶，他冷然道，一字一顿：“那又怎样？”“……”董倭面色阴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得到什么？”他说这句话是很肉疼的，但无论怎样他都不能拿董昰的命来跟龙夜赌。 龙夜咧嘴笑了，一排皓齿衬得他的面容极为好看，只是被那伤口破坏了气氛：“你应该知道后天的天行堂拍卖会的压轴品价格吧？”董倭黑着脸道：“知道，三百六十万，这个价格可以了吧？”龙夜却不为所动：“喔，我可是要拍下那样东西的。这个底价……怕是远远不够的吧？”董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四百万。”龙夜皱眉道：“四百五十万。”董倭闻言怒道：“你这小子太贪心了！那个兽魂卵又不是很多人需要，根本要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兽魂卵？难道那个“他”是要给自己拍下这个东西？龙夜暗想到，兽魂卵其实并不是魔兽为了繁衍生息所生的蛋，魔兽也有很多的繁殖方式，而这兽魂卵是一些种类的魔兽死亡后，其魂魄所聚成的独立胚胎，以一层天地之力及一些杂质组成了它的“蛋壳”。 这种魔兽胚胎极为纯粹，出现几率不算大，有时会被天元师拿来吸收以提升元力，但更多的是与之签订契约，而且是最安全的主仆契约，因为卵中的胚胎还没有意识，所以这很容易，要是与正常魔兽签订契约……除非它全心全意跟定你了，不然你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天元师一生可签订三种契约：主仆契约、平等契约、兽主契约。每种只能签订一次，因此，这种安全的方式无疑是上上之选。 “四百三十万。”龙夜降了一些，但董倭还是一副想撕了他的模样。董倭咬着牙，说道：“四百万！我董家有一个人在皇室任职，就是负责保管那些兽魂卵，如果你在升灵仪式里得到选取一个兽魂卵的资格，我就让他帮你选个品质最好的。这样如何？这样再加上天行堂那个，你就有两个了！”“再加四张法阵图。”“不行！”董倭几乎是在吼，法阵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技术核心。龙夜一开口就是四张，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拉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直旁观的梦雪凝和端木麟炎已经重新扣上了帽兜。梦雪凝忽然悄悄走到昭琳身边，吓了她一跳，却没敢出声，只是极为紧张的瞪着梦雪凝。 第四十二章达成共识 梦雪凝悄悄与她耳语几句，昭琳听罢，依旧没说话，却是怨恨地盯了她一眼，梦雪凝并不为所动，扭头就回到刚才的地方静立，仿佛从没移动过。昭琳艰难地深呼吸了几次，在心里不知道把面前这三人骂了多少遍，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忍了吧。 她硬生生地驱使自己挪动到怒气正盛的董倭身后，然而下一秒，她便感到自己双脚离地，脖子已被鹰爪般的枯手生生卡住。董倭眼神阴翳地看着她：“你干什么？”“我、我有事情告诉您……”昭琳被卡住脖子，艰涩地挤出几个字道。董倭眼睛一眯，他知道这个侍从点子很多，且听她一听也无妨。昭琳嗫嚅着，眼神不敢看向董倭，不住地往四周瞧着，声音之小，连站得离她不算远的龙夜也听不到，董倭盯着她半晌，不知是在听她说话还是在思考什么，或许两者皆有之吧。 不知道昭琳说了些什么，出乎龙夜意料的，董倭竟是没有一口回绝他这无理的要求。“三张！最多三张！”董倭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不情不愿，但三张图已经大大出乎龙夜的预料了。“好！就三张。”龙夜习惯性地露出他邪异的笑容，看得董倭一阵气结。“哼！希望你有足以拥有这些东西的资格吧！”他像是诅咒般地恨恨地瞪着笑容灿烂的龙夜，一边吩咐下人，“你，去把我那契约书拿一张来。” “请等一等。”龙夜突然出声制止，董倭一挥手杖吼道：“你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要什么东西，老夫就是不要名誉了也要弄死你们！”他头上不多的几缕头发似乎都气的蓬起来，愈发愤怒地喘着气，这一番话吓得侍从们瞬间颤抖着跪伏在地，周围的一些小物品也被这一挥中蕴含的元力给扫的粉碎，也好歹强压着没打在三人身上，却也让他们吓了一跳，愈发警惕地盯着董倭。 “呃……我这里有纸，不必专门去取了。”龙夜咋了咋舌，心想着见好就收，要是再过火一点就真是小命不保了，他从储物元器里取出一纸一笔递给董倭，不是他看不起董倭，而是怕他在那契约书上做什么手脚，这一点他可是吃过亏的。有一种法阵就是专门为契约而发明的，一旦契约完成双方就不能改了，谁要是违反了条款谁就会遭到反噬。 但写契约用什么样的纸却没有规定，当年他在青云十六州就常常要用到这种契约，只不过会画的人不多，多次使用下他也算会画点皮毛了。曾有一次，他们与一个不知什么种族的生物合作，那生物竟是在契约纸上动了手脚，纸上的花纹便是它那一族的语言，龙夜等人并不知道，结果就这样吃了大亏。同样的错他可不想再犯第二次，而且就算董倭不会画契约法阵他也会。 “怎么？你还看不起老夫的纸？”董倭虚起眼，然而他确实是不怀好意，那纸上他用特殊的无色汁液写了条款，但就算心里有鬼，气势也不能输。龙夜摆手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节省时间——时间不多了。”他理了理头发，很无所谓地提了一下时间问题。董倭气得抖了抖，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被这样气过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放弃坑龙夜的想法，快速在纸上写完了条款，忿忿地丢给龙夜，然后令其立刻动身去为董昰解毒，之后才会完成契约法阵。 董昰被送回来以后，意识也是不断在衰弱，开始还能模模糊糊听见人说话，能看见东西，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感到的不再只是渐渐增强的疼痛，一种无可言喻的冷也开始侵袭他的感知，那是一种属于尸体的冷。恐惧，与之相伴而来。渐渐的，他接连失去了视力，再是听力，甚至是疼痛的感觉，他也不能动弹，就像沉溺在冰冷的海底，孤寂一人，只有无边的黑暗。他的精神，也在此备受折磨…… …… 当龙夜看见董昰时，他正躺在床上，有两名侍女在旁，不过脸色都不好看，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强忍着什么。床被血液染红，已经凝结成块，他面色紫青，双眼紧闭，嘴唇更是乌黑，有好几处伤口都开始发炎溃烂，流着脓水，散发着浓烈的气味，惨不忍睹。梦雪凝看见这情景，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已经猜到龙夜用的是什么毒了——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毒，而是一种病毒，改良后的瘟疫病毒，已不具传染性，因此冠以瘟疫之名似乎并不准确——不过她到真没猜到龙夜随身带着这东西，她原以为只是保存在另一个伙伴那里的。而麟炎就比她要惨烈的多了，闻到那股气味的一瞬间脸色变得青绿，转身就去吐了……他可没近距离见过瘟疫患者，在这个永夜大帝的空间里，瘟疫，只会存在于白骨森林的某些亡灵君主那里，以及他的实验基地。 “我可怜的儿啊……”董倭见董昰这幅模样，老眼一红，恨不得现在就把身后的三人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但他不能。“你现在可以为我儿解毒了吧？”他猛然转身，浑浊的眼中尽是鲜红的血丝。龙夜停下脚步，一挑眉道：“可以。”“……你真有把握吗？”董倭仍不放心地盯着龙夜，毕竟这是自己的孩子。龙夜被他看得怔了一下，董倭眼里，之前的愤怒和狡诈已不复存在，仅有的都是无限担忧与不安。龙夜的喉结动了一下，收起之前的笑容，看着董昰说道：“您放心，董昰……他会没事的。——您能给我一支注射器吗？”他的语气很平静，对那刺鼻的气味也是熟视无睹。 他拿到注射器后，便让所有人都出去等待，也不知道在里面鼓搞什么。但众人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天空开始下着沥淅的小雨，夜风更凉了，丝丝的寒意袭上董倭的心头，使他倍感烦恼和痛苦。望着庭院外灰蒙蒙的天空，他的心像灌了满铅，是那么地沉重，是那么地难以形容。这是他头一次被这样焦虑的感觉折磨，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年轻时的嚣张在现在似乎已经是负担，诸如龙家、凌家这些大家族的掌权者，早就不谙世事，潜心修炼，好好掌管家族，也就他最喜欢费尽心思地去明争暗斗…… “唉……是时候像那些老家伙一样了……” …… 凌晨。董昰历经折磨后终于睁开了眼，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他努力地偏了偏头，窗户开着，他看见在遥远的东方，霎那间，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云层中迸射出来。那些吸饱了霞光的云朵，鲜红鲜红的，在晨风轻轻吹送下，渐渐飘散了…… 第四十三章黑龙残念 让时间回放一会儿。当龙夜从房间里出来后，董倭已经不知去哪儿了，只有一个仆人和梦麟二人等待，见他出来，那个仆人便给了他一张卡和三张卷轴，梦雪凝已经验过了，是真的，不过只有一张是攻击法阵，另两张是辅助法阵——据说其一是可以聚集天地之力辅助修炼，其二是一个消耗性束缚法阵。不过说实话，这样的报酬真的算是非常丰厚了，龙夜其实只是给董昰注射了一支药而已，但用这些换他一条命，也差不多。在房间里更多的时间，龙夜是在研究自己这几个人怎么从董家全身而退，毕竟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董倭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最后思考的结果，就是通知龙残念过来接他们…… 对于人类科技，龙残念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毕竟，天元师强者完全可以凭精神力做到信息交流，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发现目前的自己完全做不到，千百年的封印在不断地消磨自己的力量，如今也不知降低到了何种地步，这倒是让他好生郁闷。但龙夜的一句承诺，却让他心甘情愿来当工具龙并且使用了新奇的人类科技。 离开董家后。三人在近旁的一片树林里齐齐望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满脸大写的震惊。 那是一头巨龙。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面前这家伙的原形，之前在审问室外他们的确听见了龙吟，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一头黑龙——传说中的邪恶之龙。 在天元世界，另一种鹿角蛇身的龙族才是主流，类似龙残念这种形态的龙族一般都被视为移动的天灾。 他的龙鳞漆黑得有些妖冶，这些鳞片又大又厚，如金属般坚硬，具有强大的防御力。从后颈一直延伸到尾部连同下颚，都有尖锐的骨刺做防护，而且有尖角以及骨板所构成的防护性头冠，而他的眼像两枚璀璨而狭长的菱形红宝石，眼瞳像蛇一样是一条细细的竖线，有着深陷的眼窝，角根处及脸颊骨四周的外皮似乎有些退化，这骷髅般的形象充斥着危险而狰狞的气息，整条龙高有五六米，长达近十米，相形之下地上的三人宛如蚂蚁一般。 但这些都不是让三人盯着他看的重点，他们看的是那个戴在龙头上的通讯器。 “我说，你们看够没有？小爷我还有事呢！”面前的黑龙说起话来声音巨大，就像涌动的雷声，他不耐地扑扇着双翼，抬起前爪把那别扭的通讯器拉下丢给龙夜，又狠狠在地上刨了一下，很轻易地留下几道深深的爪印。邪异的猩红竖瞳居高临下，颇为不满地俯视着三人，貌似又要开始闹脾气了。 龙夜耸耸肩，无奈道：“好歹你先变回人形吧，这样太引人注目了。”黑龙眨了眨眼，黑暗里就像两颗红色的星星在闪烁，他低头看向龙夜：“嘛……不这样怎么带你们走？” “啊？” “而且这个样子走得最快，我饿了。” “……所以？” “你之前跟我说好的，饭票！”黑龙又开始扑扇起双翼，像是在恐吓龙夜，平地狂风骤起，突如其来的气流差点把三人给扇飞。龙夜与它互瞪着，后背却感受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冷意，龙夜回头一看，好像是来自梦雪凝的凝视…… “喂，你们俩倒是回去再说啊，有人来了！”一直没插话的麟炎是在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眼看着树林远处晃动着人影，不禁着急地催促道。黑龙没有应话，前爪突然横扫，一把握住三人，同时一振双翼，冲天而起，再次将树林里掀起一阵狂风，满地枝叶携卷而起，劈头盖脸地落了那些尾随而来的人一脸。 龙爪虽然长得狰狞，但并没有伤及三人，只是把他们拦腰拢在其中，宛如一圈坚固的牢笼。麟炎好奇地打量着头顶的巨龙腹部，深灰色，墙一般的宽阔。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抓住自己的龙爪，很粗糙，像一块历经风霜的石面。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巨龙那么近，不禁颇有些震撼，回头看着拖得远远的龙尾，由心感叹着巨龙之大。本以为飞上天应该就没事了，然而此时，异变陡生！ 嗡嗡嗡——几声异响突然从树林中响起，龙残念闻声，眼瞳骤缩，更似一条竖线，毫不犹豫地低头就是一口烈火喷吐而去，同时双翼一收向右桶滚，成功躲开那几发攻击，晃得爪中三人一阵头晕目眩，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但看样子龙残念早已习惯这些动作，龙爪没有丝毫放松。落空的几根金属刺速度不减，直直刺向夜空，从几人的视野中倏地消失不见。 “吼！”上空骤然响起一声怒吼，下方在树林尾随的五人被吓了一跳，个个目瞪口呆地瞪着在天空中盘旋的巨龙，手上武器还在瞄准，却不知黑龙这种生物的脾气其实极为暴躁，龙残念被他们瞬间激怒，心里早已没有生擒的念头，不杀尽他们决不罢休！ 吼！ 龙啸一声天地震，不见宵小作灰尘。 掉头，收翼，俯冲。 其中一人指着天空惊叫：“它、它怎么下来了！”“快跑！”五人再也顾不得董倭给他们的、那眼下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任务，慌张甩出几枪后拔腿就跑，平生的气力都使在这场逃亡中，只恨生而为人，没有一双翅膀。 开玩笑，无论在天元，还是在这个空间，这种猛兽般的巨龙都一定是噩梦般的存在。 龙残念傲然俯视着地面，根本没打算放过这些敢于攻击他的人，鼻翼间喷吐的是强酸龙息，一振翼与树梢齐平滑翔，树梢在他拖曳的尾后翻滚如浪涛。 “吼——” 眨眼之间，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偷袭者的上空。黑龙张开龙口，低头只一喷便再次拔高，一条耀眼的火柱横贯大地，上千度的高温肆虐焚烧，那些人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饶是他们也是天元师。相比于连魔技都没来得及释放的偷袭者，龙残念就像是顺手按扁了几只蚂蚁。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结束战斗，就是这样粗暴，与他人形时的诡谲风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天色渐明，遥远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翻出了一抹鱼肚白，一个漆黑的庞大身影在这微光里渐行渐远，而在它身后，在董家附近的一处树林里，燃烧着熊熊火焰，长长的一道，在将至的黎明微光里翻涌舞动着，与模模糊糊的尖叫声相混合，那腾空而起的焰火光彩夺目,时而像是一只涅槃的凤凰冲破云霄，时而像是一层火红的薄暮四散开来，时而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照向大地的第一缕阳光，久久的凝结在空中…… “那个……残念，你是黑龙族的？”麟炎舔舔嘴角，忍不住抬头问道。太阳已经出来了，但头顶的巨龙翼展极宽，将他们一直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龙残念沉默了一会儿，简洁地应道：“是。” “那你有城堡吗？” “城堡？”龙残念听到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族类，冷笑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嗓子里涌动，“那是黑晶龙。” “那有什么区别吗？”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他很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加速往城郊飞去。然而麟炎刚闭嘴，龙夜又开口了：“你们龙族都是喷火攻击的？” 呼——龙夜面前猛然出现一个瞪着赤眼的黑龙头，大张的龙口中满是尖牙……以及黏糊糊龙涎。龙夜只觉一股浓烈的酸意扑面而来，三人都忍不住闭眼屏息，把头别到一边，一脸嫌弃。 龙残念回过头来看着前方，贱贱地说道：“所有正统龙族基本上都会喷火，只是红龙最擅长而已。我嘛，怎么说呢，其实强酸也是个好东西，但那就对食物太不友好了，所以我更喜欢撕了他们，嘿嘿嘿……越说越饿了呢。” “……怪不得有你们的地方都是灾难……”龙夜虚着眼吐槽道。 然而龙残念并不认同，不屑道：“嘁，那可不一定，像金龙银龙就矫情得要死，喜欢金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谁不喜欢啊，非要打着正义的名号去帮人类做事拿报酬，嘁……它们那摸鱼一样的效率，不如强抢来得实在。不过话说回来，我曾经在天元世界好像只见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龙族，像我这种元素龙或者金属龙都没见到过——哎，到了。” 三人正听得入神，这些事情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但在天元世界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些巨龙的存在，只是数量极其稀少，就算是龙夜在青云十六州也只是远远看见过这些传奇生物。 已经靠近城区了，龙残念看准一处降落点，一斜双翼，向城郊田野边的一片树林滑翔而去。 第四十四章黑龙的好意 这一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四人都是自己逛逛街，随意买些东西罢了，从那只寂夜龙蛛身上取下来的材料够卖些钱了，龙夜也正好去先前那家裁缝店把自己的风衣取回来。那家店是一个老天元师开的，价格也算公道，而且看样子也不会把客人们的秘密透露出去，因此这寂夜龙蛛丝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龙夜也获得了空间规则系统的“解除死亡倒计时效果”奖励，当然，他自然不忘狠狠把永夜吐槽一顿。这段日子里 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时不时多冒出来一块尸斑，还要费劲心思把它们遮掩住，这难受日子总算到头了。 只不过，龙残念却总是皱着眉头，且像牛皮糖一样跟着龙夜，赶也赶不走，也不说想干什么，一声不吭地吃着让龙夜给他买来的各种甜点，一言不合就怒目相对，使得龙夜只能好言相劝，并且给他买好多甜点作为“赔偿”，龙夜感觉自己就像在侍奉一个小祖宗一样，但也就由他去了。将近正午，龙夜已经买了一些不知用处的东西，而龙残念非要拉着他回到自然之树。 其他两人都还没回来，龙夜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刚买回来的小玩意，龙残念则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踌躇了一会儿，龙残念终于走到龙夜面前停下，道出了自己的念头，却着实把龙夜吓了一跳： “我要和你签订契约，平等契约。” “啊？！”龙夜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龙残念，骇得往后一仰，一下子陷在沙发里，“你跟我？平等契约？！”面前这张虽与自己相同，却更加邪异而玩世不恭的脸上，浮现着一种挣扎之情，其眼神不住地躲闪着，全无以往的霸气和任性，满是不甘以及些许的……疯狂。 龙夜咽了一口唾沫，坐正身子，盯着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为什么你要跟我签订平等契约？你可是高贵的龙族。” 龙残念闻言，猛然攥紧了拳头，表情狰狞，又悄然放开：“龙族，哼，龙族又怎么了？龙族就不能签订契约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选择兽主契约……” “哼！”他把头一撇，环着手，声音闷闷的，“我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龙夜咧了咧嘴，不可置否。他所说的兽主契约，顾名思义就是以契约兽为主导的契约，与主仆契约正好相反，即使契约者死亡契约兽也不会死亡，且契约兽所受的伤害将由契约者承担百分之七十，这种契约只有与那些愿意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强大魔兽签订契约时才会使用，比如龙族，即使这种契约，高贵如他们，肯与其他高等智慧种族签订契约的也寥寥无几。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签约？”龙夜还想追问，然而被一口回绝了，龙残念一脸的不耐烦:“你别问那么多，我想告诉你了就告诉你。你直接给我一个回答吧。”龙夜沉默着，终究没说话，他宁可放弃这个天大的机遇也不愿给自己绑上一个隐藏的祸患。 龙残念突然暴起，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眼瞳变成了龙族特有的竖瞳，却不同于以往的血红，而是化为了神秘的银灰色，双眼皆宛如摄取魂魄的可怕漩涡，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眸，“这个契约对你没坏处……你签订了吧……”龙夜缓缓眯起眼，但若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眼中有几道朦胧的黑雾在流转，神智已是半隐，只见他慢慢地点头道：“好。”龙残念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然而实际上，龙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思维业已停滞在开口之前。 龙夜在地上盘腿摆出修炼的姿势，五心朝天。龙残念亦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身后，眼睛又从刚才的银灰化为了妖异的血色龙瞳，两支细长的的黑龙角也从额上生出，甚至身后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细长而坚韧的龙尾，像带有倒刺的钢鞭一般，不住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抽动着，似乎反映出他现在纠结的心情。他盯着目前的龙夜沉默片刻，浅叹一口气，忽然张开左手，使右手食指生出锋锐的龙爪，与龙形时的不同，指甲呈现出一种冰玉一般的浅蓝色，在自己左掌一划，掌心淌出的鲜红血液被他凝聚为团，在其掌心之上翻涌着，却不倾洒一滴。 渐渐地，一丝丝黑气从其中丝丝缕缕地蔓延而出，悄然无声，竟如有生命一般绕着血液盘旋交错。龙残念面无表情，突然间出手将一支爪尖扎入龙夜后心，没有一滴血流出，却是传递给龙夜一阵彻骨的冰寒，龙夜浑身一震，停滞的神智骤然回归，刚欲言却听得龙残念低喝一声：“别乱动！”他心里一颤，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紧接着惊骇地发现这个契约缔结仪式竟是无法终止，目前的状况下是由龙残念主导。也就是说，他无路可退了？！ “你停下！”龙夜猛然转头，扎在后背上的那根龙爪下随着他这一动开始汨汨涌血，在他的衣服上开出一朵暗红的花，冰玉色的龙爪刹那间染上一道妖异的赤色。龙夜突然感到方才的寒冷仿佛突破了一个临界点，刹那间转换为可怕的剧痛，他侧身倒在桌边，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刺破了掌心，甚至牙关用力得都开始溢血。而龙残念见状只是愣了一下，旋即抽出龙爪站了起来，俯首冷冷地看着他，身侧修长的爪尖悠悠地滴下一滴血，落在龙夜的侧脸上，再顺着脖颈浸上衣襟。 不知道龙残念做了什么，龙夜体内的毁灭之力竟被引动，不然仅仅一个血洞，他不会伤的如此厉害，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尽快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甩掉龙残念这个宛如定时**般的威胁。然而不等他将体内的毁灭之力压制下来，龙残念又是突然出手，击向龙夜后颈，龙夜又不是傻子，瞬间侧翻躲避，却不料被一条钢鞭似的龙尾缠住，其上的倒刺在他身上扎出数十个细小伤口。 “你疯了！放开我！”龙夜吼道，堕落天使元印瞬间释放。 “……”龙残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任龙夜释放元印，却是重新变回了人身。锵！龙夜双翼向上一钳，却被龙残念空手挡下，同时发出一声金属碰撞般的声音。龙夜借势向上突起，不知何时已带上精钢爪套，单爪直取其前心，另一爪直扑面门。 龙残念皱了皱眉，有些不耐。但见纹风未动，恶招已下，一招不得，一招又起，出腿如鞭，龙尾蛇缠，掌御其拳。 龙夜出招刁钻，然而面对他的招式，龙残念却愈发不耐，低沉的嗓音漠然道:“够了！” 铮——飞速绕上身的尾尖停在龙夜眼前，只差一厘就会戳进他的眼睛，但随着龙残念这一句话落下，无论龙夜如何催动，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一切动作，仿佛这具身体已不属于自己。 第四十五章大赛前夕 “跪下！” 龙残念一声喝道，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夜。龙夜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栗，不由自主地瑟缩着，整个世界只余下一片死寂，仿佛面对的是自己的王。 “对待上位者，拥有龙族血脉的你，怎能反抗！”刹那间，龙残念似乎已化身为龙，威压，也在顷刻间爆发，将面前的弱者席卷淹没。 “怎么会这样……”龙夜的腿不受控制地弯曲，嘭地跪倒在地，脸色涨红，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耻辱。这么多年来，除了父母，他还没给谁跪下过，然而眼前这人却……他死死咬着牙关。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像是要在真空里炸开，然而，却仅仅冒出点苗头便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冷漠。 龙夜明白，这种情绪变化定然又是那灵魂残缺的缘故，只有喜和惧两种情绪的他，自然宁可死死抑制住情绪令其毫无波动，也不会让自己毫无抵抗之力地陷入恐惧。但不得不说，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对龙残念产生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啧啧，有趣，蝼蚁般的灵识，竟然能做到这般？姑且让我探他一探。”龙残念咂着嘴，脸上不禁挂起一种妖异的微笑，忽然俯下身来，抬手勾起龙夜的下巴，两张无比相似的面孔赫然互相对上目光。龙夜瞳孔微缩，面前仿佛是一头嗜血的恶龙，自己不过是那恶龙的玩物罢了。 然而这怪异的场景只持续了片刻，龙残念如同遭到重创，脚下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地上，惊愕地盯着龙夜，转而面目狰狞地怒视着窗外将夜的天空，忿忿地向下一甩手，口中喃喃地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但大意约是在骂人吧。“呵……呵……”龙夜也终于摆脱了龙残念的威压，压住胸口喘着气，并不语，只是冷冷看着龙残念。 刚才龙残念很大胆地将精神力探入他的精神之海，这是一个非常大胆且高危的行为，毕竟，精神力就是灵魂之力，一旦伤及灵魂——哪怕是一点点——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伤，尤其还是在别人的精神之海里，那里就是别人的地盘，若不是有比对方高出许多的修为，也没人敢这样做，但眼下看来，还是龙残念太过自负。 “你的精神之海里……是什么？”龙残念怒视着龙夜，声音里微不可察的颤音却暴露了他的恐惧。当他分出一缕灵识探查龙夜的精神之海时，刚接触到边缘就遭遇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强大灵识，摧枯拉朽地将他的那缕灵识毁灭——或者说，那摧毁他的，是神识。 “……”龙夜舔舔干裂的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看了龙残念一眼，便回自己房间了。龙残念也没有阻止他，眼神阴翳。他很清楚刚刚那个神识是什么种类，那个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是亡灵大帝的神识。但他不明白，永夜为什么要帮龙夜帮这么多，甚至要把自己这条恶龙放出来帮助他。龙残念毕竟只是被神封印的神兽罢了，他无从得知这一切，甚至是龙夜的真实身份。但在这次之后，他再也不敢随便动龙夜——至少是在恢复实力之前。 …… 龙夜盘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他想了许久，如果排除纯实力对自己的威压的话，那龙残念对自己的威压就只能出在元印上了，就像他曾经对龙鸿飓的元印威压一样，只是他没想到龙残念这头黑龙的等级这么高。而最后吓退龙残念的，他是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一点：那绝不是永夜大帝的神识。但现在思考过多也无益，当下的事情才最重要。 “算了……还有比赛呢……” …… 正值晴日，升灵仪式的赛场安排在一个平原上，从这里向四周望去，草色连天，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青碧，只有稀稀落落几颗树。这里聚集的百万观众也不必担心被暴晒，国家派遣来的强大天元师们会在上空聚起云来遮阳，更何况，半空的神迹正不住散发着遮云蔽日的黑气。这个神迹外形为一个通体黑色的巨大方块，可分为九层，每层都会有一场比赛，而且每场都将是淘汰赛。 “欸欸，这个‘九灵魔方’是什么东西？”麟炎好奇的问龙残念，口中的九灵魔方自然指的是那所谓神迹。后者倚在树上眼都没睁一下，语气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这什么玩意儿，永夜的东西多了去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每一层都是一个副空间就行了。” “哦哦。”麟炎挠挠头，虽然没听懂，而且这家伙居然直称他们的创世神为“永夜”，一点也不尊敬，但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头担忧地望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玄柘国的人马。 其他人自然是明白麟炎的担忧，“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把这债勾销了吧，我记得鸢说过，只要你活着从白骨森林出来，那群统治者就放过你。”麟炎转过头，是龙夜，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这是我的事，没必要把你们牵扯进来。”麟炎别过头，不愿看着他，那个皇子绝对不介意多对付一个小小的天元师。 龙夜却把他掰过来，面对着自己:“还是不是朋友了？是朋友，就一起去。我知道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但我相信，你会没事的。”“……”麟炎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明白，但他也不傻，知道这意味着龙夜对他的认可。于是几秒钟之后，便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说好了，我们一直是朋友。”“好哥们儿！”龙夜在他的胸口用力捶了一下，麟炎也这样还击，然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么，”麟炎勾着他的肩，“我们现在去找他？正好现在时间还早。”“走吧，先跟他们说一声。”其他几人自然明白龙夜他们的实力，尤其是梦雪凝，因此并不担心他们，只是叮嘱他们早点回来，不要耽误了比赛。 不过，麟炎并没有直接去休息区的皇室片区，反而带龙夜去了离这里不远的郊区小镇，而且那是一片红灯区。他们两个少年在那里到处走的确是很显眼，而且两人的穿着也并非寻常人家所穿的衣物，尤其是龙夜身上那件由寂夜龙蛛丝制成的风衣，反射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色泽。然而，两个人却并没有遮掩的意思，依然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便被三个彪悍大汉拦住了，手持棍棒刀具，身纹恶兽，发型怪异，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第四十六章红灯区的恶行 “啧啧，怎么？没人告诉你们不要财不外露？”其中一个秃头大汉嚣张地大笑着，“既然被爷看见了，那就拿来吧！别给自己找罪受。”另外两人拿着武器围了上来，满脸横肉，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们，街边的老板或者客人远远瞧见这里的动静，皆是不做声色的散开了，躲在隐蔽的地方偷偷看着这边的动静，其中也包括某些刚打算动手的家伙，只是看那来者，这块肥肉是没他们的份了，早知道就该再先一步动手，这些家伙心里对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充满不屑，只等看笑话，却是不知这两人于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煞神。 “喔……”龙夜依旧保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容，站在麟炎前面，一只手背在身后暗中按住麟炎，不让他动手。“你干嘛啊？”麟炎凑在龙夜耳边低声埋怨他，龙夜却嘿嘿笑了下，微微侧首道:“哎呀，好久没看见这种人了，让我开心一下嘛。”“就两个普通人有什么好玩的……”麟炎嘟囔了几句，也不再说话，只是操起手看他们。 大汉见他只是笑，还跟同伴讲话，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自己对他还是太温和了，猛然凑到龙夜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皱在一起，从那满是黄牙的嘴里吐出来的口臭喷在龙夜的脸上，混合着劣质烟酒的味道:“妈的，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把钱交出来！”旁边两个大汉也吼了一声，操起武器准备动手。 “……真是意料之外啊……”龙夜阴沉着脸，十分嫌弃地别过头，咧了咧嘴，颇有些不爽。那个大汉不明所以，依旧气势汹汹地冲他吼着，唾沫星子满天乱飞:“垃圾，吓尿了？那就快赶快把值钱东西拿出来！不然你信不信……”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恐吓未毕，一声怒吼便已在耳边炸响，麟炎只觉眼前一花，三个壮汉便已经横尸街头，皆是一刀毙命。不，还有一个活着，但也是脸着地躺在污水横流的地上，龙夜在他身侧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并未动过，只是手中多出了一柄小刀。 麟炎走过去，有些惊异地问道:“你……这么快啊？”“……或许吧。”龙夜掐着领头壮汉的脖子应道，头也没回，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将其压在地上，缓缓凑近他的脸，轻声道:“换爷掐你了。啧，你说你是不是，抢劫就抢劫吧，冲小爷喷什么喷，嗯？”“……”大汉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龙夜的力气很大，只有暴突的眼珠能表明他极端的恐惧，因为他知道，眼下的少年要想打倒他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自己惹不起的那种存在……他有些后悔了，明知道这几天是战龙门的时候，干嘛还要跑出来横行霸道，结果惹得一身骚。 “渣滓……”龙夜的手放松几分，大汉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然而依旧挣脱不了龙夜的钳制，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说得不甚明晰，但是龙夜听见了，麟炎也听见了。“狗屎，你他妈就等死吧！” 麟炎不禁笑起来:“诶，我说这家伙有点不识时务啊，要不我来吧。”龙夜虚起眼，透露出一丝暴虐的气息，冷哼道:“像这种家伙……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了，不差这一个。”总得让麟炎知道他不止是实力上有能力，处理这些事也是不错的，“正好，可以试验一下最近研究的技能了。”他把手搭在大汉光秃秃的头顶上，莹灰色的光从其指间溢漏而出，但亮度不高。麟炎不知其意，只好一直看着他。 几分钟后，龙夜已经放开了对大汉的钳制，而这个大汉竟也不动手，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嘎啊——”他身体僵直地站在龙夜面前，脸上已然蒙了一层死灰色。龙夜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麟炎也是在白骨森林里待了那么久的人，怎会不知道现在这大汉是什么状态，他再熟悉不过了。 麟炎瞪大了眼睛盯着龙夜，又看看那位不幸被尸化的大汉，不自觉地后跨一步，略微颤抖着道:“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龙夜心里早已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问题是很严重，但他是龙夜啊:“嗯……就是鬼师嘛，是挺不受待见的，但是管用啊，反正我现在还没出现反噬嘛。”“什么叫不受待见！那是神术啊！”麟炎出人意料的激动道，“而且你还不受反噬？你受过神的洗礼吗？传说只有经过神的洗礼才会拥有施用神术的力量且不受反噬啊！” “啊哈？神的洗礼？”龙夜倒是被他弄迷糊了，在天元世界，要是被人看见他用死亡之力干这种罔顾人伦的事，肯定会被当成鬼师人人喊打的。但是……他想起来，这里只是一个实验空间，创之者谁？永夜者也。 “倒是差点忘了，永夜……可是名副其实的黑暗与死亡之神啊……他创造的空间里的人还能信仰光明或者生命不成？他自然是这里唯一的神。”龙夜沉思了一下，想到了什么，“那么这样一来，晋级赛的把握可就大多了……不过当务之急，倒是先得把麟炎的事解决了。” 他拍拍麟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声张，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的，麟炎也就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默默跟着龙夜，这一次，他是真的心甘口服了。龙夜已经不是头一次操控僵尸了，之前在白骨森林里被围困的时候，在龙残念的指点下也干过，但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这样对精神力的损耗也太大了吧！”龙夜感觉着精神力消耗速度，有些着急，心里盘算着等出去之后，一定四处寻寻修炼精神力的方法，现在他不但要给僵尸发送指令，还要控制他的行动，时间一长着实耗不起，不过好在这个大汉的首领所在地也不远，几分钟便走到了，而龙夜的精神力还剩余五分之三左右。 这是一个很小的酒吧，但五脏俱全。酒吧那扇半掩的门后，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酒吧里到处飘荡着劣质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和音乐声。在舞池中间里除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外，还有形形**的妖媚女人，她们不停的在随着震耳的音乐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暧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 第四十七章及时收手 然而，龙夜却突然没了下一步行动，只是抱手靠立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让麟炎很是恼火，极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这法子到底靠不靠谱啊？不行的话就还是赶紧抓个人问问得了，等会儿还要参赛呢！”龙夜暗地瞧了他一眼，却又垂下了眸子，知道麟炎是因为那个皇子的事对他太重要才会这么急躁，不过他可不是没有作为，而是正在用精神力探查着此地的精神波动，不出意料，这里有五个精神波动不同于常人，很显然是天元师了，不过都是分散开来，应该不是扎堆来的。 不过这里可是酒吧，龙夜他们俩这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很快便有两个身材高挑衣、着暴露的美女靠了过来，动作自然地分别靠在龙夜和麟炎身上，勾住他俩的脖子，其姿势妖娆无比。“小帅哥，想玩儿呢？”麟炎万分尴尬地站着，那位黑发美女朱唇微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虽说是在外流窜多年，但也没几次跑到这种地方来勾搭美女，嗅着身边的香水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求助般看向龙夜，却直接惊掉了下巴，“真是没想到这家伙还会这些招啊……” 只见龙夜很熟练地揽过靠在他身上的紫发美女，换上了一副风流模样，很霸道地凑近她的脸，像打量猎物一般俯视着她，微微勾起嘴角，像一个老手，以他的身高倒是并无违和感。“喝一杯吗？”龙夜挑挑眉，轻声道，虽说是询问却没有半分询问的态度，他扫了一眼菜单，很直接地点了两杯血腥玛丽，这个地方还有这种酒，真是让他惊喜了一下。只是那位紫发美女就不太舒服了，甚至打消了某些不太好的念头，因为血腥玛丽这个东西……她是消受不起，更消受不起点这杯酒的人，万一跟什么大佬扯上关系就麻烦了，毕竟不是常物，价格自然也不会寻常。 “帅哥，小女子可以离开一分钟吗？很快就回来的哟。”她试着想离开去叫级别更高的同行过来接客，然而龙夜并不放开揽着她的手，甚至把她一把揽到身前。龙夜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她的发丝，慵懒地说:“我准你走了吗？”他的声音很好听，但紫发美女并无心思跟他缠绵，只是试图挣脱他的手，“嗯……听话嘛，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走吧。”龙夜依然微笑着，拦住紫发美女的手臂纹丝不动，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几个问题问完了，倒也没引起对方怀疑，只当是外地人的好奇罢了。 打发走了两个美女，自然差不了被麟炎调侃几句，但是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龙夜应付几句后把刚刚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听了龙夜的探查结果，麟炎胸口的起伏略微大了些，眉头紧蹙，但也只好先压抑下心情，心里开始盘算起别的东西。“欸，”龙夜忽然有了什么发现，拍了拍麟炎道，“你看那个人胸口的徽章似乎有点眼熟啊……”麟炎顺着龙夜所指方向看去，瞳孔一缩，眼里倒映着的，是玄柘国皇室的徽章，一株茂盛生长的柘木。 “他是皇室的人！”麟炎咬着牙，但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不知道这个酒吧里的那五个天元师实力如何，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像他以前的话，大概就是收买些人来帮忙罢了，又不是只能单打独斗，不过现在也算是今昔非比吧，至少龙夜这个队友是很手痒也很有实力的，不过龙夜也不敢轻易拿这些人做小白鼠，他自己都拿不准新“研究成果”的威力。 “我觉得比起暗招，还是明来要方便些。”龙夜说，麟炎听罢有些讶异，他还以为龙夜只喜欢出损招呢，不过也正中他下怀了。两人一前一后冲着那个佩戴徽章的人走去，至于那个被尸化的大汉……就让他呆那儿吧，不管他也无妨。 那个皇室的人是个很大众脸的男子，戴着眼镜，也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只是身着正装，看样子也只是来这里放松放松。当他瞧见麟炎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什么珍惜猎物一般兴奋地招呼了一声:“哟！五百万居然现身了啊！” 龙夜一挑眉，瞬间明白了这个称呼的含义，却见得麟炎脸色变了一变，不悦的神色一闪而没，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使其很是不自在，麟炎淡然道:“我找你们那个玄邢，你够不够格？”言语之中挑衅之意显露无疑，那个男子一愣，这人还敢直呼皇子之名？简直是嫌这几年的追杀和通缉还不够折腾的。男子推了推眼镜，略略收起脸上的贪婪之色，抱拳道:“鄙人成如，不知这位逃犯大人，找我们皇子有何事呢？”他故意在“逃犯”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言语间都是讽刺之意，听得龙夜都撇过头去。 咔咔。麟炎捏了捏拳，发出几道清脆的响声，突然一拳就把成如给轰趴下，直接把他给打懵了，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周围的人群见状一阵骚动，酒吧之内一下子骚动起来，迅速退出一块空地以防殃及池鱼，而成如的下属也从各处挤过来，只有三人。 “你个混蛋还真敢打人！我可是皇室的人！”成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捂着半边脸惊怒交加地吼着，破碎的眼镜把他的眼眶刺破了，满脸血红分外骇人，他一把将其丢到地上，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冲去，另三人亦是跟在他后面夺门而出，紧随其后，甚至跑得比成如还快。 “快追！”夜麟二人拔腿就追，很轻松地吊在成如他们后面，一路尾随到了一家小酒店门外，还好那五个天元师都不是皇室的人，只是来找消遣的，不然对付他们还要多点麻烦。成如及其下属一溜烟地跑进去，龙夜和麟炎放慢脚步，远远望着那栋并不高大的酒店。二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这里面都肯定有天元师住着，到时候动静太大了惹事上身就不太好了。那个玄邢又不是傻子，身边肯定有人保护，以他皇室的身份，保护者的等级怕是有点高。 麟炎目光炯炯地看着那里，攥紧了拳，然而，良久之后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们走吧，这里……闹大了就太危险了。”说罢便等着龙夜回答。龙夜闭了闭眼，他知道这里的确有他们无法抗衡的战力存在，要是真出了事，谁也走不了。他抿了抿嘴，轻声道:“没事……只要我在一天，我们就一天在一起，那些恩恩怨怨的，都算我一份。” 麟炎笑了，没有接话，但是大家都明白。龙夜继续道:“这次战龙门，我们必须要过！但是，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待那个皇子参赛，你一定可以亲手杀了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他不参赛，我……也会在赛场之外帮你亲手报仇。” 麟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夜一定要冲着那个高远得不可及的目标而去，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好！我信你！咱先回去吧，反正现在也不用急。” 第四十八章神秘骨龙 等他们回到待战区，第一轮赛事只有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两人也免不得被梦雪凝数落几句，不过他们还打听到了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玄邢竟然真的也要参加这次升灵仪式，他一个纨绔皇子还想得出要来参加这残酷的比赛，而且他父皇居然还应允了，真是不可思议，但不管怎样，这让二人很是高兴了一番，毕竟在这次大赛里，刀剑无眼，生死有常，死了也不怪谁。而这就要说道这个升灵仪式的规则了。 升灵仪式共有九场比赛，每一场都要把所有参赛者集中到一个次元空间，也就是龙残念说的九灵魔方的九个副空间，九灵魔方之所以被称为九灵，就是因为它能分为九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副空间，在那些副空间里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空间里的智慧生物发展出的文明与外界都不同，参赛者完全可以自由发挥，但也有一定的活动范围，一旦超出范围即为失败，会被自动踢出副空间，回到九灵魔方外面这个草原上来，但总的来说活动范围还是非常广阔，毕竟有那么多的参赛者，第一转将留下3000人，第二转留下2500人，以此类推，直到第九转留下100人相斗，最终只有十人胜出，获得进入天元世界的资格，以及从第一名依次递减的各种丰厚奖励。 在这些规则中最重要的是……没有裁判，生死有命，一切靠自己。而且如果杀死对方的话，不但可以搜刮装备，还能接收死亡一方的比赛加成，每杀死或使对方喊出“放弃比赛”即为胜利，只是一旦放弃，终身都会受到所有人的鄙夷，因此，有很多人宁愿死在里面也不愿喊出一声“放弃”。 当然，因为那些副空间中本土的各种魔兽和人类存在，每次都有不少人不是死于其他参赛者，甚至发生过被随机传送到沙漠里活活饿到放弃的情况，毕竟，这个随机传送仅仅是定位在一定面积能够站立的地方，甚至是冰原、火山脚下也算做备选地点。 至于公平不公平的，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像这样放任自流反而更能得出真正的最强者。像天元师的那么多分类，例如驯兽师、召唤师、符阵师，乃至于随着科技一同出现的机甲师等等，统统不作限制，只要不是那种碾压参赛者平均等级的超级底牌就好，反正有永夜大帝设置的空间规则在，想带进去的东西都将受到自动筛选。 大家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多，只有一件，那就是好好休整。至于战术方面，他们昨天天就商量好了，只等开赛。唯一让龙夜感到奇怪的是，龙残念竟也能参加这比赛，但他却不想去，对此，龙残念才不会解释什么，更何况自从那晚契约失败后，他跟龙夜的关系一直都很僵。 ………… 时光总是很匆忙，几个小时在呼吸之间便已逝去，所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同时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个庞大的神迹，各自的眼里闪烁着不同的目光，但唯一相同的，就是狂热的信仰，出生于实验空间的麟炎亦是如此，只有龙夜，龙残念，梦雪凝三人不同，却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及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突然，九灵魔方缓缓旋转起来，它的每一条棱角都带起一道黑气轨迹，一周之后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包裹着魔方，刹那间，天地变色！黑气一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逐渐强劲的风，飞沙走石，草叶漫天，仿佛世界都在经历一场巨变，它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人群，逆着光，显得那样壮观和巍峨，仿佛一个奇迹。紧接着，九灵魔方开始颤抖起来，其表明出现了一道道裂隙，皆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开来，没多久这个大魔方就分裂成了许多小方块漂浮在空中，期间掉落下不少碎石，但大体还保持着魔方的形状。此时，只听得一声龙吟传来，所有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匍匐下来，向着魔方的方向，就像是虔诚的信仰者在膜拜——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龙夜等人反应很快，看见其他人都伏下身去了，也忙跟着伏下去，而且看麟炎的神情，他是真的从内心膜拜永夜大帝。但是龙残念并不如此，他仍然傲然地站在原地，不曾动一丝一毫，仰起头直视着魔方，眼里满是挑衅与骄傲。这一幕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惊愕。永夜大帝是谁？是神。龙残念这番作为岂不是公然挑衅神明？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因为他们害怕。 昂——遥远的龙吟由远及近，竟是一头巨大的骨龙，约摸有近十米长，当它盘旋在魔方上空时却也显得那样渺小。龙残念早就看见了它，而且仔细一看，竟然是他所认识的骨龙，朵加利尔。 骨龙其实不应该算作龙族的，但他们在死后依然保留了部分龙族的能力和特性。虽然骨龙失去了感应力，但是从他们眼窝中，跳动的红色光芒显露出这个不死生物依然精力旺盛。按常理来说，和同类的骷髅一样，骨龙也只会遵从于自己主人的命令。他们无法思维也不会主动行动，但朵加利尔不同，他有自己的思维，甚至还保存着生前的记忆，这根本就是违背天理，也是龙残念最难以理解的，但永夜大帝是谁？他可是神，是这个世界上无人可及的神级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都认为骨龙很有价值，他们常常利用这些强大的生物作为护卫。骨龙的体魄和攻击力无疑将成为入侵者的噩梦。这就是为什么朵加利尔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九灵魔方即使对于永夜来说，也是颇为重要的东西。龙残念知道，强大的龙族施法者也会将他们所击败的敌对龙类、或者死去的家庭成员转化为骨龙，因此他在很久以前也是见过不少。而且，这个朵加利尔还有些特殊地位，他被封印的时候有时也能见到。 “吼！”朵加利尔怒吼一声，对准龙残念直直地俯冲而来，对神不敬者，必然要受罚。它即便是失去飞行能力，但依靠操控元力而飞行的速度依旧不减，身后拖曳出一道道虚影，犹如陨石坠落，吓得下方的人群轰然逃散，只剩下龙残念等四人，在空荡荡的这块片区显得极为扎眼。眼见着巨大的骨爪将要及身，龙残念只做了一个动作:使手掌龙化。 锵！只听得一种刺耳的撞击声爆发，骨龙的动作竟停了下来，竟是龙夜等三人合理去阻挡骨龙！但朵加利尔即便只剩骨架，其力量也远非龙夜等三人可比，相撞的一瞬间，三人只觉五脏六腑在剧烈翻涌，皆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咫尺之遥的灰白骨爪上，甚至失去了语言能力，即便是已被抽去绝大部分生命力的龙夜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骨龙周身那股强横的死亡之力在连绵不绝地冲击自己，更何况另外两个气血旺盛的大活人，短短十几秒里脸色就已经开始发黑。 龙残念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同行的三人不但没有和人群逃散，甚至会去帮他挡下这一击。“你们滚开！”龙残念喝道，同时提掌抓向骨龙，三人没有回答，因为那骨龙周身的死亡之力已让他们举步维艰，说话更是困难。骨龙的龙爪本被三人用各自的武器抵住，被龙残念这么一抓自是直接失去平衡，但一振翅便恢复过来，心下更没了戏弄他们的心情，仰头长吟一声，激起漫天尘土，三人如灰尘般倒飞而出，而龙残念却是不见了踪影。骨龙再次冲天而起，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在空中移动，随之消失不见。 三人艰难地爬起，并没有理会周边人群错愕的目光。龙夜和梦雪凝面不改色，端木麟炎却表现出一副呆呆的样子，他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公然对抗永夜大帝的神使，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着站在这里，还有那龙残念与神使的较量。在身边二人看来只是一次比较艰难地抵抗，于他而言却像是一次信仰的冲击。 根深蒂固的信仰，一旦撼动，就是本人的一场噩梦。 第四十九章九灵魔方第一转 云端之上。龙残念与庞大的骨龙四目相对，幽蓝的灵魂之火在骨龙的眼眶里跳动着，并不受高空凛风的干扰，龙残念并没有受伤，他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某种光亮，映出骨龙巨大的头颅，但还是暗淡了下去。 骨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先开口了，声音像永夜那样嘶哑，但更加低沉:“我劝你不要跟大帝对着干，那对你没好处的。”龙残念哼了一声，抱起手臂别过头去，道:“高贵的龙族永不臣服，我天圣空龙更不会臣服！” 骨龙抖了抖双翼，像是有些无奈，破碎的翼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天圣空龙啊……小辈，你也是将近千岁的龙了，怎么还不明白，那所谓的天圣空龙，也不过是个龙神赐下的名号罢了，实质上还不是普通的银龙。”见龙残念并无反应，他又劝道，“我是作为你的同族长辈来给你一个提醒而已，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别白白浪费了你那么好的天赋。” 闻言，龙残念猛然转头瞪着骨龙朵加利尔，有些声嘶力竭地吼着:“这么好的天赋？你说我这叫这么好的天赋？如果可以，我宁可不要这什么黑暗之子的天赋，我只想和族人一样是光明天圣空龙，像普普通通的银龙一样享受四处流浪的生活！” 朵加利尔呲着牙，灰黑色的元力顺着他的鼻息吸进呼出，仿佛完全不理解他的话:“流浪？流浪是挺好玩的，不过也着实有些无聊了。”龙残念双眼赤红，甚至露出了獠牙，颇为疯癫地吼道:“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你是受永夜重用的龙！是成为神使的龙！而我，只是个受诅咒的银龙！” 是的，他龙残念从来不是什么黑龙，而是本该受人类欢迎的银龙，只不过曾经那身银白闪亮的龙鳞早已成为了他心中的痛。 他现在只是头丑陋的黑龙而已。 “不可理喻。”朵加利尔失去了耐心，喷出两股浓重的鼻息，振翅飞走了，下面的升灵之战还需要他的监督，只剩龙残念独自化作真身在云层里狂乱，搅散了层层轻云，而后又被悠悠飘荡的白云淹没。 …… 在被传送进九灵魔方的前一刻，龙残念返回了地面，一声不吭。龙夜交给龙残念一个任务，那就是前天接到的交易，他得参赛，还需龙残念去跑一趟了。 定型后的九灵魔方如同十层庞大的石片叠加而成，彼此并不牵连，这“石片”各自有数百米之厚，更不必说其长度。此刻，只有最下面的一层间隙亮着莹白的光，隐隐可见其间有山河大地的虚影。 悄无声息的，从九灵魔方第一层射出了无数道白光，每一道都准确地命中一个参赛者，在其脚下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而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化作一道流光被吸入魔方中。呼吸之间，这片草原已是空旷下来，只余下陪同亲朋好友来参赛的人们驻足仰望。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比赛有些不同以往，多出来的，是恐惧。 …… 龙夜从化作白光开始，便感到头昏脑涨，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而后，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令他浑身冒汗，有种要被烤焦的感觉，他不安地甩了甩头，突然间，恍然只见一道黑影从上空扑面而来，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嘎啊——” “卧槽！”龙夜一下子坐起身来，身上都是冷汗，他抬头看见一只乌黑大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远远停在一段枯枝上歪头打量他，红色的小眼睛里尽是不怀好意的神色。龙夜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皱着眉站起身来，尽管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里的景象无一不透露出绝望，暴热的骄阳，干裂的土地，枯死的草木，倒塌的房屋，以及……时时可见的枯骨，甚至连一只爬虫都见不到。 金乌焚没九州河，徒见白骨不见村。 龙夜举目四望，挑了个人迹多些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难得地骂道:“妈的，这种地方，永夜是想搞哪样？”他隐隐有感觉，之后的日子肯定有大难，而且他并不知道同伴们被分别传送到了何处，这也使得他对付其他参赛者更为困难。 走了不多时，龙夜便口渴了，他探向手腕上的储物元器，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低头看看手环，又抬头看看天，挤出几个字:“算你狠！”不用说，所有人的储物元器都被封印了……荒芜之地没有水源可是要命的事，他开始怀念身边有水系天元师的日子了，“没有水源啊……但也无妨，死不了就行，总有东西能喝……”他喃喃念叨着，眼里却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异光。 …… 两个衣着高贵参赛者拖拉着步伐在炎热的大地上行进着，看样子等阶也不高，缺水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是一副颓靡的模样，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累赘。当两人走到一片枯树丛边时，其中一个梳着小辫的男生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抱怨道:“这个升灵之战怎么是这样！这种鬼地方谁还有心情去战斗！”说完一屁股坐在稀稀落落的树荫里，撑着头生闷气，另一个梳着背头的男生虽然没说话，但也叹了口气，坐在小辫男生旁边，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突然，异变陡生！“文瑟！”背头男眼瞳紧缩，揪住同伴的衣服就是一阵暴退。 噌！寒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被称为文瑟的小辫男惊恐无比地看着前面，那里，他的半条腿正安详地躺着，鲜血悠悠地流淌而出。 “哥……哥……”他的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颤抖着，紧紧拽住文和的手臂来支撑自己。文和胸口亦是起伏着，心里一阵后悸，再慢一步，被砍断的可就是他们两人的脖子了。 “哎呀……看来还是不太适应这个武器呢，毕竟只是农具啊。”他们刚才所坐之处，一名黑发少年张开腿坐在石头上，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武器，那是两柄镰刀，木质刀柄旧的发黑，刀锋却光亮如新，其上的丝丝鲜血摄人心魄。少年抬起手，用舌尖轻轻舔舔刀上的鲜血，目光忽然一转，盯着他们，看得他们心中一凉。 文氏兄弟在被这少年袭击之后便知道了对方名甚姓甚，龙夜亦是如此，这是空间规则的一个功能，当两方确立敌对关系时便会被告知对方的名字。 “龙夜是吧。”两兄弟各自催动着元力，目光炯炯，准备拼死一搏。龙夜见状，不屑地撇撇嘴，刹那间失去了身形，只轻声道出一句话:“我与你们不一样……”一瞬间，只见得两人周身紫光流转，那是龙夜一次次出刀带起的痕迹，而那两人胡乱向四周拍掌，但除了使空气被成片扭曲之外再别无作用。 瞬息之间，胜负便见分晓。龙夜脚尖轻点，稳稳地站在地上，而他的面前，却只剩下一地碎尸。龙夜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在风扬起的沙土中大踏步离开，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惨案。 第五十章吃人的旱灾 龙夜并不会知道，主空间里文氏兄弟的家人已哭得声嘶力竭，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什么表示，毕竟像这样的比赛，死了人顶多怪永夜制定的规则，可怪不到他头上，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他凶狠狡诈的战斗风格却让他一战成名，更何况大家都将其视为之前冒犯神明的龙残念，在这个全民信神的空间里，这更让他直接成为人见打的对象。 观战区，龙家片区。大赛规定，每一百人可向通灵者申请一个小分屏，龙家这样的大家族很直接地申请了五个，以观看四位少爷和一位小姐的战况。现在，龙家家主的脸色并不好看，尽管几位少爷小姐的发挥都还不错，然而，众人都知道，前些时候家主宣布与七公子断绝父子关系，也许因为龙夜的实力让他丢脸，抑或因为龙夜影响了龙家的形象，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反正龙夜现在的表现，让家主龙牧感到很打脸。 龙牧一遍遍地回放着这场战斗，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是如何变成这样，变得如此强大，他猜测，龙夜甚至可与那些王子皇孙一决高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他放走了一个人才，哪怕这是他儿子。“我宣布的事，万一七儿还不知道呢？”龙牧思量着，转过头看着董家和凌家的片区，满目忧愁，这两大家族联合起来想搞翻他们龙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万一他们弄点什么把戏，联合起来把赛场里的几个孩子杀掉，那他龙家要想再培养几个能成器的小崽子就很困难了，毕竟，大把的人力物力财力都耗在他们身上，就是为了他们有一个人能接他龙牧的班，接管这偌大的龙家——是的，龙牧时日不多了。 不管那两个家族有没有做什么手脚，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而龙夜的表现令他吃惊，却也从中看见了其价值，龙牧决定先观察观察，如果龙夜的实力够硬，他就选择龙夜作为保护其他几个孩子的人选，实力强也信得过——在关系不太好的七子与其他优秀的孩子之间，他还是选择后者。当然，再找些其他的保护者也是必要的。 …… 时间已是下午，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大大快于主空间，但其中的人并不会感觉到什么异常。高悬于空中的骄阳除了从东边挪到西边之外，并无什么变化，哪怕是稍稍降些温度。所有的生机都随着水分蒸发了，龙夜走在一条山路上，因为饥渴而显得有些颓靡，他想翻过这座山，也许山后面会有什么好些的地方，总比这片死寂的荒原好，万一能有水源呢。 当他将要走到一个转角时，那里突然嗒嗒掉下几颗碎石，这很异常，龙夜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眉梢略微挑动，不知为何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情。嘭嘭嘭嘭！待龙夜走近，山路转角的后上方突然跳出来四个衣衫褴褛的“骷髅”，三个青年人和一个老人，皆是流离饿殍，皲裂的手中都拿有农具或者棍棒之类，大约是作为武器罢，但那“武器”也磨损得厉害。他们蓬头垢面，在肮脏的头发遮住的干瘦面孔上，只有饿狼一样疯狂的目光，死死盯住龙夜，颇有几分将他生吞活剥的意思，毕竟人临死了——尤其是饿死——什么都做得出来。 龙夜这才停下来，饶有兴致地问道:“有兴趣做个交易吗？用食物？”那个老人和其中一个青年人闻言开始犹豫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像在思考眼前这衣着整齐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食物来做他所说的未知交易，谁知，另两人竟是像是没听见一般，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挥手就打，那一老一少也只好跟上来乱打。龙夜见状只是一撇嘴，双手齐出，准确地抓住当头砸下的棍棒和锄头，颇为圆滑地发力一抡，将二人分别拨到两旁，但他脚下竟是半分都没动过。 “嗬啊！”那青年紧随其后，脚下发力，手上顺势挥动长柄斧欲将龙夜拦腰砍断，但不仅没能如愿，甚至被龙夜夺过斧头随手扔向从后面扑来的老人。“爹！”青年惊叫一声，不知哪儿来的力**在斧头砸下之前扑在老人身上，以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斧子的重量，饶是龙夜并未加力，青年也被砸得口鼻流血，濒临死亡。 “儿啊……”老人拖动浑身的骨头挣扎着翻身，抖抖索索地扶着青年的肩膀，悲悲戚戚地底喊了一声，整个人仿佛马上就要散架一般，他怨恨地剐了龙夜一眼，但龙夜并没有理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另外两个蠢蠢欲动的青年，吓得他们一个激灵又缩起来。 “若非天灾使然……哪有人会生而为恶呢。”龙夜自语喃喃道，如亘古的巨石，他闭了闭眼，不再理会这四人，自顾自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然而，龙夜才走不远，被他吓到的两个青年忽然互相搀扶着起身，目光不断向老人和另一个青年那里飘着，老人自然察觉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浑浊的眼珠反应迟钝似的略略转动了一下，身子没动，但抓着青年肩膀的手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度。青年感觉到了些疼痛，眼前算是清明了几分，然而一睁眼就看见同行的两人正举起“武器”，他们面前，是那位老人，自己的父亲。 “滚啊！”青年怒吼一声，一瞬间已经在脑海里将面前二人千刀万剐，然而身体极度衰弱的事实，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老的父亲被棍棒砸中，无助地倒在地上——为了保护自己。老父亲只有眼睛还看着自己，充满了悲哀。或许是受了刺激的缘故，青年竟然站了起来，撑着那杆长柄斧，满脸是血，恍如修罗。 第五十一章鬼师的战斗 锵啷。大壮一斧子下去，并没有砍中两人，而是落在他们面前离脚不足一寸的地上，深深插入土中，骇得两人倒抽凉气，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嘴里胡乱答应着:“我们走、我们走！”他们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有一步没一步地沿着小路走了。大壮这才颓然倒地，浑身肌肉酸痛，口中嚇嚇地大口喘气，他已经不再想以后的事，只想着怎么撑过现在的状况，极度饥饿使他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得不远处的山石后，传来一阵尖锐的阴笑声，不等大壮反应过来，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已出现在他身前。看清来者的一瞬间，大壮吓得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瑟瑟发抖，一时间动弹不得，受到极大惊吓的他已经晕了过去。此人相貌实在骇人，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张脸比刚刚死去的灾民老人更像骷髅，惨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眶，宽大的斗篷，无一不彰显着来者不善。 “嘁。”斗篷男来到大壮面前，硕大的眼球瞪着他，见他昏过去，男子不屑地唾了一口，也不废话，直接伸手抓向大壮头顶，那手指节分明，宛若节节骨头拼斗而成。然而，斗篷男却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森冷地盯着前方，那里，是刚刚离去的龙夜正缓步走来，手中还提着几只刚刚丧命的大乌鸦，大概是之前他口中的交易内容。 “你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嘛？”斗篷男皱着眉头抱怨道，皱在一团的额头显得怪异而恐怖。龙夜不语，只是轻笑着，拂去一块石头上的灰尘，把手中的大乌鸦放在上面，转而直视着斗篷男，眼神锐利，分毫不让，一丝危险的气息从两者之间摩擦产生。 “呵……没想到真能碰见鬼师啊……啊不，应该叫神师吧。”龙夜抱着手，面不改色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眼里尽是调侃之色，他们已经是敌对状态，他却并没有在空间规则的提示下得知对方的名字，这只能说明眼前之人是这个副空间的原住民。 谁知那斗篷男对这番胡话却是极为受用，叉着腰用他尖细的嗓音大笑着，言语中尽是浓浓的自信:“咿哈哈哈哈——你这贱民，既知见到了神师，怎还不跪下！”他猛然一挥手，骨爪出袖，一时间，满目森然，杀机尽显！ “笑话，如果你不存在了，哪还有什么神师一说！”应答间，龙夜微微下蹲，下一秒，只见寒光乍现，两柄弯镰飞旋攻来，须臾之间已至身前！ 斗篷男吃了一惊，刚待他挡下两柄镰刀，只见一条黑影紧随其后，动若脱兔，疾如烈风，仅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一秒后，斗篷男才发觉自己左臂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许久之后才有一小股血液骤然喷射而出。而龙夜则轻笑着看他，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哈……”这下斗篷男真的是被激怒了，血红的嘴唇咧开一个骇人的弧度，怒笑一声，脚下轻点，反而迅速与龙夜拉开了距离。他自是明白自己这鬼师的长处何在，要上去跟龙夜拼近战的话怕不是找死。 在斗篷男后退的同时，龙夜也快速向他靠近，但斗篷男的速度略胜一筹，再次抬步速退，一边开始结出手印以引动元力，片刻间，肉眼可见的死灰色元力开始在他周身集结。 嗖！几秒后，斗篷男速度暴增，却并没有趁势攻击龙夜，反而向更远的地方逃去，身形暴闪，步若浮游，这般增强之下也是令得龙夜望尘莫及。 但龙夜全然不敢托大，对方一看就是身负技能的人，而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龙夜低喝一声，但见其身后黑芒一闪，一对羽翼赫然展开，全力扑扇之下竟使得他逐渐向对手靠近，不过斗篷男却是在前方停下了，右手伸直，掌心向外，一股股灰色元力向外输送着。 见到龙夜追上来，他也不跑，反而盯着龙夜阴恻恻地冷笑，右手一直抬着，眼里尽是挑衅之色。“嘁，叫你多管闲事，等会儿你就变成我手下的一员吧！” “就你废话多。”龙夜冷漠地吐槽了一句，一柄巨剑赫然在手中凝聚显现。 第五十二章阴邪异变（上） 龙夜又不傻，对方一改之前畏缩的态度转而主动挑衅，肯定是出于对技能威力的自信。他脚下再度发力，提剑身侧，健步如飞，极速突进。瞬息之间，龙夜眼见对方那张可怖的脸离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瞅准目标拧身发力，猛地一记横斩敬上，突然，耳边吟唱声乍起。 “……死亡之神啊……请恩赐您的仆人以游荡的亡灵吧，以鲜血与白骨为献祭，请尽情地吞噬、将一切蚀尽吧,恶灵降世！” “嘭！”“嗬——” 一阵烟雾轰然爆发开来，与此同时，一声嘶哑怪异的咆哮传入耳中。“什么？”龙夜惊讶地倒退几步，保持与对方的距离。刚刚斗篷男以极快的语速念完了咒语，龙夜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挡下了！ “这家伙，还真是阴呢……怪不得一路引我过来，原来是觉得有备无患吗？”龙夜虚起眼腹诽着，却是暗暗认真起来，“说起来，这人用的不像是技能啊……”眼前，一具两米多高的骷髅凭空出现在斗篷男身前，其每根骨骼皆是粗如手臂，刚刚龙夜的一击竟堪堪将骷髅的一根肋骨击裂，而且看起来它并无大碍，咆哮之音，凶残至极。 “杀了他！”无须斗篷男多言，这具骷髅已经大跨步地冲向龙夜，它跑起来颠颠倒倒地好似要散架一般，然而速度不慢，几步之下便已近身。 “哈，还真是有点难缠呢，跟低阶魔兽有的一拼了啊，这种级别的召唤物不应该至少是灵元境才能召唤的吗？如果是的话……这家伙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啊！”龙夜猜错了，但也不怪他，这个空间本就由永夜大帝创造，而永夜大帝，他的力量体系也不属于天元世界，因此，属于他创造的空间的人们自然也会拥有一些不同于天元世界的能力。 元力龙夜的身法灵活多变，辗转腾挪之间把那骷髅逗弄得团团转，还不忘分心用暗器攻击那又在念咒的斗篷男。这只骷髅也不过是比普通骷髅高级一些罢了，不然召唤时间也不会那么短，因此，斗篷男很干脆地找了块大岩石作掩体，一刻不停地向龙夜施加负面法术。 “这是什么？”战斗中的龙夜突然身形一滞，一种很不详的预感顿时笼罩心头，这一顿让他露出极大破绽，那骷髅本就是为战斗而生，瞬间趁势急攻，龙夜措不及防之下被击中手臂，撕扯开一条可怖的豁口。那骷髅一见血就如发狂了一般，而龙夜负伤之下，局势立刻反转，一下子变成了骷髅压着龙夜打，然，就算是节节败退之时，龙夜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比起这骷髅，他更担心岩石后面那家伙在搞什么鬼，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阵较弱的光芒从那里发散出来，效果不明，由不得他多耽误时间。 嘭嘭嘭！“嗬——” 重剑之威，亡灵之邪，千斤敌鬼气，骨爪喋生血。一时之间，双方皆是加力，僵持不下。 龙夜把那重剑挥舞得呼呼生风，堕落天使元印的死气与骷髅的骨爪相互交击，双翼的飞行作用也给了他很大的战斗空间。饶是如此，他一人也不敌这一双森然鬼爪，身上挂彩越来越多，然而没有一处伤口是要愈合的样子，那血反而越流越多，龙夜也渐渐明白自己应该是中了某种流血效果的技能，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真正的敌人说白了还是那斗篷男而不是这骷髅。他正欲脱身去攻正敌时，一种凉透心底的感觉，蓦然间油然而生。 在这种感觉产生的下一秒，他突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与此同时，那只凶残的骷髅一下子化为灰烟，逐渐飘散不见，“有召唤时限？”这是龙夜的第一个念头，下一刻，他就动不了了，挺尸一般立在那里。龙夜看着那斗篷男突然阴笑着站起身，从岩石后面转了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啧啧啧，你这灵魂强度还真行啊！本神师作了几次法才成功了，看在本神师这么大消耗的份上……乖乖把东西都给我交出来吧！啊哈哈哈……” 斗篷男嚣张地笑起来，这招因为消耗太大还是第一次用，没想到竟然成功了。龙夜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无法说话，但眼神竟成了木然一片，仿佛一个死人。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已然到了一个他曾来过的地方。 灰色荒原之上。龙夜略微打量四周，便知晓了此处乃是他与“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现在悲不在，这里也不如上一次那边沉寂，飞沙走石，风起云涌，天色昏黑，闷雷阵阵，整一个天煞末世之景！龙夜的视线落在了一块黑色的无字碑上，他能感应到，这块碑，乃是这异变的根源。 “呵，好熟悉的感觉，召唤邪物附体吗……”像天边那雷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震耳欲聋，寒意彻骨，那声音顿了顿，突然提高音量，“……也配在我死地之主面前嚣张卖弄！” 一语未落，龙夜眼前的画面已经切回了现实，但他依然动不了——或者说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对面，斗篷男还没笑完，便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说完了吗？”斗篷男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瞪着对方:“你什么时候破坏了我的法阵？！” 他原本计划着趁龙夜注意力分散，召唤一个弱小的邪物降临在龙夜身上，而龙夜与那骷髅战斗的地方也早已被布下专门对付邪物的法阵，只要被邪物上身的龙夜在那法阵里待一秒，龙夜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就会传来削肉刮骨般的剧痛，他不怕对方不服，他只想搜刮点钱财，他觉得以龙夜这样的实力，身边一定带着法器之类值钱的东西，再不行就杀了，他还没有炼制傀儡的能力，留着也没用。看那小子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邪物应该是成功附体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撇开龙夜居然能在剧痛之下平淡地说话不谈，斗篷男也只能认为法阵被破。 “哈！”“龙夜”闻言干笑一声，变成莹白之色的双眸调侃地瞧着他，踏着一块岩石把手肘支在腿上，撇撇嘴道:“我没有破坏你的法阵。” 斗篷男眼角跳了跳，不再多言，警惕地盯着对方，暗自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正当他悄悄窥探后方情况时，“龙夜”竟然一闪身出现在他面前，嘴里还叼上了一根草，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流里流气地说:“想走啊？嗯，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了。” 被这双莹白眼睛盯住，斗篷男心中大骇，手中瞬间出现一柄短剑，反手就向对方刺去，然而更吓人的事情发生了，面前这少年竟“锵”的一声，用两指夹住了短剑的挥砍，其力之大，使得斗篷男动弹不得。 “你、你究竟是谁？”斗篷男似乎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刚刚那个跟他势均力敌的龙夜，而是另有其人，难道是他欧气爆发，随机召唤的邪物竟是个邪王级别的存在吗？但他实在想不到有哪个邪王附体是这个样子，一不引发变身，二不散发邪气，甚是可疑。 第五十三章阴邪异变（下） 王脩颤抖着往下拉了拉斗篷，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往百试不爽的连招今天会栽在一个元力如此之低的少年手里，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对方脸上挂着一种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放荡之色，唇边浅浅含着一丝笑容，犹如蝶影，却是令得王脩心下大骇。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迫使他臣服于这个少年，与威压不同，这是源自灵魂本源的主动臣服，就像……他曾经收服那只骷髅一样。 “龙夜”见王脩没什么反应，渐渐失去了耐心，不善地眯起眼看着他，声音却依然和曛如春风:“嗯……不想跟我说话？也行吧，瞧你练个召唤术练得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我……”他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响指，“就让你最依赖的仆从跟你玩玩吧。” 王脩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他看见对方脸上逐渐浓郁的温和笑容后，只感到浑身如脱力一般，这不是什么技能作用，而是……恐惧。 “嚇……嚇……”当这声断断续续的咆哮从身后响起之时，王脩的瞳孔骤缩，再顾不得面前挡路的少年，求生欲促使他冲上去推开“龙夜”，撒腿就跑，边跑还边给自己施加加速法术。身后的是什么东西，他即使不回头也知道，因为这个东西就是他压箱底的王牌啊！ “龙夜”也没有挡路的打算，侧过身子靠在路边的山壁上，微笑着看着刚刚被召唤而出并跪伏在地上的骷髅将军，像是遇见了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他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脸上的笑容随之消融了几分，轻叹口气，下令道:“抓住他，带回来。”说罢，便插着手向王脩逃跑的方向悠哉悠哉地晃去。 那骷髅将军得令，一秒也不敢耽搁，手中石剑在地上一顿，双腿微屈，下一瞬就冲上了路边的山壁上方，不见了踪影。 “龙夜”见它追去，眼里隐隐有红芒流转，竟是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上，以手撑住山壁才勉强没有倒下。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龙夜”撇撇嘴，心道:“这副躯体果然羸弱，但比同级别的已是强出不少，看来那位什么黑暗与死亡之神投入得不少嘛……这么傻的名字他到底是怎么接受的啊！”他想起永夜的神名，忍不住狠狠吐槽了一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指尖凝聚了一束元力，仅探出寸许长，宛如剑芒一般，行云流水地在山壁上留下一行字，刚落笔，他却往一边栽倒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两眼紧闭，不省人事。 另一边，王脩已经跑出了几里路，当他远远望见山外的茵绿色平原时，“龙夜”和那个骷髅将军还没有追上来，他暗暗松了口气，觉得那个少年操控亡灵的行动范围肯定不大，跑了这么远也应该没事了，心里便已经开始盘算以后的事，然而，前方转角遇到的高大身影，打破了他的一切希望。 森白粗壮的骨骼，破旧但依然厚重的盔甲，造型狰狞的石质巨剑，随风猎猎鼓动的破碎血红披风……“将……将军？”王脩颤声唤道，骷髅将军没理他，只是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一张骷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两朵苍白的灵魂之火在深凹的眼窝里幽幽燃烧着。 王脩的脸色较之前更是苍白如雪，他一咬牙，在本就瘦若枯骨的手臂上用指甲割开了一条极长极深的伤口，下手之狠，半条手臂在顷刻间血流如注！眼见这骷髅将军缓缓举起了巨剑，王脩飞速念了一条咒语，最后高举伤臂，朗声道:“……以吾之血，献祭！”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停下骷髅将军行动的方法。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位自己曾经的得力干将，眼里布满了血丝，祈祷着法术立刻生效，然而，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炎阳之下，巨剑举起，一片阴影当头笼罩而下。绝望，那一刻在他的眼神里成为了实质。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夜有些着急地在灰色荒漠上踱来踱去，不时抬眼看看那片墓碑群，尤其是那块屹立在群碑之前的黑色无字碑。他现在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记得之前看着自己走向那个斗篷男，然后连看都看不见了，意识直接到了这里。 就像是救世主，那个名为“悲”的家伙出现在他眼前，和上次一样，龙夜注视着地面拱起一块，继而塌出一个洞，然后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还不等龙夜开口，悲就直接大呼:“不妙啊！那家伙跑出来了。”边说还边掸着身上的尘土，瞄了他一眼，瞧着龙夜一脸迷惑的样子，解释道，“就是上次我送你出去的时候，你听见的那个很讨厌的声音。” 龙夜愣了一下，疑惑道:“可我刚刚明明听见有个老头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啊？还说他是什么死地之主。” 悲叹息道:“唉……上次我和他们几个联手压制那家伙的时候，他都快夺你的舍了！死地之主什么的……你别在意就好。反正你只需明白，他要是夺舍成功，那他就会成为现在的你，他的声音自然也是如此，而你……将魂飞魄散，归于虚无，永不得入轮回！” 龙夜听着这般描述，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后怕，更多的担忧也随之而生:“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由着那个人在我这……额，话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你的灵魂本源，只是被具象化为这个样子罢了。”悲答道，顺便纠正龙夜的称呼，“而且那家伙是个残魂，不是人。”龙夜刚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啊……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令人生厌呢……”一个透着无奈的声音幽幽地从悲身后不远处传来，悲突然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可怕，像被人掐住脖子，虽然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群灵魂碎片也就罢了，竟仗着有那么点自我意识就整日对我这般态度，满口‘那家伙’、‘那家伙’的，我没有名字的啊？” 龙夜的状况和悲差不多，不过没有像被掐住一般，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直直地站在原地，应当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他看见，一个少年正从悲的身后缓步而来，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身比黑龙原形更加狰狞的铠甲，好似以白骨制成，其肩膀处各有两个骷髅头，当他的看过去时，骷髅似乎也在幽幽地盯着他。 少年绕过悲，距离他越来越近了，视线上移，龙夜却是一愣，好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并不是浓眉大眼的厚重，而是一副清秀的模样，但浑身散发的不怒自威的气质，却是连当今许多皇子、甚至帝王都比不上，至于可与之相比者，龙夜能想到的也只有天元三大阵营的王。 这模样，说他是某国的皇子恐怕也有人相信，但是再如何充满正义的容貌，也遮掩不了他浑身散发的邪气，而少年头上佩戴的那顶王冠的邪气更是宛若实质。只是他的出现，就让这一方天地都陷入了阴郁汇集的泥沼，仿佛光线都因此而黯淡。 龙夜想起，刚才那个斗篷男也是此人这样苍白的皮肤，但就像轻度毒瘾和重度毒瘾的区别，眼前这个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要好的多，大约算是个瘦削的少年吧。 第五十四章强吻？！ 少年温和地微笑着，背着手缓步走到龙夜面前，仿佛悲是空气一样，旁若无人地站在他们之间。这个少年比龙夜高一些，略微低着头，像是打量一件艺术品一般上下审视着龙夜，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满意的神色，看得龙夜浑身发毛，就像被变态盯住了一样，偏偏整个人一丝一毫也动不了。忽然，少年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与之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好奇怪啊。这竟是龙夜的第一个念头。的确，这个少年的眸子不似世间应有之色，那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莹白色，与其发色大致相同。虽然他整个人都像是从阴间行来，但对方眼神之温柔，全然没有一丝恶意，竟令得龙夜稍有放松。 少年看着龙夜，忽然缓缓俯下身来，与龙夜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龙夜死死地瞪着他，颇为惊恐，惊吓值节节攀升，拼命地试图以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强烈拒绝，令他惊喜的是，少年真的停下了动作，然而，龙夜似乎看见了少年嘴角一闪而逝的邪笑，下一刻，这份惊喜就变成了惊吓，只见少年右手上移，冰冷的指尖在龙夜微微颤抖的薄唇上轻抚而过，轻轻捻了捻手指，其脸上笑意更甚，继而再次欺近，竟探出舌尖，轻轻地向龙夜唇上舐去。 完了。这一瞬间，龙夜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这两个字，感到自己像是被强上了一样，屈辱，在心中蔓延开来，像带刺的荆棘紧紧勒住他的心脏，只差一分，便会深入血肉。 没有任何气味，也没有留下任何液体，龙夜只感到唇上一片冰凉，眼睁睁看着少年俊美的面容逐渐远离自己，并后退半步重新站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果然是美味的灵魂啊。”少年的语气里尽是满足之意，用手背轻轻沾了沾嘴唇，然后打了个响指，龙夜立刻就感觉到了束缚的解除，慌忙退出老远，不住地蹭着嘴唇上刚刚被少年舔舐的地方，一脸的极度嫌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用眼神对那少年进行千刀万剐，却是情不自禁地羞得满脸通红，但对方只是笑，对他的眼神置若罔闻。 他想的和龙夜想的完全是两码事，自己是残魂，而面前的龙夜则是一个鲜活的灵魂，在这灵魂本源里为了方便，一般都虚拟为人形出现，况且灵魂之间本就可以相互吞噬，乍一见到这么美味的东西送上门了，他自是有些忍不住。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龙夜只从那看似温和的笑容里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擦完了吗？耳熟的声音突兀地从面前很近的地方响起，龙夜便看见那双可恶的莹白眼眸含笑着凭空出现在眼前，连其衣袍都是完全静止状态，他的惊吓值不由得再度飙升，再看向少年之前站立的地方，已然不见人影，只有依旧动弹不得的悲直直站在原地。 完全没有一丝动静，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来到他身前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他的灵魂本源处住了一个死基佬？这个假设一冒出来，龙夜就不禁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质问道:“你谁啊？想干嘛？” “我……是死地之主，”少年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曾经的。” 此话一出，龙夜便愣了半晌，满心惊恐稍微压下去一些，旋即试探道:“之前自称‘老夫’的，是你？” “是。”少年也不啰嗦，回答得干脆利落，“你可以叫我铃兰。” “铃兰……”龙夜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也不去问那所谓“死地之主”是什么含义，而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问了两个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我的灵魂本源？而且你刚才为什么要……”他停了几秒，终是没把那个词给憋出来，“……那样做？” 然而，这样问话的结果就是…… “我想在哪里，我想做什么……有必要和你解释吗？”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具，这一次，龙夜竟然被铃兰瞬间种在了土里，只留脑袋露在外面，而铃兰则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回应他的问题。 “你干嘛！”龙夜一口恶气憋在肚子里，又没法对铃兰怎么样，只能气冲冲地对铃兰叫道。 “好玩。”铃兰的回复简洁有力，堵的龙夜不知怎么说才好，心里只担心他会不会像刚才一样又对他干什么，只能瞪着死鱼眼道:“啊……真是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呢……” 见龙夜吃瘪的模样，铃兰像个孩子一样拍拍尘土站起来，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龙夜一看他似乎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了，便放心了不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好奇，完全不，一点都不想知道。”话音未落，铃兰又是一个响指，这一次，竟有一片乌云在头顶聚集，随即就下起了雨，劈头盖脸地把龙夜淋了个遍，然而铃兰身上却没有一滴沾染，“行行行，我问行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龙夜一边在心里骂这所谓死地之主怎么这样小孩子气，一边非常附和地问着问题。 “哈，这就对了嘛。这里可是灵魂本源啊，我堂堂一个死地之主怎么可能不会操控灵魂之力呢！”铃兰满脸得意地回应道，“喂！这个回答似乎把这个问题的坑越挖越大了啊！”龙夜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吼着，“而且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 他忽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赶紧问道:“赛前在自然之树酒店里，帮我击退龙残念的神识的，是你？”“是啊，不然还能有谁？指望那个成神的亡灵大帝吗？”他指的自然是永夜，但是，铃兰的下一句话却是让龙夜沉默了。 “倒是你这小家伙，身负如此利于掌控灵魂的元印，竟是完全不会使用灵魂之力，真的是暴殄天物！就连外面那个亡灵法师在这方面都比你厉害。”撇开这家伙的年龄究竟多大不说，单单说这铃兰竟是十分了解他的元印、以及他称呼那个鬼师为“亡灵法师”这两点，已经足够他想很多了，而且……他似乎是为自己点明了这个黑化的天使元印的真正用途？ “啪！”不及他思考完毕，铃兰很随意地又打了个响指，响声未落，龙夜已完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刚刚被埋在土里的狼狈，天上的乌云也像没有存在过一样。铃兰转了个身，背对着龙夜，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前方一路走去。龙夜见状，眼神数变，略微皱起眉头，喊道:“喂！你倒是把悲放开啊！” 铃兰闻言，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完美的侧颜，一颗虎牙清晰地露出来，他笑着:“你追我，追到我，我就答应你啊。” 第五十五章死地之主的诱导 “你！”龙夜心头一急，面对这似乎是调戏的话语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愤愤地一跺脚，只得撒腿追去，但让他愈发吃惊的是，眼看着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却怎样也追不上，距离一点也没有缩短，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待他喘匀了气抬起头，却不经意瞟见面色开始发黑的悲。 “搞什么啊！悲这家伙难道还有实体的吗？这就要被掐死了？”龙夜忍不住念叨了几句，旋即竟在原地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他觉得既然用腿跑是追不上了，那到不如试试别的办法。铃兰之前也已经提示过了，这里，是他龙夜的灵魂本源，连铃兰都能使用这里的灵魂之力，更何况他这个主人呢。 “使用灵魂之力……灵魂……精神力……意念……”一个个词相继从龙夜脑海里冒出来，彼此连接成为一条线索，直指一个中心，但龙夜的眉头却是渐渐紧锁，他略微睁开眼，扫了一眼悲那边，悲的情况不容乐观，据龙夜估计最多再有五分钟，悲就得横尸荒野了。“用意念吗？不对……不对……这样错了啊！” 悲的情况，让龙夜愈发着急起来，冷汗淌满了他的额头，一直流到脖颈，把衣衫浸湿了一片，要是让悲死在这儿了，说不准那个铃兰就会将他夺舍，他还记得悲之前说的，铃兰的声音从苍老变得年轻是因为夺舍之故，若是铃兰的容貌也是因为夺舍才变得年轻的话，这岂不意味着他再耽搁一会儿就玩儿完了？ 另一边，铃兰遥遥看着龙夜的方向，停下了脚步，“啧，这小家伙……要不是他的灵魂是跟我同跟同源的话真想一口把他吃掉啊……”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一幕，“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提前教会他用灵魂之力的话，那个成了神的亡灵大帝会不会来找我麻烦呢？哈，谁怕谁啊！真让人期待呢！” 一念至此，铃兰周身的黑气突然急速流转，弥漫开来，眨眼间竟浸染了一方天地，而他则放声大笑，如痴如癫，任由沙石走地，疾风割面，恍若疯魔，璀璨如钻石的眼眸在瞬息间被莹白的光华充斥。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龙夜顿时如遭重击，只觉突兀地一阵剧烈头疼。而他现实中的本体更是凄惨，以他目前的修为，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重负，当即便是七窍流血，面无血色。 “哈、哈……这天杀的混蛋。”龙夜强行忍住足以令人昏厥的头痛，低声骂了一句，谁知，他这话还没骂完，这灵魂本源之内竟突然间狂风大作，看得他目瞪口呆，却又在他一愣神的短短几秒内彻底平息。 而刚才那狂风骤起之时，铃兰周身弥漫的黑气像是被沙土覆盖的火苗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下来，直到完全消散。铃兰没有了黑气的保护，一被狂风刮到，整个人就像被投进了烈焰一般嗞嗞作响，眼里的白光也在逐渐淡化，但随着狂风的平息，那莹白之色又有了渐浓之势。 铃兰被浑身彻骨的疼痛一激，神智清明了几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智竟是在不觉间沦陷了，“搞什么鬼啊，我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的邪气侵蚀。”铃兰难得地皱起眉头，清秀的五官紧锁着渐渐郁积的戾气，“差点……差点毁了这里，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啊……”他想起似乎不久之前龙夜就干过燃烧灵魂这种破事，那次要不是他及时惊醒，龙夜怕就没了，龙夜一死自己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拢，毫不犹豫地按在自己的眉心，接着却是愣了一下，旋即脸色难看道:“该死，竟忘了这里不是我主导了。”他瞟了一眼百米之外的龙夜，仿佛他就在自己眼前一样，哼了一声，“嘁，也罢也罢，早一时晚一时都差不多，现在就先教会他又何妨。” 龙夜还正在研究怎么控制灵魂之力，他很清楚地知道刚刚那阵狂风就是因他而起，但对于怎样引起狂风却是丝毫不知。正待他研究得专注时，一声清喝突然自远处响起:“龙夜听令！天人一体，以魂入道，灵随念动，万念唯心！” 像是平地一声雷，将龙夜从乱麻般的思绪中炸醒；又似醍醐灌顶，让他在纷然杂乱的道路上骤然清明。但这一切之外，是一种操控——被人操控的感觉——铃兰是何许人也？死地之主。死地，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死亡，阴暗，毫无生机，亡灵遍地，弱肉强食，是久经怨念浸染而整体亡灵化的屠杀之地。他要成为死地之主，必然要打败并控制所有亡灵。 这样一个人，控制区区一个龙夜的灵魂，岂不是唾手可得吗？铃兰此时对龙夜所做的，就是强行将灵魂之力的方法直接封入他的灵魂，但若是发生分毫差错，龙夜定会当场魂飞魄散，他敢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信。 至于龙夜，他的感受就不太妙了。从头到尾都是一种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的感觉，而脑子里还不停地冒出五花八门的记忆，就像把自己这一生从头开始回放一遍。龙夜的适应能力也是厉害，短暂的惊慌后，他发觉自己似乎也没办法做什么，倒是想起虽然上次在白骨森林里作死后，自己的记忆莫名恢复了许多，但好像还不是彻底完整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修复修复，他抱着这种态度观看自己的记忆，一开始也就像看电影一样，还蛮有趣的，越看，却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感觉……”他隐隐感到头昏脑涨，“好奇怪啊……我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忘了很多很多，现在却像是自己本来就有这些记忆一样。”他努力沉下心来，静静观看这些记忆画面。不久之后，龙夜也算是对这种程度的头疼适应了不少，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一些诡异的信息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片刻之后，所有画面及信息传递全部结束。 最后的这些信息不再是以画面的形式来传递，而是直接成为他的知识储备，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从脑袋里提取这些信息。举个例子，就像是我们看见水杯就知道怎样用水杯喝水一样。而龙夜得到的信息是…… “那么……我可以这样。”龙夜心神一定，抬起眼来看着铃兰的方向，就像铃兰之前看他一样。下一秒，一位银发少年已然出现在龙夜面前。 第五十六章原则 “恭喜。”铃兰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龙夜却是冷哼一声，猛然一拳挥向他。灵拳之威，无可阻挡。这一拳可是动用了灵魂之力，若是击中铃兰，必令得铃兰魂消魄散！ 谁知，在那拳锋将至其身之际，一道虚弱人影骤然挡在铃兰身前，即使龙夜慌忙收力，也有一些余力波及到他。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龙夜解除缚束的悲。 悲吃下这一击的余波，登时浑身一震，面露痛苦之色，俯下身咳出一口鲜血。龙夜心头一紧，忙把他扶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还好吧？” 悲半躺在龙夜的怀里，虚弱地用一种极为悲戚的眼神看着他，脸色苍白，低低地念道:“不能杀他……”龙夜怔了一下:“为什么不能？他会杀了我们的！”但悲没有再回答，而是无力地闭上双眼，化作一道玄奥的法阵飞射高空，刺眼的白芒像是在昭告着什么，那法阵一度笼罩了半边天，再慢慢消散而去。 龙夜呆呆地望着天空，直到法阵消失了也还在看天。铃兰则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笑看着一切。待龙夜回过神来，他突然暴躁地扑向铃兰，抓住他的肩甲，眼中再无清明之意，根本不顾双手已被肩甲上狰狞骨刺扎出鲜血，“你这混蛋……” 谁知铃兰竟笑嘻嘻地打断他:“我可是个好人呐！”他嘴角微微扬起，“是他自己过来的，我可真的什么也没做啊，你堂堂一个神之眼会长，坚守原则，善恶自知，想必应该不会分不清这种事情吧？” 龙夜闻言一滞，抓住铃兰的手却愈发用力，“神之眼……会长……吗？”只听“噗”的一声，由于过于用力，肩甲上的一根骨刺竟穿掌而出，而龙夜，竟是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而铃兰，则是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铃兰从一开始就知道悲会来帮他挡下攻击并且失去行动能力，而龙夜也必然会来质问他。以龙夜对灵魂之力的粗略掌控，多半会是直接把悲这个家伙打得半死的结果；而眼下龙夜晕掉，是他伤及了灵魂本源的原因——灵魂本源里的龙夜这个身体，其实就是灵魂本源的核心，哪怕受一点伤都不行，就算龙夜没有刺伤自己的手掌，铃兰也会出手的。 龙夜昏倒在铃兰脚边，铃兰蹲下身，眼里情绪复杂，最后轻轻揉了揉龙夜的头发，就像对待一个孩子——实际上，他确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你这小子，怎么和我一样呢？一旦是涉及到亲人朋友的事就会跟疯了一样啊。我们……好吧，的确应该如此，应该如此……”铃兰念叨了几句，随即默念咒语，为龙夜释放了一个魔法。 ——是的，他铃兰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个天元世界可是没有什么亡灵法师的，更没有什么亡灵大帝，有的，是修炼邪道的鬼师。永夜即便早已成神，那也是个巫妖，他可以想象到龙夜若是如那永夜大帝的愿，去修习了亡灵魔法，那以后他进入那个层次，肯定会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但是——“那又如何呢？反正我只想复活啊！” 这是一个养魂的魔法，很适合龙夜此时灵魂紊乱的状况。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龙夜再次睁开眼，入眼却是一方漏入阳光的旧木屋顶，再侧身一看，不复荒凉山野之景，自己竟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视野前方，一个高大的农家男子向自己走来。 龙夜愣了一下，觉得这男子有几分眼熟，便明白自己定是被那拦路抢劫的灾民之一带回去了，只是不知其意何图。他扶着床沿，想要撑起身来，但那男子却走到他旁边，一伸手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对他憨厚地笑了笑。在铃兰的所作所为之下，龙夜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一巴掌拍开对方的手，怒视着对方，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普通人按回去。 “怎么搞的啊……”他烦躁地嘀咕了一声，本来天气燥热，加之他已经很有几次体验过被人操控的无力感，使得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哪怕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不是这个农家汉子的对手，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好气道:“你谁啊？干嘛把我弄到这儿来？” 那男子也不生气，只是蹲在床边，语气温和且礼貌:“我爹叫我大壮，昨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我弟弟二狗真的是饿得快撑不住了，所以才想抢劫你的食物。”说到这里，大壮这个黝黑汉子的脸上竟现出了一片红晕，很是不好意思。 龙夜看也不看他，坐在床上抱着腿郁闷，嘟囔了一句:“你可真好意思说。”男子闻言一滞，很是尴尬，脸颊愈发的泛红，只好转移话题:“那个……之前你晕倒的地方刻了字，我不认识，但是我弟好像认识一点，等会儿吃完饭我让他告诉你吧？我带他去看了的。” “刻字？”龙夜疑惑地问道，“你现在能让你弟弟来告诉我吗？”大壮迟疑了一下，说道:“二狗现在饿得没法说话了，可以等他吃完了再说吗？”“吃饭啊……”龙夜沉吟片刻，忽然盯着大壮，“之前你参与抢劫的时候都饿成那个样子了，刚才又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呢？还带你弟去看那些刻字？” 这个问题使得大壮愣在原地，站起身来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龙夜不善地眯起眼，盯着他干裂的嘴唇，他从一开始就闻到了一股铁锈味，“血的味道啊……”他翻身下床，站在大壮对面，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对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刚才对话的时间里他抓紧运转元力，已经恢复了几成，即使浑身酸痛也不怕不敌大壮一个普通人。 忽然，大壮一下子扑向龙夜，龙夜只是向后稍稍退了半步便躲开了，大壮扑了个空，踉跄几步才站稳，眼神有些慌张，像是怕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一样，他频频转头看着破木门外，对龙夜道:“恩人，大壮想求您一件小事，您一定要答应啊！” 龙夜长出口气，仰头望着漏风的屋顶:“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干嘛要答应你啊？”大壮低着头，嗫嚅道:“恩人是非分明，还救了我们，是个大好人，这个小忙一定不会推迟的！” 第五十七章交易 天湖商业区，夜。 前天在去董家之前，龙夜审问了一个偷袭者，通过偷袭者身上带有通话功能的监听器，他和偷袭者的主子商议好了一笔交易，但他现在身处比赛，自然是来不了，作为龙夜这个团队唯一没有参赛的人，龙残念自然而然接了这个任务。当然，龙夜肯定要给他好处，不然他才不会干。 龙残念在高楼间飞窜，正寻找着天湖大酒店的位置，这里的夜色不错，和一般大城市不同的是玄柘国的树木极多，霓虹灯都安装在大大小小的树丛里，像一片色彩斑斓的汪洋，而那些高楼则从这片汪洋大海里破浪而出，成为一柱柱金碧辉煌的灯塔。 辉煌之下，暗流涌动。龙残念早就发现尾随自己的三个天元师，据他感觉是灵元境左右，像龙夜他们几个才在玄元境下面奋斗呢。但不管怎样，那也是他的晚餐了。 五分钟后。“啊……人类真是麻烦。”龙残念一边在侍者的带领下坐电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装。龙族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既追求着残暴与力量，又要追求优雅和风度，他为了今天晚上的交易专门去买了一套礼服，不过他的品味也确实不错，甩了那些暴发户几条街的距离，却又穿着这套礼服碾压了那三个人，其手段之残暴，也只有无脑战斗的白龙一族比得上。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逛街时还发现了某种有趣的东西，这东西使得龙夜等人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表示难过，不过后文再提。 这电梯一坐就是几分钟，直接来到了酒店顶层，一百一十楼。“先生，这边请。”侍者满脸礼貌的微笑，将龙残念引到一扇玻璃大门前，其实一出电梯，已经不需要侍者引导了，这里的所有墙都是玻璃打造，他一出来就望见了已在此等候的一群人。 这里大部分面积被一个打着蓝色灯光的游泳池占去，池边有一些沙滩椅和折叠伞，点着温柔的黄色灯光，与酒店四周的天色和夜景相得益彰。那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坐着，其余的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龙残念自然而然向他走去。 龙残念的视力没的说，老远就看见那是个两鬓微霜的男人，戴着无面面具，身材雄健，看样子六十多岁，但他明显感受得到此人实力雄厚，不可小觑，竟给了他一种若隐若现的危机感。不过这面具男先前派去探查龙残念实力的三个属下都还没回来，眼看着龙残念都到了，那三个人的下场自然也是不言自明，也很直接地向面具男说明了龙残念的绝对实力。 “哟，小兄弟来了啊，真准时呢。来来来，这边坐啊。”男子还是比较热情地招呼着龙残念，但他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是一种电子音。龙残念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往男子旁白一坐，拿起桌上一杯酒就喝起来，一饮而尽，舔舔嘴唇，直言道:“就直接说了吧，我不想扯那些有的没的。”这酒还真烈，他却在心里这样想。 也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听他笑道:“行，既然小兄弟如此爽快，都是这道上的人，那我也不多言了。”他停顿了一下，见龙残念继续斟酒，便继续道:“先说条件吧，你们杀了我五个手下，我只需你们杀一人，若是得手，不但我不追究你们，还会给你们一笔资金，去了拍那天行堂的最后一件拍卖品。” 这些话面具男前天已经对龙夜说过一次，龙残念自然知道这些条件，便问道:“那是个什么人？”面具男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玄柘国当今皇子，玄邢。” “哦？想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下杀了皇子？”要是面具男的人有暗杀皇子的实力，那早动手了，还跟他谈什么交易。要是真是龙夜来的话，肯定少不得要讨价还价一番，但龙残念本来就不喜欢这等事情，而且于他而言也没觉得杀一个人类皇子有什么难的，因此也不打算多啰嗦，正欲答应下来，但一个念头，使他赶快打住话头。 龙残念眯起眼，手指在下巴上摩挲几番，冷言道:“哼，杀一个皇子，我们冒如此大的风险，就这点报酬？我也直言，那个魔兽卵小爷可不稀罕，而且，也不怕你们追究。” 面具男沉默了，他没想到魔兽卵这种东西对方都不要，片刻后才说道:“那我再说一言，那个魔兽卵是绿灵鹰，我的线人专程验过，小兄弟，你总该知道这种魔兽的价值吧？”龙残念懒洋洋地说:“知道，可遇不可求嘛。” 这倒是真话，撇开魔兽卵本来就不多，那绿灵鹰可是由植物形态的幼体，绿灵藤，经九九天雷洗去凡体渡劫而成的无实体魔兽，其价值不可估量，但魔兽卵外形大多相似，要是不知道的，还真的极可能捡个大便宜。 面具男刚欲开口，龙残念又抢先说道:“但我确实没兴趣。”“你！”面具男有些生气，但很快又冷哼道:“那你想要什么？”龙残念闻言露出一个邪笑:“我记得玄柘国有一宝石，名为龙心，我就要这个再加一上等灵武。” 面具男一听这龙心宝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东西，不禁疑惑道:“这个东西确有其物，但价值似乎抵不上那绿灵鹰魔兽卵价值之一二，即便再加上一灵武也远不足它，小兄弟，你怎会要那东西，莫不是拿我寻开心？” 龙残念不屑地在嘴角“切”了一声，耐着性子道:“某些东西对某些人有特别的意义，对另一些人却是无用的垃圾。”面具男也不再多言，便点头道:“可以，若是没有别的意见，这笔交易就算成交了吧。”龙残念再灌下一杯酒，淡然应道:“嗯。” 接下来就是签契约书走人，龙残念带着自己那份契约书身心愉悦地离开，留下一堆空酒瓶在桌上，面具男这才注意到龙残念喝了多少烈酒，钱不是问题，他不由得感叹这龙夜不仅实力不错，酒量也不错。但当他回去看赛况时，竟发现刚刚还在跟自己谈交易的“龙夜”居然在参赛，中途参赛那是不可能的，那刚刚跟自己谈交易的是谁？又一个疑惑砸在面具男心上，却不得解，也只能暂时搁置。 …… 龙夜这边，是打算暂住在那大壮家几日，顺便帮他们打打鸟啊什么的作食物，一方面琢磨刚得到的能力，一方面以此为中心去猎杀参赛者，这样也比较安全，还有就是他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才方便去找到伙伴及别的参赛者。而大壮的请求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弟弟二狗知道自己因饥饿而食人的事情罢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再看梦雪凝这边，她的境遇与龙夜截然不同，等待她的，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森林，一片满是参赛者的森林。 第五十八章互相猎杀 “陈飞吗……”寂静的森林之中,梦雪凝伏在树枝间，目光灼灼地盯着树下一名持剑少年，在她把他当做目标的瞬间，空间规则系统便使她得知了对方的姓名。陈飞警惕的目光,不断在周围树木中的阴暗处扫过,手掌紧紧的握着腰间之剑,随时准备着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梦雪凝脚下轻点，步伐轻灵，悄无声息地随着陈飞一起移动，只为寻找一个能一击致命的破绽。少年陈飞对此毫不知情，只是一味地四处寻找着参赛者，他是一个人参赛的，没有人和他聊天，这种沉闷而紧张的气氛使他愈发焦灼起来。直到某一刻，异变突生！ 叱嘤——细微的破空之声在耳畔乍起，不待他转身，一只玉手已紧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整个人按到在地上。鲜血，沿着匕首抽出的轨迹飞洒大地，他此生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持刃而去的背影，咽气之前，耳边才传来空间规则系统姗姗来迟的提示:“梦雪凝。” 梦雪凝刚欲离开，却突然身形一顿，一下子跃上了树梢，收敛声息，静静观察下方的一切动静。就在她隐藏起来后的几秒内，一红一黄两道身影从两侧草丛飞射而出，看清来着面容的同时，耳边也传来提示:“凌玲，凌玥。” “嗨呀！好气啊，又让她给跑了。”黄衣少女抱着自己的长鞭，噘着嘴气呼呼地抱怨道，“姐，都怪你啦！刚刚慢了一步！”红衣少女则是无奈地摇摇头，也不辩解，只是随手把剑插在一边，蹲下身去查看陈飞的尸体，那把剑也不是凡品，剑身寒光凛凛，连地下的石块都**断，其锋利度可称削铁如泥。 “伤口刺穿他的脖子，割断喉管，颈椎被割断得很平整，武器大约是匕首，”她顿了顿，看着黄衣少女凝重道，“一击必杀，大约是她。凌玲，你有什么发现吗？” 被称为凌玲的黄衣少女好像没有听她说话，而是摆出了警戒姿态，铁灰色的长鞭上开始有棕色元力流转，她屏息凝神，缓缓搜索着周边环境。红衣少女见状亦是拔剑横持，左手凝聚了一团火红元力蓄势待发。 梦雪凝见此情景，心知不好善了。这凌玲、凌玥两姐妹不仅在性格上一个冲动一个冷静，连攻击方式也是一烈一缓的互补之势，极不好对付，梦雪凝不久之前已经和她们打过一次，虽然没赢，但也全身而退了，本打算离她们远点去找找别的猎物，没想到她们竟是不依不挠，一路追踪至此。 草木皆静，恶风骤起！凌玥突觉后颈一凉，瞬转急刺，耳边呼啸同时乍起，凌玲的长鞭亦及时抽来。锵——只听得一声兵器哀鸣，三道倩影同时翻飞而出，各执灵武，眼神交杀，火光迸射！ “梦雪凝。”当看清来者面容那一刻，凌玲凌玥二人脑海中同时得到了姓名提示，眼神愈发凝重起来。梦雪凝并不打算拖延时间，一落回地面就反踏前冲，一杆紫色长枪势不可挡，直取凌玲首级！ 铛！黄色衣袍翻飞，长鞭附带着土属性的厚重，又如灵蛇般神出鬼没，精准地击中了长枪上力量最薄弱的一点。梦雪凝只觉手中长枪一偏，堪堪擦着凌玲肩膀刺过去，凌玥的灵剑却紧接着直捣后心，一抹火红如鬼影闪现。危机之下，梦雪凝不慌不乱，单手握住长枪向后猛撤，手心微松，枪尾从腋下冲散身后冰蓝长发，正正对上携着烈焰的剑尖，发出一声尖锐嘶鸣。 一击未毕，凌玲凌玥却都发现了异常。两人各自的武器竟被附上了一层微弱的电光，像银色蛛网般细密，直冲二者握住武器的玉手而来。“真是讨厌呢！”凌玲嘀咕了一声，不料竟在瞬息间受到一片枪影的突刺，细密闪耀的雷电混合着寒气彻骨的元力一齐迸发，那携着千斤巨力的长鞭竟是颇有抵挡不住之态，凌玲额上冷汗直冒，步子不住后退，眨眼间眼看着就要退到树下，梦雪凝正欲加力，却见一柄寒光骤然闯入，上下翻飞，温度灼人，奇诡无比，与那长鞭相互配合，竟是打乱了她的进攻节奏。 “专心！”凌玥在另一边御剑对敌，口中大声责怪了妹妹一句，凌玲撅了撅嘴，手上攻速不减反增，长鞭再度横扫而来。 梦雪凝忽以长枪硬挡灵剑之攻，借其力向后上方飞撤，火色灵剑被倒撞飞出，而她恰巧错过横扫的长鞭，长鞭一击落空，抽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一时间泥块飞射，梦雪凝本人则滞空收式，微蹙着眉头望着下方抽出的狭长沟壑，心念电转之下轻启红唇，呢喃细语:“第一印:控冰决。” 上一次使用这个魔技还是在杀龙蛛的时候，但这次与那次不一样，她双手虚握于身侧，两团人头大小的冰块便快速凝聚形成，旋转着虚浮于她双手正上方。手势再变，梦雪凝继而做出向前轻推的动作，那两团冰块随势而走，像炮弹一般分别砸向凌玥凌玲两姐妹，带起一阵呼啸风声，所过之处竟留下两道朦胧的冰雾弹道。 “喝！”两人同时暴喝出声，各出奇招，长剑瞬闪，长鞭绞杀，在十秒之内便解决了这俩冰块，但她们也不好受，这十秒内寒气始终侵蚀着她们的身体，破招后二人的四肢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僵硬，只是凌玥的火属性更加利于对付冰属攻击，受到的副作用远小于妹妹凌玲。但梦雪凝又不是傻子，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破她的招，十秒钟足够做一些事情了，比如…… “嗯，就这样吧。”梦雪凝不知何时戴上了护目镜，忽然轻声说了一句话，但下方二人并无心听她，只目光骇然地盯着她手中之物，慌乱地催动武器进行攻击。“烈雷！” “住手——” 一声暴喝不知从何响起，但梦雪凝知道那个距离对自己并无威胁。密集的枪声，依然奏响了它的乐曲，枝叶碎落，泥屑四射，银色的电光谱写着华美的死亡乐章。炽烈的火焰只是一朵风中的火苗，颤颤巍巍，勉强地保存着一点点火星；雄健的地蛇亦只能在低空无谓地扭动，再无它应有的威风，雷电之下只有凄鸣。 “我让你住手！为什么还要开枪？”雷电弹幕落下，一声怒喝也到了近旁，但梦雪凝已换了位置，她站在高高的树梢上低头看着来者。那是一名气度不凡的少年，双手各持一金一银两把手枪，身穿一件棕色夹克，和龙夜一样也是黑发黑眸，此刻正仰头怒视着梦雪凝。 梦雪凝摘下护目镜收起，横过手中的“烈雷”手枪看了一眼，冷冷地对那少年言道:“我若是停手，那死的，不就是我了？” 第五十九章熔岩惊蛇 一片灰黑色的荒芜之上，岩浆四溢，热气蒸腾，肆掠的风亦是灼人的温度，像野马般在此胡乱冲撞。一千多度的高温使得这一片天地都是红与黑的颜色，炽亮的岩浆是这里唯一的光源，若是细看，有些熔岩流里还冒着几个气泡。这里尚且活跃的火山只有一座，却无比巨大，名为苏稷火山，它时不时喷发所造成的火山灰遮天蔽日，常年不见丝毫阳光。 这里，就是端木麟炎所到的地方。一个常人难以生存的地方，但这恶劣的温度于他而言，根本不成问题。“呼，还好我有海燚蛟元印，不然那得热成什么样子。”饶是他的蓝焰有冷热交替的特性，他也仍是浑身湿透，干脆把上衣全脱掉装进储物元器里，只留下必要的作战装备。麟炎艰难地行进在这熔岩荒原之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旦脚底着火就得赶紧换道走，不然，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然而，这个地方不仅有着恶劣的条件，还有恶劣的人。 嗡嗡——麟炎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十分不同寻常的声音，但又有些熟悉，甚至……“真要命！”他瞬间旋身推掌，一团蓝焰飞射而去，正好命中另一团同为火属的元力攻击，那嗡嗡声正是元力高频震动的声音。循迹而望，只见一条熔岩流的另一边，蹲着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少年，映入麟炎眼里的身形已被高温空气扭曲，少年浑身汗湿，双手持枪，正警惕地通过瞄准镜望着他，麟炎正好得到提示:“许素。” “哈？搞偷袭啊？”麟炎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要是被打中，那他可就直接扑进岩浆，然后就变成渣渣和灰灰躺进天地的怀抱了。少年居然还回应他:“反正赢了就行了嘛！”他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让人不禁想起一种名叫小奶狗的可爱生物。但麟炎的回应是……“你的声音和你的名字就像你的攻击风格一样让人讨厌啊！” 轰!一道长长的蓝焰拖着火尾向许素轰击而去，麟炎还紧接着这道攻击后补上一掌。面对毫不留情的两重攻击，许素瞪大了眼睛，似乎颇为惶恐，但脚下可是半分不停，边跑边回头猛击一拳，竟打出一道清晰可见的拳影，只听他口中壮胆似的大喊: “第一印:赤猴跃！” 嘭！两力相撞，蓝焰如蛟龙般纠缠着赤红的拳影，一时间竟覆盖了拳影的光辉，然而下一刻，那巨拳骤然间光芒大绽，而其表面的蓝焰眨眼间便冰消雪融，闯过熔岩流上方扭曲的空气直冲麟炎轰来。麟炎大吃一惊，连忙躲避，一跳跳到记忆中的一处安全区域，那覆着火焰的拳影像火车头一样与他擦肩而过，差点把他灼伤。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懦弱的清秀少年竟已拥有了第一印的魔技，“居然是玄元境？”他感觉脑袋一下就大了，他自己也已经达到了这个瓶颈，可他还需要去拓印一只魔兽的魔技才能够突破，从这方面来说他就比许素差了一大截，但战斗还要继续，他看见自己的第二道攻击也在此时落到了实处，可这道攻击并没有攻向许素，而是…… “哇啊！卑鄙呀！”熔岩流对面，许素嚎叫着四处逃避漫天飞洒的岩浆，但这一跑，他脚上倒又起火了，一步错，步步错，他又接连几步都踩在了高温区。麟炎这第二道攻击竟打在了熔岩流中，成功掐灭了许素后续攻击的念头。麟炎闻言愈发来气:“你这个偷袭的人还好意思说我卑鄙！”外界的观众看着他们处处透露着尴尬的对战，纷纷表示……嗯，无言以对。 但在这个地方高声喧哗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至少他们俩用实际情况做出了证明。“嘶——”此声一出，两人的心都在瞬间揪紧了，大气不敢出地盯着熔岩流中，那里，一块黑底红纹的粗糙“岩石”正在缓缓冒出。这哪是什么岩石，分明是魔兽啊！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许素声音颤抖，他虽然身为玄元境天元师，但胆子却小的很，那个魔技就是花重金买来魔兽才得以拓印成功的。魔技这种东西，天元师只能得到魔兽认可或使其臣服才可拓印成功，魔兽要是被打死了天元师一样得不到魔技，因此得到它颇为困难，但像许素这种，就是把魔兽困起来进行反复折磨，不少魔兽自然受不了，但得到的魔技品质也好不到哪儿去。 管它是个什么……麟炎目光一凝，反倒冷静下来，想都不用想便开始从储物元器里往外摸东西。笑话，他一个实力不足还身处熔岩荒原这种无处可躲的地方的人，光凭他自己怎么可能从魔兽的爪牙之下全身而退。之前龙夜与梦雪凝相认后，梦雪凝便给了龙夜属于他自己的储物元器，不然董昰也不会中那种没人见过的毒，而龙夜从龙鸿飓那里坑来的东西就全给他当见面礼了。 “嗯……就拿这个吧。”他扫视片刻，选中一颗冰属炮弹——毕竟是对付岩浆里的魔兽嘛，“冻伤，减速，束缚……”他一边念叨着确认特殊效果，一边往手臂上的发射装置进行填充。熔岩流里的魔兽此时也现出了半截身子，很显然是蛇类魔兽了，这家伙浑身长得也都差不多，和这片大地一个样，黑岩般的皮肤缝隙间是熔岩样的花纹，它周身扭曲的空气也昭告着它的温度之高，恐怕不低于它身下的岩浆，而它这半截身长竟已达到了七八米左右，此等体型，无疑昭告着它的可怕。 此刻，它红棕色的竖瞳已然盯上了许素，火焰般的蛇信子一下一下地吐出，寻找着合适的攻击角度。没办法，谁叫许素抢先开枪呢……几秒后，许素持着枪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冷汗淋漓，没想到他用密集的子弹攻击竟完全无效。 第六十章牺牲许素 这条不速之客是货真价实的一级魔兽,名为熔蛇,这种魔兽,在天地元力不算特别稀薄的火山附近颇为常见,属性为火,火孕炎毒。中此毒者半日内若未救治，将会被逐渐加剧的炎毒灼尽体内血液,由内而外活活烧死。 魔兽由高到底分五到一级，但即使是最低级的一级魔兽，于尚处在玄元境的二人来说也颇为强大。熔蛇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素，分叉的信子在嘴前进进出出，不断捕捉着猎物在空气中的气味。许素不傻，见攻击无效后立刻改变了目标，冲锋/枪对准熔蛇的眼睛开始喷吐火舌。然而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和它惊人的反应速度让它躲掉一劫。 “嘶……”熔蛇怒了，竖瞳缩成了一条细线，浑身的纹路都开始像岩浆一样流动起来，愈发红亮，比岩浆还刺眼，比火焰更炙热。 “嚇！”嘶鸣骤响，熔蛇庞大而修长的身躯猛然弹向许素，带起一大片滚烫的岩浆，丑陋的三角头眨眼间就逼近了许素，冲着他张开血盆大口，两颗尖利的毒牙已然乍起，闪着森森寒芒！这一击速度极快，许素躲闪不及，才刚刚下意识地举起手中之枪去抵挡，那蛇口已经当头罩下！ “呲！”只听得一道入肉之声，许素吓得闭上了眼，但过了一秒，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痛来临，手中的枪身上倒是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他冒着一股子腥热臭气颤颤巍巍地睁眼一看，差点没把魂给吓掉。手里死死撑住的枪竟是竖着，堪堪撑开了蛇口，那细长的枪管刺进熔蛇上口腔大半，灼热的血液正沿着枪身汩汩流出，可当血液流到许素手上时，那灼人的高温使得他惨叫起来，接触到血液的皮肤已经烫起了泡，灼伤在所难免，他就算想开枪，手指也弯不过来。 这还没完，那糙如石块的蛇身接踵而至，将他死死缠住，勒得他眼珠外突，血管暴起，全身被蛇身严重烧伤，黑烟直冒，分外骇人。但那杆枪他还在撑着，他不敢放，也不能放，一旦放手，下一秒他就会死。 “救、救我……！”许素断断续续的惨呼传来，一切发生的太快，暴起、撕咬、缠身，几乎是瞬间完成，麟炎才把炮弹安装完毕，许素便已惨落蛇口。麟炎把炮口对准熔蛇，但他犹豫了，这样开炮，许素也会一并炸死；要是不开炮，他就更是无能为力，等许素力气耗尽而死，他便再无能对熔蛇造成伤害的机会。 许素似乎明白自己完全不能指望他人，他吸入一口腥气大吼起来为自己壮胆，持枪的手指在滚烫的蛇血浇灌下几乎化为白骨，可他竟然硬生生按下了扳机，子弹，在蛇口之内连发！ 砰砰砰砰砰砰—— “轰！”枪声未落，轰鸣再起。就在麟炎犹豫的片刻，许素第一魔技的拳影在蛇口之下一闪而逝，而那熔蛇口内已是鲜血淋漓。 “嚇！”熔蛇痛苦地翻滚起来，许素再也撑不住如此绞杀，惨叫着松开了手，登时双眼暴突，饶是他作为天元师的体质较强，才没有当场变碎尸。 “不好！”麟炎密切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眼见得许素松手，惊呼一声，再顾不得其他，抬手便发动了攻击。那枚通体蓝灰的炮弹呼啸着冲向熔蛇，欺身的瞬间轰然爆炸。 冰霜，降临了这片红与黑的土地，这一段熔岩流很快降温凝结，变成了坚硬的灰色地面，周遭的温度难得地降到了近乎零度，虽然只是短短十几秒，但对于生活在熔岩流里的熔蛇来说，已足够重伤。它的皮肤其实很薄，坚硬的鳞甲不过是自然的产物，寒气沿着体表缝隙快速侵入，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就将其冻结。 麟炎谨慎地观察着熔蛇的反应，只见它浑身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寒霜，黑色鳞甲之下的结构正在渐渐化水流出并蒸发，红色的纹路黯淡得如同干涸的血液，那双可怖的蛇眼也一并黯淡下来，整个身躯都瘫在地上，口中的枪支还在，但枪的主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大概整个人的骨架都已粉碎，熔蛇已经松开了他，许素双眼泛白，大张着嘴，满脸的惊恐已经定格，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 趁着上流的熔岩流还没有漫过来，麟炎快速通过了凝结的岩浆来到熔蛇近旁，许素的尸体躺在离蛇头不远处，麟炎只是看了他一眼，捡起他的遗物后便不再看了——死人，没什么好看的。 瘫着的熔蛇看见又来了一个人，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但重伤状态下也只能动动尾巴尖了。麟炎抿抿嘴唇，似乎在想什么，随即对着熔蛇说了一句古怪的话，不是人类的语言，但熔蛇听得懂，它瞪圆了眼睛，用力把脑袋撇到一边，以示自己拒绝。 开玩笑，才把它弄得半死不活就想要它的技能？做什么春秋大梦！ 麟炎说的这句话是兽语，几乎所有的天元师都会学习这句话，大意为“请臣服于我”，一旦魔兽表示了同意，就可以开始拓印魔技了，至于其他的兽语，那就只有驯兽师才会系统地学习了。 麟炎早料到它不会配合，毕竟是遭了飞来横祸才被重伤，又不是麟炎亲自打伤的，它配合才怪。但……“没关系，”麟炎自言自语，跳到熔蛇身上走了几步半跪下来，旋即掏出一柄****插在鳞片的缝隙里，这个部位，是它的心脏。 麟炎笑嘻嘻地走回熔蛇面前，那三角头上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圆，死死盯着麟炎，一动不动，似乎极其震惊与愤怒，还有那么一丝丝恐惧。“请臣服于我。”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句兽语。这次，熔蛇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睛眯上了。麟炎见状一喜，知道有戏，赶快上前几步，抬手摸着熔蛇的大脑袋。就像摸到了岩石，入手粗糙无比，还有较热的温度，要是没有这发炮弹降温，只怕他的手也会被烫伤。 以神入魂，这就是拓印方法。麟炎闭上眼细细感受，他的精神力探入熔蛇的精神之海，他感受到那里虽然很小，却充满了嗜血的冲动，目前还算比较平静。麟炎不知道，辛好这是狡诈著称的蛇类，若是换做狮虎类等比较狂暴的魔兽，那精神之海的躁动程度绝对不会弱于海啸。 “嗯……这么多的零碎信息，怎么找技能啊？”麟炎翻看着那些信息，有些发愁。他翻找的这堆信息都是与战斗有关，比如如何发动攻击，如何绞杀，如何使用火属元力……诸如此类。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拓印魔技，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 “噫，有点好玩，还能模拟出来啊？”熔蛇的精神之海内，麟炎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那些信息，竟对照着用精神力模拟招式。但当他模拟了不知多少个招式后，一抹弱小的异常精神力来到了他旁边。 第六十一章带个熊孩子 “这啥玩意儿啊？”麟炎有点懵地感应着那抹精神力，片刻后恍然大悟，“喔喔！是你啊。”这抹不属于麟炎的弱小精神力，就是熔蛇的，基本上只要不是精神属性的魔兽，精神力都不会很强，当然，那种强到逆天的魔兽另算。熔蛇大概是受不了麟炎在它的精神之海里毫无意义地折腾，干脆自己出面了，反正自己实体的要害也在这人手上，教会他一个技能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它现在只求这个人类赶紧滚蛋。 只见这抹精神力游走在一堆零碎信息间，时不时触碰一下其中一二，被碰到的信息一一列在麟炎面前，一览无余，挑选出几条信息后就待在一边不动了。麟炎看着这些整齐的信息，想了想，便用精神力开始模拟，反正也不多。运行元力，聚集元力，释放元力。简单的三步，用熔蛇的方式使用出来却威力倍增。麟炎记下运用方法，先把精神力撤回来，缓缓睁眼，他退开几步，尝试着按照方法运用元力。 “哈——”麟炎大喝一声，摆出一个扎马步的动作，目光如炬，双手作捧花状向前猛然一推，只见一点蓝焰骤然窜起！ “第一印:毒焱爆！”“噗。” 在他的大喝声中……什么也没有发生。麟炎扎着马步，表情尴尬地目送那一缕蓝焰的熄灭，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熔蛇可不会管他是不是真的学会了，经过这么一会儿的休整，它早已恢复了行动能力，一双蛇瞳阴毒地瞅了麟炎一眼，突然一个甩尾冲进了重新蔓延而下的熔岩流，它背上的那柄军刺自然也因此被融化掉了。 “……喂？就走了啊？”麟炎愣愣地试探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一个个爆开的熔岩气泡，只好不情不愿地寻路离开此地，至于魔技的事，只能另想办法了，眼下看来，还是先远离这座活火山为妙。 …… 已经休整了三天了，龙夜在大壮家待得可算是百无聊赖，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这几天的“狩猎”他干掉了几十个人，虽然并不轻松，但龙夜却很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事，而且由于他冷酷疯狂的战斗风格和诡异多变的战斗方式，龙夜那“疯魔”的名声也随之远扬；远在副空间另一方向的梦雪凝也和他一样出现在大众视线内，只不过是以“梦寒”这一美称而闻名，不像龙夜是臭名远扬。 有众多的对手也有好处，龙夜像一台高效的机器，在这三天的高频率战斗中把自身的一切能力压缩整合，在战斗中摸索出最有效的方法，而且他算得上是多灾多难，先前积累下来的许多力量都一一得到了消化，魔兽精血的能量、冰之重生的提升，加上他从未放松的修炼，他也紧随麟炎之后堪堪摸到了第一道坎——玄元境瓶颈。这一系列因素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魔兽精血，在经历冰之重生洗礼前，龙夜本来感受不到累积下来的这些剩余能量，但冰之重生这个技能使得剩余能量变得松动，足以被龙夜吸收，龙夜虽然不知道自己被梦雪凝用此技能救过，但既然发现了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在龙夜昏倒在山路上时，铃兰曾占用过龙夜的身体并留下一句话，写的很简单:“不要压抑你的天赋。”但指的是什么天赋？铃兰并没有说明，龙夜也不得而知，只得把此事暂且搁置。他已经与大壮商量好，今天早上动身前往东边的一个小国家，谢尔公国。 据大壮所言，谢尔公国的领土就是由谢尔草原和谢尔山脉组成，而龙夜一路跋涉而来的那片荒原则夹在谢尔公国和谢诺公国之间，像大壮和他弟弟二狗这种原先住在荒原上的难民，一直被算作是谢诺公国的人，谢尔公国那边是不会让他们进入草原的，他们自身也根本没有穿越荒原的能力，只能在荒原边缘艰难求生。 龙夜本来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因此草草打理了一下便准备走人，此前他特意去猎杀了一只野犬，作为他在大壮家叨扰几日的回报。但大壮都把他送到山口了，二狗却又闹起了脾气，吵着要随龙夜一道去谢尔公国国都。大壮对此很是生气:“二狗！听话，不要烦着恩人，你一个五岁毛孩子去那边干什么！” 二狗气道:“我才不是毛孩子！我会识字咧！还可以给恩人带路啊！” 大壮好言相劝:“二狗乖，等会儿哥给你做烤肉吃嘛。”他做的烤肉确实好吃，龙夜这几天不但吃得爽还跟着人家学了几招。谁知这屡试不爽的招数此刻对二狗没用，他一边咽着唾沫一边跑到龙夜身后去，探出头来冲大壮做了个鬼脸。 “你这混小子！给我滚过来！立刻！”大壮一步上前，伸手想去抓二狗，不料被龙夜挡住了，龙夜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好好说别动手嘛，你不如问问他想去那儿作甚。”“我就想去城里看看，以前听说那里有好多漂亮的房子，好多好吃的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见过……”二狗本来说着就激动起来，但语气越来越低，最后不吱声了，只低着脑袋绞手。 大壮闻言一滞，微微皱起眉头，叹息一声，看向了龙夜，但不说话。龙夜侧过脸，摸了摸二狗的头发，这孩子面黄肌瘦的，看着也让人揪心。“要只是看看也就罢了，但我这可是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啊，万一波及到他……”龙夜话才说了半截，就被二狗打断了:“我才不怕呢！龙哥哥最厉害了！这几天我看见龙哥哥打败了好多人啊！” 龙夜还想说什么，大壮却也偏着二狗说话:“恩人，你就带上他吧，他识字，应该可以帮到你的。”我也识字的好伐……龙夜在心里暗叫，嘴上倒是没表示出来。他可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了，赶紧说道:“行行，我就带着二狗吧，多他一个人也无大碍。” 弟弟要走了，大壮并不是很高兴，只是点点头，略显敷衍地笑着说:“那谢谢恩人了，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一下。”龙夜嗯了一声，道了句“叨扰了”，转身便走，二狗倒是很高兴，一路蹦着跳着跟上去，嘴里哼着无名小曲。大壮遥遥望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鼻翼不自觉地抽了抽，抹了把鼻子，便返回了。他为什么要让二狗走？大壮明白，二狗跟着自己，是不会有活路的，还不如让他跟着龙夜去拼一拼，他知道龙夜这人虽然看起来挺礼貌的，实际上又狠又无情，但那是对敌人，至少……对他们俩还是算不错的。要是龙夜是个软弱的家伙，他也不会让二狗跟他去了。 第六十二章丧尸护城 走了不远，当龙夜二人转过一道弯，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坐庞大的城市，就坐落在草原之上，龙夜站在这山上能隐隐约约看见街道上蚂蚁般的人流，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城市，四周都有城墙，但远远比不上外界的玄柘国国都莫勒，只是如堡坎般的存在罢了。城市最东方有一座很显眼的建筑，比其他所有建筑都高大，大约是谢尔大公住的地方。 龙夜在打量谢尔城的同时也不忘赶路，毕竟望山跑死马呢，谁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里。“嚯，跟天元世界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嘛，不过跟永夜那个实验空间的建筑风格倒是有点像，难道说永夜创造的地方都是这种风格的？”龙夜自言自语地叨叨着，完全没指望旁边捡石头玩的二狗能给他答案，“哎呀……就是不知道这个副空间的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力量体系也是个迷，要是我能拿储物元器里剩下的武器碾压他们真是再好不过了，嘿嘿嘿……” 但在到达城门之前，二狗用实力向他证明了什么叫熊孩子。 “喂喂！你不要跑到悬崖边上啊！”“二狗你给我从树上下来！”“放开那只虫子！”……“啊啊啊！”龙夜感觉自己再也不会想带小孩了，“二狗！你再敢乱跑乱爬我就把你丢这儿！”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后。 “哇——杀人啦！救命啊——”二狗一下子嚎啕大哭，嚎的内容却让人不忍直视。 龙夜气上心头，狠狠瞪了一眼坐地耍赖的二狗，转身就走，只撂下一句话:“爱来就来，不来就滚。”真是够了。他想。但龙夜走了一会，发觉有些不对劲。“这家伙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吧？”一念至此，他赶紧回头细看，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把他吓得自己摔下悬崖去。 “啊呀——龙哥哥救我啊！”二狗尖叫着，睁圆了眼睛，伸长手臂向着龙夜的方向不住挥舞着。只见一只白森森的骨爪正勒在他的肚子上，衣上已经现出了几道鲜红的血迹。 龙夜二话不说，目光一凝，伸出手臂向着那只骷髅张开五指，悄无声息的，一道袖剑已飞射而去，直指那正在盯着二狗看的骷髅头，只听得“哐”的一声，那骷髅头应声而碎，袖剑也随之弹飞。一朵微弱的灵魂之火颤颤巍巍地从那骷髅头破洞处飘出来，随风飘散了。 龙夜在那灵魂之火飘散时走到了二狗面前，二狗还吓得抱着头在大哭，恍惚间只见一双鞋站在自己面前，身上那双骨爪也无影无踪，他浑身颤抖，红肿着双眼，还没有从刚才的阴影下恢复过来，哼哼唧唧地慢慢抬起头，不敢看龙夜，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龙夜哼了一声，却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前方。 刚才骷髅的灵魂之火散掉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一个人影从前方的拐角处一闪而过，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看来这城市附近也没什么善茬呢。”他如是想到，愈发攥紧了掌心的小手，力度稍大，二狗咧了咧嘴，却不敢吱声，只能闷头随龙夜赶路。 出乎龙夜意料的是，直到他们俩走到谢尔城几里地的范围内都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但也正是如此，龙夜心里那根弦才愈发绷紧，先前大壮也说得很明白了，谢尔公国不允许谢诺公国的人进入，怎么防止？自然需要人来巡逻了。鉴于这个九灵魔方的主人，龙夜觉得人人喊打的鬼师可能真的是这个空间的主流。 走了这么久，一路上因为二狗的缘故也休息了很多次，当龙夜他们来到这片草原上时太阳已经偏向了西边，整个天空都现出了一片火红的颜色，由地平线向东方逐渐加深，碧绿的草原与火红的天空被一排深绿的树木分割开来，谢尔城便伫立在这天地中心。黑暗，开始降临了。 但黑暗孕育的孩子却才刚刚开始他们的生活，龙夜已经看见了他们。 他微微蹙起了眉，心念道:“呵，还真是看得起我……”天色越来越暗了，来者却一个个走出夜幕，就像无穷无尽一般，当然，数量肯定有上限的，但是有整整五十只丧尸站在了他的前面百米出，还在不断逼近中。这时，一个喑哑的声音也恰时从那群丧尸后方响了起来: “来自谢诺的人，我奉劝你们回头，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若是遇上了其他的护城者，你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龙夜却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反而另外问了一个问题:“另外的护城者，能驱使比你这更多的丧尸？” 对方闻言，不屑一笑:“哼！我堂堂鬼师怎可只会召唤丧尸这等亡灵？算是我仁慈了！你们啰嗦什么，到底走不走？”说到这里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丧尸们逼近的速度略微提升，龙夜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腐烂的面部和躯体。他不动声色地把二狗拉到身后，面露冷笑。 “我若是不走，你又能耐我何？”话音未落，黑色羽翼轰然展开，巨剑竖在龙夜身前，而他本人竟已出现在丧尸群中。 尸群后的人怒道:“简直找死！”这些丧尸，虽然速度不快防御不高，可力大无穷，加之数量又这么多，在他看来龙夜不死也得伤。然而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龙夜就像灵猴一样在其中辗转腾挪，丧尸则是一击便倒，招招致命，而且他还专门照头部招呼，此爆头之景可谓是“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 眨眼间，灵魂之火纷纷扬扬飞散了一片，竟短暂地照亮了这方区域，但龙夜的行动却是停下了，竟携着一只丧尸脱离战圈，一掌按在它的天灵盖上，眼中已是银灰流转，神智悄隐。 丧尸倒下一大片，那后面的操纵者也露出了面目，和那位惨死在自家骷髅将军手下的王脩不同，他虽然也穿着斗篷，但其面容比王脩的骷髅模样正常多了，只像个瘦弱的人而已。随着龙夜的灵魂之力入侵那只丧尸的灵魂之火，他似乎头疼起来，握着手杖的手青筋暴突，另一只手死死扶着头，面目狰狞，口中大骂: “你、你……该圣光烧的混蛋，你给我住手！” 第六十三章亡灵法师 龙夜闻言邪魅一笑，眼中银芒大盛:“啧，你叫我放便放吗？”护城者痛苦地捂着头，已无法说话。收服每一只丧尸都要在其灵魂之火上留下自己的灵魂印记，虽然每一个印记都极其细微，但灵魂印记被攻击时他一样会受到极大影响。龙夜并没有得寸进尺，反而放开了那只丧尸，砸断双腿后把它丢得远远的，任它在那边拖着腿独自狂乱，破坏了一片草地。 护城者挣扎着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对于他来说，损失这些丧尸是小事，反正丧尸只是低阶亡灵，在他麾下多得是，但要是被龙夜损伤了灵魂印记，那可就不得了了，他的灵魂会受到同等的伤害，他还没有修炼到能避免这种伤害的境界，灵魂哪怕受到一丁点损伤都是很可怕的。既然对方已经表示了善意，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就算龙夜之后想对谢尔城做什么坏事，庆雎认为以龙夜的实力，也轮不到自己来管这件事，他们这些护城者毕竟不是什么高级人物，需要赶走的只是外来的平民，那些可能危及城市的恶人自有别的大佬对付。 庆雎眼瞧着龙夜只是去把吓傻了的二狗护住，并没有再表示敌意，便一挥手召回了所剩不多的丧尸们，向龙夜二人靠近了些，距离不足十米，而龙夜只是警惕地盯着他。鉴于刚才龙夜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力强度，庆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朗声道:“这位朋友，我叫庆雎，中级亡灵法师。既然你也并无伤害我谢尔公国的想法，精神力天赋又如此之高，我有一个建议，不如且听我一听？” 龙夜闻言，眯起了眼，嘴角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就称他为朋友了？态度转得挺快的嘛。还有不伤害谢尔公国什么的，根本是在胡扯，这庆雎从哪门子看出来他不会伤害谢尔公国了？重点还是落在那精神力天赋上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龙夜即使心里明白，嘴上也得把戏做足，管他什么建议，听听也无妨:“亡灵法师？久仰久仰。既然庆兄有好的建议，那在下龙夜便洗耳恭听了。” 庆雎一听，不禁心中暗道:“久仰？你从哪儿听闻我这一无名之人了？知道我是个亡灵法师还叫我庆兄？这小子，切……多半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这倒不是他自己对亡灵法师都有偏见，而是整个世界的人大多数对亡灵法师都有偏见。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落下:“以龙小哥刚才表现出来的精神力强度，若是好好发挥一番，完全可以在此次高级学院比赛中拔得头筹！” 他顿了一下，微微鼓出的眼睛紧盯着龙夜的一举一动。但出乎他意料的，龙夜并没有继续询问，只是似笑非笑地抱手看着他，庆雎嘴角抽了抽，只好继续说道:“这个比赛，谢尔公国所有的高等魔法学院都有参与，那奖品，品质好得没得说！”庆雎又向龙夜走近了些，两人几乎是面对面，“那奖品是一个适合夺冠者最高级的可学习魔法卷轴，和一件适合参赛者最高级的法器！” 庆雎在这边讲得兴致勃勃，龙夜思考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魔法？法器？他说的这些，和出现在天元世界的那些异界文明难道是一样的吗？”他还记得自己刚被永夜大帝选中后进入的那个溶洞，那个魔法祭坛他至今难忘。“如果我能仿制那个祭坛……会发生什么呢？”他危险的想法还在继续漫无目的地延伸着，但被庆雎打断了。 “龙小哥，你意下如何啊？我可以保证能让你参赛，也可以免费教你一些初级亡灵魔法，要是有奖品就归你。不需要你拼上性命去打比赛，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事啊！”庆雎的条件越听越诱人，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龙夜虚起眼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嘿嘿，”庆雎搓了搓骨瘦如柴的手，苍白的皱纹挤在一起，笑眯眯地说道，“龙小哥，我就是想请你加入北武魔法学院的队伍，并且帮助他们夺取名次，”未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尽力而为，尽力而为便好，得到的奖励都是属于你的，我们北武魔法学院只要那个名头而已。” 以庆雎这副装扮和立场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别扭，但神色中那份迫切不像是作假。龙夜想着反正自己的攻击手段也不多，倒不如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学学那传说中的魔法，万一用元力也能使用魔法，那他岂不是赚大了；再说了，永夜大帝设置的这个升灵仪式是要减少到规定的人数才会结束第一转，永夜大帝的实验空间人口基数算是很大了，参赛者自然也不少，其中不乏天资过人之辈，他在这几天也遇到过不少自己解决不了的家伙，而眼下，他要是能在这个赛事里混几天，没准儿不用再费心打败来自实验空间的参赛者，就能安然度过第一转了，毕竟相对于生死有命的升灵仪式，参加这个什么魔法学院的比赛要更有保障得多。 一念至此，他便点头应道:“那好，我随你去便是。”他俯身摸摸二狗的头，二狗依然躲在龙夜身后，抱着他的腿，偷眼瞧着庆雎，不敢吱声。龙夜又道:“这个孩子，还得多麻烦庆兄了。”二狗一听，满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龙夜，但被无视了。 庆雎闻言大喜，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只要龙小哥肯帮忙，那一切都好说！”他侧了侧身子让开路，“后天晚上就开赛了，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我们得快些了！别的事情边走边说吧。” 龙夜也不多言，快步上前与庆雎并行，不得不说，和一个亡灵法师走在一起的确是浑身难受，但在这份难受中龙夜还感受到一丝熟悉——那是和永夜大帝待在一起时感受到的，一个猜测也不由得浮现在龙夜脑海里:“永夜难道也是亡灵法师？那他岂不是也是异世界的人？可他是天元世界的神啊！” 所有问题都得不到答案，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揣摩与探索。 第六十四章属性测定 尬聊几句后，庆雎首先问的就是龙夜的实力:“龙小哥，我知道问别人的实力不好，但还请见谅，我想了解一下你目前能够使用的魔法以及等级，以免浪费时间。”龙夜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魔法，他啥也不会啊，至于等级，他连怎么分级都不清楚，自己是几级又从何谈起。 但龙夜是什么人，哪怕一问三不知也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不瞒庆兄，我这人啊，来自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在我们那村儿里我是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对庆兄你说的这些什么魔法啊、什么等级啊都不太清楚，只知道魔法师都很厉害的呢！”他忽然换了一副神色，眼里冒光地盯着庆雎，“庆兄，你一定是非常厉害非常伟大的魔法师吧，竟然能保护整个谢尔城！你教教我魔法呗？” 护城者？保护整个谢尔城？庆雎还是第一次觉得护城者这个职责这么伟大，脸上的笑意憋都憋不住，满满地溢出来了，他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骄傲，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龙夜的来历，道:“这样啊，我先介绍一下魔法师等级吧。其实很简单，分为魔法学徒以及初、中、高三级魔法师，再往后就是魔导师、大魔导师以及传说中的法神。而魔法分为水、火、风、土、雷、光明、黑暗、时间、空间、生命、死亡几种属性，一般的魔法师一辈子都只修炼一种属性的。” 听到这里，龙夜不禁想到:“和元印的属性分类也差不多嘛，我们的元印倒是多重属性并存的不少，但那些元印所有者好像也是偏重修炼单一属性，另外的属性都作附属。” 庆雎又道:“最低级的魔法学徒就是魔法的初学者，拥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和潜力，学习各种魔法理论知识就行了，以及精神力的运用、冥想等基础课程，还要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魔法道具或饰品，但还无法依靠自身释放出任何魔法。”他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向龙夜，“你嘛，精神力方面的天赋和潜力没的说，真的算很好了，只要等会测试出来你不是亲和生命属性，修炼亡灵魔法绝对没问题。至于理论知识什么的，以后你再慢慢了解吧，看你刚才对精神力的运用好像还不错，而冥想和使用道具，我们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搞定。” 冥想？龙夜愣了一下，心中暗想:“冥想……我会啊。” 庆雎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唉，龙小哥，你一定要加油啊！要是能夺下好名次，我庆雎叫你声大哥都成。” 龙夜讶异地一挑眉，好奇道:“此话怎讲？” “我们北武魔法学院有很多年没有夺到过好名次了，这意味着生源问题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一年一度的比赛，前十名决定了谢尔公国最优秀的十所高级魔法学院。荣获‘十大优秀魔法学院’之名，还可以得到谢尔大公提供的一个特殊奖励。” “特殊奖励？”龙夜眼神一亮，这一听就是好东西啊。 庆雎点点头，道:“这个特殊奖励并不一定，由谢尔大公自主提供，每年都不一样的。有可能是一笔巨额奖金，也有可能是几件法器或道具，还有可能是某种特殊荣誉或特权。”庆雎眼神写满了神往，“更重要的是，前十名是一个至高的荣誉，证明我们北武魔法学院是所有高级学院中最优秀十个学院之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听得出来很是失落，“只有这样，我们北武魔法学院才有继续存在的可能……” 龙夜听到这里，也不做声了。他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答应帮助庆雎无非也是因为互利共赢罢了，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虽然他自己根本不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北武魔法学院若是合他心意，那这个忙他就帮定了。“庆兄，我们再走快些吧，早一点是一点。”龙夜说道，庆雎点点头，看龙夜的眼神里又增了一抹希望。 …… 报名很简单，到指定地点填表罢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这一刻:测试属性。在一间被北武魔法学院战队定下来的客栈里，庆雎带来一个魔法球给龙夜，晶莹剔透的水晶，相当纯净，里面没有半分杂质。 这个水晶品质不错啊。龙夜这样想到。庆雎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用你的精神力去感知这个水晶球。”龙夜不语，闭上眼睛，如丝如缕的精神力缓缓涌入水晶球。庆雎紧盯着水晶球，最怕的就是测出龙夜是光明属性或生命属性，这次北武魔法学院在谢尔城的人，只有那支战队和在这里工作的他，战队都是些年轻人，连自己都还没学好呢，根本无法教别人，若龙夜测出来是死亡属性之外的属性，庆雎也只会引导龙夜成为亡灵法师，毕竟只需要龙夜去打场比赛而已，庆雎又不需要为他负责。而且他觉得以龙夜所说的那种出身，龙夜也不会认识水晶球所表示的含义，很好忽悠。 片刻后，如庆雎期待的那样，水晶球开始发出灰蒙蒙的光芒，像漩涡一样旋转着，逐渐扩大，一度充斥了整个水晶球，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光芒大绽。庆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无比激动地望着那灰色的水晶球，旋即竟跪地膜拜起来:“死亡之神在上！感谢我主恩赐！……” 很显然，龙夜测出来真的是死亡属性。一时间龙夜自己都觉得太过于巧合，但细想之下却是了然了，从离开天元世界那时候开始，他就被永夜大帝更换了血液，更是吸收了那血液的能量，甚至因此获得了元印，虽说一开始是天使元印，可后来，谁知道经过他那否极泰来的一折腾，天使元印竟然黑化了，他就把它当成堕落天使元印看待了。更何况后来还从灵魂本源冒出个铃兰，看着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无论怎样样，这一切无不体现着龙夜的属性早已偏离常识中的正轨，出现死亡属性也只能说实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六十五章降临，亡灵位面 龙夜捧着光芒渐敛的水晶球，低头看看无比狂热的庆雎，他的心情依旧无比激动，龙夜疑惑道:“我是死亡属性吗？你这么高兴。” “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亲和死亡属性的人！”他眼神迷离地打量龙夜，用华美的词藻发出最真挚的感叹，“堪称完美的亲和力！就像这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肉里都细细融入了死亡魔力，就像你的灵魂自出生以来就浸泡在死亡魔力之中，浸染得像亡灵位面的天空一样通透！” 他一个亡灵法师，自然明白像龙夜这样的天赋有多么稀少，人类作为生物，亲和死亡属性的本就不多，像龙夜这种天赋，真的是受到死亡之神的眷顾才会有的啊。庆雎发自心底地赞叹着。但要是龙夜知道他所想，那一定会狠狠地把永夜骂一通，这死亡属性肯定与永夜干的那些事有关，谁没事会喜欢亲近死亡属性啊！他龙夜宁愿自己没有属性都不想去信仰永夜大帝——在天元世界，永夜大帝不仅是黑暗之神，还是死亡之神，他要是当了亡灵法师不信永夜信谁？ 庆雎极度兴奋地看着龙夜，仿佛眼里都闪着光，但配上他这副瘦猴般的样貌可谓是吓人，他伸出手，想抓住龙夜的手:“把手给我，我来教你冥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龙夜在这两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了，对于所有魔法师来说，能教出一个优秀的徒弟是至高的荣誉。 然而，龙夜却出乎意料地退了一步，把他的手拍开，摇头皱眉道:“不，我不想，我不想当亡灵法师。” 庆雎脸上涌动的热情一下子凝固了，把手缩进斗篷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漆黑的眼珠从凹陷的眼眶里一动不动地瞪着龙夜，厉声叫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龙夜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说，我不当亡灵法师。” 闻言，庆雎的脸色在斗篷的遮掩下显得阴晴不定，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一动不动，龙夜只能看见露在斗篷外的下半张脸，以及对方偶尔蠕动的袖袍。半晌，庆雎才说道:“你为什么不想当亡灵法师？这可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死亡之神会庇护你的!” 亡灵法师？受人尊敬？龙夜怎么也没想到把这两样联系在一起，毕竟，那些亡灵们没有几个好看的。在外人看来，它们凶残而恶心，是一群嗜血的死物，终年生活在不见阳光的阴影之下，怨气冲天，而亡灵法师更是犹如异类般的存在，是一群生活在黑暗里的魔鬼，只会给人类带来无尽的死亡与痛苦，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庆雎和龙夜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说他:“我跟你讲，现在在各个地方，我们亡灵法师都是很吃香的职业啊，特别是像护城者这种维护秩序的职业和军队那边。诶？你是不是担心亡灵法师战斗力不行啊？”他话锋一转，白皙的手掌忽然拍了拍龙夜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讲，雷系，雷系知道吧？是公认的攻速快，伤害强，但是我们亡灵法师可是能一个人召唤一支军队的啊！军队，懂？” 龙夜心下一凛，原本坚决的想法有点动摇了:“这军队……能有多强？” 庆雎暗笑，这小子果然心动了，毕竟一支军队那么强一个战力摆在那里，这可不是吹的。他咧了咧嘴角，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军队如何？”未了还补了一句，“放心，单单冲着你要帮我们打比赛我也不会伤了你的。” “行吧。对了，二狗那孩子还得你们帮忙看着点了。”看着二狗的自然是北武魔法学院的战队队员，就住在旁边几间房。 见龙夜答应了，庆雎也不多言，他相信等龙夜亲眼见到了那支军队，一定会答应成为亡灵法师的。吟咒声响起，抑扬顿挫，像一支古老神秘的歌谣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回荡，萦绕在龙夜耳畔。庆雎吟咒速度极快，无需多时便已施法完成，龙夜感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传来一股股冰凉的魔力，刹那间贯彻了整个身体。龙夜只觉脑袋一沉，颇有些痛感，眼前一片黑暗，还未等那阵轻微的痛感消退，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 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目光所及，皆为灰暗，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有的只是无尽死亡。这里，就是亡灵位面。 庆雎和龙夜二人孤零零地出现在这一片灰色荒原之上，显得无比渺小。龙夜仔细打量着四周，对这里颇为好奇，庆雎也不说话，任由他四处张望。忽然，龙夜发现远处有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白花花的一片，像是浪潮:“庆兄，那边是什么？” 庆雎顺着龙夜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我带你去看看如何？”龙夜迟疑了一下:“这……怕是远了些吧。”庆雎诡异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抬首望着另一方向，龙夜也随之望去，但只看见了一片灰色的天空与荒原相接。几秒后，只听得一阵马蹄飞踏之声由远渐近，远处，一片沙尘飞扬而来，两匹英武骏马飞驰着出现在龙夜视野中，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马……怎是骷髅？也是亡灵？” 庆雎得意洋洋地介绍道:“骷髅马，五级亡灵，可以骑乘，这可是我最近才收服的亡灵啊！”话语间，两匹高大威猛的骷髅马已奔至身旁，很是顺从地俯下高昂的头颅，从鼻孔喷出两股冰冷的气息，龙夜小心地走到一匹骷髅马头侧打量着，只见在苍白的马头骨内，一朵幽蓝的灵魂之火若隐若现。 骷髅马的骨架十分密集而粗壮，似乎风干已久，其上有着不少岁月留下的痕迹，它的所有关节部位都覆盖有坚硬的白色骨片，全身各处都萦绕着一缕缕死亡魔力，大概是为了保持这堆骨架不会倒塌，在马背上有一块平整的巨大骨甲，使得骷髅马整体带着强烈的流线型美感，且极具爆发力。 第六十六章亡灵大军 庆雎扶着其中一匹骷髅马翻身上马，动作很是潇洒，两手分别抓着胯下骷髅马的两根骨头，策马在原地踏了几步，低头对龙夜问道:“怎么样？龙小哥，我这马还不错吧？” “是不错，看这骨架，生前应该都是好马。”龙夜赞叹了一句，也是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稳稳当当地骑在马上，冲庆雎投去一个礼貌的笑容。庆雎见状，也回之一个赞赏的眼神。 “驾！”龙夜骑在马上，牢牢抓住骷髅马的骨头，显得有些兴奋，口中一声呼啸，但这匹骷髅马一脸木然，丝毫不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龙夜一愣，双腿一夹马腹，又喝了一声:“驾！” 还是不动。 庆雎强忍笑意，把头上的帽兜往下扯了扯。看得出来，龙夜会骑术，而且骑术还不错，至少各种动作规范合格，绝对是一名合格的骑手。可无奈的是，再好的骑手，也绝对骑不动身为庆雎的亡灵仆从的骷髅马啊。 庆雎大笑不止，劝阻道:“龙小哥，别白费力气了，这骷髅马别看它高大威风，跑得还极快，可本质上还是匹死马，不会疲惫也无须进食。被打上灵魂印记后，得要我这个主人的意志去驱使才行。” “而且骷髅马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是亡灵。肉体需要睡眠来恢复疲劳，让大脑得到休息，而亡灵根本没有疲倦这个概念，是不需要休息的，所以说它们简直就是永动机，当然，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毕竟还是需要耗费魔力。” 庆雎介绍到这里，意念微动，不需手动驱使，两匹骷髅马顿时撒开蹄子，并排飞奔起来，直冲那白色浪潮而去。 这骷髅马速度极快，策马驰骋时，可谓是一骑绝尘。狂风猛烈地刮过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但那阵无可比拟的凉意却让人觉得愈发畅爽，龙夜也不知道多久没有骑过马了，上一次骑马，似乎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这一番纵马，倒是难得地激起几分热血，一股没来由的激动充斥在胸膛之中，他忽然长啸一声，与庆雎一同大笑起来，笑声与啸声在整个荒原上回荡着，远远近近有亡灵嘶吼回应，更显几分豪情。 庆雎正笑着，忽然瞥见龙夜背上隐隐现出一双黑色羽翼，正作展翅状，须臾后渐渐消散。他神情一变，当即心下大骇:“这……这是什么羽翼？好浓郁的死亡魔力！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不敢问出来，暗自决定要待龙夜更好些，在他看来龙夜以后功成名就是迟早的事，现在下足资本，以后可就是名利双收啊。不过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升灵仪式以现在的赛况看来，要不了几天，龙夜就能溜人了。 骷髅马的速度果然不是吹的，两分钟不到，那片白色浪潮已然清清楚楚地涌现到龙夜眼前，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龙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骷髅，全是骷髅！那白花花的一片，其实是密密麻麻的骷髅架子，它们摩肩接踵地站在一起，就像一片骨骼海洋之上挤挤挨挨地漂满了骷髅头，那黑漆漆的眼窝和静静燃烧的幽蓝灵魂之火能叫人密集恐惧症即刻发作。亡灵皆是天生好噬生人血肉的，嗅到有生人靠近，所有骷髅头都转了过来，一动不动地对准了龙夜，对庆雎却视若无睹。幽蓝的灵魂之火仿佛燃成了一片翻涌的火海，一时间，煞气冲天！ “这……”龙夜彻底震惊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它们，甚至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里只有这凶厉的骷髅大军。他的眼底悄然绽出一缕精光，那是对力量的渴望。这些骷髅大军都聚集在一个低地中，而他们二人则处于低地高起的边缘，骷髅马雄赳赳，气昂昂，缓步踱到最高处，二人策马远眺，大有几分领军之态。 庆雎驱马上前，横过马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骷髅大军，侧头对龙夜道:“你看看这白骨之兵，我们亡灵法师哪个不是此等实力，它们无穷无尽，不需兵粮，兵种极多，这些骷髅兵只是炮灰。我也不多说，我直接让你看看它们的实力吧，你将会知道，一支组成合理的亡灵军队有多么强大。”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得让你了解一下它们即将面对的对手，以及我将要派出的兵种。” 龙夜闻言，登时精神一振:“愿闻其详。” “这片荒原是亡灵位面的白骨荒原，是这些骷髅兵的领地，但它也是最低级的一个区域，因此骷髅兵也是亡灵法师最低级的召唤物，你再看看这个。”庆雎抬手用力一挥，像是响应他一样，一片铺天盖地的黑云自骷髅大军之后突然出现，飞速压境而来。 离得近了，龙夜才看清那黑云其实是成千上万黑色的蝙蝠！在它们的小眼睛里亦是燃烧着灵魂之火，但更为令人瞩目的，是它们胸前那血色的鬼脸图案，正散发着血色微光的鬼脸铺天盖地，一如索命的冤魂漫天飞舞，但它们带来的只有一阵狂风以及嘭嘭作响的振翅声。 “这是夜魔蝙蝠，我最近才收服的亡灵种类，说来还算我幸运，找到一个小型蝙蝠群，然后才能接连收服这么多夜魔蝙蝠。哼哼，有些比我等级高的亡灵法师都没能收服呢！”庆雎脸上的得意之情更甚，这种夜魔蝙蝠体型很小，浑身披着短粗的暗棕色绒毛，没有外露的尾巴，头部看起来像被拍扁了鼻子的野猪头一样，相貌相当丑恶，拇指非常长，后爪粗壮有力，爪尖皆泛着黑色铁光，锋利且坚硬，甚是骇人，其攻击力可见一斑。对于它们，龙夜脑子里只有一个词:空军。 “陆军和空军都有了，那亡灵有没有水里游的？”龙夜一脸神往地问道，这般战力，不可小觑啊。庆雎耸耸肩，无奈道:“我已经征服的区域和悼灵海隔了一个中级区域，那个区域的亡灵王我现在还打不过。悼灵海里有很多水生亡灵，听说还有幽灵船出现！”他满脸向往之色，但向往之下还蕴含了几分畏惧。那幽灵船，可是仅逊于九头腐蛟的存在啊！他也仅能奢望一下罢了，而且多半这辈子都见不了它一次。 “龙小哥，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路上也顺便让其他几个兵种聚合。”二人的骷髅马转了个向，向着一个方向撒蹄子奔去，但速度稍降，大概是等亡灵大军跟上来。这一路上不断有长相诡异的亡灵加入到军队中来，有些是龙夜曾经在白骨森林里见过的，例如僵尸、骷髅射手、食尸鬼之类，另一些却是闻所未闻。这支大军在行进路上一路摧枯拉朽，遇什么杀什么，所过之处没有一具完整的亡灵，到处是只剩下头颅的亡灵在地上滚来滚去，更惨的连头也没剩下，灵魂之火都散掉了，亡灵这种生物，只有灵魂之火灭了才会死去，不然过些时间还会重组，这也是为什么亡灵大军如此可怕的原因之一。 第六十七章一军压憎恶 渐渐地，不再有新的亡灵加入大军了，龙夜忽然瞅见行进的方向出现了一些黑色身影，而且随着他们的靠近还在不断放大，龙夜指着它们问庆雎:“庆兄，那是什么东西？”庆雎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逐渐变大黑色身影，回答道:“这就是我们此次的目标，憎恶。” 龙夜一愣，旋即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想起了永夜大帝给自己的任务之一——虽然已经被撤销了:打败白骨森林毒雾里的那只憎恶。“憎恶真有这么可怕？值得动用如此阵容来对付？”他不禁问道，若真是如此，那永夜大帝的任务就真的太可怕了。 庆雎凝重地点点头，说道:“憎恶极其抗打，就是个超级肉盾，像我们通常的物理攻击基本上伤害减半，而且它还有病毒毒雾，要是被感染了会很麻烦的，所以基本上近身战免谈，当然你要是有那个自信也可以去试试，有的武士强者就能做到。” 龙夜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满脸忌惮之色，不是他胆小，经常战斗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到这种逆天肉盾和持续释放的毒雾有多恶心人，没点大威力的技能根本无法重伤它，自己反而会因为毒雾持续受伤，而且人一旦那种病毒毒雾感染，就算脱离了战斗也不知道怎么解除感染，那可真的是死的冤了。永夜大帝是疯了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才会给他这种任务？幸好这个任务换掉了，不然他要是没当亡灵法师，那这个任务怎么破？ 庆雎说完，不再多言，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进入了憎恶的领地。他凝神望去，最近的一只憎恶已经隐隐有了攻击趋势，正缓慢向他们靠近，并且发出了表示驱赶的吼叫，庆雎不为所动，依然命令麾下大军逼近，他敢这么强势地靠近，无非是因为憎恶那慢得可怜的速度以及它们并没有群居的习惯。 更近了。这个距离，龙夜已经能清楚地观察到憎恶，但观察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一种对视觉的折磨。这东西大型上就像是个两吨的胖子，体型极为庞大，却是由许多支离破碎的尸体组成，每只憎恶都不尽相同，什么三只手、五条腿、两张嘴、十只眼之类的形态一应俱全，最令人恶心的是它们的内脏，憎恶属于僵尸一类，还是极胖的那种，有些家伙的肚子已经腐烂，其中的内脏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这才是字面意义的“牵肠挂肚”啊，不断的淌出的腐血流得到处都是，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那股恶臭在它周遭百米内经久不散，憎恶往往手持巨大的铁钩和镰刀，或者是菜刀重锤之类，身上还锁着已经断裂的粗重铁链，仿佛刚从地狱中挣脱而出。 “嚇……吼！”那只憎恶似乎被逼近的亡灵大军激怒，挥舞着手里的铁钩冲了过来，说是冲过来，其实和人类跑步的速度也没什么区别，但大地都在为之颤抖。憎恶临至军前，仅是一挥手，便有一片骷髅兵化为残肢碎骨，登时就空出一片，但四周还有无穷无尽的骷髅兵来填补空缺，将其始终包围在原地。 庆雎丝毫不慌乱，黑色法袍下的眼神始终沉稳如初，连座下的骷髅马也未曾移动半分。又一挥手，黑压压的夜魔蝙蝠顿时欺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嘶鸣，吵得龙夜耳膜阵痛，不得不捂住耳朵。但见那些蝙蝠开始极有秩序地接连进攻，一沾即走，那笨重的憎恶根本沾不到它们，身上挂彩连连，但那些伤口之下竟有腐烂的脂肪挤出，似乎那些伤口对它根本毫无作用。 “放箭！”庆雎忽然朗声大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那无数的骷髅大军后，不知何时编入了骷髅射手，皆是手持一把一米巨弓，白骨为弓，红筋为弦，每只骷髅射手背上皆是三支箭矢，此时一轮齐发过后便只剩下了两支。这倒苦了那憎恶，庆雎本就是抱着演示给龙夜看的心态来找它麻烦，更没有招惹别的憎恶，因此这一轮齐发下来它身上插满了箭矢，一时间血渍飞溅，脂肪横流，惨叫连连。 “上！”庆雎再次发令，只见无数赤红身影从骷髅大军之间飞速上前，矫捷无比，如同游窜的惊鱼。下一刻，那些赤红身影高高跃起，直扑憎恶而去，龙夜这才看清，那是一种犬类亡灵，身高约一米，体格修长，暴露在外的肌肉极度发达，眼球暴突，血丝密布，满口獠牙，煞是狰狞，舌头耷拉在尖嘴外，口涎滴答，一旦咬住目标，没有主人的命令，死不松口。 庆雎眼见这般，心知这只憎恶是在劫难逃了，便放下心来，想要鼓动龙夜:“龙小哥，你看，这只憎恶若是换做你单枪匹马去打，能成吗？” “不能，绝对不能。”龙夜回答得很干脆，他心里明白，别看庆雎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这只憎恶，但它面对的可是一支大军啊！此般围攻之下都能撑这么久，其防御力可见一斑。 庆雎微微一笑，知道龙夜定是对此心动了，于是开口道:“那么，龙小哥，我想……” “好了。”不等庆雎说完，龙夜就轻声打断了他，眼里闪耀着的是从未有过的渴望。掌握一支军队，那是怎样的存在啊！如果他当年能有这样的军队，怎会在偌大的青云十六州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怎会被人践踏进侮辱的泥潭？又怎会落得个被追杀至死的下场？能解决这一切方法，就摆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的下一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这亡灵法师一职，他势在必得。 “若我成为了亡灵法师，可能生死人，肉白骨？” 是的，龙夜想做的就是复活。曾有多少人，死在了青云十六州的战场上，死在了龙夜身前，死在了他们的信仰之下。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梦想:公平笼罩人间。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神之眼成员。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仰:心之正义。 第六十八章收服！第一个亡灵仆从 庆雎犹豫了。生死人，肉白骨，这根本就是逆天道而为之，其意义与亡灵的意义完全不一样，那意义就是完完全全的复活啊！亡灵这种非自然生物为什么能够存在于世？往往靠的就是怨气和仇恨，就像“不甘就此死去”这种欲望，一旦足够强烈，亡灵也就自然生成了。 复活死者，庆雎时常能听人说起，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做到过。但他需要龙夜帮北武魔法学院夺得名次，只有让龙夜成为一名亡灵法师，他才能将自己的杀手锏教给龙夜，他相信以龙夜的亡灵魔法天赋，只要努把力，再加上他的帮助，两天之内其实力必定突飞猛进，以龙夜现今这般实力，若是学得亡灵魔法，必将在大赛上夺得好名次，庆雎对此坚信不疑。 庆雎抿了抿嘴，虽然自己都不信，依然违心说道:“可以的，我们这些亡灵法师，不就是逆天而行吗？”未了，他特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要做到你说的那般，生死人，肉白骨，必定需要极强的实力才可为之。” “明白。”龙夜深深吸了一口气，亡灵位面混杂着腐烂气息的空气带着凉意，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了几分。如果可以做到这般，那他就算成了一个在天元世界人人喊打的鬼师又如何？他想复活的人，可比他的名声珍贵多了啊……“我愿意成为一名亡灵法师。” 庆雎听他终于接受了，大大松了一口气，就怕这小子脾气犟，要是打死不肯学，那就糟了。“恭喜啊龙小哥，选了一条颇有前途的路啊！”庆雎笑着拍了拍龙夜的肩膀，指了指已经归队的亡灵大军，“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我先教你最基础的契约术，你就从骷髅兵开始，一级一级地与更高级别的亡灵签订契约，我看看你最终能做到何种地步，然后再教你第二课。” 对于亡灵法师来说，唤起死灵，收服自己的骷髅兵，无疑是学业的第一课，而第二课，自然就是对亡灵生物的精细操作了。低智能的低阶亡灵，若任由他本能行动，那效率和效果都很不靠谱。于是，把精神投入自己的亡灵仆从之中，精神同化且同调，让亡灵法师的意志来指挥亡灵造物的行动，也是亡灵法师的必修课，庆雎就是这样指挥千万大军统一的。 庆雎和龙夜双双下马，正色道:“亡灵法师最基本魔法就是契约术，实质上是强行将自己的灵魂印记打入亡灵生物的灵魂之火，从而永久性的控制和奴役亡灵。如果你的能力达到了的话，就可以越级收服亡灵，这样将提升你的魔法等级与之等同，我觉得这算是所有魔法师中最好升级的途径了。”他递给龙夜一块厚重的石板，其上记录着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经历了无数沧桑岁月，字迹晦暗无比，“拿着，用你的精神力去感应它，这上面有很多初级法术，你先学契约术，不懂的地方抓紧问我，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嗯，谢谢了。”龙夜接过石板，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重量感，难得真诚地感谢了一句。庆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一挥手命令自己的亡灵仆从捉来一只野生的骷髅兵，三下五除二把它拆得只剩一个骷髅头，送给龙夜作为契约术的实验品。龙夜学这第一个初级法术竟是学得很困难，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最重要的是，元力和魔法的理念都不一样。 “以咒语来引导精神力与元素共鸣？这说的什么东西啊？”龙夜眉头紧锁，“在天元世界，天元师们讲究的好像是什么天人合一？”他的朋友们都是天元师，例如梦雪凝，因此对于天元师修炼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天人合一……就是天地元力与我的精神力合为一体？那不就是发生共鸣吗？不管了，先试试吧。” “以死亡之神的名义，吾令此魂，即刻臣服！”龙夜双目紧盯摆放在面前的骷髅头，咒语刚落，只见一道黑光射向骷髅头中的灵魂之火，但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这仅剩下头的骷髅似乎被激怒了，大张着嘴巴嚎叫着，用下颚骨在地上撑着滚来滚去。 庆雎见状，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让他继续尝试，第一次使用这个魔法就能放出那道黑光，虽然算不上魔法天才，但也不错了，至少意味着摸到了门路，也证明了龙夜的想法并没有错，而且最重要的是，用元力一样可以使用魔法。 时间就在一道又一道的黑光中涅灭，龙夜却还没有成功一次，庆雎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当初他学这个法术都没用多久啊！可是之前龙夜对战丧尸的那个精神强度明明比自己高出不少，他堂堂一个以精神力为毕生修炼目标的亡灵法师怎么可能感应错了。 龙夜自己也是浑身大汗淋漓，但面上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呼……放松……”越是紧张，越需放松，这是他不断告诉自己的话，“再来！” “等等！”正当龙夜想着逼迫自己多加尝试时，庆雎忽然出声制止，紧皱着眉头，十分严肃，“使用魔法，就要去感受元素的呼吸，不是要你驱使它们。沟通啊！沟通！不是要你去命令、去威胁！”他说到后面几乎要吼起来了。 龙夜缩了缩脖子，按他的想法，魔法不就是把元素聚集在一起再加以改进嘛。谁知道庆雎对他这种做法竟然这么生气。 又是一道黑光闪过，这一次，那个骷髅头的嚎叫戛然而止，张着嘴一副愣愣的样子。庆雎却是一下子兴奋起来，用力挥了一下手，激动得直呼龙夜全名:“龙夜！你终于成功了！” 龙夜闻言，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庆雎话里的某个词:“终于……”不过讲真，他自己都觉得刚才的成功纯属意外，因为他累了……“所以说，要使用魔法就要放任自流？”龙夜单手拿着刚刚收服的骷髅头吐槽道，这个骷髅头现在安安静静的，只有灵魂之火在熊熊燃烧，不过只剩头也没关系，只要灵魂之火不灭，很快它就会自己吸收周围的死亡魔力进行恢复的，而这个骷髅头带给自己的好处却并不明显，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属性的元力增长了一点点，并没有突破玄元境的瓶颈。至于那毁灭属性的元力……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这毁灭元力与自己的堕落天使元印究竟有何联系。 第六十九章你是魔鬼吗！ “看来，我还是得找一个魔技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魔兽进行魔技拓印。”他原本还指望能从亡灵身上得到个魔技什么的呢，看来还是得找魔兽去。 很熟悉的，龙夜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初遇龙残念的那时候，是龙残念教自己与亡灵建立联系，从而于亡灵堆里脱困，现在细想来，竟是与自己现在做的事差不多。“那家伙曾经跟我说过，他教给我的那种控制方法属于一种职业的入门，那种职业若是修炼到顶级甚至能统帅千军，其所操控的军队实力可以完爆任何一个帝国军队，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可眼下看来，那个方法与这契约术不是大同小异吗？”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所谓的职业究竟是什么。龙夜这般想到。 庆雎并没有发觉龙夜的想法，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由得轻声感慨:“龙小哥，以这种速度，你这几天怕是要辛苦了啊。”龙夜微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接受了对方的东西，自然是要尽全力了，不过自己毕竟还身负元印这种东西，再加上自己一向用得不错的暗器，在比赛里应该可以发挥出乎意料的作用。庆雎又看了看那个骷髅头，道:“嗯……像这种，如果你的亡灵仆从受了伤，你可以直接给它输送魔力加速恢复。” 如他所言，龙夜的第一个亡灵仆从在死亡元力的灌注下迅速恢复，不出一分钟便已恢复成原状，站在龙夜面前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庆雎并没有打算让龙夜休息，又是一招手，两只夜魔蝙蝠提着一只骷髅战士的头颅飞了过来，庆雎伸出手，夜魔蝙蝠把骷髅头稳稳地放在他的手上后便飞走了。 龙夜打量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家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可以感受到它的灵魂之火强于上一个骷髅兵。庆雎又递给他，介绍道:“这个是二级亡灵骷髅战士，比骷髅兵高一级，你先试试吧。”龙夜收服骷髅兵后已经升到了一级魔法学徒，若是这个骷髅战士也收服成功，就将再度晋级，庆雎从来没尝试过像龙夜这样连续升级，但为了后天的比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他跟龙夜只是做了一次交易而已，他自认为已经很良心了。 龙夜像刚才一样盘腿坐下，将骷髅头托至胸前，放空大脑，感知中只剩下了那一抹不甘屈服的灵魂。 “以死亡之神的名义，吾令此魂，即刻臣服！” 还是相同的咒语，但效率却截然不同，这一次，龙夜之尝试了十几次便成功收服了这只骷髅战士，通过与骷髅战士的灵魂印记，传来一阵浑身透凉的死亡之力灌体，他成功升为了二级魔法学徒，这般神速，看得庆雎目瞪口呆:“你、你这次怎么这么快？” 龙夜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就是之前成功后忽然有了一种新的感受，趁势而为嘛。” 庆雎闻言，忽然扒住龙夜的双肩，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龙夜背后瞬间寒毛倒竖，一阵恶寒，赶紧挣开庆雎的手退开几步，庆雎却抢在他之前说话了:“你这人，怎会是偏远地区的无名者！如此之强的精神力我也是生平仅见，哼，也怪我是心急了，没问清楚就把你带进城来，龙夜，你此行究竟为何？你解释清楚，不然我可得把你送出谢尔城了。”周围的亡灵，已经隐隐有了围拢的趋势。 庆雎的突然变脸龙夜是始料未及，不禁皱眉道:“难道我精神力天生强大也不行吗？”庆雎嗤笑一声:“天生强大？忽悠谁呢，我曾见过的初级魔法师都没你精神力强。”从魔法学徒到初级魔法师有十个等级的差距，一旦越过那道坎，那就不仅仅是“十”这个量的差距了，而是一种质变。 龙夜轻轻呼了一口气，沉下心来说道:“庆兄，你放心，我可不会对这谢尔城做什么不好的事，十天之内，我一定离开。”“那你来做什么？”庆雎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生怕龙夜做出什么坏事查到他头上，然而龙夜一句话就把他噎回去了:“我来逛逛街，旅旅游，不行？谁规定精神力强的人就不能来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谢尔公国的人？整个国家的人你全认识了？你要再不相信我的话，我们签个契约也是不错的。”他从储物元器里取出纸笔，奋笔疾书，画了一堆东西上去，然后递给庆雎看。 庆雎愣了一下才接过纸，他没想到龙夜还真是说写就写，一时心里还有些纠结到底还要不要龙夜帮这个忙。他看了看那契约书，满头问号地瞧着龙夜:“你这写的什么？我好像没见过这种文字。”看不懂就对了，龙夜暗想，他往上面画的可是契约法阵，跟庆雎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然而他就凭这一点，信口胡诌:“哼，这个是魔鬼契约，我们来签一个如何啊？” “你说是就是了？”庆雎想也不想就回了他一句，但下一刻，他就想起之前在骷髅马上看见的那一幕，龙夜背后那对黑色羽翼……魔鬼契约……他打了个寒噤，立刻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太可怕了。”他这样想到，于是连连摆手，拒绝了龙夜的提议。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魔鬼，自己最好别惹他，至于护城者职责什么的……见鬼去吧！ “你是魔鬼吗？！” “哈？”龙夜自己都没想到，庆雎竟这么快就认怂了，自己真的只是随便的耶！他并不知道庆雎看见了什么才会对他这么怂，不过只要目前仍对自己有利，他可不介意庆雎在想什么。“那么，我就继续咯？” 庆雎不言，但夜魔蝙蝠的到来表明他不想再起冲突。这一次带来的是一个食尸鬼的头颅，与龙夜在白骨森林里看见的稍有区别，但也差不多。它那很小的眼睛仅比鼻孔稍大些，一张只剩骨头的大嘴咧到了耳根，几乎要把脑袋分成两半，但这个脑袋上还是有一层腐烂但已风干的灰黑色皮肤，上下两排利齿十分巨大，嘴角处各有一颗向后生长的长牙。 “噫，这食尸鬼现在细看之下还真是丑呢！” 第七十章十六级 龙夜自幼就在宗门督促下修炼精神力，在五岁觉醒元印无果并被流放青云十六州后，更是疯狂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变强的希冀，更是生存下去的强大保障之一；而如今，他哪怕是因祸得福获得了元印，对精神力的修炼也未曾比元力修炼放松一时。直到现在，在这十多年间积累下来的庞大精神力，终是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回报。 食尸鬼、骷髅将军、丧尸犬、骷髅马……一只只各异的亡灵不断被龙夜收服，虽然收服难度和亡灵等级成比例增加，但龙夜对契约术运用得愈发得心应手，还有着浑厚的精神力做铺垫，因此，他竟在一夜之间连升十六级，一举达到了六级初级魔法师的境界！ 庆雎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麻木了。当眼看着龙夜从一级魔法学徒一级一级地往上增加时，他还在脑袋里思考着怎么对付这家伙，然而，当龙夜一举突破了初级魔法师的瓶颈后，他已然放弃了与之比较的想法。 我就想静静地看着他究竟能连升多少级。庆雎仿佛一下看开了，抱起手换了个随意的站姿。 “哼……”当龙夜再度起身之时，身旁已站着一群臣服的亡灵，他扫视着自己的仆从们，个个凶神恶煞但又俯首帖耳，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庆雎每次看见龙夜这种标志性的笑容都会在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他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出本想说的那句话，片刻的迟疑后，说道:“龙夜，你现在先学习石板上的其他法术，然后就可以带领你的亡灵仆从去大量收服野生亡灵了。” 龙夜闻言，挑眉笑道:“庆兄，看来这亡灵法师一职还是蛮简单的嘛。”庆雎尴尬地往下拉了拉帽兜，抿着嘴唇不回话，他确实没教龙夜什么，但那是因为龙夜的天赋真的太好了嘛！庆雎这般想到，毕竟他本人也才是三级中级魔法师，天赋只能如此，不然怎么会只做了一个地位不上不下的护城者。 本来这时候庆雎走人就得了，谁知道他还要作死问了一句:“你不怕我带人找你麻烦？” 龙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忍俊不禁起来:“你一个护城者擅自离岗就算了，还能叫动同僚寻私仇？那就真奇了怪了。” 龙夜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庆雎脸上有点挂不住，不禁反驳道:“我若说你是奸细，不就可以叫人了？” 龙夜同情的看了庆雎一眼，就这智力，怪不得卡在中级魔法师无法进步，用庆雎的原话，用智力去理解概念可是魔法的基础。 “那就先得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放奸细进城了。而且，若你上级检查到我们并非奸细，而只是你为报仇谎报军情，这样的话，想必你的上级会更加看重我的魔法天赋吧？而你嘛……啧。”说到最后，龙夜咂咂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看得庆雎一阵气结，也不好再自讨没趣。 龙夜清点了一下自己所收服的亡灵，还真是各式各样，但总数只有少的可怜的十六只，反观庆雎的亡灵仆从，那可是一支大军啊！“先谢谢庆兄的这些亡灵了啊！”龙夜显得十分高兴，眉眼弯弯，连语气都飘了起来，仿佛刚才那段让人不太愉快的对话并没有发生过，“那这段时间，庆兄你怎么办？难道和我一起待在这儿吗？” 庆雎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摊摊手，没好气道:“我？当然还得去给隔壁那些个不成器的家伙临阵磨磨枪，哪像你龙夜这么天资卓绝、自学成才啊！” 龙夜笑意更盛，自动忽略了庆雎话里满满的嫉妒，也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在谋划什么事情而笑得这么开心。他直接翻上自己刚刚收服的一匹骷髅马，对庆雎抱拳道:“那我这会儿就自己在亡灵位面逛逛了？” 庆雎点点头，右手托至胸前，在手上凝成了一个灰色光团:“离开这里的方法石板上有，不过你还是先增强自己的实力后再出去吧，时间不多了。”话音刚落，庆雎便被那不断膨胀的灰色光团吞噬了，下一秒已经消失不见，看来已经离开了亡灵位面。 ”人啊……“一声恍恍惚惚的感叹悄然响起，龙夜脸色一变，忽然感到脑袋里一片眩晕，知道大事不好，然而，他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庆雎彻底脱离亡灵位面的下一秒，异变突生！龙夜的双眼突然变得一片赤红，充溢的血色光华像浓郁的云雾般从眼角淌下，缓缓消散于满是腐烂气息的空气之中。直到眼中血光散去，他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行为，连他座下都骷髅马都没有动静，但龙夜的眼神却是变了，变得温和似水，就像藏匿着毒蛇的桃花。 龙夜回首望了望身后跟着的十六只亡灵，忽然笑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现在这副躯壳的主人不是龙夜，而是铃兰。 铃兰轻合双目，举起一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忽然睁眼远眺，眸中精光闪烁，当即调转马头，直冲一个方向奔去。他感应得到，那个方向有他目前需要的存在。 铃兰的出现不是偶然，他曾经给龙夜的留言说“不要压抑自己的天赋”，其实指的就是亡灵法师的天赋，龙夜一旦开始修炼亡灵法师一职，必然要在亡灵身上耗费大量灵魂之力，铃兰等的就是那一刻，当龙夜分心控制亡灵时，他便可以用自己的残魂强行压制龙夜的灵魂，并占据了他的身体控制权，虽然不是永久的，但这段时间用来完成他想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骷髅马跑过了这片平原，越过了一处山脉，直到抵达了一个小盆地铃兰才让它停下。若是放在天元世界，这样一个盆地一定会是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交通便利的宜居之地，若没有大的异变，发展成为一个繁荣之城是迟早的事。 而在亡灵位面，它被地狱骸骨和尸巫们占领着，地狱骸骨有着简单的智慧，而尸巫就是由地狱骸骨进化而来，智商与常人无异，它们都有着漫长的生命，有的尸巫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哪怕自己已经是一个亡灵，也会希望自己目前的居所变得更好，而不是在荒野里漫无目的的流浪。 因此，那些比地狱骸骨更加高级的尸巫便驱使着别的亡灵进行建造，竟将此地修筑为一个亡灵镇，甚至还有强大的巫妖住在此地，与其他巫妖或尸巫和平共处，每日优哉游哉地乱逛，以它们的实力，也不会有多少不开眼的家伙去骚扰，仿佛真的生活在生前的世界。 铃兰此次冒险以残魂压制龙夜，就是为了寻找巫妖的帮助，他想做的事大概也只有这些精通亡灵魔法的老不死能做到。铃兰相信，以自己的身份与能力，这次，绝不会失败！ 第七十一章如狼 但是，铃兰想找的人并不经常出现，因为，他们是巫妖。 巫妖都是些什么存在？个个都不能按正常思维去理解。要么天天沉迷于研究亡灵魔法，要么总想着搞些阴谋，要么宅在老巢不出来。总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喜欢独来独往，想找他们还真不好办。 但铃兰有他自己的办法，而且在途中便已准备就绪，只是……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冒险，因为不论从灵魂上还是躯体上来讲，龙夜都太过弱小，他自己也远远不复当年威风，那些巫妖又不是只靠灵识威慑就能使之屈服的不入流亡灵，谁还不是个千年老妖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利益就想让他们帮忙？没门儿！ 骷髅马开始继续前行，但它充其量不过是个低阶亡灵，在这尸巫满地走的区域里宛如蝼蚁般弱小，刚走了没几步，铃兰就感受到座下骷髅马的灵魂传来阵阵颤栗，马蹄也止步不前，但又由于铃兰不住催促，它只能在原地不安地打转，打着响鼻表示极度焦灼。铃兰不禁眉头一皱，情不自禁地怀念起当年那匹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骷髅战马，那匹老家伙生前可是个食肉的狠货呢！根本不会出现眼前这匹骷髅马如此之怂的情况。 他叹了口气，往事成烟，再怀念也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铃兰把手按在骷髅马的头颅上，将自己的气息传递给它，马头很粗糙，有骨骼特有的质感和纹理，源自灵魂的气息沿着纹路丝丝渗透，竟神奇地使这骷髅马的灵魂安定下来，它不再躁动，有了背上这位主人的支持，它颇有自信地昂着头奔向尸巫们的小镇。 几只尸鸦在天空中远远吊在一人一马之后，紧紧跟随着每一缕可以渔翁得利的机会。马蹄扬起的灰尘被甩在身后逐渐扩大，铃兰和骷髅马就像划破水面的鲨鱼鳍一样直向小镇而来，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尸巫们的实力和对魔法的掌控也都不弱，跟那些低智能的亡灵更是天壤之别，远远地进行探查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入侵者的实力竟出乎意料地弱小，这反倒让他们愈发谨慎起来。若只是弱小的亡灵骑士，哪怕仅仅是依据灵魂本能，也根本不可能单枪匹马地跑到他们这里来，他们可是这一片区的霸主。 几只披着法袍的尸巫聚在一起交流着，但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他们的法袍可不是白穿的，那上面有着魔力增幅法阵，因此他们使用精神力交流的效率很高，几秒钟后便已商讨完毕。只见一只尸巫周身忽然出现了些许精神波动，一匹高头大马嘶鸣着从中出现，自然还是骷髅马，但它的骨骼比铃兰座下那匹粗壮了许多，整体高度也要高些，光看那不住刨地的马蹄，就知道它哪怕身为一匹马，也定然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尸巫就相当于是亡灵界的亡灵法师，召唤些亡灵自然不在话下。他慢慢地踩着骷髅马的肋骨攀上去，他的脚掌也是骷髅，和骷髅马一比倒是精致了很多，整个尸巫就像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马上，除了脚掌都隐没在法袍之下的黑暗中。那骷髅马似乎得了命令，突然仰头长嘶，立刻撒蹄子狂奔起来，其速度之快，远非铃兰座下那匹骷髅马可比，飞驰之时，恍如御风。 就这样，两匹马相向而驰，本就不远的距离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两人遥遥在望。一边，尸巫身着玄黑法袍，风鼓衣袂，暗纹云涌，端坐马上，黑气四溢，颇有几分魔王之态；这一边，少年的寂夜风衣恣意翻飞，星眸丹唇之间却是波澜不惊，面容冷峻，视人眼神如视死物，一抹冷笑翩跹于眉眼之下，狠毒之心，昭然若揭。 尸巫并不想废话，能动手的绝不动口，三团黑光呈三角之势在其上方闪现，须臾之间，三道黑色光柱直冲铃兰射去，直接封死了铃兰所有的退路，说起来貌似花费了很一会儿，然而实际上是在瞬间完成。但见铃兰面不改色，当那死亡之光闪现的一刹那，三只骷髅兵就已在光柱的必经之路凭空出现。 召唤刚一结束，三只骷髅兵就已经变成了漫天碎片，纷纷扬扬洒在空中，灵魂之火早已彻底涅灭。铃兰用的骷髅兵是龙夜已收服的那几只，遍观龙夜拥有的全部亡灵，没有一只能和尸巫一较高下。但即便如此，牺牲这三只骷髅兵也足够了。铃兰莹白色的眸子略微眯起，宛如野兽进攻前的征兆，唇边却噙着一丝浅笑。 然而，纵然一击毁灭了那三只寒碜的骷髅兵，尸巫却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机会。一个恐怖而不可抵抗的存在，在他的精神感知中如炽烈朝阳冉冉升起，竟是全面压制了他。这种恐怖的压制让他的动作迟疑了片刻，就是在这片刻之内，铃兰策马长驱直入，他们各自座下的骷髅马皆是扬蹄踢踹，纠缠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铃兰在马头上突然单手一按，借力跃起，又在对方的骷髅马头颅上一踏，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踢飞了尸巫的骷髅脑袋，斜眼瞧着它骨碌碌滚到坡下，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头黑发在飒飒阴风之下恣意张扬。没了头颅里灵魂之火的加持，骷髅身躯自然也土崩瓦解了，铃兰根本没正眼看那骷髅架子，心念电转之间，尸巫的大骷髅马瞬间臣服，他翻身骑上尸巫的骷髅马，一扬马蹄踹得骷髅架子四处滚落，直冲滚下坡的骷髅头而去。 “原来我的灵识，还是当年的强度吗？”尸巫与大骷髅马的糟糕表现，让他不得不猜疑这么多年的岁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按理说他一个残魂，灵识应当是日益磨灭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哼，灵识，那算得什么。”铃兰冷哼了一声，像是自嘲，一抬手将不远处的骷髅头凭空吸取过来，与之四目相对，细细打量着。“想当年那可是传说中的神识呢……” 隔空取物，这个能力已是众人耳熟能详的了，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却是不易，至少龙夜自认无力做到，但铃兰却运用得得心应手。他看着那骷髅深邃的眼窝，忽然心头火起，恶狠狠地盯着骷髅头呲了呲牙，满目狰狞，原本莹白的眸中有一丝煞气骤然乍起，似乎还伴随着强烈的精神冲击，使得那骷髅头的灵魂之火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摇晃着，竟然在须臾间化作与铃兰眼眸一样的莹白，微微闪烁着。 “真是个废物！” 第七十二章送上门的交易 在铃兰原本的印象中，巫妖一族都是智慧（狡诈）而强大（阴损）的，哪怕是他们最低级的尸巫也会坑人，当初自己那死地里面天天捣乱的基本都是巫妖们。 但眼前这个骷髅脑袋里竟找不出多少与这个身份相符合的法术，中规中矩，连一个有新意的搭配都没有。铃兰一脸嫌弃地抽取了一些信息，把骷髅头随手丢到了身后，再次策马冲向小镇。 由于发现自己的灵识对这些亡灵竟然有全面压制作用，接下来的事情简化了很多，无非两步：第一步，扩散灵识；第二步，敢冲出来的老妖怪全都自己冲出来了。 少年策马而立，在小镇大门前笑眯眯地看着前方，那里，有四只巫妖传送而来。“何方人士造访？”似乎是领头的老巫妖发声，以魔力发音，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响彻天际。 “呐……这么礼貌的吗？”铃兰舔了舔嘴角，却愈发想念死地那些用爆炸打招呼的老巫妖们，“礼貌的话倒是可以省很多事情了。” “呵呵，老夫此番，不过是有一事想讨论罢了，何必兴师动众。”他一副十来岁的少年模样，又用上老气横秋的语气，再加一脸欠揍的表情，怕是换个正常人都会被气死。但巫妖不一样，铃兰对自己强横的灵识毫无遮掩，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来自亡灵大帝的威压——来自亡灵共主的威压——即使对方看起来只是个小伙子。 老巫妖们深知，即使亡灵大帝理论上谁到了那个境界都可以当，但至少他们自己不是。认人只看灵魂的他们自然不会因铃兰的外貌而有所怠慢，越是智慧亡灵越懂得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他们的态度十分恭敬，而那只领头的巫妖也向前一步站了出了，鞠了一躬：“不知陛下来此，有失远迎，寒舍过于简陋，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铃兰不耐地挥挥手，亡灵大帝的架子他摆着也烦，跟这些老巫妖扯礼节就是自找苦吃。“不必多礼了，我这次不过是想做个交易罢了。” 闻言，几只巫妖的灵魂之火都更旺了几分，亡灵大帝的交易呀！不就意味着稀世大宝贝吗？只有那个领头的巫妖心下一惊，竟产生了几分退意，曾接触过亡灵大帝的他也知道亡灵大帝的脾气说变就变，偏偏铃兰不近人情，点名要他过去。 几分钟后。 这只名为羽的老巫妖被铃兰带到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进来的一瞬间，他便吓得瘫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铃兰皱着眉，道：“我这死地领域，虽说比不上真的死地，却也是死亡魔力充沛，你这是做甚？” 羽哭丧着脸，声音都变了几分：“陛下要什么我都给，请务必不要拿我做实验啊陛下！” “哈？”这下铃兰真的是懵了，正常的亡灵若被允许进入这种死气四溢的地方，不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嘛，这老巫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鉴于羽的态度，铃兰也很顺利地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原本他打算实打实地拿出点家当来作交换品，但没想到这个位面的巫妖还是太单纯。由于死亡位面只有一个，也就是说这个位面与天元世界、实验空间以及九转魔方的副空间都是相连的，显然某已成神的大帝在这里的实验又让这些亡灵留下了“美妙”的记忆，间接导致铃兰做了一笔划算得不能再划算的交易：用龙夜的几滴血换了羽一支亡灵精军。 然而在羽看来反而是这位新来的大帝给自己的恩惠，因为龙夜的血都是永夜调配的百分百顶级魔兽精血，这种东西自古也只有永夜此番做过，于亡灵而言，高品质的精血一滴便足以进行一次强化，而这次羽得到的让他进阶都足够了。 做完交易拍屁股走人，铃兰看都不看一眼跪拜着大呼英明的羽，直接骑马回了白骨平原，就是龙夜刚进入这个位面时的所在地——顺便骑走了那可怜尸巫的大骷髅马。 骑在马上，铃兰的心情逐渐平静，仰头看了看死亡位面这灰蒙蒙的天空，嗅着鼻翼间充满腐朽气息的空气，即使这是死亡位面，他也还想多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可是不行了，他的时间又要到了，而且这次还释放了自己的领域，消耗很大，下一次再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待在龙夜的灵魂本源里看起来很威风，只要一个念头，整个世界都能为你改变，可那又怎样呢？他清楚地知道那里天空是假的，大地是假的，连自己的身体也是假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东西，而他，却一待就是十六年。他轻轻叹息着，翻身下马，倚坐在一块岩石边，最后抚摸着这片真实的土地，合上了眼睛。 …… 龙夜无比郁闷，这是第二次被强行弄进灵魂本源了吧，当他看到这熟悉的灰色大地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肯定又是铃兰干的好事，这该死白眼怎么就不能好好交流呢？连句话都不说就把他的意识给拽进来了，要多过分有多过分。他心神一动，地面沙啦啦隆起一石台，龙夜坐在上面，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夺回控制权，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终于，当那发光的白眼再次出现时，龙夜念头一动，将其瞬移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照脸挥出一拳，拳风凛冽，毫不留情。 铃兰撇撇嘴，只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但龙夜的扫腿接连而至，铃兰也不说话，二人拳来脚往地招呼着，打得呼啸生风，也没动用什么能力，直到龙夜喘着气停下来才算完。他瞪着铃兰，什么也不说，半晌，他才闷闷地转过头去，打了个响指，一把椅子适时成型，他就坐着不说话。 铃兰不主动把控制权还给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认清这个现实的龙夜对此感到极其不爽，更不想和铃兰交流。 铃兰挠挠头，虽然这次他本意也没有对龙夜不利的意思，但总是这样子搞似乎确实是有那么点不好。他站到龙夜的椅子旁边，还是一副笑眯眯地表情，他的个子本就比龙夜高，这下更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喂，我这次损失也很大的好不好。” “……”龙夜不想看他。 “我给你弄了好东西呀，你居然还生气。” “……” “哈？怎么还板着脸，你不好奇是什么好东西吗？” “……什么？” “不告诉你哈哈哈！你自己去看呀！” “……” 龙夜有一种被玩儿了的感觉，瞪铃兰的眼神愈发不善。铃兰本想再逗逗他，然而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必须要回去休息了，铃兰单手扶着椅子想，不然他这点残魂真要受损，以他现在这样子，只要龙夜碰上个强一点的敌人，怕他们俩都得同归于尽。而且鉴于龙夜没事找事的性子和那诡异的运气来说，这种事还真有可能。 他扶着龙夜的椅子，埋下头低声道：“我要走了。”龙夜闻言，刚转过来想问那自己怎么办，却不料看见铃兰一下子凑过来的脸，继而脖颈侧就是一阵刺痛。 “卧槽你干什么！” 第七十三章龙之桃源（上） 星空灿烂，夜色无边。在一个平缓的草坡上，龙残念正伫立于此，平静地负手而立，微微望着星空，脚边青绿色的纤长草叶将他环绕着，点点萤火漫天纷飞。 风起，草动，如一波波的浪涛涌动，萤火虫的光点也在不断翻涌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龙残念的眼神在一处群星上定格，那是…… “星座吗……？呵，真是好设计呢……”龙残念的嘴角滑落一丝微笑，细微的弧度慢慢放大着。这里也是第一转的赛场，但已经无比靠近边界。由于永夜默许他可以随时进入和离开九转魔方，所以在外界办完事的他也来到了这里，毕竟，不管是为了完成交易内容，还是因为某件事，他都得来一趟。 “哼。”龙残念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双龙翼蓦然展开，几次扑扇下，整个草坡都卷起了一阵阵狂风，不幸的萤火虫被纷纷卷入，形成了一个不停闪烁的大漩涡。 星斗依旧在移动着，龙残念扶摇直上，上升到某一个高度时戛然而止，在高空风里岿然不动，死死地盯着这片星空。当星座移动到天空正中时，龙残念突然感应到一股奇异而微弱的波动快速扩散开来，转瞬即逝。 他并没有错过这个时机，就在波动出现的同时，龙残念双手连出，打出一道道元力，每一击都打在空中不同的位置，当最后一击打出并落到它该在的位置时，这片天空，变了。 宛如一个梦境的破灭，原本浪漫的星空开始扭曲，开始崩坏，随之出现的是一丝丝白光，最终，一个崭新的白色天空出现了，哪怕它只是一个近圆的窟窿，龙残念亦能感受到它真实面目的浩大。 没有半分迟疑，他一振翅冲进了白色天空，而这窟窿也迅速合拢，依然是那星月夜，仿佛这场异变从未出现过。 …… 这是一个桃源。 千里桃花香满面，恰似伊人入红妆。琴弦轻扰退笙箫，道是高楼不见乡。游离于世俗之外，这片桃林之盛，连十里红妆也无法形容，而在此之外，不绝于耳的琴音在吸引着龙残念。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从内而外地充满了桃花的香气，仿佛在进行一次什么沐浴一般。侧耳倾听后，他选定了方向，毫不犹豫地走去。他没有选择飞行，因为发出琴音的那位，是他曾经根本不敢想象的龙族之一，囚牛。 他一定要表现出绝对的敬畏。 半晌，龙残念站在了一座八角小塔下。说小也不小，九层高，占地却不大，整座塔此刻都沐浴在明媚天光下，金色的琉璃瓦熠熠生光，每个檐角都是一条小龙，其龙首处各自叼着一盘龙状铜铃，反射着古朴而不失威严的金属光泽。塔顶以红色琉璃镶边，塔身以米白与丹红砖石砌成，辅之以金瓦，怎不可谓是一派金碧辉煌。 它独立于整片桃林之中，虽然的确不大，但所有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明白，这就是整个天地的中心。 “呼……”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紧张过了，龙残念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斥着浩如天地的威压，这对于同为龙族的他更甚。 不再犹豫，龙残念迈开步子进入小塔，塔内的精致，比塔的外部更甚。龙残念抬头的第一眼便被震撼了，数以万计的龙首被雕刻其上，八角的小塔，环绕的龙首，栩栩如生，姿态各异，均以金箔饰之。作喷吐状者，龙须高扬，双目圆睁；作游离态者，目微阖，鬣轻荡；作镇守状者，龙首低垂，直视下方。龙威浩荡，足以镇压一切宵小。 龙残念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可查的颤抖，心中默道：“这……便是神龙吗……” 他与它们不一样。 龙残念的真身，如一头添翼的猛兽，而此处雕刻的龙形，却是体态修长，龙鬃翻飞。 在他还没有来到天元世界捣乱的时候，所在的那个地方所有龙族都长得和他差不多，而他们公认的龙神，却和眼前的这些差不多；当他来到天元世界，却发现这里一切相反，天元的主流都是眼前这般模样，可他们的龙神敖徵……却是类似自己。 不管怎么说，此行的目的必须达到。龙残念低下头，从一侧的楼梯拾级而上。不多时，当他到达顶楼时，他见到了他想见的人，或者说是……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处琴音从未断绝，其中意味一曲三折，时若流水绵长，时若深渊幽鸣，时若山之将崩，时若雨之将尽，琴声泠泠，摄人心魄。 素衣黄衫，长发散落，迎光而坐，他的面前就是万亩桃林，其人双手微动，膝上一张五弦琴正随之振动，满天花瓣如同音符般律动。没有任何点缀，此人与这辉煌的塔楼形成鲜明对比，然其威势却比这天地更甚。这就是龙残念第一眼看到此人的感觉，他可以断定这位就是囚牛，但他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站在楼梯处，期待对方能停下来，好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可事与愿违。他低估了这位大人对音乐的喜好程度，整整三天三夜，龙残念就站在这里，几乎没有动一下，连肩膀上竟都积了薄薄一层灰。这种事情他曾经想都不敢想想，骄傲如他，怎会这般委屈。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一定会给我机会的……”龙残念此刻都状态很不好，如此近距离地抵抗龙威，再加上血脉的绝对碾压，他连站在这儿都困难。 琴声还在继续，在龙残念耳中，这美妙的琴音从第一天晚上时就开始逐渐变化，变得越来越悠长，越来越微小，最后成了一种蜂鸣风啸般的声音。他已不记得这三天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有时，他恍惚间看见自己还是只幼龙的时候被族人驱赶；有时，他看见自己染血的翅膀几乎破碎；有时，他也看见了与永夜对骂的漫长的封印日子；有时，他甚至看见了自己教导龙夜的场景。 不知是什么时候，龙残念终于从无穷无尽的幻觉中清醒时，却发现自己竟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块黄色绸缎，而那位大人依然坐在那里抚琴，仿佛从未动过。 也是他看清囚牛侧脸的同时，囚牛抚琴的手轻轻一拨，收束一曲，缓缓偏过脸来看着他。被囚牛这么一看，龙残念瞬间就慌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爬起，一边想说什么，“我……” “你哭了。” 第七十四章龙之桃源（下） “什么？”龙残念一愣，旋即感到了无比羞耻，“我怎么可……” 他的余光忽然瞧见了黄绸缎上浸湿的一片，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埋着头没说话。 囚牛的性子非常温和，但不代表不分善恶，怎么分？看人的内心再合适不过了。龙残念看到了什么，他就看到了什么，他感慨于这段经历着实离奇，也同情于这个小辈的身世，但最重要的却是那回忆中的一个瞬间。 他思考了一下，抱着琴站起身，先开了口：“孩子，你何故来此？” 龙残念微微抬起头，努力压住颤音，“确有一事相求，”他顿了一下，忽然直视囚牛的眼睛，“我想回家。” 回家吗？囚牛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回什么地方，但那里，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囚牛可以说是与天元世界同根同源的存在，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头小龙和他不一样，反倒……更像是那莫名其妙的天元龙神。想到敖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囚牛脸上没反应，心中却是一阵怒火，但自己这种情况也只能作罢。 “嗯……你来找我，想必是知道这有多难，”囚牛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就和他的琴音一样清朗，“你认为我能帮你吗？” 龙残念也不急了，同样用平静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筹码：“我当年，见过龙神——龙神敖苍。” “吾父？”囚牛闻言大惊，他先前已在龙残念的回忆中看见了一瞬间关于龙神的记忆，只是不敢相信真的是敖苍，此时龙残念亲口确认，他又怎不震惊。囚牛伸出一只手捉住龙残念的肩膀，清澈的眸中尽是急切，厚重如山的气息登时爆发，风度尽失，“他在何处？是否一切安康？可曾记得我们九人？” “我……可以……带你去……见……”龙残念毫无防备，囚牛爆发的龙威迫使他当场跪地，血脉的压制导致一些黑龙的特征已然开始浮现，竟是被迫现形。 听着龙残念断断续续的话语，囚牛一愣，赶紧收敛气息，但口中问题还在继续：“你的意思是只要帮你回去那边，你就能带我们去见吾父？” 龙残念点头补充道：“对，而且在那边应该只有我见过龙神，就算有别的人也见过，但我可以肯定，知道怎么唤醒他的只有我一个。” “唤醒？”囚牛愣住了。 “嗯，当年龙神沉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 话已至此，囚牛知道他所言非虚，该作何选择，他已有决定：“你既然能进入这里，想必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这件事若要我帮忙当然可以，那个人，你能对付？”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永夜大帝，而囚牛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依然是处于九灵魔方内部。就龙残念所知，这九转魔方本身就是永夜对空间研究的巅峰之作，其中包含九大副空间，层层叠加，相生相缠，亦是皆出自永夜之手，但要让九大空间无止无休地运转，所耗费的能量将是天文数字。对于这样一个几乎无解的问题，永夜偏偏专注于此，疯狂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在一场历史之战上找到了答案。 那便是眼前的九子。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九子为什么与其父分离在两个世界，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分散沉睡在天元各地，但永夜这样一个疯子，仗着自己无尽的生命硬生生地把九个沉睡龙之子都各自收集在九个副空间里，竟是将其作为九转魔方的能源，经过几千年的演化加上永夜孜孜不倦地充当搬运工，九个空间已然发展成了九个不同的世界，它们发展成什么样，都取决于永夜往里面搬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此时的第一层发展出的魔法文明，就是因为永夜往里面放了许多从魔法位面偷来的灵魂…… 而颇为巧合的是，龙子与九灵魔方连接的过程，都发生在龙残念被封印之后，他目睹了全过程，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龙残念摇摇头，若是他当年的巅峰时期没准可以与永夜大帝斗一斗，但现在这个样子想都别想，“我打不过他，但我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绕过他，你听我慢慢说……” …… 九灵魔方第一层内。 升灵之战第一场已然进行大半，参赛者人数的下降速率惊人的快，而对应的，则是场外家属悲恸的哭声与另一些人时不时兴奋的欢呼。 几家欢喜几家愁。于龙家而言，虽然其他几个孩子表现也不错，但最惊人的依然是龙夜。龙鸿飓没有参赛，每年战龙门都会有人在赌场赚得盆满钵满，这次他就是其一。毫无疑问，跟龙夜打过架的他自然要押龙夜，这次龙夜的参赛在刚开始时还是个笑谈，赔率也是惊人的高，高达一赔十五之高，寥寥几个押龙夜的人也都是紧随龙鸿飓下的注。 龙鸿飓越是观战，越觉心惊，一边为自己的小命庆幸，一边又为这次在赌场的收获兴奋。“老大老大，你看凌家那边，那个不是凌苏雅吗？”一个龙家弟子激动地扯着龙鸿飓的袖子，“她现在的那个城是不是龙夜之前消失的地方？” 龙鸿飓望着隔壁凌家的观战屏幕，心里咯噔了一下，“别说，还真是啊……龙安，来咱俩打个赌。” “啊？”被叫做龙安的男生一愣，旋即兴奋道，“赌什么？” 龙鸿飓笑了笑：“就赌龙夜会不会杀了她，凌苏雅。我让你先选。” 龙安皱着眉，道：“就他这两天那种狂劲，对谁都疯，肯定会杀凌苏雅啊，这哪用赌，板上钉钉的事了。” 龙鸿飓却摇头，语气有些怪异：“上次他在天湖闹事的时候你不是跟我在一起的吗？你也看见了，那次都被凌苏雅从头绿到尾了都没杀她，还把那个姓董的弄得那么惨出气，我觉得这事还真不一定。” “嗨，好像还真是，那我就赌他不杀凌苏雅。”龙安咬着指甲寻思了一会儿，做出决定。 龙鸿飓突然笑起来：“哈！我还是赌他肯定要杀了凌苏雅。你输定了！” “哈？”龙安被龙鸿飓的一百八十度变化弄得措不及防，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龙鸿飓却没打算多做解释，只是略带深意地笑道：“你看着吧，一定会的。” …… 凌苏雅走在谢尔公国的主城内，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寻找旅店。升灵之战的有效范围是会收缩的，不然这么辽阔的一片大陆，要剩下的参赛者相遇，未免也太困难了，空间规则系统会提醒出圈的参赛者收缩圈的中心方向。当然，非要在圈外也可以，两个小时之后就被系统自动判定为弃权，然后踢出赛场，回到外面那草原上。 而巧合的是，龙夜的出生点所在地那个炙热荒原就是最后的战场，目前，大约还有两天时间收缩圈将会靠近他所在的谢尔公国主城，不少参赛者已经在赶往荒原的路上了，至于先到的人，也不会冒冒失失往里冲，那寸草不生的地方没水没食，不到决战没人会进去的，都是在周边城市进行最后的修整以备决战。 第七十五章一个坑 碾压，绝对的碾压。 场上静得可怕，以至于龙夜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们……弃权。”对方的领队很不甘心，但又觉得没什么丢人的，输在一个如此强大的年轻神师手里，也算不可惜了，而他的队员们倒是个个气得满脸通红，场下更是一片嘘声，毕竟这些观众大多也就看个热闹，魔法师入门门槛那么高，观众席上真正懂的人寥寥无几。 龙夜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刚出场的丧尸犬和骷髅射手又回到了收纳它们专用的折叠空间，十多只蝙蝠也就地解散，扑啦啦地飞去四面八方。北武战队的这场比赛也就在震惊和莫名其妙中以获胜结束。 领队看着自家队员们抬着晕厥的少年下场，上前去探查了一番，脸色数变。本以为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加上他的体力本就不佳，一时承受不了才晕倒的，然而此时看来并不是这样。他咬咬牙，突然向北武学院那边走去。 “哎呀呀……他晕倒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呀？”龙夜明知故问，毫不掩饰脸上的坏笑。“我就一贫困地方的小角色，哪有这能力去救人啊，您说是吧大叔？” 被叫大叔的领队简直要气的发抖，这小子摆明了是准备讹人，而且他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龄，是那群学员的师兄，竟然被这小子叫大叔？ 此时那几个北武战队的队员已经被庆雎带回去了，他是单独和这领队出来谈的，这样才能讹得开心，讹得放心。“咱这人吧，是个老实人，也不妨跟您说说，您那位神师呢，确实是优秀，啊，这场他败阵您可别怪他。”龙夜扯着嗓门，大谈跟自己完全不沾边的东西，也不管对方的脸色是不是越来越黑，自顾自地说道，“就是呢有一点，这个精神力啊，它牵扯到这个灵魂啊是吧？您说这精神力搁那精神之海里边，也不搞点什么防护呀啥的，哎呀呀，您想想啊，这个精神之海又跟灵魂本源给连着呢，多危险呀是不是……” 领队的一颗心随着龙夜的解释高高悬到了嗓子眼，灵魂本源是有多重要他自然清楚，也越发担忧起自己那神师学弟，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不想再听龙夜阴阳怪气的“解释”，低声喝道：“够了，想怎样你直接说，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救人。” “嘿嘿嘿……爽快，”龙夜闻言笑起来，也不瞎扯，换上了正经语气，“借个人如何？” “借什么？你再说一遍？”这领队当时就懵了。龙夜还是一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借个人，借个土系法师用用。” 领队沉默了，并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什么怪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土系中级法师。“他是不是明知道这个队伍里只有我一个土法才这样说？他借我……干什么？难不成这位神师对自己……”这位可怜的领队着实被自己的无端猜测吓住了，愣是半天不敢开腔。 还没等这位怀疑人生的领队回答，龙夜神色一动，目光侧转，仿佛看见了什么，细长的眸子弯了弯，露出几分愉悦，沉声道：“这位大哥，你在此处暂且等我一会儿，我突然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转身，纵身。这位领队只看见了龙夜这两个动作，而后便在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比赛时，明明能直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那就是因为他想借机清理一下这个城区的升灵之战参赛者。他早就发现了，在周围的观众席里混着五个以上的升灵之战的参赛者，但若是等他下场亲自动手，最多能抓到两个，还不排除遇到硬点子的可能性，要想一次性解决，靠什么？答案就是那些蝙蝠，而且还是夜魔蝙蝠中的极品，差不多三只就能单挑一个灵元境的元师，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次铃兰的确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一个难搞的对手，一阵打斗后弄死了他五只蝙蝠，得他亲自去看看，但这一看不要紧，竟还是两个老熟人。 “呵呵，董家大少爷和凌家大小姐是吧……” …… 的确没过多久，龙夜已然返回，领队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那是主街道的位置，新出现的淡淡铁锈味也没能逃过他的嗅觉，尔后就再也没进行讨价还价，直接给出了短期的契约。 这些人，来得还真是时候。龙夜的心情十分愉悦，刚刚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下围观了他很久的其他升灵之战参赛者，一回来这个叫离尘的人就答应了交易，怎能不高兴。 治疗什么的也就是走个形式，那个神师的昏厥完全是因为龙夜对骷髅的灵魂烙印的入侵。就像之前在白骨森林被亡灵困住时，龙残念教龙夜做的一样，与那几只骷髅也建立一种联系——虽然在成功成为亡灵法师后，他发现龙残念的那种方法分明就是一种入侵——进而破坏了那个神师在骷髅灵魂之火上的灵魂烙印，其实就和他之前对战庆雎时差不多，只是比起庆雎这个老鬼，那个少年神师显然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破坏。 而对其精神的修复手段，则又要归功于沉睡的铃兰了，他对龙夜的挑逗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让龙夜提前领悟到怎么控制灵魂波动。治疗什么的只需要入侵精神之海，帮对方把灵魂波动调节正常就好了——灵魂烙印的破损只会让本体的灵魂小小地受到影响，并不会受到同等损伤，有的大能甚至干脆可以忽视这点事，而对方处于昏迷状态，龙夜入对方的侵精神之海也没有了反噬的风险。 话说回来，龙夜要离尘做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就是挖坑。 没错，字面意思的挖坑。本来比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加上这一折腾，各位消停下来时便已入夜。龙夜要挖坑的地方就选在了升灵之战最终战区的中心点——那片荒漠。离尘会土遁，龙夜会飞，倒也不算远。 二更天，广阔无垠的荒原上，白日里皲裂冒烟的黄土，此时在月光下变得银白，两三棵早已枯死的树木扭曲着枝条，仿若经历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噩梦，宛如这片土地的撕天鬼爪。 两个极小的黑点却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忙碌着，不，应该说其中一个在忙碌着，另一个只是时不时地凑过去看看而已。 “龙兄，这坑够大了吧！怎么坑里还要挖坑啊？”此刻的离尘看起来极为狼狈，浑身衣衫皆被汗水浸透，灰尘满面，仿佛刚刚在烈日下徒步穿越了这百里荒原一般。而他面前，是一个半径二十多米的圆形大坑，更奇怪的是，圆坑垂直向下，在七八米深度处又是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大坑位于中央，这个坑深度亦有十米之深，而在它的底部，密密麻麻地耸立着几十根狰狞的地刺，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骇人，这毫无疑问也是龙夜指挥离尘的杰作。 龙夜煞有介事地围着这个坑里里外外看了看，很满意地点点头，道：“内坑可以了，加盖子吧，记得厚度要小，硬度要高啊。等会儿再给外坑加点小修饰就差不多了。”说罢就飞到一边的树杈上坐着，悠哉游哉地晃着腿。 离尘气不打一处来，但有契约在，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干活。 直到凌晨，龙夜的蓝图才算堪堪建成，但它看起来和没修是一样的，这个大坑在黎明将至时又恢复了原样，十分平整，只有这两人自己知道这下面是多么巨大的一个陷阱。 龙夜拿它来干什么，以及龙夜那奇怪的翅膀是怎么回事，离尘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早结束这闹剧般的比赛，带着自家师弟师妹们回自家的魔法学院，尽早远离这是非之地。 不过龙夜倒也不算太过分，临走时给了离尘两个保留着灵魂之火的脑袋——一个是尸壳，一个是骷髅将军，足够那个少年神师进阶，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了。 当他们回到城区时，天边已经渐渐泛白，人们也都将出来活动了，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参赛者们，终于开始正面交战。 升灵之战第一战，即将进入尾声。 第七十六章化敌为友 从第一声惨叫出现开始，整座城市的氛围登时剑拔弩张，如果说第一声惨叫还可以用意外解释的话，那么那些护城者的出动就意味着大事发生了。 天色微亮，龙夜已离开了休息处，并给庆雎留下了一份小礼物，他也不在乎留下的那两把被当做礼物的武器是否符合这个空间人们的认知，也不管会给这里带来什么变数，只是觉得应该做出某种感谢罢了。 【空间规则系统提示：现存活人数：3759人；晋级人数要求：3000人】 突兀地，来自系统的冷漠提示在每个参赛者脑海中响起，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进而热血沸腾。 谁都可能是那3000个人之一，然而也谁都可以是那淘汰的759人之一。 甚至，自己也有可能是整个升灵之战剩下的最后20个人之一。 谁说的准呢。 谢尔城的街道关门闭户，屋顶之上却有人影来往，倏尔不见，时常有二者交错，兵器锵然，枪声连连，乃至龙吟虎啸之声此起彼伏——那是元技释放的声音。 对于谢尔城本土居民而言，这是总在传言中听到的场景化作现实。九灵魔方的空间是一直发展的，自永夜大帝发明了战龙门的玩法以来，所有的淘汰赛都是在这几个空间进行的，这也导致本土居民每隔五年就能听说某某地方出现神秘强者，但他们将会在一场群战后离开，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眼下，别地的传说竟然发生在自家屋顶上了。 龙夜最开始并不打算参与这座城的混乱，只想找个地方待一待，说不定没人发现自己就能直接苟进决赛圈，他又不是什么战斗狂热者，能不打当然不打。可惜，这座城起码有五十几个参赛者，总会有人自己找上门来。 来者是一女子，身材高挑，马尾及腰，衣着利落，手戴护腕，背负两柄长刃，从她一脸冷静的神情来看，显然不是个善茬。 龙夜本来躲在一条小巷里悠哉游哉地吃东西，来到这奇异的魔法文明不吃点特产怎么说得过去。他一见有人杵在巷口，面无表情二话不说直接开枪，天元师毕竟不同于凡人，刀光乍闪，只听铛的一声爆响，子弹直接被长刃弹飞，一张冷漠但白净的脸庞出现在长刀之后，冰冷的目光静静地观察着龙夜。 此女名为惜珞，行事风格与这文雅的名字正相反，灵元境三阶天元师，等级上可与梦雪凝一较高下，她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能自修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就连这两柄并不算精品的长刃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 二者皆非等闲之辈，交手极其迅速而短暂。惜珞看着飞速逃走的龙夜皱了皱眉，脚下轻踏，紧握长刀抽身而上，辗转腾挪之间已攀上房顶。踏上屋瓦，惜珞一抬头，只见龙夜悬停半空，黑翼轻扇，满面微笑，右手提着一柄重剑，早已等待多时。 “来。”脸上笑容更盛，龙夜单手执剑，很没礼貌地直指惜珞面门。 惜珞冷哼一声，长刃横转，却呈交错之势护于身前。虽然这个叫龙夜的看起来很讨厌，但她是不会冒进的。 龙夜见状咂咂嘴，一脸遗憾，双翼突然猛扇，重剑高高抡起，电光石火之间悍然劈下！ 剑气浩荡而来，惜珞悍然回击，一双长刃如水如风，看似脆弱，却暗藏杀机，与龙夜那一柄重剑若即若离，每一击都是一沾即走，攻速极快，龙夜一劈之间竟已连出数招。 重剑收势，却是突然消失。与此同时一团黑雾在近旁炸开，瞬间将惜珞笼罩其中。惜珞大惊，立即向左横跃，却不料这团黑雾如影随形，差点让她一脚踏空。 龙夜可不会闲着，那重剑是元印自带的，收放自如，且不受重量影响，此时他已近其身，重剑再现，拦腰横斩！ 铛铛——重剑传来的力量让他虎口发麻，惊于惜珞力量之大的同时也极速后撤，手掌一翻，一发**已被丢出。 龙夜自己靠着一双翅膀闪出很有一段距离，那**不是普通**，是刻画了雷火两系法阵加持的，其威力如何，那没了半边的房子就是体现。他望着由于房屋炸毁而腾起的烟尘，却没有半分喜色。 叱嘤叱嘤—— 两道刀剑破空之声宣告着**的失败，龙夜撇撇嘴呀，竖起重剑挡下攻击，已经预料到了惜珞没那么容易死，但让他震惊的是，从那烟尘了冲出来的不止惜珞。 “哎呀，惜珞你行不行啊，还是我们一起上算了。” 浑厚的声音从龙夜身侧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硕大的木质拳头。 双翼横拍，扭身出剑。那拳头硬生生砸到了剑身上，男子吃痛，赶紧后退，龙夜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谢凯元】，【皇甫彧】，【荆哲】，【言桑】，【许哲钰】。 系统一个个报出名字，这下龙夜是真的惊了，加上惜珞，那就六个人了，没想到竟有六个参赛者一起围剿他，当下不由得苦笑一声：“各位，我龙某何德何能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刚刚挥拳的男子名为皇甫彧，他冷笑一声，道：“哼，你是当我们傻吗？‘疯魔’之名，有几人不知？” “要我说再多拉两个人也不错。”女子荆哲补充道，顺势把另一手也放在枪上，随时准备射击。 龙夜闻言，瞪着死鱼眼道：“啊……呵呵……那还真是看得起在下啊……”他嘴上敷衍着，暗地里却已经开始召唤亡灵。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多人围攻之下难道还要一挑六吗？别的不说，单是这六个人有一半都是灵元境就够他喝一壶了。 也算是机缘巧合，现在他们都身处楼顶，而且这些建筑的顶部也算不得坚固，不过是梁瓦罢了。在六人看不见的脚下，一只只强大的亡灵一个个召唤而出，在龙夜的指挥下默不作声，潜伏着只待良机。 然而，六人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喊由远及近，硬生生止住了几人的动作。“别动手啊！龙哥！”一声呼喊从远处由远及近，一头金色的头发极其显眼，竟是端木麟炎！ 他喘着粗气，有些费力地攀上并不算高的屋顶，见到众人，连连摆手。“兄弟们，还好我来得及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龙夜。”他有些急切地说着，双方却都大吃一惊。 “他是你大哥？号称‘疯魔’的这个？”皇甫彧瞪大了眼睛问麟炎，表情极其震惊，一旁看似文弱的言桑也不可置信地推了推眼镜。在他们看来，这位救了他们的端木麟炎小哥耿直开朗，怎会与这杀人不眨眼的疯魔称兄道弟，“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有了麟炎的搅和，龙夜眼看着这场仗应该打不起来了，又悄悄收回那些尚未出场的亡灵，这种底牌，多留一刻是一刻。转而听见对方的话闻言，他无奈地收起重剑，反驳道：“喂喂，那个叫皇甫彧的，你凭啥说麟炎不能跟我混？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皇甫彧还嘴道，“你？哼，你干的事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你可是名扬四海的大名人了！”他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疯魔'阁下。” 第七十七章行动 “龙夜，你这些装备都是龙家的吧？龙家家主对你可真不错啊。”皇甫彧摆弄着脸上的目镜，一边感受着指尖顺滑的屏幕一边啧啧感叹，他自己虽也是皇甫家族的少爷之一，但他这次得到的装备远不如龙夜这么豪气，这让他很有些嫉妒，一个龙家的废物都能有这样好的条件，条件好到给他们几人每人发了一个通讯器和目镜，自己怎么就不如人家？但转念想到龙夜先前告知自己等人的可怕计划，他也就释然了，之前听说的什么废物不废物……怕不是这人扮猪吃老虎吧！ 皇甫彧在想什么，龙夜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唯一关心的便是如何完美地执行不久前才定好的“围剿”计划。另外，端木麟炎也不是孤身前来的，紧随他而来的，还有梦雪凝以及……龙残念。 很显然，梦雪凝在这个暂时组成的小团体中，比龙夜更受待见得多，就算梦雪凝性格使然，一般只简单地应付他们几句，那两个女孩子也更愿意围着梦雪凝叽叽喳喳，几个人对龙夜都抱着敬而远之与不信任的态度。至于龙残念那个家伙，不言不语，把自己排除在团体之外，大家除了好奇一下他和龙夜的血缘关系之外，也只把他当空气。 天色已经愈发明亮了，龙夜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目光，沉声道：“诸位，马上我们就前往最后的中心区域，请务必记住按原定计划行事，有特殊情况一定要告知大家，记住，切莫在最后关头闯进我标注的中心半径二十米内！” “明白。” 就算大家再不喜欢龙夜，在战斗当前的情况下，谁也不会不长脑子地去给这计划添乱，更何况是这种不动则已，一动便会要了几百人性命的恐怖陷阱。梦雪凝默默地抽出她的长枪，斜指地面，紧握长枪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紫色枪身，一丝丝不住游走的银色电流昭示着优雅外表之下不俗的爆发力，在这些新交识的人面前，她第一次在周身爆发出这般骤冷的强大气场，让几位一直试图接近她的男生面面相觑，颇为惊愕。 “行了，各自前进吧，保持联系。” 话音未落，龙夜率先纵身跃起，一双羽翼随之展开，乘着风力向前方滑翔而去，梦雪凝紧随其后，身后亦是展出一双较小的冰色羽翼，急速扑扇化为她身后的一团幻影，带她曳着长枪飞速离去，言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推了推眼镜，仿佛自语一般问道：“如此嚣张的入场，他们不怕被围攻吗？”其他几人也望向麟炎，眼中的惊诧与言桑如出一辙。 端木麟炎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几分信心：“我龙哥和梦姐可是带我从白骨森林闯出来的人，这种战斗岂不是小打小闹嘛，等着看吧，我可没跟你们瞎说。” 说罢，麟炎抽身直上，快速向中心方向跑去。“白骨森林？！”其他人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皆是多了几分惊异，在几句简单的对话后似乎也商定了什么，一分钟不到，几人已是倏然四散，不见了踪影。至于龙残念，他并没有接受龙夜的通讯器等装备，则只是以散步般的速度向中心区域踱去，其姿态之散漫，丝毫看不出他处于一场残酷的大型生死竞赛之中，而他看人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带有龙族自高自大的情绪，使得其他几位参赛者对他毫无好感，更别提给他什么善意的警告之类。 另一边，龙夜与梦雪凝的飞行速度并不慢，但依旧遭到了路途上参赛者的攻击。二人双翼扑扇，悬停于半空之中，其周身却被一团巨大如云的斑斓浓雾所包围，在二人的视角看来，整个世界尽皆是斑驳陆离的色彩，没有方向，也没有远近，更无敌方踪迹。 “以具象化的幻象类元技掩护子弹吗？完全没有新意啊……”龙夜心中暗道，双手一举，一柄朴素重剑倏然出现，倒提于手中。梦雪凝像是心有灵犀般召出银紫长枪，斜指地面，二人并未言语，却同时看向某个方位。 呲——呲——呲——呲———地表的两个参赛者只见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虹彩幻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倏然而过，带起四声破空轻响，而子弹击中实体的乒乒乓乓声则随之响起。没有为子弹击中东西而高兴，他们反而脸色大变，催动全身元力聚于脚下，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跑。 无论子弹击中了什么，反正一定不是击中的人体！而且听这声音，恐怕还是被对手用武器格挡住了！他们自问没有这种能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嗯……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位别跑得这么难看，请让在下来教你们怎么优雅地上路吧。”天空中，五彩斑斓的虹彩幻象时效未过，还并未散去，但两道人影却倏然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在了两个逃跑者面前，一人双手举剑劈下，一人持枪刺出，且，他们都闭着眼————这是听声辨位。 “咳咳……噗!”收势，拔剑，睁眼。两名参赛者身上的护甲形同虚设，待龙夜与梦雪凝人睁眼时敌方已是血溅满地，内脏破碎导致的死亡，让他们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留下便已入了轮回。 “这些大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啊，护甲够结实，震得我手麻————还是你的长枪厉害，直接击穿。”看着龙夜熟练地摸尸，梦雪凝停了停手上的工作，倒是罕见地先开口：“这种强攻，不像你的风格。”龙夜手上没停，笑答道：“哪有人过了这么几年还没有点变化的不是？机缘巧合有了元印，我总不能还固守着以前的战斗方法。”他摆弄着两个参赛者的遗物，从中挑出了一些贵重物品收进储物元器。“……嗯。”梦雪凝沉默了几秒，没有再接话，只是起身默默赶路。 “围剿”原定计划中，他们这群人将要分散到决赛圈的各个方向，相互联系着，联手将其他参赛者不知不觉赶入龙夜提前布置好的巨大陷阱里，由于龙夜和梦雪凝的飞行速度其他人无法比拟，因此他们二人的路程是最长的，乃至于需要抵达这个决赛圈的另一端，相比之下，其他人的路程就要短上许多，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之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待最后一招晋级。 第七十八章白霜 龙夜与梦雪凝高调的赶路方式自然遭到了不少攻击，虽然每次攻击都在二人的精妙配合下一一化解，“捡到”的装备也是越来越多，但龙夜却是更加强烈地意识到天元师的强大并非他依靠从前的经验就能匹敌的，所幸，梦雪凝的知识可以暂时弥补他的不足，她所教授给龙夜的是来自青云十六州五大族之一凤族的知识，由于梦雪凝特殊地位的缘故，她曾所习的还是族里压箱底的宝贵知识，若非她的叛逃，龙夜也基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修炼功法与战斗技巧。如兽族分飞禽走兽游鱼爬虫一样，人类的兽类元印也有相似的划分，而龙夜和梦雪凝同为附带飞行能力的元印，攻击方法上自然有不少相似之处可供学习。 此刻，二人已经接近中心地带，但显而易见的，在战斗还未进入白热化阶段之前没有人愿意傻乎乎地贸然冲到最中心去做靶子————参赛者们都分散在周边流动观察着，小规模的战斗随处可见，但大家不约而同地没有扩大规模变成混战，因此龙夜的计划现在还不是开始下一步的时候。不扩大规模并不意味着有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龙夜和梦雪凝并没能在周边观察多久，麻烦自己便找上门来了。 砰！龙夜突然一侧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一发子弹，地上瞬间乍起一阵烟尘，沙石四射。 “七点钟方向，约二十八米。两人。”一串数据从梦雪凝口中飞快报出，手中枪支乍现，瞄准方向就是一阵火力压制，火元素的暴烈波动使得周遭空气都出现些许扭曲，但她手臂极稳，几乎没有任何震颤，整个过程之流畅，前后不到十秒。 “明白。”龙夜抽身而上，重剑曳地，一路飞尘骤起，眨眼之间便已逼近敌方。 敌方二人一胖一瘦，攻击方式和龙梦二人一样，胖子负责火力支援，瘦子拔剑迎战。铛！瘦子用的是一柄细剑，是常规武器，龙夜之前也对付过不少，但都没这瘦子用得刁钻，龙夜的重剑胜在厚重，但不及细剑灵活，这瘦子使剑犹如灰蝶翻飞，死死缠住龙夜的重剑，却完全不会让重剑触及自己半分，而他的攻击则一沾即走，但龙夜分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每一击都使出极大的力气，力量之集中，仿佛能钻透重剑直抵龙夜肉身，让他极其难受又无处使力。 “速度极快还能每次使出八九成的力……这就是元力的作用吗？”龙夜眉头紧锁，眼神死死盯着瘦子的一举一动，他意识到这种对手才是他在这升灵之战中真正的敌人，至于之前那些他无需动脑就能解决的对手……“大意了。” 呲————龙夜左肩一痛，使得他嘴角微微抽搐，那瘦子猛地抽回细剑，剑锋紧咬着龙夜追来，龙夜不敢再分心乱想，一柄重剑辗转腾挪，总是刚好挡住瘦子的攻势，然而肩膀的血洞很深，饶是永夜之前抽取了他的生命力，以至于龙夜丧失大部分痛感，随着激烈的战斗他对左手的控制也越来越弱，漏洞频出，颓势渐显，亏得梦雪凝的枪法高超才帮他堪堪补上破绽。 “喝！”那瘦子瞅准一个间隙，手中细剑骤然刺出，龙夜急速闪避之下依然在脖侧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闷哼一声，半边身子很快被鲜血浸染透彻。但那瘦子也不好受，龙夜拼着伤势直直扫中他一剑，胸口一侧突如其来的的剧痛让他怀疑自己大约是被砸断了肋骨。然而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几乎是在同时，两支短刃从二人手中倏然射出，眨眼间于半空相撞，发出一声瘆人的金属声响，撞飞而出。 两人诡异地都停滞了一瞬，掌中武器旋即翻出，正欲再度交手，那瘦子却见龙夜的双眼在呼吸之间化为莹白之色，也在这转瞬间隐匿了一切情感，以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直视着他冲来。瘦子心下一凛，突然后背一阵发麻，强烈的危机感陡升，当即毫不犹豫地向前蹬出一脚，急速后撤，周身衣袍作响，只见龙夜手中那柄玄黑重剑上的纹路不知何时亮起白芒，绚丽无比，然而此刻只有瘦子才知道这纹路重剑突然间变得多么可怕！龙夜丝毫没有给对手喘息与揣摩机会的打算，抽身直上，与之前不同的还有手握剑柄处萦绕着一团淡淡黑雾，散发着寒意的冰霜于剑身上层层叠加，在刺目阳光下更显狰狞。 铛————铛————铛————铛—————二人的攻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节奏感，如同撩人心弦的琴曲将瘦子一步步陷于死亡的前奏，他作为常年在鬼门关前不断试探的猎手，又怎会感受不到此时状况的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虽然表面上他们的交手并无什么变化，实际上他已经使出全力试图打破龙夜的节奏————都是无效！ “怎么会！”瘦子骇然大惊，再不敢恋战，虚晃一招，一个流利的后滚翻撤出几米远，同时反手收剑，双臂高举，紧咬而来的重剑就在即将击中瘦子的那的一秒被拔地而起的地刺挡开，若非龙夜及时收势也差点被这地刺捅个透心凉。不待对手追击，瘦子大吼一声：“走！”旋即全力返逃，使出全力的他几乎在身后拉出几个间断的残影。那正与梦雪凝对线得火热的胖子也无废话，大手一挥收起武器，眨眼间凝聚起一片土盾挡在身前，拔腿就跑。瞬发的技能通常都不会有多么强力，梦雪凝的几发攻击落在那薄薄的土盾上，一沾即破，却早已不见那胖子的踪影。 龙夜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再度握紧剑柄，冷哼一声，振翅直追，不知是做了何事，他的双翼竟被急速蔓延的冰霜彻底覆盖，整整扩大了一倍有余，冰刃作羽，根根分明，闪耀着钻石般夺目的光泽，然其周身骤降的温度以及隐隐飘飞的白霜，无一不昭示着与这冰翼相配的，只有无上的死亡。 像是勾勒一条精确计算的抛物线，像是上演一段熟练的剧情，龙夜从天而降，带着寒冰的呼啸，高举重剑，在落至敌人头顶的那时，轰然落下。这一刻，九灵魔方外，所有的屏幕都在他的脸上定格，而所有的观众，都看见了那双毫无波动的白眸，以及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噗呲！紧随瘦子一同逃窜的胖子如遭雷击，杵在原地愣愣地发傻，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溅满了弟弟依旧温热的的鲜血与脑髓，只剩两只眼睛还是原来模样。 “弃权！我认输！认输！”趴伏在地面上，鼻翼间不仅充斥着灰土气息，还有愈渐浓郁的鲜血的气味，铁锈一般，胖子早已闻着这种气味过了十几年，但像现在这样恐惧且恶心这种气味，还是第一次。 天空中用于传送失败者的白色光柱嗡然落下，直直地罩向胖子，然，在它之前，一柄玄黑重剑已然抢先落下。 第七十九章神旨 嘭！白光落下，一具无头血尸赫然出现在场外的草地上，与星空虫鸣为伴，无比违和，整个观众席刹那间鸦雀无声，只有那尸体粉碎的脖颈处自顾自地依然涌着血。 屏幕上，画面一转，意味着龙夜这场战斗已然结束，开始播放起别的战斗，但已无人有心思去看别人。“家主，这……”龙家家主是一发已灰白的高大男子，一脸络腮胡剃得干净利落，此刻脸上却阴云密布，仿佛完全没听见随从的话，只死死地盯着那具依旧温热的尸体。所有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惶恐，厌恶，震惊，以及渐显的愤怒，像浓郁的雾瘴一样压迫着他————龙夜在对手认输后依然下杀手，这是犯规，是违反至高无上的永夜大帝的神旨！ 战龙门之时，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参赛者被杀而导致众怒，因为这生死大赛是他们的创世神永夜大帝自古以来便立下的规矩；同样的，若是谁胆敢违背这大赛的规则，这些人亦决不轻饶，因为，那是渎神！ “我……在下以北地战神龙毅之誉为誓，一旦龙夜离开赛场，我龙家定举全族之力将其挫骨扬灰，以赎其渎神之大罪！”，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北地战神，全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皇室最高荣誉所有者，毫不犹豫地跪向半空中缓缓转动的九灵魔方，恭敬无比地匍匐在地，旋即站起身，用憎恨的眼神看了一眼屏幕的方向，翻手取出一柄匕首，朗声道，“我龙毅，愿以鲜血为祭，告以吾神，我龙氏全族，至此与龙夜断绝一切关系，剔出族谱，永不复籍！” 鸦雀无声，只有巨大的虚拟屏幕还在不断变幻，映照着匕首从龙毅手心划过，他攥紧拳头，平直抬起，压抑着自己原本粗重的呼吸，神态庄重，任由鲜血连续不断地落进草地，在场的所有人静静地看着，不知是谁起了头，以九灵魔方为中心，人们突然自觉地一个个下跪，虔诚而惶恐地匍匐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吼————”空灵而低沉的龙吟自半空炸响，毫无预兆，一头大如楼房的骨龙凭空出现，于半空盘旋着，森森的灵魂之火跳动着，它在俯视着下方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们————是朵加利尔，永夜的心腹部下，亦是这实验空间里永夜的神使，他即代表永夜的意志。“吼！”又是一声龙吟，骨龙不再盘旋，直直地冲向龙毅。巨龙既然可以用作战争巨兽，加之朵加利尔还是最为可怕的远古巨龙，其俯冲之势的可怕程度可想而知，然而下方的人群就像毫无察觉般，哪怕骨龙掀起的大风将自己的衣物刮得猎猎作响也不移动半分，在他们埋得极低的眼里，有的，只是对狂热。 锵！龙毅伏着身，只听得面前一声金属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却不敢抬头去瞧，周身骤冷的温度已经告诉他神使就在身边。 又是半晌后，人们再也没听见半点动静，才有人悄悄地抬眼瞧着四周，确认无事后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久久不能平静。龙毅站起身，看着手里的东西陷入沉思，刚刚落在面前的是一面圆形小镜，但它的背面却爬满锈迹以及一些玄妙的字符。“这是……”龙毅还没看明白，却发现镜子中的景象出现了变化，首先显出了龙夜的影像，继而变成了龙家的别墅区鸟瞰图，然后是玄柘国繁华的国都，最后却是玄柘国皇族的……衰颓之景。 这是是神旨啊！龙毅的目光几乎停滞在那面古朴的镜子上，一双杀过千百人也不曾抖过的手战栗着，几乎要拿不稳那镜子，只觉一种无形的压力降到自己身上，使他几近窒息，随后下意识般飞快收好镜子，凶狠地望了望四周，旁人一见龙毅这般狠厉神色也不敢再多嘴，但暗地里人人都在揣测着一切，龙毅也知道，今日这神旨来得太过惹眼，用不了多久，一些令他头疼的事情就将接踵而来。“你们，把这里和龙家看好，我要离开几日。”随行的龙家众人喏喏应声，龙毅再无半句留言，转身向场外行去，步履匆匆，他知道现在神使刚离开，一时间还不会有人敢动什么歪主意，但时间一长那可就说不定了，倒不如趁现在先走一步。 魔方外的暗潮汹涌此时还没有影响场内的进程，升灵之战依然在进行，只不过某个龙姓少年成功地在这九灵魔方第一转比赛就已成为众矢之的。参赛人数哪怕时时缩减，总数依然很大，场内局势风云变幻，无数个小团队在无间断的混战中破裂，再与他人重组为新的小队伍，但就全局而言，小团体的数量在急剧减少，反而有数十个成员较多的新团体在逐渐稳定，且不断有新的“孤狼”赛者加入。 只有一个例外。 “龙夜！”蓝发少女飞身扑来，龙夜盯着远方，看那些周边的参赛者像蚁群一样逃开，后方传来的呼喊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略一迟疑，他的身形忽然僵硬了一瞬，眼中的白芒也顺势消散，露出那双显得颇为恍惚的黑眸。“嗯？”龙夜刚转身，措手不及一个身影撞进怀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发香，使他当场愣在原地，“怎么了？” 梦雪凝站稳身形，握住龙夜手腕的手却没放开，略带怒意地质问道：“这两个人，都已是跨入灵元境已久的修炼者，你为什么不跟我配合逐个击杀？你明知道跨了两个等阶的战斗有多凶险！” 龙夜没有说话，只有他知道，刚刚出手的不是自己，是那个明明说要沉睡的铃兰。“我知道……对不起。”他没有解释这一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没必要让别人也跟着头疼。 “你！”梦雪凝瞪着他，甩开手，退了半步站定，与龙夜面对面互相看着，“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搞清楚，我们做的是一着不慎就会身陷死地的事，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龙夜沉默着，并没有接话。梦雪凝抿了抿唇，又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之前总找不到机会，但你现在的行事作风越来越莽撞，我必须要问你。” “……你说吧。”面对其他人时龙夜总能谈笑风生，但在面对朋友时他反倒没什么话好说，往往一切都在不言中。 “离开我们的这几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八十章换人 “只不过是到处去散散心罢了。我没告诉你们吗？在我的印象里我是说过的，这神之眼会长的位置，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坐了。” 面对龙夜的回答，梦雪凝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情绪，事实上在前几年龙夜出走的前夕，他们早就因此而发生过争执。“且不论你为什么散心散到了青云十六州那种战乱之地，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行事风格为什么变得这么莽撞，跟你以前精明狡诈的风格比起来————现在简直就是在受野兽的本能支配。”，“精明狡诈”这个词在梦雪凝对龙夜的形容中似乎完全没有贬义的成分。 龙夜垂下眼，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储物戒指，口中呢喃着重复道：“野兽的本能……吗？”很突然地，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种生物的模样，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那种生物，叫做“血魔”。 在二人一言一语的对话中，时间飞速流逝着，战局依然在变幻，中央战圈也在不停缩小，龙夜周边的参赛者原本被先前那暴戾一击吓走，此刻也在战圈的收缩下不由自主地再次靠近。“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抬眼看着不远处混战的参赛者，“看见这些人，我浑身上下就只充满了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是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我能感受到，但我不能控制。”因为正合我意。这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过话题，“他们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计划吧————我会小心的。” 梦雪凝刚张嘴想说什么，眼角余光便瞧见了一伙人向己方逼近，未出口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推了推护目镜，反手抛出一枚火系**。对面三人立即散开阵型，意欲避开，龙夜旋即起步，却不料又是一阵熟悉的头痛席卷而来，再度清醒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变成了前几分钟才摆脱的灰色世界。 见状，龙夜攥紧拳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瞪着天空大吼：“铃兰！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来！” “啧，让你自己来？我还不想死。”未见其人声先至，铃兰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响应着。 龙夜哼了一声，瞅着一堆光点在眼前慢慢成形，变成铃兰的模样。毫无感情波动的莹白的眼眸眨了眨，漠然反问道：“你觉得以你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能应付外面那些天元师？魔兽精血一天不炼化，那些魔兽怨念对你心智的侵蚀就会一天不停————你明明早就知道这回事了，干嘛这么拼。” 龙夜抄起手冷然道：“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出现在她前面。” “啧啧，以前她不是也冲在前面的，照样没见你说什么。” 龙夜闻言一滞，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遭，还真发现以前自己拿别人当枪使的事，这些人中就包括梦雪凝，而且还不止一两次……“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所以说你在很久以前就在监视我？” 铃兰突然闪现到龙夜跟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探出手勾起他的下巴：“啊……其实也不是很久以前啦，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在了……” 嘭！铃兰话音未落，受到惊吓的龙夜已经一拳挥了上来，但打在铃兰身上却像打中了一团雾，对方不耐烦的声音自身后传进耳中：“你别打扰我，我现在这状态可没多余的力气照顾两边，你再闹下去小心我失手了啊————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个小姐姐哦。” “你！”龙夜握了握手指，骨节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响，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是铃兰掌控身体在战斗，万一有什么岔子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在梦雪凝看不见的方向，那双让各路人士惊骇的白眸，再度出现，迎面冲来的那三个参赛者更是满目恐慌，右翼女子骇然失声：“怎么是他？！” 另一边。 “荆哲谢凯元掩护我！”端木麟炎脚尖前点，飞身急退，一手长剑格挡，一手压低凝聚起一团蓝焰，饶是一路飞沙走石，却丝毫不曾扰动这蓝焰半分。荆哲亦是后退拉开距离，双手举至胸前，瘦而长的手指莲花般律动结印，于周身带起一阵阵强横的元力波动震慑对手。 但他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病猫，作为不擅长速度的强攻型天元师，他眼瞅着距离一拉，不假思索直接丢出一颗破甲手‘雷，转身就跑。就在那颗手’雷即将临身之时，却见得荆哲对此毫无反应，一道黑影在这空隙间极速掠过，恰到好处地擦过落下的手‘雷，竟是在眨眼间将其弹飞，在另一处混战的人群中间炸裂，传来一阵血与火的嘶嚎惊叫。 谢凯元听着这惊叫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雷爆炸的地方，毕竟是自己把它弄过去的，那边的惨状让他稍稍有些不安。呼！“谢凯元！你怎么回事！”麟炎急切的吼声混杂着火焰的呼啸声一同炸响在谢凯元耳边，给他惊出一身冷汗，侧脸一看，一个浑身焦黑的对手正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着，裸露的皮肤上多有火红裂纹，正丝丝溢着雾气般的火毒，这人就倒在自己身后，若非麟炎及时出手，恐怕现在倒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没有时间容他感慨，剩下两个对手已然与己方对上，麟炎和荆哲的元技固然凶猛，但蓄力时间却是硬伤，拥有瞬发元技的他自然成了这两人唯一的盾牌。“第一印：剑意。起！”嗡————嗡————手中长剑嗡鸣震动，似乎在片刻间便与主人的心跳同步。谢凯元的元印是剑意，能伴生这种抽象的元印也要归功于他出身于一个练剑的家族。他压低身形，斜握长剑，眼眸却是微微半闭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口中暗自喃喃：“来……” 对方两人见状，摸不清虚实，互相对视一眼，忽然散开，意欲分两翼进攻。谢凯元手中长剑一动，竟视右路为无物，直逼左路攻来。右翼参赛者没想到谢凯元如此果断，而且走左路的那位实力确实弱于自己，这更让他心里打鼓，脚下不禁慢了半分，注意力大多落向了左翼。 好机会！麟炎在谢凯元后方，见此情形乐得嘴角一咧，猛地单膝跪地，手中的蓝焰直直拍向地面，游动的蓝焰在刹那间爆燃扩散！ “第一印：毒焱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